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心里服输,嘴上不肯认……


    徐洛初回到家里,继续闷头吃饭。她有个毛病,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会强迫自己吃东西,食物塞满肚子可以缓解情绪。


    周滢从阳台过来,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回事?”


    徐洛初把这事大概说了一下,“生怕我跟他闹,连程序都没走,领导直接先把我送过去了。”


    周滢笑盈盈的看着徐洛初,打趣她,“看来你们不是单纯的**关系啊。”


    “以前是单纯**关系,以后就是单纯工作关系。”徐洛初喝了一口排骨汤,“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睡谁不好,非要睡这么一个人。”


    “没毛病,虽然没见过长什么样,但能吸引你的,肯定有魅力。忠于自己的内心,没什么不好。”


    “我祛魅了,提不起兴趣。”


    “我怎么觉得他对你上心了,把你调到身边来,是为了离你近一点。”


    “鬼扯吧,他说了目的是要把我的人事关系转进去,这是上心的意思?谁不知道我们这种企业结婚需要报备,并且有家属回避原则。把我转进去,再费劲地把我转出去吗,图什么?”


    这件事周滢也不是很理解,她抛出了一个眼下的问题,“那以后你们还保持你前些天说的炮友关系吗?”


    “二十四小时待命让我性缩力满满的,还怎么做炮友?他今天还说了不稀罕我,让我卷铺盖走人,他谁呀,管得着我吗?亏得我只是借调,哪天真进了今城,一个不满大手一挥就让我滚蛋了。”


    周滢再次笑起来,“你们是情侣吵架还是老板下属吵架?”


    “我们跟情侣有毛线关系啊?”徐洛初有点激动,“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正儿八经的上下级关系,他还不是我真正的上级,他是我大老板,谁敢惹他。”


    “行了行了,我看你也吃饱了,去休息一下,洗澡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去上班。”周滢劝着徐洛初*,她是了解这个闺蜜的,不过是发泄情绪而已,发泄完她就会理性思考,思考和那个新老板的关系,思考他们的未来。


    在他们的关系上,她看出来新老板虽然强势,但拥有主动权的人实际上是徐洛初,换句话说,这男人应该上心了,不自知罢了。


    当然也不排除,只是单纯更方便吃肉的可能。


    而徐洛初想起他那句“滚蛋”,她仍旧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太气人了,气得她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上班。


    不愿意进今城的原因之一是,通勤没有在今建方便,她最起码得早起半个小时,交通又拥挤不堪,想到这里她又咬牙切齿。


    到了公司,茶水间的同事们正在聊八卦,她一个新人,也听不出什么来,就听到说是旅行部的田总最新买的裙子如何好看。田总她也认识啊,一起喝过酒呢。


    她认真听了一耳朵,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直接出去干活了。


    孟丽娜来了,怒气冲冲,“昨天怎么不回我微信?”


    徐洛初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把这她屏蔽了,不然昨晚肯定要熬夜加班。


    虽然也是一晚上没怎么睡。


    她拿起手机瞧了瞧,“昨晚有给我发信息吗?对不住,我晚上一般静音,早上起来匆匆忙忙也没来得及看微信。”


    骗鬼去吧,晚上静音也就算了,早上还能不看一眼手机?


    “你不知道你这个岗位需要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待命吗?万一老板有什么事,怎么联系你?”


    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徐洛初彻底炸毛了,“我就一借调过来的临时工,哪那么多破规矩,老板有事也轮不到我来处理。”


    所有同事都看着她们俩,他们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借调来的临时工不怎么好捏。


    没有人劝架,大家隔岸观火,多点乐子。


    孟丽娜不服气,说不过她,工作上我还治不了你。


    她把会议纪要扔到徐洛初面前,“别废话了,赶紧改,中午之前要发给各位领导。”


    趾高气昂。


    徐洛初虽然炸毛,但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按照她做的标记改会议纪要。


    她自打进今建就没人敢指手画脚地让她改材料,来这里当临时工还得受这等委屈,等空了,她非得找林姐好好吐槽一番不可。


    消消气,消消气,入乡随俗啊入乡随俗。


    她安慰着自己。


    很快她把会议纪要改完了,发送给孟丽娜,孟丽娜也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活儿看稿子。


    她一目十行,刷刷做着标记,几分钟后打印出来甩回给徐洛初。


    徐洛初看了一眼,鸡蛋里挑骨头,她甚至觉得还没原来的好。


    她直接说:“我水平有限,看不出这些问题,而且改了也未必更好。”


    一大早碰到的刺头啊,孟丽娜大声道,“叫你改你就改,哪那么多废话。”


    “要不我们找第三人看看,这两篇到底谁好,怎么样?”徐洛初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去,孟丽娜正好自己赶上来,那就死磕吧。


    “行啊,你找纪总帮忙看看呗。”


    “……”


    不找直接领导,越级找纪总,吓唬谁呢,以为她是厦[吓]大毕业的吗?


    “行啊,纪总来了没,我找他去。”


    “没呢,你等等,应该很快就到了。”


    孟丽娜笑起来,和徐洛初一个想法,吓唬谁呢,你不就图个嘴爽。


    说着纪总就进了办公室,神情气爽的。


    徐洛初十分纳闷,你说他怎么就没黑眼圈?真是丧尽天良。


    但眼下也顾不得私事了,她都没喊一句“纪总”,直接把两份会议纪要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头也不回地朝着总裁室走去。


    其他同事看呆了,想着这妞真是生猛。旁边有人提醒孟丽娜去拦下她,孟丽娜不为所动,因为不信她怎敢进去。


    徐洛初内心也是焦灼的,为什么没有人出来拦一下,任由事态发展。


    康康去哪里了,康康在一定能帮他解这个围。


    怎么办,昨晚才吵架,这真要进去吗?


    多尴尬,当时那架势都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是也退不得。


    骑虎难下,她的面子也是面子。


    在门口犹豫片刻的当口,孟丽娜终于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她怕万一真的开门了,大家都不好看。


    “洛初,不如我们等康康回来,帮忙看看?兴许不用改也行。纪总那么忙,怕是没时间看这些的。”


    给自己找台阶下,当然也不会承认自己故意找茬。


    徐洛初打算拿一下乔,这时门突然开了,三个人俱是一愣。


    徐洛初瞬间尴尬得想抠地板。


    纪南京看着眼前二人还有拉扯的动作,而徐洛初眼底一片乌青,眉头微蹙,“你们这是找我有事?”


    孟丽娜抢在前头说:“没有,没有,小事情,我和洛初说我们就能解决,不必劳烦您。”


    纪南京自然是不信,看着徐洛初死死拽住的文件,跟她摊手,“拿来看看!”


    不怒自威,不容拒绝。


    徐洛初只能乖乖将文件交出。这是意外,所以不能完全怪她了。


    两份一模一样的文件,一份是原档,一份有修改批注。


    “这是要请我当裁判吗?”纪南京盲猜。


    孟丽娜急忙否认,“不敢劳烦纪总,我们会再商议商议。”


    纪南京看徐洛初抿着嘴一言不发,怕是被穿小鞋了吧,这种事在办公室司空惯见,但没谁闹到他跟前来。


    纪南京抬手看了一眼表,随意地翻了翻材料,“我倒还有几分钟时间,你们跟我进来。”


    徐洛初惊愕地抬头,他以为她会私下里找她了解情况,没想到这是要秉公执法吗?


    昨天才吵过架,她今天就想找后门,她知道自己没出息,可假如他说这文件修得好,那她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工作没办法推进一点,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无异议的推诿中。


    进入总裁室,纪南京引她们到会客区,自己在单人椅上坐下,头也没抬地对她们说,“坐。”


    两个人没敢坐,乖乖站在一旁,像等着训话的学生。


    徐洛初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为什么这么意气用事,就不能忍忍吗,这下纪南京会怎么看自己?


    这么点芝麻小事,以后大事情呢,怎么办?遇到难题就找他?


    那她就是不配拥有这份工作的废物。


    她的咸鱼属性突然自动归隐,好胜之心被激发出来。


    暗戳戳地下决心,以后凡是自己解决,解决不了请示康康,绝对不会找纪南京。


    而站在她身旁的丽娜也是心里打着鼓,但又气,心里骂着徐洛初这个小贱人,如果不是她,现在也不用站在这遭受此等酷刑。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就没点数吗?


    想死也别拖上她啊!


    看她们站得难受,纪南京一目十行,扫了两页,发话说:“原版和改版有什么区别,原版甚至更加简洁明了,为什么要花这个时间去改这份纪要,原版是谁的?”


    徐洛初悄咪咪地举着手,心里瞬间开出了花。


    人贵在对自己有信心。


    和徐洛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孟丽娜的垂头丧气,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对不起纪总,不该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以后我们有问题会私下里讨论和解决。”


    态度不错,懂得反思,但纪南京没搭理她这茬,直接说:“以后小徐全权负责文秘岗。让俊泽给你资料,这两天先熟悉一下公司主营业务,不懂的就多问问。”


    徐洛初听闻应声接下来,嘴角都要压不住了,纪南京睨她一眼,瞧她也就这点出息了。


    老板看似随意的一个决定,在孟丽娜这里无疑天都塌了,这哪是借调来干活的,分明是来和她抢位置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兼任文秘工作,大家都认为她调岗秘书处只是时间问题,而这也是她最期盼的。


    这个岗离核心管理层最近,离纪南京最近,是随时有可能成为贴身秘书的。


    但是她现在的路被一个借调来的临时工堵死了,她知道即便临时工走了,她也没机会了。


    真是为她人做嫁衣,不甘心的同时却毫无办法。


    她和徐洛初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两人拽着各自的会议纪要一前一后出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众同事纷纷把目光投向她们俩,一个蔫头耷脑,一个笑容满面,答案已经写在脸上了。


    这临时工有点手段,不容小觑。


    这样一来没人再敢随意给徐洛初派活儿。


    徐洛初明白这看似是她的胜利,但同事们也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觉得她太尖利了,甚至大家一起孤立她。


    徐洛初不在意,反正她不听命于他们,也不在这长待,三个月而已,还不信熬不过去了。


    至于纪南京,她该感激他吗?


    他不过实事求是而已,有什么可感激的,他又没有偏颇自己。


    工作归工作,生活是生活。


    他们现在只有一种关系,就是工作关系。


    康康来上班听说了早上的风波,是该说她有胆有识还是说她小题大做?


    纪总当时没黑脸?这挺奇怪的。


    话说回来,别管纪总怎么看,以后她的工作是好展开了,应该没人敢难为她。


    上午开高管会议,到了中午仍旧没结束。午饭时分,康康给了她一份订餐表,让她帮忙订会议室的午餐。


    订餐表标明了每个高管的饮食偏好,什么吃什么不吃,纪南京那一栏里写着不喜洋葱不喜辛辣。


    徐洛初严格依照订餐表订餐,并且叮嘱餐厅做好标记,拿到餐盒后,康康很满意。


    会议结束,康康带着徐洛初在会议室分盒饭,顺便认识一下各位高管。


    餐盒递给田念真时,徐洛初大方地叫了一句:“田总。”


    田念真惊讶地指着她笑,“你怎么在这?”


    “昨天刚刚借调过来。”徐洛初也笑了笑。


    碍于很多人在场,也没有过多寒暄,在场的也没人觉得有什么,毕竟借调来的,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


    吃饭时,纪南京看着餐盒皱起眉头,好一份辣子鸡丁外加洋葱炒牛肉,洋葱和辣椒应该加量了,切得又细又小。


    要不是贴着他的名字,他都以为是拿错餐了。


    他吃了几口,难以下咽,忍不住地问:“今天谁订的餐?”


    坐在角落吃饭的徐洛初装无辜地举起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像在和她说:这一定是出问题了,这新来的完蛋了。


    徐洛初有一种社死的尴尬感,只能默默低头。这吃人的职场是抬不起头的。


    纪南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吃饭。


    康康无奈地看了看徐洛初,赶忙起身走到纪南京身旁了解情况,正要张口问餐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结果发现他正皱着眉头挑洋葱。


    这什么灾难事故,徐洛初出了问题,问责的肯定是他康康啊,就算是饮食这么小的事情,也得他顶上。他赶忙补救道:“要不给您重新再订一份。”


    “不用,随便吃两口。”


    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康康恨不能坐下来替他挑洋葱,这徐洛初是不是眼神有毛病啊,把不喜看成喜了?为了拍马屁还给人加量了?


    “去吃饭吧,吃完休息一会儿,继续开会。”纪南京对杵在一旁尴尬的康康道,康康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不成器的眼神看了一眼徐洛初。


    徐洛初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纪总不吃辣也不吃洋葱,你还特意点了这两样。”康康低声给她解释,要不是新来的,他都觉得她是故意的。


    徐洛初佯装的好,假意思量片刻说:“啊,大概我搞错了,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态度诚恳,康康也不再计较,“下次注意一点,一会儿补订一点吃的,让纪总当下午茶点心。”


    那边田念真端着餐盒走到纪南京跟前,看着餐盖上堆成小山的辣椒和洋葱,看着远处的徐洛初,差点笑出声来,“来来,我们一块儿吃。”


    这个徐洛初挺有本事的。


    田念真忍不住地低声问纪南京:“喂,你还记得她吗?”


    “不记得。”


    不假思索的回答让田念真产生了疑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不知道。”纪南京心里也还有气,草草吃了两口,看了一眼表,回了办公室。


    徐洛初是个狠人,早上才帮她,中午就恩将仇报。


    孔老夫子说得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这回给你下辣椒,指不定哪天就给你下药了。


    办公室还有存货,拿了一桶泡面去茶水间,碰到接水的徐洛初。


    只有他们两个,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两人谁也没说话,饮水机里的水落入杯中,快满时,徐洛初按掉开关。


    和他擦身而过,到门口时,听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以后做事情请专业一点。”


    徐洛初没回话。


    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在不该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应该公私分明,否则工作容易出岔子,别人也会质疑她的水准。


    她决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不想道歉,心里服输,嘴上不肯认。


    她听从了康康的建议,按照纪南京的喜好,给他定了一份下午茶。康康说可以报销,但徐洛初慷慨地表示她请,毕竟哪怕故意,做错事也应该承担责任。这是给康康的一个态度,纪南京只是顺带。


    另外她顺道请康康喝了一杯咖啡,算是歉意。


    康**怕她再犯中午一样的错误,干脆把纪南京的工作、生活习性打印出来,给了徐洛初。


    康康年纪和徐洛初相仿,却是个很好的师傅,经验丰富,肯教肯带,细心周到,适合干这行,这是徐洛初到今城第二天总结,这也是收获。


    这一天临下班时,田念真来找徐洛初说话,两人闲聊了几句,她想带徐洛初去玩,徐洛初以工作为由推了,但也确确实实是有工作。


    最重要的原因是徐洛初不想和她走得太近,关系有点复杂,她处着累。


    田念真一走,就有同事上来聊天套话。田总可是纪总同学,能和田总走得近,和纪总关系也不会太远。


    难怪早上和孟丽娜吵架,一点不带怵的。


    徐洛初还是用合作公司那套说辞来搪塞,但是有点勉强,因为田念真负责的是旅游会展,和今建八竿子打不着,所以同事们不相信。


    徐洛初尽力了,她打算如果还有人来问,就直接让他们去问纪总和田总。


    这些人为什么喜欢八卦,是嫌工作不够累吗?


    她又加班了,唯一欣慰的是没有到很晚,康康有帮忙一起把事情处理完,两人同时下班,一起走去公交站等车。


    闲聊了一会儿,竟然发现他们住得挺近的,康康开玩笑说以后可以一起拼车上下班。


    康康很喜欢徐洛初,说话温柔,做事又快又好,而且非常细心,他们这行干的事情非常琐碎,要的是细心和超强的执行力。


    所以这样一个人,你说她怎么就犯了中午那种低级错误。


    聊起网络的梗,两人有说有笑,纪南京的车过来也没发现。


    是老陈开车,康康以为是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赶忙上前猫着腰站在门边询问。


    “上车吧,送你们回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在纪南京身边呆了两年,蹭老板的车可是头一回。当然,他不是那种客气的人,给徐洛初呼了个手,让她上车。


    徐洛初不喜不悲上了车,看到老陈,笑了一下,算是招呼。


    老陈有点意外,听说总裁办借调了个新姑娘,原来是她,但他知道自己要闭嘴,什么都不能说。


    徐洛初先报上地址,康康随后跟上,他们俩住得确实很近,按照路线先送康康回家。


    老陈在想今天自己是不是可以早点下班,因为老板也需要恋爱时间,上一回出差,他就早下班了,亏得早下班,不然可能困在纪总家里了。


    这小姑娘怕也是困在纪总家里了。


    送完康康,纪总还是没有发话,老陈有点为难,两个人可以说顺路,但可以走的路也不是只有一条。


    直达纪总家里能超近道,省不少时间。


    他还是问了:“纪总,现在去意境华城吗?”


