透过皮囊,那道视线在他身上停驻了许久,季越庭也不知道,晏迟究竟在看什么。
“怎么不过来?”晏迟垂着腿问。
“来了,收拾了点东西,”季越庭恢复如常,“刚才在看什么。”
晏迟不明所以:“看你啊,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
季越庭知道,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刚才关了灯没看清,还当你在看别的。吃吃呢?”
“自己跑去吃饭上厕所了,你没来之前它还吃得嘎嘣嘎嘣响。”晏迟拍了不少视频,翻翻看看,好不有趣,“你让我吃得好饱,我现在坐在这都觉得顶着喉咙。”
闻言,季越庭低头瞄了眼,白衬衫拴在裤腰里,那截腰还是很细。
“也没见你吃太多。”
“八分饱对我来说就很饱了,太多要积食,胃会胀的,不舒服。”
“胃不好?”
晏迟笑笑:“偶尔痛一下,小问题。”
“那对我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么,晏老师?”
“嗯,”晏迟半趴在吧台上,笑眯眯看他,跟打盹的猫似的,懒洋洋,“挺满意的,你做饭特别好吃。”
两人离得挺近,只是季越庭还是不满足,更进一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晏迟曲起的指骨上按了下:“我能得到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晏迟手指反射性一缩。
“要,你能给的。”
光线昏暗,晏迟却能清晰看见季越庭眼中闪动的光。
就如在格拉斯那晚一样,他知道,alpha在渴望着什么,没有具体的目标,却分外炽热。
见晏迟一直不答,季越庭显得有些躁动,又问:“晏老师,你能给我什么。”
他叫得亲昵,一句端正严肃“老师”从唇齿间挤出,带着暧昧和热度,变得十分不像样。
晏迟记得,面前的alpha曾告诉自己,他拥有所有alpha会有的坏毛病,这其中,当然包括贪婪和掠夺。可季越庭像是自己给自己上了锁链一般,大多时刻总是克制。
他那么听话那么好,晏迟纵然心有顾虑,还是忍不住,想多给他些。
“再过来点。”晏迟搭了下季越庭的肩。
季越庭乖乖凑近,低下头,感受着肩上轻飘飘的重量和温度,他当晏迟要给的奖励是一个拥抱。
拥抱啊,那也很好了。
季越庭胸膛起伏。
可下一秒,晏迟用空闲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几根手指固定住他,轻飘飘将他拉低,而后探起身,在他额心吻了下。
——吻了下。
那是很轻的一个吻。
只残存很淡的气息。
明明只是一下,是连触感都来不及捕捉的一个瞬间,却叫季越庭霎时方寸大乱,心头狂跳,混沌间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想不起来。
“你”季越庭嗓音彻底哑了,宛如有烈火在烧灼。
晏迟耳朵红了,可脸上依仍镇定:“我什么?”
“你刚才亲我了?”
晏迟赧然,本来就不好意思,季越庭还要问,他拍了下alpha的胳膊:“你不能亲?”
小臂肌肉紧绷,季越庭生平头一回觉得自己竟是唇舌笨拙之人,对着晏迟的笑意盈盈的眼,他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刚才落在他眉心的,并非是吻,而是子弹。
狂风过境,带走他所有预先做好的准备,只留满地无所措的狼藉。
深吸一口气,季越庭总算稍稍平复:“哪里都能亲。”
这样天大的好事,他巴不得晏迟多来几次。
但今晚的奖励显然只有一个吻,晏迟只给了他一次,没有多余。
晏迟的唇冰冰的,却很柔软,他身上有很淡的香气,叫季越庭忍不住挨得更近。
alpha贪得无厌,仰起头,想问晏迟再讨要些亲昵。
然后晏迟不打算遂他愿,伸手挡住了他:“今天到此为止吧。”
他们毕竟不是恋人,方才已经冲动过一回,总不能不管不顾一直放纵下去。
若是换做其他alpha,被撩拨到这种地步,哪里还会在意对方的推拒,怕不是直接扑上去要将人吞吃入腹。偏偏晏迟遇上的是季越庭,克制到连易感期都能忍住不过分冒犯对方的季越庭。
额角的青筋绷着跳了两下,季越庭起身后撤,还顺带极为绅士地扶了晏迟一把,让他坐稳。
“晏迟,那还会有下次吗?”
“有的吧,”晏迟用手背贴了下对方的手,笑了,“刚亲过你,怎么现在就想这么远?”
季越庭全然不知羞耻为何物,心迹毕露:“喜欢你,要追你,自然得想长远一些。你亲我一次不够,我想要的,还有更多。”
白月光屡次当着自己的面说喜欢,就算是晏迟也难免遭不住。
刚才主动吻季越庭纯属头脑发热的行径,现在冷静下来,他却没觉得多后悔。
晚餐明明已经结束,可季越庭看样子也没打算马上离开,晏迟见状也不催促,只晃了晃腿,轻轻踢在季越庭膝盖上:“季越庭,我们聊点别的。”
“你想聊点什么?”
“什么都行,说说你家里吧,”晏迟捞过吃吃,在它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仔细想来,其实我还不够了解你。”
缺乏了解就会缺乏安全感,晏迟仔细审视过,现在他和季越庭这段关系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
季越庭没拒绝,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我家里的故事很俗套。”
“哪种俗套?”
关于季越庭的家庭,晏迟全然未曾涉猎,极为陌生。
“豪门的那种俗套,父母不和,私生子遍地,大家为了家财争斗不休,人心不齐。”季越庭也摸了下猫,被吃吃踹在手背上。
晏迟谨慎眨了下眼:“这些事可以说吗?”
“你想知道的话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很无聊,你随意听听就好。”季越庭从猫背上捉住晏迟的手,牵到身前,捏了捏对方漂亮饱满的指腹。
这次晏迟没有拒绝,任由对方玩bjd娃娃般拨弄自己的手指。
“我出生时父母关系已经不太好,两人都积怨多年,没过多久就选择分居,一个留在国外,一个回国内。他们是商业联姻,所以没有选择离婚,只是异地分居。当然,也没剩什么感情。”
“那后来”
“后来,”季越庭看着晏迟,怕自己说的话脏了对方的耳朵,“我父亲找了很多情人,也有很多私生子,母亲在国内坐不住,担心自己利益受损,于是就回去了。”
晏迟敏锐察觉到不对:“你母亲带着你回国,你父亲不介意吗,那个时候你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么?”
“并不是。”
这个回答让晏迟一愣。
他张了张嘴:“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季越庭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晏迟,我还有一个哥哥。”
“他比我,大两岁。”
这季越庭居然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晏迟对此闻所未闻,从前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这个凭空出现的未知人物,让晏迟的思绪飘飞开去。
毫无缘由的,他想,季越庭的和他的哥哥,他们应该长得挺像的吧?
“在想什么?”
晏迟下意识:“在想你哥。”
季越庭突然不说话了。
晏迟马上找补:“你哥哥一直在美国长大?”
“嗯,他不怎么回国。”
“你们交集多吗,你知道的,我在福利院长大,没有兄弟姐妹,也不太懂这种关系。”
“偶尔会打通电话,”季越庭翻过晏迟的手,在他掌心划了下,“不过见不到人,所以也谈不上多熟悉。”
晏迟了然,看样子,季越庭和他哥哥的关系似乎并不亲厚。
“他没什么朋友,性格孤僻,从小到大,父亲一直对他很不满母亲也是。”季越庭淡淡道,像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人。
“为什么,他不是你父母第一个孩子吗?”晏迟从未见季越庭如此评价别人,冷静且冷漠,乃至到了略显刻薄的地步。
季越庭笑了声:“因为他刚出生的时候,是信息素等级最低的alpha,不,那几乎可以算是没有信息素的alpha。”
alpha信*息素等级是评判一个alpha身体素质和大脑发育潜力的重要标准,信息素等级高的alpha受人敬仰,与之相反,信息素等级低的alpha,则被人视为无用的垃圾。
晏迟顿时理解了季越庭父母对他兄长的“不满”来自何处。
两个优秀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成功人士,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是平庸无能的存在?或许这个孩子的出生,也是引燃他们关系的火花,微妙的平衡,往往只需要一点倾斜就能坍塌。
“父母亲将他视为废物,”季越庭直视晏迟,一张脸俊朗肃厉,“后来,这个废物就长大了。”
无端的,晏迟心头一跳。
“当然,上天还是眷顾他的。十九岁那年他完成了二次分化,不仅有了自己的信息素,而且还是不逊色任何人的高等级信息素。”
“他很幸运,即使曾被扔掉,但还是被捡起了。”
季越庭的描述简短,晏迟眼前却莫名浮现出画面:洁白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完成二次分化的alpha缓缓睁开眼,满面冷然,哪怕所有人都在对他笑,哪怕他的前路将是一片灿烂
——他被丢弃的过去却是无法改变了。
一想到那张和季越庭相似的脸,有如此不同的遭遇,晏迟无由生出很多惋惜来。
季越庭攥住他的手,话锋陡然一转:“晏迟,你对我哥很感兴趣?”
晏迟当对方是在吃醋,立马道:“怎么会,我不认识你哥,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答对了。
可真奇怪呐,他说完后,季越庭的面色怎么反而更差了?
第32章 护食的犬“其实我一直有喜欢的人。”……
“木青,你说季越庭为什么不开心?”晏迟打着方向盘问。
柳木青哼哼道:“谁知道呢,要我说alpha就是难搞,你和别人多说两句,他要拈酸吃醋,你说你对他哥没兴趣,他又生闷气,真是搞不懂哦。”
晏迟想来想去没明白,手指过了一夜却仍火热。
季越庭昨天攥得太紧,到后来几乎嵌进晏迟的指缝。他皮肤白,很容易留痕迹,今早起来指间竟有几道浅浅的红印。
搞得跟他们昨晚做了什么一样。
“可能只是我感觉错了,毕竟他也没说什么。”打开转向灯,晏迟给季越庭找了个理由。
听出来晏迟在开车,柳木青也没再揪着这话题说下去,只感慨:“这个世界还是太玄幻了,我竟然真能有一天看到季越庭追你。”
那些为什么不答应的顾虑,晏迟只告诉过柳木青,柳木青也从未对第三个人说起,可眼下两人都发展到家里了,虽然十分纯洁,但柳木青还是忍不住问:“小迟,我就问你,你上次说的那些,现在还害怕吗?”
晏迟想了会儿,认真答:“还是有点,不过我确实在动摇。”
甚至坚持不了太久。
自己最了解自己,晏迟知道,他表面上将一切界限划分得清晰,但情感上的事不是他说分清就能分清的,更遑论对象是季越庭。
所幸眼下他并不害怕这种动摇,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我就知道,白月光的杀伤力还是大啊,我们小迟单了二十多年,也是开花了。”柳木青调侃他,又问,“你现在是去哪呢?”
“小姨家,她给自己换了个新房子,搬家也不告诉我,我准备去兴师问罪,顺道蹭顿饭。”晏迟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木青,你周日晚上有空吗?”
“什么事?”
“梁应文的老朋友开了个密室?首次营业,他准备去给人捧场,拉着我一块儿去,除此之外让我再喊两个人。”晏迟嘀嘀咕咕,“我也没玩过这种,木青你去过吧,好玩吗?”
“密室逃脱?”
“嗯呐。”
“好玩啊,可刺激了,你说是梁总朋友开的,那布置一定很不错,”柳木青当即拍板,“有空,我去!”
晏迟见他这么兴奋,也生出点期待来。他平日里娱乐项目堪称匮乏,密室逃脱剧本杀之类的,只在网上看见过,亲身尝试倒是从没的。
“诶,梁应文不是喊你叫两个人么,除了我之外,你叫了谁?”柳木青问得欠兮兮,答案是什么,他还能不知道么?
晏迟也没客气:“季越庭啊,但是还没问,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人都有空上你家炒菜了,这事肯定也有空,”柳木青笑得不行,“好了,不打扰你了,替我向美丽的霏霏小姨带声好,咱们周日见。”
知道柳木青一贯是个爱看热闹爱拱火的,晏迟无奈笑笑,琢磨着怎么同季越庭开口。
不知不觉间,他已开到晏霏新房所在的小区,晏迟暂时将这事放了放,预备吃完饭再打算,利索上了楼。
一开门,晏霏刚同晏迟打过照面便知对方要说她,于是马上将人推到了餐桌前。
“好啦好啦,其他的先不说,赶紧吃饭。”
晏迟拿她没办法,再加上今天胃口不错,倒真吃了不少。
看着晏迟一次次动筷,晏霏惊讶道:“呀,我们小迟这是多久没吃饭了,今天居然吃这么多。”
“饭做了肯定是要让人吃的。”晏迟理直气壮。
“我还不知道你吗,一向吃饭只吃五六分饱,口味挑得很,不是特殊情况哪能吃这么多?”晏霏嗔怪,又给晏迟盛了碗汤。
特殊情况?
也不是没有。
真要说来还得多谢季大厨那餐晚饭,搅得晏迟回味许久,要不怎么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呢?
见晏迟不答,甚至还若有所思,忽然,晏霏那属于的omega敏感神经动了。
“小迟啊,你这样子,最近是不是有情况了?”
