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他和顾嘉致私奔了


    叶临尚且在睡梦中,猛然被人推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提起来穿衣服。


    能够感觉到是顾嘉致。


    他微微眯起眼睛骂:“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我还没睡饱呢!”


    顾嘉致蹲下来帮他穿鞋,语气焦急:“顾柘追过来了。”


    光是听到“顾柘”这个名字,就会冷汗直冒,双腿打颤。


    叶临瞬间清醒过来,利落地踩进鞋子里,拿起手机就往外跑。


    速度很快,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跑到了一楼。


    顾嘉致差点追不上,还在后面叫他的名字。


    叶临到了一楼,就看到地上的楚诏,脸上有血,眼神涣散。


    怎么回事?


    叶临把楚诏扶起来:“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楚诏听到他的声音就恢复了意识,剧烈咳嗽几声,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你快点跑,顾柘这次追过来,肯定会把你带去国外,再也不会回来了。”


    叶临听到他的话,吓得脸色煞白,嘴唇紧闭。


    顾嘉致把面包翻出来揣上,朝着叶临走过来:“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再待下去很危险。”


    叶临扶着楚诏坐下来,找出医药箱帮他包扎头部,询问附近医院的位置,要把楚诏一块带走。


    楚诏拒绝了他的提议,神情焦急地催促:“你快点跑,顾柘的目标是你,我无所谓。”


    顾嘉致查完地图,把医院的图标递给他看:“三十公里外有个医院,现在出发,应该来得及,快点。”


    楚诏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嘉致,他从未想过这种危急的时刻,情敌还会考虑他。


    顾嘉致:“我又不是顾柘,会不择手段,送你去医院,顺路的。”


    叶临:“那好,你扶着楚诏下来,我去开车接你们,饶另外一条道。”


    顾嘉致扶起楚诏,朝着外面走。


    出村都是山路,叶临的车速很快,几乎要飞起来,很快就来到附近的县城医院。


    楚诏只有外伤,不算严重,可以在医院里得到妥善的治疗。


    他住院后,打电话给好朋友过来照顾,就催着叶临离开。毕竟顾柘只想要带走叶临,也不会再关心受伤住院的他。


    叶临确认他没事就离开医院。


    顾嘉致在他后面,还停留了一会儿,才回到车上。


    为了避免疲劳驾驶,接下来的高速路段由顾嘉致来开,而叶临躺在副驾驶上休息。


    他们的目的是借助高速出市,绕进人少的小道,跑到海边躲起来。


    听楚诏的描述,顾柘带了很多人来追叶临。


    只要截到人,马上就会带进私人飞机里,直奔国外,从此消失匿迹,永远不回来。


    叶临想到国外语言不通的环境,心生恐惧,不断地透过后视镜去看,时刻检查有没有可疑的车辆跟踪。


    傍晚时分,天色异常昏暗,厚重的云层盖住光线,大团大团的云累积,像是即将坍塌的高楼,望而生畏。


    慢慢的,云层中开始出现刺眼的电流,时不时发出轰隆声。


    后面的路上出现了四辆车,紧跟其后,全部都是赛车级别,速度很快。


    叶临紧张地握住扶手,呼吸加快。


    顾嘉致注意到身后的状况,知道是顾柘带着人追上来,找到机会就变道,驶出公路。


    这条是单行道,后面的四辆车迅速变换成一条长线,像是毒蛇在追逐猎物。


    为首的是顾柘,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前面,不慌不忙地打开通话界面。


    “算一下他们的所有去路,务必拦住。”


    他要把叶临赶进一张由无数车辆形成的大网里,这样就无路可逃。


    至于顾嘉致,非要作对,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顾柘想到叶临的脸,微微握紧方向盘,目光犹如出鞘的利刃,泛着冷意的光,势必要见血。


    云层越来越低,像是要将地面渺小的人和植物全都压碎,狂风呼啸,大雨倾盆。


    车窗已经被关上,雨没有飘进来,但能够听到水珠拍打玻璃的声音,噼里啪啦,像是战场上的子弹。


    叶临的心情紧张,犹如在枪林弹雨中前行,心里七上八下的,频繁回头去看后面。


    顾嘉致感觉到他的焦躁不安,出声安抚道:“没事,别担心,我已经通知了爸妈,待会就有人把他带回去。”


    叶临松了一口气,猛地拍椅子发泄情绪:“顾柘真像个神经病,有必要嘛,非得追上来!”*


    顾嘉致很想问他,“还不是因为你要跟他谈恋爱,才会让他如此痴迷疯狂”。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逃跑要紧,说这种话没意思,还是选择闭嘴。


    雨越下越大,像是天空撕开了巨大的口子,洪水倒灌,要将所有淹没殆尽。


    已经驶入一条山路,两边都是繁密的树林,在夜色里看起来像是无数个站着的骷髅。


    车在高速的状态下,不断地过弯,轮胎摩擦地面,温度升高,快要被磨损。


    这种时候就应该有一辆顶级的赛车,才能逃出生天,而不是十几万的小车。


    顾嘉致的精神高度紧绷,听着旁边叶临的指导,故意绕进狭窄难走的山路,后面的车很难集体追上来围堵。


    小车的好处就是耐用,哪怕不是柏油路,都能够正常行驶,像是黄鼠狼钻进森林里,难以寻觅。


    叶临发现,后面的几辆车逐渐慢下来,从刚开始能够看清全貌,变成了小圆点。


    总算摆脱这些车了。


    铤而走险,闯进林中小路,是正确的决定。


    “太好了,他们都没跟上来,我们从左边那条小路穿出去,再回到大道上,就好了。”


    叶临滑动导航图,指挥着旁边顾嘉致。


    他注意到顾嘉致的额角已经冒汗,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泛红,呈现出脱力的状态。


    “你在前面停下吧,换我来开,这样劳累下去,容易出事。”


    “没事,我还可以。”


    “少废话,我的车技比你好,还熟悉地形变化,快点。”


    顾嘉致停车,松开手的瞬间感觉灵魂都出窍了,慢慢地离开驾驶座。


    外面下着大雨,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能感觉到密集的雨珠打在身上,像是掉了钢珠。


    顾嘉致坐着副驾驶座上,闻到叶临残留下来的香味,很快就放松下来,靠着椅子休息。


    叶临调整座椅,查看导航,确认方向就重新启动车辆。


    车灯的强力光线交织成一张流动的网,将雨滴映得犹如银珠。


    这些珠子在光束中迅速坠落,消失在积水的泥水路面上,激起一圈又一圈混浊的涟漪。


    黑夜中的山像是远古的巨兽,而车就像是萤火虫,在身上四处飘动,寻找着出路。


    不知道飞了多久,总算找到出口,路面逐渐变宽,距离大道越来越近。


    后面的几辆车也追上来,像是几个小灯泡,距离越来越短。


    叶临终于体会到顾嘉致刚刚的心情,紧紧地盯着前方,不敢松懈半刻。


    可是,前面突然出现一辆黑色的车,像是幽魂飘到前面,要拦住活人的去路,将人引入幽冥地府。


    这辆车从正面开过来,两三分钟后就会跟他们撞上。而后面几辆车都减速,往后退,排成一行阻止他们从后方逃跑。


    是陷阱,猎人用枪在前方逼迫,而猎豹只能逃跑,最后钻进早就准备好的大网里。


    叶临的心脏陡然提起来,大骂:“艹,顾柘故意的,他想逼我们退后!”


    顾嘉致盯着前面的黑车,神情冷静:“不要减速,往前开。”


    叶临怕撞上去,吓得手心冒汗:“不行啊,会撞上的。”


    顾嘉致早就识破一切:“没事,前面那辆车是顾柘在开,他就是赌你害怕,你后退就上当了。”


    叶临心脏声越来越清晰,嘴唇都在发颤:“他是疯子,敢自残,肯定不怕死,但我怕死啊!”


    顾嘉致盯着那束刺眼的光:“信我,直接开过去,他不敢撞你!”


    双胞胎出生后,就会有心电感应,时强时弱。


    这一刻,顾嘉致跟顾柘之间的心电感应达到了最强峰值,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态度。


    两辆车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撞上。


    “快,他绝对不敢撞!”


    或许是顾嘉致的语气太过于笃定,又或许他太害怕忘记了,总之没有减速,就照着原方向继续往前看。


    白光越来越刺眼,占据了视野的全部。


    突然间,前方的白光熄灭。


    即将碰上的时候,黑车往旁边撤,撞上了内侧的山体,车头弯曲变形,发出巨大的声响。


    小车擦着这辆黑色赛车而过,刹那间,亮光照进黑车里。


    叶临清楚地看见驾驶座上的顾柘已经昏迷,头磕到,额头出了血,像是命案现场。


    速度逐渐慢下来,在路边停下来。


    叶临大口喘。气,靠着方向盘快昏死过去,嘴里喃喃着:“你快打救护车吧,我怕他出事。”


    顾嘉致下车,打开驾驶座的门,安抚地摸摸他的头,轻声道:“顾柘死不了,那辆赛车防撞的装置很好,而且待会儿就会有人带他回去。


    你下来吧,我来开。后面应该还有人在追,必须尽快离开。”


    叶临下车的时候腿都在发软,颤颤巍巍地回到副驾驶座上。


    顾柘突然撞上山体的画面还在脑海中回放,像是午夜档的鬼片,不断地刺激他敏感的神经。


    “不是,他疯了吧,非要拦我,结果自己撞了。”


    “有病!”


    叶临骂骂咧咧的,又忧心地往后看。


    那辆黑车果然被很多亮灯包围住,应该会及时送到医院。


    可是又忍不住在心里为顾柘祈祷,希望这个人没生命危险。


    顾嘉致知道顾柘的想法,无非就是想吓唬叶临,逼迫叶临往后退,从而将其捕获。


    可是叶临没有后退,听他的话一直往前。


    那样两辆车相撞,肯定会出事。


    顾柘只能换方向,撞到内侧的山体,受伤昏迷。


    他情愿自己死,也舍不得叶临出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撞上山体,保证叶临的安全。


    顾嘉致清楚他的想法,就没让叶临减速。


    雨势逐渐减弱,两边开始出现路灯,视野清晰,能够看清楚周围的景色。


    隐约听见海潮声,像是远处传来的低语,刚开始若有若无,后面越来越清晰。


    雨已经停了,天边透出些许微光。


    窗外是暗蓝色的海洋,很多人在港口处忙碌,近处漂浮着许多艘船。


    顾嘉致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买了两张船票,领着叶临上船,前往附近的小岛。


    顾柘已经被送进医院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撞断了几根肋骨,只能躺在病床上养伤。


    顾父顾母接到小儿子的消息,跑到医院看到大儿子伤成这样,心疼得落泪。


    天彻底亮了,阳光刺入病房里,却扫不清阴霾。


    顾柘心如死灰,看着又哭又骂的父母没说话,紧紧地攥住被子,在心里咒了顾嘉致几万遍。


    倘若那辆车上没有顾嘉致,叶临肯定没有胆子往前,只会退后,早就被他抓住,哪里会酿成今天这种局面。


    顾母看儿子心不在焉,坐下来握住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小柘啊,你怎么想不开,非要半夜开车去那么远的地方。”


    顾父的眼眶泛红,大声斥责:“你想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干出这种荒唐事!”


    顾柘扭头看向父母,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手臂发颤,声嘶力竭地指责:“如果你们答应我和叶临的婚事,我怎么可能需要开车去追他,更不可能出车祸!”


    顾母没想到儿子为了个叶临会变得疯魔,眼泪止住,瞠目结舌。


    顾父快昏过去,指着他的眉心痛骂:“你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就算我们同意,叶临也不愿意跟你结婚,这才跑掉,需要你去追,怎么还怪上我们了!”


    顾母好声好气地劝:“对啊,小柘,叶临不愿意,你就不要强求了,去喜欢别的男生也好啊,别把自己搞成这样。”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叶临不愿意跟他结婚。


    只有他一厢情愿,想跟叶临百年好合,永远不分开。


    为什么?


    为什么他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叶临的心,而顾嘉致随随便便就能获得叶临的信任。


    叶临和顾嘉致都在那辆车上,雨夜中逃亡,共赴幸福自由,多么浪漫。


    他的车祸,俨然成为了两个人的感情增稠剂。


    顾柘像是坠入黑暗之中,寒冷刺痛,快要倒下。


    他的眼眶很快就红了,哽咽道:“可是我喜欢叶临,想跟他结婚。做不到的话,不如去死!”


    精心培养多年的优秀大儿子,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像个疯子,哪个父母能接受。


    顾父已经想不出什么话教训儿子:“你,你像什么样子!”


    顾母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小柘啊,人生很长,没了叶临,还会有别人,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啊。看到你这样,爸妈都很心疼。”


    顾柘抽出自己的手,看向窗外,眼泪终究没落下来:“你们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顾父还在骂,将他跟顾嘉致作比较,指责他辜负了父母的期待。


    顾柘冷笑起来:“你以为顾嘉致很乖吗,就是他带着叶临私奔,他们早就勾搭上了,感情深厚。恭喜你,顾家绝后了。”


    顾父喘不过气,捂着胸口疯狂拍,眼睛珠子瞪大。


    顾母连忙扶住他,无奈道:“小柘,你干嘛气你爸。他听说你住院,觉都没睡就跑过来了。而且我相信嘉致会听话的,很快就回来。”


    顾柘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那你们快点把顾嘉致绑回来。家里有我一个喜欢男人就好,他还要传宗接代。”


    顾母担心顾父的身体健康,没有多说,赶紧叫来医护人员,先去治疗丈夫。


    门关上后,房间变得更暗。任凭阳光如何热烈,都无法温暖这个白色房间。


    强迫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无疑是痛苦的。可是失去叶临,连求生欲都会消失,不如继续。


    顾柘闭目养神,脑子里在构思新的计划。无论如何,他都得将叶临攥在手里。


    海岛上郁郁葱葱,沙滩上的椰树在风中摇曳。阳光明媚,宽大的叶片都闪烁着油亮的光泽,沙滩上还有白色贝壳。


    叶临在民宿醒来后,走到外面的沙滩上吹了很久的海风,又坐下来,手里捧着椰子喝。


    他看着宽阔的海面,想到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心生无限感慨。


    顾嘉致在旁边坐下来,把盘子装着的烤串递给他:“挺好吃的。”


    叶临拿起一根烤鱿鱼:“顾柘没事吧,他送去医院了吗?”


    顾嘉致最烦他关心顾柘,阴阳怪气起来:“当然没事,你这么关心他,还念着旧情啊?”


    叶临心系顾柘,没有察觉到他话里的嘲讽意味,无奈地叹气:“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招惹顾柘,这样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希望他平安吧。”


    其实早上顾母就给顾嘉致发消息,告诉他:顾柘安好,而且所有的手下都被撤走,让他赶紧回来,不要跟叶临在外面鬼混。


    顾嘉致听到叶临担心顾柘,就拈酸吃醋:“你还自责上了!你知不知道,顾柘的人还在外面巡逻。如果我不把你带到这里,他早就把你抓回去。”


    叶临放下烤串,焦虑地踩沙地:“不是,他还没放弃啊?我服了!那又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了,我的梵星怎么办!”


    顾嘉致凑过去搂住他的肩膀,亲了侧脸,轻声哄道:“没事,都有我呢。梵星那边没事,我会想办法让顾柘死心,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


    叶临对顾嘉致的能力持怀疑态度,催促他去找人帮忙:“你去联系沈邵,看他有没有办法。”


    顾嘉致想到以前在梵星把沈邵当兄弟,结果这小子背着自己跟叶临好,两面三刀。


    “沈邵那个虚伪的小人要是有用,你会被顾柘关起来吗?再说了,他还生着病,自求多福吧。我们是好朋友,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


    “好吧,那你小心点,顾柘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我怕你变成楚诏那个惨样,又要去医院。”


    顾嘉致搂得更紧,得意地询问:“你担心我啊。”


    叶临还想继续吃烧烤,用力推开,也没否认。


    顾嘉致看到他的脸颊一努一努的,像是仓鼠屯粮,又把烧烤递过去,自我劝服:“好了,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最重要,楚诏那种炮灰,完全不配跟我比。”


    叶临无奈地翻白眼:“你跟楚诏有仇啊!其实他挺好的,拖延了顾柘,还不顾自己的伤,催着我走。”


    这家伙最心软了,看见谁受伤住院,都会关心,可不能再说了。


    顾嘉致没有再提楚诏,拿起鲍鱼塞进他的嘴里,聊起理想。


    吃完烧烤,他们就在沙滩边上迎着海风奔跑。


    碧蓝色的海水清澈见底,像是无数块拼凑起来的玻璃片,海浪轻轻拍打着不远处的礁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远处的海面与天空相互交融,不分彼此。


    叶临的腰很细,在阳光下白得晃眼,风让衣服完全鼓起来,像个气呼呼的刺豚。


    顾嘉致看得呼吸一滞,差点忘记要水泼回去。


    叶临趁机朝着他泼了很多水,大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眉眼弯弯,像是新月。


    顾嘉致猛地冲过去,将人拦腰抱起来,朝着旁边的躺椅走去。


    叶临挥动四肢,不断地扑腾,嚷嚷着放开,还用力拧顾嘉致的手臂,骂他神经病。


    顾嘉致就爱听他骂人,不回怼,只是笑。


    紧接着,叶临就被放在躺椅上,头顶的伞遮住了阳光,而顾嘉致挡住海水,将这里围成一个小空间。


    叶临抬手打了顾嘉致的脸,骂道:“你干嘛啊,突然犯病!”


    顾嘉致按住他的双手,低头去吻,蔓延到眼尾,脸颊


    叶临的气息乱了,又去推他:“这里是沙滩,会有别人,你别乱来。”


    顾嘉致握住他的手来亲:“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想亲你吗?”


    “想帮我补充饥饿值呗,其实已经清零了,不需要你亲了,快松手!”


    “不是因为饥饿值。”


    叶临听到他的声音,猛然抬眼,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瞳。


    平静的潭水之下酝酿着汹涌的爱意,恍惚间像是看见了顾柘。


    心跳突然增快,既畏惧又紧张,匆匆忙忙地想起身躲起来。


    “因为我喜欢你!”


    第72章 第72章只是朋友吗?


    顾嘉致告白的声音震耳欲聋,比昨夜的雷声还要大,震颤心脏。


    叶临彻底慌了,都怀疑自己在梦境里,不是现实。


    被感情深厚的好兄弟表白,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


    顾柘那些人都是他的工具,有用的时候哄着,没用就抛弃。


    对于他们的表白,叶临只当是笑话,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顾嘉致不一样,是他交过心,共患难的好朋友。


    叶临推开顾嘉致,故作平静地转移话题:“今天晚上吃什么啊,我觉得刚刚的鱿鱼挺好吃的,让民宿老板多做点。”


    顾嘉致挡住他的去路,盯着他的眼睛看:“不要转移话题,你明明知道我刚刚在说什么。”


    叶临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慌乱地看向别处,心虚地问:“啊,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算了,你也不用复述,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里风大,吹得我冷。”


    顾嘉致微微垂着头,额角的碎发挡住眉眼,神情晦暗不清。


    又想蒙混过关,每次都是这样。


    半年前,叶临身边还只有梁文乐和沈邵两个男人,半年后又多出两个人。


    那以后呢,会不会越来越多,最后叶临选择一个男人情定终身,完全忘记他?


    明明有关情侣的一切事情都做了,可是却只能得到好朋友的称呼。


    而且,凭什么顾柘都能拥有“男朋友”的头衔,他只能躲在“好朋友”的背后,吃尽苦头!


    顾嘉致按住叶临的肩膀,不让他起身离开。


    “我说我喜欢你,想跟你谈恋爱,做你的男朋友!”


    “啊?”


    叶临像是走路掉进坑里,措不及防的失去力气,只能仰头去看头顶。


    “你,你在说笑话吧。虽然我们是朋友,但这个笑话不好笑啊。”


    顾嘉致的手上微微用力,哽咽难言:“你觉得我的告白是笑话,很好笑?”


    叶临抬眼去看,发现顾嘉致的神情委屈,根本无法理解他的心情:“你正常点吧,感觉神经兮兮的。”


    他的爱压抑多时,像是沉寂整个冬天的种子,耗尽所有力气才顶开石头,探出一根翠绿的小苗。


    可叶临茫然疑惑,小苗还没长大,就被狂风吹起来,飘到空中,失去生机。


    顾嘉致想到他的那些前男朋友,眼眶泛酸:“所以你什么意思,拒绝我的告白是吗?”


    叶临发现顾嘉致陷入了一个可怕误区,朋友感情好不代表就是爱情。


    他们都是直男,到了年纪就要成家立业,有个美满的家庭,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纠结于爱与不爱之中。


    顾柘出柜得罪父母,已经没有继承财产的希望。


    现在顾家的希望全在顾嘉致身上,他应该抓住机会,抢夺回属于自己的资源,而不是像顾柘一样犯神经,在这里爱来爱去。


    身为顾嘉致的朋友,有义务将他引导回正轨。


    叶临无奈地叹气:“我觉得你病好后,脑子就不太正常。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是直男,还说要跟我做好朋友,现在表白就显得逻辑不通。


    你还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快点回到顾家,继承财产,再结婚生子。”


    逻辑不通?