    纪南京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气压低得可怕,老陈自然也大气不敢出,默默开车。


    顺利到达意境华城后,洛初感谢老陈,自然也感谢纪总,礼貌做足了,把老陈整不会了。


    这才过了几天,两人就生分成这样了?


    第22章 第22章极度渴望她


    徐洛初连续好几天早上7点出门,晚上10点到家,人像个陀螺一样,每天转不停,好处是瘦了500克。


    但是又坚持了几天,似乎不那么累了。身体比她的心理更早适应高强度的工作。


    卷是卷的,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是一家涉及到供应链、航空产业,地产开发,旅游会展等等领域的大型企业,它居然能够高效务实地运转。


    它的房子建在全国各地,它的供应链服务全球的服务无数大大小小的企业,航空飞遍全世界每个角落……


    没有一个养老部门,也没有一个废的人,每天每个人都在打仗。


    这样一比,今建都不配给今城提鞋。她突然就恨铁不成钢了,你说同样是“今”字辈,今建怎么就不能上进一点呢。


    今建工作日会有加班的情况,但周末绝对没有人主动加班。徐洛初就碰到过,她不愿意回公司处理工作,直接在家里在线上解决。


    不过话说回来,两家公司员工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用林姐的话说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这没毛病。


    早上上班,徐洛初在楼下给康康带了一杯冰美式,自己一杯卡布奇诺。大家都喝美式,但她中意卡布奇诺温润绵柔的口感。


    上班高峰期,电梯口挤满了人,徐洛初等了两趟才排到。


    她第一个进电梯,遇到从车库上来的纪南京,徐洛初低着头打了个招呼,“纪总,早。”


    纪南京看着她手里的两杯咖啡,点了个头。


    很多人,徐洛初不得不往里走,最后被挤在了角落,和纪南京并排站在一起。


    灰色的防晒衣擦到西装,洛初清晰地感觉到手臂的毛孔在瞬间张开,背脊不自觉地挺得笔直。


    紧张状态下的生理反应,她甚至闻出了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她抬头看了一眼,恰巧遇到他深沉目光。


    洛初马上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像犯了错刚好被抓住的孩子一般。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眼看过对方了,经常有交集,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句闲话没有。


    偶有对视也是没有杂念的,纯工作的问询。假如像这样在电梯里或者茶水间遇到,有旁人时喊一句“纪总”算是招呼,没有旁人,那就是路人一个。


    从一开始的刻意到后来的习惯,她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也很好,有时甚至会忘记,两人曾经有过亲密接触。


    不知道是算冷战还是怄气,或者一段关系渐渐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人提议坐下来好好聊聊,推心置腹的说彼此的诉求,工作上的,情感上的。


    心里也没有期盼,曾经动过的要和他做炮友的念头,好像突然之间就断掉了。


    大约她是不接受和老板有牵扯不清的关系的。


    她起初觉得纪南京借调她到今城,是想方便睡她,但经过她的闹腾,他大约对自己也没兴致了吧。


    如此甚好,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充分发挥他的利用价值,在今城兢兢业业,多学点东西,多拿点工资。


    即便有风言风语,她也满不在乎。


    无非是今建的风吹到了今城,说她是纪南京的表妹,这话比是纪南京情人好听多了。


    她本就是靠关系借调进来的,不需要反驳。


    听着有点像冷笑话。


    和纪南京一前一后出电梯,她笑吟吟地和遇到的同事打招呼,讨好地给把咖啡放在康康的桌上。


    这些纪南京都看在眼里,康康早已经将拿铁放在了他的桌上。


    这就是区别,康康眼里有工作有老板;徐洛初眼里没有,她眼里只有康康。


    他们每天有说有笑,康康年轻,比他有活力,但纪南京不承认,他比自己有魅力。


    毛头小伙儿,有什么魅力。


    “我厌恶,我不喜欢。”


    她当时冷冷的表情狠狠戳伤了他,让他至今觉得不舒服。


    明明在他身下时软得像一滩水,明明在他身上又热烈得像一团火。


    好几夜没睡好,好歹也亲密无间过,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他看了一眼行程安排表,这个礼拜排得满满当当。最重要的事情是和开疆的收购案。


    尽调结束,进入谈判阶段,今天下午开会讨论谈判


    这是一家工业机器人公司,属于行业头部企业,但连年亏损,这样一家企业有人接手,投资方自然求之不得。


    并且有出让控股权的意愿。


    该公司财报显示出货量第一的电梯业务因为地产行业下滑,增速放缓,而自动化设备和机器人行业内卷,毛利率承压。


    智能信息数字化浪潮的商业格局之下,重塑昔日传统行业供应链生态成了必然之路,进而才能开辟出新的商业天地。


    今城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布局智能产业,成立工业互联网平台,收购标的公司是为了补强智能制造产业链,形成产业闭环。


    会议是前几日就安排好的,他看了一眼与会名单,是谈判小组所有成员,他名单的尾巴上写下了徐洛初的名字,让康康通知她参与旁听。


    这些成员两天后随他一起前往深市出差,徐洛初负责行程安排事宜。


    订机票、订酒店,与标的公司对接行程安排。


    这么重要的谈判,多加一个人手没什么奇怪,但多加的人是借调来的临时同事,就会有非议。


    这件事做实了徐洛初是关系户,即使总裁办再缺人手,也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出差。


    不过除了和徐洛初有利益冲突的孟丽娜外,没人在意这件事。


    纪总也是人,偶尔有私心也正常,况且徐洛初又不是那种只拿钱不做事的关系户,她的做人做事不输这办公室的任何人。


    而孟丽娜毕竟还年轻,她不甘心。


    曾经离二秘仅仅一步之遥,她像所有人一样认为自己才华横溢、能力突出,理所当然地会突围出去,让纪总放弃原则。


    纪总是放弃了不用女秘书的原则,可这个女秘书不是她。


    她很失望,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能力不如徐洛初,她只承认关系不如徐洛初。


    说到底纪总也不过是个凡人,往日对他的赞誉过盛了,什么不讲情面不走后门,不过是你的情面不够而已。


    接到任务的徐洛初有点懵圈,过后是欣喜若狂。


    收购谈判这样的工作她从来没做过,自然是做梦都想参与进去,但这是不是会影响到康康?因为她接手了康康的工作。


    这样不行,她去找康康问清楚情况,康康待她不薄,做人要厚道,康康听完乐了说:“你瞎想什么呢,纪总给我分配了其他工作,比起你的工作重要多了。”


    徐洛初看他面上不无得意,不像是安慰自己,信了他的话,开玩笑地问:“是让你上场谈判吗?”


    “你真是幽默。”康康笑得阳光,“他是让我从旁观摩学习,给他们端茶递水。”


    这是个好的开始,今天让你端茶递水,明天就有可能叫你写方案。


    “那你是进了核心圈了呀?恭喜康康。”


    “现在知道我无论多累都要拼命留在纪总身边了吧?都说纪总不讲人情,但身上都是人情味儿。”


    这说法新鲜,不管怎么说,徐洛初都非常感激康康,也感激纪南京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所以她十分珍惜这次工作,跟康康了解名单上的人,问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解他们的习性,以此来安排住宿和饮食,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订的是早班机。出差头一天晚上,她在洗澡,洗手台上的手机在响,原本没打算马上接起,但奈何手机一直响,她只好草草冲完,都来不及擦身,直接裹着浴巾出来。


    是纪南京的电话,怕是工作电话。有了前车之鉴,她顾不得满身是水,接起来,习惯性地喊他,“纪总。”


    对面仿佛犹豫了一下,才说,“明早要顺路去接你和俊泽吗?”


    原来是这个事情,徐洛初一下就松懈了不少,手紧紧捏住裹着自己的浴巾,生怕它掉下来,仿似电话那端的人能穿透手机看到自己。


    她对着镜子客套地说:“会不会太麻烦您了,我和康康一起约了顺风车。”


    纪南京沉默着没说话。


    徐洛初早已经没有了当初和他在车里吵架的锐气,揣摩着他的心思,怎么能拂了领导的好意,“要不我问问康康吧?”


    “不用了。”纪南京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你和他打车吧,方便一些。”


    “好,听您的安排。”客客气气的,一句废话没有。


    职业习惯,徐洛初接工作电话,一般等着对方挂断才收线,在她以为通话要结束的时候,他又问了:“你在做什么?”


    ……


    气氛变得微妙,纪总把话题对接到了私人时间。


    “在……”徐洛初停顿了一下,总不能说在洗澡,全身湿漉漉的吧,于是胡诌道:“在收拾行李。”


    “可以带一件泳衣,如果有空闲时间,去海边转转,梅沙很干净。”他建议。


    泳衣……


    洛初沉默了一会儿,他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可电话那端传导过来的都是旖旎。


    她想起衣柜里挂着的比基尼,周滢说穿着十分香艳。


    但老板提醒她了,这是一项工作。假设谈判完美收官,又有多余的时间,她可以安排团体活动,组织去海边玩。


    “好,我马上查一下还有哪些地方可以玩,组织一下。”


    “……”


    纪南京聊不下去了,收了线。


    很快他就在小组群里看到徐洛初的信息:【各位领导们,可以备件泳衣哈,届时如果有多余的时间,组织大家去海边玩一下】


    很快得到了谈判小组的热烈响应。


    假装听不懂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工作,负责又认真,挑不出错来。要不是借调来的,年底肯定能评优秀员工。


    让她带泳衣是穿给别人看吗?


    优秀员工徐洛初交代完工作,开始找泳衣,比基尼泳衣传统游泳好几套。比基尼是她和周滢有一年想去三亚买的,结果计划了很久,机票都定了,遇到台风天,只好作罢。最后再也没机会穿,在衣柜里吃灰吃了两年。


    黑色比基尼,性感撩人,徐洛初也就是找出来看看,看完马上收起来,挑了一件带裙边的连体泳衣。


    次日,徐洛初和康康最早到机场,一行人在机场集合。


    徐洛初去买了两杯咖啡,排队时看到纪南京也来了,于是很懂事地给他也带了一杯拿铁。


    纪南京很客气地道谢,三个人坐在一起默默喝咖啡等同事,纪南京活像插足于其中的第三者。


    两个同事可以很愉快的聊天,中间加了个老板进来,不是第三者是什么?


    等同事陆陆续续到来,机场也开始登机。


    纪南京的标准是商务舱,但他出差都要求秘书订经济舱,获得全公司上下的一致好评。


    位置是随机分配的,所以等放完行李,徐洛初才发现她和纪南京的座位挨着,一排只有两个的靠窗位置,纪南京在窗边,她坐过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为了接近纪南京,特意选的位置。


    她现在后悔的是,为什么不自己选个位置,可以不管同事,但得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呀。


    和后排康康换坐这种事太刻意了,她张不开口。


    就这样将就坐吧。


    落座前,纪南京询问她:“要坐窗边吗?”


    徐洛初动心了,不客气地直接进去里座,在窗边坐下。


    她喜欢俯瞰整座城,喜欢湛蓝的天和伸手就能摸到的云朵。


    经过昨晚若有似无的闲聊,他们之间已经不似从前那么尴尬了。


    那一句简单的“你在做什么”打破了平衡。


    两人静静地坐着,也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各怀心事。


    每天像打仗一样的工作,社畜生活断了她的情感念想,难以动心。


    即使是像昨晚,他抛出橄榄枝,她也没有接,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


    她看向窗外,飞机开始滑行,一点一点上升高度,最后冲入云霄。


    昨天睡得晚,今天气得早,徐洛初打起哈哈,飞机一个半小时后降落,她想眯一会儿。


    纪南京看她闭目,空姐分飞机餐时找她要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上,她一点反应没有。


    真的*睡着了。


    来今城半个月,肉眼可见的消瘦,他有点心疼和后悔,不知道是不是逼得太紧太急了些。


    每个人的人生方向不同,目标也不一样。


    纪南京希望,和他走在一起的人能够有大致相同的目标,一开始也许跟不上脚步,但可以追赶。


    他希望和未来的伴侣可以灵肉合一,身体无比契合,思想高度同频,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他和徐洛初只做到了肉,并且还处于极度渴求阶段,只有抛却了这个阶段,才能清醒地去谈灵魂。


    最基本的问题是,他们的性格需要磨合。


    有过两次关系,工作了一段时间,这两样都没问题,但他们却连一次像样的谈话都没有


    徐洛初好像从来也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过,她是不是觉得一次和一百次没有区别,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想发展出别的关系来了?


    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他释放和解信号,她不接。


    昨晚他其实是想接她来家里。明明白天才分开,却突然十分想念她,并且极度渴望,谈话也好做\爱也好,只要她在就好。但终究是开不了口。


    且行且看吧。


    她睡得熟,头歪在一边没有支点,纪南京轻轻掰动了一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自己也小憩。


    飞机遇到气流,剧烈颠簸,许洛初被震醒过来,茫然地看着纪南京,纪南京温柔地安抚他,“别怕,是气流。”


    温柔的语气让洛初恍惚了一下,她身上盖着灰色的毛毯,毛毯下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挣扎,重新靠在他肩上,手掌的温度甚至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如果遇到空难,他们会死在一起,也就不是那么害怕。


    颠簸有点长,飞机很长时间才慢慢趋缓,他问她:“要喝水吗?”


    难得的温柔,她记起在他家的床上,两人筋疲力尽,他也这样问过她。


    体内的情感在慢慢苏醒,猝不及防,她想吻他。


    可是突然记起这是公众场合,周围都是同事,她倏地坐正自己,手从毛毯下抽离出来。


    不敢看他。


    他的桌面上有两瓶水和飞机餐,徐洛初拿了一瓶没开的,打开喝了几口,又去上洗手间,调整自己。


    从洗手间回来,飞机广播说马上到达深市,才惊觉自己睡了很久。


    但这一觉让她神清气爽,恢复了元气。


    飞机降落,她打开手机落实开机事宜,以确保第一时间到达酒店。


    按照等级订的酒店,纪南京是带会议室的套房,在最顶楼;她的是标间,和财务部姐姐住一起。


    办理完入住,稍做休整,所有人在纪南京房间集合,对谈判的方案和内容再一次确认和商讨。


    实力差距悬殊,对于标的公司来说,这是一次再好不过的机会。


    所有人都以为是一场轻松的谈判,以合适的价格,毫无悬念地拿下标的公司的控制权,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到底是出了岔子。


    第23章 第23章她今天为什么不穿裙子……


    谈判是定在次日的早上。


    当天下午开疆公司组织安排今城参观工厂,通常这样的活动形式大于内容。


    他们还安排了接风晚宴,但被纪南京拒绝,在别人的地盘,万一给你使一点什么手段,一个个喝得醉醺醺,明天怎么谈?


    所以徐洛初安排了酒店的简餐,饭后没有再安排会议,而是在酒店休息,必须保持充足的休息和睡眠时间。


    徐洛初知道财务林总监喜欢燃香,她特意带了熏香,是他喜欢的味道,希望他能有个好睡眠;法务郭律是过敏体质,她备了扑感敏;夏天蚊虫多,尤其潮湿的南方,就算酒店规格高,总有出门的时候,所以清凉油给每个人备上;助眠的蒸汽眼罩安排。


    这是秘书的专业素养。


    作为团队的一份子,她是最不起眼的存在。她不能冲锋陷阵,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后援,保证他们吃食无忧,睡得舒适。


    今城不养废人,每个岗位都应各尽其职。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此细致的安排,倒是让人眼前一亮,有了改观。


    这怕不是借调来的关系户,是纪总走关系借调来的吧。这样的人,哪家公司领导肯放啊。


    纪南京也拿到了两片眼罩和一小支清凉油,眼罩还能挑味道,到他时只剩下一片薰衣草味道,徐洛初觉得不妥,于是说:“还有几片菊花味的,您看是要哪个味道?”


    “菊花味吧。”


    “行,那一会儿我给您去取。”


    “有劳了。”


    纪南京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有点意外。每个人都有潜力,而她的上限远不止于此,可以走得更远。


    在酒店餐厅吃完饭,各自回了房间,徐洛初没忘给纪南京拿眼罩。


    她不过是礼貌性问一下,而他还真挑剔上了,非要菊花味道。


    领导命令就是圣旨,不敢不从。


    取了眼罩上楼,敲门,纪南京好一会儿才来开门,门半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膛,下半身围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把澡洗好了。


    不知为什么,徐洛初的脸突然就红了,条件反射地用眼罩遮住眼睛,喉咙不自觉地发紧。


    纪南京拉下她的手,“是没见过吗?”