筷箸稍滞,晏迟没否认,轻轻点了下头。
他淡定,可晏霏却是喜出望外:“真的吗?那太好了,小姨没想到还能看到你有情况,你终于也有喜欢的人了啦。”
晏霏不觉自己反应大,当真是打心里开心。晏岚不在后,一直是她照顾晏迟,可晏迟本身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并不需要大人费多少心思就能好好长起来,对此,晏霏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小家伙孤零零来,被她姐姐领养,然后有了个家,后来姐姐不在了,他就又变成了一个人。
晏霏有心想对他好,想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只是晏迟也看出她的不易,于是愈发懂事体贴。
他永远习惯将自己放在一个照顾人的位置上,可晏霏多希望,哪一天,晏迟也可以无所顾忌,被人好生妥帖放在掌心。
慢慢冷静下来,晏霏抑着激动问:“小迟,那他/她是什么样的人啊,是alpha还是omega,当然了,beta也很好。小姨没别的心愿,只要他对你好,其他都不是问题。”
“小姨你先别急,我们还没在一起,还是互相了解的阶段,”晏迟说,“他是alpha,是我的高中同学。很优秀的一个人,对我也很好。”
“高中同学?”晏霏心想,本地人,还知根知底的,那更好。
“嗯,很早就认识了。”
“那你们以前关系怎么样?”
晏迟没多说,只道:“还不错。”
晏迟的眼光,晏霏自然信得过,她越想越开心,欢欢喜喜又去切了个瓜,洗了盆大个饱满的车厘子。
转过身,她突然想起:“小迟,之前我和许成打官司,你帮我找了很好的律师,说是朋友推荐的。那个朋友,是他吗?”
晏迟没料到晏霏还能联想到这件事,诚实点了点头。
加分项不断叠加,季越庭虽然尚未见过家长,但在晏霏这已经得了极高的分数。属实难得。
“对了小姨,你现在搬到这边住,老房子的东西都收拾了吗?”晏迟工作太忙,晏霏搬家故意不叫他,等一切尘埃落定才喊人来吃饭,弄得晏迟无可奈何。
“东西啊,还有好多没拿,都在那边呢。那房子我也不是不住了,偶尔还要回去浇浇花的。”晏霏眼角笑意的纹路也是温柔的,“你的东西我也都没动过,全在书房和卧室里,要是有什么想拿的,再去一趟就好,密码也没变。”
晏迟应声,乖乖陪晏霏用了晚餐和水果。
将要告别,晏霏拍拍他的领口,问他:“等到以后定下来了,你把人带回来给小姨看看怎么样?”
晏迟不轻易许诺,可此时却没有推拒:“好,以后带回来,我们一块儿吃饭。”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特别喜欢过谁,那个alpha能让你动心,肯定也是个好孩子。”
“不是的小姨。”
“嗯?”晏霏不解。
晏迟说:“其实我一直有喜欢的人。”
闻言,晏霏不可思议睁大眼,
“我以前觉得没机会,所以从没和你说过。”
想到晏迟的种种不同,晏霏讷讷问:“所以,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他吗?”
晏迟笃定:“是他。”
离开小姨家后,晏迟在楼下驻足片刻,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调转车头朝老房子开去。
电子门锁解开的声响依旧,晏迟拾级而上,缓缓推开书房的门。
晏霏果然讲究,即使搬了家也常找人来打扫,书房桌面上连层薄灰都没有,一切都整洁有序。
仰头,塑料水瓶仍干干净净站在玻璃柜内,标签纸都没撕,瓶身亦没有落灰。
晏迟之所以选择回来,就是为了将它带走。
从前让它留在这,是觉得没有带走的意义,看见只会多思多想,没有其他好处,现在情况有所不同晏迟心中不无边际地想,要是未来他把这东西拿出来,季越庭是会觉得很意外,还是被吓一跳。
要是自己告诉他: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
季越庭的反应还会如先前被吻一般吗?诧然惊愕,仿若刚出社会的青年。
不论哪种画面,晏迟都隐隐有些期待。
他并不害怕自己经年的喜欢暴露人前,因为那是季越庭。
很好的、很尊重他的,季越庭。
*
周日上午。
梁应文早早到了密室场馆,比起那些建在商场外部,门店狭小的馆子,这间明显格调都不一样。
梁应文和老板聊笑着等人,最先进门的,是撞到一块儿的柳木青和宋潇。
柳木青是晏迟那头的人,宋潇则是RH内部胆最肥的,主动提出让老板带她一个。
“潇潇和木青来啦。”梁应文招手,三个omega凑到一起还挺和谐。
潇潇进门左看右看,问老板:“晏老师还没来么,加上他我们是不是还缺一个人啊?”
柳木青看眼手机:“小迟在来的路上了,他今天没开车。”
“没开车,有人去带晏老师了?”潇潇一愣,对上梁应文笑眯眯的眼睛,顿时了然。
那人除了季越庭还能是谁?
她突然有些激动,忍不住想往小群发消息。
拜托,她现在站的可是磕cp前线,怎么能忘了还在大后方劳作的群众?有福同享啦。
他们你一句“晏老师”,他一句“小迟”,说了半天,反倒把密室老板给整好奇了。
老板也是富二代,和梁应文交情还可以,但对他正儿八经的工作不算了解:“应文,你们说的这个人是谁?”
“我的partner,一位很特别很厉害的beta。”
老板是个大男a主义者,对beta这类平庸的性别有与生俱来的轻视,见梁应文这么说,他忍不住反驳:“beta能有什么特别的。”
梁应文觑他一眼,但笑不语。
柳木青则轻嗤一声,心想你等会儿可别变脸。
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所有人在那声“叮铃”中一道抬头,朝门口看去。
来人刚推开门,不过露出半张脸,老板便宛如被抽了魂一般,傻兮兮愣在了原地。
怎、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beta
梁应文见怪不怪,没留手,往老板背上用力拍了下。
“喂,回神了。”
老板霎时站直,不想在美人面前丢脸,刚要开口,却见beta并非孤身一人,他背后还跟着个alpha。
玻璃门彻底推开,那道高大的身影几乎将beta整个罩住,他脚步紧随,手肘撑着门,等身前的人进入后才徐徐抬眼,看向方才眼珠子都不带转的老板。
像护食的犬一样。
第33章 欺骗恋人“哪里有这么好看的鬼。”……
“抱歉,路上堵车耽搁了点时间。”晏迟不好意思叫人等,奈何路况实在不佳。
毕竟是大城市,市中心的位置很难不热闹。
“我们也就前脚刚到,没比你们快多少。”柳木青看看晏迟,又看看季越庭,心道这俩单看脸真是有够养眼般配的。
季越庭在外人面前话不多,梁应文冲他打招呼,他礼貌颔首,回了声“梁总”。
“嗨呀,今天出来玩嘛,反正就我们几个,别总不总的,多生分啊,换点别的称呼怎么样?”梁应文最会来事,马上把场子挑热了。
潇潇问他怎么打算的。
梁应文环视一圈,报菜名似的:“叫我嘛,应文就好,至于你们么,潇潇,木青,小迟,越季哥,哈哈怎么样?”
一句“越庭”眼见着要脱口而出,梁应文硬生生又给它收住。原因无他,就是下意识觉得叫出来有点奇怪。
季越庭笑了下:“都行。”
密室老板方才被晏迟的脸唬住,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多看两眼,又被季越庭吓住,短短十几秒,他是一愣又一愣,好半天才回魂。
“你们这小孩子过家家呢。”
“你懂什么,玩之前不得先熟悉下?”梁应文说着,圈住老板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你这家伙眼睛放亮点,面前这位可是长膺的老板,别傻里傻气的。”
豁,这名头一出,老板更是脊背一凉,再多心思也收了起来了。
他老老实实:“你们五个人吗?我们这开业不久,最大的场地给了恐怖本,要不玩这个?”
“我没意见。”晏迟说着,扭头问季越庭,“你怕鬼吗?”
这问题叫alpha思考了会儿,晏迟瞧见他的面色,以为他应当是不怕的,可谁知季越庭慢吞吞低头,贴着他的耳朵说:“怕啊。”
“真的怕?”
“真的怕。”
晏迟分不清季越庭是讲真话还是逗他玩,可人都这么说了,他自然要给点反应。
于是他侧身碰了下季越庭的胳膊。
“那你站我后面,我保护你。”
季越庭压了下嘴角:“好啊。”
他们俩最高,站在人群之后,而beta看不见的地方,alpha正低下头,幽幽盯着他的后颈看。
场馆空间大,跟着老板进了里面,柳木青问:“好久没玩密室,都快记不清了,我们先要干嘛来着?”
“先来填个表,回答几个问题,大概就是分析一下你们的性格,然后给你们分个角色身份牌。”老板拿出几张问卷和笔,“其实角色牌也能自己抽,只不过那样玩的体验没这么好。”
大伙没意见,找了张桌子就开始填自己的表。交上去后老板喊员工算了个分,拿出五张身份牌来。
“我们这剧本叫《皮囊》,在网上还挺有名的,虽然目前只是试营业,但来探过的那些大咖就没有不夸的,”老板还是忍不住看了晏迟一眼,“恐怖等级也有好几个档次,想玩哪个看你们需要。”
“有哪些啊?”晏迟在一块上完全是个小白。
“解密向,这个完全不恐怖,其余依次是微恐,中恐,极恐,后面那两个包含npc追逐还有抓捕。”
听见还有追人抓人,晏迟微微睁大眼:“那要是被抓走了怎么办?”
老板笑道:“同伴去解救就行,不过比较考验胆量。我遇上过好些个不敢去的,这也没法强求,被抓的人只能自己求生了。”
这可真挺刺激的。
选哪个难度关乎游戏体验,潇潇问两位老板:“应文儿,小迟,我们选什么?”潇潇不怵他俩,问完自己笑得不行。
季越庭说他怕鬼,晏迟想着,那要不选个微恐吧,谁知梁应文二话不说直接拍了桌:“来都来了,要玩就玩个大的,听我的,极恐!”
“!”晏迟刚要转身问季越庭行不行,手心就被捏了下。
“没事的,随他选。”
无人反对,难度就此敲定。
老板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成分好心提醒:“我没开玩笑,我这的极恐可是真恐怖,你们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再进去。”
梁应文其实是个怕鬼的,但奈何爱玩,所以胆儿也肥了:“没问题,把身份牌给我们吧。”
五个人,分别对应五个身份。
晏迟拿到的,是心理学教授。
身份可以公布,于是大家将自己的都摆了出来。
梁应文是精神病院的医生,潇潇是护士长,柳木青是院长,而季越庭是病人。
“果然啊,十个恐怖故事九个发生在病院,好没意思。”梁应文挖苦,随手把工牌挂上脖子。
老板笑笑:“你们进去了就知道了。”
员工按着流程让他们戴上一次性眼罩,前后搭着肩排成一列,跟着往里走。晏迟是倒数第二个,季越庭则是尾巴,理所当然的,他的手搭在晏迟肩上。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走了不短的路程,工作人员在站定脚步,让他们摘下眼罩。
“这是给我们领到哪了?”柳木青问。
工作人员微笑道:“各位玩家,这是你们的安全屋。安全屋门口有个显示屏,是你们剩余安全时间的计时器,一共一个半钟头。在安全屋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但等倒计时结束,这里就会失去作用。其他的一切,请听从广播指引。”
“那么,祝各位游戏愉快。”
“砰——”房门关上,红色的倒计时跳动,昭示游戏正式开始。
装在天花板角落的音箱开始播放故事背景,众人一边借着手电光在屋里观察环境,一边听背景信息补充。
没见过这些,晏迟觉得挺稀奇,他问梁应文要了个手电筒,在手里转了一圈后,坏心思骤起。
按开开关,他把手电筒顶在下巴底下,转身朝季越庭张开嘴:
“啊——”
都要被外面的鬼追了,那不如先被他这个鬼吓一下,说不定能脱个敏。
晏迟想季越庭多多少少要有点反应吧,可谁知alpha不仅不害怕,还蓦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晏迟不好意思,讪讪放下手电。
“刚才是在扮鬼么?”季越庭挑眉。
“是啊。”
不然还能是什么。
“笨,”季越庭说,“哪里有这么好看的鬼。”
晏迟无话可说。
“别照着自己眼睛,光线太强,回头要不舒服了。”季越庭指了指的手电,晏迟悻悻交出。
“诶诶,我说你们两个,”梁应文出声打断,“能不能先别调情了,快过来看看。”
被人这么说有点尴尬,晏迟用眼神示意季越庭不许笑了,然后东看西看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两秒后若无其事抬步,朝梁应文那去了。
“你们看,这个角落里这是不是道暗门?”潇潇玩密室的经验比较丰富,一眼看出这里的不对劲。
角落阴森森,看着还结了蛛网,梁应文这会儿知道怕了,推推柳木青,怂恿道:“木青,你去看看。”
柳木青无语,但还是上前,一把推上了墙。
吱呀一声,暗门开了,果不其然,那里头还有空间。
明晃晃的手电打进去,前面三个人霎时大惊失色,只见暗门里头躺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具覆着血肉却没有皮囊的尸体。
虽说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是假的,但看着这么个道具,多少还是有些瘆人。
“刚才广播说,精神病院里出现了一具无名尸体,没有皮囊,只有血肉,说的应该就是它吧?”梁应文道。
“是、是吧。”
晏迟没太被吓住,分析道:“进来前老板说了,我们想要从这出去需要找齐四个密码,既然这间密室叫《皮囊》,那这具尸体肯定是中心角色。”他看向梁应文,说:“你再仔细看看,地上有没有字迹线索之类的?”
