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午请假,徐洛初早上提前去公司,想把该做得事情做好,下午能安心休息。
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
她在整总裁办公室时,纪南京从休息室出来,脸上还有刮胡子的泡沫,下巴那块似乎还沾了一点血迹,领带随意地挂在了衬衣上。
她已经不似刚开始那般小气了,叫了一句“纪总”,手里的事情也没停下。
纪南京也没应她,出来拿了一包抽纸进去,继续刮胡子。
昨晚睡得很晚,早上却起得特别早,晨跑完洗漱一番就直接到了公司。
照镜子时才发觉胡子有点长,早上忘记清理了。想起有一次亲徐洛初,她说他胡子有点扎人。
想着想着,不小心刮到下巴,出了血,这种事已经有些年头没碰到了。
出差几天,堆积了很多工作。
主持晨会,年中各子公司汇报的材料,集团各个部门的会议,下午还有个行业洽谈会,昨晚安排让分管副总去了,呆一个周末又得出差。
徐洛初是不打算把她妈的回程时间给她了,也不想和她吵,自己想办法。
看她今天普普通通打扮,不像要相亲的样子,要不就是没看上对方,和当初见自己差不多。上回见赵嘉言,可是盛装出席。
但这次他没那么好的运气,不可能再遇到一个田念真。
刮完胡子,整理好衣服,出卫生间撞见她正在给绿植浇水,低头弯腰,收腰长裙给出了很好的弧度。
纪南京直接出了办公室,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回来她已经回工位,顿时觉得办公室清爽不少。
忙完一阵的徐洛初,看行程表,给马上又要出差的老板订机票酒店,做车辆安排,这中间顺道把她妈的车票买上了。
有很多外地亲戚,所以洛初表哥的宴席定在中午,洛初给她妈订了下午两点四十的票,吃完席直接从酒店过去,时间刚刚好。
准备这几日积压的要签字的文件,送进办公室,咖啡飘着香气,纪南京正在文件上做批示标注。
洛初放下文件,说了这些文件要送出的事件,他“嗯”的一句,算是回答。
头也没抬,认真又专注,文件旁放着一盒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牛奶没有打开。
洛初带走了桌角的发票袋子,整理好后给他签字送财务。
中午时分,徐洛初提前走,她去卫生间换了一套衣服,质地良好的改良式旗袍,上了淡妆。头发挽起随意绑了一下。
换完衣服她出去工位上拿包和礼物,引来康康一声夸张的“哇哦”。
正从会议室出来的纪南京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斩男装。
微粉色的裙子显身材的同时并不扎眼,配了个淡奶色的包和鞋子,脸颊两旁的刘海恰到好处,整个人温柔大方,像极了邻家小妹,很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一眼沦陷。
他这样,其他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洛初根本没看近在眼前的纪南京,对着康康眨了个眼,拎着袋子走了。
袋子里装的是前几天刚到的婴儿套装,送给小侄女的礼物。
洛初表哥求子之路坎坷,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孩,属于天降大喜,所以大宴宾客。
席开三十桌,亲朋好友全部到场,酒店挂出横幅,庆贺宝宝弥月。
每一场宴席背后都是数个家庭聚会,徐妈妈兄弟姐妹众多,洛初这一辈的亲戚凡是在江城的悉数全来,年轻人坐了满满两桌。
给洛初介绍对象的自然是东道主林宏博,对方说是他老婆娘家亲戚的孩子,至于什么亲戚,洛初都没太明白,有点弯绕。
总之今天人来了。
表嫂属于超高龄产妇,产后虚弱还没完全恢复,所以精神不算太好,但心情很好,一脸幸福。
每次看到产妇如此,洛初就对结婚生子天然抵抗。
林宏博夫妇一起引荐的贺凯,说是做电商的小老板,现在转移到游戏赛道。表嫂背地里告诉洛初,贺凯白手起家在江城扎根,虽然经营一家小公司,但已经在江城买了好几套房,且在高点套现。
江城房价能摸到全国前五,一度直逼北上广。
在遍地啃老的今天,穷苦出身的贺凯成功创业显得难能可贵。
表嫂觉得这样正好处于空窗期的优质男孩,洛初应该好好把握。
贺凯比洛初年长几岁,长相板正,面庞刚毅,整个人充满阳刚之气。
初次见面他竟然有点腼腆,两人也没怎么聊,只加了个微信,就回到了各自的亲戚当中。
经历了纪南京,洛初对这种事完全没感觉,加微信也属于是交差,能聊就聊个三五天。兴许对方也是这样,这事情最热衷的还是双方家长和中间人。
这种大型场合相亲,有一种社死的尴尬感,因为两边亲戚都知道,都图个新鲜,看看对方长什么样,然后品头论足一番,甚至有人绕着酒桌走了一圈,来相看徐洛初。
徐洛初笑吟吟应对,徐妈妈对男方也是十二个满意。但在徐洛初眼里,只要是个男的,徐妈妈都满意。
先把女儿嫁出去再说,再拖两年真成老姑娘了。
席面十*分豪气,不知道的人以为喝的是结婚酒,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散席时,洛初表哥安排贺凯送徐妈妈去车站,徐妈妈突然就哽住了,想南京也要送自己,赶忙拒绝,“昨晚住朋友家里,朋友的儿子这个点刚好好去动车站接人,他顺路把我捎过去。”
特意送容易让人想歪,徐妈妈只好说顺路,表哥也就不再勉强。
徐洛初母女看时间还早,留在酒店帮着收拾了一下现场。贺凯也留了下来,和徐洛初一起搭配着收余下的酒。
并不刻意,两个人一来一回就搭上了话,徐妈妈对他越看越满意。
可是她更满意南京,毕竟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彼此知根知底放心。
昨晚和老同事聊天,老同事暗示自己女儿和纪南京好像不太对劲,她倒是没看出什么苗头来。
直到今天上午南京来加她微信,要走了回程时间,她才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对头。
原本以为南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是诚意送她,而这个过程完全可以和洛初联系,洛初还能真拦着?而且微信是老同事推送的,所以大有文章。
还是官太太嗅觉敏锐。
这样推敲下来,徐妈妈得出了纪南京和徐洛初闹矛盾的结论。
至于谈没谈,完全看不出苗头。两人也会聊上几句,又好像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亲昵动作。
还能来相亲,说明应该也没到那一步吧。
一点半,徐妈妈接到纪南京的电话,说是到了酒店楼下,徐洛初有点无语,原先她妈推辞贺凯,她还以为是客气话,没想到是真的。而且他加上了她妈的微信。
真是闲得慌。
和主家告别,贺凯也一起跟了出来,送徐妈妈母女下楼。
纪南京的车正好停在了酒店大门口,见徐妈妈出来,下车打开后座的门,这左一个右一个的,徐妈妈笑逐颜开。就是没两个女儿,可惜了。
纪南京关上车门,看到徐洛初身边站着个男人,冲他点了个头就上了车。
车子启动,两人还在聊天,徐洛初不知道在笑什么,纪南京忍无可忍地按了一下喇叭,摇下车窗问她:“还走不走了?”
两人这才道了别,徐洛初上了车,隔着玻璃还在挥手,这就依依不舍了?
真够堵心的。
后排的徐妈妈还沉浸在喜悦当中,不知道是没眼力还是故意刺激,她问纪南京,“南京,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刚刚那男的怎么样?”
“没太注意看,而且男人也不能光看表面。”纪南京顺着酒店坡道下去,绕了个弯出去了。
“那是的,要多了解了解,我就和洛初说别端着,有时间就出来逛逛街,吃吃饭,实际接触才能了解一个人,对吧?”
“是的。”
徐妈妈还想说什么,被洛初不耐烦地打断,“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徐妈妈适时地闭了嘴,结束这个话题后又重启了其他家常话题。
因为纪南京和徐洛初不说话呀,三个人坐车里不说话,尴不尴尬。
徐洛初觉得浑身燥热,把空调调到了最低。她怪纪南京这车不行,空调不制冷。
明明很贵的车。
拨空调档位时,开车的纪南京看到了她粉色的指甲,昨晚回去后新做的吧,和衣服正好搭配。
路上只有纪南京和徐妈妈的声音,徐洛初全程箴默,靠在后座上假寐,纪南京甚至怀疑她睡着了。
等红绿灯时,纪南京侧脸看她,乌黑的长睫毛像一排羽扇搭在眼窝,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抿着的嘴唇呈豆沙色,很明显刚刚补过妆。
纪南京拿了一瓶水后,想了一下扔到后座,“阿姨喝水。”之后才自己打开一瓶拧开喝。
到了车站,纪南京开车门拿东西,他给徐妈妈拿了一瓶酒一斤茶叶。
本就对纪南京十分满意,现在徐妈妈更是看他哪里都好,以至于把刚刚那男孩衬得黯淡无光。
“让你送我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怎么还真带了酒,还有茶叶呢,这怎么好意思。”徐妈妈满脸是笑。
“上回不是把叔叔的酒喝完了吗,得给他补上。”
徐妈妈接过东西,“下回跟洛初回家里喝,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行的,等空了去。”纪南京帮忙把东西搬上台阶,和徐洛初一起送她进站,徐妈妈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徐妈妈高兴了,但是徐洛初不高兴,谁也不是傻子,纪南京这个王八蛋就是想让家里知道他们的关系。
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因为家里的压力就会在一起?
送走妈妈,两人上了车,徐洛初也没给他好脸看。
这是纪南京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又做回了最初的徐洛初。
启动车子,纪南京问她,“回家还是回公司?”
“回家。”
谁那么傻请假还回去上班的,即便有事她也不想回去。
两个人没什么话,徐洛初全程低头看手机,回微信,有工作微信也有其他微信,贺凯给她发信息,她回了一下。
但是在纪南京眼里,他们是一直聊天的。
这让他回忆起了最初,两个人在他家见面,他没有客套说加个微信,也没有送她回家。
他当时觉得徐洛初好像对自己也没什么意思,彼此都没想往那方面发展的话,就是无效社交。
没有想到他们有后来,然后这件事就反噬了。
不断进入她的黑名单里,有时候甚至都认为她是在蓄意报复自己。
快到意境华城时,纪南京终于忍不住问了:“很满意吗?”
徐洛初放下手机看他,“你也看到了,挺好的一个人。”
“所以你当初是看我不好,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
徐洛初没有再搭理他。
到了意境华城,纪南京喝多了水,有点想上洗手间,于是说道:“我想借个卫生间。”
徐洛初指了指前方,“往前开,右转有个公厕,挺干净的。”
“滚蛋。”纪南京不高兴,至于这么小气吗?
徐洛初下车,重重地甩上车门,车子下一秒扬长而去。
她看了一下时间,来回两个小时不止,全浪费在了路上,你说他无不无聊。
工作日睡觉真是奢侈的事情,而且竟然能睡到傍晚,暮薄西山,周滢回家。
徐洛初听到动静才赶忙起来,睡了一觉心情很好,进厨房忙活起来,和周滢两个人一起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
跟着周滢一起生活,她的厨艺也见长,果然是熟能生巧,做多了就会。
吃饭时,徐洛初接到康康的信息,说他太爷爷去世,得回家奔丧。他跟徐洛初交接工作,原定的他和纪总出差,只能徐洛初顶上了。
是出席青岛分公司一个商业项目的奠基仪式,以及对整个华东市场的巡查,由北往南走,青岛是第一站。
她不想和纪南京出差,况且这是一趟长达半个月的出差,飞机动车不断轮换。
纪南京有助理,但长时间的出差秘书会跟随,除了方便工作外,还得照顾生活起居。
徐洛初想骂人,但康康刚刚失去他亲爱的太爷爷,也不好骂他,还得安慰他,让他节哀。
康康没心没肺反倒过来说:“没事,都快一百岁的人了,我都感觉不到多少悲伤。”
……
真正的喜丧。
徐洛初一想,也是的这样,都一百岁了,再不走就成妖了。就着这个话题和周滢聊了一番,把丧事聊城了喜事。
吃过饭,徐洛初和纪南京确定了行程安排,开始退康康的各种票,改成自己的。
定票时才发现今天是周五,愣了一下,“周五晚上见”永远埋葬在了昨天,这段不愉快的短途旅程,没人再愿意想起。
周滢惊讶于他们分手的速度,又惋惜于没有见过这个纪南京,问徐洛初要照片,她不肯给。以至于她昨晚连夜去今城官网搜,看看这王八蛋长什么样。
实在太好奇了。
看到的是他的证件照,长得自然是好,还有一股子冷凝的气质,不怒自威。可以想象他平时的样子,带感。难怪徐洛初会被吸引。
现在两人又要出差,这手能分干净,鬼才信了呢。
徐洛初不以为意,同行的又不止他们两个,还有陈助理。
别人不了解徐洛初,周滢了解。昨晚她回来还掉了眼泪,徐洛初后来的解释是,毕竟也是爱慕过他的,虽然以睡觉为起点和目的,但也有真心在里面。
那是的,没真心谁还能患得患失,还能哭。
在她看来今天去相亲也是较着劲呢,挑衣服做指甲,更像是给某人看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徐洛初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第32章 第32章醉人的浪漫
贺凯追得很紧,每天早晚问安,但徐洛初并不上心。
周滢觉得她就不应该穿那么漂亮去见人家,好了现在把人吊得七上八下。
但这在相亲场合是常有的事情,两个人都看上眼那才是中彩票概率。
康康请假,交代了徐洛初不少事情,周日她回公司加班。
同样加班的还有纪南京,整个总裁办就他们俩人。
中午一人一份外卖,隔着一堵墙,各自吃着。也有交流,仅限于工作,比如告知纪南京明天清晰的时间安排,和陈助理对接完业务工作后,再次和他确认各分公司的安排以及会议主题。
中午一人点了一份外卖,隔着一堵墙,各自吃着。
徐洛初吃外卖的目的是不想午休,趁机把事情快点做完,早回家整行李,早点休息。
纪南京吃外卖是的确还有很多事情。
徐洛初吃的是酸菜鱼,味道酸爽可口,配米饭正合适,但喝到汤底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卡了一块鱼骨头在喉咙里,米饭没有了,用水不管用,只能使劲咳。
动静太大,引来了纪南京,看她难受,问她,“怎么回事?”