    徐洛初依旧不敢直视,别开脸去。


    见是见过,但情况不一样,没这么突然和明晃晃。


    “眼罩给你。”


    纪南京没接眼罩,而是把门打开,径直往里走。


    他住的是边户,而且顶层都是套间,只安排了他一个人,不会有人看到。


    徐洛初没进去,把眼罩放在了入门的柜子上,对他说了一声,“我先走。”


    “不坐一会儿吗?”


    “不了,您早点休息,晚安。”徐洛初转身就走。


    纪南京知道她用你的时候,是私人关系,用您是工作关系,两种称呼切换自如。


    “小徐。”纪南京也切换成工作状态,“我背部有点痒,帮我涂点药。”


    徐洛初停下脚步,努力辨别了一下他话里的真伪,别是骗她的吧。但是背上有点痒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是疱疹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还是折了回去,“有药膏吗?”


    纪南京见她回来,去包里找药膏,找完很自觉地趴在床上。


    徐洛初低头察看,果然在脊柱中间位置找到一块小红斑,拇指大小,不确定是不是疱疹。她把红斑拍下来给他看,“有多久了?”


    “昨天开始痒的,所以带了一支药膏。”


    纪南京放大图片,他也看不出什么。


    “会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痒。”


    “那应该不是疱疹。我妈得过疱疹,当时疼得眼泪掉下来了。但是如果一直不好,最好去看看。”


    万一是别的类型的疱疹呢,这东西会死人的。


    徐洛初拿起药膏看了看,是管普通的消炎止痒药膏,只要不是疱疹,应该有效。


    她很自然地坐到床边,打开药膏往食指挤了一点,在红斑处轻轻旋开,慢慢按摩。


    时间很短,却会让人有一种很长的错觉。


    谁也没说话,浴巾堪堪抵在臀上,露出一小截灰色的底裤。


    她龌龊地想,原来他是穿了底裤的。


    腰部被轻轻揽住,他的脸几乎是伏在她的腰间,“在这多呆一会儿好吗?”


    徐洛初也不是傻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聊天。


    她掰开环在腰间的手,“我得走了,那么多眼睛盯着呢。”


    他真的放开了她,今天确实不适合,纵欲会影响明天的工作。


    徐洛初起身旋好药膏,“你好好休息,晚安。”


    纪南京起身送她出去,到门边时,他一把拖过她,将她按在墙上,脚勾门反踢了出去,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纪南京压着她吻,肆无忌惮,又汹涌澎湃,甚至开始解她的裤子。


    他想要更多,但牛仔裤不好解。


    她今天为什么不穿裙子?


    浴巾滑落在脚边,没人理会,他甚至变本加厉,抓住她的手……


    突然的膨胀让徐洛初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


    纪南京也清醒过来,暗骂自己精虫上脑,不该这样,对她对自己都没任何好处。


    两人靠在墙上喘气,平息过后他出去观察外面的情况,万一被人看到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不怕谁,但徐洛初怕,那些不必要的口水会将她淹没。


    确认安全之后,才打开门,让她出去。


    出来有点久,徐洛初特意去楼下买了点零嘴和酸奶,才折返回楼上。


    和她住的姐姐三十多岁,打扮朴素。听说是个性格古怪的会计师,但很厉害,洛初暂时没觉得她哪里古怪,至于厉害,进入这个谈判组,就没有不厉害的。


    姐姐话不多,给她零嘴和酸奶,她也不客气地笑纳。所以这些人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人家脾气挺好的。


    两人分享了一袋子薯片后,各自躺在床上刷手机。


    徐洛初戴上耳机听音乐,歌一句没听进去,脑子里想的是再也不要单独进纪南京房间了,如果他那块红斑还没好,就让康康去给他抹药膏。


    然后他们这样就算和解了吗?稀里糊涂的,什么都没说。还是说,男女之间和解实际上不用刻意说什么,没人道歉也没人解释,契机到了关系自然缓和。


    走得更近的男女则是,吵架完当天或者过后一两日来一次激烈的身体碰撞,这比什么解释都管用。


    所谓的床头吵架床尾和,适合所有夫妻或者情侣。实际上问题不一定解决,只是用性压住了情绪,堵住了彼此的嘴。


    但他们并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所以不必深究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涉及到几十亿金额的谈判,徐洛初是紧张的,导致她很晚睡,早早就醒了,醒来竟然跟打鸡血一样的兴奋,好像今天她是谈判组组长似的。


    但是谈判组组长表扬她会议记录做的好,让她参与旁听做记录。在这点上,她无比感激纪南京。


    一行人吃过早饭,乘坐酒店安排的车辆前往开疆,开疆公司也表现出了满满的诚意,董事长偕同众高管一起早早在门口等候。


    一一给纪南京介绍过去,最后是他身旁的女孩,一身职业装扮,却是明艳动人,“这是爱女江雅言,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前几天刚刚从美国回来,听说你们莅临,一定要来观摩和学习。”


    纪南京和她握手,夸道:“名校毕业,还请江小姐多多指教。”


    她微微一笑,“让纪总见笑了。”


    客套的场面话,姜小姐的眼里却闪着光。


    他们嘴里来观摩学习的人最后成了谈判组组长,两个团队的较量最后成了姜小姐和纪总的较量。


    一开始有来有回,客客气气,但谈起钱,谈起股份,却都是瑙珠必较。


    不同的立场,维护着各自的利益。


    坐在末端的徐洛初只恨自己脑子不够用,一边做着记录一边欣赏神仙打架。


    纪南京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知道如何四两拨千斤,在刀光剑影里沉着镇定,控制谈判的进度,乃至氛围和情绪。


    一切都是按照原先做过的方案来推进,他主攻,其他副手打辅助,场面很快反客为主。


    这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今城有大量的资本,开疆握着技术,但他不是今城唯一的选择。


    分歧点出现在控制权之上,江雅言表示当前的价格只能给49%的股份,没有控制权。


    没有控制权就不算收购,顶多算投资,投资一家连年亏损,业绩下滑的企业,他们当今城是傻子吗?


    无非是价码问题。


    纪南京也不打攻防战,直接问她价码,多少钱肯出让那2%。


    “这家企业实际上是我爷爷奶奶创办的,我爷爷去世后股份分给了我爸和我奶奶,那2%的股份至今在我奶奶手上,她老人家觉得可以融资,但不能失去控股权。开疆只能姓江。况且,讲实话,和我们接触的也不只贵公司一家。”


    很生硬的口气。


    纪南京明白了,这句话的重点在最后,有其他公司开出了更高的价码。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也没关系,价高者得,这是市场行为,没关系,我们退出。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说不定和贵公司下次在其他领域还有合作机会。”纪南京微微一笑,没有丝毫怪罪之意,起身静静整理东西。


    谈判宣告破裂,在场的全人都懵了,包括江雅言,以为这中间会有一个推拉的过程。


    他真是一只老狐狸。


    今城这边看老大收拾东西,其他人赶忙也开始收拾,余下开疆的人你看我我看你。


    江小姐调整完自己后回应纪南京,“今城集团涉及领域众多,是行业之典范,企业之楷模,我们乐见与您的合作。”


    “今天虽然没有促成结果,但仍旧感谢你们的接待与商谈,我们从中学到了很多。”纪南京风度翩翩地伸手与江雅言告别,“江小姐,我们江湖再见。”


    就此,今城一行人不顾开疆公司的客套挽留,匆匆离开。


    回到酒店,纪南京宣布谈判小组就地解散,原本的行程安排作为假期补贴给各位,他们可以回江城,也可以去对面的港城或者去隔壁的花都,花都可是著名的美食之都,大家就当来度了个假。


    车费机票钱酒店钱,公司报销。


    这么好的公费旅游机会,却没有人高兴得起来,有些人看不懂,他们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努力,说放弃就放弃,都不带挣扎一下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地问纪南京,“那我们怎么和董事会交代?”


    “怎么交代,如实交代就行了!要一家没有控制权的,不会盈利的公司来做什么?我们是人傻钱多吗?”


    “价码不是可以谈吗?也还没触及到我们的红线区域。”


    “那我们就是粘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纪南京耐心指导着,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有经验的老人拍了年轻小伙一个后脑勺,“纪总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大家心情不好可以理解,所以现在纪总放我们假,我们就好好享受假期吧。我打算去一趟对面逛逛,给我老婆买点东西,你们有同路的没有?”


    也有人开玩笑说,“所以小徐总,泳衣泳裤白带了吗?”


    “不啊,天气这么好,大家还是可以约着,去海边玩。”徐洛初回应说。


    “去什么海边,纪总都说了就地解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康康站出来反驳,“洛初,我们约一下,去花都吃东西吧,我带你去上下九吃肠粉和鱼皮,还有牛杂。”


    徐洛初光听着口水都快溢出来了,连忙答应。


    就这样一行人真的就地解散,各作各的安排,有人回了江城,也有人去了花都和港城。


    但是谈判小组的群没有解散。


    纪南京没发话,谁敢解散。


    徐洛初这个小菜鸟也没看太明白,不好问纪南京,就私下里去问康康。


    康康给她解释,“别担心,纪总熬鹰呢。”


    “那为什么要解散团队,不还得回来吗?”


    “演戏看不明白,不演真一点人家怎么会入套。看你平时挺灵光的,这个局都看不明白吗?标的公司回来个牛逼轰轰的哥伦比亚大学生,认为我们这样的企业好宰杀,漫天要价。”康康笑话徐洛初,“多学着点,纪总这才哪到哪啊。”


    “演的太真了,连自己人都骗。”


    徐洛初又忍不住赞叹,康康果然是纪南京带出来的徒弟啊,这么厉害。


    和徐洛初住的姐姐回了江城,她和康康则真的打算去花都,那么问题来了,纪南京怎么办?


    把老板一个人扔在深市合适吗?


    没人问纪南京要去哪里。但这是她和康康的工作啊,要不让他跟着他们俩去花都?


    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康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康康问了徐洛初一个困扰了他几天的问题,“听说纪总是你表哥?”


    徐洛初瞬间就哽住了,别人问她可以搪塞过去,康康也搪塞吗?


    见她迟疑,康康把这解读为默认。大概女孩子脸皮薄,不想被说是关系户,其实这也不叫个事儿,况且她也是担得起这个岗位的人。


    就是他犹豫着,徐洛初还不错,是不是要发展一下?


    办公室恋情在同一个部门是明令禁止的,因为会影响工作,而结婚更是不行,其中一个必须调离或者辞职。


    这是他犹豫的点,现在又是纪总亲戚,他有点没办法下手,感觉随时被监视着。


    算了,先不考虑这个问题,先把眼前的这个并购案处理了再说吧。


    不,先和徐洛初去花都玩一圈再说,顺带捎上孤家寡人的纪总。


    中午休息,纪南京发信息给徐洛初:【你要和俊泽去花都?】


    徐洛初:【反正没事干,去玩两天嘛,康康也会邀请你去的,我们去顺德吃烧鹅怎么样】


    纪南京:【三人行吗】


    徐洛初:【……】


    纪南京:【上来给我涂药】


    徐洛初:【不行,不能频繁上去你房间,影响不好,你叫康康去】


    纪南京:【今天有点痛】


    徐洛初瞬间就紧张起来,【那先去医院看看,我帮你挂号,我和康康陪你一起去】


    纪南京:【为什么哪里都要带上他】


    徐洛初:【他才是你秘书】


    纪南京:【你要是让他去,我就不去医院】


    还耍上无赖了,威胁谁呢,【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命】


    纪南京气结了,徐洛初真有本事。


    最后徐洛初到底还是上了楼,给他涂药。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已经结痂了,生的是哪门子的疱疹。


    但也没胡闹,一件大事挂在心上,谁都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今天也可以顺利拿下标的,但需要付出大的代价,甚至触及红线,但这不符合纪南京的预期。


    幺蛾子总是时常出现,程咬金也常有。江雅言是幺蛾子,但程咬金是个虚构人物,即便真的有,也是预设好的局,等着今城往里钻。


    商业博弈的惯用伎俩,比的是时间和耐心。


    谁先主动,谁输。


    真正煎熬的是开疆,一家亏损的公司,没有谈判的筹码和资格。


    他等着,一天两天,至多三天,他们就会找来,届时主动权易位。


    有人给你出钱出时间,没道理不好好享用。


    第24章 第24章纪南京周身都是光,熠熠……


    午休过后,徐洛初和康康开始做花都之行的计划,计划之前,他们得先征求老板的意见。


    毕竟跟着老板带薪休假,得先把老板伺候舒服了才能考虑自己。


    徐洛初吃遍花都的美食,夜游珠江,再从珠城过境去一趟澳都,买东西吃东西。


    康康问老板意见,老板是这样回复的:【你们还真以为是来旅游的吗】


    两个打工人差点破防了,什么意思,感情刚刚激情的休假演说不包括他们啊?


    【你们跟我去花都,给我订个套间,我们在里面线上办公】


    ……


    康康和徐洛初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盆冷水把他们灌醒了,什么计划都别做了,老老实实换个城市换一家酒店打工吧。


    【这个案子完成后,我给你们补假】


    老板又在画饼了。


    现在有做不完的工作,之后就没有了?怪就怪他们没跟对老板。


    两人相互吐槽一番,吐槽完开始整行李,订酒店订高铁票。


    三人去花都,到酒店安顿好后接近傍晚,纪南京开始安排工作。


    他们在找标的公司时,曾经了解过不止一家企业,对比下来只有开疆公司物美价廉。从性价比往下排还有一家叫思拓的工业机器人公司,总部设在花都。


    纪南京委托中间人联系接触,入乡随俗,约了创始人明天的早茶。


    只是浅浅一约,甚至不一定会涉及到专业,但需要了解最基本的数据。


    重新找一家标的公司,康康明白,但是态度这么认真,他又有点看不懂了。


    数据和资料很快从法务和财务处传来,徐洛初定晚餐,三个人边吃边整理。


    披露过的重要事件,历年财报,报道过的新闻甚至一些小道消息……


    边整理边记忆。


    一家公司的的全貌有了清晰的展现。


    这就是数据的魅力。


    这是徐洛初第一次做涉及业务的工作,她觉得比单纯写材料有意思多了。


    次日,纪南京带着康康去喝早茶,徐洛初一觉睡到自然醒。


    时间已经来到了11点。


    她已经忘记多久没睡过一个这样舒服的觉了。


    随心所欲,不要惦记电话微信,也不用担心闹钟失手关掉。


    好的睡眠带来了好的精神和心情。


    下午还有个线上会议,纪南京说开完会带他们俩去吃东西,晚上满足徐洛初的心愿:坐邮轮游珠江。


    也不知道他们早茶吃得怎么样了,那老板是和小视频里的一样踩着人字拖,穿着短裤来的吗?


    康康没发短信,她也不好问,怕打扰到。


    洗漱完,去前台拿了纪南京寄放的房卡,收拾会议室,顺道让阿姨打扫房间。


    12点半时,他们终于回来。


    康康给她打包了好几盒东西:虎皮凤爪、粉蒸排骨、蟹黄包、蒸牛肚和萝卜糕。


    听说去了有名的花都酒店,徐洛初对康康感激涕零,康康说你表错情,是纪总让带的。


    徐洛初又转身去感谢纪总,纪南京看她假模假式的,也给她一个假假的笑。


    徐洛初坐在会议室吃东西,康康在一旁绘声绘色地给她讲着今天的见闻。


    说纪总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和思拓创始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就差当场拍板,要让他拟合同了。


    徐洛初听得一愣一愣的。


    纪南京嫌弃康康聒噪,转身去休息间躺着休息。


    康康和徐洛初很有眼力地放低了声音。


    哪里有康康说的那么夸张,他不过是因为了解行业和数据,表现出了对他们的极大兴趣罢了,而创始人也未必看不出,他不过是和自己打配合,吃了顿愉快的饭。


    以后算得上圈内人了,交个朋友互通有无罢了。


    竞争对手也可以是朋友。


    不管怎么说,算是一次成功的会面,开疆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下午开完会,纪南京带着他们去吃晚饭。


    一家老牌米其林粤菜餐厅,预约制,环境菜品皆一流。


    他们到时时间还早,刚刚落座就有主厨模样的人上来寒暄,和纪南京很熟的样子。


    康康和徐洛初都觉得很神奇。主厨走后,纪南京解释:“我们一家都是这家餐厅的忠实顾客,从爷爷辈开始吃他家的菜,到我。我祖籍是花都,所以从小到大每年都会回花都几趟,而这家店是首选。”


    徐洛初知道纪南京爷爷是老广,但不记得具体在哪里。


    纪总会粤语这个谜题,答案在这里,康康解了惑。


    席间,康康去上洗手间,突然间剩两个人,徐洛初和纪南京颇有一些不自在。


    纪南京看她嘴边有一点乳鸽酥,抽了一张纸凑到她跟前,想帮她擦拭,徐洛初条件反射地弹开,接过纸巾,“谢谢,我自己来。”


    “这么介意吗?”