梁应文依言用手电扫了扫,可惜没发现什么。
一直不做声的季越庭走上前:“借过。”
梁应文巴不得,马上跳开。
空位腾出,季越庭蹲下,二话不说拎起尸体的手,冷静道:“有字,但没写完,只有一横一竖。”
晏迟也凑上前,挨着季越庭仔细看起来:“这个他是想写‘十’吗?感觉下面一竖的位置偏了点。”
“不急着下定论,”季越庭起身,顺道将晏迟也拉了起来,“再看看别的。”
待两人扭头,另外三个人已然全自动凑到一块儿,小声窃窃私语。
“欸,你说他们胆子怎么这么大。”
“这才哪到哪,不是应文儿你自己选的极恐么?”
“嘶,我们关注点不一样啊,你们就不觉得我们仨现在特别亮吗?”
晏迟见状抿了抿唇,突然想起什么,转向季越庭:“等等,你不是怕鬼吗?”怎么拎尸体拎得那么自然。
知道他要问什么,季越庭干脆道:“尸体不是鬼,它不会跳起来吓我。”
原来如此,季越庭怕的是鬼突脸的jumpscare。晏迟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五个人将安全屋搜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些小玩意,没有别的发现。
就在这时,广播响了。
【安心病院即将入夜,诸位都在病院之中,理应履行自己的职责,或遵循医院的规则】
【心理医生,今天的心理记录还未完成,请你前往二楼心理咨询室,完成这份日志但是小心,‘它’,此时可能在哪里看着你们】
第一个被点名,晏迟晃了个神:“这是我的任务吗?”
“是的,我们按照顺序,每个人应该都会有任务,需要自己完成。”潇潇说。
“那这个‘它’,是谁啊?”梁应文问。
季越庭看了眼角落里的尸体,淡淡道:“喏,那位。”
梁应文:“”
季越庭的冷幽默,他真是无福消享。
晏迟的胆子倒是比他自己预想的更大,推开安全屋门的时候,手都没有抖一下。
季越庭把手电给他:“注意安全,要是听见声音就先往回跑。
出了门,长长的走廊乌漆嘛黑,要不是手里还有电筒,怕不是要摸瞎上二楼。晏迟不知道心理咨询室在哪,上了楼梯只能一个个门牌照过去。
忽然,沉寂的空气翻涌起来,原本安静无声的走廊中,除了他的脚步声,又掺上了些别的东西
晏迟屏住呼吸加快脚步,身后那道声音却越来越响。
他一路狂奔,终于,在走廊尽头,“心理咨询室”几个字陡然进入视线。晏迟忙不迭进入,而后一把关上门,反锁,拉过旁边的凳子抵住。
“砰砰!砰砰!!”门外骤然传来响亮的敲击声。
这样的狂响维持了将近一分钟,或许是屋外人察觉进入无望,这才逐渐停下拍打。
晏迟不敢肯定对方是否放弃,仍分神盯着门口的位置。
手电照亮咨询室桌面,晏迟从层叠的书本下翻出一本心理日志,广播顺势响起,指示他在上面的指定位置写下文字。
任务很轻易就完成,但晏迟觉得没那么简单,他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不可能就这么回去,这间办公室里,必定有许多线索。
他将手中的日志往前翻,纸页哗啦啦响动,停在另一篇日记上。
[20xx年10月x日周日晴]
[他最近的情况不太好,总是幻想自己是另一个人,我安慰了他,但他还是暴躁、易怒。我时常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最近,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吓人就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院长劝我稍安勿躁,继续观察。]
后面的内容都被撕去,晏迟一知半解,无从得知这里说的“他”又是谁。
书桌上的东西太杂乱,晏迟后退一步,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这时,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从书桌缝隙间落下。
晏迟捡起打开,信封内只有一张白纸。
白纸上,写着寥寥几个字:
[你的恋人,欺骗了你。]
而文字落款,则是弟弟?
第34章 心思不纯“你说——他难道会不知道吗……
晏迟回到安全屋时,除了季越庭外,其他三个人齐刷刷看过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下一个要出去做任务的梁应文就被广播点名。
“我靠!怎么就轮到我了这对吗?”梁应文炸毛,“小迟,你刚才出去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有啊,我刚上楼就被追了,那人还拍门来着,可响了,”晏迟笑得从容,“极恐可是你自己选的。”
晏迟不说还好,他一说,梁应文更是腿软。
只是任务都摆到跟前了,不去也不行。微恐模式还可以寻找同伴陪同前往,极恐却不允许。
潇潇笑话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梁应文为了老板的尊严,做足准备,心一横直接飞出了门。
“小迟,你刚才去楼上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啊,单纯就填了个心理日志?”柳木青问。
“日志填了,至于线索只有一些关于我个人的,类似日记一样的文字。”晏迟说着,不动声色观察在场其他人。
粉色信封里那句话,应当是对心理医生说的。
自己有位未知的恋人么根据逻辑推断,这个恋人要不是在场玩家中的一位,要不就是那具“尸体”。晏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从可玩性上猜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至于这封粉色的信来自谁,晏迟抿唇,又看了眼角落里的尸体。
总不会是这位吧?
“这样么,”潇潇若有所思,“现在我们得到的消息还是太少,等到这轮任务结束,应该能有点突破。”
晏迟颔首,正要同季越庭说话,门外走廊突然响起属于梁应文的惊呼声。伴随着追逐的脚步声和滋滋电响,一道惊慌失措的人影扑开大门,狼狈而进。
“我**!太他妈的吓人了我靠!”梁应文惊魂未定,撑着门板喘得不行。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等下,我喘口气你好歹是上楼才被追,我一开门没走两步就被撵了!不得往回跑么。”梁应文气若游丝,“我歇会儿再出去。”
大家都笑话梁总丢面,又来一回,他总算有惊无险完成任务,蹑手蹑脚溜回来,一开门就带来个大线索。
“我这角色好像不是啥好鸟啊,刚才我去手术室做任务,结果一拉开柜门,哦豁,那柜子里面全是钞票!这医生铁贪污,要不就是受贿,线索给得很清楚了。”
紧接着,另外两人也接到自己的任务并顺利完成。
柳木青在院长办公室内发现了大量钻石,还有一把沾血的刀。
潇潇在护士站接了电话,那头幽灵似的声音告诉她,“不要以为自己做过的事天衣无缝,你们早晚要付出代价”,潇潇耸耸肩,评价其为:土得掉渣。
至于季越庭,晏迟不大放心,用对讲机问了场外:“真的不能陪同去做任务吗?”
梁应文无语:“小迟,我怎么没有这个待遇?”
季越庭在晏迟背后,悄悄捋对方衬衫上的褶子。在外面的时候说害怕,是他逗晏迟的,他心思不纯,就想看晏迟担心自己,无时无刻不考虑自己。
众人原以为这个要求会被拒绝,谁知对讲机那头静默片刻,最后竟道:“可以。”
“???hello?”梁应文。
对讲机又道:“场内拥有特殊身份链接的玩家,可以在其中一方接到任务时,共同出发行动。”
特殊身份链接?晏迟不明所以,等到了任务地点,他才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着季越庭从病房床底下抽出的日记,还有一对内部刻着字的戒指,晏迟眼皮不自然地跳了下:“所以,我的角色和你的角色,他们是一对恋人?”
猜测成真了。
恋人这两个字落在他们之间有些太敏感,季越庭的喉结稍动,沉声:“看起来是这样。”
翻开日记又看了几页,季越庭瞥见里面属于病人*的字迹。
每一页日记都潦草混乱,但句句话都在倾诉他对心理医生的疯狂爱意,叫人无端胆寒。
“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不太稳定”晏迟蹙眉,“其实我在楼上还看了些别的。”
他说着,将日志中看到的部分告诉了季越庭,“我想,那篇日志中的‘他’,应该就是心理医生的恋人,也就是——”
你。
季越庭闻言动作稍顿。
“所以你这个病人到底生了什么病?”晏迟问。
床头记录病症的塑封牌布满灰尘,季越庭倾身,用拇指抹去,被遮掩的字迹终于显露出来。
“是精神分裂。”季越庭垂眸,抹了抹指尖的灰,淡声道。
晏迟对这些病症不了解,只在心里琢磨,眼前这个“恋人”究竟欺骗了自己什么?
将病房搜了个底朝天,二人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经过转角,某个npc突然从暗处窜出突脸,晏迟下意识挡到季越庭身前,隔开他的视线。npc的任务只有jumpscare,吓完人就自己缩回去了,挺老实。
“刚才没吓到你吧?”晏迟拽住季越庭的袖子,怕他在黑暗中走散。
“没有”季越庭快走几步,将自己往晏迟手里送。
沉默了会儿,他说:“晏迟,我也不是那么害怕。”
晏迟在黑暗中头也不回,默默抓得更紧:“不会说你胆小的,有怕的东西又不是丢脸的事。好啦,我们再快点,下了楼梯就能回去了。”
季越庭没说话。
晏迟是个认真的人,认真到,把他随口的谎言也当真。
回了安全屋,时间还剩一半,五个人凑在一块儿将信息线索交换。
综上,大家得出结论:这病院堪称全员恶人,目前看院长医生护士基本没一个好货。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有特殊身份链接的角色还不止一对,心理医生和精神病人是恋人,主治医生和护士长好像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两轮任务过后,靠着合作,他们成功解出四分之三的密码,与此同时,安全屋的倒计时也来到了十分钟。
潇潇蹲在地上比划:“从目前的线索看,通关已经不远了,但是倒计时结束后,我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解密,要是被抓住,就更难逃跑了。”
“不是有道具么,起码鬼追过来还能挡一挡。”柳木青院长室那把沾血的刀边上有个便签,写着“刽子手的屠刀(使用此道具可以令鬼怪原地静止十秒,起震慑作用)”。
梁应文哼了声:“也就你有道具了,这刀指不定就是杀人的作案工具,诶你说,鬼要找的皮囊是不是就被你穿在身上呢?”
“哪那么明显,那不太没劲了,”柳木青摊手,“总之要不我们先解密出逃,要不鬼先找回自己的皮,出口封锁,我们全员over。”
一直在用脑,又身处黑暗环境,晏迟略感头晕地揉了揉眉心。
手电掉到地上,他扭头,视线在触及角落时倏然睁大。
“等等,那具尸体去哪了?”
“什么?尸体不见了?”
柳木青他们立马凑过来,果不其然,原先躺着尸体的暗门内部此时空空如也,尸体不翼而飞,只有地上字迹依旧。
梁应文汗毛管子都倒竖:“还能这么玩?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一点动静没听到。”
晏迟询问季越庭,季越庭看着他,缓缓摇了下头。
此时,广播沙沙响起:【弟弟找回了自己的身体,恢复速度加快,移动速度加快,安全屋倒计时减五分钟,追逐即将启动】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唯有晏迟恍然,没想到那个粉色信封落款的‘弟弟’真的是死者。
“弟弟?弟弟是谁?”梁应文懵了,“这难不成这鬼还有哥哥姐姐?一大家子来啊。”
潇潇严肃起来:“先不说这个,眼下只有三分钟,我观察过,安全屋里一共两个门,等会儿我们兵分两路走,免得被一网打尽。”
梁应文分组倒是积极:“行,那我和木青潇潇一块儿,小迟你们俩一组。”
“没问题。”晏迟冲季越庭笑了下,“本来不紧张的,这么一弄,我心里倒是真有点打鼓了。”
“不用担心,我猜最后一个密码线索应该放在出口附近,至于出口”季越庭思索片刻,“我觉得应该在我那间病房里。”
“为什么?”
“直觉。”
季越庭的直觉一向很准,晏迟选择相信,顺道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其他三人,让他们斟酌。
三分钟后,倒计时彻底归零,两组人马朝着不同的方向拔腿狂奔,电锯声和脚步声重叠,连带着“你别过来!”“我靠怎么要砍到我了!”“柳木青你用道具啊!”“梁应文你大爷的别拽我!”“你们两个别挡老娘路!!”的惊叫声,响彻整片空间。
晏迟听见边跑边笑,季越庭拉住他的手腕一路上楼,他们快速将病房两侧的房间翻找一遍,果然发现了最后的线索。
“我来解密,你把门堵上。”晏迟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
“嗯,你放心解。”季越庭将病房抵上。
听声音,捉人的“弟弟”暂时过不来,真是要感谢梁应文三人分摊火力了。
晏迟心算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最终的密码拼凑出,季越庭快速校对一遍:“没有问题。”
“所以出去的门会在哪呢?”晏迟无所不寻,甚至将病床掀开,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找到出口。
季越庭扫过房间布局,最后看向那个沉寂的衣柜,晏迟注意到他的动作,同他对视一眼。
“你后退一点。”
晏迟依言退一步,季越庭拆下摇摇欲坠的锁,打开柜门,细细摩挲墙壁。
很快,“咔哒”一声,不知扣到了哪个开关,面前的墙壁竟自己向右平移,露出一条通道来。
这机关设计的真好。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转弯过岔口,出口的密码锁就在几米开外,近在咫尺。
也正是这时,阴暗处电流声响起,一个模样恐怖的人提着电锯走出,结结实实挡住二人的去路。
脚步停驻,晏迟意识到,这就是“弟弟”。
npc表演得十分到位,他歪着头,颅骨宛若被折断,颤抖着抬起手,指向晏迟身后。
“皮,我的皮”
“哥哥还给我”
哥哥?
他的哥哥是季越庭?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晏迟震惊,可他来不及计较那么多,眼看npc越靠越近,晏迟飞快伸进口袋拿出了一个盒子。
“我使用道具!”