    对啊,最初是他信誓旦旦地告诉叶临,自己是直男。是他贪恋叶临的美色,又不想承担义务,借着“好朋友”的身份占便宜。


    明明是他第一个遇到叶临,获得叶临的信任,可是他没有及时珍惜,还要助力叶临跟梁文乐的恋情。


    如果能够使用时光回溯,他要回到酒吧当天,阻止梁文乐,认真地跟叶临暧昧,告白,谈恋爱,最后结婚。


    可是没有时光回溯,现在弥补不行吗?


    顾嘉致自知有错,姿态放低,近乎哀求:“没有逻辑不通,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才跟你做朋友,帮你还贷款,让你住在我家里。


    如果我当初聪明点,梁文乐那些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好好地谈恋爱,再结婚。”


    叶临听到他说谈恋爱和结婚,突然间幻视顾柘,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恍惚间,可以预见几个月后的顾嘉致会变成顾柘那种疯癫的样子,反反复复地逼问他。


    “我不接受跟你谈恋爱结婚,太奇怪了!”叶临推开他,几乎落荒而逃。


    “那你为什么能接受跟顾柘谈恋爱!”顾嘉致大声叫住他,心中不满的情绪像是沸腾的岩浆。


    “你跟顾柘不一样啊。”


    叶临心里从来没把顾柘当回事,谈恋爱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地利用。


    可他在意顾嘉致,没有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前,就不能随便骗人,更不能像对待顾柘那样对待顾嘉致。


    “不一样?”顾嘉致重复他的话,冷笑起来,表面平静,其实呕心抽肠,快要疼昏过去。


    叶临已经跑回民宿,沙滩上留下一长串他的脚印。


    顾嘉致站在原地,盯着这些脚印看,不断地回想他拒绝的话术。


    为什么不一样?


    他和顾柘是双胞胎,连基因都是相同的,凭什么叶临跟顾柘谈,不跟他谈?


    顾柘虚伪下作,阴险狡诈,是丑陋的小人,哪样比得上他?


    难道叶临觉得,顾柘比他聪明有能力,继承了顾家的所有?


    顾嘉致忍不住想顾柘跟叶临相恋的日常,应该很甜蜜,令人艳羡。


    真情实意地爱过,才能生出恨意。


    叶临爱过顾柘,现在才会听到顾柘就想跑,语言上恨透了对方,又忍不住担心顾柘出车祸。


    从小到大,顾柘接受了身边所有人的赞扬和爱意。


    大家提到顾家的孪生兄弟,都会先把顾柘拎出来夸奖一番,偶尔会点顾嘉致。


    聚会的时候,爸妈总是把顾柘当成自己骄傲的资本,到处炫耀,而他是反面教材,难以宣之于口的耻辱。


    顾柘一出生就夺走了他的亲情,处处打压他。后面趁着他失忆,还夺走了叶临的爱。


    这种混蛋,怎么没被撞死呢?


    顾嘉致能感觉到顾柘还好好地活着,此刻恨不得他去死,从未存在过。


    世人都说双胞胎比寻常的兄弟姐妹感情好,可他和顾柘自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死敌。


    心脏疼得抽搐,张嘴想骂,却发不出声音。


    极度痛苦的时候,就是容易失声。


    顾嘉致看着旁边的民宿,犹豫好一会儿,还是走过去。


    民宿是海边居民自建的小洋楼,总共六层,一楼的客厅层高是其他的两倍,恢宏大气。


    房间里大都是红木家具,就连沙发也是,硬得硌人,坐着并不舒服。


    民宿里还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好在房间就在二楼,并不算高。


    叶临回到房间后,就把门锁上,烦躁地踹了踹床脚,思考顾嘉致的事情。


    他从来没被朋友表白过,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先躲起来,逃避问题。


    老实说,他觉得顾嘉致想谈恋爱,是不正常的。


    明明是革命般的友谊,何必用爱情这种词汇玷污,就不能一直做朋友吗?


    叶临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跟顾嘉致谈恋爱什么样的情景:似乎是每天都要互相说喜欢,还要逛街约会,穿情侣装,太黏腻可怕了。


    一旦他靠近别的男人,顾嘉致还会反复询问,因为嫉妒心而跟他吵架,变得矫情做作。


    还是现在这种相处模式比较好,没有永远的恋人,但朋友是永远的。


    叶临打算等顾嘉致回来,试着劝他放弃谈恋爱这种邪念,专心做事业。


    可直到天黑,顾嘉致都没有进房间。


    叶临下楼吃晚饭,看到顾嘉致从另外一边的楼梯走上去,进了对面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问过民宿老板才知道,顾嘉致新订了一个房间,自己住进去。


    让他冷静冷静也好,思考清楚,应该就会继续做朋友。


    叶临吃完饭,出门散步吹吹海风,再回到房间里休息。


    一连五天,顾嘉致都没有主动来找他,像个透明人。


    叶临看到顾嘉致也会刻意避开,尽量不跟对方碰面,也不说话。


    民宿老板有个儿子,还在读大学,放假后呆在家里打游戏,很快就跟叶临玩到一起。


    叶临见他年纪比自己小,还崇拜自己的事业,于是叫他小六。


    他们经常在一楼的电脑房打游戏,时不时就发出奇怪的叫声,情绪亢奋。


    顾嘉致在楼上听到,恨不得下去把电脑砸了,但他不想看到叶临毫无爱意的眼神,只能窝在房间里埋怨。


    他并不是性格勇敢的人,比起解决问题,更喜欢逃避。


    这几天已经把身边所有人都怪了一遍,还是没有勇气,再去找叶临。


    被拒绝一次已经够可悲了,要是再来一次,那他更比不上顾柘。


    顾嘉致注意到叶临在骂人,应该是打游戏被队友气到,正在问候队友所有的亲人。


    叶临总是这样,打游戏脾气暴躁,没有耐心,也就只有他才能惯着。


    明明两个人相处愉快,为什么就不能平滑地从朋友过渡到恋人呢?


    顾嘉致想不通,头疼得厉害。


    输了一把游戏,房间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小六抬眼去看天花板,忍不住问:“叶哥,你和楼下那个哥一起来的,刚开始只开了一间房,怎么现在分开住了?”


    叶临无奈地挠头:“发生了矛盾,说来话长。”


    “其实昨天早上我看见,那个哥站在你的房间门口很久,都没敲门,最后还是下楼吃早餐。他的黑眼圈很重,应该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挺憔悴的。”


    “是吗?”


    小六凑过来小声八卦:“对啊,你跟那个哥是情侣吧,吵架冷战了?”


    叶临的耳尖发烫,像是被刺到,大声否认:“才不是!我跟他只是朋友,闹矛盾了不好见面。”


    小六在大学见过不少男同,敏锐地发现他们之间的情愫:“我看着不像啊,感觉楼上那个哥很喜欢你,眼睛里的爱都要滴出来了。”


    叶临挥挥手:“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几天前他跟我告白了。我拒绝他,现在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六:“你不喜欢他啊?”


    叶临摇摇头。


    小六:“他真可怜,那你要跟他说清楚,完全断掉他的念想。然后让他去找新欢,才能让他好起来。”


    叶临:“你说的有道理,我待会儿就去。”


    打完几把游戏就到了午饭时间,顾嘉致没有下来,就小六和叶临在吃。


    其实顾嘉致悄悄地打开门缝,观察过一楼中心的饭桌,发现叶临在吃饭,就没有下去。


    叶临果然不爱他,每天照常吃饭玩耍,丝毫没有因此影响到自己的心情,更不会意志消沉。


    而他已经饱受爱情的折磨,茶饭不思,辗转难眠,像个活死人。


    或许是民宿的伙食太好了,还有个玩伴,叶临的气色好了很多,容光焕发。


    顾嘉致握紧门把手,目光扫过那张脸的每一处,捕捉到眼神,连忙关上门。


    过了一会儿,能够听到脚步声在靠近。


    越来越清晰,胸腔里像是有鼓点,随着脚步而敲击。


    咚咚咚——


    紧接着是熟悉的叶临声音。


    “顾嘉致,你不怕饿死吗,快出来吃饭。”


    “喂,不会还在纠结之前的事情吧?”


    顾嘉致贴着门板去听他的声音,没有回答。


    有股暖意顺着门缝涌进来,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像是进入了蛋壳里,安心惬意。


    “好吧,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跟你申明。我不可能跟你谈恋爱,还是做回朋友吧,就像以前那样。


    你回到梵星,跟我一起打拼事业。以后你结婚生子了,我还能喝你的喜酒,给你的孩子送红包,让他认我做干爸呢。”


    那股暖意消失,风雪将他裹挟,像是来到了极地冰川,从外冷到内,就连血液都冻结。


    顾嘉致听不得这种话,转动把手打开门,直面叶临。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觉得我可笑,还要故意刺。激我是吗!”


    “不是,我没刺。激你啊?”


    叶临无奈地摊手,他看到顾嘉致的眼袋惊呆了,难以理解顾嘉致怎么因为这种小事而难受。


    “叶临,你不能这么没心没肺!跟我做了那么事情,还要逼我跟你做朋友,帮你管公司。


    甚至要我结婚生子,出席我的婚礼,送我红包!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


    顾嘉致刚开始是嘶吼着抱怨,后面语气逐渐低落,慢慢的还能听到绝望的哭意。


    叶临被他指责,哪里能忍,毫不示弱:“我哪里过分了,我把你当成真朋友,比亲兄弟还要亲。我有什么都会给你,你遇到困难,也会帮忙。


    当初你进急救室,我在外面比你爸妈还要着急,求菩萨求上帝。怕你真死了,我叶临就再找不到这么好的朋友!


    后面你失忆,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也看在共患难的份上忍了,至少你活下来嘛,其他的都是浮云。我已经掏心掏肺了,你还要怎样!”


    顾嘉致看到叶临说完话气息不匀,眼眶泛红,失望中又掺杂着不舍,三分愤怒七分委屈。


    叶临很少会有流露出真性情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利益而扮演成各种样子。


    骗梁文乐的钱,骗顾柘和楚诏的能力,为了功成名就无所不用其极。


    可他今天面对顾嘉致,已经自剖胸膛,将整颗真心捧出来,让顾嘉致看清楚。


    顾嘉致确切地感受到自己在叶临心中的份量,比起亲生父母,叶临更希望他好。


    可并不是他想要的位置,他希望叶临把自己摆在心脏里名为“爱人”的房间,而不是“朋友”。


    爱人拥有排他性,是占有,是偏爱,是永远绑定。而朋友有兼容性,是分享,是普遍,是短暂。


    他无法容忍叶临身边有其他人,当然不接受朋友这个称呼。


    “在你眼里,我就只是朋友,完全不可能成为恋人吗?”


    “当然是朋友,你不要学顾柘犯病,天天爱来爱去的,毫无意义!”


    叶临好想给顾嘉致一拳,让他清醒过来,不要执着于小情小爱。可是顾嘉致的状态好差劲,双眼无神,形似枯树,好像稍稍用力就会倒下,还是算了。


    顾嘉致快要站不住,只能靠着门框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临死前的遗言:“叶临,我不能接受只做你的朋友。”


    叶临发现自己如同对牛弹琴,而顾嘉致烂泥扶不上墙,气得大喊:“不做朋友,想绝交是吧!”


    顾嘉致的眼眶酸涩,马上就要落泪。


    他不想让叶临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立即关上门,靠着门板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语。


    门外传来叶临愤恨的声音,像是大战宣言。


    “好,那我们绝交!下次见面就不是朋友了,是陌生人,你别跟我打招呼,我也不会叫你!”


    听起来孩子气的话,却是最锋利的刀,眨眼睛就将顾嘉致削成肉泥,什么也不剩。


    顾嘉致又开始后悔,很想扇死曾经的自己。


    如果最开始,不借用朋友的身份占便宜,正大光明地跟叶临暧昧,是不是就能正常恋爱,结婚,修成正果?


    可是时间无情,从不能倒流,他的爱情也像流水般逝去。


    今天民宿的老板和他老婆都不在,就小六一个人。


    他吃完就*去打游戏,听到楼上有动静,连忙跑上去吃瓜。


    结果就看到红着眼睛的叶临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久久没动,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小六走过去询问,没有得到回答,只好说些好话哄他,还建议他下楼打游戏。


    叶临看了顾嘉致紧闭的房门,急匆匆地往下跑,想去海边散散心。


    谁能想到,付出真心交到的好朋友,居然喜欢他,还要因此跟他决裂。


    来到这个海岛之前,他曾以为顾嘉致会是他一辈子的好朋友,他们都会功成名就,陪伴彼此到老。


    然而,这段刻骨铭心的友谊,却以绝交画上句号。这显得从前付出这么多的自己,像个笑话。


    阴天的海水呈现出泥灰色,看起来很脏,像是混浊的洪水。


    海浪翻涌着,漫上岸留下许多白色泡沫,风吹在脸上是咸腥的,并不舒服。


    叶临冲着大海骂顾嘉致是白眼狼,忘恩负义,还是大蠢货,没上进心。


    骂了好几句,还是没舍得诅咒顾嘉致。


    小六跟在叶临后面,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叹气。


    等到他完全发泄完,坐下来休息,这才凑过去问。


    “我感觉那个哥在你心里很重要,这样绝交,你心里肯定会难受吧?”


    当然会难受,发泄完怒气,就会感觉到巨大的失落感,像是不断地下坠,无法停止。


    “我感觉以前跟他交朋友的自己像个蠢货,白白付出那么多。”


    “唉,这个谁也料不到。但是你把话说绝了,他应该就会想开,去喜欢别人吧。”


    “谁管他以后找谁,反正我们没关系,都跟我无关。”


    叶临猛地抬头,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站起来。


    小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走过来。


    近了才看清,这个男子气质儒雅,长相斯文,像是天天坐在写字楼里,年薪百万的高级精英。


    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他身上的着装不菲,像个要来收购海岛的老板。


    小六正想出声问老板,要不要投资他们家的民宿,就听到叶临先开口。


    叶临诧异:“你病好了?”


    沈邵点点头,看向旁边的小六,递出名片:“我有话跟他说。”


    小六拿过烫金的名片,立即回到民宿里,不打扰老板说话。


    沈邵告诉叶临,顾柘之前派了很多人守着医院,不让他随意活动。


    直到顾柘出车祸,那些人手才被撤走。


    而他出院后,收到楚诏的消息,先去管理梵星,确保公司不会出事,才跑来接叶临。


    叶临很欣赏他的事业心,由衷地竖起拇指,扬言公司就需要他这种理智的人才。


    沈邵附和地笑起来,问起顾嘉致的事情。


    叶临全都告诉他,还骂顾嘉致不识相。


    沈邵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赶紧哄他回公司:“顾柘已经不成气候,外面根本没有他的人。


    顾嘉致为了留你在这里,故意撒谎。快回去吧,梵星需要你主持大局。”


    叶临觉得他说的有理,回民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其实沈邵的病早就好了,故意不出院,等待时机而已。


    现在情敌们都倒了,他当然要出来。


    顾柘和楚诏住院,顾嘉致失去叶临的信任,简直大获全胜。


    三个蠢货,怎么配跟他斗!


    第73章 第73章“顾嘉致,我已经赢了”……


    实际上梵星在沈邵的管理下正常运转,还扩充了不少项目,并不需要叶临主持大局。


    叶临回到公司后,只是告诉员工们,之前的顾总有事已经离开,现在重新换回沈邵。


    其他公司的员工可能不习惯管理层的变动,但梵星历经好几个总裁,早就习惯,转而去讨论叶临的绯闻八卦。


    有人猜测,叶总应该跟之前的顾总分手了,跟沈总旧情复燃,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顾柘的能力优秀,但他的雷霆手段,很多员工都受不了,怨声载道。


    也就是沈邵的中庸之法,最受员工们喜爱,梵星的工作氛围松快许多,不再紧张。


    叶临本来想回到沈邵的公寓住,但他想到这个公寓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心里膈应,准备买房。


    顾柘住院后,他的账户就不再给梵星提供资金。


    现在的梵星已经渡过最艰难的时期,能够实现自主盈利,短时间内不会出现资金困难。


    叶临有三个亿的资产,留一个亿做备用资金,还有两个亿可以准备买房和车。


    既然是在最繁华的大都市,还是公司老板,就需要豪车和豪宅来彰显身份。


    出门开便宜车,别人都懒得搭理,更别说结识厉害的人脉了。在上流社会,男人的房子和手表就是最好的名片。


    豪宅也得仔细挑选,价格昂贵的房子可以筛选出一堆优质的邻居。住在豪宅区,更能开拓社交圈,积攒高质量的人脉,这些都能帮助到公司后续的发展。


    叶临是个生活节俭的人,要是以前,他肯定舍不得买豪车豪宅。可是跟这些富二代混久了,他就明白,有些地方是脸面,确实不能省钱。


    只不过,他在买房的事情上纠结了很久,迟迟无法做决定。


    沈邵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叶临愁眉苦脸,手里拿着各个房企的广告。


    “你想买房了?”


    “对啊,现在公司不缺钱,我现在也有钱买房了,也该买个房子安定下来。”


    叶临抬头去看沈邵,发现桌上摆满了自己爱吃的饭菜,赶紧拿出筷子去夹。


    “你想买哪个区域的房子,什么户型的?”


    “我还在纠结。”


    沈邵注意到旁边还有张小纸条,用蹩脚丑陋的字写着买房预算1.4亿,买车预算6千万。


    看得出来,叶临要花两个亿在房子和车上面。


    沈邵拿出电脑,帮叶临仔细地挑选,做汇报文件。


    叶临正在吃饭,看到旁边的沈邵已经拿出笔记本电脑做图,戴着防辐射的眼镜,神情认真,像是在工作。


    难以置信,这个家伙居然能在饭厅这种地方专注工作。


    是天生的工作狂吗?


    叶临把碗筷递过去,劝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忙。”


    沈邵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敲击键盘的手指飞快,头也没抬,似乎进入忘我的境地,感知不到外界的变化。


    这让叶临想起来,顾柘忙工作的时候,他叫一声好歹能有回应。如果踹一下,顾柘就彻底没有工作的心思,要扑过来。


    看得出来,沈邵的自制力比顾柘强,对自己很严苛。


    叶临身为老板,很满意沈邵这种员工,但身为朋友,还是会担心沈邵的状况。


    他敲敲碗,又提醒了一遍。


    沈邵总算回他,还是等忙完才会吃饭。


    算了,反正饿的不是自己,管那么多做什么。


    叶临移动到沙发上,躺着准备打游戏。


    过一会儿,沈邵终于做完ppt,投在电视屏幕,拿出激光笔,点击屏幕画面,开始讲解。


    他像是在跟领导汇报工作,用词精确,逻辑通顺,语速很快,毫无废话。


    叶临坐起来看,无奈道:“这里是公寓,又不是公司,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说话?”


    沈邵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轻声道歉:“可能是我职业病犯了,这是我总结出来的资料,你可以看看。”


    叶临发现他做的汇报很认真,每页都详细地说明了每个房子的优缺点,以及评价星级,还有丰富的配图和详细数据分析。


    如果他是投资商,看到沈邵这份报告,肯定愿意投钱。


    沈邵的工作能力,真没得说。


    看完所有,叶临挑出两个房子。


    一个是环境优美,噪音很少,周边有娱乐设施的别墅,价值1.4亿,距离市区较远。


    另外一个是位于商业中心区域的大平层,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江景,距离公司也近,价值1.2亿。


    沈邵见叶临纠结犹豫,提议去实地勘察,他特意空出一天的时间,陪叶临看房子。


    先去的大平层,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达,一路上都有专业的销售解说。


    进门的那一刻,叶临就被房间里270度的窗景所吸引。


    极目望去是宽阔平静的江面,倒映天空,像是一块磨平了的宝石,清透干净。


    江面上有巨龙般的大桥,上面车流如织。两岸高楼林立,璃幕墙体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这个房子离地上百米,视线不受阻碍,如在云端的仙境,风景优美。


    800平方米的使用面积,宽敞舒适,可以容纳许多房间。还自带十个停车位,满足户主的基本需求。


    叶临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去,高楼大厦都变得渺小,而车流和人流都变成了密集的小点,像是蚂蚁。


    这瞬间有种成为帝王,俯瞰众生的爽感。


    原来这就是住在高层豪宅的感觉,每天醒来都像是当皇帝。


    叶临绕着这个窗户走,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坐在这里一整天,俯视芸芸众生。


    这个房子实在是太棒了!


    不想去郊区看别墅,无聊死了,就要住在繁华地段的最高处,享受人生。


    叶临满意地点点头,又问起其他的细节。


    销售员看出他心动,赶紧补充:“我们可以根据客户的喜好定制装修。”


    叶临对装修没啥要求,看向旁边的沈邵,挥挥手:“我没啥要求,你去问问他,有什么想装的,全装上。”


    这瞬间,他有种当家做主的成就感。身为男人不需要那么多要求,另外一位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销售员赶紧跑到沈邵面前询问,拿出笔记本记下要求。


    沈邵受宠若惊,没想到叶临买新房子,居然会把自己的需求考虑进去。这种行为,相当于在说,“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销售员也意识到沈邵的身份,还贴心地赠送了一些价值几十万的饰品,譬如袖扣和领带夹。


    他之前接待夫妻的时候,就会给女主人送小饰品,现在也一样。


    沈邵并不稀罕那点小饰品,可这代表了他被外人看成叶临的伴侣,还是欣然地收下,露出标准的微笑。


    销售员记好沈邵的要求,跟叶临讲解合同细节。


    叶临没仔细听,干脆利落地签合同,就等着过段时间入住。


    买完房子,接下来就是要买车子。


    车子的可选性更多,琳琅满目,看不过来。


    而且叶临对四轮的没多大兴趣,他更喜欢两轮机车,可以接触到风,非常自由。


    思来想去,他把车子的选择权交给沈邵。


    沈邵晚上处理完文件,回卧室准备休息。


    洗漱完刚坐下,就看到叶临将满是豪车的页面递给自己,不由得愣住。


    叶临:“你挑一辆,预算八千万。”


    沈邵:“不是你买车,为什么让我挑?”