    “一会儿康康该看到了。”


    万一康康折回来,谨慎一点总没错的。


    纪南京没说什么,把她的碗拿过来给她剃了几条蟹腿,把蟹壳里的膏也刮干净了,夹到她碗里。


    徐洛初有点感动,因为除了父母,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内心感叹着,他还挺会照顾人的。


    女人就是这样,总是容易被触动,哪怕是这种微小的细节。


    她知道,这并不是喜欢或者爱,不过是他懂得如何博女人欢心,毕竟睡过,并且还想睡。


    但无论如何心情是愉悦的,程度超过了帝王蟹肉带给她的鲜甜。


    夜幕降临时,他们用完了晚餐,三个人迎着晚风,踱步到江边乘船。


    徐洛初在网上买的票,到那船刚好马上来,三人检票进去。


    康康一直以为纪总不会坐游轮,但徐洛初订票的时候,他一句话没说。


    说不出的尴尬。


    总裁就该做总裁的事情,花都那么多亲戚为什么不去走,偏要和他们挤在一起。


    再不济,他应该在酒店继续工作才对。


    算了,公司给报销游轮费,看在钱的份上就包容一下纪总。


    他们上了顶楼,纪南京找了个凭栏的位置坐下,吹着风欣赏沿岸的夜景。


    两岸灯光璀璨,导游拿着大喇叭在介绍景点。康康和徐洛初像没见过世面一般地跑去船头看,拿出手机拍照。


    康康帮徐洛初拍了很多照片,他拍照有点水平的,把她拍得很美。


    徐洛初回头看纪南京一脸淡定地坐在茶桌边,突然想撩他一下,挑了一张自以为最好看的发给他。


    很快他发了一个“?”号过来。


    徐洛初故意逗他:【纪总,好看吗?】


    发完就看到纪南京抬头朝她这个反方向看过来,她笑着看屏幕,看看他要回什么。


    结果,什么也没回。


    这个不会讨女孩子欢心的榆木脑袋,难怪当总裁了还要相亲。


    徐洛初突然觉得沿岸的风景也没什么意思了,回到座位上。


    纪南京点了三杯不同的果汁,她挑了一杯青瓜汁,喝了一口说,“好像放了苹果,口感不错。”


    纪南京听闻也拿起来吸了一口,是还不错的。


    徐洛初忍不住地从桌下踢了他一脚,纪南京挑眉,“不能喝吗?”


    她想提醒他注意细节,可是又觉得不太好,有一种教老板做事的嫌疑,于是用继续喝果汁来回避这个问题。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平时不注意,迟早出纰漏。


    她拿出手机继续左边右边地拍,还偷偷给纪南京拍了一张。


    终于她忍不住地问他,“怎么不回我微信?”


    “好看。”纪南京回她,见徐洛初嘴角往上弯,他又说:“我说的是夜景。”


    “我问的也是夜景。”徐洛初回呛他。


    没法聊天了,她吸了一口果汁,还是找康康吧,他会给情绪价值。


    希望纪南京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游轮行至终点站时,巨大的礼花声惊扰了众人,接着是烟花绽放在空中,璀璨夺目。


    所有人都挤到了船头,纪南京再也忍不住地走了过去,在人群中寻找着徐洛初。


    终于在乌鸦鸦的一群人里找到了她,与康康比肩而立,仰望天空。


    纪南京试图进去,但挤不进一点,只能站在原地,与众人一同共赏这场浪漫的烟花秀。


    有点遗憾,和她站在一起的不是自己。


    也不遗憾,算是一起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烟花燃尽时,他随着人流往回走,又回到了原点。


    徐洛初看到了他,原来他也是凡人一个,也会喜欢浪漫的东西。


    有一种怅然的失落感,没能更近一些。可想到他们也不全然只有睡觉,也有过这样的浪漫时刻,就多了一丝欣慰。


    短暂而璀璨。


    游轮往回走,他们挑了一个靠近酒店的码头下船,三个人打车直接回了酒店。


    康康和徐洛初一路上很吵,还在叽叽喳喳地讲着夜景,说着那场烟花秀。


    仿佛看烟花的只有他们俩人。


    这个夜晚有人开心,也有人失落;有人辗转难免,也有人一夜无梦。


    开疆公司打来电话是在次日的下午,他们总裁办三人组在纪南京的房间和同事开线上会议。


    纪南京看电话响,第一次并没有接,第二次响时才接起。


    是开疆公司董事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想登门拜访或者请去他们回公司一叙。


    纪南京也拿乔,没有马上答应,拖延了一天的时间。要等同事们归位,方案也要微调。


    纪南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得益于那顿饭,所以提前了时间。


    康康终于是看懂了,他给徐洛初解释,这招叫声东击西。


    用上兵法了,纪总很厉害的样子。


    没有人耽搁,在收到通知的第一时间,所有同事都往深城赶,马不停蹄。


    还是那家酒店,因为熟门熟路。连酒店经理都懵了,提前退酒店的团队居然又回来了。


    有人调侃说泳裤又该派上用场了。


    第三日早上纪南京又领着一行人重新向开疆公司进发。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出幺蛾子了。


    对方谈判小组的人员做了调整,初出茅庐,又年轻气盛的江家千金不见了,而是换上了老辣的董事长。


    但毕竟经过这么一场不愉快,又是求着回来的人,开疆公司已经丢掉了谈判的筹码,气焰自然也下去一大半。


    纪南京也不再打太极,而是直奔主题,商讨控制权的价格。


    他摆明了说,谈得拢谈,谈不拢就撤,寻找下一家标的。把开疆公司拿捏得死死的。


    最后以比之前的价格低了两个点,拿下这场谈判。


    开疆公司也不愿意拖着,怕夜长梦多,现在大环境不好,太多的企业需要接盘人。


    他们想要寻找下一个金主,实在太难了。


    内部股东是有分歧的,有人想要等等,也有人怕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纪南*京找思拓直接激化了他们的矛盾。


    股东们甚至大打出手,情绪淹没了理智,他们急了,哪怕明知道是个套,也要往里钻。


    这也许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高点套现机会。


    意向协议签署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落了下来。


    纪南京顶住了所有的压力。


    徐洛初的内心第一次滋生出了崇拜之情。


    纪南京周身都是光,熠熠生辉。


    第25章 第25章不干点什么好像对不起这……


    协议落地当天,开疆公司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江家自掏腰包。


    宴会地址设在海边的庄园酒店,酒店拥有一片沙滩别墅。


    今城团队花了那么多钱,没理由不承这个情。


    这天下午,团队转移到了酒店,入住小别墅。


    和标准间一样,两个人住一栋。奢华装修,无敌海景让这些打工人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金钱的魅力。


    有人受不住海的诱惑,放下行李就换上泳衣泳裤,去玩海水,享受日光浴。


    天空万里无云。


    海水、沙滩、椰树、稻草伞,颇具热带风情。


    谈判组群里有人@徐洛初:【怎么不见小徐总?】


    还有人发出“期待”的表情包,徐洛初知道他们调侃的是什么。


    本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但是被众人关注,她就有点扭捏起来,这个时候她有点恨纪南京。


    要不是他说带泳衣,自己也不会出馊主意,让大家带泳衣泳裤,就扯不到这个上面来。


    不过她很快想通了,反正横竖是要出去的,而且传统泳衣,再披一件浴巾,还怕什么,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


    性格古怪的财务姐姐见她穿泳衣出来,不禁调侃:“难怪这些男人都深长脖子翘首以盼,我就一个女人都快把持不住了。这胸、这腰臀比例,要是穿比基尼,他们不得当场流鼻血。”


    ……


    财务姐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继续说道:“和你一比啊,我都觉得自己不算是女人。”


    “姐姐,快别笑话我了。”徐洛初被说得脸都红了,“你也快别妄自菲薄了,你这高挑身材,我一辈子都追不上去。”


    “我这叫人高马大。”


    ……


    身材不好可以减肥锻炼,个子矮,这让她怎么补?


    徐洛初163的个子放在南方也不算矮,但和财务姐姐170个个子一比就显出差距,毕竟南方女孩170在少数,而且两人站在一起特别明显。


    说说笑笑里,两人抹了防晒霜,披着一条浴巾出了别墅。


    谈判组没几个女生,徐洛初成了颜值担当。而这些男人们游泳图个什么,不就是看美女吗?


    这片私人海域,游客少,他们可不就是对徐洛初翘首以盼。


    听着好像有点猥琐,但也没别的意思,就当平常旅游看个美女了。


    沙滩细软,海风惬意,除了阳光烈了一些外,一切都很好。


    有人冲她们打口哨,徐洛初闻声看过去,是康康,他和纪南京一起,一人披着一条浴巾。徐洛初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紧了紧浴巾,不敢看向他们。


    波涛阵阵,热浪席卷,康康心痒难耐地冲向大海,徐洛初和财务姐姐对了个眼,默契地把浴巾丢在了太阳伞下,不管不顾地跟了上去。


    大庭广众,尤其当着纪南京的面掀浴巾,无异于是在脱衣服,所以徐洛初全程低眉顺目,梗着背脊。


    直到下水的那一刻,她才敢回头,纪南京居然还站在原地,心里笑话他:当老板真可怜,得端着,出来玩都放不开。


    她笑话纪南京的同时,自己也放不开,不仅仅是前面有人对她打口哨,后面还有人盯着。


    很快这种别扭被一波海浪打破,被吞噬的不安和快感交织,随着海水起伏。


    不知道是谁打起了水仗,接着大家一起打起了水仗。


    全身湿透,包括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但也不管不顾,所有人都像孩子一般,玩起来,不管对方是谁,认不认识。


    不知不觉中,徐洛初发现自己竟然朝着纪南京泼水,泼得起劲。


    他什么时候下水了。


    但才不管,继续泼,因为他也在进攻自己,比自己凶猛多了。


    两人视线交缠在一起,都忘记了周遭背景。


    没有人会注意他们,因为大家都陷入在这场泼水狂欢里。


    而一旦交缠上的人,根本不想放开彼此,恨不得在这场海浪里生吞活剥了对方。


    纪南京甚至觉得自己根本等不到回江城。


    可是怎么办,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要不计后果,任性而为吗?


    他不知道,也许冷静下来就能克制。


    深蓝色的泳衣将她的曼妙身姿完全勾勒出来,传统泳衣密不透风,却是比比基尼更加令人陷入遐想。


    当她摘掉浴巾的那一刻,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办,只能远离,可又偏偏被吸引。


    海浪退去,激情的狂欢也褪去,有人累了开始上岸歇息。


    徐洛初也跟着上岸,头发湿了,主要耳朵也进了水,难受。


    她没打算游泳,所以没带泳帽和耳塞,但谁知道会有这一出,一群人就像疯子一样。


    耳朵里的水倒不出来,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长时间没倒出来,得了中耳炎。


    徐洛初不想再冒险,拿了浴巾返回酒店清理自己。


    她的房间外有个露天小泳池,面朝大海。此时这个方位刚好没有太阳,也许没有海浪带来的快乐,但有春暖花开的静美。


    披了件裕衣,吹干头发,才又重新下水。


    是双拼别墅,和她阳台紧挨着是隔壁栋的小泳池,中间是看得到彼此的镂空阳台,完全没有私密性。


    这个时候如果隔壁房间住着的是男客人,也同时泡在泳池里欣赏海景,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设计师为什么会这样设计房子,还是有钱人都爱玩这种私密游戏?


    想到这里,细思极恐,正待起身时,赫然发现纪南京出现在了隔壁阳台上。


    没有私密性,却也翻越不过去,也就是说只能看,不能越轨……


    赤、裸裸的勾引,这比能得手更糟糕。


    在纪南京眼里,这是反人性设计。人在足够的诱惑下会铤而走险,走向犯罪。


    纪南京尝试研究一番,最后发现只能走正门,谁能教教他正门怎么走?


    最后纪南京也入了水,如此共浴一场,就当修身养性了。


    这就犹如隔靴搔痒,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


    但真的应了那句话,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会时时刻刻惦记。


    两人也没说话,空气中流动着的暧昧里混着一丝尴尬。


    其实这是再好不过的,否则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擦枪走火。


    最后纪南京忍不住地说:“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回去好吗?”


    徐洛初轻声的“嗯”了一句,算是约定。


    他们订了明晚的机票,到江城已经很晚,可是他们都不想等了。他们的每一次好像都不是那么顺利,所以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约定安抚了纪南京骄躁的情绪,至少有了归期。


    是个浪漫的草坪晚宴,布置得高档而随性,但不随意,符合他们对今城人的理解。


    徐洛初穿了一条一字黑裙子,搭了一副小耳环,简单大方。


    今天他们这些小罗喽只需要吃吃喝喝,应酬是谈判组上层的事情,她也放飞自我,不打算管事。


    压轴出场的江家千金盛装出席,是在场的所有人里最为隆重的,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理应如此。


    除了开疆,他们还控股一家市值接近百亿的科技公司,在盛产千亿富豪的深市也许排不上号,但也算是豪门。


    所以在他们眼里,就算你是千亿级企业的总裁,也就是高级打工仔而已。今次如此接待,不过是尊重罢了。


    这是一条食物鄙视链,他们在最顶端。


    即便你赢了他,那又怎样。


    今晚除了两个团队外,江家还请来了不少政要名流,引荐给纪南京。


    纪南京感激,因为今城接手开疆,迟早用得上。


    江雅言端着酒杯找到那位赢了她的人面前,与他轻轻一碰,杯子发出脆响,她骂了一句,“阴谋家。”


    最后又莞尔一笑,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撒娇或者嗔怪。


    纪南京一点不在意,接手她的称谓,“江小姐谬赞。”


    “不过我喜欢。”江雅言补充,眼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崇拜。


    “感谢抬爱。”纪南京又和她碰了一下。


    商场就是这样子,上一秒还杀红了眼,下一秒可能就握手言和,大家又成了谦谦君子。


    徐洛初看着他们俩人相谈甚欢,心里突然就涌现出一股淡淡的酸醋感。


    她不承认是争风吃醋,不过是睡了两觉产生的占有欲罢了,这是动物本能,因为他们约了明天还要睡。


    所以他暂时只能属于她。


    可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更适合的人。她有资格和资本在商场与她交手,她能给他更好的前程和未来。


    这样的人才会是纪南京的良伴,就像江城的那些贵女千金一样。


    昨天她才对他有了崇拜和幻想,今天就给了她一记清醒的暴击。


    不一定会是江雅言,不过会有其他雅言。


    但是她不想管以后,只想管现在了。


    香缤俪影,杯酒觥筹。


    总会有人敬酒,也会去敬别人,遇到纪南京时,也会碰杯,喝上一口,因为确实都很高兴。


    他喝了不少,眼神布满血丝,舌头开始打结。


    徐洛初和康康反应情况,康康立即带了两个壮汉,把纪南京架着走了。


    大家都说纪总酒量一般,这就喝醉了。


    徐洛初知道他没醉,康康也知道他没醉,只不过他想走罢了。


    壮汉把他送到房间,他的舌头马上恢复正常。


    康康和徐洛初相视而笑,这才哪到哪。


    但他还是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


    康康喊徐洛初去给纪总调一杯糖水或者蜂蜜水,徐洛初找半天没找着,只好打电话给前台,前台说马上送来。


    纪南京嘱咐康康回去善后,别所有人都跑光了,场面难看。


    康康依言回去,又不放心徐洛初,怕她照顾不周全。但想到他们俩人是亲戚关系,即使有什么差池,纪总也不会怪罪,就放心地走了。


    康康走后,徐洛初给纪南京倒了一杯温开水,因为前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又去找了一条毛巾给纪南京擦脸,希望能把酒气去掉一点。


    他喝了水,徐洛初又把毛巾递给他,他不接,说:“你帮我擦。”


    那样子像极了耍无赖的孩子,徐洛初笑起来,在他身旁坐下,帮他擦脸,擦脖子。


    他仰躺着笑吟吟地看着她,说:“亲我。”