“鱼骨头卡住了。”徐洛初指着喉咙,“鱼骨头卡住了,有米饭吗,借一点。”
纪南京转头回去拿米饭,舀了一勺放她嘴边,徐洛初难受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张嘴就接了,生吞下去,过了一会儿发现并不管用,纪南京又给她来了一口,好像还是不管用。
纪南京的虎口扼住她下巴,用手机手电筒照,“啊……”
像儿童医生诊断病人一样,徐洛初头乖乖扬起,纪南京照了照并没有发现什么。
“去医院吧夹出来吧,用饭或者是醋只是概率问题。”纪南京建议道。
徐洛初不以为意,一根鱼刺而已,多大点事情,没有醋,她打算下单买一瓶,很快送到。
纪南京见她不放心上,正色道,“我亲戚因为一根鱼刺,死了。”
徐洛初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相信这玩意会要人命,小时候她也卡过喉咙,一开始有点不舒服,过了两天这感觉就消失了,应该是鱼刺随着食物下了消化系统。
“鱼刺卡在食道接近大动脉的位置,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所以别不当一回事。”
那是够倒霉的。
徐洛初犹豫了一下,开始收拾桌面,打算看看再说,如果真不出来下午去医院取。
而纪南京以为她是同意了,转身去取车钥匙,徐洛初见这架势,连忙拒绝:“我自己去就行。”
“我是怕你万一真的死了,这得算工伤,而且就我们俩人吃饭,说不清楚什么情况,我有责任的。”
“……”
纪南京坐在洽谈桌旁等她。
徐洛初还在努力咳,试图把这根鱼刺给整出来。从小到大,吃鱼经常被卡,也没哪次要去医院的地步,她就不信弄不出来。
但是咳到满脸通红,仍旧无果,徐洛初只好跟着纪南京走了。
周末又是中午,走的急诊挂外科,没有带医保卡,纪南京经常陪母亲来医院,有经验,教她用电子医保。
急诊没有叫号服务,门口排起长队,有脚肿的,有包扎伤口的,据说还有个吞硬币的孩子,和徐洛初一样都是意外……
纪南京让她坐着,他去排队,徐洛初觉得自己有胳膊有腿的,又没感冒发烧,为什么要他帮忙。
于是两人就尴尬地站在那,等着队伍往前挪动。
隔壁就是手术室,穿着蓝色防护服的医生掀着帘子进去又出来,有人嗷嗷大叫,护士的安抚声传到了走廊。
纪南京见洛初摸着喉咙,问她:“很难受吗?”
“还好。”
如鲠在喉的感觉你不懂吗?
大厅有个售卖机,纪南京折回去给她买了一瓶水,在吞咽的时候可以缓解。
轮到她时,医生做好病历记录,打电话给耳鼻喉科,咨询情况,之后让她们去住院找医生。
找过去时医生正在等他们,进了检查室,医生愣是没找到鱼骨,说要撒麻药做喉镜,徐洛初有点慌了,不会和纪南京说的一样搞到大动脉了吧。
医生让她躺病床上,和她说:“今天扫码盒坏了,我开张单子给你,让你老公去把费用缴了。”
……
没人争辩什么,反正也不认识,纪南京拿着单子到楼下缴费窗口缴费,临走前看到徐洛初有些许紧张,拍着背安抚,“没事的。”
有事没事谁都不知道,但徐洛初心理得到一点安慰,躺在病床上,等待医生用喉镜。
纪南京再回来时,徐洛初已经等在了护士站旁边,他问道:“怎么不进去?”
徐洛初玩心也重,拿着鱼刺放在他手心。
一根短短细细的刺,但坚硬而尖利,要说能戳穿大动脉,徐洛初是信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喉镜过程很快,撒了麻药,也感觉不到疼,只是心里有点忐忑,受折磨。
纪南京捏着那根刺说,“这该很久都不敢吃鱼了吧。”
“哪能因噎废食。”徐洛初嘴硬道,“花了多少钱?”
拿出手机要给纪南京转账,纪南京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除了转账外,徐洛初还想知道这根鱼刺到底值多少钱。
徐洛初公司事情做得差不多了,纪南京送她回家,两人独处的沉默感并没有因为来了一趟医院就消失。
也许两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尴尬的氛围,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次日到青岛是上午十点半,分公司车辆早就等候在了机场,陈助理一辆车,纪南京和徐洛初上了另一辆。
先是去酒店,分公司安排的工作餐,下午和政府部门开会,晚上聚餐,次日参加奠基仪式后开工作会议,纪南京的时间排得很满。
但徐洛初有时间。
根据分公司的建议,徐洛初这次定的是海景酒店,在进入老城区开始,徐洛初就被青岛车窗外的风景迷住了。
红瓦绿树,碧海蓝天。
轻柔的海风配上德式建筑的格调,十分迷醉。
依旧是和领导不同规格不同层,但海景房风景太好,徐洛初自己花钱升级了一个无敌海景房,在纪南京隔壁。
纪南京索性也让陈新知陈助理升级了房间,费用他出,三人同层,免得传出闲话来。
有海景房,陈助理当然愿意。
这和深市的小别墅房子完全不同风格。深市是带着明晃晃的东南亚风情,而青岛的海温柔得迷醉,让人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见识浅薄的她站在酒店阳台久久不肯离去,直到陈助理敲门喊她吃饭,她才离开,嘴角噙着笑。
两个人和纪南京一起进了电梯。
陈助理看着徐洛初,很是奇怪,“心情这么好,是有什么好事吗?”
徐洛初腼腆起来,“太喜欢青岛了,喜欢这里的海,酒店升级的钱没白花。”
纪南京看着她有些不屑,到底是年轻几岁,去过的地方太少了。
可是他不会知道,后来徐洛初见过很多地方的海,仍旧觉得青岛的海最让她心动。
下午时分他们去开会,徐洛初根据分公司同事的推荐,选择了去有名的栈桥和八大关。
先去栈桥,青岛最知名的景点,游人如织,白鸽飞翔,有一种盛世和谐之美。
真正打动她的是八大关,放眼望去的那片大海,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滋生出了怦然心动之感,像遇到了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
见鬼的初恋情人,她都不知道过去的恋爱算不算初恋,反正绝对不是前男友谢以衡。
洛初觉得她有这样的感觉很正常,不然近代现代那么多资本家名人,包括政要都在这里下榻,可见其吸引力。
她一时激动脑热,发了一张照片给纪南京,后来觉得不太对,马上撤回,转发给了周滢。
和周滢偷偷连了视频,就想和她一同领略这里的迷人风景。
好东西要分享。
周滢对大海不感冒,所以共情不了徐洛初,但是看她那么开心,也就敷衍了她几句,徐洛初自然是看得出来,悻悻地挂了视频。
大概青岛刚好戳中了他的审美。
挂完电话,纪南京的微信进来,问她:【刚刚撤回了什么】
徐洛初:【信息发错了】
纪南京:【在哪里】
徐洛初:【八大关】
纪南京没再回话,徐洛初开始了一个的八大关之旅,行走在宁武路上,她想着,如果是秋天橙黄的落叶,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在这条路上,该有多浪漫。
前提是要有喜欢的人。
洛初脑子里冒出的人是纪南京。
……
才刚刚说结束关系的人,她绝对不要和他一起走在这条路上,不然日后回忆起来会心塞。
有人拍婚纱照,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走停停,十分惬意。
如果不是遇到了纪南京。
风尘仆仆,仿佛赶了很远的路而来,在这条林荫大道上与她相遇。
对望着,谁也不说话,最后都微微笑起来。
莫要辜负了眼前的美景,暂时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吧。若还想要争吵,以后有的是时间。
共事一段时间,他们也培养出了默契,两人默默地走在林荫道上。
八大关有十条路,走完一条又一条,吹海风拍照,看身边的人和事,像两个驴友,又比驴友更近一些。
在忽远忽近的距离里,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徐洛初想,她秋天还会来,找个男朋友一起来,没男朋友那就自己一个人,来走这条秋天的路。
她甚至没有想过是纪南京。
夕阳西下,两人不知怎么的就走近了,一同坐在了一条长椅上,看了一场日落。
看着一轮橙黄的落日,纪南京突然对徐洛初说:“洛初,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是为一场偶遇,就像不曾相识一样。
后来,秋天时,徐洛初又来到青岛,一个人走在铺满枫叶的路上,她想起了这句话:洛初,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第33章 第33章徐洛初看着他,眼睛里闪……
次日还有很多工作,晚上的聚餐大家都很克制,以吃饭交流为主,并且回酒店的时间很早。
奠基仪式是隆重的场合,徐洛初自觉地跟酒店借来了熨斗和熨衣板,帮忙纪南京熨衣服。
这事是生活秘书的日常工作之一,徐洛初算是顶班的,之前没给他熨过,但康康特意交代了这件事,所以马虎不得。
她想拿回房间关起门来熨,但纪南京不同意,“门开着,直接在这里熨。”
徐洛初听他的,支起熨衣板,插上电,平铺衬衣,轻车熟路地熨烫起来。在今建经常穿衬衣,所以熨衣服是必备技能。
经过了一下午的独处,没人会觉得尴尬,只是氛围略微有点压抑。
傍晚时分,他问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风景太美生出了浪漫气息,纪南京是聪明人,他觉得不说点什么,好像对不起此情此景。于是他问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徐洛初用沉默来拒绝,不直接说是因为她不想给自己日后的旅程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开始又会走向什么样的终点。
她没考虑清楚。
接连不断地微信声音进来,纪南京抬头睨了一眼,见徐洛初正把熨斗立起,用语音回微信:“在工作,所以不方便视频。”
熨衣服确实也是工作之一,其实他们只是聊了几句,远不到开视频的阶段,但纪南京在,徐洛初把这个问题略了过去。
对方也用语音回过来,徐洛初直接开的外放,“辛苦了,你和老板出差吗?”
试探明显。
“是的。”徐洛初回他,又加了一句,“好几个人一起。”
好言好语,怕人误会还解释起来,她对别人的容忍度真的高。
“好,那你忙你的,等空了联系。”
纪南京冷笑了一下,这才几天时间,就已经是能够聊视频的程度了吗?他们认识这么久,就连语音都没有过,微信里躺着的聊天记录没有生活的痕迹。
很明显那男人对她感兴趣。他突然在想,如果当初他们加了微信,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开始。
很平淡的聊着天,周末约出来吃顿饭,彼此觉得还行,就走向了婚姻。
没有这么多的拉拉扯扯和糟心事,不会面红耳赤,更不会说做炮友这种话。
平淡温馨也是一种选择,或者平淡温馨才是生活的常态。
他不禁有些羡慕起那个男人来,如果他放任,他们会发展到哪一步?
他相过亲,也在中间人的授意下加过微信,被人撩骚过,但没看上过什么人,对她们就像对当初的徐洛初一样。
如果他们没有二次见面,如果那天没有饭局更没有喝酒,那么他们今天的关系将是见面客气地打个招呼而已。
他在想,只是这样,他还会多看徐洛初一眼吗?
也许不会,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纪南京忍不住地问徐洛初:“要是他现在知道你现在在老板房里,他会作何感想?”
“门开着呢,有什么问题吗?”徐洛初抖动着衬衣,把它挂进了衣柜,“我还会告诉他曾经和老板好过一段。”
坦坦荡荡,谁还没谈过个把男女朋友,纪南京被怼得哑口无言,适时地闭了嘴。
纪南京无聊,想找点事情做,看徐洛初熨完衣服,让她把电脑搬进来,两个人坐在茶几上工作。
发给她一堆的材料,都是各分公司的报表,让她根据这些报表整理会议报告,确定未来几天的主题。
啊,这是陈助的工作,而且他早就把这些工作做完了。
看徐洛初不解,纪南京也没解释,看了她两眼,徐洛初乖乖低头看起来。
讲实话,从来没涉及过业务工作,财务报表只能看表面,吃不透后面的数据,只能两眼一抓瞎。
纪南京也看材料,但他翘着二郎腿看纸质版的,一脸严肃。
徐洛初都想去找陈助求救了,让她教一些技巧给自己,可是后来一想,好像不对,这是陈助的工作,假如知道纪南京让他干自己的事情,他会怎么想?
之前江雅言要空降助理的传闻已经让陈助心里忐忑了一阵,以为纪南京是有意把他换掉,或者是敲打他。他因此消极了一阵,后来纪南京找他谈了一次话,他才安心下来。所以不好再扎心。
而她有几斤几两也清楚,自己根本不具备做总助的能力。
“看不懂的地方问我。”纪南京头也没抬地翻着材料。
不懂的地方太多了,徐洛初一知半解地看着材料,假装做笔记,实际是咬笔头,甚至想从陈助发给她的材料里找答案。
但是她怂不敢,怕被发现,纪南京也不管她。
期间陈新知来找纪南京,门开着就直接进去了,见徐洛初在里面也没有很惊讶,这个点门还开着,肯定有异性在,避嫌。
房间里的两人诧异地看着陈新知,他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样子,纪南京问他,“怎么回事?”
“我好像吃坏东西了,闹肚子,你们没事吧?”