    叶临:“我不喜欢开这种车,以后还是你来开。你平时管公司,又要出门应酬,就需要一辆豪车震场子。”


    沈邵故作不懂:“是吗?你以前很抠门,我跟你要两千万的都不给,现在倒是愿意买豪车了。不会觉得这种东西,中看不中用吗?”


    叶临拿出几盒手表:“以前是以前,我现在有钱了就要买。打个比方,女孩子出门都要穿大牌裙子,戴名贵珠宝,才能受人尊重。你出门也得开豪车,戴名表,才能谈生意。”


    沈邵扫过盒子里的名表,也不知道是梁文乐送的,还是顾柘送的,居然好意思拿来送给他,真是作践他的感情。


    叶临拿起最贵的表,要帮沈邵戴上:“梵星能到今天,你有很大的功劳,这块表戴着,以后多谈几个大单子。”


    沈邵推掉表:“我不戴别人送你的表,我要你自己买给我。”


    这句话就是在耍小性子,有点恃宠而骄的意味。


    叶临哪里想到沈邵会说出这种话,在他眼里,沈邵都是贤惠温柔,体贴懂事的模范。


    有种玉璧破裂的厌恶感。


    叶临收起盒子,出言讽刺:“有得戴都不错了,还敢挑!你还当自己是沈家少爷呢,都被逐出沈家了!


    也就我比较良心,念着你吃的苦,想给你补偿,换成别人,早就不管了。”


    沈邵才刚跟他有了结婚的幸福感,现在可不敢随意惹怒叶临,赶紧伏低做小,故作可怜地哭诉:“因为那些表都是顾柘和梁文乐送给你,我才不想要。


    你知道的,我被梁文乐打成重伤,休养半年还有后遗症。你失踪后,顾柘派人来医院监视我,天天折磨人。我对他们有怨气,就不喜欢这些表。”


    叶临想到沈邵被梁文乐打得血肉模糊的画面,心有不忍。


    至于顾柘派人欺负沈邵的事,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他熟悉顾柘的性格,肯定干得出这种烂事。


    沈邵见他脸上的不满褪去,抓住他的手腕,轻声道:“其实只要是你送给我的表,几百块,几千块,我都喜欢。重要的不是钱,是心意。”


    几百几千的表能叫表吗,明明就是电子垃圾。


    叶临调出名表页面递给他:“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送你几百块的表。你喜欢什么,我新买一个就是了。”


    沈邵偷偷攥紧他的手:“这周末我们去逛商场吧,买表还可以选车。”


    叶临点点头,看向衣柜里的衣服:“再买几件新衣服,你现在应该没多少钱买衣服了,出门还是要一身好行头。”


    沈邵当然有钱买衣服,但他就是享受叶临给自己花钱,故意附和:“好啊,到时候你亲自给我挑。”


    叶临“嗯”一声,就被沈邵亲了,扭头去配合。


    沈邵的服务意识最好,总是以叶临感觉为主,能够给予最好的体验。


    叶临像是陷进云团里,哪里都是软绵绵的,紧接着就感觉到酥酥麻麻的痒意。


    房间里的灯暗下来,被子拱成一团,还会变化出各种形状。


    有只纤细白净的手探出来,指节都透着粉,微微发颤,很快又被另外的大手扣住。


    紧接着就有断断续续的声音溢出来,像是猫咪哼叫,又像是流水潺潺……


    周末有很多情侣会逛商场,随处可见恩爱的男男女女。


    商场里各种灯牌晃眼,还播放不同类型的歌曲,大型电梯上如同高空坠落的瀑布,缀着五彩的花朵。


    沈邵也想牵叶临的手,试探性地触碰手背,没有反抗,这才牵住。


    叶临还沉浸在有钱人的爽。感中无法自拔,哪里会注意到沈邵的小动作。


    刚刚他领着沈邵去挑手表,销售员给沈邵换了五六个,才选定了一块三百万的。


    销售员看沈邵选定手表后,就恭敬地把刷卡器递给他。


    这瞬间,他变成大佬,而沈邵是他豢养的金丝雀。


    身份的巨大飞跃,给叶临带来了超乎一切的爽感。


    他现在才懂,为什么电视剧电影里,那些霸总都很喜欢带情人去买东西。


    原来为下位者付钱,可以同时获得无上的优越感。


    接下来去买车,也是由沈邵的意志为主,最后是叶临买单。


    周围的人都会用崇敬欣赏的眼光看叶临,俨然把他当成多金深情的好男人。


    叶临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没心疼花出去的六千万。


    付完款,车就会送到小区,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去买点衣服。


    沈邵挽着叶临的手,刚来到一家服装店门口,忽然看到顾嘉致的身影,于是停下来。


    叶临正疑惑,抬头却看到已绝交的好朋友。


    目光对视的刹那间,双方都有千言万语,但都没有说出口。


    顾嘉致不是偶然出现,他是打听到叶临在这里,才跑过来,没想到会遇到沈邵和叶临牵手逛街。


    叶临跟他闹绝交后,难受了几天,后面又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现在再次想起来,心中有了酸涩之感。


    沈邵敏锐地发现他们之间的情绪变化,朝着顾嘉致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顾嘉致抬眼看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背刺的画面,咬牙道:“不巧。”


    沈邵抬起手表看时间,故意显露出刚买的手表:“叶临,你给我买的这块表,时间好像不准。”


    叶临听到三百万的表不准,像是钱打了水漂,立即从惆怅的情绪中出来,拿出手机印证:“现在三点,你那里多少。”


    沈邵晃了晃手表:“三点零一分,我调回去就好了。”


    顾嘉致盯着他手上的表,像是看见了一只蟑螂,恶心反胃,骂道:“你现在真刻意,演都懒得演了!”


    沈邵似笑非笑,凑过去压低声音挑衅:“顾嘉致,我已经赢了,为什么要演?”


    顾嘉致气昏了头,抬手就给了他一拳,骂道:“卑鄙小人!”


    沈邵挨了一拳,往后踉跄几步,刚好被叶临扶住,脸上还有笑意,声音却悲戚:“我不知道你和叶临之间有什么矛盾,但你打了我,就不要跟叶临计较了,他真的很好。”


    顾嘉致忍无可忍,又想冲上去再打一拳,结果被叶临拦住。


    叶临挡在沈邵面前,神情严肃:“这里是商场,在这里打人,你要不要脸!”


    顾嘉致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顷刻间就消散干净,转而感到悲伤委屈,指着沈邵的眉心骂:“你居然护着这种厚颜无耻的贱人,眼睛瞎了吗?”


    沈邵躲在叶临身后,本来是故作柔弱无辜,听到他的这句话立即站出来:“你骂我可以,别骂叶临。”


    顾嘉致失望至极:“也是他蠢,才会被你这种混蛋蒙骗!”


    叶临还没回嘴,就看到沈邵朝着顾嘉致的膝盖踢了一脚。


    “顾嘉致,全世界就你最蠢。之前欣赏我的能力,觉得我是你的商业好伙伴,现在知道真相就变脸了,真好笑。”


    沈邵故意提起他们合作创业的艰难岁月,眼角眉梢尽是嘲讽的意味,活脱脱一个奸计得逞,洋洋得意的小人。


    顾嘉致如鲠在喉,面如土色,又要挥拳跟他打。


    商场周围的人都围过来,想看热闹。


    叶临害怕被人发到网上,影响公司的名誉,抱住沈邵的腰往后拖,劝他冷静,不要再打。


    沈邵达到了挑衅的目的,不想让叶临为难,就没有再跟顾嘉致纠缠,抓住叶临的手往外走。


    四周议论的人见状,逐渐散开,还可惜没有看到一场狗血大戏。


    顾嘉致没有追上去,看着他们靠在一起的背影,心如刀绞。


    他记不清自己怎么离开商场,又怎么回到家里,反正一路的景色都与地府无异。


    很久很久都没听到声音,更察觉不到有人在身边。


    直到顾母推了他的肩膀,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顾母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建议他去医院看精神科,吃点抗抑郁的药。


    顾嘉致拒绝了,还认为他亲哥顾柘才应该去看,省得天天发癫不正常。


    顾母养育这对双胞胎二十多年,也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尽量地调解,尚且在正常的范围内。


    可是最近,两兄弟之间的矛盾也来越大,像是地面撕开了口子,要成为恐怖的裂谷。


    必须要想办法调和了,不然家宅难安。


    顾母翻出顾柘住院的照片,心疼道:“你有空过去看看你哥哥,他出车祸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家人的关怀。”


    顾嘉致推开手机,冷声嘲讽:“爸妈才是他的家人,有你们去看就好了,让我一个外人过去,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顾母用一种难以言喻地表情注视着小儿子,像是看见了陌生人,无奈地摇头。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和小柘一出生就在妈妈的肚子里了,当时做b超的时候,医生还说你们两个感情很好,经常嬉戏玩耍。你们是双胞胎,是彼此最亲的人啊。”


    “我倒宁愿顾柘出车祸死了,就留我一个人。”


    “啪——”


    顾母扇了他一巴掌:“你疯了,这样诅咒你亲哥!”


    顾嘉致红了半张脸,大声反驳:“是顾柘先疯的!妈,你知道吗,明明是我先遇到叶临,跟叶临谈恋爱!顾柘不要脸,偷了我的爱情,还害我和叶临分开!”


    怎么又是顾嘉致偷了顾柘的爱情,到底怎么回事?


    顾母快晕过去,这事情太混乱了,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谁。


    顾嘉致情绪低落:“我今天去见叶临,他跟沈邵像是新婚了一样。如果不是顾柘,今天陪他逛街买表的人,应该是我!”


    顾母是局外人,脑子清醒,说了句公道话:“说的好像叶临喜欢你一样!我算是明白了,你和小柘都喜欢叶临,但他不喜欢你们,喜欢沈邵。既然他们两情相悦,就不要去打扰。”


    顾嘉致被人点破事情的本质,瞬间就崩溃了。是的,一切的根源就在于,叶临不喜欢他。


    顾母劝这个天生就笨的次子,劝他忘记叶临,回归正轨。


    顾嘉致没回答。


    三天后。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味,屏幕播放着英文电影,小桌板上有丰盛的早餐。


    顾柘正在进食,忽然听到推门声。


    来人速度太快了,还没看清人影就到了跟前,紧接着衣襟就被揪住,往上提起来。


    顾柘的脖子被勒疼了,摊开手问:“好弟弟,你怎么来看我了?”


    顾嘉致松开手,让他的头磕到墙壁:“把梵星的原始股给我!”


    顾柘磕到后脑,疼得呲牙。


    之前他跟叶临签合同的时候,要了一部分原始股,是为了后续上市能够获得巨大的利润。


    现在顾嘉致来要,说明他遇到了困难。


    如今,楚诏进医院,也就沈邵能兴风作浪。


    顾柘嗤笑一声:“怎么,斗不过沈邵,就想用我的原始股?”


    顾嘉致警告:“不交出来,我现在就把你打成终身残疾。”


    顾柘笑得更厉害:“嘉致啊嘉致,你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要我怎么说你好呢。”


    顾嘉致掐住他的脖子,目欲眦裂:“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去死。”


    “我死了,你也得不到叶临。当初要是我先遇到叶临,哪有梁文乐沈邵的事,他早就跟我结婚,进了顾家。顾嘉致,你就是个废物,占了先机都能把事情搞砸!”


    顾嘉致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一语不发。


    顾柘的脸已经变成青紫色,快要喘不过气:“我怎么有你这种蠢货弟弟,连个沈邵都斗不过!”


    顾嘉致还想要原始股,松开手嘲讽:“哦,顾柘,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叶临亲口跟我说的,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如果能重来,他肯定要离你远远的,免得受折磨。”


    有再厉害的手段又如何,反正都得不到叶临的心,只有怨恨。


    顾柘说不出话,他从来没有拥有过叶临的一丝在意和心疼,而顾嘉致一直都有。


    顾嘉致学着他的语气:“我怎么有你这种自欺欺人的哥哥,卑微求爱却得到恨意的感觉不好受吧。这么看来,你连梁文乐都不如,更别说沈邵了。”


    顾柘怒吼:“住口!”


    两个失败者见面,互戳伤口,只有疼痛和怒意,毫无意义。


    顾柘冷静过后,看向弟弟的眼睛:“我可以给你原始股,帮你对付沈邵,但有个条件。”


    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对视,无需言语,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与其内斗,不如合作。


    顾嘉致:“可以。”


    第74章 第74章凭什么用正官的语气!


    楚诏病好以后,又可以回到梵星的研发部上班,工资还比原来高上许多,只是话事人换成了沈邵。


    住院期间,叶临来看过他几次,但每次都是有沈邵陪同,这就导致他有很多心里话都无法说。


    现在回到公司,总算有机会跟叶临单独聊天。


    可惜叶临懒惰,大部分事情都交给沈邵,很少会出现在公司。


    恢复工作两周后,他才在公司看见叶临。


    叶临坐在沈邵的办公室里,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时不时笑起来。


    沈邵应该是故意不关门,非要让外面的人看清楚自己和叶临之间的关系。


    不知道说到什么,沈邵站起来帮叶临倒茶水。


    叶临拿起茶杯,嫌弃地瞥一眼,嘴里嘟囔着,应该是在抱怨。


    楚诏跟叶临同居过一段时间,知道他的喜好,最讨厌寡淡的茶水。


    要是他在办公室里,才不会给叶临倒茶,而是准备好喝的饮料。


    不知不觉间,他就顺着心意走到办公室门口。


    听到叶临叫他的名字,才清醒过来,停住脚步。


    沈邵手里拿着茶在喝,微微抬眼看楚诏,隔着眼镜都能感觉到眼神中的讥讽。


    叶临许久未见楚诏,拍拍旁边的位置,冲他招手:“进来坐啊,刚好就聊到你了。”


    楚诏刻意贴得很近,刚坐下来就听到沈邵的嘲讽。


    沈邵:“也快到夏天了,你挨着叶临,他会热的。”


    叶临:“到夏天了嘛,不是才五月份?”


    楚诏没听沈邵的话,偏要挨着叶临坐,不服输地看向对面的沈邵。


    沈邵没心情喝茶,用力将茶杯放下,也不说话。


    楚诏没理会他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叶临:“我发现公司的系统可以升级,正想找你谈谈预算的事。”


    叶临指着对面的沈邵:“你去跟沈邵说就好,我不管这些麻烦事。”


    沈邵松了一口气,语气慢悠悠的:“算账很复杂,叶临不喜欢受累,他不管很正常。”


    叶临满意地点点头,拿出手机给楚诏看:“我跟你说,我最近迷上了这个游戏,可好玩了。”


    楚诏凑过去滑动屏幕,贴心地跟他说了游戏升级的攻略,并且添加好友:“我可以带你。”


    沈邵对游戏的事一窍不通,更不可能陪叶临打游戏,现在看到两个人贴得近,立即提醒:“叶临,到点该回家吃饭了。”


    叶临听到他说吃饭,肚子里馋虫立刻就叫了,立即站起来,催促沈邵快点回去。


    楚诏捕捉到关键词“回家”,起来问:“你们住在一起?”


    沈邵脸上又浮现出笑意,语气轻快:“对啊,前段时间我陪着叶临去看新房,现在都装修好了,住进去挺舒服的。”


    这仿佛是个新婚妻子在说,“我陪着老公去选婚房,装修好了我们就住进去,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楚诏利用沈邵的计策对付顾氏兄弟,可是自己住院,反而让沈邵捡漏,气得面部线条都绷紧。


    叶临想到新房子还没有过客人,于是按住楚诏的肩膀,提议道:“要去我的新家看看嘛,顺便吃个饭,沈邵的厨艺比外面的大厨还厉害,保证能让你大饱口福。”


    沈邵心里不情愿,表面还要佯装贤惠:“来吧,家里装修还从来没有过客人,你算第一个。”


    楚诏听着他们的语气,俨然成了新婚夫夫,心在泣血,还是要答应。


    新家的装修风格简洁明快,颜色多以低饱和为主,减少繁复的装饰,更注重空间的协调。


    进门就看见不远处的白墙前放着黑色花瓶,上面装着一支淡黄色的花。


    旁边有个半开放的茶室,挂了几幅古画,摆放棋盘。


    其他空间也是以简朴淡雅为主,完全不是叶临喜欢的风格,应该是沈邵的手笔。


    叶临领着楚诏来到落地窗,指着外面的风景说自己的体验,告诉他,站在高处看下方,心情会很好。


    沈邵进入厨房,里面很快传来做饭的声音。


    楚诏对窗景不感兴趣,目光落在某个房间,里面放置好几台电脑,是赛博装修风格。


    他指着房间问:“这是你的电竞室?”


    叶临点点头,带着他进去逛,骄傲地介绍里面的每一个器材。


    原来他只要求了电竞室,其余房间的装修风格全都是由沈邵做主,这才导致房间整体风格呈现出古朴典雅。


    楚诏:“这个房子是你出资买的,让沈邵决定用什么风格,你不觉得他在白嫖,很过分吗?”


    叶临:“没有吧,我只是觉得装修麻烦,懒得管全交给他还轻松。只要电竞室符合我要求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楚诏:“你都把他当成女主人了,难道要他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


    叶临:“不是,你误会了。他现在没多少钱,等以后梵星上市,他有钱买房,就搬出去。”


    楚诏还想质疑,忽然听到敲门声。


    沈邵穿着围裙出现在门口,用一种宣誓主权的眼神看向楚诏:“吃饭了。”


    叶临率先跑出去,像只欢快的马儿要去吃肥美的草。


    楚诏跟在后面,刚想出去就被沈邵推了肩膀,不得不往后退。


    沈邵挡在电竞室门口,发号施令:“我之前说过,可以容忍你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你能离间我和叶临。私底下做点小偷小摸的事情可以,别挑战我的底线。


    第一,不能让叶临在你那里留宿,第二,不能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第三,好好为梵星工作。做不到的话,我会让*你比顾柘更惨。”


    楚诏听着他高傲的语气,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叶临的合法丈夫,冷笑道:“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


    沈邵从来没把楚诏放在对手的行列,只是当成一把好用的刀。


    这把刀让顾氏兄弟两败俱伤,也算实现自身价值,可以施舍点好处。但工具就是工具,绝对不能入住家宅,更不能独占叶临。


    叶临在饭厅尝了几口菜,发现他们还没来,冲着电竞室喊。


    两个人这才走过来,但间隔很远,彼此都不说话。


    看起来关系不好。


    可是他们同在梵星工作,一个是管理人才,一个是技术人才,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


    要是关系不好,会影响到公司的发展,必须想办法平衡。


    叶临等他们两个人坐下来,拿起酒倒了三杯,举起杯子要碰:“庆祝一下,梵星走向新阶段!”


    沈邵配合地碰杯,楚诏也只能举杯子。


    叶临喝了一口酒,就开始发表大哥的重要演讲:“楚诏,你是我们公司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以后好好为公司效力,钱肯定少不了你。


    沈邵是公司的大功臣,陪着它从老破小到现在的高级写字楼,付出了很多。你们两个人对于我来说都很重要,要好好相处,别内讧。”


    他说的语气很官方,冠冕堂皇地概括了三个人的关系。完全略过彼此的感情纠葛,不顾楚诏和沈邵的感受,只在意公司的利益。


    楚诏为了爱情才加入梵星,对金钱名利没兴趣,听到这话心里难受,胃口都没了。


    沈邵跟他相反,最初是为了利益,后面才逐渐动心,听到这句话,心情变得复杂。


    叶临见他们愁眉苦脸,都不说话,拍拍桌质问:“你们怎么回事,垂头丧气的,公司发展得正好呢,又不是要倒闭。”


    楚诏:“我和沈邵对于你来说,同样重要吗?”


    叶临:“那是当然!”


    楚诏喝了一口酒,下了某种决心:“那我最近没有地方住,可以来你这里吗?”


    沈邵放下酒杯:“你没有地方住,我可以给你安排好房子,没必要来这里。”


    楚诏看向叶临:“你看,他根本不想跟我做朋友,我只是想过来借住一段时间都不给。


    那我们在公司也做不了同事,后面可能会发生矛盾,到时候你怎么办?”


    沈邵神色淡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起矛盾。”


    在叶临眼里,大家都是生意伙伴,应该和平共处。


    现在楚诏主动示好,就应该接纳,而不是排斥。


    再说了,他的房子有宽敞,不缺楚诏的住处。


    叶临:“那行,你先来这里住吧,离公司近,你也好去工作。”


    沈邵终于绷不住,立即反驳:“不行,楚诏不能住进来!”


    楚诏的语气轻飘飘,却又有千斤顶的力量,足以压垮他:“这是叶临买的房子,选择权在他。看你说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房子一样,不觉得过分了吗?”