    徐洛初依言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甚至尤觉得不满足地亲了一下他的嘴。


    本来纪南京也没想干什么,但她来了这么一下,不干点什么好像对不起这时机,这良夜。


    按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嘴上送,她匍匐在上的姿势,让他格外受用,明明是他主动,却让他有了是她在吻着自己的错觉。


    但很快反转,把她压在身下,以极尽的温柔吻着她。


    仿佛是一种对自己的安抚,抚慰了自己在这些天来所受的折磨与煎熬。


    然后又变得急不可耐,手变得不安分。


    丝袜破裂在空气里。


    在手指触到肌肤的那一刻,徐洛初清醒过来,门没有关,服务生随时会到,同事也随时有可能回来。


    她推他,叫他,他丝毫不理会。


    叫“喂”,连名带姓的叫纪南京。


    最后她叫他“纪总”,让他瞬间警醒过来。


    他放开她,急急冲向卫生间,冷静自己。


    看似好的时机,并不对。


    第26章 第26章需要一张柔软宽大的床


    那日尽管纪南京再三拒绝,江雅言还是执意要去机场送机。


    同事们说江雅言被纪总迷得神魂颠倒。


    纪南京不以为意,小女孩大概第一次遇到他这样的搞手段的人,觉得新鲜罢了。


    但他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他好像对徐洛初上头了。


    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伙儿,只要想到她就想到性。


    就好比这次出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得逞的原因,只要一有时间一有机会就想着要把她往房间里带,非要在她那里发泄完为止。


    可偏偏时机不对,而徐洛初又比她清醒得多,及时阻止他刹车。


    他想应该认真考虑这段关系。


    飞机准点降落,老陈来接机,跟康康打过招呼,顺路送他和徐洛初回家。


    尽管这一天很累,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夜晚,还是马上就会变得精神起来。


    老陈是个懂事的,看到要送两个年轻人回家,走了不同的路,先把康康送回了家,再经过意境华城时,没有人吭声,他就知道,小姑娘要和纪总一起走。


    情侣闹矛盾和好如初。


    大约别人不知道这事,而对于他,纪总一开始就没想隐瞒。


    电梯里,徐洛初还是忍不住地问了纪南京老陈这个人,纪南京就给她“别担心”三个字。


    徐洛初闭了嘴,她还是不够坦荡和光明。


    行李推进玄关,换了鞋,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会儿。徐洛初主动勾上纪南京的脖子,很急切的吻他。


    边吻边往卧室走,衣服落得一地都是。


    他们甚至都觉得根本不需要进卧室,直接在玄关、沙发、或者在餐厅也是很好的,就像上回在衣帽间一样。


    但终究还是觉得太久没做了,需要一张柔软宽大的床。


    全身心的投入,不用再担心被发现,或者被打搅。


    智能氛围灯亮起,卧室有了恰到好处的光亮,徐洛初仰躺在床上,纪南京细细端详她的脸,又重新开始吻她,时而轻,时而重,徐洛初想起之前两天没出门,提醒他说:“轻一点,别留下草莓。”


    “说了给补两天假。”纪南京含糊着说,反而在其他地方加重了力道,甚至留下齿痕。


    徐洛初受不住地开始哼哼起来,希望他能给予她慰藉,而他偏不如她所愿,徐洛初整个人被吊在那,七上八下。


    纪南京在她耳侧轻声蛊惑说,“求我,或者自己LAI,选一个。”


    徐洛初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被理智淹没,想要求他却始终张不开口,嗯嗯之中,纪南京拿起她的手,在她耳畔呼着气,“不求的话,我来协助你。”


    “……”徐洛初嘴里吐出“不”字时,为时已晚,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交织在修齿感里,她想要挣脱出来,却被他强力按压。


    礼花在夜空中绽放,璀璨的,短暂的。


    她脸红了。


    即便如此,仍旧觉得自己没有他好。


    她执意要他补充服务,大胆又直白,纪南京觉得这样很好,“还是更喜欢我的手吗?”


    洛初咬着唇回答。


    他拉过她的手,一边亲着她,体验应该是相互的。


    但好的体验从来都是从女性开始的,给了她极致的愉悦之后,自己才能获得双倍的快乐。


    最后时分,她想要他偏不给,逼着她问:“厌恶是吗?”


    她呜呜咽咽地说,“不……”


    他又弄她,“不喜欢是吗?”


    她继续呜呜咽咽着嘴硬不说话,他也不气馁,弄到她说喜欢为止,他才肯给予她最大的圆满。


    抱着她,亲吻着沾了薄汗的额头,轻声问她;“喜欢吗?”


    她含糊着说:“喜欢。”


    喜欢的这场欢愉和爱,喜欢不遗余力地奉献彼此。


    她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他对她的渴求是出于最原始的本能。


    这样就挺好,不能要求更多。


    所以当他们第一次躺在床上,披着同一床空调被静静相拥时,她主动问了他,“以后我们找个固定的时间好吗?”


    仍旧是从前的方案,他们的关系不会因为一次争吵或者出差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炮友是他们目前最优的选择,满足彼此的需求,不需要在这件事上费太多的心思。没有感情牵扯,也不需要彼此猜忌。


    一种成熟的,没有负担的关系,既不会卷进工作,也不会影响到生活。


    纪南京愣了一下后,下意识问她:“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理解的意思。”徐洛初眨了眨眼,他不可能不懂。


    那就是他理解的那种意思,纯生理上的,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情,不参与彼此的生活或者工作,更不会谈感情。


    但他以为他们还到不了这地步,即使没有感情基础,也万不至于和那些人一样。


    毕竟他们是从相亲开始的,他们从小就认识,两家还有渊源,所以怎么可以这样定义他们的关系。


    昏黄之中,下巴抵着她的头,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萦在心间,他终于是问了她:“怎么定位我们的关系?”


    “炮友啊!”徐洛初笑嘻嘻的,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心没肺。


    这个词盘踞在她心间很久了,所以说出来也是非常自然的事。她浅薄的呼吸喷薄在他胸口,她感觉到了他渐渐松开的手。


    跟了他一段时间,对他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个回答不合他的心意。


    但人不能既要又要,明明只能做炮友还想要谈感情,明明做炮友最适合,非要强行发展别的关系。


    她是不清楚他对自己的欲念吗,还是觉得她十八岁,感知不到?


    倒也没必要纠结于这个问题,好比她前两日还差点被他的魅力折服,昨天现实这盆冷水就把她浇醒了。


    见他不再开口,她也不好说什么。


    他放开她,起身去了阳台,从吊柜里摸出一包烟,燃起来。


    即便深夜,对面的小区依旧万家灯火,治愈人心。


    他吸了两口,烟灰飘落在浅灰色的地砖上,几不可查。


    想起她曾经冷漠地说“我厌恶、我不喜欢”,他如鲠在喉,是有多厌恶和不喜欢?


    可床上并不是这样说的,床上时分明可以感受到她的愉悦。


    生理上喜欢,心理上排斥吗?


    阳台门打开,徐洛初光着双腿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套着他的衬衣,大概率连底裤都没套。


    她抽过他的烟,也学着样子吸了两口,猛地咳起来,纪南京拍着她的背说:“别勉强自己。”


    “学学就会了。”她学着他的口吻说。


    徐洛初把烟送回进他的嘴里,手环上他的脖子,光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撒娇说:“我的方案不满意吗?”


    纪南京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嘴里的烟从旁吐出去,托起她,半真半假地说道:“没什么不满意的,你都玩得起,我有什么不可以。”


    这样的姿势托着她,他又苏醒了,然后生出了一股征服欲,想要弄死她。


    这一次比往日时间更长,更凶狠,最后是看徐洛初实在抵不过,才肯放过她。


    徐洛初知道自己得罪了纪南京,因为她主导了这一切,先说了做炮友这件事,让他失了自尊或者面子。


    如果他高兴,她可以把主动权交给他呀,让他先开口。


    他也是不可能开口的。纪总裁怎么会开口说这样的事情,在他心里炮友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只能心照不宣,而不是直接说出来。


    再者,保持这种关系,规定个时间有什么问题,毕竟大家都很忙,不是加班就是出差,也不是要顾忌彼此情绪的关系,何必弄那么累。


    “你觉得一个月几次,什么时间比较合适?”他终于问了。


    “要不就周五或者周六晚上,他们好像都说周五晚上见。”


    吃饱喝足过周末,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挺有经验。”


    “说起经验,绝对比不过你。”


    相互嘲讽,徐洛初就差问他有过多少女人了,想到这个就不怎么想和他做炮友,但是一想,炮友技术太菜,还不如自己来。


    纪南京很无辜,但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好像不那么重要了。他其实也没什么经验,和前任关系总共维持了一年,而且屈指可数。


    可以说他们夫妻生活不和谐,这是婚姻失败的原因之一。他不承认是自己不行,因为在徐洛初身上验证过了,他还行。


    而且这种事不应该和所有事一样,和智商有关吗?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


    既然这样问了,那就一次性了解清楚她的需求,免得日后拿这些来说事。


    徐洛初心情突然就跌落到了谷底,甚至有点破防,觉得受到了侮辱,他妈的,难怪这个男人找不到老婆。


    见她不说话,他心里反倒有一丝爽感,“这都不能问吗?你是想做个傻子,跟我白睡是吗?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被人睡了还帮人数钱!”


    徐洛初突然就觉得委屈上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也难怪别人看轻自己,因为自己就是这样。


    什么也不要,跟他做炮友,白睡,不轻贱你轻贱谁呢。


    可是她现在真想拿一沓现钞甩他脸上,老娘还付钱了怎么啦,你就是鸭!


    要现炒,支付宝微信都不行,一定是两万块的现钞,砸晕他。


    他值这么多钱吗?不知道,回头去问问夜店鸭的价格。


    真的太气人了。


    不争气的眼泪当着纪南京的面就扑朔下来,也不知道哭什么劲儿。


    纪南京知道自己话重了,拥过她但仍旧很凶,“你哭什么,我这是在教你做事情,无论跟谁,该拿就要拿,为什么不要。”


    这样一说,徐洛初哭得更大声了,纪南京莫名奇妙,只好哄她说:“行行,我不给,我什么都不给。就你安排的时间吧,周五晚上见。去酒店还是来我家,随便你定。酒店钱我付,当然,你要AA我也没意见。”


    听到他说AA制,徐洛初破涕而笑,知道他是开玩笑。


    她还是忍不住地问纪南京:“你以前都给别人什么啊?”


    真的太好奇了,这种事问问应该也没关系吧,她也确实没想要什么,只想着跟他学点本事罢了。


    纪南京再一次被气到了,在她眼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口不择言地说:“我能力所及,别人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徐洛初当真了,都主动问自己,对女人肯定小气不了。有点气自己,为什么不能交换条件,那么清高做什么。


    纪南京见她不吭声,也就不想理她了。放开她,“滚去另一间房睡。”


    炮友就要有炮友的样子,就纯睡觉,拥抱都不能有。


    以后也不能和她聊天,事实证明,他们只适合做\爱,甚至适合工作,不适合聊天。


    也算开了眼了,这辈子他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简直是傻白甜。


    听说孩子基因遗传于母亲,为了下代着想,还是做炮友吧,做什么夫妻。


    好好的一段关系,最后变得索然无味。


    可同时仍然觉得秀色可餐,舍不得放手,怎么办?


    第27章 第27章第一个周五


    纪南京说了给徐洛初两天假,徐洛初关了闹钟,拉上窗帘,打算在纪南京家睡个昏天暗地。


    兴许是所有事情都解决了,睡眠特别好,连梦都没有。


    起来后已经接近中午,纪南京不在,她的行李仍旧放在玄关处。


    洗漱完后,开冰箱找吃的。


    他的生活比自己强,出差这么久仍然有新鲜的牛奶和面包。


    大约有专人打理,包括搞卫生、做饭以及补充食材。


    吃着早饭,她环视着这套房子,新装修的,以前也不知道带女人回家过没有。


    不过这和她没关系,昨晚他们说好了以后周五见,但他又说了地点由她来定,是他家还是去酒店。


    这个是什么意思,实际上是他不太愿意带她回家的意思?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酒店,主要看评价,看看哪家隔音好,哪家卫生不错。


    最后有两家知名酒店进入了她的选择范畴,价格能接受,最重要的是环境和隔音好。


    但没敢推给纪南京。


    今天周二,这个礼拜应该不约了吧,才刚有过,虽然一个礼拜能有两天也是可以接受。


    她翻看了一下纪南京接下来的行程,他周五要去市府开会,并没有出差。


    吃完早饭,推着行李下楼,打车回家。


    在线上超市买了菜,把两天的伙食安排上。


    她打算给周滢做两天保姆,给她买菜做饭,洗衣拖地。每天饭来张口的,有机会总是需要回馈一些。


    虽然家务上她真的抵不上周滢一个脚指头。


    这两天还得去图书馆借书,她要考证书,去年拿了个二建,今年打算拿一建。


    如果哪天想转岗,证书在手会有更多选择。


    周三中午,徐洛初又被康康抓回去上班。


    当然,康康比她惨,早上就被抓回去了。


    年中,各种大中型会议提上日程,从董事会到总裁办,忙到不可开交。


    据说纪南京没有放假,出差回来第二天继续上班,他比他们更辛苦。


    照例在楼下买咖啡,也给康康带了一杯。


    康康喝着徐洛初的咖啡给她透露信息:“纪总好像心情不太好。”


    这意思是提醒她小心一些。


    “发脾气了?”徐洛初问。


    “听说昨天开会骂人了,今天倒是还没发脾气,就是气压很低很低。我都不敢多说话。”


    徐洛初点着头,“了解了。”


    “你们俩关系近,知道他干嘛吗?”


    近什么近,一天半都没联系。不,平时没事,他们什么时候联系过。


    但徐洛初知道康康学坏了,明显在套话,“你也是搞笑,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见到纪南京是在会议室,他冷着个脸坐在上首,她坐在末端写会议纪要。康康说得没错,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低气压。


    开会时有份数据出了纰漏,财务部被骂得狗血喷头,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徐洛初也不敢抬头,低头默默干活,其实也没活干。她的活儿主要在会后,没事时就在草稿上画圈圈诅咒骂人者。


    她想了一下,那天晚上除了谈话不怎么愉快外,其他还是挺愉快的。总不能是因为她惹他生气,持续到了现在吧。


    不可能,纪总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人。


    她有化橘红,康康有菊花,一会儿泡一杯给他降降火,免得殃及无辜。


    散了会,徐洛初泡了一杯秘制降火茶,让康康给纪南京送进去,她怂,不敢送,怕被骂。


    康康看那一杯黑乎乎的东西,更不敢,而且送这茶进去不是找死吗,摆明了对老板有意见。


    老板骂你,肯定是你的问题;你的问题,老板肯定骂你啊。


    所以这杯茶谁送谁倒霉。


    按照康康的意思是纪南京不需要降火,徐洛初是自作多情,所以她觉得还不如送给康康喝,还能有个人情,但是康康根本不承这个情,他说他不上火,不需要。


    这是没法下口的黑暗料理。


    最后徐洛初趁着送文件让他签字的功夫,顺了进去,放在他桌子上。


    高玻璃杯一整杯,暗红色的液体上漂浮着几朵菊花。纪南京看了一眼也没问,签完字递给她。


    两人像演默剧一样,一句闲话没有。


    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快下班时,人资经理找她谈话,她默默想着不会因为自己是关系户这事,纪南京盖不住吧。


    应该不会,她的手续齐全,虽然走得很急,但后面还是补办了手续的。


    今城人资是出了名的严格,他们和纪南京一样不讲情面,听说就连董事长给他们推简历也没用,不符合用人标准就不给过。


    但她最担心的还是和纪南京的关系,被抓到了把柄,然后让人告到了人资,不讲情面的人资找她谈话,让她回今建。


    他们没权利开除她,但是可以遣返回去。


    如果是因为这事,让她回到今建,那也没法子。


    因为关系进去,因为关系出来,佛家讲这是因果循环。


    可她的心态和刚来时比,发生了变化,她想留在今城,至少要等借调期结束再回去。


    在这里接触到了很多在今城根本看不到的人和事,虽然很忙很累,但她知道可以得到成长。


    人资经理兰总,剪着利落的短发,三十多岁的年纪,办事老成干练,典型的职场精英。


    兰总起先是简短关怀一番,然后赞赏她的工作能力和态度,很好的开头。徐洛初心里仍旧打着鼓,不知道会不会有但是这样的转折。


    还好后来她说:“借调期满后,愿意留在今城吗?”


