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昭先前听过沈津屿的事。
传言说是沈津屿与公司总裁谢洄之发生争执,二人意见不一,因此谢洄之将沈津屿降职,下放至市场部。
即便得知沈津屿和傅霁行的表兄弟关系,逢昭也没想过,沈津屿降职的事,和她有关。
自从傅霁行和她表白之后,逢昭隔三差五地就会遇到匪夷所思的事。
一些令她震惊,令她备受震撼,令她难以置信,觉得荒唐至极却又莫名合理的事。
怔愣间,傅霁行已经起身。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也似乎只过去十几秒。
逢昭将视线挪至傅霁行身上,他站在厨房门外,手里拿着杯水,闲散地喝着水。分明扔下这颗炸弹的是他,结果他露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悠闲姿态。
逢昭赌气般地上前,抢先一步夺过傅霁行手里的水杯,她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傅霁行靠在墙边,要笑不笑地盯着她:“生气了?”
“算不上。”逢昭还是不信,“公司里的人都说,沈总是和谢总吵架,谢总对他很不满,所以才降职的。”
“我让他俩随便找个理由,反正谢洄之是公认的阴晴不定,很显然,这个理由让公司上下的人都信了。”
“……”
傅霁行拿过她手里的水杯,折身回厨房,他边倒水边说,“我知道你搬家的原因,你爸妈相中了许明桥,他们对他满意得不行,满意到想让他当女婿——这事儿在你回国之前,我就知道了。”
杯子装满水,傅霁行没把水杯从饮水机下取出。
他双手插兜,低敛的眉眼藏着未知的情绪,嗓音不含一丝温度,“得益于你妈和我妈是闺蜜的关系,你妈把这事儿和我妈说。你知道我妈的,她呢,一直把你当半个女儿,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女儿,因为她总想着让你成为她的儿媳妇。不过谁让我这个儿子是窝囊废,这么多年没把你追到手,所以她的只能把想法改为实际点的,把你当女儿。”
逢昭是知道王女士喜欢她的,可是王女士在她面前,没有过任何明示或是暗示,想让她当儿媳妇。
她只说:“我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
亦或者是,“逢昭要是我女儿就好了。”
类似于“儿媳妇”这种话,王女士从没提过。
“知道你妈要给你安排相亲,我妈第一时间就通知我了,对方的情况,我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说到这里,傅霁行冷笑了声,笑意淬骨般的冷,“多凑巧,对方竟然是你的上司。我信命中注定,但是我信的是我和你的命运。换做别人和你,我不觉得那是巧合,我觉得是狗屎运。”
听到这话,逢昭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的?”
傅霁行扯了扯嘴角:“我是这样的,很不讲道理。”
逢昭看着他的背影,清寂消瘦,可她却读出了几分寂寥。
傅霁行忽地转过身,二人身高差所致,他们对视时,他的视角总是居高临下的,带着几分审视的傲慢。
“我不想让你和许明桥朝夕相处,所以我找谢洄之和沈津屿帮忙,让他们给许明桥升职了。”
“沈津屿愿意,是因为他是你表哥,可是谢总怎么会愿意?”逢昭不理解。
“你搞错了,沈津屿一开始不愿意,谢洄之挺愿意的。”
“谢总他……”逢昭问,“他该不会又是你什么哥吧?”
“你想多了,他纯粹就是喜欢看热闹。”傅霁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意,“他觉得我就算搞手脚,也追不到你。”
“那他还帮你?”
“因为他要当个好人。”
“……”逢昭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理由,她还是不太信。
“不过传言也没有很假,那天沈津屿确实在谢洄之的办公室打架了,不过他打架的对象不是谢洄之,是我。”傅霁行语气很淡地概括着那天发生的事,“谢洄之这辈子估计都当不了什么好人,他说只要我打赢了沈津屿,他就让沈津屿和许明桥职位互换。毕竟公司是他的,沈津屿的意见不重要。”
逢昭嘴唇动了动,“你打赢了?”
傅霁行:“嗯,我打赢了。”
逢昭既好气又顿感好笑:“你们多大了,怎么还通过打架斗殴来决定的?”
傅霁行不以为然道:“简单,直接,干脆。”
她是真没想到,堂堂一个上市公司总经理,能够这样任由下属胡闹,并且在旁煽风点火,搅弄局势。
不过,更没想到的是,在逢昭注意不到的地方,傅霁行做了这么多事。
许明桥。
公司。
相亲。
中间似乎还漏了一环。
刚睡醒,逢昭大脑迟钝,外加听了傅霁行说得这一连串极具震惊的内容,她思路有些不清晰,想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她低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我还是先去洗个脸,冷静一下比较好。”
傅霁行懒懒地应。
进洗手间前,逢昭不忘叮嘱:“不要再给别人打电话了。”
傅霁行一脸为难,极为不痛快地说:“知道了。”
见他这幅憋屈的模样,逢昭心里升起愧疚感,又想着自己已经和他求婚,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迟早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现在提早告知朋友们,也没什么错。她不让他和别人说,颇有种要隐婚的意思。
逢昭双唇翕动,刚准备松口,就听见傅霁行说:“我会微信群发,和大家分享你的喜悦的。”
逢昭疑心自己听错了:“分享,我,的喜悦?”