“我们好像没什么事,是不是水土不服啊?”徐洛初问道,毕竟从南方到北方,饮食气候差异都很大,但青岛的菜明明很好吃,温度又很舒适。
“不知道,我得买药去。”说着陈新知要出门。
“我陪你去,下午闲逛看到隔壁一条街有药店,不知道关门没有,或者上平台买也行。”徐洛初自告奋勇地起身,陪着他下楼,刚好可以透一口气。
这要出差半个月,陈助可不能倒下。
两人走到隔壁一条街,没关门,在医生的指导下,买了肠炎和杀菌的药。
两人闲聊,陈助问徐洛初,“你和纪总还在忙什么呢,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就是临时写个材料,差不多忙完了。”徐洛初含糊过去。
陈助也就没再问,两人上了楼,纪南京还是坐在原位,见他们上来问了两句情况,继续低头看材料。
只是闹个肚子而已,没人太当一回事。
徐洛初开始整理电脑,陈助回房间后,纪南京问她:“刚刚写了什么,发给我看看。”
“……”
徐洛初自知逃不过,又坐下来硬着头皮把文档发给她,反正一顿骂是跑不掉的,这也不能怪她,她没做过业务工作。
纪南京放下材料,直接打开手机扫了一眼,结果一个晚上就写了寥寥几行字……
“你是打算等会议开完再重新做一份吗?”现在要是有纸质版,就直接砸她脸上了。
徐洛初低着头小声说,“都看不太透。”
“不会问啊?”纪南京凶起来。
徐洛初愣了愣,又重新在他身边坐下,打开财报把电脑推向他:“这个财务费用……”
“财务费用和融资密切挂钩,高杠杆或者说高负债意味着高财务费用。如果这一块的金额占比逐渐增大,就要关注是否需要降低杠杆或是将高融资成本的借款置换为低成本的借款。简单的说就是想办法降低利息。买股票看财务费用,如果一家企业营收没有变的情况下,财务费用逐年攀升,说明资金周转困难,容易暴雷。”
纪南京一边说一遍提醒她,“用笔记起来。”
徐洛初赶忙找来纸和笔,做笔记,笔比电脑好用,写一遍更容易记住。
“那这个资产减值损失……”
纪南京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她讲解这些专业词汇,以及背后代表的含义。财报上的词汇一个个教过去,教到最后,纪南京都觉得她可以去考一本会计证了。
口干舌燥,徐洛初很有眼力地去拿矿泉水,给他打开递到他手上,服务周到。
自然需要的,一张财务报表被纪南京分析一个透彻,她知道他是在教自己做事。
这时候的徐洛初是松弛的,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像个懂事的学生,只认真与听课。
期间一同看电脑靠得近,难免有肢体接触,很多次纪南京都想停下来,可看着她专注渴求的眼神,又不忍心打断。
她不是一条咸鱼,她有上进心和求知欲。
常年做PPT写材料,徐洛初也不是没有一点底子,所以经过纪南京的一顿输出,她有了思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马上坐到电脑前写根据刚刚纪南京所分析的财务问题,整理出一份会议内容出来。
她的微信进来,她看了一眼直接按了静音。这个点,纪南京猜测是那个男人,睡前撩骚。
他本想让她早点睡觉,又觉得这么激情的状态,不应该被打扰,由着她来。
前台来电话,纪南京接的,说了两句便挂了,起身去关门。
徐洛初很奇怪他的举动,纪南京笑着:“说话太大声,被人投诉了。”
“……”徐洛初也笑了。
他们有压低声音,但说着说着不免会忘记处境,大声起来。
“快点整理,整完睡觉。”纪南京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走去卫生间。
只有工作才会让人忘记他们才吵过架,还没和好。
磨砂透明玻璃,喷头水声传来,徐洛初的工作激情就这么活生生被打断了,她再也写不下去,马上起身收拾东西跑路,走时不忘对着浴室门口喊,“纪总,我先走了。”
没有回应,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纪南京围着浴巾出来时,她早就没了影子,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用完他就扔,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他给她发信息:【跑那么快】
徐洛初迟迟没回答,兴许去洗澡了,兴许还在写报告,总不会和别人聊天去了吧。
他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当时徐洛初刚刚洗澡出来,听到视频响,接了语音按了外放。
“为什么不开视频?”纪南京直接问她。
徐洛初无语,隔着一堵墙而且看了一天了,开什么视频,再说他们有什么可聊的?她回道,“我准备睡觉了,不方便。”
说得好像他们俩清清白白似的,纪南京问她:“会议内容写完了吗?”
“写完了,觉得太晚,所以打算明天发给您的。”
“发过来看看。”纪南京回她,本来想睡前聊天的,结果成了工作探讨,谁要大半夜聊工作!
可是好像也没其他话题可以聊。纪南京想,他是不适合睡前聊天的。
徐洛初挂断语音,把文档发了过去,发完去拿了一张面膜,贴起来。
手机有几条信息没有回,不重要的全部略过,后来发现纪南京也给自己发了信息,【跑那么快】
同时间的还有贺凯,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就假装睡觉了。
面膜没做完,纪南京的文档就过来了,把要修改*的地方圈出来,并且给出了意见
徐洛初发了两个字:【谢谢】
纪南京沉默了,他的一晚上不应只值两个字,他又打了个视频过去,徐洛初依旧只接语音。
“总体做得不错,按着标注出来的改一下就行,如果你想到有更好的方案,也可以提出来,我帮你看看。”
“好的。我明早改完再发给您,行不行,今天实在太累了。”
“怎么是这个声音?”纪南京直接跳过她的话题,徐洛初声音不一样。
“做面膜。”
“哦。”
两边沉默着,纪南京突然觉得自己不适合睡前聊天,很容易把天聊死。
他主动结束了话题,“早点睡,晚安。”
“晚安。”
但面对近在咫尺的徐洛初,很难入睡。
次日醒来,徐洛初看到了陈助的微信:【我今天怕是上不了班了,所以请你多多协助纪总】
看到这条微信,徐洛初弹跳起来,马上给陈助打了个电话过去,只听见陈助声音微弱,“昨晚我都以为自己要虚脱了。”
徐洛初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起床换了衣服就去敲陈助的门,陈助倒是来开门了,但吓着徐洛初了。
眼窝深陷,黑眼圈都出来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精神萎靡,脸上苍白。
鬼知道陈助一晚上经历了什么,徐洛初常规问话,“昨晚的药不管用?”
都是杀菌的药不应该才对啊。
陈助摇了个头,歉意地对徐洛初笑道,“今天就要麻烦你了,流程就按照我们之前过的来走就行。我有点烧,要帮我去买点退烧药。”
拉肚子发烧?这就严重了,徐洛初都不想客套工作上的事了,直接说送医院去,别把小命耽搁在了这里。
她先是给纪南京打了个电话说明原委,又开始摇分公司的同事,让他们带着陈助去看医生。
纪南京很快过来,看他那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单纯的吃坏东西不应该是这样,而且他和徐洛初都没事。应该是病毒感染。
陈助对纪总也是歉意一笑,“纪总,对不起,我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好好休息,别管其他事。”纪南京嘱咐他,又看了看表,“同事马上就来,你耐心等待一下,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这一两天好不了,就留在青岛治疗,病好利索了再回去,我会安排人照顾。接下去的行程我和小徐去完成。”
陈助答应下来,这也没法子的事,自己都病成这样了,昨晚烧了一夜,感觉人都烧糊了,差点以为要被送走了。
此刻病来如山倒具象化了,徐洛初十分同情陈助,安抚完他,两人开始交接工作,陈助把资料,包括笔记本电脑,悉数交给了徐洛初,和她对了一遍工作。
交接完,徐洛初跟着纪南京回了房间,又和他对了一遍流程。
纪南京问她:“赶鸭子上架,害怕吗?”
害怕?没有的。
洛初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
工作中,只要有他在,她从不害怕。
第34章 第34章对我真的连一点点在意都……
奠基仪式很顺利。
初接手这份工作,嘴上说不害怕的徐洛初,外表看着的确十分镇定,毕竟要维护集团的脸面,但心里慌的一匹,好在分公司同事从旁协助,才没有出纰漏。
仪式之后安排媒体采访,下午和分公司管理开会,用的是陈助的议题,探讨青岛分公司所面临的问题,找出相应的解决办法和思路。
当下经济下行,地产公司暴雷比比皆是,今城地产早几年前就开始收缩规模,只专注于一二线城市的高端楼盘的开发,是少有的专注于新中式理念的房产公司,在全国楼盘唱衰的今天,今城的楼盘需要排队摇号购买。
会议是纪南京主持,围绕着业务战略和市场趋势一层层把问题拨开,抛给底下的同事,让他们来发言和决策。
他不是这里的话事人,他只是站在全盘战略高度来看待问题。
一场四个小时的会议下来,徐洛初收获颇丰,她觉得昨晚纪南京是给她面子的,肯定她写的会议内容;而她明白自己只能给陈助提鞋,至于纪南京,给他提鞋都不配。
可纪南京还是表扬了她,说她今天工作的完成度还不错,不管是不是真心话,徐洛初都很受用。
会议结束,吃了简单的盒饭,徐洛初和纪南京回酒店退房拿行李,赶往机场。
走之前,两人去看了一眼陈助,他刚打点滴回来。果然如纪南京所料,感染了诺如病毒,没有一个礼拜时间好不了。
陈助一天只吃了流食,整张脸肉眼可见的消瘦,病成这样还不忘工作,询问他们今天的情况,又叮嘱徐洛初之后的行程有哪些地方要注意,简直是个劳模。
探完病,分公司同事送他们去机场,飞苏州,然后是上海。
原本三个人的行程,变成了两个人,徐洛初觉得少了点什么的同时,又觉得充实不少。
遗憾的是,一点空余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白天开会,晚上在纪南京的眼皮子底下学习。
开的两间房,起先徐洛初去纪南京房间时,要开门办公,纪南京骂她说只剩他们俩个了还假模假式干什么,徐洛初一想觉得也对,做给谁看,说不定一会儿还会因为说话声音大,被投诉扰邻。
就这样两人每天晚上饭后,在密闭的空间里一呆就是两三个小时,床就离他们一步之遥,不发生点什么都难。
可是他们愣是什么也没发生,每当纪南京觉得暧昧时,想有点小动作,徐洛初就开始疏离,摆出一副学生虚心求教的姿态,让他无从下手。
有时候想用强的,每次这样的想法起来,又被自己摁了下去,她给的时间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呢,怎么就忍耐不了。
那个相亲男还是会时不时地进来打扰,像个屏幕里的第三者,横插在他们中间。
到上海是个下午,他们在前台办理入住,突然有人叫“南京”。
徐洛初和纪南京几乎同时转身,在异地,碰到认识的人,并且亲昵地叫着“南京”的人,太稀罕了。
朝着他们走来的女人,要说多漂亮谈不上,但很浑身散发着知性气质,是和田念真完全不同的类型。
不知道为什么,徐洛初联想到的是田念真,大约她骨子里认为这个叫他“南京”的女人,一定和他有某种亲密关系。
纪南京自然地走上前去迎接,喊她:“小瑜。”
“好久不见,你来出差吗?”温瑜看了一眼纪南京身后的徐洛初,有点意外。
“是。”纪南京点了个头,眼神淡淡,“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一段时间了。”
见他们两人寒暄,站在身后的徐洛初没敢打搅,听得温瑜问纪南京,“秘书吗?”
纪南京不置可否,温瑜看了徐洛初一眼,笑着小声道:“什么时候开始用女秘书了?不像你的作风。”
徐洛初有点听不下去,但也不好打断他们寒暄,她知道这种见面通常花不了多长时间。
手里捏着一叠的身份证和房卡,小声地敲击着大理石台面,她想什么时候自己可以摆脱纪南京女秘书的头衔。
“什么时候回来的?”纪南京转移着话题。
“回来好一段时间了。”
“那这次打算呆多久?”
“还不知道,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五个月,留下来也有可能。”温瑜细细说着。
“好。”纪南京抬了一下手腕,“一会儿还有个会,我先上楼休整一下。”
“行,晚上我方便去找你吗?”温瑜问道,“想和你聊聊天。”
这句话在徐洛初听来是有深意的,她倒是想看看纪南京怎么接招,是答应还是拒绝,毕竟开门聊天也没什么的呀。
“晚上分公司有饭局,会很晚,回江城找时间一起吃个饭,叫上田念真他们。”
“可以啊。”温瑜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应该是不太高兴的吧,因为明显是想独处,结果叫上了田念真。徐洛初这个无敌大八卦,真想马上找田念真问问,这女人和纪南京什么关系。
至少关系匪浅的吧。
他们告别,等温瑜走远后,纪南京才回头,走到徐洛初身边,很亲昵地拍了一下她的头,推着两个箱子进了电梯。
温瑜走远之后纪南京才回头,很亲昵地拍了一下她的头,推着两个箱子进了电梯。
徐洛初摸着头,跟在后面,觉得莫名其妙。
有人干苦力活,徐洛初当然不会拒绝,这是两个人出差的福利。假如三个人出差,那么干活的就是她。秘书像个管家似的,必须服务周到。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徐洛初把房卡和身份证还给纪南京,纪南京接过后和她一起抬头看电梯显示屏上跳跃的数字。
晚上的确有饭局,但根据前两天的经验,就是一顿正常的交流餐,所有的工作都留到了次日,并没有“很晚”这回事。
徐洛初忍不住地想,如果她不在,纪南京会拒绝吗,还是会接受,与她共赴巫山。
不是她想得龌龊,只是邀请真的太过明显。
开的还是隔壁房间,纪南京其实更建议她开套房,方便交流和工作,各方面的。但男女单独出差,只开一间套房,报销时细心的财务会发现端倪。
两人同时开了房门,徐洛初发现地下有张小卡片,她捡起来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下,很是香艳。不知道有没有发给纪南京,她恶作剧一般地转身把名片放到了纪南京房间门口的柜子上。
纪南京刚好还在门边拖鞋,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扔什么东西给我?”
“我留着没用,所以就送你了。”徐洛初挣脱出来,跑回了房间,他也是假意抓住她而已。
纪南京看了一眼小卡片,在后面骂着她“滚蛋”,顺手将卡片扔进垃圾桶,
他想了一会儿,又给徐洛初发信息:【你这是在暗示我晚上可以来找你吗】
徐洛初也给他回了两个字:【滚蛋】
脑神经太过发达,一个平平无奇的玩笑都能想到暗示。
稍作整理,徐洛初抓紧时间睡了一小觉,被纪南京电话叫醒过来,说去吃饭。
和她预计的一样,晚餐很早就结束,两人被同事送回酒店。在酒店大堂又巧遇温瑜从电梯里出来,见到纪南京,她笑容满面。
徐洛初没再等纪南京,识趣地进了电梯,先上楼。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纪南京再上来时,敲响了她的房门,“要去酒吧坐一会儿吗?”