    徐洛初悬着的心落下来,“兰总,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啊。而且我刚来,我们彼此也不够熟悉。”


    她很想留下,但是现在不想表态,因为还太早了。她来今城是和傅总表过忠心,她不想她的忠心这么不值钱。


    虽然确实不值钱了一些。


    “你的工作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干现在的工作。薪资大致和你现在的底薪加补贴相当,加上加班工*资,绩效和其他补贴。今建那边我们会去谈,如果你有其他什么顾虑,尽管开口,我们替你解决。”


    “能容我考虑考虑吗?”


    “当然,但是希望能尽快得到你的答复。”


    “一定。”


    徐洛初从人资出来心情很好,但也有了难题,怎么跟傅总交代。


    她决定拖一拖。


    和往常一样如期加班,但并没有到很晚,办公室还有其他同事。


    走的时候刚好碰到纪南京,两人一起下的电梯。


    他去地下室,她去一楼,两人各自按了电梯。


    纪南京看了看表,没有说话。


    徐洛初想说点什么,于是问他说:“吃饭了吗?”


    “吃了。”


    很淡很平常的语气,这很纪南京,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徐洛初十分后悔没话找话,自讨没趣,闭了嘴,数着楼层。


    到了一楼,她出去了,他继续下电梯。


    徐洛初往公交车站走,依旧站在那等公交车,每一辆都很挤。然后她看见了纪南京的车缓慢地从公交车站前开过。


    她是想让他顺她一程的,毕竟他们俩顺路,她想问问他应该怎么和傅总说想留在今城的事情。


    他的办法比自己多。


    但他没有这个意思,一点都没有。


    她和他搭话,他听不懂吗?他听得懂,不过他不想罢了,因为说了是周五见,今天还不是周五。


    她突然有点难过,还有点委屈,眼尾甚至有点湿。


    洛初知道自己是矫情了,这多大点事,不就是挤公交车吗,以前还不是天天挤。


    她就这样安慰自己。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周滢照例在敷面膜,桌上还有饭菜,她却没什么胃口。


    热了一点汤,就光光喝了汤。


    周滢问她:“心情不好吗?”


    “很明显吗?”徐洛初自嘲地笑了笑。


    周滢指着自己的脸,“写着呢。”


    徐洛初苦笑了一下,但却不想说。


    周滢看出来了,回房间拿了两片面膜出来,“前几天直播间买的,挺好用,你试试看。面膜贴完,明早皮肤白白嫩嫩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徐洛初觉得在理,接过面膜,去洗澡。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皮肤更重要,一边贴面膜一边对着镜子笔划衣服,明天穿什么好呢。


    新买的连衣裙,一次也没穿过的热辣超短裙,里面配背心的透视开衫?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连衣裙,配了一副精美的长耳坠。


    第二天她重新捡起了淡妆,戴上美瞳,喷了淡淡的香水。


    到了办公室,康康细细端详了她好一会儿,看得徐洛初发毛。


    “今天是戴了美瞳吗?还上了淡妆,喷香水,这是有什么新情况吗?”


    在徐洛初眼里,康康是她的新闺蜜,她怼康康,“我就不配打扮吗?”


    “我的意思是,其他男同事容易分心。”


    徐洛初笑得眯起眼,纪南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一言不发,怪吓人的。


    “昨天那份纪要好了没有?发过来看看。”康康无缝切换到了工作。


    “好了,我这就发给你。还有纪总签字的文件,我也整理好了,纪总,我一会儿放您办公室,开完会记得签一下。”


    徐洛初开始抱文件,她的心态也挺奇怪的,昨天委屈得要掉眼泪,今天就跟没事的人一样,和康康有说有笑。


    至于纪南京,你对我不闻不问,那我也对你视而不见。


    保持工作关系最好不过。


    晚上依旧很晚,和康康一起走的,走时赶上加班大部队,她和康康自觉地等下趟电梯,然后又等来了纪南京。


    三个人一部电梯,比昨天好太多了。


    康康按一楼,纪南京按了地下室,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不顺她,她就不难受了。


    她在想,昨天为什么就委屈上了?


    她和康康有说有笑地走到公交车站,康康突然说,“纪总的车刚刚从我们身边开过去,我以为我们今天又有顺风车。”


    “康康,让你搭了两次便车,是不是上头了啊,以为人家很闲啊。”徐洛初笑话看看,笑话的又何尝不是自己。


    “主要是太累了,不想挤公交。”康康诉苦,“我都开始看车了,以后可以蹭我车。”


    “那可太好了,我跟你分摊油钱。”


    徐洛初想着如果进今城,她也想买一辆车,这样上下班方便一些,就是没有车位这个事情比较麻烦。当时买房子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没买车库。


    周五时,徐洛初依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中午和康康去吃饭还有人来搭讪,康康在办公室闲聊把这当笑话讲,被刚好经过的纪南京训斥一顿,说他纪律涣散,吓得康康赶紧住了嘴。


    下午,纪南京带着康康去开会,徐洛初有了难得的空闲时间,也不打算加班。


    她在清理手机后台是翻到前两天看过的酒店APP,突然想起周五是什么日子。


    她又开始看酒店,好的房型满房了,都只剩下最贵的房间,她猜想也很快会被定走,因为真的有一个像他们这样的群体,每周五晚上见。


    她打开纪南京的微信,他们的微信依旧停留在珠江的夜晚,她问他自己好不好看。


    她在想要不要把这个APP推送给纪南京,问问他的意见,可是这样又显得自己不够矜持。


    这几天他们没有说过一句闲话,甚至连一个笑脸都没给过自己,凭什么又会觉得他还会约自己呢。


    但凡他态度好那么一点点,徐洛初也不至于没有勇气给她发信息。


    下班时是康康独自回来的,他说纪总有其他事,没回来。


    徐洛初的内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慰,他不是不约自己,而是有事,约不了。


    难得提前下班,徐洛初在电梯碰到了田念真,田念真热络地和她打招呼,说,“难得周末不加班,怎么样,晚上带你去玩?”


    “不不,你们玩就好,我有约了。”


    客套话而已,谁也不是傻子。


    “还想说带你去喝一杯,你们纪总也在。”


    原来是和朋友吃饭喝酒了。也对的,难得周末,忙了很久,他很累,需要放松。


    田念真见徐洛初腼腆,也就不勉强。她其实挺适合赵嘉言的,但是赵嘉言是她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没办法让。


    也许白月光迟早会变成饭粘子,但是在饭粘子之前,他还是会发光发亮。


    两人说笑着闲扯,其他不谈,徐洛初觉得田念真性格挺好的,至少比自己好,很开朗。


    “住哪里,要不要顺你一程?”


    “不用啦,我已经约了车。”


    客套话,但这个话怎么听都很舒服。


    回到家里,周滢还没回来,徐洛初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排骨冬瓜汤,可乐鸡翅,煎豆腐,清蒸鲈鱼。色香味俱全,她拍了照,在等周滢的时间里发了一个朋友圈。


    太久没发圈,引来了很多的赞和评论。


    小叮当说她明天要来蹭饭,徐洛初说好,她们视频约了时间。


    康康让她考虑可以偶尔带便当到公司,让他品鉴一下手艺如何。


    吃饭时,她又看了一眼微信,多了几条赞。


    周滢看她时不时看手机,知道她有心事,笑起来问她:“最近没和表哥约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徐洛初白了她一眼,“你太不懂事了,吃饭时间聊这种话题。”


    周滢大笑,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吃完饭,徐洛初和她妈视频,说过一段要来一趟江城,亲戚孩子办满月酒。


    满月酒这样的席其实可以不用来,但这个亲戚也就是徐洛初表哥,这个是真表哥亲表哥,结婚六七年,试管才怀上的孩子,她作为姑婆必须给这么面子。


    挂掉微信,周滢问徐洛初,“我在这住,会不会影响你和阿姨团聚啊?本来我睡的房间应该是她睡的。”


    徐洛初生气了,“对对,非常影响,所以你出去住,出去就别回来了。”


    一个个说话都能气死人。


    周滢知道自己大概有点见外了,以后注意,一定不说这种伤人心的话了。


    两人一边收拾东西,闲扯着,又商量了一下明天小叮当来要吃的菜品。


    徐洛初总是想满足小叮当的一切愿望,但是小叮当毫不掩饰地表示更喜欢吃周滢阿姨做的菜。


    这句话伤到了徐洛初,周滢说她手艺菜,就改多练。


    十点钟,准时躺在床上刷手机,顺道又看了朋友圈,点赞和评论数还在增加。


    她又翻了一下纪南京的聊天记录,什么也没有。


    刷着手机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电话响起,徐洛初下意识地弹坐起来,是纪南京。


    如果是过去,她不会接,但是现在不同,他们有一层工作关系。


    也许,找她的并不是工作。


    响了很久才接,她喊他,“纪总,有事吗?”


    “已经睡了吗?”纪南京问她。


    徐洛初“嗯”了一声,对面又说,“今天周五,不是说了周五晚上见吗?”


    “还有半个小时就周六了。”


    纪南京难得地笑起来,“从你家来我家不用半个小时,我现在给你打车。”


    “但是太晚了,我想睡觉。”


    “好。”纪南京也不勉强,挂掉了电话。


    徐洛初等了他一天,终于等来了电话,但她却突然不想要了。


    等待太过煎熬,而这一刻她释然了,原谅了纪南京。


    原来她是个容易原谅别人的人。


    第28章 第28章柠檬酸,酸柠檬


    兴许是睡了一觉的原因,挂掉电话的徐洛初开始翻来覆去。


    暗夜之下,屏幕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脸上,使得整张脸更加柔和。她点开纪南京的头像,盯着蓝色的海岸看了许久;又看了看他的电话号码,号码特别好,一眼就能记住。


    最后她什么也没做。


    前几天才睡了一觉,哪有那么急切。


    她想着,以后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没有任何的意义。


    起床,顺手拿了个枕头塞到靠背,带上耳机,找了部前些年大热的搞笑片看,电影没看完,自己成功睡着了。


    煎熬的周五终于过去,徐洛初过了个不错的周末。


    起先是小叮当上完舞蹈课,丁易把她送过来,两个人和周滢去买菜,三人吃了一顿愉快的中饭。


    下午带着小叮当去图书馆,小叮当看绘本,她看书。


    晚上丁易请客,徐洛初他不会客气,但打扰到了周滢的正常生活,他很是过意不去。


    他选了一家最近刚开的商场餐厅,大概投了很多流量,每天在平台刷到,终于忍不住诱惑想要尝尝。


    徐洛初和周滢有吃就行,不挑。四个人抱着打卡的心态去排队,吃到最后竟然觉得体验还不错。


    照片咔咔咔拍,菜品和小叮当,连丁易也入镜了,包括在图书馆拍的照,组了个九宫格发圈。


    丁易回去时才刷到,这朋友圈晒得有点勤。作为男闺蜜,他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私信关心起她来:【最近是有什么动静吗】


    面对老友的八卦,徐洛初矢口否认,但经过他这么一提醒,自己好像做得有点明显了。


    那又怎么样,她就是要让人看看,她除了工作,生活也是多姿多彩。


    好像还缺点什么,应该再报一个健身班,一周抽两天时间去健身;或者早上起来晨跑。


    说着她去翻出以前买的健身衣和跑步服,看着一床的衣服,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幼稚了。


    生活没什么变化,徐洛初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上班,和同事们关系也不错。


    和纪南京还是那样,纪南京恪守着“周五晚上见”的协议,平日里对徐洛初就像对所有同事一样,甚至更加冷漠,连个正眼都不会给。


    更别提什么蹭车这样的事。


    就算在电梯里遇到,车从她身边经过,他也不会停下问问去哪。


    这和他纪南京有什么关系。


    徐洛初也很快适应了这样纯工作的关系,不再像起初那样难受,甚至失眠。


    但有一件事情她还是想问问他,又张不开口。


    关于自己留在今城的事,已经过去几天了,她需要给人资一个交代,也需要给傅总一个交代。


    她甚至想着,跟傅总开口是不是会比向纪南京开口容易一些。至少傅总不会难为自己,而纪南京她吃不准。


    事实上,人资应该和纪南京打过招呼,他知晓这件事,但他一句不提,就是不想管。


    大约觉得和他不相干吧。


    好几次拿起手机,打出的字删了又打,到底也没有发出去。


    要开董事会,董事会办公室下楼把徐洛初借走了,听说是因为她上回出差深城,表现不错。


    在这里,徐洛初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董事长。


    比傅总年纪大一些,五十往上一点,非常沉稳的传统型领导。听说他鲜少露面,很多决策上的事都交由纪南京负责。


    看他坐在办公室,徐洛初可以想象几年后的纪南京是什么样子。


    但她觉得现在的纪南京更有魅力,尤其工作的样子,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和董事长面对面走过,徐洛初停下脚步,礼貌地喊了一声:“曲董。”


    陌生的声音让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是张新面孔,逐问道:“刚来的?”


    徐洛初抬眼看他,大大方方,“我在总裁办秘书处,今天上来帮忙。”


    “哦。”曲董了然地点点头,南京新招的女秘书,还和他一起出差了,他了然地点点头,“听说了,好好干。”


    徐洛初笑笑,“好的。”


    这次的并购案纪南京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曲董个人也很是得意。纪南京可以说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信任他的同时也忌惮他。


    对他,曲董总体满意,最大限度的给他权限,但不能独断专行,引来非议。


    纪南京年纪轻轻到了这个位置,再往上走并不是能力上的问题了。他一直想找他谈谈,关于他的个人问题。


    他年纪不小了,应该成家,对他对集团都是好事。而另一半的选择也至关重要,这一点他相信南京自己也明白。


    倘若能跟谈书和好如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在外人眼里的天赐良缘,连一年都没有就走到头了。他当初也劝过,但拗不过他执意要离的决心。


    所幸的是他自己能力强,家里背景也还在,不然可以想象他的路有多难走。


    事实上哪有过不下去的日子,不过是年轻气盛,不愿意磨合罢了。


    下了楼,踱步到总裁办公室,见纪南京在开会,对康康摆摆手,走了。


    纪南京开会出来时,听说曲董找过他,很快便上了楼,经过会议室,瞥见徐洛初身影忙碌,大概是在布置会场。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闲聊过了,她比自己想象的有耐力。


    又或者真的是一点也不在乎,做炮友就是她的初心。


    进董事长办公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无非是很久没沟通,找他来聊聊。


    再从里面出来,会议室的人不见了。


    晚上加班,临走的时候,纪南京收到徐洛初的信息:【纪总,人资兰总找我谈话想让我留下,我想问问您的建议】


    这事他知道,兰总找她谈话好几天了。


    纪南京想了一会儿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更重要】


    她现在喊他纪总,所以纪南京不想帮她或者引导她做任何决定。


    【那如果我想要留下,该怎么向傅总交代】


    【正常的人事调动,直接说你的想法就可以】


    非常公式化的回答,徐洛初觉得还不如不问,那样还能保住面子。现在倒好,面子里子全都没落到好。


    气呼呼地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但两人又在电梯里遇到了,还有其他同事在,已经有人按好了他们要去的楼层。


    纪南京看了徐洛初一眼,徐洛初感受到了,但没回他目光。


    不想搭理他,一点也不想。


    徐洛初走在夜幕下,甚至还没到公交站,就看着熟悉的车辆从她身旁驶过。


    她决定这周五,下周五,下下周五,都不和纪南京在一起。


    以后都不想了。


    但时间还是如愿到了周五,这一天下午总裁办迎来了一位客人。


    徐洛初说不好这位客人是来总裁办的,还是纪总裁的私客,反正康康一脸吃瓜心态。


    不是别人,是开疆的前千金江雅言。


    江家小姐追人追到江城来,一时之间在公司炸开了锅,他们纷纷揣测,纪南京什么时候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毕竟年轻貌美,名校毕业,家世也有,和纪总配一脸,就连田念真也赶到总裁办来吃瓜。


    总裁办公室门开着,徐洛初告诉她总裁和康康在里面会客。


    田念真暗骂纪南京这个卫道士,会个女客,并且明显对你有私心的女客,还带着男秘书,做给谁看吗?


    她和徐洛初闲聊,让她拍张照给自己,徐洛初笑着说:“我觉得还是比不上田总您的。”


    田念真大笑,“要不我就说我怎么这么喜欢洛初呢,因为你会聊天。怎么样,姐姐晚上带你去喝一杯?”