她着重强调话里的,“我”。
“是的,”傅霁行稍侧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轻佻又暧昧,“是你和我求的婚,我答应了你的求婚,所以你得偿所愿了,这不就是你的喜悦吗?难不成还是我的?”
“……”逢昭想反驳什么,偏偏他陈述的是事实,让她没法找出漏洞。她抿了抿唇,只能装没听见,转身走进洗手间。
身后,傅霁行的声音又慢慢悠悠地响起,像是好意提醒,又像是在挑衅。
他说:“你一紧张,走路就同手同脚,以后在别人面前,可别这样了。”
逢昭身子僵住。
傅霁行又说:“在我面前可以,因为我不是别人,我是你主动和我求婚的,亲亲老公。”
逢昭:“……”
回应傅霁行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洗手间里。
逢昭一仰头,看见镜子里面红耳赤的一张脸,她接了剖水洗脸,待脸上的温度退了些,她拿着牙刷刷牙。
渐渐地,身体里疲惫的倦意褪去,大脑逐渐清醒,她漫不经心地刷着牙,心里在想,傅霁行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
自然地提起“老公”这词,自然地和大家炫耀结婚。
再往前。
昨晚求完婚,从天台下来。
逢昭那时尴尬得不行,他却自然地跟着她进了她家。
哎。
要怎么说呢?
他们当男女朋友
的时间远不及他们当好朋友的时间,青梅竹马当久了,一下子变为男女朋友,逢昭时常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由此,她面对傅霁行时,会有种局促的尴尬。
或许也是因为她没谈过恋爱,她不清楚情侣间的相处方式。
难道情侣每天都是亲亲抱抱黏黏糊糊的吗?
每天都得上床?
上床的时候都要说些肉麻话?
譬如说宝宝,老婆,公主。
又或许会说些平时不会说的话?
想到昨晚。
傅霁行变着花样的折腾她,连哄带骗地引诱她,到最后还把她的手用领带绑在床头,她脸上泪痕和汗液交织,哽咽着央求他,他也无动于衷,反倒摆出一副淡然又无辜的模样。
“我怕一觉醒来,你又要跑。”
“我不会。”
“可是宝宝,我想用这个姿势操.你。”
“……”
傅霁行名字里有一个“霁”字,是清风霁月的霁。
和他相识多年,即便他身上有再多的臭毛病,可是他从没说过脏话,也没爆过粗口。谁都没想到,那个在国旗下发言的优等生,在公司里西装革履,斯文翩翩的精英,好皮囊下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逢昭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毕竟她听到那些话的时候,理智全无,身体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按照傅霁行的话来说,是,
——“怎么又湿了?”
——“你也很喜欢的,对吗?”
电动牙刷结束运转,滋滋电流声停下。
逢昭眼睫轻抬,看见镜子里那张脸,比进洗手间时,还要红,红得滴血。
“……”-
逢昭洗漱的时间很长,傅霁行不知道她是一直都要这么久的时间洗漱,还是因为他说的那两句话,需要她花费时间调整心情。
不管怎样,他都颇有耐心地等她出来,一起吃饭。
快到十一点半,傅霁行懒得开火,他早就叫了外卖。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外卖到了,洗手间的门也打开。
傅霁行起身去拿外卖的空档,听到逢昭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又听到关门声。
这回是卧室门关上,她进屋换衣服。
傅霁行把外卖拿回屋,拆了包装袋后,逢昭也慢吞吞地出来,在餐桌旁坐下。
吃饭时,傅霁行注意到逢昭把头发都撂至身前,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头发会往下垂,沾到饭菜上。他往四周扫了眼,而后起身,走到茶几处,捡了根皮筋,来到逢昭的身后,试图把她的头发绑起来。
“别——”逢昭拦住他的动作。
他一只手已经撩起一边的头发,漆黑浓密的头发撩起,露出一大片细白的脖颈。她颈线漂亮修长,冷白的皮肤,此刻薄嫩的皮肤上,印着斑斑点点的红晕。
傅霁行挑了挑眉,这会儿终于有了罪恶感:“我昨晚好像太用力了。”
闻言,逢昭用力拍了拍他的手:“你知道就好!”
傅霁行笑:“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你露出来又没事。”
逢昭嘟囔:“才不要。”
见她不愿意,傅霁行也没勉强,他回到位置上,顺势把那根皮筋拨到自己的手腕处。
傅霁行和她道歉:“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逢昭顿了顿,抬眸瞅着他,“你确定会注意?”