这是他第二轮任务得到的道具,一枚放在丝绒方盒内的戒指。
附带的卡片写着:“真爱之人的真心(使用此道具可以让鬼怪暂停十秒,起迷惑作用)。”
不等任何人反应,晏迟冲季越庭道:“快,趁现在!”他抓住季越庭地手,眉目沉静穿过“弟弟”的阻挡,快速输入密码。
【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
卡在最后一秒,晏迟开了锁,季越庭看准时机,自背后抱住手还在抖的晏迟,护住他的头,快速从小门翻身而出。
再回头,电锯已伸到眼前。
他们最后只差一毫厘,只差一点点。
晏迟靠着季越庭,胸膛上下起伏,气息未定。
可慢慢地,他发现了,身后人的心跳竟比自己还要快。
理智被紧张的情绪驱赶到天上,晏迟没多想,反手摸了摸季越庭的脸,就像易感期那样:“怎么啦,没有吓到你吧?”
alpha起先愣着,可晏迟微凉的指尖此时此刻正贴着他的脸,触感那么真实,季越庭无可抑制地想要贴得更紧,哑声答:“没事。”
二人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来,季越庭松开手的时候,晏迟还有点不自在,毕竟被季越庭从背后拥抱的感觉还挺好的,很有安全感。
“你们俩结束的真快啊,梁应文他们可还在里面被追得吱哇叫呢。”老板从偏门进来,笑嘻嘻指了下监控显示器。
npc还挺悠哉,三个黑影被撵得到处跑,其中就属梁应文跑得最快,叫得最响。
晏迟蹙眉,总算有心思梳理剧情:“病人是鬼的哥哥,那具尸体最开始在地上写下的一横一竖,是没完成的‘哥’字对吧?表示拿走他皮囊的人是哥哥,但那封信说我的恋人欺骗了我,这是什么意思?”
老板挑眉:“你就没有猜想过,其实你的恋人,并不是眼前这位?”
“什么?”晏迟错愕。
“游戏都结束了,我剧透也无妨,”老板悄摸多看了晏迟两眼,“难道你就不好奇,多出来的那枚戒指道具为什么能定住‘弟弟’?”
晏迟灵光一闪:“因为那是他的。”
“不错,一对恋人,两枚戒指,本来是正好的,而现在多了一个,”老板说着壮起胆子,指向季越庭,“一枚真戒指,一枚假戒指,事实就是,哥哥穿上弟弟的皮囊,假扮了你的恋人。”
一切都说的通了。
病人的精神分裂,写满痴狂的日记,还有那日志中陡然转变的性格晏迟了然,这原来是个爱而不得狗血滔天的杀人案。
他颇觉无奈,没发觉身边人异样的沉默,又问:“所以他们三个的故事呢,又是什么?”
能为晏迟介绍,老板荣幸之至,他乐呵呵昂起头,三言两语便讲清。
故事中,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勾结,在院长的默许下,长期收受贿赂,走私贩卖器官。
而哥哥爱上弟弟的恋人,多年求而不得,终于决定铤而走险,杀人取皮。他通过外界渠道联系上院长,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皮囊,伪装成心上人的恋人。但在长期的思想对抗中,他不幸患上精神分裂,就像命运的作弄,他也来到了这家精神病院。
而院长那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弟弟的器官贩卖,狠事做尽。
怨气过重,弟弟化为鬼魂,和所有故事中的复仇者一样,向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索要代价,找回皮囊。
这剧情虽说狗血,但做成密室也算精彩。
晏迟接过季越庭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汗,不解道:“那我怎么也是弟弟的报复对象?”心理医生看起来并没有做错什么。
老板闻言叹了口气:“唉,说到这真是太可惜了。你们俩解密速度太快,最后有些线索都没找到,居然也把密码破译了,也是我失策,还有漏洞没补上。”
谁这道这俩人智商这么高,能无视线索硬生生靠算法整出密码来?
“我们没看到的线索是什么?”沉默许久的季越庭蓦地开口。
能和长膺总裁打交道的机会可不多,老板笑道:“那些啊,都是指向心理医生的,认真来说,还挺关键。”
“你现在看到拥有特殊链接的玩家一共三对,心理医生和病人,主治医生和护士,病人和院长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组。”
闻言,晏迟也好奇起来:“是什么?”
老板没卖关子,直言道:“晏老师,最后这一组,就是你和‘弟弟’啊!你们才是真正的恋人不是吗?”
“况且,医生可是个聪明人,恋人被掉包,你说——他难道会不知道吗?”
第35章 可以不要“松开一点。”……
他难道会不知道吗?
这话老板是对晏迟说的,但季越庭手中的水瓶却陡然一瘪。
“老板,另外三个人要出来了!”员工打断他们的谈话。
老板转身,帮着员工把缓冲垫推得离出口更近些。
很快,那道小门再度被推开,最先跑出来的事潇潇,紧随其后是还算优雅的柳木青,最后的最后,伴随灰尘,滚出来一个梁应文。
“咳咳咳靠!终于出来了!”梁应文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地神思恍惚。
潇潇这会儿完全顾不上大小王:“梁应文你就会腿软,跑那么慢还占着道,要不是小迟和季哥留了密码,我们差点全军覆没!”
“我、那道具早点用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梁应文梗着脖子回。
柳木青气不打一处来:“你有脸说?我用了道具,结果你傻愣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鬼呢?我真是服了,梁总,你倒是跑啊!”
他们仨好不容易出来,口干舌燥地说了一通,惹得在场所有人都笑出声。
梁应文自觉丢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老板知道他这德行,吩咐人给他们递了水,趁着人休息,顺道又将故事又说了一遍。
听完,柳木青猛灌一口:“小迟,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你和那个鬼还是一伙的。”
“这我可真不知道,你不能冤枉我。”晏迟做投降状。
“你要是知道了,然后再做个内应啧,就凭他们几个,我估计到最后悬呐。”老板调侃。
晏迟笑笑,没说什么。
但他心里门清,自己要是真去当内应,怎么说也得走后门放个水,先把季越庭放出去再说。
玩完密室时间不早,大家也各有各的事,道了声招呼就一个个离开。
老板恋恋不舍望着晏迟的背影,心中颇觉惋惜。
员工问:“老板,你怎么不上去要个联系方式,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嗐,你们小年轻就是不会看眼色,”老板摆摆手,“我要真敢上去,旁边那个alpha能把我撕了信不信?”
“你说那位季先生?”员工不大信,“他看起来挺斯文的啊,比老板你斯文不少嘞。”
“我这是糙汉风,你不懂,”老板眯眼,正经又笃定道,“再说了,那样的alpha的藏得最好,哪天要真是真不装了才最可怕。”
*
季越庭送晏迟到楼下,回程路况好,一路上晃晃悠悠不知不觉,晏迟靠在副驾上睡着了。
“唔?”感觉车不动了,晏迟懵懵睁眼,他瞥见窗外熟悉的建筑,“到了啊。”
“嗯。”
“怎么不叫我一声,小心我在你车上睡到明天去。”晏迟揉揉脖子。
季越庭轻笑:“有那样的好事?刚才我就该直接开回家的。”
晏迟毫无气势地瞪了他一眼,双眸还含着水雾,显然没睡醒。小憩惊醒的人大多使不上劲,晏迟懒洋洋歇了会儿,当着季越庭的面又打了个哈欠。
季越庭觑着,觉得和猫没什么区别。
“好困,季越庭,你往车里投安眠药了吗,每次你开车我都能睡着。”
“你就当我是安眠药成精吧,最近没休息好?”
“哪有机会啊,一个项目结束又有新项目,都堆成山了,但是不做完我又放不下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晏迟不急着下车。
季越庭也不急着回家。
季越庭:“晚上回去了再打个视频?我把吃吃捉过来给你踩奶。”
一想到吃吃又要加夜班,晏迟捂着眼噗嗤一下笑出声:“好坏哦你,把猫当技师养,都不给人家小费的。”
“唉,其实我原本也想养猫,但是工作太忙,精力不够,想了好几次,最后都不了了之,”晏迟缓缓偏过头,笑着看季越庭,“要是接了来又不能好好照顾它,那它就要变成小苦瓜了。”
“先照顾好你自己。再说你有猫的。”
“哪呢?”晏迟翘了下头。
季越庭不动声色拉过他的手,捏了捏:“晏迟,我的猫就是你的猫,你不介意的话,就让吃吃过来陪你两天。它睡觉很乖,不吵,只要一块地方就好,早上还会自己来蹭你。”
幻象到那个画面,晏迟有些心动,只是手被捏得痒,他不住蜷了下:“哦我记下了,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季越庭三言两语把猫卖了,晏迟想到吃吃那怨怼的表情乐不可支,总算醒过神,解了安全带要出车门。
他只身一人来,没什么要带的,才迈出条腿,撑在车坐上的那只手就被人拉住。
“这就走了?”
手腕被攥着,季越庭用的力道不大,自己挣一下就能出来,但晏迟没动,只停下离开的脚步。
“不然呢,你还想做什么?”晏迟回头问他。
季越庭对他的目光不闪不避:“晏老师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自从那餐晚饭后,季越庭还没再上过楼。
在格拉斯酒店的夜里,他将主动权悉数交到晏迟手中,只讨要一个追求的机会,让对方掌控一切。因而,如今他想要再进一步,自然也要得到应允才行。
“上楼吗,我家可没什么能招待你的东西。”晏迟眉眼弯弯,笑得有些坏。
季越庭被安全带束缚着,黑眸被压在高耸的眉骨下:“我不需要那些。”
四周应当是极安静的,不然晏迟也不会觉得,季越庭的呼吸声靠得那么近,就像在自己耳边一样。
晏岚曾告诉自己,对任何人都要矜持,柳木青也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轻易答应alpha的请求。
晏迟记得,自己都答应的很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晏迟试探性甩了下手腕,果不其然,季越庭没有纠缠就松开手,只是面色不可察地颓落下去,当晏迟要拒绝自己。
“那我——”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晏迟回到座位,提膝跪上车垫,身体前倾,“咔哒”,修长的手指按开了另一个的安全带的卡扣,“下次别问我了,想来就来吧。”
晏迟解开安全带就起身往里走,脚步不受控的加快,可他不过刚进电梯门,便有人紧随其后闯入,晏迟还没转身,那人便不由分说从背后将他抱紧。
“晏老师,去你家可以的话,拥抱也是可以的吧?”季越庭垂着头,埋在晏迟颈窝里。
敏感的皮肤被发丝和呼吸刺激,晏迟推了下季越庭:“先斩后奏的事也不用问我松开一点,我还没按电梯。”
季越庭的双臂微微收紧,他低声道:“不用松,我帮你。”
顶楼的按键变作红色,电梯急速上升,往日被忽视的失重感骤然袭来。
晏迟只觉身上的温度在不间断升高分不清到底是季越庭带来的,亦或是出于自己本能的反应,他只当自己被埋进了一堆泡沫中,耳边都是沙沙的气泡炸裂声。
季越庭劲真大,怎么每次抱人都这么紧?他都要喘不过气了。
“叮咚——”
到家了。
门一开,两人紧挨着出了电梯,晏迟在季越庭的拥抱中胡乱脱鞋,来不及蹲下给对方翻出双更大的鞋子就被拉起。季越庭肩背太阔,晏迟身处其中,甚至失去视觉,直到迷迷糊糊进了屋,他才发现脚上两只脱鞋甚至不是一对的。
“季越庭你别抱那么紧,”晏迟仰着头想要后退,“不是不给你抱鞋子都穿错了,要摔跤的。”
可惜此时alpha已经完全溺进去,他能闻到的,只有晏迟身上淡淡的香气,能看到的,只有那截在眼前晃动的白玉脖颈,掌心触感真实,突出的肩胛骨抵住长长的掌纹,这样的姿势,就像他抓住了蝴蝶的翅膀一般。
飞不走的。
“不会摔跤的,”季越庭稍一俯身,直接将晏迟打横抱起:“沙发还是吧台?”
晏迟一口气没提上来,脸色通红:“吧台”
公寓面积大,季越庭一步步往前走,晏迟跟着上下颠动,为防摔下,他下意识环住季越庭的脖子。
这是要做什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明明刚才在楼下还好好的,还能礼貌问自己能不能上楼,一进电梯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迫切到急色,好像再不抱就没得抱一样。
靠在季越庭饱满的胸肌上,晏迟脑子晕乎乎,噼里啪啦的气泡炸个不停。
季越庭后颈之上的腺体突突跳动,难以抑制的信息素一股股往外蔓延,穿透血管皮肤,透过阻隔贴,将两人完全包裹。
他的信息素失控了。
但晏迟不知道。
“你怎么了?”晏迟困惑地问他。
季越庭不能说答案。
经历过二次分化的腺体比一般alpha更敏感,更易失控爆发。
或许只消那全然巧合剧本中的三言两语,或是只用晏迟一个笑,一声安全带卡扣弹开的脆响,属于alpha的本性就会被激发,哪怕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想抱他,想亲他。
可自己只是一个追求者,尚未得到晏迟的许可。
所以吻迟迟不敢落下,只有拥抱实在捱不住冲动,猛然跨出一步,将beta缠绕。
晏迟被好生放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季越庭总算舍得松开手,只不过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晏迟身前,静静看着他。
这双眼睛里,有好多情绪晏迟被迫临场做起阅读理解,他迫切地想要搞明白,季越庭到底在想什么。
零零散散未尽之言被压在墨色中,热切、渴望、克制害怕?