这是礼貌性邀约,徐洛初听得懂,“我在酒店写作业,你赶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她如果不懂事横插一杆子,那别人该不高兴了。
“那好,我回来检查。”纪南京说着就走了。徐洛初也不甚在意,他有他的约会,她也有她的生活。
老师都不在,她才不会那么老实地写什么作业。酒店就在外滩附近,换了衣服去外滩走走,领略一下夜晚的上海。
纪南京也换了便装,他前脚走,徐洛初后脚出了门。
有一段路,徐洛初叫了车,打车过去一个起步价,她让师傅随意找个位置放她下来。
师傅看她是游客,十分善解人意地给她找了个最佳观景景点下车,可以肆意打卡拍照。
外滩人来人往,江风吹得很舒适,她拍了一张夜景照发圈,两分钟后,周滢的视频就进来了,“这么美的夜景,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有点可惜,你在就好了。”徐洛初不无玩笑地道。
“你家纪总呢,你们还没和好吗?这天天共处一室的,我怀疑纪总他是不是不行啊?”
周滢开起玩笑也是扣没遮拦,徐洛初送她一个字,“滚。”
“你也别太作了,差不多就行了。”周滢吸溜着面条,两个人都作,放着好好日子不过,非得整幺蛾子。
劝了两句,两个人又说开别的话题去了,这种事终究得她自己解决才行。
在恋爱上没什么经历就是这样,可劲地折腾,在她看来他们就是在别扭的恋爱,至少不是徐洛初所说的纯粹炮友。
身边都是小姐妹或者小情侣,徐洛初落单,多少有些落寞,一个人走走停停,很晚才回去。
在酒店电梯里,徐洛初在想,睡在她隔壁的男人不知道回来没有。
开房门时,隔壁传来了动静,她下意识回头,看见温瑜从里面开门出来,脸上带着笑。见徐洛初在开门,她主动地点了个头。
徐洛初也给她回了个职业微笑,开门进去,一股脑地躺在床上。
有同事在,他们俩在一个房间,为了避嫌,纪南京从来都是开着门的,到了别的女人这,就关着门了吗?
她徐洛初不是人,不需要避嫌一下吗?
她想不通一个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单独呆在一个男人的房里,出来时还面带笑容,总不能是他喝醉了,她去照顾吧?
能让纪南京喝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躺了一会儿,去洗澡,洗了很久才出来,看到纪南京发过来的信息:【去外滩了?】
徐洛初没回他,换完衣服进卫生间吹头发,当吹风机的嗡嗡嗡声传出来时,纪南京正在隔壁房间等待徐洛初的回信。
他也刚洗完澡出来,微信始终等不到徐洛初的回话。
和温瑜在酒吧聊了一会儿,回来时她的房卡找不到了,于是在纪南京房里呆了几分钟,等待客房服务送卡开门。
起先门是开着的,阳台门也开着,一阵江风过来,把门“梆”的一声关上了。当时氛围还有一丝的尴尬,所幸温瑜很快就走了。
温瑜是他邻居,小他2岁,一直喜欢他,甚至和他告白过。纪南京拒绝,不喜欢,也不想耽误人家。
所以一开始她约自己,他是不接受的,免得传出闲话来,况且徐洛初也在,怕她误会。
后来推辞不掉,在公共场合喝了杯酒,闲聊几句,他觉得不算越界。
喝酒时,温瑜试探他的感情生活,他和她说了,他有喜欢的人,但没说这个喜欢的人正和他一起出差,是他的秘书。
他破了原则的女秘书。
他去敲徐洛初的门,徐洛初来开门但靠在门边,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他故意问她:“晚上怎么不写作业?”
“老师都放假了,我还不能出去走走啊。”徐洛初整着头发,没有完全干透,一会儿再吹吹。
“想去外滩怎么也不和我说?”纪南京撑开门,男人想进去,你是拦不住的。
“就是想一个人走走。”
还是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徐洛初没理会她,直接进了卫生间继续吹头发。
纪南京看不出她的情绪。
他折回去关上门,而后靠在办公桌上,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卫生间的徐洛初在仰着脖子抹护肤品。
颀长的脖子似天鹅一般,纪南京不自觉地紧了紧喉咙,开口问她,“生气了吗?”
“没有。”徐洛初笑了,“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资格和立场生气。”
看温瑜从他房里出来,她是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可是她说了他们结束了,就算他们没有结束,她也没有吃醋的立场和资格,因为她说过他们的关系是炮友。
但是这句话激怒了纪南京,他一个箭步过去把徐洛初摁在了墙上,捏住她的下巴,仿佛忍耐到了极限,“是我没给你资格和立场吗?”
“给了,我不想要而已。”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徐洛初淡淡的眼神突然就刮伤到了纪南京,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逼问着她,“真的只是想和我做炮友吗,对我连一点点的在意也没有?”
徐洛初没有回答,但纪南京今天就想要有个答案,
明天是周五,他们曾经约定的周五,也是他给她的最后期限。
而他等不到明天。
第35章 第35章轻而易举地点燃了她
洛初给不出答案。
她不知道纪南京和温瑜是什么关系,就她看到的,他们的情谊超越了一般的朋友。
如果今天她看到的仅仅是两个朋友叙旧,那么徐洛初心里一点涟漪都不会有,这太正常不过了。
但温瑜从纪南京房间出来,偏偏被她撞破,于是有了无限种可能。
最有可能的喝醉酒被排除在外,纪南京只是略微喝了点酒,连微醺都算不上。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读这种情况。
可这是随便能问的事情吗?不能的。刚刚说了,她没有立场和资格。所以当纪南京捏着她的下巴质问时,她陷入了沉默。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几乎每天在一起,从工作到床上,纪南京也许经验很多,但并不乱来。
对女同事从来彬彬有礼,坦坦荡荡,必要情况一定会避嫌,就连找女同事单独谈话,也会打开百叶窗,让视觉呈开放状态。
所以在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完全理清之前,她情愿相信他干不了那么出格的事情来,况且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又没办法说服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是聊天,谈剧本吗?
这是信任问题吗,洛初不懂。
他们共处一室,他总是无时无刻地想要对自己下手,不过是她抗拒罢了。
她给不出答案,在纪南京眼里就是否定答案。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洛初被捏得生疼,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纪南京知道自己过分了,可仍旧不愿意放开。
两人目光对峙着,没有谁想落下风,事实上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较量什么。
微信视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想起,充满童趣的《勇气大爆发》高潮部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纪南京知道这个时段一定是男人,那天和她相亲的男人,阴魂不散。
这一刻占有欲达到了顶峰,他不再与她对视,而是把目光转移到了她的唇,一口吻将下去。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势和浓烈,它甚至都不像一个吻,更像是用这样的肢体接触在表达占有,占有她的身体,占有她的心。
他对她太熟悉了,知道她的命门,知道只要亲吻她,她就会丢盔弃甲,会举白旗投降。
她对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抗争过,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关系。
然而这次遭遇到了她强烈抵抗,任他如何努力,她的牙齿始终不肯松开半分。
这对失去理智的男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越发激起了他攻城略地的决心。
两人无声地对抗,甚至是撕打,对彼此不满的情绪全都爆发在了这场冲突里。
“还要和他交往吗,我不好是吗?”
“对,我就喜欢他,他比你帅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比你……”
什么难听说什么,专捡纪南京不喜欢的。纪南京忍无可忍再次堵住她的嘴,洛初反抗得更加激烈。
然而在力量上女人从来比不过男人,纪南京第一次不顾她的意愿,纪南京第一次不顾她的意愿,在酒店卫生间里强行\要了她。
也许算不得强行,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太过熟悉,纪南京轻而易举地点燃了她,看着她从反抗到沦陷,再到呜呜咽咽,最后任他予取予求。
一度他分不清她是在哭,还是在喘息,但他顾不得那么许多,也停不下来,占有欲让他得到了空前满足。
纪南京今天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女人的身体比嘴更诚实。
高级酒店的大床柔软又舒适,洛初背过身蜷缩在床上,不想面对他。
都做完了,她仍旧觉得有一丝委屈和不忿,也不知道委屈个什么劲。
是不是有过关系的男女都这样,强BAO到后来都会变成半推半就,最后说不清楚。
没有谁开口说话。
纪南京平息了一会儿,转身抚着她的手臂,不知道是在安抚还是道歉,徐洛初一掌拍掉,他也不气馁,继续这个动作。
直到感觉到了凉意,他才拉过被子给她搭上,轻声问她:“要去冲洗一下吗?”
徐洛初还是不搭理,他也不再吭声,关了大灯,留了他这一侧的小灯,因为不确定她是否睡着了。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一躺就到了天亮,徐洛初的闹钟响。
几乎同时惊醒过来,徐洛初发现自己正像勺子一样弯在了纪南京怀里,马上弹跳般地滚了出去。
第一反应是这到底是什么鬼,两人居然睡了整整一晚,还都什么都没穿,裸睡。
徐洛初侧过脸开始回忆昨晚的一切,后来是太累,迷迷糊糊睡着了吗?然后都没发现他一晚上没回房?
这么想着,他就贴了过来,脚自然地架到她身上,笑着说:“你这个样子是干什么,又不是没睡过。”
“……”
有东西突兀地抵住她,她有些嫌弃地挪开他的脚,起身穿衣洗漱,早上还有个会议。
其实并不是会议,是不想和纪南京赖床。
纪南京也没有赖床的习惯,见她去洗漱,他也跟着起身,穿衣穿鞋,不知道他们这算不算和好了。
但是不管她嘴上如何硬,身体离不开自己。
纪南京回去洗漱,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起去吃早餐。
正值高峰期,人很多,两人占了个位置,各自去取餐,默默吃饭。
吃到一半,遇到了温瑜,正好纪南京旁边有个空位置,她顺势坐下来,主动和徐洛初打招呼,“早。”
徐洛初不得不露出职业微笑回应,“早。”
怪有礼貌的。
看着她盘子里的一杯牛奶两根小玉米,不由地看了一下自己满满一盘子的各种食物,羞愧起来,同为女人,看看人家的身材管理和自律能力。
可是嘴上却没有听过,大约是怕人笑话,速度也加快起来。
“这么早,以为你要到十点呢。”纪南京的言语里有一种亲昵感,老熟人的样子。
“主要早上约了人,不好迟到。”温瑜笑得很甜,“下午去看画展吗?”
“你的画展吗?”
“不不,我朋友的。”温瑜说:“这么说我的画展你就会来捧场吗?”
“那是自然。”
徐洛初听明白了,温瑜是个画家,散发着知性气质的画家。好像也并不违和。
听他们继续闲聊,洛初终于发现了端倪,这个女人看纪南京的时眼神有光,而且全程微笑,看得出来心情愉悦。
这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他们并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至于纪南京喜不喜欢她,她倒看不出来,因为从外表看,他本身就是比较淡的人。
这也不重要了,因为看开了。
但是他们俩人昨晚到底在房间干了什么?
徐洛初速速吃完饭,速速撤退出来,前脚进了房间收拾东西,后脚纪南京就到了。
两人就地说了一下工作的事情,差不多结束后,纪南京才说:“以后吃东西别那么快,不容易消化,也容易噎着。”
她不好说是给他腾空间,不然他会以为自己在吃醋。
两个人睡了一晚,关系并没有明显变化,该干什么干什么。
白天开会,晚上继续学习,各自睡觉,并没有谁先开口说什么。徐洛初觉得他们更像是出差中不小心偷吃了一顿的同事。
这样的同事大部分有家室,有些非常清醒,只吃这一顿,大部分是寻找机会藕断丝连。
连日来马不停蹄,在回程时,徐洛初感觉到了不适,她觉得是空调开太低,导致了感冒,喷嚏不断。
下午时分,还有最后一个会议,纪南京见她鼻涕不断,让她在酒店休息。
给她买了一些药,看着她吃下去,才去了分公司。
这一次徐洛初没逞强,因为脑袋昏昏沉沉,这状态确实不适合工作。从纪南京走后她开始睡,一直到纪南京回来。
徐洛初有些抱歉,要去机场,东西还没收拾,她换了衣服打起精神,收拾行李,但被纪南京强按在了床上,“还有时间,你再躺一会儿。”
徐洛初也确实是没有精力,便又倒在了床上,看纪南京收拾东西,又不放心似地指挥他,“卫生间里还有牙刷,充电器不要忘记了……”
“闭嘴,好好躺你的。”
领导做习惯了的人,大概听不得一点别人的指挥,徐洛初闭了嘴。但是她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快慰心情。
纪南京见她躺着不动,又停下手中的活儿探了探她的额头,怕她发烧。
“好像没烧,就是有点难受。”徐洛初说。
“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把空调温度开很低了,然后裹着被子睡觉?”
好像确实是这样,徐洛初也不敢说话。
纪南京收拾东西有条理,速度又快,收拾完还检查了一遍,令徐洛初叹为观止。她原本以为这样的男人总会有缺陷的,比如不会收拾东西,不会做饭……
大约优秀的人都是全方位的优秀。
“饿不饿?去楼下吃点东西再去机场?刚好可以吃药。”
徐洛初只拿了自己的挎包,所有的行李都由纪南京一人包办,下了楼他很自觉地去办理退房手续,两人在楼下的餐馆随意吃了一点东西。
徐洛初没什么胃口,点的一碗面多半给了纪南京。纪南京又跟老板要了一杯温水,让徐洛初吃药。
徐洛初生病,纪南京不方便让分公司同事送,两人打车去机场,又等了一会儿才上机。
机票是随机安排的,徐洛初故意随机,她当时还和纪南京闹着,不想坐一起,纪南京直接升了舱位,他说可以舒服一点。
徐洛初睡了一觉,但中途醒过来,满脸通红,纪南京探她额头,滚烫。她下午应该就低烧过,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飞机上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多喝一点水缓解一下,纪南京找空姐要了一杯温水,又拉了拉徐洛初身上的毛毯,难得温柔地道:“是不是很难受?”