    叶临想到自己花出去的1.2亿,还是要有身为房主的威严:“就是,这是我买的房子,我就让楚诏住,没得商量。”


    沈邵猝不及防被反将一军,自知不能再惹怒叶临,只能同意:“当然是你说了算,我没什么意见。”


    由此,楚诏正式入住豪华大平层。


    哪怕他不想跟情敌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想每天勾心斗角,可是为了能见到叶临,只能勉强自己加入这场战争。


    叶临继续主持饭局,还频繁给他们两个人倒酒,谈起三人共创梵星的美好未来,沉浸在圣明老大的幻想中。


    他哪里想到,楚诏住进来,会发生很多难办的事。


    第75章 第75章“顾嘉致你个臭不要脸的”……


    楚诏住进来后,挑选了紧邻着主卧的房间,在里面摆放了很多游戏模型,吸引叶临的兴趣。


    到了晚上,他就会叫叶临进自己的房间,讨论游戏模型,趁机留叶临在这里休息。


    可是沈邵又会闯进来,跟他争抢叶临的留宿权。


    往往这个时候为了避免争吵,叶临就会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反锁房门,不去任何一个人的房间。


    然而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沈邵和楚诏都会闹脾气。


    比如说,早上醒来的时候,沈邵故意不做楚诏的饭。


    而楚诏会故意将沈邵的衣服丢掉,美名其曰清理垃圾。


    他们会想尽各种方法折磨对方,甚至影响到彼此的工作进度。


    叶临愁得头大。


    梵星至少还要靠这两个人经营十年,再这样下去,肯定半路就垮台了。


    正是午后,江水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像是铺满了钻石,每一道波纹都闪烁着细碎而迷人的光芒。


    江边的建筑都笼罩在金色的光影,整个世界如梦似幻。


    叶临坐在沙发上喝饮料,看着不远处的厨房。


    沈邵好几天没去上班了,正在厨房里做下午茶,甜腻的香味飘出来。


    叶临想了想,还是走进厨房,要劝劝沈邵,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


    结果刚进去,就看到盘子上装满了他爱吃的食物,又忍不住拿起来尝。


    尝到这种美妙的滋味,又会觉得沈邵呆在家里做饭还挺好的。


    沈邵看见他的嘴角粘了糖,凑过去吃。


    脸颊被手按住,后腰一热,紧接着就快站不住。


    叶临像是溺进温泉水里,怎么都逃不掉,只能越陷越深。


    滴滴——


    是门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脚步声。


    叶临的余光注意到门口的楚诏,瞳孔微微瞪大,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


    楚诏对上了沈邵挑衅的眼神,抓住叶临的手用力往自己怀里拉。


    叶临怀疑自己快摔地上,又被抱紧。


    很快就感觉到疼意,嘴唇破皮,溢出了血。


    沈邵也靠过来,浑身都散发着幽怨的气息,像沼泽里的死鬼,又要再次缠上。


    叶临意识到不能再让这两个人敌对下去,连忙推开楚诏,后退几步,抬手擦嘴。


    楚诏和沈邵一前一后站着,都盯着他看,像是黑白无常要来把他这个活人拷走。


    叶临做出停止的手势:“你们能不能正常点,好好工作!”


    楚诏指着沈邵的眉心骂:“是他先不正常,提前下班回家,背着我跟你亲热,心思险恶!”


    沈邵回讽;“我是管理层,下班自然比你这个技术员早。”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牵扯到公司的职位不对等,福利不对等,马上又要爆发一场大战。


    叶临无奈地叹气:“梵星才开始好起来,不能因为你们两个内讧,走下坡路。”


    楚诏和沈邵又开始互相推卸责任,指责对方工作上的不认真。


    叶临就跑去书房,找出纸和笔,写了条例,要求他们遵守。


    第一条,员工之间不能打架,更不能恶整对方,要保持关系和睦。


    第二条,员工们要一起上下班,不能提前回来,必须等对方,才能一起回家。


    第三条,在一周里,老板有四天会自行挑选留宿房间,其余三天老板回主卧一个人休息,不得有异议。


    只要违反以上任何条例三次,就会被逐出去。


    沈邵和楚诏都是他的下属,在他的公司里上班,住在这里,相当于是享受公司的福利,就需要遵守公司的规定。


    如果不遵守规定,那就无权享受公司的福利。


    写完三条规定,叶临就把这张纸递给他们两个人,要求按手印,表明自己的决心。


    楚诏看完规定,当然不会愿意按手印,还想提出自己的不满。


    可沈邵立刻按下手印,阿谀奉承:“叶临的规定,我肯定会遵守。”


    叶临满意点点头,看向楚诏:“你看看沈邵,不愧是干管理的,觉悟就是高。”


    楚诏看出沈邵心有不满,可是为了讨好叶临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想法。


    真是会装啊,该死!


    没办法,在公司上班就是这样,面对老板不合理的规定,只要有一个人答应,其余都会被迫答应。


    楚诏无奈地按下手印,心情惆怅。


    叶临把条例粘贴在门上,保证他们回来就能看见,而且必须遵守,才能长居此地。


    有了这个条例,楚诏和沈邵之间总算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虽然他们私底下互相仇恨对方,可见到对方又要演戏,故作兄弟情深,维持虚假的和睦同事关系。


    比如沈邵做饭的时候,楚诏就会进厨房帮忙,也要做出贤惠的模样给叶临看。


    这个时候,叶临就会夸奖楚诏几句,这样楚诏才会继续帮沈邵分担做饭,减少沈邵呆在厨房的时间。


    而沈邵也会继续钻研厨艺,力求做出更好的食物钓住叶临的胃口。


    有了竞争,就会有进步,他们的厨艺都跟着上涨,家务能力也得到提升。


    他们在公司上班,会内卷,付出更多的精力,力求为公司增加更多的利益。


    叶临在这个过程中,领悟了所谓的帝王权术。


    这才明白,为什么影视剧里的很多帝王,明知道奸臣和忠臣的区别,却还是不听忠臣的劝告,经常靠近奸臣。


    帝王不是要做到最好,而是要懂得权衡。


    只器重忠臣,就会养出一个自负的权臣。有个奸臣牵制忠臣,才能避免忠臣膨胀。反之,奸臣也是这个道理。


    只要让把矛盾转移到忠臣和奸臣之间,他们为了获胜就会拼命地效忠皇帝,以求从皇帝这里获得助力。


    皇帝只需要偶尔扶持这个,偶尔打压那个,保证双方实力均衡,就能高枕无忧。


    到了晚上,叶临算算时间,这一周里都在夸赞楚诏,沈邵备受冷落,肯定心情不好,于是朝着沈邵的房间走去。


    沈邵正在整理衣服,想到白天叶临说他小气,总是讥讽楚诏,心情烦躁。


    本来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买房同居,很快就要步入婚姻阶段。结果楚诏搬进来,叶临就完全变了。


    “沈邵,你在看衣服啊。”


    虽然这一周里对叶临有怨气,但是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会抬头去看。


    叶临走到沈邵跟前,抬手去摸衣服的材质:“这是好久之前我买给你的了,居然还留着。”


    沈邵语气低落:“你买的所有东西,我都收着的。只不过有很多都被楚诏扔了。”


    叶临:“有这事?”


    沈邵把楚诏的恶行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抱怨自己委曲求全,受了很多苦。


    “当初,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加入梵星。”


    “唉,你受苦了。”


    叶临叹息一声,表示这周又会带沈邵去逛商场,买东西补偿他。


    沈邵搂住他的腰,以一种极其依恋的姿态,埋首颈窝深嗅:“我不需要你为我花钱,只需要你多陪陪我。”


    叶临回想这么多男人,确实是沈邵最省心,冷落一周确实过分,顿感愧疚。


    这时楚诏出现在门口,看到沈邵的戏精样,恨不得冲上去暴打一顿,可看到叶临还是缓和语气:“叶临,你不是要看看新装备嘛,今晚来我房间,我跟你说清楚。”


    沈邵暗骂楚诏无耻,又故作可怜:“我这几天都是一个人,睡不好。”


    叶临听出他的话意,而且他捧了楚诏很多天,也该打压,于是挥手拒绝:“不去了,我今天晚上就留在沈邵这里。”


    沈邵的精气神瞬间好了,松开叶临,朝着门口走过去,眼神得意,慢慢地关上门,透过门缝说道:“你快走吧,我们要休息了。”


    楚诏很想冲进去打死沈邵,可是他要遵守员工条例,这周有四天供叶临自由选择,身为员工不能干涉。


    一旦违反条例,叶临不狠心,沈邵都会抓住这个错处,将他赶出去。


    算了,明天再另外想办法。


    楚诏回到房间,给叶临的手机发消息。


    可是没有得到回复。


    叶临的手机屏幕不断地亮起,但被沈邵放在床头柜的边缘,很难够到。


    沈邵扣住叶临的十指,用一种无法抗拒的姿态,强势地侵袭。


    或许是压抑久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就会肆意地爆发。


    海面上掀起了千层的巨浪,小船摇晃不止,很快就被淹没,沉到海底。


    海底是温暖潮湿的,像是进入了某个奇异的世界,到处都是海草,很容易被缠住,难以逃脱。


    叶临感觉自己快要溺死了,呼吸不匀,眼睛里都有了湿意,忍不住骂:“沈邵,你疯了!”


    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家具都只展现出模糊的轮廓。


    沈邵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看起来像是某种深海生物:“你这几天总是给跟楚诏待在一起,你说我什么心情?”


    叶临偏过头不看他的眼神,就能忽视掉自己的错处:“那他是梵星的员工,我身为老板,肯定要关心。”


    沈邵将他紧紧地抱住,靠着肩膀,低声要求:“你以后也要多关心关心我。”


    叶临又感觉到沈邵变得易碎,只好附和一声“好”。


    可是刚应完,就后悔了。


    事情持续到后半夜才结束,几乎是昏过去,再无任何知觉。


    楚诏能够隐约听见他们的声音,连夜整理了沈邵在工作上的罪证,全部发给叶临。


    到了第二天中午,叶临才有机会拿到手机。


    结果看到楚诏发来好几个表格,上面有很多数据,看不懂。


    楚诏在表格后面总结沈邵的错误,大致就是沈邵放任公司投资几个亏损的游戏,有转移资产的嫌疑。


    叶临打电话询问公司的财务,问表格上的几个游戏项目,确实是亏损的状态。


    他清楚沈邵的为人,能省则省,不可能放任几个亏损的游戏项目不管。


    难道是忘记了?


    叶临正疑惑着,就看到沈邵端着午饭走进来,于是问起游戏的事情。


    沈邵听完,脸色沉重:“是楚诏跟你告状的吧。”


    叶临知道楚诏这个行为已经违反条例,可他在意亏损,只好略过:“那游戏亏损是事实。”


    沈邵:“这几个游戏是顾柘还在公司的时候投资的,签订了半年的合同,短时间内无法终止合同。”


    沈邵拿出笔记本,调出合同,标红有关时间的关键字眼给叶临看,证明不是自己的意愿。


    叶临总算想起来,之前他让顾柘投资游戏,刻意叮嘱了要谨慎,结果这小子没听,仗着有钱尽瞎投。


    现在顾柘的钱撤走了,梵星还得继续履行合同养着这几个破游戏,到时间全卖了。


    不过游戏确实是个风口,原著里就是靠着游戏赚了很多钱,必须提前布置。


    记得有个游戏工作室挺牛的,好像是叫什么“金晶”,未来会做出一款国民级的爆款游戏。


    叶临要求沈邵去查金晶工作室的资料,调出所有的人员信息和基本的发展历程。


    沈邵的人脉广,很快就找出来:“这家游戏工作室花了七十万做过一款单机小游戏,在各大应用商城赚到了十倍的利润。今年想做个大制作,很缺钱,正在找人投资。”


    叶临看完所有的人员信息,指着创始人罗房:“就是这个工作室,公司里还有钱吗,就投它。”


    沈邵不理解:“他们的方案我朋友看过,是打算做moba类的游戏,是长线投资,风险评估挺高的。”


    叶临手握剧本,非常自信地拍胸脯:“没事,我看好它,就像当初看好梵星一样。刚好梵星主攻互联网已经有所成就,这个金晶可以借助梵星的平台腾飞。”


    沈邵犹豫一会儿,还是选择相信叶临,着手联系金晶的创始人。


    然而这件事,并不顺利。


    在叶临之前,金晶的创始人已经跟别人达成协议,打算过几天就签合同。


    沈邵跟金晶谈过高价,对方就是犟种,非要遵守约定,讲究先来后到。


    叶临听说这件事后,断定沈邵的应酬能力不行,打算亲自出马,要沈邵跟对方约时间和地点见面。


    楚诏因为这件事嘲笑了沈邵好几回,还想陪叶临去说服对方,可是梵星服务器被人攻击,只能留在公司帮忙。


    约定的地点是在一处高档的餐厅包间,灯光如溪流般倾洒而下,将这里映照得温馨柔和。


    实木桌面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中心摆放着一簇白色玫瑰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罗房临时有事,会晚十分钟才到包间。


    叶临先来,只能玩手机等待。


    老实说,罗房只是个小小游戏工作室的创始人,迟到摆谱,已经足够让叶临生气。


    要不是考虑到,这个工作室后面能够产出过亿的流水,才懒得等。


    叶临拿出手机就想给楚诏发消息骂罗房,结果听到门被推开。


    只见西装革履的顾嘉致走进来,要不是光洁的额头,都怀疑他是顾柘本人。


    时隔多日看到顾嘉致,心里还是会膈应。


    叶临怀疑自己进错包间,立即站起来想离开。


    顾嘉致及时抓着他的手:“罗房今天不会来了,他已经跟我签了合同。”


    叶临听到这句话瞬间就炸了,也不管自己跟顾嘉致有什么感情就纠葛。


    到手的生意被人抢走,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扒一层皮。


    叶临用力推了顾嘉致的胸膛,怒骂:“顾嘉致你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抢我的生意!”


    顾嘉致看到他像个炸毛的猫,无奈地摊开手:“是我们的生意,别这么生气。”


    叶临听到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疯狂出拳去打。


    顾嘉致眼疾手快将他抱住,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叶临踩了他一脚,用力戳心口的位置:“最好解释清楚,不然我弄死你!商场如战场,可没有什么朋友情谊,谁跟我作对,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顾嘉致听着他的发言,无奈摇头:“不就是个小小的游戏工作室,至于吗?”


    叶临又踩了几脚:“你个草包懂什么,这个工作室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


    顾嘉致拉开椅子,让他赶紧坐下来。


    紧接着就有服务员端着饭菜进来,还有蜡烛,俨然是约会才有的浪漫晚饭。


    叶临负气抱手,没有在意餐桌上的饭菜,只在意顾嘉致口中的解释。


    顾嘉致边倒酒边说:“其实那天你离开后,我就想清楚了。你把我当成亲兄弟对待,我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为难你。”


    叶临伸长腿踹了他的凳子:“你知道就好,快把这笔生意还给我!”


    也是没办法了,顾嘉致只能暂时接受“好朋友”这个称呼。


    至少叶临把他当成朋友看待的时候,对他有应必求,沈邵根本没法跟他比。


    顾嘉致把顾柘的股权转移合同交给他看:“你先别着急,顾柘之前不是要了梵星的原始股,我全拿回来了,你以后不用担心他插手梵星的事了。”


    叶临看不懂这些文件,全拍照发给公司的专业人员确认。


    对方告诉他,顾柘确实把原始股转移给顾嘉致,现在公司要对顾嘉致负责。


    之前还担心顾柘病好后,用梵星的原始股兴风作浪,现在可以安心了。


    顾嘉致总比顾柘好办。


    叶临焦躁的神色有所缓解,把合同推回去:“这个跟金晶有什么关系?”


    顾嘉致得意地挑眉:“顾柘重病住院,他手上的资源和人脉都被我掌握了。我知道你想要金晶,就提前帮你谈下来,给你当做道歉礼。”


    叶临的脑子转过来了,顾嘉致有意求和,微微昂起头:“可是我们已经绝交了,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顾嘉致知道叶临没有走,就是给他机会,于是采纳顾柘的建议,开始打感情牌:“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顾柘用钱收买你。但是你拒绝了,还鼓励我离开顾家,建设自己的事业,才能受人敬仰。


    后面我来到梵星,在销售部待了一段时间,很辛苦,但也有成就感。你说梵星以后会上市,价值万亿。我是信的,因为你是我兄弟。


    我现在很后悔,当初在海岛辜负你的心意。我回去后想了想,是我误会了,我们之间不是爱情,而是超越友谊的亲情。”


    毕竟是初中辍学混社会,然后跑去电子厂打螺丝的小混混。只要听到事业和理想,以及兄弟情就会激发被动,唤醒热血。


    往昔峥嵘岁月最为动人,现场播放一首《兄弟》更能煽情。


    叶临想到梵星创业最苦的时候,他在梁文乐那里当孙子,而顾嘉致在客户面前喝酒通宵的,都很不容易。


    严格意义上,顾嘉致是梵星的创始人之一,理应享受成果。


    顾嘉致拿起酒杯冲叶临敬酒,猛地喝下去:“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你比亲爸亲妈对我还要好。


    我总是想,如果我亲哥不是顾柘那种混蛋,而是你。我们感情应该会很好,互相扶持,陪伴彼此。”


    叶临终于被他说动,拿起酒来喝:“对啊,要是我亲弟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嫉妒一出生就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弟弟,而且弟弟后面还考上名校,迎娶白富美,过上了好日子。


    而他从小就当留守儿童,没人管束,才沦落到电子厂。


    就是因为他跟顾嘉致都是不被父母偏爱的孩子,所以才能惺惺相惜。


    顾嘉致对他的发言感到迷惑,但气氛都到位了,赶紧跟叶临碰杯。


    “我其实想回到梵星,重新跟你做朋友,你愿意接纳我吗?”


    “顾嘉致,我那天是真恨你。居然用爱这个词玷污我们的友谊,真该死!”叶临喝了一口酒,脸颊泛红,吐出酒气。


    “是,我该死。”顾嘉致说完,心里酸溜溜的,在酒精的作用下很想哭。他为了挽回叶临,只能亲口否认自己的爱意,再次将爱深埋,比之前更痛苦。


    “不过我现在想想,算了,朋友之间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欢迎你回来!”


    叶临亲手给他倒酒,让沉重的氛围变得轻松,谈起他们以前在梵星的趣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喝醉。


    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叶临喝得脸颊通红,趴在酒桌上。


    旁边的手机屏幕一直响起来电铃声,或是沈邵,或是楚诏。


    顾嘉致以前练就了好酒量,几杯下去还没醉,将叶临抱起来问:“今天去我那里休息吧。”


    叶临迷迷糊糊地答应,而他的手机早就被顾嘉致关机,放兜里。


    第76章 第76章三个男人一台戏


    叶临意识不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亲自己,于是抬手去应和,嘴里还嘟囔着。


    “沈邵,你怎么又来,每天晚上都这样”


    顾嘉致听到他的话,就明白这段时间沈邵没少跟他亲热,气得用力。


    叶临很快就感觉到疼意,恢复意识,看见眼前的顾嘉致板着脸,似乎很不高兴。


    他抬手撑住顾嘉致的嘴角,强行往上提,好心建议:“你怎么回事,板着脸很丑哎,像顾柘一样讨厌。”


    顾嘉致把他拽进怀里亲,埋首凑到耳侧低声问:“我和沈邵,谁重要?”


    叶临刚跟好哥们恢复友谊,当然要说好话,笑起来:“你最重要,谁都没有你重要。”


    顾嘉致总算满意,又想到以前的旧事,继续盘问:“之前有段时间我不在,你饥饿值满了,说是花钱找男模,其实是去找沈邵吧。”


    叶临酒后坦诚,点点头:“对啊,你不在,刚好沈邵要跟我组建梵星,我就找他了。我觉得吧,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找他比较安全。”


    顾嘉致想到最初自己看到沈邵胃疼可怜,还开车带他去自家的医院治疗,甚至因此跟叶临吵架,后面更是成为了朋友。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昭示着他的可笑。


    心中已经对沈邵勾搭上叶临的事情有了猜想,可还是有个地方需要验证。


    顾嘉致:“那天我打电话过去,我以为你在跟梁文乐亲热,其实是沈邵对不对?”


    叶临:“应该吧,我跟梁文乐亲热,从不敢接电话,怕他怀疑。”


    果然是这样,那天沈邵借着电话向他示威,暗地里偷偷得意。


    他们当初同在梵星工作,一个对外拉投资,一个对内管理,协同合作,让小小的公司运转如飞。


    曾经,他真把沈邵当成朋友看待,打心底认可沈邵的能力。


    叶临当时还很讨厌沈邵,屡次三番因为这件事跟他吵架。


    顾嘉致有种成为笑话的凄苦感,愤怒且无力。


    他当然能怪沈邵,憎恶沈邵的虚伪下作,可是他自己没有问题吗?


    明明最开始叶临是讨厌沈邵的,他居然没有察觉。


    如果他早点发现沈邵的真面目,是不是就能够阻止现在这种局面发生?


    如果他早点认清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就能独占叶临?


    可惜人生只能朝前看,不能回头。


    既然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那现在就要抓紧机会。


    顾嘉致搂紧叶临,低声问:“那你以前很讨厌沈邵,怎么现在又愿意跟他同居,谈恋爱?”


    叶临眼神迷离:“谁跟他谈恋爱同居了,他是我的员工,住在我家里。


    你在瞎想什么,我以前跟梁文乐谈恋爱,那是没钱迫不得已,现在有钱就不需要委屈自己。”


    顾嘉致又看到了希冀,拿出他的手机,询问密码。


    叶临害怕伴侣查手机,但对兄弟不设防,痛快地告诉他密码。


    顾嘉致滑动通讯录,发现自己的电话被备注成“兄弟”,其余人全都是名字,其实也算是独一无二。


    他搜索出沈邵的名字打过去,再放在旁边。


    叶临注意到手机屏幕在跳动,想去问他打给谁,结果就被堵住嘴唇。


    是温柔,热烈的。


    像是被云朵包裹住,又像是坠入海水之中,被强大的暗流缠住,难以行动。


    顾嘉致禁锢着他,没让他有任何机会躲闪,只想满足自己的相思苦。


    电话被接通的瞬间,沈邵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叶临,你在哪里?”