季越庭吗,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晏迟将手臂放下,离开时却蹭到季越庭的后颈。
手上的动作顿住,晏迟缓缓上移,隔着抑制贴很轻地摸了下alpha的腺体。
“季越庭,你这里好烫。”
其实还有更烫的。
“嗯,”季越庭垂下头,任由他抚摸alpha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好像是有点。”
“是因为腺体不舒服才这样的吗?”晏迟认真在关心他,“信息素有没有跑出来。”
“跑出来了一点,”季越庭仗着晏迟闻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很浓等我走了,你记得开窗通风。”
晏迟抿唇:“你不是刚上来,又马上要走了?”
alpha好多变。
季越庭稍怔:“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走,还是不要我走?”
他姿态放得很低,一切欲望都被摆在眼中,坦然万分。
晏迟的指尖在那块抑制贴上摸了几下,他问季越庭:“贴着难受吗?”
“习惯了,只有一点闷。”
出门外在,抑制贴是高等级alpha必须的社交礼貌,他们身上任何一点信息素都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因此必须谨慎。
当然,beta并不在会被影响之列。
“这样啊”
下一刻,刺啦轻响在季越庭后颈响起。
——晏迟撕掉了阻隔信息素的抑制贴。
连缀全身神经和触觉的部位被牵扯,季越庭双眸倏然睁大。
晏迟扬手,将抑制贴丢进垃圾桶,不偏不倚。
“这里只有我和你,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东西,可以不要。”
第36章 亲亲亲亲“再留下去,就不只是接吻了……
压抑信息素的屏障被撕去,已然爆发的信息素愈发肆无忌惮,一股股往外喷涌。
季越庭的双目染上猩红,呼吸也变得粗重,他双臂撑在晏迟身体两侧,青筋在压制中暴起,血管也跟着跳动。
“晏迟下次不要做这种事。”
被凶了。
晏迟略微不快地抿了下唇:“为什么,它不是让你不舒服了吗?”
我帮你拿掉明明是在做好事吧。
季越庭偏头,似是笑了下,呼出的气流打上晏迟脖颈,滚烫非凡。
“避/孕/套也让人不舒服,为什么那时候要戴?”过量的信息素让季越庭属于alpha的本性被激发,就连说出的话也变得粗俗。
晏迟一怔,万千生理知识从脑中跑过。
季越庭抬眼,直直看他:“因为安全。它保护的可不是alpha。”
季越庭这个类比叫晏迟耳尖滚烫,撕个抑制贴就等同于摘那个了?哪有这样的事。真要追究,当时在福利院他还帮季越庭贴过抑制贴呢,那不就等于口口?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季越庭伸手,摸了摸晏迟热乎乎的耳垂。
晏迟移开视线:“我没有,是你太涩/情了。”
“嗯,我的错。”季越庭克制住想要扑上去的冲动,“刚才信息素一下释放太多,对你说胡话了。”
他认错态度端正,手却放在晏迟颊侧迟迟不肯拿开,像是被粘住了一样。
晏迟吸吸鼻子,还是闻不到任何味道,身边唯一的变化,只有高等级信息素带来的,若隐若现的压力,身处其中就像举了哑铃一样,沉甸甸的。
“季越庭,你信息素好重哦。”晏迟实话实说。
“有点多,我控制的不大好,”季越庭嗅了嗅晏迟颈侧,“让它们落你身上了。”
两人近在咫尺,骨相皮相皆是顶尖,相视间眉目相对,各有意味。
许多事,许多时候,不用说的太明白。
于是,忍耐到现在的alpha率先起头,问道:“今天可以做上次的事吗?”
“上次哪件事?”晏迟眯着眼,笑了下,“太多了,我有点记不清。”
“你还记得哪些?”
“做饭,吃饭,收拾,聊天,围裙在上次的抽屉里,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系。”晏迟轻轻推开季越庭的手,饱满的唇一张一合,“不过,今天似乎少了吃吃。”
“还有别的。”季越庭道。
“别的什么?”
视线交汇,季越庭掠过晏迟的装聋作哑,决定用行动说话。
于是,他俯身,在晏迟眉心亲了下。
他学晏迟学个十成十的像,一吻毕,很轻,也很浅。
“还有这个。”季越庭吻完不仅不收敛还得寸进尺,环住晏迟的腰,“上次你答应我的,你说还有下次。”
“这下亲完,还能继续亲吗?”
晏迟眼睫颤了下,眉心滚烫,反问他:“你不是已经做了么?”
“不一样,不止这里,我还想吻别的地方。”季越庭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本就所剩无多的空隙被交缠的呼吸填满,他一睁眼,晏迟就在他面前。
不知何时,晏迟掌心已被汗湿,他撑在高脚凳的皮面坐垫上,周遭一切都湿漉漉的。
“你还想亲哪里?”
晏迟接过主动权,也仰头,凑近。
“这里。”他亲了下季越庭的眼尾。
“这里吗?”这一下,在脸颊。
“还是这里?”最后,落在高挺的鼻梁上。
小小的啄吻落下,季越庭全程纹丝不动,像滞涩生锈的机器人,所有齿轮都卡顿不已,在如此刺激下,根本无法转动。
晏迟眨眨眼,低头,自下往上看他:“季越庭,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存了坏心思要逗面前的alpha,但是逗人嘛,总要看到点反应才好玩,木愣愣的就没意思了。晏迟耐心欠佳,戳戳季越庭的胳膊,似在催促人赶紧给他回音。
季越庭有求必应。
下一秒,原本顿在半空的手捧上晏迟的脸颊,修长却有力的手指将beta柔软的皮肤按住,不过一眨眼的间隙,属于alpha的,一个野蛮乃至于蛮横的吻便追过来。
他不在先前的任何地方,而是咬上了晏迟的嘴唇。
“唔——季!”晏迟被吻住,说不出别的话,只是含含糊糊发出点小动响,就连季越庭的名字都叫不全。
而季越庭,他像饿久了的野兽一般,咬定自己的猎物就不肯放开,锐利的齿尖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反复研磨,放纵之余又控制着力道,不让晏迟受伤。
两道呼吸越缠越紧,晏迟头脑发晕,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招惹眼前的alpha。
不过现在想这些为时已晚,不论晏迟怎么挣扎,季越庭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人要喘不过气了,季越庭就稍稍松开,让晏迟缓口气,而后又吻上去,寸步不离。
他们两人都是肉眼可见的青涩,毫无经验,只不过季越庭的在这方面的学习能力有些出乎意料的强,不过短短十几秒,他便知道怎么样才能吻得晏迟舒服。
吧台上的东西被推得到处都是,不远处,盆栽内的晚香玉叶片轻晃,晏迟被季越庭揽着腰推上空处,脑子完全是木的,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该怎么做,只含混着呜呜出声:
“腰硌到了”
季越庭动作稍顿,总算撤开身,晏迟还没来得及喘匀,又被季越庭托着后腰抱起,直接带到沙发上。
新家装修挑选沙发的时候晏迟十分用心,选的最贵最好,如今这家伙倒是派上了用场,他们两个人倒在上面,沙发都没有下陷,支撑性极佳,更方便了alpha动作。
水声叽叽咕咕,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明显,初次接吻的人不敢睁眼,只能在朦胧间看到彼此的倒影。
脖子红得滴血,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晏迟趁换气的间隙挡住嘴抗议:“我舌头麻了!”
季越庭面带歉意,但不算多:“抱歉,和喜欢的人接吻,情难自抑。”他坦然的叫人不好意思。
这样说话叫人怎么接?晏迟咬了下酸麻的嘴唇:“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他都算不清,他们两个从吧台到沙发,到底稀里糊涂亲了多久。
“不继续了吗?”季越庭低头,在晏迟耳边轻声道,“后来我好像找到节奏了,你抱着我,应该也很喜欢对吗。”
“”喜欢归喜欢,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直接说出来?晏迟拒不承认。
季越庭看出他眼底的犹豫,胆大包天,代晏迟做了决定。
他拂开晏迟颊侧凌乱的发丝,再度俯身:“那就再亲一会儿吧。”
人总屈服于本能,晏迟纠结不过两秒便松开唇缝。
这一次,两个人都熟悉不少,吻得也没有那么激烈。比起先前要将人吞吃入腹的架势,现在季越庭的力道缠绵许多。
晏迟被舔得眯起眼,双眸满是水雾,糊里糊涂就将自己送了出去。
等到结束,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做。腿酸,晏迟慢吞吞屈起膝盖,却发现——
“?”
晏迟愕然抬眼,季越庭对上他的目光,闷笑了声:“失礼了。”
更失礼的事也做了,现在这情况,也不算太糟糕。
晏迟不动声色挪开了些:“你要不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在你家?”
“不然呢,你你现在这样能回去?”晏迟真希望脸上的灶台别再添柴生火了,他真的要熟了!
两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季越庭要是真的使用一下晏迟家里的洗手间,其实也没什么。可晏迟说完,季越庭却没有答应,他又俯身吻了下beta薄薄的眼皮,晏迟觉得痒,睫毛忍不住地颤。
“今天就算了,不合适,等会儿我直接回家。”季越庭脸不红心不跳,先帮晏迟整理了衣服,这才起身,将自己草草收拾。
晏迟诧然,心道:你都按着我这样亲了,现在怎么又不合适?
手忙脚乱,晏迟又套上大小不一的拖鞋,季越庭见状蹲下身,抓住他的脚踝脱下鞋,又去门口换了双成对的来。
晏迟的膝跳反应点长歪了,长到了脚踝上,季越庭一碰,他就忍不住动,一脚踢到了对方小腿。
“你就这么走了?”
“”季越庭看他一眼,“再留下去,就不只是接吻了。”
这个人说话还是好涩/情。
晏迟别开脸,双唇仍火辣辣的:“那,要不要我送你下去?”
“不用,我自己下去就好。”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晏迟忽地有点失落,好像接完吻,季越庭就不是很想和自己亲近了是因为亲近够了吗?
思绪纷乱中,耳垂突然被捏了下,晏迟抬眼,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让你送我,只是不想你这样被别人看见。”季越庭说。
“我这样?我怎么了。”
晏迟全然不知,自己此时到底是什么模样。
眼尾是红的,唇瓣微微肿起,素来白皙的面颊染上红晕,原本苍白的面容变得更有血色。平日的他很有距离感,叫人只敢远远看着,不敢轻易靠近,但现在不同,那双水润的眼睛看过来,没有丝毫气势,只有被亲蒙了的赧然。
季越庭自己都看不够,更不用说叫别人看见。
晏迟后知后觉季越庭的意思,落下的心情又扬起来,但他不想表现的太明显,于是只红着脸,淡淡“哦”了声。
他不论做什么都可爱,此时故意端着架子装傲娇,更让季越庭心痒。
所以到了门口,都要走了,季越庭又不禁转身回到门前。
晏迟今晚有点ptsd,下意识往后一蹦:“怎么了?”
“还有点事忘记和你说。”
看起来是正事,晏迟挪回去,仰着脸问他:“什么事啊?”
“晏迟,你觉得,我当追求者有及格吗?”
晏迟斟酌道:“还可以。”
实际上,季越庭几乎桩桩件件做得无可挑剔,但话不能说太满,晏迟选择留点余地。
季越庭倚着门框,实在很想再亲他一下: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考虑我?”
第37章 只会是他“你有考虑过我吗?”……
“你着急啊?”晏迟笑问他。
季越庭不否认:“有点。”
接吻的触感还残留,晏迟顶着一张明丽到极致的脸,说什么问什么都叫人难以拒绝。
季越庭松下肩:“不是想要催你,只是刚才忍不住,所以想问问你。”
“要是我说还没打算考虑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那说明我还有地方做得不好,我接着改进,”季越庭显得很有耐心,“一直改进到你满意为止。”
晏迟抱臂,扬了扬下巴:“这样说,我好像你甲方哦。”
季越庭笑他:“你不算甲方。”
“嗯?”
“合作方精进自身,到项目结束就停止了。我喜欢你,没有具体期限,只要你想,我可以一直进步。”
晏迟没想到季越庭这么会说话,这算情话吗?算吧。
反正他的心跳变快了。
“所以,晏老师,现在我的进度条到哪了,你有考虑过我吗?”季越庭追问。
他笑得有些坏,劲劲的,像是知道晏迟很吃这一套,所以频频故技重施。
没考虑过怎么会让alpha进自己的私人领地,怎么会让他一次次得寸进尺,不喜欢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和他接吻?
晏迟有时觉得季越庭敏锐,有时又觉得他迟钝,或者说,对方心里其实早早有了答案,但不肯说,非要听他说。
晏迟心想,那就遂他愿好了。
为了方便玩密室,季越庭今天没有穿往常的西装三件套,甚至连领带都没系。
晏迟上前一步,没找到其他抓手,索性直接抓住季越庭的衣领,将人拉低,拽到身前。
alpha十分配合,乖乖弯下腰来。
晏迟抬头,又亲了下他的唇角:“有没有考虑,还需要我说吗?”
*
梁应文最近有个惊奇的发现。
自从那天密室过后,公司里,属于某位首席调香师的工作室,氛围变得不大对劲。
从前,季越庭一般会在下班或是午休的时间点过来,但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而他离开时,晏迟也会出来送送,两人的交往看着很斯文礼貌。
但最近季越庭总是一待就十几二十分钟,走的时候晏迟也不送了,工作室房门紧闭。而且晏迟不送,季越庭看着也不失落。
不对劲,这不对劲!