这样一句话似是抚慰了洛初的内心,让她原本该坚硬的心变得柔软,她主动挨过去,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胳膊上说:“有一点。”
她觉得人生病就会变得脆弱,想要依靠,纪南京拉过她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腿上,一双小手也是滚烫。
“没事,很快就落地了。”纪南京安慰她,“晚上去我家好吗?”
“没关系,家里有周滢。”
“别跟我犟,万一晚上高烧不退,谁送你去医院。”纪南京又收回了他的温柔,低声和她凶着。
“我是怕新冠,传给你了。”
“晚了,要传早传了,再说就不怕传给你朋友,光怕传给我吗?”
徐洛初不再吭声,没敢说不好意思麻烦他。
下了机,纪南京第一件事就是下单买退烧药,退烧药比人先到家。
依旧是老陈来接机,看着病恹恹的徐洛初吓了一跳,也没问纪南京去哪里,直接把他们拉回了纪南京家里。
到了地下室,老陈帮着纪南京一起把行李搬上去,送进纪南京家里才走。
他也是个操心的人,见徐洛初满脸通红,不忘叮嘱纪南京:“量量体温,吃退烧药,如果退不下来,加上物理降温,用温水擦拭身体。”
老陈的老婆就是这样,退烧药不管用,都是靠物理降温。
纪南京记下了,他让徐洛初进去睡觉,自己找出药箱,给她拿温度计。
洛初很习惯性地进了常睡的客房,纪南京拿着药箱进来,温声说:“去睡主卧,客房我睡不习惯。”
“……”洛初本想说点什么,后来想想算了,毕竟寄人篱下,自己这幅样子有个照顾好像也不赖。
经历过多少次的新冠,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要烧糊了。但是又不想让父母担心,身边也没其他人,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她听从了纪南京的建议,睡在了主卧。
纪南京让她测体温,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行李收拾了,回来看体温刚好。
39.5℃。
再烧上去人都糊了,就这样刚刚还想和她吵架,这是多能耐呀。
纪南京拿出布洛芬,按照说明书给她倒了10毫升,看着她喝下去,又给她端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自己洗澡去了。
现在要等的就是退烧。
洗漱完十二点,纪南京一点睡意没有,盯着徐洛初红扑扑的小脸,等着她退烧。
但一直没退,差点都打120送急救了,但徐洛初拦下来,她知道自己身体,扛一扛就过去了。
纪南京开始给她做物理降温,按照老陈的说法,用温水擦拭全身。起初徐洛初还有些不好意思,纪南京都无语了。
脑子真的烧傻了啊,命重要还是羞耻心更重要,再说了在他面前谈什么羞耻心?
但物理降温是有用的,擦了两次下来,烧渐渐退了,两人且睡了一会儿。
纪南京睡不踏实,时睡时醒,怕她又烧起来,后半夜真的又烧了,这一次他直接不让她吃退烧药,只做物理降温。
反反复复好几次,到天明时,两人都扛不住,彻底睡着。
醒来时是上午十点,徐洛初先醒的,纪南京睡得正香,熬了夜,满脸胡渣。
徐洛初不忍心打扰,轻手轻脚起床。床边还放着昨晚降温的水,她想端进卫生间倒掉,就这个端盆的动作惊*醒了纪南京,看到徐洛初要整理房间,阻止道,“放着,我来。你怎么样,还烧吗?”
“好像还有点低烧,不会很难受。”
纪南京起身抢过徐洛初手中的盆,走向卫生间,“给你煮点稀饭吧,吃完带你去看看。”
烧一个晚上太吓人了。
“不用,我一般烧两天自动就会好。”徐洛初烧出了经验,“你去上班吧,不用管我。”
“连续出差两周,我也需要休息。”
纪南京走进厨房,给徐洛初倒了一杯温水后,挽起袖子开始淘米煮饭。
徐洛初喝着温开水,看纪南京忙碌的身影,竟觉得这次生病体验还不错。
第36章 第36章介意人家说我是你老公?……
周滢打来电话,问洛初晚上回不回家,说正在网上下单买菜。
其实不是买什么菜,就是八卦之心不死,想调侃一下洛初夜不归宿的行径。
她们天天联系,是知道洛初哪天回来的,没回来肯定就是跟着老板回家了,也意味着两人终于和好了。
听到徐洛初气若游丝,倒是很意外,更意外的是听到纪南京会照顾人。
纪总倒是像个男人。
纪南京做的是清粥,炒了一个空心菜,再配了一个乌江榨菜。他陪着徐洛初一起吃。
那瓶乌江榨菜让徐洛初想起了他们的开始,谁能想到几个月之后两个人能如此地坐在一起吃饭。
菜色清淡,徐洛初依旧没什么胃口,但看在纪南京陪着他一起吃苦的份上,她勉强地吃了一大半碗,不让他扫兴。
吃了才有体力和病毒抗争。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纪南京盯着她把药吃了。
还是烧着,纪南京开始给她网上挂号,没带医保卡,就用自己的名字先挂。
继续给她物理降温,但白天不似晚上,晚上迷迷糊糊,被他凶两句,就不敢啃声了。
白天到处明晃晃,羞耻感太强了,徐洛初挣扎着不愿意,而且这事情已经超越了他们的关系。
纪南京在确定她确实不愿意之后,把毛巾还给她,随她去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要是死了,就是她自己作死。
纪南京出去喝了一杯水,到底还是不放心,又折回了房间,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抢过毛巾,帮她擦拭。
徐洛初只能用手背搭住眼睛,纪南京也没理她。
物理降温每次都很快,降温完,时间也差不多,纪南京带着她去医院。
排的号是中间,但早到,只等了一会儿。纪南京先给她量体温,医生询问情况,开了单子给她抽血化验。
抽血时,纪南京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眯着眼,当初也不知道谁借给她的胆子敢带男人回家。
两人坐在躺椅上等结果,纪南京让她靠着自己,身体的温度传导给他,又烧了。
没有经历过的纪南京觉得太不对劲了,哪有这样发烧的,而谁有经受得住。
结果出来后,纪南京让徐洛初坐走廊上等着,自己拿着化验报告去找他,结果是流感,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吃药,二是打点滴,吃药得三天烧才会退下去,打点滴应该一天,最多两天就不烧了。
纪南京果断选择点滴,再烧三天,可能人都烧没了。
听说是流感,徐洛初开始拒绝纪南京陪同,怕传染给他,纪南京还是那句话:“体质问题,要感染我早感染了,还能有精力在这里照顾你。”
跟着纪南京去住院部,看着他忙前忙后找医生和护士,之后两人和其他病人一样坐在了长廊上,等着点滴挂完。
这是个漫长的等待过程,今天耽误了纪南京太多的时间,洛初心里过意不去,和他说让他去忙他的,她一个人可以。
“那么介意我陪着你吗,还是介意人家说我是你老公?”
刚刚护士小姐姐让他们找位置时,说:“帮你老婆把架子推过去。”
上回被人这样说也是在这栋大楼,耳鼻喉科,两人去拔鱼刺,那个医生也误会了。
一男一女能一起来医院的,大概都是夫妻关系吧。
徐洛初不再说话,误会怕什么的,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他愿意呆着就呆着。
实际上他也没闲着,去车里拿了平板回来,坐在徐洛初身边处理堆积的工作,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点滴情况,调着药水开关。
徐洛初偶尔会靠在他肩膀小憩,看他处理工作事宜,这样的依偎让她的内心生出了温暖,甚至产生错觉,认为他们是非常亲密的关系。
两三瓶点滴下来,就到了傍晚,徐洛初已经不烧了,精神也好了很多,还有一瓶明天来挂。
到家里,纪南京住了两碗面,煎了两块块牛排切小,分别放在两个盘子里,“之前疫情时候医生不是说了吗,生病期间要更好的补充蛋白质,才能跟病魔斗争。过完瓶好些了,那就强迫自己吃一点,这样好得快一些。”
徐洛初不想拂他的好意,勉强吃了几块,肉是好肉,就是现在吃味同嚼蜡,她把盘子推给纪南京。
吃完晚饭,又是吃药时间,这时候徐妈妈给徐洛初发视频,徐洛初直接按了语音接起来,徐妈妈很奇怪,“怎么不接视频?”
徐洛初靠在沙发上看向窗外,“还在加班。”
“怎么有气无力的?”徐妈妈又问。
“空调吹多了有点感冒。”实话实说。
“哦,回去吃点药,以后上班穿空调服,预防感冒。晚上睡觉空调也别开太低,28度正好……”
徐妈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徐洛初应着,没有反驳。
“这段时间和贺凯联系没有?”徐妈妈又开始关心起女儿的个人问题。
徐洛初看了一眼纪南京,他正在给自己配药,一时之间有点语塞,犹豫了一下才说:“没有。”
“那你是不是和南京在谈?”徐妈妈试探着。
徐洛初眼皮都没抬,“也没有。”
这时候纪南京在她身旁坐下,高级牛皮沙发瞬间陷进去一块,喝药的碗搁在了茶几上。
纪南京拨弄着她的头发,徐洛初躲开,和她妈岔开这个话题,草草收线。
纪南京把碗端到她面前,故意问她:“怎么不聊了?”
徐洛初如实吞着药片,如实说,“怕被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我生病,然后又火急火燎地要从明城赶来,每回都这样。”徐洛初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有意避开。
纪南京也不打算计较,只说:“病好了以后去运动一下,抵抗力那么差,体力也不好。”
后面一句说她体力不好,徐洛初听懂了,是在内涵她床上不太行,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这一晚没有再发烧,两个人都睡了一个好觉,期间纪南有醒来过一趟,但见她一切如常,才放心地睡到了早上。
徐洛初后悔过去倔强地不去看医生,总是在发烧中煎熬。
次日早上,纪南京居家办公,在书房开线上会议,徐洛初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好了的徐洛初觉得纪南京太过了,完全可以去公司上班,下午她一人去打点滴,晚上能回家了。
钟点工阿姨来收拾家里,带了一堆东西。
见到家里有人,还是女人也没有很惊讶,昨天下午她就来家里打扫过了,发现了女人的东西。
徐洛初有些不好意思,她脸皮很厚,但也抵不过没名没分地住进一个男人的家里。
也不敢去纪南京打扰纪南京,只好下楼走了一下,透一口气。
电梯里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大约是因为觉得她是生面孔的原因?徐洛初不知道。
今城自己的楼盘,楼下是新中式庭院设计,曲径通幽,小桥流水人家,很是写意。
徐洛初找了个凉亭坐了一会儿,池中有锦鲤嬉戏,花圃边有小孩玩耍,十分恬静。
纪南京给她打电话,“去哪了?”
“在楼下坐一会儿。”
“不热吗,别一会儿中暑了。”
徐洛初没听他的,又坐了一会儿才上楼,阿姨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开始给他们做饭。
徐洛初凑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阿姨推着她出去,“听说生病了,赶快休息去,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阿姨是个干活麻利,性格应该也麻利的人,比徐妈妈年纪差不多,让人觉得很亲切。
徐洛初在想,纪南京是怎么向她介绍自己的呢,最大可能是什么也不说,就说她生病了。
“她”这个人,谁都听得懂。
下午两个人继续去医院打点滴,本来还要去一次复查,徐洛初直接找医生开了个化验单,她自觉今天身体状况良好,查一下数据不会太大应该就没问题。
于是两人又去抽血,这样一来整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徐洛初想着要怎么补偿纪南京,请他吃个饭吗,还是送个礼物给他?
还是两种方式一起来,毕竟他确实照顾了自己两天,这两天的时间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原本每周要回家一趟,陪他母亲吃饭,然而这次出差两周了,他也没回去看一眼。
母子之间有电话联系,纪南京说他出差刚回来,但是有事走不开,没办法陪她吃饭。
这样一来,徐洛初在欠纪南京的本子又默默记下一笔。
所幸的是,抽血结果出来还可以,医生准许她不用再来,再吃点药巩固一下就行。
徐洛初心情很好,因为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到纪南京家里开始收拾东西,纪南京看着她忙忙碌碌,骂她,“真没良心,好了就走,多呆一个晚上都不行吗?
“打扰你太久了,怕影响到你。”
“前两天怎么不说影响到我?”
徐洛初只得吐了个舌头,撒娇说,“别这样,下次你生病换我来照顾你。”
“怎么说话的,是在咒我吗?”纪南京不高兴。
徐洛初自知失言,闭上了嘴。纪南京怎么会生病呢,纪南京怎么能生病呢。
饭后,纪南京顺了徐洛初的意,送她回了家。
纪南京帮她把行李拿到楼上才走,两人在门口告别,徐洛初客套地说,“要不要进去喝一杯茶?”
“有别人,不太方便。”纪南京搂过她的腰,徐洛初很自觉地亲了一下他的唇。
徐洛初低下头,他的POLO衫扣子只扣了一个,她把另一个也扣上,更好看,“过几天找个时间,请你吃个饭。”
“还人情是吗?有你这么着急和明显的吗?”
看不出纪南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是一本正经。
徐洛初替他整理好领子,挣开他,“不吃就算了,我请别人去。”
这招是好用的,纪南京拿她没办法,随她去了,“不要着急上班,多休息两天。”
嘴上应着,但徐洛初可舍不得,她现在一个月工资可不少钱,多上两天可以请纪南京吃顿饭。
徐洛初将他送到电梯口,看电梯下去才折回家里,开门进去。
小叮当蹦蹦跳跳走到门边,徐洛初惊呆了,她怎么来了?
“我奶奶回家了,爸爸晚上有事,就把我托给了周滢阿姨。”小叮当给她解释。
这才出差了半个月,世界变了吗,什么时候周滢和丁易这么熟了!!
第37章 第37章不必较真,享受服务便好……
周滢正在晾衣服,见徐洛初回来还有些意外,但小叮当在也不好胡说八道。
徐洛初也同理,碍于孩子,想问周滢什么,又觉得不合适。
之前丁易请吃饭,当时丁易拍了很多照片,徐洛初就拉了个三人小群,丁易发里面,任她们俩女人自取,后来怎么私聊的,徐洛初确实不懂
周滢不像徐洛初,她脸皮薄,要是调侃两句她会不好意思,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打草惊蛇,万一两人刚好有点意思呢?