    这成了田念真每次见徐洛初的口头禅,原本也就是随意问问,但没料到徐洛初爽快答应了。


    田念真反而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这就对了嘛,不许鸽姐姐,我们下班联系。”


    “没问题。”


    今天的徐洛初长出了反骨,确实就是想和田念真去喝一杯。


    再说纪南京今晚应该很忙。


    因为上着班,江雅言很快就走了,临走时还特意和徐洛初打招呼,导致徐洛初不得不跟着纪南京和康康一起去送客。


    走前,纪南京说晚上带江雅言领略一下江城的夜景,没有花都出名,却也各有各的风景。


    江雅言自然开心地接受。


    回到工位上,纪南京让徐洛初定个外滩的餐厅,康康和她一起去应酬。


    徐洛初想了一下说:“纪总,我可以不去吗?”


    “理由?”纪南京挑眉问她。


    “我来大姨妈。”


    当着康康的面,徐洛初就这样说出来,一点都不觉得害羞或者膈应。这是纪南京教会她的,他也说了进今城不用应酬。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想应酬纪南京,还是不想应酬江雅言,或者都不想。


    这样的饭局其实并不一定要今晚,可以是明天中午,或者喝个下午茶,甚至推掉都没问题。


    她不是客户也不是朋友,不过是有过交情,尽个地主之宜罢了。


    但是纪南京没有,非要在这个晚上应酬。


    可能他忘记了今天是周五,或者有江小姐的周五更愉快。


    徐洛初和纪南京对看了一眼,纪南京显然愣住了,今天是周五,她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来大姨妈就意味着不用约,他的作用也就没有了,是吧?


    “那随便你吧,康康跟我去,餐厅也由你来定。”纪南京说完进了办公室。


    他气得都忘记叫名字,直接喊康康了。


    康康看着纪南京的背影又看看徐洛初,责备地对她说:“你几个意思啊,让我一个人多尴尬!”


    “灯泡一个就够了,两个太亮。定个好一点的餐厅,好好照顾他们的同时,别委屈自己,菜往贵里点,反正又不花钱,纪总也不是请不起。”


    康康要被徐洛初笑死了,也不知道纪总哪来的这活宝一样的亲戚。


    今天总裁办三人准时下班,一起进电梯,徐洛初和田念真约好了,她们在门口见。


    徐洛初钻进田念真的车时,纪南京的车刚好经过,田念真按了个喇叭,徐洛初差点没躲到座位下。


    纪南京按下车窗,“去哪?”


    “我带洛初妹妹喝酒去。”田念真隔着一点距离大喊道,生怕纪南京听不到。


    副驾驶的康康看着纪南京的脸马上黑了下来,这是徐洛初大型翻车现场。见过倒霉的,没见过这么倒霉的,撒谎这么快被揭穿。


    他在想纪总会不会逼着她下车,三人一起去吃饭。


    徐洛初反而豁出去了,大不了被他骂一顿不去应酬呗,还嘴的理由她都想好了。


    这几天工作上别出纰漏就是了。


    纪南京看了一眼徐洛初,什么也没说,开着车扬长而去。


    田念真只闻到一股火药味,不明所以地问徐洛初,“谁招你们老板了?”


    徐洛初耸耸肩,“谁知道呢。”


    “在他手下工作很累吧,是不是经常被骂?”


    “一般不骂人,但骂起人来也挺狠的。”徐洛初如实说,不过她对纪南京工作一点意见没有,甚至觉得他是个绝好的上司。


    两个人去了一家私厨,点了不少好吃的。田念真一直对自己撬走赵嘉言一事耿耿于怀,今天这顿饭就当赔罪了。


    但也不可能和她说这事情,而且两人不算很熟,所以多少有点别扭。


    两个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还合影了一张照片,田念真发在了他们同学小群里。


    这也是摇人喝酒的意思。


    很快曾亦森认出了徐洛初,第一个响应出来喝酒,他@了其他人。


    接着是张明磊。


    田念真发了一条语音,说纪南京正在约会,不方便出来喝酒。


    纪南京很快响应,发了一张美女背影出来,曾亦森要求看脸,纪南京应了他的请求,发了一张远景的侧脸照。


    照片可以看出,身材高挑,长发飘飘,侧脸绝美。


    田念真拿给徐洛初看,“以前不知道,你们纪总还挺会拍照的。”


    徐洛初没仔细看照片,只看到了溢出屏幕的浪漫氛围。康康真会挑餐厅,三人行吃这样的晚餐,就差点蜡烛了。


    她仿佛吃了一瓶的柠檬酸,也不知道酸什么。


    纪南京叫你去了,你不去,还能怪他吗?就算他今天和江雅言上床了,你又能怎么样。


    不,今天周五,他不能和别人上床,只能和她。


    可是她和他说来了大姨妈。


    “这女人身材不错,又年轻,你们纪总好这一口。”


    田念真的话无疑是在徐洛初心上扎刀子,不见血,也疼的。


    年轻又漂亮,身材还好,还有钱,谁不喜欢。


    相比之下,徐洛初觉得自己就如草芥一般平凡,她从来没有如此自卑过。


    其实也不必这样,她是她,徐洛初是徐洛初,两个不相干的人何必比较,最后还不是便宜了纪南京?


    看完田念真的直播,康康又来了。


    给她发环境照,给她发菜品,还给她发了两个当事人的对话内容,俨然是在做会议记录。


    【江小姐要来我们公司上班,想走后门,纪总一点面子不给地说:我们今城的人资大门为您敞开,您可以投递简历,一定会被录取】


    【绝不开后门,这很纪总,她要是来,就有热闹看了】


    自己家里那么多企业不继承,要来今城打工,名校毕业的恋爱脑吗?不不,人家是目标明确,并且付诸于行动。


    超强的执行力。


    吃完饭,田念真带着徐洛初去酒吧。


    还是那家酒吧,换了个小些的位置,墙上仍旧放着投屏老电影,两人各点了一杯鸡尾酒,惬意地喝着。


    田念真不时地看一眼手机,赵嘉言一直没回信息,私信群里都没回。


    应该是在忙吧,他比她还忙。


    她把赵嘉言拿下了,两人刚刚确定关系,但似乎并不是十分合适,田念真不清楚他们能走多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而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磨合。


    通常床头吵架床尾和,吵架的次数也会有个峰值,到了峰值就是拐点,慢慢趋于平稳,一段关系也就稳定了下来。


    有两个男人过来搭讪,田念真这样的老手自然应付自如,徐洛初有点不适应,但也努力学着田念真的样子配合着。


    他们说邀请两位女士喝酒,田念真反过来说,她来请两位男士。


    但他们还没等到田念真的酒,曾亦森和张明磊便到了,他们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四个人顿时比两个人喝酒有趣得多,话题也多了,多半是没有营养的废话,但聊得很开心。


    她没怎么说话,只是喝着鸡尾酒。徐洛初的心情已经不似在私厨那么低落了,面前这群不太熟的人可以帮她缓解心情。


    他们聊起了赵嘉言和纪南京。


    他们好奇是什么样的缘分让徐洛初做了纪南京的秘书。


    真的是纯属巧合吗?徐洛初不似他们一般放得开,否则早问了,她和纪南京是不是有一腿。


    传统刻板的印象里的老板和秘书的关系。


    田念真听过那个关于徐洛初和纪南京是亲戚的传闻,她直接就问了纪南京,纪南京矢口否认。


    在外人面前需要装,在田念真面前不用。


    他和她就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男女关系。当然,他也没有和田念真托出实情,因为她没问。


    问了他也不会说,因为即便两人是恋人关系也暂时不能公开,况且他们现在是炮友。


    炮友有什么好公开的。


    当纪南京赶到酒吧时,徐洛初已经走了,听说打车走的,他们拦不住。


    他知道,她想走,谁也拦不住。


    他以为他会看到一个醉醺醺的,见到他就往怀里扑的,和他说今天是周五的徐洛初。


    酒后吐真言,但是纪南京小瞧她了。


    第29章 第29章我不亲你,你不会亲我吗……


    纪南京喝了几杯酒,没怎么说话,听几个损友调侃自己,不搭理。


    散了时快十二点,酒吧帮忙叫了代驾。


    上车时,给司机报了家里的地址,走了一段后,他又改成了意境华城。


    到了小区门口,纪南京让司机等他一会儿,他加钱。能加钱,当然没意见,等多久都行。


    他下了车,拨通了徐洛初的电话,倒是没关机,只是很久才接起。


    迷迷糊糊的声音叫他,“纪总。”


    总是这样的开场白,纪南京压着自己的火气,温声问:“睡了吗?”


    “睡了。”徐洛初转了个身。


    “要下来吗,我在小区门口。”


    徐洛初眯着眼想了一下,说,“不要,不想,我来大姨妈。”


    还提大姨妈。


    纪南京火气再也压不住,“徐洛初,你给我听好了,今天如果不下来,那我们就结束了,别管炮友还是什么关系,全都结束。”


    他的声音已经到了扰民的程度,“炮友”这个词在暗夜里格外刺耳。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酒味,徐洛初问他,“你喝酒开车了?”


    纪南京想着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喝酒能开车吗,是他嫌命太长还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关你什么事,你就说你下不下来吧!”


    “不下去。”徐洛初斩钉截铁。


    “你有种。那我们就结束关系,以后别来找我。”


    “好。”徐洛初按掉了电话,好像谁找过他似的。


    但她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凭什么他说下去就下去,凭什么他说结束就结束。


    明明是他先撩的自己,明明是他要开始的。


    他不主动,她对他的意念只会留在梦里,绝没有勇气勾引。


    她起身随便套了一条裙子,拿了手机下楼。路上她想着,他走了吗,还是没走?他叫代驾了吗?


    如果走了,那是天意,他们只能走到这里,她不会回头。


    熟悉的车辆停在门口,纪南京靠在车上等她,见她过来,站直了身体,打开后座的车门。


    徐洛初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驾驶座,钻了进去。


    一路上一句话没有,司机见怪不怪。代驾工作经常接到半夜的单子,什么人没见过:喝醉吐车上的,喝了酒吵架闹分手的男女,还有在车上直接啃起来的……


    这一对刚刚听他们打电话吵架,说什么炮友关系?现在倒是克制,一人坐一边,谁都不搭理谁,攒着力气回家里干呢。


    车自己进地下车库,从车库上去,徐洛初低着头跟在后面,电梯前等候的还有别人,和纪南京点头寒暄。


    徐洛初头垂得更低,仿佛自己见不得人,跟着纪南京出了电梯,才敢把头抬起来。


    纪南京冷眼看她,也不是没见识的人,为什么突然就畏手畏脚起来了?


    当初带他回家,面对那么多的邻居熟人时的坦荡和勇气哪里去了?还是觉得现在他们像偷情,需要躲着人?


    进了门也不理她,直接进主卧洗澡,搞得徐洛初灰头土脸。


    她后悔了,想转身就走,再也不回来,可是脚像被胶水粘住一样,迈不开步子。


    她不是小女孩,但在心机城府上和在商场杀伐果断的纪南京一比,她就是个雏儿。她以为自己是个超盘手,实际上只能是任人拿捏的棋子。


    可她现在在干什么,来了又想走,走了又不甘心。


    她在玄关踌躇着,最后还是进了客房卫生间。夏天多汗,她洗过了,但还想再洗一次。


    纪南京躺在主卧的床上刷手机,见她进来,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机,移动身体,空了个位置给徐洛初。


    徐洛初躺上去,空调有点冷,她拉过薄被盖起。


    没有期待中的亲吻和拥抱,有的只是简单和粗暴。


    洛初倔强地看着天花板,咬着唇。


    看着她如死鱼一般地一动不动,纪南京发狠地捏住她的嘴。


    洛初不得不放开咬着的唇。


    “为要咬着嘴,*压着自己做什么,想喊就喊出来啊!”


    “明明想我为什么不肯来找我?”


    纪南京问她,她不肯回答,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却像到羞辱一般,呜咽起来,渴望被亲吻和安抚,求着他,“吻我好吗?”


    “不行,炮友没有接吻的资格。”纪南京很凶地说。


    徐洛初双眼发红,舔着嘴唇,纪南京终于是不忍心,俯下身温声地对她说,“傻瓜,我不吻你,你可以来吻我啊。”


    随后他忍不住地吻住了她,这个吻抚慰了洛初的内心,可是她还没尝到甜头,他就放开了,起身不再看他。


    徐洛初主动地攀上他,试图凑过去吻他,他拒绝,她也不气馁地捧起他的脸,强吻下去,学着他的样子,用力的交缠在一起。


    这一吻让纪南京十分受用,好比甘霖,滋润着他的心。


    洛初终于占据了主动,仿佛要把刚刚受过的委屈还回去,把他压倒,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管他哼不哼。


    吻从来只是个开始,他们终于有了充分的身体交流,补足了徐洛初起始的遗憾。


    彼此得到满足后,两人躺在床上各自平复,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纪南京手搭着额头,轻声说,“即使做炮友也好好相处,至少保持床上的愉快,好吗?”


    “好。”徐洛初应声。


    “不要吵架,也不要闹情绪,有什么需求就直接说出来。想让我送你回家,直接说;想让我帮你解决问题,也直接说。即便我要拒绝你,你说出来也没关系,不会丢人。”


    “好。”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要分清楚。不要把任何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纪南京又说,“你经常克制不住自己,会犯这种错误。”


    所以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不该把徐洛初借调过来。


    徐洛初承认,她这方面有所欠缺,低声说:“我以后会注意。”


    “那去清理一下,睡觉吧。”他轻声说。


    徐洛初起身拿走了浴巾,冲洗干净自己,睡在了客房。


    是他说的,炮友应该睡在客房。


    也是久久不能入眠,想着刚刚纪南京说过的话,反思自己的性格。


    喜欢回避问题,实际上冷处理并不能解决问题;看似性格稳定,实则不然,容易着急上火,情绪化地对待自己和纪南京。


    这样不好,对自己对他都不好。主动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自尊心没有那么重要。


    不管这段关系的最终走向如何,她需要平和地面对。


    纪南京同样也没睡好,因为徐洛初去睡客房了,他感到空虚。


    他们实际上从来没有一起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就像徐洛初说的,不是炮友是什么?


    以前是两人刚刚在一起,干柴烈火,没有节制;现在已经度过了这个时期,但他好像说了,炮友没资格睡一起。


    他起来喝水,去客房看了一眼,徐洛初早就睡着了,没心没肺。


    把空调调高了一度,给她拉了拉空调被,才出去。


    他想就这样先处着吧,不必计较形式或者谁主动,以平常心来面对,看看这段关系到底能走多远。


    次日纪南京起得很早,他先去晨跑,回来后徐洛初还没起来。


    洗漱一番后,做了简单的早餐,他想着两个人偶尔吃一顿早饭,也是不错的。


    热牛奶、烘面包,煎鸡蛋,做完这一切才去敲徐洛初的门。


    徐洛初起先想赖一会儿床,后来清醒过来一想,这是在纪南京家里,赶忙爬起来,洗漱。


    她没带包,更别说洗漱用品了,去主卧卫生间洗漱,一次性的牙刷,男士的洗面奶和爽肤水。


    头发随意地挽起,白皙的脖子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痕迹,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还是套着纪南京的T,光着双腿,松松垮垮的,倒是舒服。


    来到客厅,纪南京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两人很自然地坐在一起吃早饭,之前的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一般。


    似乎没有一场爱解决不了的问题。


    也没有谁刻意找话题,纪南京问她:“今天要去做什么?”


    “我在考一建,上午想去图书馆,下午去公司加班一下。”徐洛初咬着面包。


    “我刚好出门,一会儿送你过去。”


    “不不,”徐洛初拒绝,“我要回去拿电脑,打算直接从图书馆去办公室。”


    “好,随你,那我送你回去。”


    这次徐洛初点头同意。


    “一建需要辅导吗?”