八卦小队队长潇潇在万万千姐妹的热烈请求下,突破千难万险找上总裁办公室,带着万人血书请求梁应文出马一探究竟。
正巧,梁应文也有此意!双方那是相见恨晚,一拍即合,当即在办公室内桃园结义,列出多重疑点。
一时之间,公司内风起云涌,公关部更是如临大敌,仔细观察风吹草动,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要加班不断加加加加到厌倦。
正在专心致志调香的秦思明刚要放下滴管,忽觉脊背一凉,他转头,发现梁应文正若有所思站在自己身后。
“梁、梁梁总好!”秦思明手一抖,滴管又险些被捏爆。
梁应文拍拍他的肩:“别紧张啊小伙子,我就是来问你点事。”
“梁总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哪里会拒绝老板的请求,人都一下直了。
如此态度,甚得老板心,梁应文压低声音,问他:“欸,你每天在这调香,知不知道季越庭每天进晏迟那干什么?他们搞的忒神秘,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进度都没人知道。”
秦思明一愣,磕磕绊绊:“这我不知道哇,季总大概就是来送个花哈哈然后和老师聊聊天什么的。”
梁应文眯眼看他:“真的?”
秦思明笃定:“真的!”
“没意思,谅你也不知道什么,我还是直接问晏迟好了。”梁应文摆摆手,颇觉无趣地走了。
见他离开,秦思明才猛然松了口气。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跟他的大老板说谎了!
前天中午,午休结束他口干,准备去卫生间洗水果,结果正好撞到晏迟从办公室出来。那会儿季越庭刚走没两分钟,秦思明瞧见晏迟神色有些不正常,于是担心不已,直接喊了声“老师!你没事吧?”
闻声,晏迟霎时一愣,又惊又急地看向他,像是被吓炸了毛的猫。
而后而后,秦思明就看见了他红肿的唇。
“”
他是毛头小子,但也不是傻瓜,当时便顿觉破防,在心中疯狂大喊‘我*****!!’。
当然,也只敢在心中喊喊。
“老师”秦思明先前觉得季越庭纵然追求,晏老师也不会很快答应,毕竟晏老师从来没和其他alpha亲近过,但事实却与他设想的背道而驰。
绝对不是因为酸或是别的,仅仅是出于人道主义,他真心想提醒晏老师,世界上所有的alpha都不是好东西!
但晏迟只匆匆打断:“思明,不准告诉别人,知道了没!”
beta红着耳朵,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和平日里冷冷淡淡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秦思明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冒酸水的,但是晏老师他叫自己“思明”诶,嘿嘿嘿
自己骂自己的学生从委屈到蔫吧再到兴奋,只用了短短几秒,末了,他老老实实“嗯”了声,选择听话保守秘密。
不过,晏迟此时可不知道自己学生愁肠百转的少年心思,他只纳闷:
为什么季越庭每次都亲得那么用力?
也有过好几次了,不是头一回,再说,他也不是不允许,但alpha就是那样,每次力道都很大,简直就像有了上顿没下顿一般,搞得到最后自己不得不在工作室备冰块,以防不时之需。
窗口的白玫瑰晃啊晃,晏迟靠着窗户发呆,连梁应文进来了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晏迟回神:“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敲了才进的,”梁应文笑笑,“看来是真的想得入迷了,想谁呢?”
听得出对方在调侃自己,晏迟也不恼:“你来什么事,正事还是闲事。”
“都有。你个正经怪,那我先说正事好了。”梁应文随手扒了个凳子准备坐下,可巨大的垂直落差却让他险些一个踉跄。
奇也怪哉,这凳子怎么被调得这么低?他坐上去直接比晏迟矮了大半个头。
梁应文埋头,哼哧哼哧给凳子调回正常高度,再抬头,对上了晏迟有点怪异的神色。
“怎么了?”
“没怎么。”晏迟含糊过去。
他总不能跟梁应文说:这凳子是季越庭调的,alpha身高太高,把凳子调低是为了方便坐着和他接吻。
那有点涩/情了。
好在梁应文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我不卖关子,正事就是,下个月我们的宣传片就要播了,然后按着日程表,马上有个时尚盛典,就是那个全娱乐圈基本都要去的盛典。”
“我们也要去?”晏迟一愣,“以前怎么没有这事?”
“小迟喂,那是因为以前这梁子全给我一个人挑了好不好?反正只用去一个人,从来都是我出马。”梁应文说得一把辛酸泪。
晏迟后知后觉:“所以你的意思,今年要我去?”
梁应文点点头。
“为什么?今年你有事吗。”
“没办法,那会儿我要出个差,去美国,估计没小半月回不来,”梁应文摊手,“这可是个大合作,我啃了很久的!最近才有点苗头,不能不去。所以我不在RH,这次出席盛典的重任只能交给你了。”
实在不大喜欢那种场合,晏迟皱了皱眉。不过他知道,要是梁应文自己能去,绝对不会把事情推给自己,既然当了老板,这点责任总是要担的,“好,我知道了,具体事项你回头发个文件给我。”
“行,反正服装出行什么的你不用操心,也没别的事,你就代表RH露个脸,当花瓶坐坐就好。”梁应文说着,不经腹诽,晏迟这“花瓶”是真“花瓶”,在场那些明星都没他好看,“要是有小明星想和你搭讪你也别管,高冷点,很符合我们RH的定位。”
“对,这件事特别关键。你小心被揩油,啧啧,揩我就算了,揩你可不行,你可是我们RH的高岭之花。”梁应文有点做作地比了个花的形状。
“行了你,别贫了,我还能不知道这个,”晏迟被他逗笑,“正事说完,闲事是什么?”
“闲事闲事啊。”梁应文若有所思,“其实也没别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季越庭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总感觉他现在不单是追求者这么简单。”
听见季越庭的名字,晏迟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咬了下嘴唇。
“没怎么样,就继续进展,顺其自然。”
“那你给我透个底,你们俩能成吗?什么时候成?到时候能请我吃饭不?”
晏迟瞥他一眼:“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梁应文心道,哪里只是他啊,他身后可还有潇潇,以及研发部营销部和广大部门万万千同胞呢。
“看母单solo的人搞对象就是很有意思,你不懂。”梁应文语气昂扬起来,“反正也不问你别的隐私,我就是纯好奇,人家堂堂长膺总裁,如此大费周章追人,到最后究竟是颇有成效,还是白费工夫。”
季越庭追人追得有目共睹,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已算无微不至,在看不见的,只有晏迟自己知道的地方,又不知是何模样。
当时不知是谁闲聊时说,季越庭为什么不和那些富二代一样,豪车豪宅烟花游艇齐上,在海京大厦上包天滚屏。
梁应文笑他土,没品,只道:“钱这种东西,季越庭是不缺,他要是真想,晏迟家地下停车场都该满了。可你想想,晏迟他难道就缺吗,他喜欢这些吗?以前那些个想追他的人,难道就没有给得起的?”
那人噎住,细细想来,也觉得有理。
“所以说,追人嘛,不是你自己有什么就往上堆,那是暴发户行径。你得看看别人要什么,喜欢什么,然后慢慢给他,给完了还得问,对方到底喜不喜欢。”
梁应文彼时就有预感,那个突然冒出苗头的美国合作方之所以会给出回音,大概也和季越庭脱不了干系。
alpha的心思深呐,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工作室内,话赶话到这,晏迟随手拨了下白玫瑰叶片。
“八卦。”
梁应文承认:“我是八卦,做人哪有不八卦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自己心里还有些别扭,晏迟看看梁应文这么好奇,叹了口气。
“应文,我以前没和人谈过恋爱,以后也不会有别人。要是未来我真的有了一个男朋友,那这个人,只会是他。”
第38章 拈酸吃醋“不要舔。”
盛典将近,每年这个时间点,都是多家香精公司竞相角逐的时刻,比产品,比代言人,比宣传片质量,总之什么都不落下。
顶级奢牌的代言人早早官宣,各家粉丝都积极给正主做数据,而轻奢品牌里,唯有RH一直没有声响,显得格外安静。
近几年轻奢风很流行,年轻人都爱追逐潮流,个代表品牌的漂亮logo只需稍稍出镜,就能撑起一条朋友圈,或是一个vlog。
RH作为其中设计美商最高,香水风格最贴近年轻人心理的品牌,关注度一直很高。
[@小猪便当:RH今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代言人都不宣,我还想买新品呢,要是宣了我担还能帮忙冲冲销量嘻嘻。]
[@明天要睡个懒觉:宝你这消息太滞后了吧,RH不是没找代言人,是代言人被品牌单方面解约了]
[@Lily:素那个刚红就坠机的nt(?]
[@十二瓶葡萄酒:nt?这家现在怎么成伏地魔待遇了,提都不能提?]
[@Lily:谁让他们家见人就咬,以前同剧组几个演员哪个没被喷过?就连还没宣发的剧里的一番女主都被骂过简直是疯狗。]
[@天天见:这个我知道,他们家自打被封杀后就只会“我家桃桃是无辜的”“天杀的,我宝宝被资本做局了”“到底是谁要害我宝宝”。我的妈,我还没说他是资本带出来的丑娃娃呢。]
[@喝不喝橙汁:哦豁,仔细一想那爆料,他还真是资本的人[滑稽]]
[@桃宝:这条举报了]
[@天天见:[大笑]显而易见,有人破防了。]
[@十二瓶葡萄酒:先不管nt,我倒是挺好奇的,RH不宣代言人,难不成他们这次找了个素人?]
[@qingjiu:素人就素人吧,总比黑料塌房咖好,无非就是宣传照没那么好看,不过我印象里他家美商一直很顶啊。]
[@桃宝:狗仔黑料也信?别蹭我宝了行吗?找素人就找呗,塞个丑八怪上来就老实了,祝大麦哦[屎]]
[@明天要睡个懒觉:哎呦我不行了,笑得我。到底是谁哥哥被软封杀,谁资源全无代言掉光[斜眼笑],狗仔假黑料吗[滑稽]~自己骗自己,别真信了。]
风评一边倒的围殴局正聊得热火朝天,另一头,RH官号卡着十二点准时发了宣传片。
五分钟的视频,掐头去尾后所剩的时间并不算长,但留下的震撼却很大。
品牌官博底下,突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我不舔颜我舔什么:?]
[@我上网就是来当皇帝的:一分钟,我要这个代言人所有的资料。]
[@老婆给我嗦一口:妈妈,我怎么看见神了,这张脸不是ai的吧?]
[@总是头疼:不儿,圈里啥时候有这么一号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对不起我担,我要短暂爬一分钟的墙orz]
[@Judy:嘶,好眼熟,我算RH老顾客了,这个代言人和他们品牌成立那会儿第一支宣传片的很像啊。]
[@你们都别吵了:真的!我也觉得眼熟,当时那支宣传片可出圈了!]
[@互联网大管家:都让让,资料来了!这人就是RH的老板,人家公司的首席调香师,还是个beta!我翻了格拉斯优秀毕业生照片,就长这样!]
[@明天要睡个懒觉:哦豁,那很精彩了[斜眼笑]。现在怎么不见nt粉了?嗯?黑子说话。]
[@天天见:nt粉人如其名,笑死,刚刚那位已经把我拉黑了哈哈哈。]
[@Lily:被素人秒杀,人家还是RH老板,这下真老实咯[狗头][狗头]]
宣传片和新品概念设计以及香味简析一经放出,转评数就开始飞涨。
#RH宣传片代言人#
#RH调香师#
类似的几个词条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在文娱榜上大力上蹿。
柳木青傍晚下班偶然瞧见,还觉得新鲜。他都多少年没见晏迟自己上阵了,顺道就给人打去电话,想好好恭喜一番。
只是电话打了一次没打通,柳木青想想,当晏迟正忙,于是也没再打下去,先发了个消息道贺。
晏迟此时确实很忙,只不过他忙的和柳木青想的略有偏差。
车座宽敞,季越庭的领带和衬衫纽扣已被解开,胸膛起伏间显得有些放荡。他撑着真皮坐垫,一只手放在晏迟后腰上,掌心向内,五指紧紧贴着晏迟的尾椎。
靠在有些硌人地车门上,晏迟抿着已经肿胀的下唇,神色惶惶不知所措。
后腰上的热意源源不断,逼仄的空间却还在不断收缩。
“‘老婆,好漂亮,给我舔舔’,”季越庭的视线落在微博评论上,面不改色朗读,“‘腰好细,腿好白,脖子也好好看,这怎么会是beta,我是alpha我都想啃’。”
本就是一些网友的胡言乱语,晏迟原来是不在意的,但眼下听着季越庭一本正经的朗读,他竟无所适从感到难堪。
“你你别读了。”
季越庭垂眼,难得不听话,继续往下读:“‘这么好看,我为什么eat不到?’‘废话,你eat到了,那我eat什么?’”
读完,他笑了声,肯定道:“确实,那我eat什么。”
晏迟彻底麻了。
这样的酷刑到底还要多久。
后腰热的发痒,晏迟小幅度动了下,季越庭的目光倏然转来,落到他脸上。
alpha说:“还有最后一个‘宝宝好美,给我抄抄’。”
顶着绯红的脸,晏迟缓慢又呆愣地眨了下眼。
“晏迟,我不明白,‘给我抄抄’,是什么意思?”季越庭问他,“你能告诉我吗。”
“”晏迟不说话,纤长的眼睫颤个不停,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空气持续升温,beta身上淡淡的气息在alpha浓郁的信息素中穿梭,可就是那么一丁点的香味,也被季越庭准确捕捉。
很浅,但很好闻。
季越庭靠近,附耳道:“是口口的意思吗,小迟老师?”