徐洛初内心激动得恨不能嚎几句,周滢是她最好的闺蜜,丁易是她最好的朋友,这对她来说是天降大喜,乐见其成。
他们结成了一家人,以后喝酒席还能少一份份子钱。徐洛初脑子里里天马行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角度清奇,反正她是真高兴。
周滢有爱又善良,小叮当交给她,徐洛初一百个放心;丁易重情重义,绝对不会干出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来,周滢交给他,徐洛初也能放心。
就是周滢初婚,委屈她了。如果换成别的带着孩子的鳏夫,她一定要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凭什么让我家周滢要去做后妈,可是今天这个人是丁易,孩子是小叮当,她骂不起来,甚至恨不能马上送他们入洞房,让小叮当有个温馨的家。
这是牺牲了周滢的未来来弥补小叮当母爱的缺失,徐洛初知道自己自私得有点过分了,但无法克制这种念头。
她这个幻想狂甚至把周滢和丁易的狗血故事脑补了一遍,现实却是两个人不知道八字有没了一撇。
算了,这事她不参和,也不好参和,让他们自由发展吧。等他们结婚,她多送点礼,因为这事,她晚上做梦都能笑醒,明天能多干两碗饭。
周滢晾完衣服,徐洛初对她笑得意味深长,“晚上丁易会来接小叮当吗,还是和我睡?”
“你还是算了吧,流感都没好全,万一再传给孩子怎么办?”周滢责备道,“丁易刚刚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要是知道小叮当在这,我就不回来了。”徐洛初笑着自责道,去捏了捏小叮当的小脸蛋:叫你爸加把劲,把周滢阿姨变成你妈呀!!!
但是小叮当听不懂她的内心,只问道:“阿姨,你不回家要去哪里睡?”
“……”
徐洛初和周滢相似而笑,果然不能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但是她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还没完全康复,要是知道你来了,我就去住酒店了。”
“酒店可太花钱了,还是住家里吧,我们离远一点就行。”小叮当替徐洛初考虑,徐洛初感叹小叮当的早熟,这么小就有了金钱的概念。
“好好,都听你的。”徐洛初忍住了想再次捏她脸的冲动,跑去和周滢聊天。
“之前和丁易借了一本书,今天还书时,他和我打听你出差回来没有,我就顺路把她接过来了。”
周滢开始有意地和徐洛初解释,可是什么书还需要找丁易借,是图书馆不好用还是当当不够快。
而且丁易想要知道她徐洛初回没回来,他不会自己问吗?他们俩什么时候客气过?
分明是欲盖弥彰啊,狗血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了,徐洛初瓜吃得嘴角都压不住。她先去洗澡,洗玩出来陪小叮当看了一会儿动画片,丁易拎着一袋水果就上来了。
哟哟哟,态度变了,来她家,丁易从来都是空手。但这懂事是加分项,徐洛初很满意。
丁易看到徐洛初也有些许尴尬,毕竟第一次把孩子托付给周滢,而且连招呼都没和徐洛初打,主要是不知道她今天会回来。
“哟,出差就回来了吗?”丁易明知故问,算是开场白。
“我怎么听着你不愿意我回来似的,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马上走,住酒店去。”
徐洛初分明是在说黑话,意指她妨碍了人家谈恋爱。走上前去和丁易闲扯,什么也没问,但眼里写满了疑问。
什么时候勾搭上我闺蜜的,你俩到了什么程度了,年内是不是有希望出份子钱?
最后真的对丁易眨巴了一下眼睛,低声问道:“两人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先管好你自己吧,前一段整天晒朋友圈,这一段怎么不晒了?”
丁易又把问题抛了回去,把徐洛初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悻悻地说:“你也管好你自己吧。”
两个损友都为对方感到高兴,都觉得对方在感情上有了想象的空间,即便想象也是好的。
两个人拌了一会儿嘴,丁易把小叮当领走了。
剩下两个闺蜜时,周滢开始口没遮拦了,“我以为你还要多住几天呢,怎么不好利索了再回来,好歹让他尽一尽炮友的责任啊。”
徐洛初要被周滢笑死了,在她这里炮友还有责任的,这果然很周滢。
闺蜜二人各自占据着一头沙发,各怀心事,电视上放着什么,没人关心。
周滢踢了徐洛初一脚,“你们俩怎么样了,确定关系了没有?”
“是确定哪一种关系,全新的炮友关系吗?我们俩现在挺有默契的,什么都不说了。”
周滢一骨碌爬起来,“那你们俩出差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真的光工作去了?”
“也不是,睡了一觉。”徐洛初如实回答,她没说是怎么睡的。
“浪费了这么好的出差机会。”周滢恨铁不成钢,这和好了还不如不和好呢,“那就这么处着?”
“处着呗,我想通了,两人保持心情愉悦就行了,其他什么都别谈。”
这是徐洛初的初衷,她本想和周滢说说见到温瑜的事,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算了,她不想刨根问底。
徐洛初和康康又请了一天假,打算彻底好了再去公司,事实上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和纪南京同时出现在公司,引来非议。
纪南京只在早上时询问了一句她的身体状况,徐洛初回答说很好。
像问公事一般,没什么感情色彩,徐洛初也不甚在意。
她开始找适合两人吃饭的餐厅,之前和丁易去过的青柠倒是合适,可又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会让人想起过去的不愉快。
最后还是换了一家风评很好的网红餐厅,没有特意挑日子,打算哪天有时间,心情又好就去吃。
销假上班那天,徐洛初受到了康康的热烈欢迎,康康就差拥抱她了,“对你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说我都多少年没见你了?”
“掐指一算,都快一个甲子了吧,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哈哈哈哈。”
笑声引来了严肃的纪南京,两人迅速收起嬉皮笑脸,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中午时分,纪南京扔给徐洛初一份资料,是关于半个月后的行业峰会,他用微信交代她:【把发言稿写出来】
徐洛初只负责对内稿件,对外一般是由陈助负责,这样抢人工作不好吧。她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纪南京:【谁说要用你的版本了?】
徐洛初又自动把自己切回了学生状态,他这是给自己布置作业呢。
于是下班后又自动进入加班模式,这种稿子通常要写上个四五稿,还需要不停地修正,甚至改到上台演讲前还在斟酌用词。
徐洛初也是翻阅了不少资料,又参考了别人的演讲稿,才敢动笔的,加班加得忘我,最后是纪南京敲她工位,她才惊觉,整个总裁办只剩他们俩了。
“不走吗?”
“走,走。”徐洛初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再不走一会儿该没车了。
纪南京站在电梯口,显然在等自己,徐洛初在想要不要顺他的车走。
慢慢悠悠地跟着他进了电梯,各自按下楼层,纪南京看了她一眼,直接摁灭了一楼的电梯键,全公司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晚了,不知道在装什么。
嗯,洛初也不装了,有车不顺是傻瓜。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着纪南京下地下车库,他的车位最靠近电梯,她强烈怀疑这是他用特权谋得的专享位置,毕竟总裁时间宝贵,不可浪费,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不需要他开车。
车子启动时,纪南京问了一句:“回家吗?”
不然去哪里,加班到这么晚,都累成狗了,谁还有心情干别的事情。
所以这种事还是周五合适,但是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去提起周五了。
上班后两个人反而好像没什么话聊了,纪南京送她回家,然后问她说,“明天早上我自己上班,要来接你吗?”
徐洛初摇头拒绝,太麻烦了,为了防止被同事看见,还得隔着老远下车。公交虽然是挤,但给了她更高的安全感。
纪南京没有勉强,两人道了别,踩油门走了。
徐洛初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错,也不想顾及纪南京的情绪,她只是出于本心做了选择。
她知道今天没有答应他,以后早上可能永远都坐不上他的车了。
回到家洗漱后躺在床上刷手机,徐洛初翻到之前选到一半的礼物页面,实际上并没有敲定到底要选什么礼物。
选过衬衣、香水、皮带,最后选中了一支笔,给他签字用。她甚至能想象得出用这只昂贵的笔写下的“纪南京”三个字,有多好看。
他的字是她认识的人当中写得最好的。
在雨天收到了笔,包装精美。徐洛初心血来潮地觉得雨天也有雨天的浪漫,于是看了纪南京的行程,约他吃饭。
纪南京收到信息时有点诧异,原本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真的是在刻意请他吃饭。
当然,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两个人到点下班,前后脚出门,纪南京去地下室开车,徐洛初走了一段去等他。
实际上他们俩一起下班没人会说什么,毕竟表兄妹的人设他们基本立住了,不然你看纪总什么时候和女同事出过差。就算上次是迫不得已,按照他的性格,也应该是中途遣送回来。
但他们做贼心虚,所以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尤其是徐洛初,生怕被人撞破。
到了停车场,他们同撑一把雨伞去餐厅。雨很大,徐洛初怕淋湿,她第一次主动搭上了纪南京的手臂。
亲昵的,依偎的。
是家西餐厅,主打的是牛排和中高档刺身,徐洛初提前订了包间,就显得很正式,所以落座后两人甚至有点拘谨。
每天面对面,但两个人正儿八经地出来吃饭还是第一次。
相向而坐。
根据网上的推荐徐洛初点了法国吉多拉生蚝和鳌虾、马粪海胆,肉眼牛排外加黑松露奶油蘑菇浓汤。牛排配了法棍,刚好够吃。
点完餐,徐洛初把礼物推到了纪南京跟前,纪南京马上领悟过来,她是在算账呢。
以为用一只笔和一顿饭可以抵消他对她的照顾。
说她两句,但话到嘴边了又于心不忍,毕竟她也是一番好意。
笨到有些可爱。
打开看了一眼,是一支派克笔,雅致黑金色,十分精致,想必写出来的字一定不错。
纪南京归位后盖上盖子,笑了笑,“谢谢。”
徐洛初内心是有点失望的,因为她在这只笔上是下了功夫的,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不感兴趣还是纯纯粗心的原因,竟然没有发现。
但有些东西需要去发现,说出来就没意思的。
她想,除非他束之高阁,否则早晚会发现的吧。
两个人吃饭,徐洛初像别的女生一样先让照相机吃,纪南京也是随她去了,似乎现在的女性都这样,别管少的老的,出门吃饭都必须先拍照,连他妈都一样。
男士只有配合才能显得尊重。
所幸的是,徐洛初拍照很快,菜还没凉,并没不影响口感。
单份牛排切成长条,但吃起来不方便,纪南京很自然地拿过来切好,切完剥鳌虾,鳌虾的头给服务生二次加工。
徐洛初托着下巴看他忙碌,不禁感叹,“你真会照顾人。”
纪南京抬头看她,“我就当你是赞美了。”
假装听不懂她的揶揄。
徐洛初笑起来,不必较真,享受服务便好。
每一道菜都很好,牛排鲜嫩爆汁,生蚝清甜……全场最佳要数鳌虾,新鲜甜美,纪南京看她喜欢,又点了一份。
落地窗外雨淅淅沥沥,室内温言软语,这顿饭下来心情不错。
这顿饭单价不低,徐洛初利索地在二维码上付账,纪南京冷眼旁观,没吭声。
喜欢买单,以后什么都让她买好了。
两人从餐厅出来,直接去停车厂,纪南京启动车子问她,“要去逛一下吗?”
“还是回家吧。”
脚边的雨伞湿漉漉的,徐洛初失去了走动的欲望,况且纪南京一定不会想去逛街,不过是照顾女人情绪而已。
车子驶入车流,徐洛初看他走的路线便知是要去哪里,她没说话。
吃完晚饭,心照不宣地认为应该去的是纪南京家里,一起呆一个晚上。
车流明显多过了平时,加上下雨,非常容易堵车。
车子排队时,徐洛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关注点突然放在了手机日期上,“今天原来是周五啊。”
纯感叹和叙述的,不带任何目的,只是想表达车多的原因而已。
脱口而出后,才恍然想起已经结束的周五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只能看着窗外的雨沉默。
纪南京当然也想到了周五,没有接话。
好似周五这一天翻不了篇了?不,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就能翻篇。
又是一个漫长的红绿灯,他放下手刹,关掉音乐,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以后和男人一起出门,能学会不要付钱吗?”
“?”徐洛初转头看他,不明所以。
“女人应该保持矜贵,该男人干的事就应该赋予他们权利。这也是一种自我的尊重和保护。”
徐洛初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晚上吃饭付账,折损了纪总的面子。
这种事也分情况的吧,比如今天的饭是她一早就提出过的,到头来再让他来买单,算怎么一回事。
徐洛初没有反驳,而是说,“知道了。”
以后和他在一起,绝对不付钱,一毛钱不付。
纪南京带着她去了超市,补充冰箱,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两人推着车逛,吃的用的,哐哐哐买了一车,等收银时,纪南京仿似想起什么,走到架子前看了好一会儿,对比着,拿着几个盒子丢进购物车。
徐洛初瞄了一眼,这东西一口气买这么多,按照他们一周一次的频率,不怕过期吗?
但这一次她学乖了,不买单,绝对不买单。
都是他用的东西,她凭什么买单。
第38章 第38章危机【捉虫】
这个一起吃饭的周五,赋予了纪南京和徐洛初全新的意义。
在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徐洛初拖着疲惫的身体想要去睡客房,纪南京预判到了,直接搂过她的腰,唇贴在她的发间,“就睡这里好吗?”