    “唔”


    叶临听到有人叫自己,想回答,却没有机会,只能哼唧几声。


    顾嘉致故意做出别的举动,让这块蛋糕上的奶油彻底融化,变成一摊粘。腻的水。


    隔着手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们之间暧昧的氛围,以及各种声音。


    沈邵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叶临正在面临着什么。


    倘若叶临今天去会所点了男人,那这通电话就不会打通。


    能够让叶临在这种时候打通电话的,应该是叶临非常信任的人。


    顾嘉致!


    这世上只有顾嘉致会这样报复他。


    沈邵握紧手机,恨意就快要将理智淹没。


    “顾嘉致,你放开他!”


    电话里传来顾嘉致的轻笑,他抱着叶临,声音低哑,故意强调事实。


    “我可没有逼他,是他自己心甘情愿。”


    “你!”


    顾嘉致一想到当初自己的痛苦,就想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他故意把手机转移到叶临的视野盲区,重复刚刚的问题:“叶临,我和沈邵,谁在你心里更重要?”


    叶临被亲得晕乎乎的,舒服得快要睡过去。


    听到顾嘉致的话,粘粘糊糊地埋怨:“你怎么又问啊,早说了,无论跟谁比,都是你最重要。”


    顾嘉致脸上的笑意更深,奖励式亲吻:“我听说你跟沈邵住在一起,还以为你喜欢他,不要我了。”


    叶临被反复询问,其实是烦躁的,可他像是撸顺毛的小猫,还是愿意说好话:“我不喜欢,我们之间就是生意伙伴的关系。你放心,天塌下来都是你最重要,我干不出重色”


    后面的话,顾嘉致不想听,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还顺便挂断电话,将叶临抱起来,朝着卧室走去。


    电话挂断后有段杂音,像是从异世界里传出来,沈邵久久不能回神。


    等到他意识到电话已经挂断,冷风从窗户外面涌进来,吹在身上像是被刀子刮。


    窗边还放着叶临的领带和西装,他总是这样,喜欢在房子里乱扔东西,需要沈邵帮忙收拾整理。


    沈邵走过去,把西装和领带收进衣柜里,盯着他们两个人的衣服,没由来的有了一种空虚感。


    像是进入了毫无生机的黑暗空间里,没有光芒,更没有活物,茫茫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时间静止,万籁俱寂,空气不再流动,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原来那天顾嘉致是这种心情,愤怒痛苦,憎恶失望。


    最初沈邵没有投入真心,只是把跟叶临的感情纠缠当成有趣的游戏。


    可是他现在已经付出了所有,当然会被顾嘉致的行为搅乱心神。


    他会埋怨叶临,明明他已经足够大度宽容,允许楚诏住进来,为什么还不满足?


    为什么要夜不归宿,跑去找顾嘉致?


    为什么要将他们之间这么长时间的感情纠缠,概括为简简单单的生意伙伴。


    记得之前在商场撞见顾嘉致,他故意露出叶临买的表,是占据优势的胜利者*,可以得意洋洋的秀恩爱。


    可是转瞬间,他就从高处掉下来,坠入漆黑谷底,满是污泥,失去已有的优势,成为可怜的失败者。


    沈邵恨顾嘉致,更恨叶临。


    恨叶临的三心二意,恨叶临的冷酷无情,恨叶临不能将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可是恨了叶临,就能毫无牵挂地离开吗?


    本来,他跟叶临纠缠的契机,就是因为梁文乐这个人。


    他跟叶临的第一面太过匆匆,没能好好看清楚对方。


    第二面是在赛车场,叶临已经变成梁文乐的男友。


    后面的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


    他和叶临之间,本来就不是美好梦幻的爱情故事,是利益和欲念勾连不断。


    沈邵很快就清醒过来:与其在这里埋怨,不如抓住自己的优势,将叶临吸引回来,阻止顾嘉致的计划。


    其实他可以不在乎,不在乎叶临跟谁在一起,不在乎叶临心里将谁看得更重,只要能够陪在叶临身边就好。


    毕竟叶临这种人,像是一阵自由的风,会路过山川平原,沙漠大海。没有人能抓住风,也没有人能独占叶临,只能不断地追逐。


    黑夜像是一场漫长的梦,在晨光熹微间彻底消散,回归现实。


    房间里的光线朦胧,照在地上的杂乱衣物上面。


    衣柜里是顾嘉致和叶临以前的旧衣服,还摆在一起,昭示着他们的成绩。


    顾嘉致搂着叶临,看着衣柜,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叶临还在熟睡中,脸颊被被子闷得微微泛红,呼吸很浅。


    顾嘉致拿出叶临的手机,打开跟沈邵的聊天见面,给对方发消息。


    【叶临心里没有你的位置,识相的就赶紧滚!】


    【又不是他本人说,你在这里虚张声势做什么?】


    【沈邵,你要不要脸!】


    【顾嘉致,你整天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要不要脸?】


    沈邵的语气平静,完全没有因为昨天那通电话受到打击,反而莫名有种可以把控全局的自信。


    顾嘉致看着反胃,赶紧删除好友,偏过头去看叶临。


    叶临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蓬松柔软,让人忍不住想亲。


    顾嘉致低头去吻,又帮他整理头发,眼角眉梢有温柔的爱意倾泻,如同夜晚的月光。


    清晨醒来,爱人在怀,这是多么幸福的瞬间。


    叶临感觉痒,总算从睡梦中醒来,微微眯起眼睛去看顾嘉致,嘟囔着:“你干嘛?”


    顾嘉致笑起来:“看你好笑呗。”


    叶临的困意全无,抬手去打,嘴里骂骂咧咧的:“好你个顾嘉致,吵我睡觉就算了,还敢取笑我!”


    顾嘉致抬手去挡住,跟他打打闹闹。


    房间吵吵嚷嚷,还有飞舞的枕头,他们玩了一会儿才去洗漱吃早餐。


    仿佛又回到一年前,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


    可有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叶临吃早餐的时候,就想到沈邵的手艺,忍不住跟顾嘉致夸赞,还建议他去自己家吃沈邵做的饭菜。


    在他的口中,他买了个豪宅,里面住着沈邵和楚诏,都很勤快,会包揽家务活,更会帮他工作,创造出高收益。


    顾嘉致不爱听这些,转移话题到了梵星的市场部。


    提起市场部,虽然也有几个厉害的人才,可是随之梵星的生意逐渐扩大,人手也不够用。


    而且就金晶这件事情,沈邵没有办好,叶临就不相信他对外签订合同的能力。


    叶临叹息一声:“要说在酒桌上谈生意,沈邵还是比不过你。”


    顾嘉致笑起来:“看出来了,你吩咐的金晶,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光是约人吃饭都不积极,更不可能坐飞机出市,就知道呆在梵星。


    要是我的话,第一时间就会买票飞去金晶的工作室,软的不行就来硬,反正必须签下。”


    叶临很佩服顾嘉致这种坚持不懈,愿意屈尊降贵的生意态度,由衷地夸赞他。


    顾嘉致提出想回到梵星的市场部,立即得到他的同意。


    两天后,梵星的市场部就迎来了新组长。


    新员工还以为又来了个“顾总”,聚在茶水间讨论。有些人打听到这个新来的组长还跟之前的顾总是双胞胎兄弟,估计性格不好。


    刘闻是资质最深的那批员工,听到后辈们担心顾嘉致的性格不好,还跟他们解释。


    “放心好了,顾嘉致跟他哥不一样,为人随和,很好说话的。”


    “是吗,刘组长你怎么知道?”


    “梵星建立之初,顾嘉致就在市场部了,很多单子都是他谈下来的。后面他出车祸就暂时离开,现在回来挺好的。”


    “那么久远啊,那他跟叶总的感情很好吧?”


    “那是当然了,他跟叶总和沈总是铁哥们,那个时候他们还请我吃烧烤喝酒,关系很好。”


    “叶总和沈总的性格都很好,那应该是个好说话的,市场部有福了。”


    刘闻跟后辈们解释完,感觉到时光的流逝和梵星的发展,长叹一口气感慨过去奋斗的自己。


    大家正在热烈的讨论,还有人在争论顾嘉致和顾柘的关系,以及他们两个人跟叶临的亲疏之别。


    这时,一个女同事急匆匆地跑进来,嘴里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楚诏好像跟新来的顾组长打起来了,沈总的脸色也不好看。”


    刘闻放下手里的杯子,追问详细情况。


    女同事告诉他,好像是楚诏不接受顾嘉致,沈邵还在旁边帮腔,场面一度僵持,非常尴尬。


    有人就问:“哎,刘组长,你刚刚不是说沈总跟新来的顾组长关系很铁吗,怎么回事?”


    刘闻也不知道原因,连忙跑出茶水间,要去办公室了解清楚。


    办公室里有四个人,叶临和顾嘉致站在门口的位置,而沈邵和楚诏站在对面。


    他们的表情难看,周围的气压很低,俨然有场大战要爆发。


    其余人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戏,小声讨论。


    刘闻是公司老人,就敢闯进去,走到叶临跟前问情况。


    叶临剜了楚诏一眼,看向旁边的刘闻:“你怎么进来了,其实没啥事。”


    刘闻看见楚诏眼里对顾嘉致敌意,瞬间就明白,连忙说话打圆场:“大家都是一个公司,别生气了,出去喝喝酒。”


    楚诏看向暗自得意的顾嘉致,冷冷道:“我跟这种没有本事的二世祖,可不是一个公司的。”


    沈邵假笑着,帮他说话:“楚诏是天才,掌握着公司的核心技术,顾嘉致只是个大学生,他不服气很正常。”


    叶临白了他一眼:“沈邵,以前你老是挤兑楚诏,怎么今天又帮他说好话了?”


    沈邵无奈地摊手:“我之前对楚诏有偏见,但是跟他共事一段时间,发现他精明能干,由衷地佩服他。”


    楚诏想到这三天叶临都在顾嘉致的公寓里,心里不痛快,就跟沈邵暂时停战,一致对外:“虽然沈邵也是富二代,但他早早就参与了公司管理,经验老道。


    他管着梵星,我没意见,可是顾嘉致这种没能力的,想都不要想。”


    顾嘉致往前站了一步,阴阳怪气起来:“哦,我没能力?梵星创立之初我就在了,如果没有我拉到单子,梵星就不会有今天,你也不会在梵星研发部工作。楚诏,做人不要骄傲自满,要有自知之明。”


    叶临帮腔:“就是,顾嘉致最开始陪我创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还有你沈邵,当时顾嘉致帮了你多少忙,你现在居然不接纳他,过分了吧!”


    沈邵脸色微变,充当理中客:“我当然接受顾嘉致进公司,但是也得照顾其他人的心情。楚诏不同意,这件事就得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刘闻听出来了,沈邵和楚诏都不希望顾嘉致回到梵星,仗着自己是公司老人在向叶临施压,连忙劝道:“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叶临看重的人,没必要吵架。


    嘉致回来就回来嘛,又不是回研发部,是市场部,楚诏,你就别有意见了。”


    楚诏瞪了刘闻一眼,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撂下一句话:“如果梵星只能容纳你和顾嘉致这种平庸的人,绝对走不远!”


    沈邵看见他的背影远去,趁热又泼了油:“天才就是容易有脾气,眼里容不得普通人,很正常。”


    刘闻摇摇头:“楚诏是这样的,没有情商,平常就跟很多人处不来。但他确实厉害,梵星系统能够稳固,都是因为他。”


    顾嘉致嗤笑:“说的好像梵星离开他就会死,把他捧太高了吧。”


    沈邵:“这句话也没什么不对,核心技术对于互联网公司来说就是身家性命,我和你都可以换,但楚诏换不了。”


    顾嘉致:“呵,我跟你沈邵还是有本质区别。你连金晶这种小工作室都搞不定,还呆在梵星丢人现眼做什么,赶紧辞职!”


    叶临听着他们吵架,气得将杯子摔了,让他们安静,都滚出去。


    啪嚓—


    听到碎裂声,三个人都安静下来。


    刘闻率先退出去,沈邵不愿也要装成懂事的模样跟着退出去。


    顾嘉致还想再说,但是被叶临阻止,也只好离开。


    办公室里的墙壁上粘贴了很多有关梵星的照片。


    这个公司是起点,也是主干,后面会串联起无数的公司,成为实力雄厚的集团。


    主干长大无异是最难的,需要耗费许多心力。可一旦长成,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供给枝干。


    现在金晶就是梵星的一个重要枝干,只有梵星好了,才能顺利长大,结出值钱的金果子。


    可现在主干里像是有团火,越烧越旺,就快要毁掉所有,必须想办法阻止。


    楚诏掌握核心技术,对公司很重要。


    顾嘉致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梵星创始人之一,不仅有谈业务的能力,手里还有顾柘的资源人脉,也很重要。


    二者都不能割舍,必须想办法维持平衡。


    叶临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找楚诏说清楚。


    可是楚诏已经不在公司,电话也打不通,彻底消失了踪影。


    叶临找到沈邵,对方也不知道楚诏的情况,还把手机拿出来给他检查,确实已经被楚诏删了好友。


    沈邵跟他解释楚诏的心中的不满,还刻意划到他们的聊天界面,故作小声翼翼地问:“你删了我的好友,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


    叶临没删沈邵,哪里知道这件事,下意识地发消息,结果收到了红色的感叹号。


    他明明没删,是谁删了呢?


    叶临正在疑惑,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紧接着就被强行抱住。


    顾嘉致以一种护食的姿态困住叶临,面色不善,正盯着旁边的沈邵:“你不去哄自己的偶像楚诏,还好意思跟叶临说话?”


    沈邵听出他在嘲讽自己把楚诏称为天才,故意不计较:“我也想帮叶临分忧,可是楚诏把我删了。也不知道是他本人删的,还是偷拿他手机删的。”


    叶临想到自己酒醉后把密码告诉顾嘉致,恍然大悟:“顾嘉致,我跟你说手机密码,你就偷偷删了沈邵!”


    顾嘉致捕捉到沈邵眼里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直接承认:“对,我看你被沈邵这种混蛋蒙骗,心里不爽,就把他删了。怎么,你要因为这种事跟我吵架吗?”


    叶临刚跟他保证过友谊最大,此刻如同被强行安上了道德枷锁:“不至于,但是你下次删人要先问我。你先去市场部上班,楚诏那边我会想办法。”


    沈邵如遭雷击,之前就知道顾嘉致对叶临的意义特殊,可是亲眼看到叶临宠溺顾嘉致,还是会受不了:“叶临,他未经同意动你的手机,已经是侵。犯了你的隐私权,你就原谅他了?”


    顾嘉致扬起嘴角,笑声爽朗:“那怎么了,我们的关系就是是很好,互相知道对方的密码,可以随便翻对方的手机,哪有什么隐私不隐私的。”


    沈邵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已经快要绷不住。


    叶临不想跟他们谈论这些杂事,还是继续尝试楚诏,希望他快点回来。


    楚诏总算回消息,却是令人心梗。


    【我想好了,梵星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第77章 第77章他快死了吗


    楚诏离开梵星后,就回到自己以前住的旧小区。


    这里很久没人住,家具和地板都积攒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怪味。


    叶临打了很多通电话,还发了消息,看起来非常紧张他的离去。


    楚诏没有及时回复,先把卧室打扫出来,这才给叶临发消息。


    他要叶临在自己和顾嘉致中间做出选择,只能要其中一个人。


    叶临没有回复他,应该还是在纠结。


    早在一天前,楚诏就跟沈邵约定好,他在明面上反对顾嘉致进入梵星,而沈邵在暗地里给顾嘉致使绊子。


    刚刚在办公室就是这样,可是叶临看重顾嘉致,并没有答应。


    现在只能出来待几天,再看看情况。


    沈邵告诉楚诏,叶临很在意他手里的核心技术,只要继续僵持,就能逼迫叶临放弃顾嘉致。


    本来一个沈邵就已经够讨厌了,现在还有个顾嘉致,那以后叶临分给他的时间只会变得更少。


    还有更致命的点,叶临对待他和沈邵,几乎差不多。可是对顾嘉致格外好,这就是他不能容忍顾嘉致的原因。


    楚诏又把其他地方打扫干净,再回到卧室,耐心地等待叶临跑来找自己。


    可是接连等待四天,叶临还是没有来,也没有联系他。


    楚诏用另外的账号联系沈邵,对方就告诉他要沉得住气,再多等几天,叶临会放弃顾嘉致,跑来找他。


    沈邵这个人最会说漂亮话,最初就是靠着情敌们内斗,坐收渔翁之利,完全就是个笑面虎。


    楚诏不相信他的话,打算暗中观察。


    梵星整个系统都是他在管理,连带着可以随时查看各处的监控器。


    他通过监控录像发现,顾嘉致已经入职市场部,每天都会跟叶临上下班。


    沈邵偶尔会在公司里给顾嘉致甩脸色看,但是距离他事先说好的使绊子还是很远。


    难不成,沈邵这家伙,又想看他和顾嘉致斗得两败俱伤,再坐享其成?


    楚诏不断地滑动进度条,发现办公室里有一幕,令他心塞。


    叶临被沈邵抱起来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抵住桌面,微微往后仰,伸长了白皙的脖颈,脸颊和耳垂微微泛红,眼神迷离。


    沈邵时不时低头亲他,又不干脆地全给,而是一点又一点的,慢慢的,无限旖旎。


    叶临像是饮鸩止渴,从被动转为主动,将沈邵的衬衫袖口都抓皱了,浑身都在发抖。


    二十分钟前的梵星门口监控:顾嘉致临时有事,带着市场部的人员往外办事。


    而二十分钟后,叶临就和沈邵在办公室里旁若无人的亲热。


    沈邵心情应该很好吧,从监控录像中就能看出来,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吃饱了的狮子在打盹。


    果然是奸计!


    沈邵让他先出头,惹叶临生气,再支走顾嘉致,好跟叶临独处。


    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别人还需要替他冒险。


    楚诏回忆起之前跟顾柘对抗的细节,发现自己完全就是沈邵手里一把好用的刀。


    要不是他掌握了梵星的核心技术,顾氏兄弟两败俱伤后,沈邵就会成为最大的赢家,甚至跟叶临结婚,白头到老。


    该死,他竟然又被沈邵这个心机深沉的混蛋摆了一道!


    楚诏猛地将键盘捶坏,换上衣服就出门,打算找叶临说清楚。


    进入夏季后,阳光如熔金般要将大地烤化,像是岩浆的表层,街上的行人都很少。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气,偶尔有微风吹过,也带着灼人的温度,难以忍受。


    这种天气,呆在空调房里喝冰饮最舒服。


    叶临躺在沙发上,正在享受沈邵提前为他准备的水果冰淇淋和饮料,前面的超大屏幕正在放映他最爱的电视剧。


    现在这个时间点,沈邵在梵星忙碌,顾嘉致外出应酬,他懒得上班,就呆在家里休息。


    本来是想去找楚诏,可是顾嘉致拦着他,而沈邵居然也说了楚诏的坏话。


    他们两个人的意见大同小异,都是认为老板不应该迁就员工。


    如果叶临跑去找楚诏,那就会助长他的傲气,以后在公司只会更加嚣张跋扈,再也无法管束。


    叶临不喜欢哄人,尤其是哄男人太,麻烦了。既然身边人都劝他别管楚诏,那就晾一段时间。


    当然,要是楚诏主动递交辞呈,那他肯定要说些好话挽留,现在就算了。


    门口突然响起铃声。


    叶临打开手机里的操作系统,通过监控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楚诏。


    自从那天楚诏离开公司后,沈邵就提议换掉门口的密码。叶临同意,还把密码告诉顾嘉致,让他随时过来玩。


    换了新密码,楚诏就进不来,只能按门铃。


    但是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叶临放大画面,确认站在外面的是楚诏,这才远程开门。


    门开后,楚诏急匆匆地往里跑,注意到躺在沙发上的叶临才安心。


    好在叶临身边没有其他男人,不然真的会气死。


    楚诏走到沙发旁边,看着喝饮料的叶临,欲言又止。


    叶临知道是他靠近,也不抬眼去看,讽刺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你没他,有他没你吗?”


    楚诏想到沈邵亲吻叶临,也在地毯跪下来,俯身去亲。


    叶临还以为这家伙是回来吵架的,措不及防被吻,眼睛瞪大,手慢半拍才推过去。


    楚诏预判他的动作,及时接住。


    叶临怒骂:“你有病啊!”


    楚诏本来想质问,可是面对叶临毫无波澜的眼神,又倍感失落,音量随之降低:“这么多天,你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也不联系我?”


    这种话叶临听太多了,他都不记得是哪个男人向他埋怨过,反正神情都一样。


    不出所料,下一刻又要搬出爱死爱活的相似语录。


    叶临翻了白眼:“你自己要闹脾气出走,我为什么还要去找你?别以为开公司是过家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都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有点责任心,抛下这么大的研发部,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员工的心情?”


    楚诏被他数落一通,什么词都没听进去,只是询问:“这些天,你都在沈邵的房间过夜吗?”


    叶临看他这副为情所困,毫无上进心的模样就来气,抬脚就去踹他:“这些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到底回不回来工作?”