“季越庭!”晏迟忍无可忍,叫完他的名字又别过头,“你不准再说了。”
季越庭没有见好就收,但也没再逗晏迟,他才说了这么几句,晏迟就从白的变成了红的,要是再说下去,人就要熟了,也要跑了。那样反倒得不偿失。
精明的商人不会让自己做亏本买卖,于是季越庭忍着酸味,揽着晏迟的腰,吻了吻他的脖子。
脖颈区域实在敏感,一经触碰,晏迟下意识仰头想要闪躲,可不等他做出反应,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他的喉结上划过。
眼睫被潮湿的水汽打湿,晏迟咬着唇推他:“不要舔。”
alpha果然是最爱拈酸吃醋的生物,季越庭把刚才读的那几句评论几乎都做了个遍,除了做过分的那个。
“脖子真的很漂亮,”季越庭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其他也是。”
晏迟不是没被夸过,但这样的夸法,他真是前所未见,又或者说,从前还没有任何人能得到这种程度的应允。
“你不准说话了。”
晏迟硬邦邦命令,身体却温热柔软的不像话。
季越庭闻言,做了个将嘴巴拉起的动作,没再折腾人。
他们今天本没有见面的计划。
晏迟知道季越庭刚出差回来,所以让他别往RH跑,回家好好休息,季越庭在电话中说好,但谁知下午宣传视频一发酵,他便找上门来。
下班时间,人多眼杂,在工作室里不方便,于是还没搞明白情况的晏迟就直接被带上了车。
季越庭的车很宽敞,也很稳,前后座间有挡板,四面都贴了防窥膜,这本是叫人觉得安全的环境,但听着车外人来人往的交谈声,晏迟还是不自觉紧张起来。
alpha的坏习惯是可以藏起来的,当然,如果他总被纵容,那边会演化成当下的情况。
季越庭抱着晏迟,闷声说:“跟着你们去拍摄的时候,你就是最瞩目的,在格拉斯的时候我就很想抱你了。”
脸上的温度稍有缓和,晏迟抬手,在季越庭背上摸了摸:“现在不是抱着吗?”
“嗯,抱着呢。”
心脏还在怦怦乱跳,晏迟脑子乱得很,随口问:“季越庭,下周我要去参加时尚盛典,你们公司会收到邀请吗?”
长膺旗下产业颇多,行行开花,收到的邀请不计其数,自然不会少了这样的大场面。
“会,”季越庭侧头,贴上晏迟骨骼微凸的肩,“怎么了?”
“那你会去吗?”
“你想我去吗?”
“我不知道,先问问你。”
“晏迟,你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对吗?”季越庭直起身。
晏迟在他的注视中点了下头。
“我会去,”季越庭拉住晏迟的手,抬到唇边,吻了下,“你不喜欢的,我可以陪你。”
像王子吻公主,亦或是别的童话故事,一切都完美的毫无瑕疵。
晏迟身处其中,晕乎乎地说了好。
他最近的饮食不单由自己制定,季越庭也挤进来参与其中,因此这两个月过去,晏迟自己也发觉身上总算有了些肉感,不再像之前那么瘦。
“你抱着好像一团棉花,”季越庭跟吸猫似的,趁晏迟不注意吸了一口,“很轻,很软。”
晏迟哼哼两声,暂时不计较他最开始冒失的行为:“说的不是体积就好。”
“没变,还是很瘦,”季越庭用手圈住他的手腕比了下下,“回头再找营养师商量一下,尽量做些养胃的。”
虽然此养胃非彼养胃,但晏迟还是起了逗人的心思。
“让我养胃,那你呢?”
季越庭偏头轻笑,下一刻,攥住晏迟的手往自己身上走:“我吗,晏老师亲自检查一下?”
见火又烧到自己身上,晏迟当即转身溜走,他推开车门,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车钥匙。
“今天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家。”
开玩笑,再送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季越庭失笑,吃完醋,发完疯,他抱了亲了也舔了,总算舍得变回平日成熟稳重的季总。
看着晏迟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他回到驾驶座,车内交缠的两股气息还未散去。
回程,副驾上的手机蓦地嗡嗡响起。
季越庭瞥了眼联系人,良久,按下接通键。
“妈。”
第39章 吹凉再吃“晏迟最喜欢吃。”……
“如果我不主动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omega出言质问。
她不是别人,正是季颂旻的母亲,袁曼。
季颂旻仿若未闻,拨下转向灯,并不言语。
滴答滴答,清晰的声响穿透听筒,叫听者焦躁万分。
袁曼稍顿:“你在开车?等到了目的地再打给我。”
“有什么话现在说,”季颂旻直言,“我的时间宝贵……”
“你!”袁曼压下火气,理智告诉她,要尽量让这场交谈变得更平和,“颂旻,你已经在国内留了半年,这几个月我从未过问你的事,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和家中断联吧?我和你父亲一直在等你回来,家族公司那么多事务,作为继承人,你难道想做甩手掌柜?”
母子间没有丝毫亲和,一开口,便只有公事公办的严肃。
“父亲也想我回去?”季颂旻冷然回道,“恐怕只有您吧。”
袁曼一噎。
“我确实许久没有回来,但现在看来,您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父亲现在生活能否自理?”季颂旻讥诮问。
想到那个只会在病床上啊啊呀呀的alpha,袁曼呼吸变轻。
季袁两家是多年世交,她与季远楷因此促成商业联姻。经年时光一过,二人感情早已无多,剩下的,只有紧密相连的利益。
一直以来,季远楷情人不断,私生子成群,但这些事袁曼从来不管。二人约定过,只要不带到家里,不闹到季袁两家面前,季远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不知是不是业障过多遭了报应,去年,季远楷在和情人上/床时突然中风,直接被送进了医院。可笑的是,送医路上,他连条衣服都没有,可谓丑态百出,狼狈尽显。
那时袁曼正在北美出差,对具体的情况并不知情。等她回国再见到季远楷,那个素日风流浪荡的alpha早已不见影迹,只有一个躺在病床上,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的废物,朝着她啊啊张嘴,似是要说什么。
而将这一切处理妥当的,是她亲生的大儿子,季颂旻。
二次分化后,这个信息素等级高得吓人的alpha总是寡言,对谁都面无表情,冷硬似铁。
唯有那天,在病房门口,袁曼看见对方冲自己笑了下。
他问:“看完了,痛快么?”
袁曼纵横商场多年,从未有哪刻像那时一般心颤。
她几乎下意识要问,这事,是你做的吗?
可她竟不想也不敢。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退到二儿子身侧,正出神的季越庭不知所以,拍了拍她的肩,叫了声“哥”。
袁曼不知自己在怕什么,只是在季颂旻面前,她总抬不起头。
不论是儿时的忽略,还是不管不顾将他丢给毫不负责的季远楷,亦或是从小到大对季越庭百依百顺,却从没给他过过一个生日太多太多,多到袁曼每次想起都心惊。
她这一生,人如其名,过得很是圆满,除了感情没有失败的事,其他诸多中若是非要挑一件,那便是季颂旻。
年轻气盛,开拓版图之际,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可医院却告诉她,这个孩子是个难得一见的弱a,未来将会信息素淡薄,无线*趋近于0。
那晚,袁曼拿着报告单彻夜未眠,心中已有了决断,身体刚养好,她就对季远楷下了通牒。
他们必须再生一个孩子。一个优秀的、无可挑剔的孩子。
至于她的大儿子除了刚出生和满月那天,袁曼没有再去看他一眼。
没必要的事情,她从不多做,毕竟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
如今风水轮流转,季颂旻的时间成了最难的、最宝贵的事物,袁曼作为他的母亲,却无法从中分得片刻。
“颂旻,我没有别的请求,可最近我确实需要你。”她叹了口气,彻底放下架子。
“能让你亲自来找我,是私生子闹到季家了?”季颂旻像早知道一般,一语中的。
袁曼愕然:“你知道?”
“生了那么多个,难得有信息素等级高的也不奇怪,”季颂旻显得很无谓,“季家怎么说。”
“你爷爷是觉得,劣低等信息素的不认没事,但其余总要给一些,毕竟也算季家子孙,”袁曼不忿,“老爷子早忘了最初的协议,现在说什么都要让他们分一杯羹。”
季颂旻不答,指尖在方向盘上轻叩。
袁曼坐不住:“这事关我们的利益,不单是我,还有你的和越庭的。越庭他现在你也知道,医生总说他会醒,但我也去看了好多次,他一直睡着,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动作停下,季颂旻不知在想什么。
“其他事我不管,但这件事,你必须回来一趟,”袁曼道,“你如果不来,我就去海京找你。我知道你在做你认为重要的事,或许,你也不想我来打扰你吧。”
亏心与愧疚叫人忍不住退步,自二次分化后,袁曼从未对季颂旻的任何决定提出意见,这是唯一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静的连灰尘飘动都要有声响,她总算等到回音。
季颂旻道:“我会回来,但不会久留。”
袁曼送了口气。
“但你要是拿其他做要挟,我不介意把你看重的东西,全部送给别人。”季颂旻挂断电话。
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属于他的安全屋倒计时没有一刻停下,如今他的时间,分分秒秒都珍贵。
所以,这些时间,他要拿去做更重要的事,见更重要的人。
*
翌日清晨,晏迟的航班追踪软件收到一条信息。
“季越庭的新航班啊,”晏迟睡得半醒,眯眼仔细看过去,“从海京起飞,到旧金山?”
季越庭,怎么就要回去了?
他愣了会儿,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季越庭追人,就像衔着绳子的大型犬,他会主动将自己口中的绳子递到晏迟手中,让对方掌握。
虽然还没在一起,但他已经很自觉,哪天做什么,哪天要出差,飞哪里,坐哪班航班,又或者是今晚和谁应酬,有没有喝酒,他往往会主动报备,一件不落。
他知道晏迟缺少安全感,所以他不介意将自己剖开、展示,给晏迟创造安全感。
而这样的行为,成效也十分显著。
刚接触那段时间,晏迟只会在聊天时旁敲侧击,问他哪天有空,亦或是有没有安排,而现在,晏迟已经习惯一个电话去,让对方注意出差时添衣或带药,应酬时少饮几杯。
尽管还没有确认关系。
但,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
惯性作用,比起自己胡思乱想,晏迟选择直接给季越庭打个电话。
“醒了?”季越庭很快接起,自然而然问,“有没有吃早饭。”
晏迟还懵懵坐在床上呢,哪里顾得上早餐:“还没,我刚醒,你你怎么要飞洛杉矶啊,是回家吗?”
“嗯,家里有点事,”季越庭道,“马上就回来,不会待很久。”
“唔确实也该回去一趟,你来海京也好几个月了,”晏迟揉揉睡得乱糟糟的黑发,给自己顺毛,“我就是刚看见航班信息,下意识问你一下。”
“你不问我,我也是要和你报备的,都一样。”季越庭轻笑。
“哦,”晏迟装两秒高冷,嘴角没忍住扬了扬,“你家人应该都好吧。”说完,他想起季越庭家里一团乱的关系,又忙着找补,“啊,我是说,你母亲和哥哥他们。”
“都挺好,”季越庭没多说,“你还在床上?”
“嗯,准备要爬起来了但是有点困,我再躺两分钟。”
“你今天去工作室吧,早饭家里吃?”
“嗯,我自己随便弄点吧,”晏迟翻了个身,连带着人和手机一道裹进被子,“也不知道冰箱里还有点什么,我随便吃点就好。”
“不要随便,你看看冷冻层,里面还有我们上次裹的馄饨,我给你装进小袋子了,一袋六个,我知道你胃口不大,那是一次的量,”季越庭身上毫无总裁的影子,反倒对晏迟的冰箱如数家珍,“冷藏里还有两瓶瓶没开封的鲜牛奶,给你放在锁鲜抽屉里,拿出来热了再喝,当心胃疼。”
脑子晕乎乎,晏迟一个劲“嗯嗯嗯”。
末了,季越庭说完,他忍不住感慨:“季越庭,你是我的田螺姑娘吗?”
“你想的话可以是。”
“我想想那不要了。”
“嗯?”
晏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以前看故事我就觉得,田螺姑娘好辛苦哦,当时我就想,我不需要以后得恋人那么累。”
季越庭静了会儿,问他:“所以,我算你的恋人?”
晏迟不答反问:“时尚盛典那天,你会来的,对吗?”
“对。”季越庭没有犹豫,“晏迟,答应你的事情,我还没有食言过。”
未知的情绪在二人间浮动,大概是因为闷在被子里,所以晏迟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季越庭配合他放轻声音。
良久,晏迟说:“我看了盛典举办的地方,离我家挺近的季越庭,等结束了,你要不要上来坐坐。”说着,越来越轻。
往常已得到应允可以出入的地方,此时被这样特殊地圈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发出这样近乎明示的邀请已经是晏迟的极限,说完,他耳朵慢腾腾变红发烫。
这下,换季越庭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半晌,出走的思维回归,不消多言,他已明白晏迟的意思。
“真的?”
“你不想的话就算了。”
“晏老师,我还没说话呢,怎么替我做决定,”季越庭低声笑,“现在脸是红的吗?”
晏迟缩着腿,摸了摸耳朵,否认道:“不是。”
“那就是耳朵了。”
“”
“猜对了?”