低柔的声音蛊惑着她,她顺从地留下来。躺在他的臂弯里,低低地说着话,有一句没一句。
也会有生理方面的沟通,徐洛初埋怨他太用力,纪南京笑她太没用。
纪南京托起她腿架在自己身上,手开始不规矩,徐洛初打掉,扭着身体说:“再这样我要睡客房了。”
纪南京不依,又闹了一会儿,闹得徐洛初心痒才肯停下,在她耳边说着私密话,羞得徐洛初埋进枕头里,伸手打他。
又是一阵闹腾,最后在彼此的心满意足里沉沉睡去。
次日是徐洛初先醒来的,她的脚被他压在身下,她用了不小的力气才抽出来。
她缓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起床,收拾随意洒落在地上的衣服。
先洗漱了一番,换衣服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以下多处痕迹,最初的纪南京回来了。
冰箱里有牛奶和鸡蛋,还有吐司,她撸起袖子,学着纪南京的样子做了起来。
煎荷包蛋,烤吐司,热牛奶。没有用过面包机,研究了好一会儿,还在网上查了一下烤吐司的时间。
很少煎荷包蛋,掌握不了火候,煎失败了,又重新拿了两个鸡蛋,翻了一下网络教程才敢下手。
这时候纪南京伸着懒腰从卧室出来,在中岛台倒了一杯水,看到一旁的盘子里放着两个焦黑的蛋,眼皮抬起说:“火关到最小,什么事也不用干,等着熟就行了。”
徐洛初照着做了,果然是省力气的,只要等就行。
“这个时候热上牛奶,把面包拿出来装盘。”
统筹方法没学过吗?
面对纪南京的指挥,徐洛初不高兴了,好像谁不会似的,虽然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去。
可是这一大早的,不要来教导好吗?还是这么基础的事情,会让人自我否定,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纪南京喝完水看她还站着干等鸡蛋熟,也不想说什么了,这一大早的高兴最重要。
等他去洗漱,徐洛初才快速地转身去热牛奶,装面包。
早餐端上桌后,她想和纪南京这样的人在一起,会觉得自己差劲也是正常的,因为确实方方面面不如他。但不能失掉对自己的信心,像煎鸡蛋这样的事,多煎几次就能煎好,安排事情也一样的,干多了就能总结出经验来。
一个单面鸡蛋,一个双面鸡蛋,单面是纪南京,双面徐洛初。徐洛初不喜欢半生鸡蛋的口感,焦黄香酥才是她喜欢的。
在这个温馨的早上,纪南京看着满含笑意的徐洛初,生活在他心中有了画面。
早饭吃完,纪南京去公司加班,徐洛初回家,顺了个车。
在电梯里,纪南京突然想起之前让她写的行业峰会的演讲稿,到现在还没见她交差,就问她:“演讲*稿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徐洛初突然就哑口了,这事她没忘记,就是总觉得不够好,而且还要好几天才行业峰会呢,这么着急干什么。
但又不能这么说,只得道:“我一会儿回家发给您,您自己打印着看?主要写得不够好,想修得更完美一点再给您。”
数据逐个核对数遍,词语一个字一个字斟酌,不会用她的稿子,但是纪南京要求严格,不认真对待怕被骂。
他的意图她明白,为了锻炼她,心里无比感激。
“不够好怕什么,还可以改。”纪南京低头不再说什么。
车库,纪南京看着旁边车位上自己不怎么开的车,问徐洛初:“有驾照没有?”
“有的,但是太久没开,不敢上路。”
“练练,回头自己开车去上班。”纪南京把车钥匙抛给她,徐洛初接过来,死活不敢上驾驶座。
况且旁边的车她也坐过,越野车,太大了,不适合自己。
纪南京骂她:“真没出息。”
“那一会儿要是出错了,不许骂人。”
“好。”纪南京答应他。
徐洛初觉得不保险,又加了一句,“骂人是狗。”
这种情况下,徐洛初才上了车,但是连车钥匙孔都找不着,在纪南京的引导下点火。
最为致命的是,她甚至连前后挡都分不清,纪南京怀疑她驾照的真实性了,要不是现在管得严,都觉得是买来的驾照。
为了验证这点,纪南京一步步教她,让她放下手刹,挂挡前进,徐洛初每一步都听话地照做,但车子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放开油门,放开油门!”纪南京抓住车顶的手环,喊起来。
徐洛初慌了神,放开油门,车速马上慢下来,亏得当时对面没有车,不然就要赔车了。
纪南京吓得一头冷汗,顿感不妙,“哪个教练教你车子起步踩油门的?”
徐洛初马上把车停下,下车去了后座。虽然她脚也软了,但说好不许骂人的。
谁骂人谁是狗。
都说了她不会开了,非要让她试试,摸到放向盘就紧张,紧张了一定会出错。事实上,她真的记不起起步车子是不是要踩油门了。
但是不能好好说吗,非要那么凶。
纪南京也不惯着她,上了驾驶座,生怕自己的小命交代了,从后视镜看后座,她气不小。
着实是没想到她这么菜,菜就菜,还有理了。
倒好车子,车开在路上,纪南京才开口,“你是不是连灯光也搞不清楚了?下个软件刷刷题。”
他是不可能带的,耗时间不说,风险极高,搞不好两个人就双双殒命了,贡献一条社会新闻。
看她还是不高兴,又软下声音说:“找个教练带带你吧。”
徐洛初不予理会,她找出行业峰会的文档,给他发了过去,这个周末都不要联系。
下午时,徐洛初去图书馆看书,在那里收到了纪南京的信息,是个电话号码。
【我联系了教练,你和她约时间,把车学起来,会方便很多】
徐洛初没有马上回,打算晾他一下。至于练车,既然找了教练,那就练练吧,自己有车确实会好,但得买个车库才行。
现在车库太贵了,而且属于一票难求,有钱也未必能买得着。
自己手上还有些积蓄,现在代步电车也不贵,买一辆不成问题。
她去业主群里打听车库的情况,结果有人说自己有车库可以出租。她自己没有车,所以万万没想到车库还可以出租。
月租价格不低,但是和买车库折算对比,就美丽了很多。
于是她开始看车,都忘记纪南京给她发过信心这回事了,直到第二条信息进来,徐洛初才意识到,忘记回微信。
这次纪南京发的是那份稿子的修改意见,用笔条条框框给画出来,写出来。
字有点潦草,可见速度写得很快,但潦草的字依旧是好看的。徐洛初忍不住地想,是不是用昨天她送的那支笔写的。
那么写字时发现秘密了吗?不过他那样的人,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觉得她幼稚。
当然,她也不可能去过问这事情,把他发过来的文件保存下来后,回了一句:【收到】
后来又觉得不太妥当,加了一句:【教练我也会联系的】
纪南京秒回了一个OK手势。
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妙又和谐的时光,尽管还是在周五,但在他们心里现在的周五有别于过去。
不需要开口说什么,也没有人提前约,他们总是能够默契地找到一个点,等着一起从公司离开,一起去纪南京家里。
但都不像过去那么急切了,会聊一会儿天,或者煮口吃的,大多时候是纪南京煮,徐洛初坐在中岛台边,吃零嘴或者水果,边等锅里的吃食。
除非纪南京出差错过了一周,才会有小别胜新婚之感,然后相互缠着要不够,一次又一次。
关于彼此的关系,从来没有人说起过什么,仿佛一开口就会打破当前的宁静。
他们都想要维持现状。
徐洛初约上了纪南京给的教练,练了几趟车,基本可以上路,徐洛初好几次跃跃欲试,想要开纪南京的车,纪南京都拒绝,搞得徐洛初十分恼火。
工作上挨骂她能接受,开车上挨骂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接受不能。
大约是因为太伤自尊吧。
最近江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事不关己,大家疯狂吃瓜。就是因为这件事不关己的大事,打破了纪南京和徐洛初精心构筑的美好。
事情是怎么传出来的,徐洛初不知道,但当所有人都在讨论疾控中心时,事情已经传遍了江城的大街小巷。
据传某个单位爆发了HIV,除了临退休的老人外,无一幸免……
等于被一锅端了,波及到了高端茶叶店这样的灰色产业链。
高端茶叶店是什么地方,新型的权|色交易之地啊,波及到的人就多了,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人人自危。
徐洛初一开始还不相信,八卦的她去找今建的林姐求证,林姐的老公在疾控中心上班。
林姐直接微信回她:【我老公单位天天加班,连试纸都不够了】
……
据说源头是个双受了伤害,恶意传播……
比起这种病,乱搞男女关系这件事已经被忽略不计了,哪怕是一个单位被端了也只是附带说一句:好家伙,他们可真乱。
在生命面前,大众降低了道德标准,原谅了道德瑕疵。
吃这个瓜时,和纪南京初次没有措施的画面,在徐洛初脑子里一闪而过。
也只是闪了一下罢了,纪南京传闻很多,徐洛初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过去也许有过不只一个性伴侣,但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觉得他并不是个会乱来的人。
那天下午纪南京没有来公司,他推掉了两个重要会议,所有工作在群里安排。
徐洛初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去问他,因为他们基本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除了工作还有生活,老板也会碰到比工作更重要的事吧,脱不开身。
徐洛初照常加班,和康康一起下班,康康也很奇怪,纪总竟然一下午没出现。
纪总把工作排第一位,这种线上办公的时候极少。
回去的路上,徐洛初接到了林姐的微信:【洛初啊,有个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讲】
这不就是明摆着了要告诉她吗,徐洛初也不客气:【有话直说】
于是她看着林姐的对话框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让林姐这么纠结,删了又打,打了又删的。
【洛初啊,我今天看见你们纪总的车停在了疾控中心门口,我觉得你们俩工作很近,又是亲戚,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底下是一张清晰的照片,徐洛初放大车牌,的确是纪南京的车。
【我老公加班,好几天没回家了,所以给他送点东西过去,好巧的是,我的车和纪总停在一起,当时觉得眼熟就多看了两眼】
【但是这种隐私的事情,你自己有数就行,不要和别人讲,况且有没感染不一定的】
事实上林姐后来说了什么,她已经不关心了,甚至都忘记有没回过林姐微信了,一心只想着纪南京是不是真的去了疾控中心。
他们第一次没有戴套,后来也有过很多高危动作……
电话打了两通,都没有人接听。
给纪南京发信息,也没有回音。
这个时候的徐洛初后知后觉的慌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下了车,觉得好像不对的,应该去找纪南京问清楚,可是怎么问?假如他说他没去疾控中心……
徐洛初坐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电话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是没有回电。
一颗心七上八下,又像擂鼓一样,砰砰直响,手心里甚至冒出了汗。
她该去问他吗?理性告诉她,应该去问,问清楚问明白。就算他不乱来,和别人有过正常的关系,难保对方也不乱来,她能理解。
但是她只要开口问了,不管什么结果,他们俩的关系算完了。
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此刻她真的恨不能穿越回去,抽自己两个耳光:让你搞一夜情,让你不做措施,让你胡来。
她在极度的恐慌和不安里,等待着纪南京的回电,甚至哭了起来。
第39章 第39章让我吻你一下,好吗
徐洛初在石阶上等了很久,电话迟迟不响起。
眼泪流干了就不流了,起身回家去,她想问问周滢她该怎么办,她的主意比自己多多了。
回到了家里,周滢正打算睡觉,看到徐洛初情绪低落,好像还快哭过,问她:“怎么回事?”
见到了周滢,洛初莫名觉得心安了一些。
周滢在外企工作,这种机关单位的八卦传播到他们公司需要时间,徐洛初也没和她讲过。
于是和她简单讲了一下这个八卦,以及纪南京的车出现在了疾控中心楼下。
周滢也十分震惊,震惊之于又心疼起了徐洛初,天哪,她这是在历劫吗,为什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她安慰洛初说:“也许他只是去那附近办事,车刚好停在了疾控中心楼下呢。”
“我也这样想过,可是他推掉了两个重要会议,电话不接,也没回。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好像是说不通的。”周滢不敢想象,如果阳性对洛初会是什么灾难,她问洛初,“那打算怎么办呢?”
“我打算去他家找他,问清楚。”
“可是你要清楚,这件事问了,结果是错怪了他,你们还能相处吗,他会怎么想?这个事情有点像老公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怀疑只是在自己心里,说出来对妻子就是伤害。虽然那是他的过去,但人是不愿意被否定和怀疑的。”
洛初何尝听着,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不过不问也睡不着觉,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煎熬,即使自己去做一次检查说没事,这件事也还是摆在这里,并不会消失,你们相处不好了。”
周滢想教她话术套话,或者先察言观色,可是难道徐洛初不懂吗?懂的,只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怎么看都是死局。
所以最后周滢鼓励她,“先去找到他问清楚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是要挨的,不如早点来个痛快的,免得内耗。
徐洛初出了小区,打了一辆车直奔纪南京家里,他应该在家的,也许心情很糟不想接电话,或者是太累睡着了。
不过这个时候应该睡不着的,结果还没出来,应该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抓心饶肝,无处安放。
她无法原谅自己的放纵,更无法原谅自己没有安全意识。如果HIV阳性,那就是命运对她的惩罚。
想到这里,徐洛初心情更加低落,像到了世界末日,人生如此灰暗,看不到一点光亮。
到了顶楼,按门铃,久久没有人开门。纪南京给过她密码,她直接按了进去。
一室的漆黑,没有人,那纪南京去了哪里?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躲在某个角落焦虑不安,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徐洛初没有开灯,借着外面微弱的光走向沙发,蜷缩在沙发上,仿佛沙发能给予她安慰。
她太难受和不安了,可是纪南京一直没有音信,这无疑加重了她的焦虑情绪。
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匆匆而潦草地结束这一生。
人生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好的坏的,都是你曾经种下的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响动,从沙发上惊坐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纪南京见到徐洛初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也不开灯。”
情绪并不好,而且胡子拉渣,和他平日里干净的精英形象判若两人。
徐洛初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恐慌达到了顶点,突然就失控起来,眼泪汹涌,一刻也不想等地问他:“你去了疾控中心吗?”
纪南京突然想起下午的车停在了疾控中心附近,但是她这泪流满面的是什么鬼?
但他很快想到她这是在质疑自己,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清楚。纪南京原本就冷凝的脸更加阴沉,“谁造的谣?”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徐洛初这个傻子居然信了,那我纪南京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啊!随便的渣男,滥情、滥交?
他肺都气炸了的同时,那颗赤热,喜欢她的心瞬间变得拔凉。
他们的开始的确是让他显得十分渣,但她以为慢慢的已经了解了自己。他自认为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纯情男人,但也并不烂。
可是她的情绪不对,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她哭什么劲?可怕的念头这一刻突然就在他脑子里出现了,“还是……想让我去做检查?”