    楚诏垂下眼帘,想到他们的曾经,不由得生出悲痛之情,声音哽咽:“重要,我本来就是因为你才进入梵星,这些对于我来说,当然很重要。”


    说来也是,楚诏是被他骗进梵星,根本不是自愿加入,有点小脾气,好像也正常。


    叶临想了想,叹息一声:“行吧,也不是每天都在沈邵房间过夜,也会去顾嘉致的公寓。他们两个都挺懂事的,不吵不闹,还努力工作。”


    楚诏咬牙切齿:“果然,沈邵就是个心机深沉的贱人!”


    叶临用力戳他的脑门:“你自己是什么好货吗,怎么好意思骂他?”


    楚诏意识到经此一役,自己的形象在叶临心里已经大跌,连忙挽回:“对不起,我上次确实太冲动了,都没有考虑到公司里的利益。


    顾嘉致来市场部挺好的,我也该回到研发部,继续为梵星出力。”


    叶临欣慰地坐起来:“你能这样想就好,本来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地赚钱,非要闹矛盾做什么?”


    楚诏赶紧坐到他旁边,将人搂进怀里,继续道歉说好话,还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犯下这种大错。


    叶临最喜欢看到三个人和睦相处,共同为梵星做贡献,而他只需要躺着收钱。


    看到楚诏开悟,说话的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他跟楚诏提起金晶正在谋划的游戏遇到了技术难题,希望楚诏赶紧回去上班,帮忙解决。


    楚诏把他以前在圈里认识的技术人才叫过来,让他们进入金晶工作室,帮忙开发新游戏。


    这成功解决了叶临的近忧,提升了不少的好感度。


    傍晚,沈邵拎着食材回到家里,还想跟叶临享受美好的二人时光。


    结果却听见楚诏和叶临嘻嘻哈哈的声音从电竞室里传出来,差点提不动手里的袋子。


    这家伙才消失多久,就又回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


    沈邵放下袋子,跑进电竞室里,看到他们像往常一样打游戏。


    电竞室里的彩灯酷炫,响起各种打击音效。


    叶临戴着耳机,沉迷于游戏里,都没注意到门口有人,楚诏很快就感觉到,但是没抬头。


    沈邵:“楚诏,你怎么又回来了?”


    楚诏摘下耳机,冲他微笑:“我不回来,有些人可能真以为自己是一家之主了吧?”


    沈邵正想说些风凉话,结果游戏屏幕里的角色死了。


    叶临猛地摘下耳机,嫌弃地看向沈邵:“你来这里干扰到我们打游戏了!”


    楚诏嘴角微勾:“就是!虽然你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快点出去,别影响叶临的胜率。”


    沈邵跟他对视的几秒钟里,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从今往后,楚诏不会在明面上敌对顾嘉致,相反,他会伪装成懂事识大体的模样,蛰伏起来。


    门口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叶临惊喜地瞪大眼睛:“你回来了,快过来,我们一起打这关!”


    顾嘉致站在沈邵背后,看见楚诏完全笑不出来,大步走进去,用力撞了楚诏的桌子,大声嘲讽:“哇,不是说,公司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吗?”


    楚诏抬眼去看顾嘉致,故作谦意地笑起来:“是我以前思想狭隘了,没有考虑到大局,以后我都不会说这种话。”


    顾嘉致一拳打过去,没打到肉还被反弹回来,烦躁地拍桌子,咬牙骂:“几天不见,你怎么跟沈邵一样恶心了。”


    沈邵无奈地笑起来:“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顾嘉致做出呕吐的动作,又看向叶临:“你是怎么忍受身边有这两个恶心玩意儿的,还不如去我那里住。”


    沈邵:“叶临,今天晚上你想吃鲫鱼还是鲑鱼?”


    楚诏:“我猜是鲑鱼,刚好我会做。”


    叶临忽然如坐针毡,像是被巨大的雷暴云层笼罩住,四周都是噼里啪啦的闪电。


    他站起来,指挥沈邵和楚诏进厨房忙活,而顾嘉致坐下来陪他打游戏。


    沈邵和楚诏都听话地离开电竞室,进入厨房。


    顾嘉致坐下来无心打游戏,嘴里还在抱怨,叽叽喳喳个不停。


    叶临烦得头疼:“你打不打,不打就走!”


    顾嘉致:“靠,你这样对我说话!”


    叶临无奈:“顾嘉致,我当然欢迎朋友来我家做客。但你也不能一直吵吵嚷嚷,烦死了。”


    顾嘉致今晚还想留宿,只好住嘴。


    可他怎么能忍受楚诏和沈邵那两个蠢货占了叶临的时间,必须尽快想办法赶走。


    游戏玩到一半,厨房里的香味就传进来,勾得叶临无法专心。


    叶临情不自禁地跟顾嘉致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美好生活:


    天天都有人伺候,梵星的月流水也突破九千万,快要过亿,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顾嘉致无法跟他共情,脑子里全是怎么赶走情敌。


    可情敌都不是简单的货色,个个都精,还变着法地给他使绊子。


    该死的沈邵,故意给市场部安排了很多工作,害得顾嘉致一周被迫出差五天,经常见不到叶临。


    顾嘉致也可以拒绝沈邵的工作,可是他才刚回到梵星,需要做出实绩才能服众。


    不然,他可以嘲笑沈邵解决不了小小的金晶,那沈邵也能笑话他处理不好几个小合同。


    更致命的是,他吃了这么多苦,又不能跟叶临抱怨。那样沈邵又会嘲讽他能力不行,应该换到清闲的职位。


    一个沈邵已经足够恶心,现在楚诏也回到公司,两相夹击,只怕更难对付。


    叶临看出顾嘉致眼里的疲惫,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待会儿你多吃点,沈邵炖的鱼汤很补。”


    顾嘉致暗道:杀了沈邵和楚诏,煮的汤更滋补。


    这时,沈邵已经来电竞室叫他们出去吃饭,眼神落在顾嘉致身上,就像在看一条待宰的蠢猪。


    楚诏忙着摆盘看到顾嘉致走过来,也没有直视,尽量避开他,减少彼此的矛盾。


    短时间内,他真的不能再跟顾嘉致起矛盾,否则肯定会被叶临讨厌,只能装模作样。


    顾嘉致感觉到他的退让,啧了一声,在叶临旁边坐下来。


    叶临看到梵星最重要的三个人齐聚饭桌,开了一瓶昂贵的白酒,倒进各自的杯子里。


    三人都不喜欢这种团聚的场面,但为了叶临开心,还是勉为其难地拿起酒杯碰杯,说些恶心话。


    酒过三巡后,就是最重要的选择时间。


    楚诏:“叶临,待会我跟你说金晶的构想,保证能解决问题。”


    沈邵刚想开口,就被顾嘉致强行打断。


    顾嘉致挽住叶临的手腕:“我这几天出差累死了,遇到了很多奇葩客户,待会儿我跟你讲清楚。”


    叶临心里偏向于顾嘉致,头已经靠近肩膀,嘴里嘟囔着辛苦了。


    见状,沈邵和楚诏的脸色难看,都站起来。


    此刻就像是鸿门宴,只要听到摔杯的暗号,三人就会厮杀。


    叶临挥挥手:“你们怎么回事,都不喝酒,干瞪眼啊?都是一个公司的,大家要和睦相处,别内讧。”


    火焰再次被扑灭,硝烟味也消失,饭桌再次恢复平静。


    最后,还是顾嘉致抱走叶临。


    可第二天他就得出差,便宜了留守的两个人。


    三个人还在斗,只是不搬到明面上。私底下暗斗,谁都没有分出胜负,更没有所谓的赢家。


    三角形最为稳固,三人争霸的时间会很漫长。


    顾嘉致一想到这种生活还得持续很久,心里就憋屈。


    思来想去,他只能采用顾柘的办法。


    又是一年毕业季,梵星在周边的大学招了好几个计算机的学生。


    有年轻的力量涌入,公司里变得热闹起来,同时也忙碌起来。


    其中最为忙碌的就是研发部,需要适应各种平台做出升级调整,还得提前布局其他的产业。


    楚诏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是住在梵星,很少会回去。


    月流水破亿后,梵星的知名度进一步提升,很多投资商慕名而来,沈邵也很忙,需要统筹规划公司的资源。


    叶临受到这个氛围的感染,也得出面签订合同,陪着顾嘉致往来于各大会所。


    入夜后,天空呈现出天鹅绒般的深黑,江水是一抹幽邃的墨蓝色,耀眼繁星和建筑灯光点缀其中。


    叶临刚签完合同,跟顾嘉致站在江边的栈道上,吹着凉爽的晚风。


    顾嘉致看着江面上的倒影,全是模糊的灯光色块,如梦似幻,显得一切都不真实。


    叶临指着对面的大楼,扬言等到他三十岁的时候肯定要全买下来,当成梵星的办公基地。


    对面的大楼位于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每一层都是一个公司,要想买下整栋楼,需要的金钱是个天文数字。


    顾嘉致还是附和他的话:“会的,你肯定能做到。”


    叶临偏头去看他:“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要忙这么多应酬。”


    江水的光影在这张脸上流动,如同艺术创作,每个转角,每个弧度,都承载着纯粹的美。


    他的瞳孔颜色偏浅,像是晶莹剔透的琥珀,在夜色中比钻石还要耀眼,令人移不开眼。


    顾嘉致凑过去吻,手紧紧地握住栏杆。


    江水在流动,倒影炫目。


    风吹起他们的碎发,水光淌过彼此的面颊,耳侧,最后落回眼睛里。


    叶临听见周围有路人的声音,本来想推开顾嘉致,可是手被攥紧,又听到水流在哗啦,于是闭上眼,尽情痴缠。


    顾嘉致的未来的构想里没有楚诏和沈邵这两个烦人的家伙,只有叶临。


    很久很久,才分开。


    叶临的脸颊红得厉害,呼吸不匀,扶着栏杆看水,嘴里嘟囔着:“顾嘉致,你在外面突然发什么神经?”


    顾嘉致:“你还记得顾柘吗?”


    叶临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晦气的家伙,沉默片刻才回答:“知道,出车祸住院去了呗。”


    顾嘉致:“他快死了。”


    江水都随之停止,所有声音都消失。


    叶临久久没有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扭过头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顾嘉致拿出顾柘住院化疗的照片给他看:“癌症晚期,过几天就死了。


    家*里已经把所有财产都交给我了,我爸妈每天以泪洗面,都不出去见人。”


    叶临看着照片上的顾柘,瘦得像是骷髅,头发全部掉光,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已经不成人样。


    “怎,怎么突然就得癌症了?”


    “抑郁症伤到脑子,后面出车祸又不好好治疗,就成这样。”


    顾嘉致平静地叙述完顾柘被病痛折磨的经历,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而不是他的双胞胎哥哥。


    叶临不断地往后滑动,发现顾柘的姿态越来越糟糕,完全没人样,立即熄屏不再看了。


    谁能想到,被他视为噩梦的顾柘,居然会得癌症,还快死了?


    顾柘不是大反派吗,怎么现在就死了?


    不至于吧。


    叶临有种割裂感,就像是发现一座百米高的参天巨松,看起来强大,结果松树内部早就被蛀空,摇摇欲坠。


    “不是,你没开玩笑吧,顾柘真得癌症,要死了?”


    “是,已经请了所有的专家,还是救不了。”


    “啊?”


    叶临还是无法接受,一个跟自己纠缠很久的活人要死了。


    顾嘉致说到这里,垂下眼帘:“我确实痛恨他,但是看到他快死了,又觉得他可怜,没那么可恨。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叶临还是无法将死之人跟顾柘联系起来,抓紧顾嘉致的胳膊:“什么?”


    顾嘉致:“他说,你肯定不愿意再见他最后一面。所以拜托我捎句话,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叶临痛恨顾柘,倒也不会希望他去死,又问:“顾柘那么狡猾,怎么就要死了?”


    顾嘉致抓住他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们是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所剩无几,最多就五天吧,五天后就会离开人世。”


    叶临看见他的眼神笃定,这下相信顾柘快死的事实,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顾嘉致:“虽然我也不想跟你说这句话,但我也不能跟快死的人计较。他临死前还想再见你一面,你要去吗?”


    叶临钉在原地,望着江水出神。


    他要去吗,去见顾柘最后一面?


    第78章 第78章“你们两兄弟都是混蛋!”……


    实际上顾柘对于梵星的帮助也很大,年初那会儿如果不是他管,梵星已经分崩离析,不可能会有现在的盛景。


    而且顾柘还对他有应必求,给了很多钱。


    就是性格疯癫,总是动不动吓唬人。


    现在想想也能够理解了,原来顾柘有抑郁症,所以精神不正常。


    叶临长叹一口气,没有立即答应,打算回去再好好地想想。


    顾嘉致尊重他的意思。


    刚好今天家里没有沈邵和楚诏,只有他们,可以说很多话。


    偌大的豪宅里,只剩下两个人,略显空荡。


    叶临看着窗外的景色,去冰箱里拿出好酒和饭菜,放在客厅,要跟顾嘉致喝两口。


    酒精下肚,神经被迷惑,就容易说出埋藏在心里的话。


    叶临谈起自己对顾柘的恨意,把这个人来来回回地骂了好几遍。


    顾嘉致在旁边附和,连带着把自己小时候在顾柘那里吃到的苦头都说了。


    两个人骂完,看看对方,又沉默了。


    叶临放下酒瓶:“顾柘真快死了吗?”


    顾嘉致犹豫片刻,还是坚持最初的答案:“对,癌症晚期,离死不远了。”


    叶临沉默了,不再说话。


    死亡这个词,对于叶临不算陌生。


    小时候,他经常去隔壁家的小果园偷桃子,独居老爷爷每次都把他赶走,骂骂咧咧的,说是要留给自己的孙孙们吃。


    可是他的孙孙们几乎不回来,与其等桃子烂掉浪费,还不如给他吃了。


    有一次他还想去摘桃子,结果发现老爷爷倒在门口。


    他跑去叫村里的大人,老爷爷被送去医院,结果还是死了。


    老爷爷的子女们总算从外地赶回来,为他举办完葬礼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自此房屋破败,院子里长满野草,桃树没有果子,一片荒芜。


    还有以前在工厂认识的同事,一心想赚钱回老家建新房娶媳妇,结果28岁患上了肝癌,没多久就死了。


    死亡意味着再也不会见面,彻底消失。


    顾柘可恨,又很可怜,年纪轻轻患上绝症,命不久矣。


    顾嘉致最恨顾柘,不会在顾柘的事情上撒谎,看来是真快死了。


    以后再也见不到顾柘这个人,两三年后他的坟头会长满很多草,几十年后世间再也不会有他存在的痕迹。


    人再讨厌,快死的时候总是能够勾起怜悯之心。


    叶临想到那些逝去的人,由衷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


    顾嘉致哪里想到叶临会露出这种憔悴悲伤的表情,忽然有些心虚,都没有去碰杯。


    他从小过得顺心如意,没见过苦命人,哪里懂得死亡的含义,更无法与现在的叶临共情。


    叶临喝完最后一口酒:“明天去看看顾柘吧,挺惨的。”


    次日早上,商场刚刚开业不久,人数不多。


    叶临换了一身严肃的正装,还去商场精心挑选了几样礼物,打算带着去看望顾柘。


    顾嘉致认为他没必要买这些礼物,可看他表情认真,还是不敢多嘴。


    顾柘在郊外的疗养院里休息,这里风景秀丽,人烟稀少,是个适合养病的场所。


    叶临刚进去,心中就涌上一种悲戚的心情,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顾柘。


    顾嘉致神情凝重,走路略慢,心里藏着重重心事。


    “怎么这里没有看到医护人员,没人照顾你哥吗?”


    叶临走了一会儿,感觉周围的环境不对劲,停下脚步去问旁边的顾嘉致。


    然而没有得到回答,他的口鼻突然被蒙住,很快就晕过去。


    像是陷入了漫长的梦境,不断地奔跑,怎么都到不了边缘。


    慢慢的,整个人都飘起来,像是在云层间畅游。


    很快就坠落到底,跌得浑身酸痛。


    叶临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家欧式装修风格的房间里,周围很安静,没有吵闹声。


    往窗外看去,街道上的人肤色各异,或白或黑,发色也有很多种类,每个人都穿得奇形怪状。


    操,这是哪里?


    叶临赶紧去摸口袋,发现手机也不见了,而他身上也换上宽松的睡衣。


    这时门被推开,顾嘉致端着食物走进来:“你醒了。”


    叶临直觉认为现在的情况不对劲,警惕地看着顾嘉致:“这是哪里,不是说去看患癌的顾柘,我怎么来到这里?”


    顾嘉致把奶酪和面包拿出来摆好:“你先吃饭,我待会儿跟你解释清楚。”


    叶临嫌弃地瞥了桌上的奶酪和面包:“我不吃,你现在就跟我说清楚!”


    “很简单,你出国了,现在跟我们一起生活。”顾柘突然出现,意简言骇地解释所有。


    “你,你!”叶临注意到顾柘眉尾的疤痕,吓得脸色发白:“你不是患癌了,怎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是人是鬼?”


    “顾嘉致骗你的,我怎么可能患癌。”顾柘想靠近叶临,却被顾嘉致拦住。


    “明明是你自己要编这种谎言,怎么全赖我!”顾嘉致面色不虞,很烦顾柘这种污蔑行为。


    “那我说的,叶临不会上当受骗。只有你顾嘉致说的,他才会相信。”顾柘微微挑眉,看向叶临,非常期待他的反应。


    叶临瞬间就明白了,是顾嘉致撒谎欺骗他去疗养院,然后再把他迷晕,带到这个鬼地方。


    他会怀疑顾柘撒谎耍花招,但从来不会怀疑顾嘉致的话。


    叶临拿起杯子朝着顾嘉致的脸上砸去,大骂:“顾嘉致,你个畜牲,居然骗我!”


    顾嘉致的额头被砸中,红了一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打湿领口。他确实撒谎了,利用叶临对自己的信任,所以无话可说。


    顾柘得意地笑起来,乐于看到弟弟被嫌弃。


    叶临看到他那副沾沾自喜的表情就来气,拿起盘子和叉子全砸过去。


    顾柘接住叉子,胸膛倒是被盘子砸中,耐心地哄:“别气了,先吃饭,再跟我们发脾气好不好?”


    叶临掀起被子就想往外跑,结果被顾柘搂住腰,不断地踢蹬:“放开我,你们两兄弟都是混蛋!”


    顾嘉致按住顾柘的手:“小心点,别伤到他。”


    叶临趁机踹了顾嘉致一脚,大骂:“顾嘉致,你个恬不知耻的混蛋,枉我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看待,居然跟顾柘勾结暗害我!”


    顾嘉致被他踹得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柘把他抱起来,按住乱动的手脚,瞥了神情落寞的弟弟:“你跟顾嘉致又没有血缘关系,他怎么可能真心把你当兄弟,从头到尾就只想睡。你。”


    叶临哑然。


    顾嘉致猛地抬眼,瞪了顾柘:“你少在那里诬陷,我跟你只是暂时合作。放开叶临,让他吃饭。”


    顾柘冷笑两声,刚把叶临放下来,脸颊就挨了一巴掌,嘴角都溢出血。他舔掉血迹,脸上的笑意不消,反而更为明显,像是饥饿许久的狼吃到肉。


    叶临几乎是下死劲,打完又要往门口跑。


    顾嘉致及时挡在门口,拦着叶临,苦口婆心地劝:“先别出去,外面不安全。”


    叶临又朝着顾嘉致的腹部猛踹:“我最恨你这种背叛朋友的混蛋,给我去死!”


    顾嘉致疼得弯起腰,还是抵住门:“叶临,你信我。”


    叶临又踹了一脚:“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此时,街道忽然响起枪声,人群四处逃散。


    叶临听到枪声,顿时愣在原地。


    顾柘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就说外面不安全,呆在这里还有保镖,你一出去身上就会有很多血窟窿。”


    叶临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中了好几颗子弹,浑身流血的惨状,腿都发软了,不敢继续往前。


    虽然很想逃跑,但跑出去会死,还是呆在这里吧。


    叶临最怕死,迅速往后退,坐回床上,还忧心忡忡地看向窗外:“你们这里的保护措施是可靠的吧,会不会有人突然跑进来开枪杀人?”


    顾柘走过去,合上所有的窗户,嘴角微微上扬,耐心地解释:“放心,窗户用的防弹玻璃,还有人24小时巡逻,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叶临点点头:“要是真有人跑进来,我就先拿你挡子弹,你死了再用顾嘉致挡。”


    顾嘉致直起身:“放心,有人进来,他会抢着帮你挡子弹。”


    这倒是实话,真有人开枪,他和顾嘉致都会抢着替叶临挡子弹。


    顾柘在叶临旁边坐下来,想去抓他的手,却被躲开,无奈地叹息:“你真狠心,舍得我先死,顾嘉致后死。”


    叶临咬牙切齿:“你们都一样可恨,早点死了最好。”


    顾嘉致以前经常能从叶临这里听到自己和顾柘的不同,可现在再也没有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柘还想调侃几句,听到手机响,于是拿起来接听。


    没过多久,他就挂断电话,叫上顾嘉致离开这个房间。


    临走时还叮嘱叶临不能出门,老实呆在家里,实在无聊可以玩游戏看电影。


    叶临都没答应,先是把房间里仔细巡查一遍。


    这个房间的摆设简单,除开床就还有一张白色的小沙发和圆形茶几,对面就是个投影屏,旁边放着几部电影。


    茶几上有个游戏机,没有联网,只能玩些单机游戏。


    房门从外面锁上,能够听见有人在巡逻,应该是顾柘口中的保镖。


    街道上的人群密集程度很低,就算有,也都是异国面孔,根本不能跟他们交流。


    叶临从窗户边往下看,猜测应该是在五楼的位置。很高,跳下去会摔断腿脚,而且在路上跑也很危险,万一被枪击中了怎么办。


    当然,更为致命的是他语言不通,无法向当地人寻求帮助。


    而且他从没出过国,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手续,就算跑出去,也回不到原本生活的城市。


    好像不能一个人跑出去,只能找人帮忙。


    顾柘这个贱货,肯定不会帮他。


    再看看其他人吧。


    莫名想到顾嘉致,心里又涌出滔天的怒火。


    叶临刚刚撒谎了,其实他心中对顾嘉致的恨意比顾柘更深。


    因为顾柘就站在那里,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他是个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混蛋。


    可顾嘉致不一样,他是藏着憋着,等到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再背叛你。


    该死的顾嘉致,怎么对得起他的信任!?