“懒得和你说!”这下晏迟脸也红了,“我还要做早餐,挂了。”
电话将要挂断,季越庭叫住他,晏迟指尖动作稍滞,听见对方说:
“盛典那边长膺已经沟通过了,我换了位置,换到你右手边。”
“晏迟,我一定准时。”
思绪飘飞,洗漱完埋进冰箱,晏迟果然从冷藏柜里找出几袋冻馄饨。
保鲜袋上头贴了标签,依次写着“芹菜牛肉”“白菜猪肉”“蛋黄笋尖”,口味下面,还分别写着“晏迟最喜欢吃”“晏迟觉得不够咸”“下次多加咸蛋黄”。
这标签搞得人一时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他家的冰箱还是季越庭家的。
看到它们,晏迟又想起,那天自己不过随口说了句想吃馄饨,隔天,季越庭就在他家开了工。
alpha脱下西装,和往常一样,让晏迟给他系围裙。高定顶奢的衬衫袖摆被晏迟沾着面粉的手随意卷起,一应调料蔬菜肉类在二人面前整齐摆开,总裁调香师搭伙再就业,给自己干成了馄饨铺子老板。
虽然晏迟不做饭,但家里什么机器都有,一应俱全。季越庭也神奇,居然什么都会。
晏迟不过去厨房找个盆的功夫,再回来,对方就把面揉好了,连现成的馄饨皮都没买。
三种口味的馄饨裹了半天,余下的面粉躺在案板上,在吃吃的飞扑中胡乱飘起,晏迟大惊失色,季越庭则眼疾手快捉猫。
一片混乱中,他们身上的光环都褪去,留存的,是很平凡,很简单的开心。
水煮开了,馄饨飘起来,晏迟木木地用勺子捞起,出神到西伯利亚,想也没想一口咬下去,霎时,舌尖被烫得一缩,跟猫似的。
他吐着被烫到的舌头跑进屋,翻出记号笔,又在另外两袋还没吃的馄饨标签下补了一句。
“季越庭做的馄饨,吹凉再吃!!”
第40章 等待的人【营养液加更】“晏迟,我—……
季家老宅。
季颂旻成年后,就很少回到这里。
庄园面积极大,司机开了十分钟,才绕过花园,真正抵达建筑门口。
季颂旻下车时,袁曼已在门口等候,看见来人,她立马迎上去。
“颂旻这一路还顺利吗?”袁曼生疏地打着招呼,想要让自己显得热切些,但无从着力。
季颂旻淡淡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他们都在里面?”
提到那几个私生子,袁曼面色不愉的皱了皱眉:“没有,老爷子还不至于这么不给我面子,都安顿在外面不过现在还没过明路,已经给了每人一套房子。”
房子是最细枝末节的,袁曼不在意这点得失,只是这个行为表明了老爷子的态度,叫她很是不快。
“分些就分些吧,要紧的是公司,”袁曼揉了揉鼻梁,神色略显憔悴,“总归也是和你有关的,你那么聪明,不需要我多说。”
季颂旻听着,有些想笑。
大概是分化之后,袁曼在他面前总想装一装慈母,可人很难强迫自己做不擅长的事,他们往往说不过两句话就要回归公事公办的氛围,没有一次是例外。
幸而,他也不在意,只神色淡淡道:
“进去吧。”
“晏老师,上次那身衣服你说腰那有点宽,我叫人帮着改窄了,你再试试!”
晏迟套上外套比了比,这次尺寸正好,穿在身上不宽不紧,衬得人很挺拔虽然他本来就够挺拔的了。
“这次正好,麻烦你们了,工期这么赶,最近很辛苦吧。”晏迟笑笑,梨涡很浅,“下午请你们吃甜点,想吃什么跟我说。”
“都可以,谢谢晏老师!”小姑娘原本一门心思打理衣服呢,扭头瞧见晏迟的神色,有忍不住感慨,“晏老师,你今天笑起来好甜哦。”
晏迟不太习惯被这么形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吗?”
“有哇有哇,”小姑娘点头,“一看就知道,晏老师你最近过得很开心,连气色都比之前好了。”
“真的啊,总不是在说我变胖了吧?”晏迟寻思自己最近是重了点,毕竟季越庭亲自掌勺,他很难不赏脸多吃两口。
“才不是,吃胖了跟好气色是两码事,”小姑娘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秦思明,“思明哥那样的,明显是吃胖了。晏老师你不一样,你从前好瘦呢,现在这样刚刚好,特别好看!”
秦思明转过头来,欲哭无泪:“拒绝拉踩。”
晏迟失笑,从抽屉里拿出个茶包给他。
秦思明一看,上头写着:减脂去油,清体通畅。
“老师,你也不要我了”
“哪能,这是之前梁应文减肥剩下的,反正我用不到,给你算了。”晏迟说着,把笑得合不拢嘴的姑娘和失魂落魄的学生送出了门。
算算日子,明天的盛典,季越庭今天应该要准备返程了,只是国际航班最容易延误,加之进来海京的天气也不大好,晏迟难免挂心。
窗边辛西娅太太送的白玫瑰被移到了另一头,原先的位置,是晏迟进来新添置的晚香玉。不是季越庭送的那盆,而是他自己选的。
两盆花摆在窗台上,一左一右,看着赏心悦目,就是偶尔晏迟瞥见,竟会生出它们争奇斗艳的错觉。
工作时间,他该专心的,可是手上在打开仪器,心里想的却是季越庭。
晏迟指尖沾上了点香精,也不知道他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从进老宅到出来,袁曼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切都顺利得过分,叫她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身前alpha高大的背影,她欲言又止。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几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在季颂旻面前会这么好说话这些年,季家真正话事的人,早就变了。
“事情都处理完了,一切也都如你所愿,”季颂旻停下脚步,“没有其他的事了,对吗?”
跟着停下,袁曼蹙眉,思索片刻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越庭的股份,他一直昏迷不醒,我的意思是,先将一部分转移到你名下。可以先拟定一个协议,万一未来发生什么,我也好应对。”不得不说,袁曼确实是利益至上的商人,哪怕是她最珍视的儿子,在权衡之中,也只能沦为次要的存在。
季颂旻没有说话。
袁曼想,他应该是要同意的,这么大的诱惑摆在面前,寻常人本来就很难无动于衷。
可出乎她意料的,季颂旻叹了口气。
“不要做多余的事,”他垂眸看来,没什么表情,“季越庭还活着,你就这么着急?”
“颂旻,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哪个意思,是季越庭的,那就让他拿着。不论你想怎么做,都与我无关,我不需要,”季颂旻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他拿出瞥了眼,沉郁的心情忽而变得好了不少,“不属于他的那些,如果我想要,自然会去拿。”
“也不用别人相送。”
他没有久留的意思,袁曼见他要走,连忙追问:“你要去哪?”
来时那辆车在台阶尽头停下,季颂旻头也不回:
“回国。”
*
越夏入秋,海京天气多变,明明前几日还一片晴朗明媚,毫无征兆地,倾盆大雨就落下来。
化妆师看了眼落地窗外越来越厚的阴云,摇摇头:“这个天气,幸好今年盛典办在室内,要不然走完红毯,那些明星全变成落汤鸡了。”
毛茸茸的刷子在脸上扫,晏迟的眼皮不安跳了下,他眯着睁开眼,瞄外头的天气。
雨珠极大,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玻璃都被模糊,由内向外看去,外界的一切都在变形。
“哎呀,晏老师你先别睁眼,等会儿把散粉弄你眼睛里,要流眼泪的啦。”化妆师吹了口气,晏迟的睫毛颤了颤。
对着晏迟这张已然无可挑剔的脸,化妆师能做的事情真不多,无非打个底,定个妆,其他的事,再多做也是浪费。
晏迟乖乖闭上眼,担心却止不住,他喊秦思明:“思明,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秦思明一听到这俩字,顿时精神百倍,比什么茶叶咖啡都管用,屁颠屁颠就把晏迟的手机送了过去。
“稍微化点就好了,”晏迟显得有点着急,“反正导播不会切到我的。”
“晏老师,这可不一定哦,你现在也有不少粉丝呢。”
化妆师在圈里也混了好多年了,他哪能不清楚,时尚盛典的导播最爱搞事。近来RH的宣传片和首席调香师在网上热度那么高,他不觉得对方会放过这难得的话题。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化妆师尽心尽责将晏迟打扮好,晏迟刚睁眼,他瞧着,就有些受不了地捧心。
“太好看了,简直完美!”
“臣附议!”秦思明举手。
放在平时,晏迟还能和他们贫两句,但这会儿他实在心焦,好不容易捱到化妆结束,立马急匆匆打开航空软件。
“诶,晏老师哪个朋友要落地吗?不过海京今天这天气有点太糟糕感觉落不下来,得去其他机场备降了。”化妆师对这事熟,掰着指头算了算,“济城、梧市都有机场,就是现在路况大概也不好,赶来海京的话,三四个钟头总是要的。”
晏迟听着,心里有些紧张,手上的动作不停季越庭离开前给他发了航班的,前天又发了一次,只是那会儿时间还早,加上晏迟因为盛典和宣发的事一直在忙,来不及多看。
算算时间,季越庭现在本该已经起飞许久,快到了。
可点开软件,红色的字体格外刺目:
[洛杉矶-海京CAxxxx航班因航空公司和天气原因,预计起飞时间调整为]
起飞时间,延误到了今晚。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秦思明察觉到晏迟的不对劲,马上问。
“”晏迟指尖发麻,浑身都不自觉僵硬,“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晏迟不是明星,没有采访要出席,化好妆换完衣服,另外几个工作人员还有事,先行离去,唯有秦思明不放心。
“老师,你刚刚是在看季总的航班吗,”秦思明问,“他今晚也要出席吗?”
“要的。”晏迟下意识答,说完又惶然起身,“我想起来还有个样品,你去找小岳对一下,你、我去打个电话。”
秦思明从入职起,还未见过晏迟如此语无伦次的模样。从前,没有人能让晏老师失态,现在,也只有那个alpha能引动这么大的反应。
最开始,秦思明总是在心里酸,可到了眼下这样的时刻,他又不酸了。他是个蛮简单的alpha,满脑子只有,不管晏老师喜欢谁,只要那个人能让他开心,能让他一直笑,就很好了。
工作室里,晏迟拨出的电话如石沉大海,一次又一次,杳无回音。
是上飞机了吗?所以没信号。可晏迟翻遍所有北美航班,飞往海京的班机全都因为天气原因延误了。
如果没上飞机呢?晏迟又假设。若真是那样,季越庭又为什么不接电话。
晏迟放下手机,工作室窗户没关严实,晚香玉在风雨中飘飘摇摇。
不可抗力,天气作祟,这都不是人能改变的,也不是季越庭可以轻易预测的。
他会回来吗?
胡思乱想持续蔓延,直到晏迟在盛典场内坐下,也未曾停止。
右手边的座椅空荡,晏迟瞥见长膺的logo,拿出手机,仍未收到任何信息,就连季越庭的助理,都对他在国外的行程一无所知。
周遭人来人往,闪光灯和交谈声不断,晏迟有看见相熟的品牌负责人,可心头压着事,也没有兴致多交谈。
他安安静静坐在那,于这副充斥嘈杂名利的画卷中,晕开全然不同的一角。
从前年开始,时尚盛典就一直采用直播的方式,这会儿明星正在红毯处依次入场,现场的大屏就可以看见。
晏迟兴致缺缺,那些人在他看来都一个样,alpha一个样,omega也一个样。换做往常,他不会投去视线,可今晚,他看几眼手机,就不住要往入口看。
躁动最高涨时,任何渴望都无处可逃。
晏迟从没有那么想见到一个人。
在场的几乎没有beta,唯有他,后颈上一片空白,不需要抑制贴遮掩。
他垂着头,刚剪短的发梢使得脖颈完整展露,后排有人偶然瞥见,顿时被吸住目光,移不开眼。
导播果然不出化妆师所料,哪里有爆点就播哪里,在直播红毯内容时,不忘穿插了几个内场的镜头,而那些,无一例外是晏迟。
弹幕一轮轮刷新,都是“啊啊啊啊!”“好漂亮好美!!”的尖叫。
晏迟起先在想别的,无所知觉,到后来,四周投射来的目光愈发多,就算是他也很难无视。
不适抬起头,晏迟瞳孔猛然一缩,因为此时对面大荧幕上捕捉的人脸,正是他。
这样的行为叫人不悦,晏迟抿唇蹙眉,可导播却没有移开的意思。
无他,好看的人一颦一笑皆是出挑,更不用说是晏迟。美人皱着眉,只会更好看。
果不其然,弹幕如他所料刷得更快更欢,什么狂野的词汇都往外冒。
[我靠,皱眉,我死了!]
[俺不中嘞,这真的是beta吗,漂亮的也太过了,好美QAQ]
[这墙头一爬就是半辈子颜狗真的死了]
[+1,这真的是beta吗?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beta,他难道就没贴抑制贴,切个镜头看看实力[勾手]]
似是为了响应弹幕,镜头开始偏移。
这样的行为太过,晏迟讲礼貌,也习惯给人以尊重,但有些时候,他不想在心情本就糟糕的情况下委屈自己。
没必要。
见镜头有往后走的意思,晏迟压着情绪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一只手自身后贴近,隔着一点距离,虚虚拢住了他的后颈。
潮湿水汽扑来,裹着熟悉的温度晏迟愕然抬眼,只看见alpha风尘仆仆的侧脸。
季越庭没穿西装,风衣却挺然宽大,不偏不倚,将晏迟尽数遮挡。
暴雨,航班延误,本以为不可能再出现的人万千人汇聚的场地,晏迟心脏在静默中怦怦跳动,耳边鼓噪不已。
季越庭弯下腰,似要说什么,可晏迟听不见,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
跳得好快好快。
“晏迟,我——”
这次,他总算先季越庭一步,在风衣的阴影里,在只有他们知晓的方寸内——握住了对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