他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就是这句话让他们都愣在了原地。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就算你再信任她,在面对危及生命时,会不自觉地产生怀疑,怀疑她的过去。
他突然理解了徐洛初的心情。
徐洛初只木然地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沉默,沉默会让他误解,就像她一样,陷入恐慌和无助。
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种淡淡的悲伤朝她袭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
在这种紧要关头的时刻都怀疑了对方,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信任过彼此,这无疑摧毁了一切。
他们不是恋人,身体深入交流,但是从来没有触及过灵魂。
可笑的是,突然有一天觉得这种关系坚持不下去了,原因是他们不相信彼此。
空气死一般的沉静。
她后悔来找他了,他也后悔说了刚刚的话,可是都收不回去。
纪南京走到冰箱跟前拿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后,开始旋瓶盖,没旋紧,还有空气,他捏了捏瓶身,直接把瓶子朝着中岛台的脚台砸过去,爆发出一声巨响。
如果他现在手里的是别的东西,大概率也是会砸,因为这种坏情绪无处发泄。
这都是些什么操蛋的事情!
徐洛初木然地看着那个瓶子弹出来,滚落到了餐厅的桌子下,在墙壁停住。
想说点什么,但怎么都张不开嘴,最后她轻声说:“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不清楚现在几点了,也许是深夜了,但人总是要回家的。
拿着包去玄关换鞋,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完了,再呆下去已经不合适。
而且再呆下去她情绪会崩溃。
在她开门时,纪南京追了出来,他抄起车钥匙说:“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好。”
没有多远,不想麻烦他了。
但是纪南京没有理她,和她一同进了电梯,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上了车,徐洛初看了一眼显示屏,十二点了,真的是深夜了。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满脸都是疲惫,这个下午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可是这个话她已经问不出口了,在她质疑他的那一刻,已经失去了资格。
车子开得很慢,在驶过一条商业街时,纪南京开口说话,“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过去。”
徐洛初听着,他们从来都只是睡觉而已,她也没有和他说过过去。
他们都有彼此不曾参与的过去。
“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我的,也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除了前任以外,就是你,没有别的女人。”纪南京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和她手续办完前后一年半。她很好,我也很好,只是性格和理念都不合,过得很痛苦,所以分开了。”
徐洛初很惊讶,但她没有不相信,他是想要告诉自己,真实的他是什么样的。
原来流言真的只是流言,并没有事实依据。
她哽咽着,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知道,他也知道。
到小区的时候,两个人在车里空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屏幕上的时间走到了十二点四十,她觉得自己该走了,犹豫地解开安全带后,回过头看着他,“今天的事是我不对,跟你道歉。”
不管纪南京接不接受,洛初都觉得她需要当面跟他道歉,这件事也就算有个了结。
纪南京笑着,淡淡地说了一声,“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
“今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终于是问了一句。
“有点要紧的事情,没空接电话。后来回家的路上给你回了,你没接。”
答案已经非常清楚。纪南京不肯说,徐洛初也没有追问。
她还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她又把手机塞进包里,解释说,“大概刚刚手机静音,睡着了没听见。”
她没有睡着,怎么可能睡着,真的是仅仅是静音没听见而已。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堪比一个世纪还久的时间里,都经历了什么。
“嗯。”他应着,“没关系。”
“那我先走,你路上开车小心。”徐洛初说着,打开车门。
“洛初。”
纪南京喊她,徐洛初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看他。
“让我吻你一下好吗?”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徐洛初,徐洛初关上车门,主动地探过身子,唇凑过去,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过来,以她最喜欢的方式,温柔地吻她。
本该说的埋怨的、懊悔的、相互伤害的话都在这个吻里,好像吻过了就等于说过了,吻过了就没有了明天。
直到他尝到了咸涩的泪水,他才肯放开她,替她擦掉眼泪说,“别哭,回去吧,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徐洛初下了车,站着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走得很快,边走边擦眼泪。进了小区拐角处,又忍不住地折回去看了一眼,那辆车还停在原地。
她看不到的是,车里的人也望着小区门口出神。
今天的纪南京无比的疲惫和难过,他失去了感情深厚的恩师。
突发心脏病,来不及抢救,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宣布了死亡。事发突然,恩师是外地人,当地没什么亲戚,家里也是人丁稀薄,只有师母和师妹二人。
纪南京和恩师时常有来往,这种手足无措的时刻,师妹信任他给他去了电话,他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并且召集了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同学,一起帮忙料理丧事。
和恩师感情要好的师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几次哭晕过去,又是送急诊又是安抚情绪。
明明刚刚吃着饭的人,转眼功夫就没有了。
纪南京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走的时候也年轻,才63岁,刚刚退下来,但是他生病了,从发现到去世半年的时间,所以有个接受的过程。
而恩师则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他今天经历了生离死别,也经历了人情冷暖。
你以为的很重要的儿女情长,在脆弱的生命面前变得渺小,变得不堪一击。
第40章 第40章只要不靠近,什么问题也……
徐洛初回到家里,周滢已经睡下了,轻手轻脚地进门,也不想洗澡,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断桥玻璃窗,客厅的通风并不好,所以很是闷热,可是她一点都感受不到。
也没有哭了,好像眼泪在那一路流干了。
身心俱疲,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边睡边想着纪南京回去了没有。
大概回去了吧,他不会在小区呆一个晚上的,他比自己还累,需要回去洗漱睡觉,明天要补上今天推掉的会议,所以会很忙。
睡到半夜,被周滢叫醒过来,洛初才发现自己浑身黏腻,整个人像蒸了桑拿一样。
周滢摸着她的头,“怎么睡在这里?去洗个澡再睡,我帮你把房间空调打开。”
“周滢,我们完了。”徐洛初很平静,她以为自己和周滢说这些,她会哭的,结果没有。
并没有想象的撕心裂肺,只是难过而已。
“这是出门前就想到的结局,所以并不意外。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只是你们少了一点缘分而已。”周滢安慰着她,“不要太难过。”
徐洛初点着头去洗澡,洗了很久,洗到没有没有热水才出来,周滢敲了两次门,生怕她在里面出了意外。
看她洗了头,周滢找出电风吹,给她吹头发,边吹边和她说:“晚上要我陪着你睡吗?”
徐洛初拒绝,“不用,我没什么事。”
周滢没勉强,她知道这个时候徐洛初需要空间整理个人情绪,吹完头发和她说:“想哭就哭出来,需要我可以随时叫我。”
等她走后,徐洛初关灯躺在了床上,反而没有了睡意,想着分别时,纪南京吻她时的样子,分明有很多的不舍,可最终还是舍弃了。
他们的开始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想着想着又很难受,然后趴在枕头上哭了。这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没有谁表白也没有谁说结束,但就是真的结束了。
不是冷战也不是置气,就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心照不宣,悄无声息。
成年人的情感就是这样,不一定非要什么都说出口,但彼此都明白,从明天起他们只能是同事,没有人会再提起这段过往。
天明时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但很早又起床了,像打了鸡血一样,以至于周滢都觉得很奇怪,之后她才想到,洛初大概是太难过了才会这样。
周滢蒸馒头热牛奶,两个人简单吃了一口,匆匆上班。看徐洛初走路有点飘忽,周滢真担心她的身体。
她在车上给林姐发了个条信息和她解释这件事情,林姐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是懂,怕她乱传,她回复徐洛初说:【那就放心了,我这你也放宽心,这事本就是我的不对,是我误解了】
徐洛初不怪林姐,今天没有林姐,日后还会有张姐陈姐,直到分开为止。根本原因在他们自己本身。
徐洛初第一个到达公司,放下包包开始做事情,整理工位,收拾总裁室。
纪南京办公桌上放着一本笔记本,封面上夹着她送的钢笔,徐洛初目光在钢笔上停留了一下后,把笔记本归置好,继续做事。
这支笔的秘密不知道他发现没有,不过已经不重要了,甚至还显得有点多余,徐洛初后悔了自己搞的小动作。
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收拾完桌子出来,正好碰到纪南京,一身黑衣黑裤,胡子还是像昨晚一样拉渣,没刮过,这样就显得人有点憔悴。
衣服换了的,但徐洛初强烈怀疑他昨晚没洗澡,早上也没洗漱,因为一点纪南京的影子都没有。
双方碰面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早,徐洛初像往常一样叫了一句,“纪总。”
纪南京越过她进入办公室,放下手里的包后直接进了休息室,洗头洗澡,换衣服,刮胡子。
刚刚守灵回来,熬了一个大夜,却也觉得自己能撑得住,自认比外面那个人的状态好一点。
他真想提醒她化个妆,因为脸色太难看不说,眼睛还是肿的。
早上要上班,就不懂得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吗?
他们又不是爱得死去活来,所以也没有那么难过的,而他也没有时间难过,总是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
今天的工作要推进,昨天的工作也要补上,团队不能因为他就停滞。
洗完澡出来,换了一套衣服,神清气爽的纪南京又回来了,徐洛初准备的拿铁已经放在了桌上,今天还外加了一盒三明治。
给老板准备咖啡是她的日常工作之一,但准备早餐不是。
往常她偶尔会给他准备早餐,大概是她自己买的时候多带了一份的,他也没有客气,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吃早餐。
早餐是徐洛初昨天买的,放在了小冰箱,她看了日期,还很新鲜。她猜测纪南京没吃饭,就放置在了他桌上。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给他带了。
康康来上班,看到徐洛初觉得好奇怪,昨晚一起回去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成了这幅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昨晚经历了什么吗?
他低声提醒徐洛初,“去化个妆一下。”
徐洛初听康康的话,火速去卫生间花了个妆,她今天应该是仪容仪表不及格。
从卫生间出来,得到康康的肯定答复后,徐洛初才把化妆包收起。
事实证明,休息不好的人也工作不好,这一个上午徐洛初虽然很精神,但频频出错,都是低级错误,连陈助理都笑徐洛初:“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洛初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然后接受会议室各种异样的眼神,她这个月绩效和奖金是没有了。
康康以为今天的徐洛初肯定要挨训,结果纪总只是用嫌弃的眼神看她一眼,罕见的没有骂人。
大概他也看出了徐洛初状态不对吧,不适合被骂,这真是赤裸裸的让人嫉妒的偏爱,容忍度真高,要今天换成是其他人,早就被骂成了狗了。
在总裁室等文件时,纪南京低头用那支派克笔签名,好看的名字,他似终于忍不住地说:“你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来上班。”
徐洛初不肯,她手里还有很多工作,纪南京抬头看她,十分严厉,“非要骂你才肯听是不是?工作效率低下,低级错误一堆,你影响了所有人。能不能麻烦你有一点专业精神,尊重一下别人,也尊重一下自己。”
徐洛初被骂习惯了,皮也厚了,没道歉,拿着文件转身走了,出去后默默收拾东西,回家,不想连累别人。
她必须承认,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早上看纪南京一脸疲惫,可后来工作时依然是经历充沛,认真严谨。
徐洛初在等公交时,刚好遇到空车的老陈,老陈送她回了家。
她有点委屈,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纪南京的无情和无处发泄的情绪吧。
也不是不了解,他本就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她总以为这样的时候,他能够对自己多一些理解和包容。
是她有恃无恐了。
日子过得异常平静,两个人没有刻意回避对方,正常的工作交流,偶有眼神交汇,也是波澜不惊。
也加班,但徐洛初开始随大流,大家走她也走,偶尔遇到纪南京,也是会问一句,“怎么这么晚?”
就像普通同事那样,有时候还会笑一个,然后按下各自的楼层,一个去车库,一个人坐公交。
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人再提起说要不要顺个车,或者可不可以顺个车。
徐洛初的东西还在他那,也从没人提起说应该怎么处理,就当没有过一样。不是什么要紧的,要紧的也没关系,可以重新买。
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已经被他扔掉了的同时,也会产生一种两个人没有在一起过的错觉。
大概心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只有一回,大家都走了,徐洛初也跟在最后,一个轿厢的同事,超载,徐洛初独自等了下一趟电梯。
等电梯时,纪南京也出来,看了看她,和她说,“来月经,裤子脏了。”
徐洛初尴尬地低头,发现自己穿的是白裤子,日子也不对,提前了,最夸张的是,她居然一点感觉没有!
大概是忙晕了,累糊涂了吧。
她转身急急进了工位,从抽屉里找到卫生巾,再去卫生间。裤子脏了一大块,都到了没办法见人的地步。
没有裤子可以换,也没有衣服可以遮挡,多亏了是晚上,下楼就回家。她得打个车,可是害怕把司机的车弄脏了。
无论如何是要回家的,硬着头皮出去,纪南京居然还在电梯口,显然是在等自己。
徐洛初想着,如果他愿意顺自己一程那再好不过,她付洗车费给他。
走到电梯口,又是尴尬一*笑,徐洛初看着他脱掉西服,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以为是他太热的缘故。
直到那件衣服拴在了她的腰间上,她才明白,他是给自己遮羞。
手环在她的腰间,轻拥着她,亲手给她系上,而她抬起手自然地配合着。
靠得太近,呼吸喷薄在她耳畔,久违的熟悉气息再次袭来,徐洛初心里不免躁动,她告诉自己,这是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的正常反应。
系好后,电梯刚好来,徐洛初没有客套地说会弄脏他的外套,因为实在是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两个人进电梯,纪南京主动说,“送你回去吧。”
这样打车或者坐公交车都不方便。
她自然没有拒绝,不用付洗车费了,只需要付洗衣费。
说送她回家,也的确只是送她回家而已。像很多时候一样,两人都不说话,默默上车,默默下车。
走的时候,徐洛初说:“衣服送洗后还给您,今天谢谢了。”
“不客气。”他回她。
等她关上车门,他踩下油门,走了。
刚刚给她系衣服时的肢体接触,让他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想要亲她吻她。他觉得这是正常的,两个人曾经那么好过,而对她的生理又是那么沉迷。
但现在比起刚开始时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克制自己,也能相处如常。
他知道只要不靠近,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会淡掉,甚至是遗忘。只是夜晚有点难受。
她会有新的男朋友,他也会有别人,日子总是要过,生活也要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