    叶临痛骂顾嘉致几百遍,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断绝朋友关系。


    当然,这两兄弟某种程度上来说,都非常恶心。


    居然利用他的心软,欺骗他上当。


    怪不得疗养院那么偏僻,估计旁边就是私人飞机场,而他独自前往,就很容易被拐走。


    亏他还担心顾柘患癌会死,现在想来,真是个可笑的小丑!


    叶临骂完,躺下来休息,心里盘算着怎么逃回去。


    太阳逐渐西斜,大片建筑都沉浸在暖橘色中,街道上没人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听起来应该是顾氏兄弟其中的一个。


    叶临赶紧蒙上被子,装成睡觉的样子。


    走近了,就闻见食物的香气,好像是烤鸡和汤面,这就比什么破奶酪面包有食欲。


    盖在脸上的被子被拉开,紧接着脸颊就被触碰,是熟悉的温度。


    叶临睁开眼,用力推掉那双手:“顾嘉致,你来做什么?”


    顾嘉致看向桌上的饭菜:“你一天没进食了,还是吃点吧。”


    叶临掀起被子坐起来,指着顾嘉致的眉心破口大骂:“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像你这么恶毒的人渣败类!你怎么能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把我骗到这个鬼地方来!”


    顾嘉致沉默不语。


    叶临又扑过去打他,嘴里骂着:“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好意思背刺我,给我去死!”


    顾嘉致不反抗,任由他打骂,像是认命的犯人。


    叶临不喜欢打一个没有反应的死人,停下来问:“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顾柘,为什么跟他合作整我,你就这么贱!”


    顾嘉致望着天花板上的灯,那是群星环绕月亮的装饰:“因为你身边有楚诏,有沈邵,接下来还会有张诏,陆诏,林邵,韩诏。


    你让我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你跟不同的人亲密,嫉妒到死吗?”


    叶临总算明白过来,顾嘉致压根没有放下自己的爱意:“那我又不喜欢他们,你有必要吃醋吗?”


    顾嘉致偏头去看叶临,眼眶已经红了:“你扪心自问,真正喜欢过谁?在你眼里根本没有喜欢这个词,只有在意!你总是在意那么多人,我受不了!”


    叶临无法理解他的逻辑,嘴角微抽:“哦,那我在意顾柘,你又受得了?”


    顾嘉致:“你恨顾柘,这就够了。”


    可以容忍一个被叶临憎恶的顾柘,但是不能容忍备受叶临在意的沈邵和楚诏。所以他选择合作,哪怕会为此付出代价。


    叶临赌气似疯狂踹他:“那好,我在意顾柘,还要喜欢他,我看你能不能忍!”


    顾嘉致的眼神坚定:“你做不到。”


    叶临彻底将他踹下床,立下誓言:“好,你等着,我现在就会在意顾柘,喜欢他。到时候你就会后悔背叛我跟顾柘合作。”


    顾嘉致从地上爬起来,还是把桌子推过来:“先吃饭,饿肚子对身体不好。”


    叶临白了他一眼,大声道:“去叫顾柘过来,我要他喂我吃!”


    顾嘉致愣了片刻,意识到他在闹脾气,没有搭话,只是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来。


    叶临铁了心地要犟到底。


    现在逃跑不是首要计划了,而是要让顾嘉致后悔。


    他要让顾嘉致痛哭流涕地跪下来,跟他道歉,后悔跟顾柘合作,那样才痛快!


    过了一会儿,叶临饿得双眼发直,还是咬牙撑着,死活不出声。


    顾嘉致坐在旁边看他,于心不忍,还是打电话让顾柘回来。


    很快,西装革履的顾柘跑回来,进门察觉到一股火药味,立即明白叶临在跟顾嘉致冷战。


    叶临听到声音,立即坐起来,看向顾柘发号施令:“我要吃饭,你去做好,再端过来喂我吃!”


    顾柘:“把自己当皇帝了,还使唤我。”


    叶临看向旁边的顾嘉致:“你不想被使唤,有的是人愿意被我使唤,爱喂不喂!”


    顾柘知道叶临的小心思,可他就是吃这一招,就算有怨气,也会乖乖地出去端饭。


    顾嘉致还是保持着坐沙发的姿势,余光注意着叶临的嘴唇干涩起皮,起身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的位置。


    叶临下意识地舔嘴唇,但就是不去拿水,盯着门口,在心里催促顾柘快点过来。


    还好,顾柘很快端着新鲜的粥和小菜进来,坐在床边。


    叶临指着床头柜上的水杯:“喂我喝。”


    顾柘立即看向顾嘉致:“他给你倒的就不喝,非要我喂?”


    叶临:“我现在看见他就恶心,不想喝。”


    顾嘉致的身体僵住,神色复杂,还是没说话。


    顾柘把装满水的杯子丢进垃圾桶里,重新倒了一杯递给叶临,眼神中的占有欲快要满溢出来:“既然觉得他恶心,那以后就只喝我倒的。”


    叶临看着顾嘉致才把水喝完,嘴里还要黏糊糊地称呼顾柘:“我最喜欢你了,当然只喝你倒的。”


    顾柘俨然变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环,微微握紧勺子,沉默着将粥喂进叶临的嘴里。


    叶临平时喝粥很快,现在不习惯一口一口地吃,但还是要配合着吃完。


    饭后,顾柘就会拿出湿纸巾帮他擦嘴,仔细地检查每个角落。


    叶临观察到顾嘉致不为所动,干脆凑过去亲顾柘,轻声道:“老公,今天晚上,你留下来陪我睡觉好吗?”


    顾柘只愣了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按住叶临的后脑,没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房间里充斥着旖旎的气息,像是电影里的情侣亲热桥段。


    顾嘉致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门关上,脸颊泛红的叶临就推开顾柘,平复混乱的气息。


    顾柘故意咬破皮,尝到血就骂道:“小混蛋,故意利用我气顾嘉致是吧?”


    叶临听到他直说,也懒得演戏:“对,谁让你们两兄弟都可恨,我就是故意报复!”


    “那看来还是顾嘉致更可恨,不然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就是他,而不是我。”


    “少往你脸上贴金,你比他更可恨。我利用你报复他,是因为你在我眼里是纯粹的工具。我对人还有感情,对工具是不会有任何感情了。”


    叶临说话总是这样犀利,轻而易举地直击要害。


    因为痛恨顾嘉致的背叛,才要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报复。


    而他对顾柘只有纯粹的恨意,就可以随意利用,完全不需要在意顾柘的感情。


    顾柘捏住他的下巴:“说来说去,在你眼里,顾嘉致就是比我重要!”


    叶临的眼中毫无惧色,只有端坐高位的傲慢:“到现在我还愿意利用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在这里斤斤计较。”


    他清楚的知道,顾柘喜欢他,渴望他的爱,就可以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


    谁让顾柘对他有所求,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得受着。


    顾柘堵住他的话,将人彻底禁锢在怀里。


    像是狼发疯地撕咬猎物,看到血肉也不会罢休。


    叶临的呼吸不匀,肩膀不断地发颤,十指都被扣住,难以起身。


    他感觉自己被烈火裹挟,哪里都被灼烧,表皮留下深刻的痕迹。


    “顾柘,你疯了,放开我!”


    “放开我,混蛋!”


    顾柘埋首到他耳侧,压低了声音:“不是想利用我,你猜顾嘉致在不在门外听着?”


    叶临的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扭头,却被强行掰回来亲,又用脚去蹬。


    顾柘找来领带制住他,草草地准备,很快结局干正事。


    叶临立即哭了,眼泪不断地掉下来,全身都蜷缩起来,咬着牙骂:“顾柘,我恨你,早晚会让你去死!”


    他的眼睛里全是恨意,仿佛将顾柘看成了死敌,绝对不会原谅。


    顾柘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认命,此刻也会不会强求,只想让叶临记住自己。


    窗外夜色渐浓,天空被墨色浸透,月光又似水银,慢慢的流淌。


    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只有哭声。


    顾柘:“既然你想利用我,那就永远别想离开。”


    第79章 第79章“以后,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叶临醒来就后悔了。


    昨天晚上被折磨了很久,现在就非常后悔勾搭上顾柘。


    早知道就不负气利用顾柘了,至少第二天不会嗓音沙哑,眼眶红肿,还没力气。


    操,这都怪顾柘这个混蛋。


    叶临骂了几句脏话,察觉到房间里没人,又跑到窗户边往外看去。


    他想观察周围有没有跟自己相同肤色发色的人,这样还有希望求救。


    街道两边的商铺还没开始营业,路上也没有行人,这里似乎没有早起工作的概念。


    看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人。


    叶临叹息一声,紧紧扒着窗户,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顾柘端着早餐走进来,看到他只穿着睡衣就趴在窗户边。


    于是走过去轻拍:“大早上的,怎么趴在这里,又想要我”


    叶临本来是放松的姿态,感觉到他的手掌温度,立刻僵直了身体,耳垂泛红,大骂:“你有病啊,大早上就发神经!”


    顾柘的目光游走,像是灵活的蛇类,哪里都能够照顾到。


    叶临不敢呆在窗台了,连忙跑回床,盖好被子。


    他警惕性地看着顾柘,做出防御的姿态,生怕这个混蛋再次靠近。


    顾柘注意到细密的痕迹,终于意识到自己昨天确实过分,于是把早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好了,先吃早餐,我对你没兴趣。”


    叶临拿起碗筷,嘴里还在骂:“你还敢对我有兴趣,我就弄死你!”


    顾柘端详着他吃饭的样子,像是小仓鼠在扒拉谷物,眼神专注,非常可爱,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叶临听到他的笑声,心里一阵恶寒,加紧吃饭,不敢再拖延。


    顾柘奉劝他吃慢点,但是没有效果。


    很快,就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叶临的脸颊红透了,呼吸不匀,肩膀都在发抖,看起来很可怜。


    顾柘轻轻地帮他拍背顺气,再递给他一杯水,无奈道:“都说吃慢点,现在噎住了吧。”


    叶临喝完水,总算舒服,但还是要理直气壮地责怪:“你就只会说,有本事阻止我啊。我被噎,还不都怪你!”


    顾柘习惯他这副任性的样子,只好点头:“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


    叶临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还用力踹:“本来就是你害我!”


    昨天扇的巴掌还没好,现在又来一巴掌,脸颊更红了,看起来就像是被炭火烫出来的奴隶印记。


    顾柘也不恼,继续收拾残局,还给叶临带来几个模型,让他在房间里拼着玩,避免无聊。


    叶临把他给的模型摔地上,痛骂他不是人,就知道使用强硬的手段,早晚会遭报应。


    顾柘本来还想陪他玩玩,可是身上有事,只能先行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叶临一个人,安静的同时也变得宽敞。


    对于喜欢宅家的人来说,这里的环境无疑是舒适的。


    可是对于叶临这种喜欢骑机车绕着江面兜风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他不喜欢被关在这里,像个被折断翅膀的小鸟,完全失去自由。


    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公司,也不知道梵星怎么样了,希望沈邵和楚诏能够管理好。


    沈邵和楚诏会不会放弃公司,跑出国来找他?


    那样就太不值当了。


    还是公司更重要,他现在又没有生命危险,只要想想办法,就能回去。


    顾氏兄弟虽然可恶,但是在他眼里,还是可控的。驯服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叶临平时很少会思考这些事情,可是经历孤独就会考虑到。


    思来想去,他又拿起游戏机玩,还是没意思,只好下床把那些模型捡起来,摆在茶几上拼凑。


    模型很复杂,需要很强的耐心才能够拼凑完成。


    叶临并不具备十足的耐心,刚到起步阶段就生气把模型都摔了。


    顾嘉致拿着果汁和甜品进来,听见响动,看向地面的模型,无奈地叹气。


    他把果汁和甜品放好,蹲下来捡模型:“是顾柘给你的吧,还是没脑子,挑选的这个系列对于你来说太复杂了。”


    叶临拿起一个零件摔在顾嘉致的脸上:“你在骂我没脑子,连这种模型都拼不好!”


    顾嘉致只是实话实说,看到他火气大,也只能委婉地解释:“只是不太适合你。”


    叶临又摔了两个零件:“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顾嘉致昨天听到了,心情不好,只能选择远离,现在就保持沉默。


    叶临翻了白眼:“我看你是不敢回来吧,怎么,因为房间里有顾柘吗?”


    顾嘉致还是没说话。


    叶临故意凑近他的耳畔,昧着良心撒谎:“我觉得顾柘还是比你厉害,让我更满意,昨天我们”


    顾嘉致听到他后面的直白词汇,恼羞成怒:“闭嘴!”


    叶临知道他不爱听这些话,偏要说出来让他难受,这样才能把背叛的痛苦还回去:“我一叫他老公,他就会”


    顾嘉致再也受不了,抬手捂住叶临的嘴,呼吸急促,声音都在发颤:“够了,不要说!”


    他的演技还是没有顾柘好,很多情绪都能有从面部表情判断出来,而顾柘总是将喜怒哀乐藏住,难以分辨。


    叶临终于有了点报复的畅快,眼神得意,故意品尝。


    顾嘉致的手心湿润,感觉到温热,连忙松开手。


    就看到叶临的舌头,呼吸停滞。


    叶临眼尾微微上扬,是一种极其自信的姿态,像是法力最高强的狐狸,肚子里全是掌控男人的技巧。


    顾嘉致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尽情地索取。


    空气都被搅动,像是甜腻的糖浆,不是干爽清新,而是沉重粘。稠。


    雷雨前就是这样,潮湿闷热,哪怕打开风扇,都吹不走。


    “你明明知道我嫉妒顾柘,还总是刺。激我。”


    叶临眨了眨眼睛,俏皮而卑鄙:“因为逗你好玩啊,谁让你没有顾柘沉得住气。”


    顾嘉致听过很多次别人说他比不过顾柘,他都能消化掉。


    可是叶临说的不同,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心里,难以拔除,每次呼吸都会疼。


    “不许提顾柘!”


    “那你昨天还说不怕我爱上顾柘,认为我一直会恨他?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他一直对我好,我肯定会心动的。”


    叶临总是能够用最自然的姿态撒谎,很难看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怎么可能爱上顾柘,只是哄顾嘉致的把戏罢了。


    “顾嘉致,你真的蛮好笑的。要是以前,你肯定是比沈邵和楚诏重要,我事事都会以你为先。现在好了,你永远都会排在顾柘的后面。”


    顾嘉致听不下去,抓住叶临的衣袖的手微微用力,神情痛苦。


    叶临清楚地明白,扇了几巴掌就该给颗甜枣,于是主动抱住顾嘉致:“带我离开这里,回国后,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好不好?”


    顾嘉致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光亮,下意识地靠近,结果发现是危险的火焰,又犹豫。


    叶临以前不舍得欺骗顾嘉致,那是拿他当兄弟。


    现在都被人背叛了哪还有情谊,语气轻柔地继续加码:“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现在接受你,怎么没反应了?”


    顾嘉致尚且存在一丝理智:“你拒绝我告白的时候那么坚决,现在怎么又突然同意了,是有利可图吧。”


    叶临恨不得锤死他,绞尽脑汁地想借口:“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你的爱意,肯定要缓冲一段时间啊。


    本来在国内的时候,我们出去应酬,完成了很多订单。我对你已经有所改观,马上就要接受你,谁知道你突然背叛我,跟顾柘干出这种破事。”


    顾嘉致听他这样说,都产生了愧疚之心。


    “现在只要你带我回国,我们就谈恋爱。要是你爸妈接受我们的话,就结婚,从今以后只有彼此,再也没有其他人。”


    正式谈恋爱,步入婚姻的殿堂,这是多么美好的情话。


    更何况是从叶临嘴里说出来,像是伊甸园的苹果。


    “那回国之后,你要跟我住在一起,以后不能跟沈邵和楚诏有纠葛,更不能*背着我去会所找男模。”


    “那肯定啊,谈恋爱就是要一心一意,只对你好。有了你,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而且你还知道我的秘密,我当然不敢背弃你。”


    叶临说到这里,又亲了顾嘉致,把那些男人对他说过的情话全部说出来。


    顾嘉致原本暗淡的眼眸重新焕发光彩,心跳随之加速。


    理智告诉他,叶临是个最会用糖衣炮弹骗人的小魅魔,可强烈的情感又促使他去相信。


    完整地拥有叶临一个人的爱,这比什么都要诱人。


    只是目前在国外还不稳定,而且很多事情都是顾柘在操控,需要花时间谋划才能顺利出逃。


    顾嘉致向他许诺:“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回去。”


    叶临理解他的能力有限:“好,那你小心点,千万别被顾柘发现,他不好对付。”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许下此生永相守的诺言,像是无数对策划私奔的情侣,满腔热血。


    只是一人满心欢喜,一人满心算计,很难如意。


    夜里顾柘没有进房间,换成顾嘉致守着叶临。


    似乎是早就达成好的协议,一人一天,彼此互不干扰。


    叶临这段时间都会小心地观察顾柘的表情,还好并没有变化,这证明顾柘没发现他和顾嘉致的计划。


    随之时间流逝,总算换了一处住所。


    是一座建在海边的别墅,院子里种满高大的紫杉,全部都修剪成椭圆状,整齐地排列,形成宽敞的大道。


    绿色的草坪上还有几块乱石,看起来像是没雕刻完成的石像。


    别墅四周有五六米高的围墙,以及随处可见的武装保镖,安全系数比之前的小房子高不少。


    叶临可以在院子和别墅里自由活动,要想出去逛街,需要有顾嘉致或是顾柘陪同。


    总算不用闷在房间里,可以获得一些自由。


    新房间比之前更为宽敞,床也更大,可以容纳四五个人,还有可以欣赏院子风景的大型落地窗。


    站在落地窗,入目皆是深厚的墨绿色,远一些就是湛蓝色的海面,上面漂浮着白色的泡沫。


    房间里的家具大都是黑白灰三色,比较单调沉闷,看起来没多少乐趣。


    应该是顾柘的装修品味,顾嘉致也不知道帮着选。


    叶临在内心默默地吐槽完,就跟着顾柘去停车场。


    停车场有一辆白色的机车,造型像是猎豹,威武帅气。


    机车是他最喜欢的牌子,还做了很多符合他喜好的改装。


    顾柘告诉他,可以骑着这辆车在院子里逛,如果要出去,就得有人陪同。


    这个别墅自带的院子已经足够宽敞,绕着骑一圈都有几十公里,出去沿着海面骑就更有意思了。


    顾柘摸着机车上的标识:“之前没有处理好杂事,所以只能让你呆在那个房间里。


    现在全都解决了,你就可以骑车兜风,这个小镇都是富人,环境是安全的。”


    叶临难以置信,试探性地问:“你就不怕我骑车跑掉?”


    顾柘把车钥匙递给他:“你又不认路,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我可提醒你,安全范围有限,别出去,很危险。”


    叶临接过钥匙,上车沿着院子转了一圈,久违地跟风贴面,心情愉悦。


    他还不满足于此,又要求顾柘陪着他出去兜风。


    顾柘开了一辆赛车,陪在他旁边,告诉他哪里是安全的,哪里是危险,以后出门需要注意的事项。


    兜风了三个多小时才回去。


    叶临肚子饿,停车完就直奔饭厅。


    厨师早就做好了饭菜,端到饭桌上,坐下来就能吃。


    顾柘知道他会饿,早就提前打电话给厨师,要求他们做饭,刚好回来就能吃。


    饭菜都是叶临喜欢的口味,不能跟国内的相比,可是对比之前在小房子里,已经很不错了。


    顾嘉致忙碌完回来,刚进门就注意到顾柘坐在饭桌对面的吧台,静静地看着叶临,眼里流露出满意和满足,像是在养某种宠物。


    叶临无知无觉,吃完饭擦嘴,还跑到顾柘面前,要求买其他牌子的机车。


    顾柘拿出本子给他写下来,盯着他的嘴唇看,时不时就亲一下,像是小鸟在啄食。


    叶临嫌弃地擦嘴,还是继续写,嘴里骂骂咧咧的。


    顾柘笑起来,又摸摸他的头,揉乱头发丝,说了一些话。


    顾嘉致大步走过去,拿开顾柘的手,低头去问叶临还想要什么,他都会买。


    叶临只想要机车,听他这样说,要求学习当地的语言。


    如果学会了语言,就能自己想办法跑出去。


    顾嘉致很快就应下来,保证一个月以内教会他。


    顾柘的神色复杂,盯着他们两个人看,笑而不语。


    可是才过三天,语言教学就遇到了重大困难。


    顾嘉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教,叶临就是记不住,学不会,烦躁地挠头。


    叶临发现,顾嘉致根本不是个好老师,说话没有逻辑,教学枯燥,听得他头疼。


    到了晚上,两个人就语法的事吵架。


    “为什么,你吃饭和我吃饭的用法不同,好烦!”