    “我先自己读读看,应该问题不大。不懂再问你。”徐洛初说完,又问,“我打算抽个时间回今建,和傅总说留下来的事情,礼貌上总是应该这样,带个小礼物什么的。然后请办公室同事喝个下午茶。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不错,傅总不会为难你。”


    这样的早晨和谐得有点不像话,你看他们也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徐洛初觉得整个空气都是甜的。


    其实就是像和朋友一样聊天说话,并没有多亲昵,但徐洛初感到满足。


    她再也不想冷战了,根本战不过他。


    周一去上班,办公室都在议论江小姐即将空降今城当总裁助理的事情,纪总有可能要成为豪门贵婿。


    纪总辞掉总裁职务,吃软饭的形象立马跃然纸上。


    徐洛初知道康康这个大嘴巴,肯定又把事情泄露出去了,然后传成了这样子。


    纪南京没和她说过这事情,所以她也没问。工作生活要分开。


    平心而论,江小姐完全有资格和实力进今城当这个总裁助理,她不需要后门。


    而且她来做这个助理那又怎样,纪南京身边总是有这样的人啊,年轻漂亮,身材又好,出身也好。


    不是她也是别人。


    所以徐洛初知道介意也没有用,就不必介意。况且江小姐来不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徐洛初开始落实和傅总见面的事情。傅总抽烟,她先去网络上下单买了个打火机,价格说不上多贵,但这样的礼物比烟、酒之类的更好。


    买礼物时,她顺道看了一下其他的男士礼物,领带之类的。她想起了自己家里躺着的领带,顺道下单了一条差不多花色的,送给纪南京。


    徐洛初收到傅总的打火机的同时,快递也送来了纪南京的领带。


    纪南京打开领带时有点意外,看着花纹有点像落在徐洛初家里的,瞬间就明白了。


    给徐洛初发了条微信,谢谢她。


    仅此而已。


    事实上,徐洛初有点失望,她以为至少纪南京会叫她进去,马上换给她看,甚至是让自己帮忙系。


    这条领带,后来要没见他系,也许和她家的领带一样,在某个角落里吃灰。


    本来想玩情趣,给他意外和惊喜,结果完了个啥啊。


    最后徐洛初觉得纪南京只适合上床。


    但他们度过了一段还算平和的时光。


    经过领带这件事,徐洛初时刻谨记工作和生活分开的原则,和纪南京保持距离,即使有时候加班一起下班,没有旁人的情况,她也不会像坐纪南京的车。


    并不是说她心里想,不开口,是真的不想坐,她宁愿和康康一起挤公交。


    纪南京也从来不勉强。


    周五时,她会先和纪南京约时间,几乎每次都是她主动,她也不管纪南京会不会笑话自己。


    两个人安排好时间,共度一晚,不,实际上就是共度一个小时而已。


    每次事\后他们也像别人那样说两句,但没有拥抱和亲吻,她回客房清理自己,然后睡在客房。


    她能明显感觉到纪南京身上的变化,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接吻,也不会再给自己种草莓。每次都是在她的主动央求之下,他才会象征性地吻她两下。


    有时候她会觉得纪南京冷漠,但也不想因为这事情闹,没什么意思。


    洛初猜测是因为自己太过主动,让纪南京失去了新鲜感,腻了。


    哪天真的没有感觉了,就分开,这也没有没关系,谈恋爱还能分手,他们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她觉得有点心伤,这种热烈比她想象的褪去得更快。


    洛初的表哥家办满月酒,徐妈妈如约而来,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城,除了走亲戚外,还有看朋友,她甚至连自己家都没回,直接住在了纪南京家里。


    纪南京和徐洛初两个人被一起召了过去。


    纪南京一直出差,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平时也不联系,所以除了工作上的交集外,其他等于没有任何音信。


    就算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没有互通有无,联络一番。


    纪南京出差,直接回的家里,顺道修整了一番,听家里老人说徐洛初下班后直接过来。


    纪南京陪两个老人聊天,不免聊到了徐洛初。


    两家人知道撮合纪南京和徐洛初无望,也就另做打算了。徐妈妈说有人给徐洛初介绍对象,徐洛初好像也没有很抵触的样子,明天会在满月席上见面。


    条件不错,在江城有车有房,是个小老板,算小有事业。


    还把照片翻出来给纪母看,纪母看了一眼,面上说着还行,心里腹诽;这拿什么和她家南京比,连南京脚指头都没有。


    同时给徐妈妈上眼药:现在经济环境不好,可得注意一点,万一遇到投资失利,有外债之类的糟心事,可得打听清楚。


    纪母也是不死心的,对徐洛初一百二十个满意,奈何自己儿子不争气,就是不知道追一追。


    纪南京静静听着,没说话。


    这段时间他表现得一直很克制,就是要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炮友,真的炮友。


    冷淡的、疏离的,没有感情的一种关系。


    徐洛初极少的时候会用肢体表达不满,这种时候他会满足她。尽管很主动,但她常常是用一种淡淡的眼神看着自己,无论工作还是生活。


    骑驴找马吗,还是他玩脱了?


    走了一个赵嘉言,又要来一个小老板吗?


    第30章 第30章我跟你承认错误还不行吗……


    徐洛初是傍晚到的,当时纪南京正在院子里打电话,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不自觉地伸手捋了一下她的发,徐洛初怕被长辈看到,赶忙躲开,跑进客厅。


    先是和纪母寒暄一番,然后很乖地坐在徐妈妈身边,听她们和保姆阿姨聊天,眼睛时不时地剽一眼外面的纪南京。


    他上个礼拜三走的,今天礼拜四,8天时间。


    他们除了公事外没有说过一句闲话。


    纪南京进客厅,阿姨开始准备桌子吃饭,徐洛初很有眼力地过去帮忙。


    准备好后,几个人落座吃饭。


    纪南京和徐洛初相对而坐,大人闲聊,两人默默吃饭。


    席间纪南京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对徐洛初来了一句,“我这几天的行程表出来没有,一会儿发一份给我。”


    徐洛初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纪南京,桌脚下的脚可是下了狠劲。


    纪南京没事的人一样继续吃饭。


    两个妈妈惊愕地看着他们,以为听错了,纪母率先反应过来,“南京是在和洛初谈工作吗?”


    徐洛初要说“不是”,但纪南京已经快她“哦”的一声出去了。


    徐洛初只能低头吃饭,桌下继续给了纪南京一脚。


    也不知道什么居心,这事瞒着不好吗?两个妈妈都是人精,这样一来,他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两个妈妈满脸是瓜,纪母继续问,“你们俩工作有调动了?是你去今建还是洛初去今城了?”


    “洛初借调到今城。”纪南京解释,“属于正常的工作借调。”


    “在总裁办?”


    “嗯。”


    纪母和徐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两人有做亲家的希望了?


    纪母一脸欣慰,这儿子不是榆木脑袋,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至于什么正常的工作借调,鬼才信呢,今城兄弟单位那么多,非要借调洛初啊?


    这是闷不吭声办大事。


    徐妈妈也在揣测,这两人肯定有情况,南京也是有点手段的嘛。


    纪母调侃着试探徐洛初:“洛初,那你们现在一起上班,你南京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上次一起出差,有个富豪的女儿看上他,追人都追到公司来了。人长得漂亮,南京哥哥应该也挺喜欢的。”徐洛初开始编排纪南京。


    “我拒绝了。”纪南京马上表态,恨恨地看了徐洛初一眼,徐洛初一脸得意。


    “那可惜了。”徐妈妈一脸惋惜。


    “有什么可惜的。我们南京又不差,再说了,这种家庭我是不稀罕的,免得被传成我儿子吃软饭。”


    徐洛初笑得牙都掉了,纪南京听得满脸黑线。他妈到底在说什么啊?


    “对了,他还相了一个高中同学,不知道发展得怎么样了。”徐洛初继续八卦。


    揭老底是吧,他也会,“你不也相了我高中同学吗?”


    两个妈妈继续吃瓜,这俩人挺熟啊,彼此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你们到底有没谈一个啊?”徐妈妈忍不住问。


    “没有!”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啧啧啧……”纪母真的是看不下去了,“还觉得一把年纪单身光荣呢,你们就不会认真谈一个吗?”


    这天聊不下去了,他们甚至在误以为俩妈妈让他们认真谈一个。


    吃完饭,纪母想打麻将,但三缺一,她要求纪南京留下来补缺,“晚上就住家里吧,洛初也住家里,我让阿姨收拾一下房间,明早刚好跟着南京去上班。”


    徐洛初有点为难,“天太热,没有换洗衣服。”


    徐妈妈也反应过来,“对对,不行,明天洛初要吃席,得让她回去。”


    吃席不是最重要的,相亲比较重要。


    “那行。”纪母心里很酸,但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南京送妹妹回去吧。”


    “好。”纪南京起身去拿车钥匙,又问徐妈妈,“阿姨什么时候走?”


    “我明天下午,吃完席差不多时间我就走,具体几点还没定,洛初还没给我订票……”


    纪南京看了一眼徐洛初整装待发的样子,又说,“要不然多住几天,周末我请您吃饭。”


    “不,不,得回去上班呢。”尽管是客套话,但徐妈妈十分开心。


    “那买好票说一声,我送您去车站。前几天得了一瓶好酒,托您带回去给叔叔。”


    纪南京不讲人情,但是是懂人情世故的。


    徐妈妈脸上马上开出了花来,“送什么送,不用的,你那么忙,哪来的时间。而且我地铁过去也很快的,方便。”


    “没关系,我刚刚看了一下行程,明天下午有时间。到时候让若初把时间发给我。”


    徐妈妈要再客套,话头被纪母抢了过去,“就让他送吧,自己家孩子客气什么。”


    纪母心里埋怨这老同事,不了解自己儿子,你以为他真的闲吗?他每天忙得很,哪里有时间管这样送长辈的闲事,他这是对洛初上心了,把他当丈母娘对待,才提出来送她到动车站的。


    “这样吗?”徐妈妈很快反应过来,“那就由南京来安排?洛初你买好票发给南京。”


    “你们要回去就快走吧,”纪母催促道,又说,“洛初有时间就过来陪我吃饭,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好的,等我不加班了来陪您。”徐洛初应付着,跟在纪南京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纪南京进了驾驶室发现副驾驶上堆了文件,开始动手整理,徐洛初见状说,“放着吧,我坐后面就行。”


    说着她坐进了后座,后座也有东西,是个高级珠宝袋子,她拎开放到一边,坐了进去。


    纪南京把整理好的文件递到后座,徐洛初接过文件,放置在一旁。


    纪南京问她说:“不打开看看吗?”


    “什么?”徐洛初不明所以。


    纪南京朝着珠宝盒看了一眼,徐洛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送我的吗?”


    纪南京看着她没说话。


    徐洛初勉强笑了笑,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一条小克拉的钻石项链,钻石在微弱的阅读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她突然知道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钻石,因为真的闪闪发光。


    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她的内心升腾出了欢喜,但很快又灭了下去,觉得没什么意思。


    盖上包装盒,把东西塞进了礼袋之中,扔在了一旁。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就像他收到她的送的领带时,也是只打了“谢谢”两个字。


    本来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气氛却在此刻陷入了沉闷,纪南京看了后座一眼,说:“到前面来坐。”


    “不想动,有点累。”


    纪南京也不勉强,启动车子,驶出别墅区。


    一路往北走,两个人都不说话,今天周四,没有人问要去哪里。


    是先到意境华城,纪南京在快到时终于忍不住地问了徐洛初,“晚上要去我那里吗?”


    “不了,我还是回家吧。”


    “明天要去相亲?”他尝试着问。


    “我想去看看,家里安排的也推不掉。”


    这种事大家都经历过,并且经历着,推脱不掉只是借口而已。


    纪南京终于是明白,他把自己玩脱了,没有见好就收,也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炮友该是什么样的,而他并不知道徐洛初所期待的炮友该是什么样子的。


    是他说的,即使在床上也应该保持愉悦,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愉悦的性关系了。


    一旦掺杂了算计的和感情的性关系,就不再是单纯的性关系。


    在意境华城小区门口时,纪南京没有变道,也没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直接开回了家。


    徐洛初没有说话,都说了明天要去相亲,那就索性今天把话说清楚吧。


    她一直以为先腻的人一定会是纪南京,提出结束的人会是纪南京,没想到会是自己。


    这么快的时间,从最初的主动,到现在的丝毫提不起兴趣。


    她的热情大概被消磨在了那些主动里,她的骄傲被无情地踩在了地上。


    白天他是高高在上的老板,晚上对你若即若离,需要时和你睡,不需要就滚蛋。


    她对这样的关系很快感到了厌恶,她甚至在想这本质的原因是什么。


    是她不适合这样的关系,还是因为在深城看到了闪闪发光的纪南京后,心态变了。


    她不知道。


    这原本是她无比期待的关系,以为可以享受一种肆意的,没有束缚的快乐,但她错了。


    到了车库,两个人下车,纪南京见她连礼盒都没有拿,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个人进电梯,上楼,纪南京开门,开灯,脱下腕表和西装。


    徐洛初换了鞋,但一直站在门口,没离开玄关。


    纪南京喝了一杯水,出来看到徐洛初还站在门口,于是问道:“不打算进来吗?”


    见她还是没动,纪南京走过去,靠在了墙上说,“有话就说吧。”


    “刚刚我说了,我要去相亲。”


    “然后呢?”纪南京继续问。


    “那我们就结束关系。”


    纪南京突然就笑起来,用轻蔑的语气说,“你道德感还挺强的。”


    徐洛初自嘲一笑,“都和你做炮友了,还能强到哪去。”


    “我以为你会直接就去了,然后一边和我保持关系。”纪南京嘲讽道。


    徐洛初一下子就破防了,这无疑是羞辱。他大概一惯就是这样看自己的:道德败坏,轻浮随便。


    所以他才会那么肆意地对待自己。


    这怪不得他,因为他勾勾手指,自己就跟着他走了。


    “和我做炮友体验不好吗?”纪南京笑着,带着一点玩味。


    就是这一笑激起了徐洛初的斗志,直接骂他,“因为你不是个好炮友。”


    “好炮友该是什么样的,亲你吻你,搂着你睡觉吗?这是情侣才该干的事情。我们这么做就是越界了。”


    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他不符合自己的预期罢了。


    不知道其他人的周五晚上是怎么样的,但他们的周五绝对不是她所想要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红了眼,“你明明说了要愉快相处的。”


    “那是我们没沟通好,我以为你愉快。”


    “我不愉快。”徐洛初说完,低头换鞋,要走,“我们就先这样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各不相干。”


    纪南京拉住她,“你委屈什么?是你要做炮友的,又不是我。”


    现在徐洛初对“炮友”这个词感到恶心,她觉得每从纪南京说出一次,都是对自己的凌迟。


    徐洛初试图甩开他的手去开门,但男人决心要拉住你,你是甩不开的。


    他圈过她,把她扣在怀里,“别走,我跟你承认错误还不行吗?我跟你道歉。”


    熟悉的味道窜进鼻尖里,洛初轻轻嗅了嗅后,开始挣扎,他却拥得更紧。


    “你有什么错,错的都是我。是我说开始的,是我主动,是我不要脸,犯贱。你说不要闹情绪,我就不闹;你说公私分明,我就分得清清楚楚;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还不够是不是?”


    “那我说我也想结束关系,你信吗?”


    徐洛初愣了一下,“那再好不过,结束啊。”


    “我们原地结束现在的关系,重启另一段新的关系,可以吗?以后只要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在一起。像正常男女那样,好吗?”


    高高的在上的纪总低声下气,终于也变得卑微起来。


    “为什么要听你的,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


    “结束关系。”徐洛初斩钉截铁,“我想不管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都不合适。”


    “两性关系是需要磨合的,没有谁天生就合适。所以别那么武断地否定我们。”


    这个时候无论纪南京说什么,做了什么样的理性分析,徐洛初都听不进去,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除工作以外的关系了。


    要不是人事关系已经定下来,她可能马上跑回今建去。


    她采取迂回的策略,“那你先放开我,让我先回去考虑清楚再答复你。”


    “多久,给我一个期限。”


    “一个礼拜。”徐洛初胡诌了一个时间。


    纪南京放开她,取来车钥匙,“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打车就行。”徐洛初整着自己的衣服,认真说道,脸上写满了抗拒。


    她现在眼神清冷,但精力充沛,和刚刚在车里的郁郁寡欢判若两人。纪南京突然就有一种挫败感。


    他知道他错过了最佳的拐点,而这是个用爱也解决不了当前的困境,只能交给时间。


    纪南京仍旧送她出去,按下电梯,“送你东西,不肯要吗?”


    “太贵重了,我不配拥有。”


    她眼里的尖锐和不屑一下子击穿了纪南京,她的意思是他们的关系龌龊。


    这是她定义的关系,而他把这个定义变成了现实,他们谁也逃不了干系。


    纪南京仍旧下楼,徐洛初按下一楼,他双击一下,指示灯灭了,重新按下负二楼。


    徐洛初没有再坚持。


    电梯里两人站得很近,在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手指时,徐洛初承认自己是动摇的。


    可是中途进了人,打破了这一切,纪南京收回手,和她一起往后退。


    送她到家,纪南京拉住她,“明天能不去吗?”


    “为什么不去?”


    “那你妈的票定好告诉我。”


    “不用你送。”


    徐洛初甩开他的手,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纪南京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习惯于一个掌控者的角色,掌控所有,包括感情。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最不受控制的就是感情。


    徐洛初明天会去见别的男人吗?他不知道,但他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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