    “那这门语言就是这样规定的啊,你背下来就好了。”


    “可什么都要我背,我背不完的!”


    “多花时间背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顾嘉致拿过纸笔,跟叶临分享自己背东西的诀窍,保证他很快就能记住。


    叶临压根听不进去,指着上面的语法骂:“过去完成时和现在完成时,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语言吗,离谱!”


    顾嘉致叹息一声:“唉,别抱怨,多背多练就学会了。”


    叶临不爱学习,尤其是外语,将书本扔到顾嘉致的脸上发脾气:“你根本不理解我的痛苦,我恨死你了!”


    顾嘉致当老师也很痛苦,被他骂更憋屈了,忍不住回怼:“我怎么知道你水平这么差,讲很久都不懂,服了!”


    叶临彻底爆发,站起来用书怒拍顾嘉致的头:“你才差劲,你哪里都差劲,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差劲的男人!”


    顾嘉致推开书,大声质问:“你说什么!”


    叶临冷哼一声:“本来就是,你是我身边最差劲的一个。要厨艺没厨艺,要技术没技术,就连教书这么简单的事情都都做不好,有什么用!”


    顾嘉致毫不留情地嘲讽:“我差劲?明明是你蠢,正常人早就学会了。”


    “顾嘉致,你才是全世界最蠢的笨蛋,不知道被我玩弄了几回,还敢在我面前装大爷!”


    叶临朝着他猛踹一脚,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势必要跟顾嘉致打一架。


    这时,顾柘走进房间,拦在他们中间充当和事佬,好言劝架。


    顾柘瞥了地上的顾嘉致,嫌弃道:“你几岁了,还这么幼稚,非要跟跟叶临计较。


    叶临肯定是聪明的,就是你的教学方式有问题,才不能教会他。”


    叶临难得认为顾柘顺眼,骄傲地昂起头,同意顾柘的看法。


    顾嘉致被顾柘提醒,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多么荒谬,跟叶临就像两个小学生吵架。


    可他跟叶临待在一起,就是容易控制不住,总喜欢较真幼稚。


    顾柘收拾好书本,坐下来跟叶临授课。


    他不强求叶临记住复杂的语法,只会用叶临熟悉的游戏举例子,告诉他基本的打招呼怎么说。


    教完以后,他还让叶临玩游戏复习,跟他多多练习。


    过了两个小时,叶临学会了十个短句五个长句,专门用于打招呼。


    顾嘉致在旁边看到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不爽。


    顾柘:“我的方法只针对天才,你这么快就学会了,看来是个天才。”


    叶临嘿嘿地笑起来:“我本来就是个天才,传统的教学方式只针对笨蛋,不适合我。要是我早点遇到你,早就考上大学了!”


    顾柘趁他高兴,赶紧将他搂进怀里亲,连声附和。


    叶临又扭头去看顾嘉致,出言嘲讽:“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是天才,你弟弟是笨蛋。他教不会我,就你能教会我,我们都是天才。”


    顾嘉致恨得牙痒痒,差点想起来收拾他。


    顾柘帮他蒙上眼睛,轻声道:“好了小天才,我们来做个益智游戏,帮你巩固今天的知识点。”


    叶临以为他要考自己刚刚的语法点,正襟危坐,开始回忆刚刚教的长短句。


    顾柘提问“晚安”怎么说,他轻松答出来。


    顾柘提问“亲爱的”怎么说,他也能答出来,只是声音发颤。


    顾嘉致也加入了提问行列,考他“早上好”用外语该这么说。


    叶临急红了脸,想了又想,总算回忆起来:“Goodmorning!”


    顾柘不满意,凑近去纠正他的发音:“宝宝不要这样说,舌头卷起来抵住下齿,发音才标准。”


    叶临刚想按照他说的做,却发不出声音。


    顾嘉致在身后提示他今天的学习内容,帮助他作弊。


    可是叶临的脑袋太小了,哪里能够容纳这么多知识,哪怕听到短语提示都想不起来。


    他像个想装优等生的学渣,被老师拆穿后,脸通红,肩膀都在发抖。


    在这宁静的夜晚,紫杉颤抖着,伫立于月色之中。


    月光下的紫杉,被银辉轻柔地勾勒,闪烁着幽微光泽。


    既非暗绿,也非银白,而是同时融合了月光和夜色的独特色调,朦胧中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暧昧。


    顾柘还让叶临用外语猜出彼此,如果说错了,就会受罚。


    叶临这个小学渣太笨了,分不清Mr.Zhe和Mr.Jia,总是叫错。


    房间里像是有夜莺在鸣叫,声声泣泪,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很可怜。


    次日,阳光照进这座别墅里,很久都没有人醒来。


    直到中午,保姆端着饭菜敲门,顾柘才醒过来。


    他接过饭菜,在桌上摆好,就把窗帘拉开。


    明亮的阳光照进来,刺得叶临眼皮疼,张嘴就骂:“操,快把窗帘关上!”


    顾柘故意逗他:“你要用昨天我教你的话说。”


    叶临想到昨天的混乱,心里就窝火,踹了旁边的顾嘉致一脚:“学个屁,老子再也不想学外语了!不对,是不学鸟语!”


    顾嘉致猛然惊醒,听到叶临的话,笑着嘲讽:“不是说顾柘的方法很好,几天就能速成大师吗?”


    叶临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走到桌子边吃饭,不想搭理这两个混蛋。


    他果然说到做到,连续七天都不学外语。


    对于学渣来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学习,结果被戏弄,短时间内无法燃起学习的想法。


    顾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安心地离开,去忙碌正事。


    他在国外也有事业,但为了养叶临还需要更多钱,现在就得多多操心。


    至于顾嘉致就留在家里陪叶临,反正掀不起什么风浪。


    傍晚,晚霞轻纱般笼罩海面,天边有橙红、紫罗兰淡蓝交织,将海面映照得如梦似幻。


    海水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宛如无数细碎的宝石散落其间。


    叶临骑车兜风回来,站在二楼的观景台看海面的落日,手边是美味烤肉。


    顾嘉致突然闯进去,着急忙慌地把他拽起来:“现在就走,我已经联系好人了。”


    叶临才想起来,只爱拜托顾嘉致带自己逃跑,连忙询问:“你买好回国的机票了吗,多久到?”


    顾嘉致牵着他的手往外跑,跟他解释自己的计划。


    他精心谋划了好几个月,只要乘船离开这个岛,到达事先准备好的机场,就能溜回国。


    为了避免被顾柘发现,行程会比平时慢几天,大概五天后到达国内。


    并且顾父顾母失去了两个儿子,看到小儿子回来,哪怕小儿子要跟叶临结婚,也会同意。


    顾嘉致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刚好顾柘的生意遇到麻烦需要很长时间处理,而他的谨慎安排,也能让回国之旅平安顺遂。


    最关键的是,消失的时间长了,顾父顾母就会在他的婚事上妥协。


    只要结婚,顾柘就再也没有理由纠缠叶临,哪怕非要死缠烂打,他也有办法。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上车后,他们开出庄园就飙速,很快到达海岸。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暗蓝色的海面起伏不定,月光也透不进来。


    是一艘小渔船,看起来安全系数不高。


    叶临刚上船的时候,船身就开始剧烈摇晃,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兴致冲冲的顾嘉致:“你确定你的计划没问题吗?”


    顾嘉致跟他解释了这艘渔船可以掩人耳目,还能够顺利地通过前面的海峡,天亮就能到达机场。


    掌舵的渔夫也告诉叶临,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好,可以平安地通过海峡,到达对面的大陆。


    叶临很想回去看看梵星的情况,听了他们两个人的保证,强行压下心里的担忧,慢慢地坐下来。


    这艘渔船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身后的海岛就变成了小点,再也看不清。


    夜里的风很凉,吹在身上会起鸡皮疙瘩。


    顾嘉致找出一件毛毯,将叶临裹住,抱着他说话,规划他们的美好未来。


    他要为叶临举办最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新婚夫夫,还得邀请情敌们参加,让他们嫉妒死。


    婚后,他和叶临先度蜜月,再回归工作。就算是要工作,也必须是同公司同部门,绝对不能分开。


    他们会一起做饭,购买家里的生活用品,闲暇时间打游戏,或者去各地旅游,就这样幸福到老。


    顾嘉致:“前段时间跟顾柘那样对你,并非我所愿,都是为了消解他的警惕心,我只想一个人跟你白头到老。”


    叶临:“我知道,顾柘不好对付,你只能勉强自己。”


    耳边传来海浪声,乌云散开,月光洒在海面上,像是细碎的钻石,熠熠生辉。


    不远处的山峦,犹如毛笔勾勒出来的,朦胧温柔。


    风也变得柔和,不再寒冷,像是令万物复苏的春风。


    顾嘉致同他十指相扣:“你说度蜜月要去哪里?”


    叶临像是触电一般,猛然惊醒:“你,你怎么跟梁文乐一样,就知道问我去哪里度蜜月?”


    顾嘉致的手指用力握紧:“是吗,当初梁文乐也问了你去哪里度蜜月,他是怎么说的?”


    叶临回忆起在那辆婚车的情景,脑子里闪过很多奇怪的地名,以及梁文乐出国那天的表情。


    是幽怨潮湿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鬼,要把人拖进阴曹地府里。


    心脏陡然悬起,整个人都开始不安。


    叶临看向来时路的,是灰蓝色的海面,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要不然我们回去吧,我有不好的预感,好像前面有什么危险等着我们。”


    顾嘉致以为他心里还念着梁文乐,忍不住吃醋:“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忘不掉梁文乐?”


    叶临听到呜呜的风声,像是听见鬼叫,吓得捏紧身上的毯子,“我,我是怕遇到他。


    我们还是回去跟顾柘商量商量吧,感觉他最近挺好说话的。只要我哄哄他,就会同意我回国。”


    顾嘉致更不爽他念着顾柘:“你以为顾柘是什么好人吗,他才不会愿意带你回去,就只有我拿你没办法,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渐渐的,能够看见不远处的码头。


    云层再次合拢,挡住月光,海面阴沉沉的,深处像是藏着某种恐怖的巨大生物。


    人对于潜在的坏事是有预知力的,就像是没写作业的时候,能感觉到老师要下一刻要点自己的名字。


    叶临越来越紧张:“我觉得顾柘靠谱,还是去找他商量吧。而且他也挺好对付的,我都摸清楚他的性格了。”


    顾嘉致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他靠谱!?”


    叶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明明已经是深夜了,早该出现困意,可并不困,这就很诡异了。


    顾嘉致看他的神情慌张,以为被自己吓到,只好缓和语气:“回程是逆风,在夜里行船不安全,先靠岸再说吧。”


    叶临点点头,让他上岸就联系顾柘。


    船靠岸后,有四五个人来接应,都是顾嘉致的心腹。


    他们把车停在不远处,只要坐上去,天亮就能到达机场。


    叶临刚下船就感觉腿软,还是被顾嘉致扶着才能站稳。


    他看着周围的环境,发现很多排树,在黑夜里像是枉死的鬼,催促顾嘉致快点走。


    刚走了一会儿,就听见近处响起枪声。


    那辆车突然被一辆黑色的吉普撞弯,紧接着四周就开始出现许多高大的男子。


    顾嘉致连忙挡住叶临身前:“快朝你左手边跑,那里还有一辆白色的车!”


    叶临立即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起来,不要命地往前冲。


    万幸,这些男子手里有枪,却没有向他射击,更没有阻拦他。


    应该是顾柘的手下吧,所以不会伤害到他。


    叶临听到呼啸的风声,双腿发酸,终于看到一辆车。


    然而那是一辆红色的车,在黑夜里像是刺目的鲜血,可怖吓人。


    叶临转过身想跑,却发现四周皆是高大强壮的男子,已经组成人网将他圈住。


    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沉重而缓慢。


    有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枪,步伐优雅。


    他是混血的长相,五官精致立体,眼眶深邃,左眼有颗泪痣,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


    叶临的脑海里猛然响起一句话,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叶临,你最好祈祷两年后我不爱你了,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第80章 第80章“文,文乐!”


    “文,文乐?”


    叶临下意识地往后退,结果看见梁文乐举起枪。


    紧接着他的左脚边就响起枪声,火星四溅。


    叶临连忙往右边躲,吓得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许久未见,梁文乐的脸上已经褪去精致,多了戾气,眼神冰冷,像是索命的死神。


    漆黑的枪口正对着叶临的眉心位置,只要被击中就会死亡。


    梁文乐轻声笑了一下,语气温柔:“再退后的话,会死哦。”


    叶临听到他的话,浑身僵硬,尝试着说好话:“文,文乐好久不见了。”


    梁文乐没放下枪,慢慢地走到他的跟前,枪口抵住眉心:“是好久没见了。”


    叶临还能感觉到枪口残留的余热,虽然没被击中,但已经能想象出自己被打得脑浆四溅的惨状,语气都紧张起来:“文,文乐,把枪放下好不好,很危险。”


    梁文乐手指微微往下压:“危险吗?”


    叶临的心脏陡然提起来,惊恐大叫:“文乐,别乱来,会死人的!我死了,你也不好过。”


    梁文乐松开手,用枪口去抬他的下巴,注视着那张曾经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脸:“我为什么会不好过,你以为时隔这么久,我还会喜欢你?”


    叶临又想到自己的下巴被崩飞,血肉模糊的情景,害怕地闭上眼,声音发颤:“我,我就是担心我死了,你会面临牢狱之灾,这得不偿失。”


    梁文乐冷笑两声,嘲讽他的蠢笨,放下枪命令旁边的人上前将叶临的双手拷住。


    枪声终于停止,码头恢复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叶临抬眼去看前面,没有找到顾嘉致的身影,不由得担心。想出声询问,又怕梁文乐打死自己,只好暂时闭嘴。


    梁文乐打开车门,坐到后排,看到叶临呆若木鸡,没有任何行动,冷哼一声:“上车!”


    叶临怀疑自己幻听了,神情错愕,还没反应过来。


    梁文乐拍了旁边的位置:“自己滚过来,难道还要我抱你!”


    叶临总算听明白了,急匆匆地跑过去,迅速上车,在他旁边坐下来。


    前排有两个高大的黑衣人,一个负责开车,一个拿枪警戒,总之都是不好惹的打手。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就像是被隔绝在黑色的笼子里,再也见不到光明。


    叶临偏头去看旁边的梁文乐,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像以前一样,判断他的心情。


    可是现在的梁文乐面无表情,很难判断出来,难猜心思。


    不过面对梁文乐,说好话总归是有用的吧。


    “文乐,你今天晚上突然出现,搞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什么啊?”


    “报复你。”梁文乐都没有转头去看叶临,只是摸着手里的枪。


    叶临见状,顿时说不出话。他人在国外,梁文乐手里还有真枪,是真害怕。


    梁文乐从小被惯坏了,没有控制脾气的能力,生气就能失手把他杀了。


    既然是想报复他,无非就是报复他以前欺骗梁文乐感情的事。


    只要是感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至于死。


    可梁文乐对他还有多少情感呢?如果全是恨意,那他也凉凉了。


    如果还有爱,只要他像从前一样略施小计,就能把梁文乐哄正常。


    现在必须想办法试探梁文乐的底线在哪里。


    叶临思考完,小心翼翼地移动,想靠近梁文乐。


    然而他刚挪动一步,就被梁文乐警告。


    “你再靠近,我就把你的胳膊卸了。”


    “对不起。”叶临小声道歉,疯狂地往窗边挪,恨不得贴到车窗上,一点位置都不占。


    “坐回来,想被丢下车吗!”梁文乐仍旧盯着车前方,握紧手里的枪,没有偏头看叶临。


    “可是文乐讨厌我,我就只能往旁边退,尽量减少自己占的位置,这样文乐会高兴点吧。”叶临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被欺负了不敢出头的怂包。


    实际上他才是那个负心人,却总能装成无辜可怜的样子。


    梁文乐没说话,暗自咬牙,把玩枪尾。


    “原来,文乐一直在观察我。”叶临坐回原本的位置,很小声地吐槽。他还贴心地删掉“偷偷”这个词,维护梁文乐的脸面。


    “你!”梁文乐终于绷不住,扭头去看叶临。


    很想把这个戏精扔下车,可是看到叶临吓得缩紧脖子,瑟瑟发抖的模样,像是雨中淋湿,无家可归的小奶猫。


    罢了,还没报复完,怎么能半路丢下。


    “安静,再说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叶临听到梁文乐的警告就闭紧嘴,脑子里盘算着怎么逃脱。


    现在他可以确定了,梁文乐心里对他还有爱意,这就不会死。


    难办的是,怎么让梁文乐心甘情愿地送他回国?


    要不然退一步,想办法联系顾柘?


    也不行,顾柘是个疯子,知道他跟顾嘉致跑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可能再找顾嘉致谋划了,他现在非常不信任顾嘉致的能力。


    思来想去,只能继续骗梁文乐。


    远处的天际线,隐约地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宽阔的海面也开始泛起了层层金色的碎光。


    车停在一处巨大的庄园前,里面的别墅占地面积广,采用欧式古堡设计,看起来巍峨悚然。


    叶临双手被拷,跟在梁文乐身后走进庄园里。


    有黄棕色的斑点小鹿在草坪上奔跑,近处的树干上有松鼠捧着坚果好奇地探望,隐约听见狗叫声。


    不远处就有条潺潺的流水,周围开满了五彩斑斓的野花,背靠着高大的雪山。


    这个庄园的面积完全碾压顾柘的海岛别墅,像是一个童话小世界,里面有各种动物,以及罕见的植物。


    到了别墅门口,旁边还有茂盛的浆果丛,像是五颜六色的宝石藏在绿叶里,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高大的守卫在巡逻。


    想出去,是件难事。


    叶临叹息一声,忽然看到浑身是伤的顾嘉致被两个人架上来。


    顾嘉致满脸都是伤痕,只有一双眼睛是干净的。已经很虚弱了,还要被两个高大男子架在强行走到别墅门口,脸色更为惨白。


    梁文乐轻蔑地瞥向顾嘉致:“蠢货!”


    顾嘉致睁开眼,扫过叶临,骂道:“梁文乐,你再怎么骂,都改变不了你好笑的事实。”


    梁文乐冲上前朝着左脸颊挥了一拳,又揪住衣襟想继续打。


    叶临连忙跑上去从后面靠近梁文乐,紧紧地贴着脊背:“文乐,你别打了,他会死的。”


    顾嘉致张嘴就是满口的血:“你放了他,从前的事跟他没关系,都是我强迫的。”


    三个人心知肚明,他说的是最初叶临跟梁文乐签订恋爱合约,而顾嘉致身为朋友却私下插足的事。


    梁文乐松开衣襟:“想逞英雄是吧!把他关到地下室,不用医治,不用喂食,让他自生自灭。”


    顾嘉致无惧生死,临走时还要笑起来放狠话:“梁文乐,你最好祈祷我会死,否则我肯定会让你比死还惨!”


    叶临忙劝说:“别啊,你们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打一架就算了,没必要让他死!”


    梁文乐听到他的话就恼火,转过身捏住叶临的下巴,咬牙骂道:“我把他当朋友,他把我当成什么,笑料?”


    叶临沉默了,他以前跟顾嘉致说过梁文乐的坏话,嘲笑梁文乐愚蠢,哪里想到会有今天。


    梁文乐按住他的嘴唇,手指用力碾压,直至变红:“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一样贱!放心,接下来的时间,你不会好过。”


    叶临对上他那恶鬼一样的眼神,想到夜里的枪声,连忙说好话:“文乐,我知道错了,可以跟你道歉。你消消气,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种人计较了。”


    梁文乐用力捏住他的两颊:“道歉?”


    叶临的两颊通红,口腔受到压迫,说话都含糊不清:“对,对不起,我当初不该骗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放了我们。”


    梁文乐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紧急松开手,看向别处:“你的道歉跟真心一样廉价,乞丐都不要。”


    他朝着别墅里走去,又催促叶临跟上来。


    叶临被他这样屈辱的对待,也有了脾气,站在原地不肯上前,小声咒骂。


    梁文乐扭头去看叶临,发现这家伙脸上居然没了讨好的姿态,反而倔强得像头牛,势必要站在原地证明自己的决心。


    真是好笑,居然还敢犟,难道还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宠溺吗?


    梁文乐冲着他的脚边开枪:“想死吗?”


    叶临被枪声吓到,连忙朝着他跑过去,咬着牙在心里骂了几百遍。


    梁文乐看到他冲上来,故意抬脚去绊。


    叶临跑太急,没注意脚下,果然被绊到,朝前倒去,着急叫,“文乐!”


    梁文乐拦腰将他扶住,抱进怀里,凑到耳边骂:“蠢货,路都不会走!”


    叶临的耳尖微红,恨不得踩死梁文乐这个贱货。可他害怕枪,又只能强行憋着,主动寻求庇护:“文,文乐,我太笨了,都不会走路,你抱我进去吧。”


    梁文乐听到熟悉的谄媚话语,立即松开手,抬脚在某处踹了一脚。


    叶临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扶住门才能站稳。


    还要往后摸疼痛的地方,忍不住小声骂道:“操,早晚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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