“当然。”傅霁行唇角勾起的弧度克制又斯文,不急不缓地说,“我尽量会在衣服能遮住的地方,留印子。”
更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注意法,逢昭感觉自己得说点儿什么,打击下他的嚣张气焰,她抿了抿唇,语气平静道,“那我以后穿吊带短裤。”
“你是在奖励我?”傅霁行垂眼看她,笑得更嚣张了,“我最喜欢亲的就是那些地方了。”
“……”逢昭实在低估他了,但话到这里,她也不好退缩,她思考了下,说,“是吗?毕竟我们都要结婚了,奖励你是应该的。”
“谢谢老婆。”傅霁行吊儿郎当地说,“我可真幸福,有你这么个体贴的老婆。”
“不客气。”逢昭满脸郁闷。
吃过饭,傅霁行把外卖盒收拾了,拿到楼下垃圾站里。
逢昭没跟他一块儿下楼,她原本想窝在沙发上,视线轻扫过沙发,沙发上铺着的毯子此刻已经消失,随即,脑海里闪现昨晚在沙发上种种行为,逢昭霎时打消了躺在沙发上的念头。
她来到书房。
她打开电脑,在浏览器里搜索结婚领证等相关事项。
得知民政局周末不开门,逢昭有些失望,她又查了些资料,等到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扬声朝外喊:“傅霁行——”
傅霁行闻声过来:“怎么了?”
逢昭故作镇定地说:“民政局周末不开门。”
傅霁行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笑:“嗯,所以呢?”
逢昭说:“就,你预约一下,我们周一去领证。”
傅霁行:“行。”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周末两天,预约系统显示正在维护中,只能等系统维护好才能预约时间。
等到礼拜一这天。
礼拜一有部门例会,逢昭本来打算到公司就预约的,然而今天来公司的路异常堵,她几乎是掐着点儿打卡的。到公司后,便马不停蹄地抱着会议本到了会议室开会,压根抽不出时间干别的事儿。
例会开完,一行人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听到隔壁会议室发出一连串的“我操”,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有人想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沈津屿凉凉的一句“少管别人的事”,将众人的好奇心压了回去。
回到工位后,逢昭拿着杯子,去茶水间倒水,手机响了声,是傅霁行发来的消息。
傅霁行:【别忘了预约。】
逢昭眨眼:【你不提醒我,我真忘了。】
傅霁行:【?】
傅霁行:【别当始乱终弃的渣女,当我求你,好吗?】
逢昭被他的话逗笑,【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回完消息,逢昭接了杯水,她并不急着回工位,在茶水间找了个位置坐下,预约了领证时间。
刚预约好,茶水间又进来两个人。
她心不在焉地抬眼,傅霁行和邓峰出现在她视野里。
以往热情开朗的邓峰,今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接水也心不在焉的,一杯水都满出来,还好傅霁行眼疾手快,把水给关了。
他俩看样子也不急,接完水后,和逢昭坐在同一桌。
傅霁行低头弄手机,一副冷淡至极的模样。
邓峰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抬头看傅霁行一眼,满脸写满了不可思议。
好在此时陈灿灿也进了茶水间,陈灿灿有气无力地:“谁能给我泡杯咖啡,我好像要死了。”
逢昭弯了弯唇:“我来吧。”
几乎是在她起身的那一秒,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消息提醒。
手机放得离邓峰很近,他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往屏幕上瞅了眼。
冷不防地,茶水间发出一声惊鸣。
所有人都看向他。
邓峰茫然又费解的表情:“怎么大家都要结婚了?”
陈灿灿无语:“都?你很多朋友结婚吗?”
“老大预约明天下午去民政局领证,”邓峰指了指逢昭的手机,“逢昭也预约了明天下午领证。”
说到这里,邓峰灵机一动,道:“那到时候逢昭,你可以坐老大的车去,反正顺路,还能省打车的钱。”
第72章-
周一各部门都有例会。
技术部也预约了会议室召开会议。
开会时,傅霁行的电脑投屏,会议进行到尾声,由其他人发言,傅霁行坐在一侧,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然后,众人就听见“叮”的一声。
投屏右上角,弹出条消息提醒。
——【南城市民政厅】尊敬的傅先生:您已成功预约09月21号15:30-17:00在南城市民政局结婚登记处办理结婚登记。登记机构提醒:请双方携带好相关证件(身份证户口簿)原件,及时到本登记处办理。
会议室一刹安静。
又在
几秒后。
迸发出鬼狐狼嚎的叫声。
傅霁行是背对着投屏界面坐的,察觉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他没意识到任何不对劲,微蹙着眉,神色倦冷地睨了一圈,微愠的口吻,说:“开会,瞎叫什么?别整些和会议无关的事。”
“可是老大,”邓峰伸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投屏界面,弱弱出声,“你为什么在这么严肃的会议上,预约明天结婚?难道你结婚也是这次会议的重要事项吗?”
傅霁行愣住了。
他转身,仰头望向身后的投屏,投屏页面显示着他手机里的页面。
整个人由僵硬变为平常的松散,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他开会时惯戴眼镜,防蓝光的薄薄镜片下,发出一种斯文又败坏的凛冽目光,他微笑着,不咸不淡的口吻,和大家道歉:“抱歉,忘了关投屏。”
“所以老大,”有人问,“你真要结婚了?”
既然以这种方式被大家知晓,傅霁行索性直接交代了:“这不写得挺清楚?明天领证。”
“和谁啊?”
“和我的女朋友,”傅霁行很有耐心地解释,“不是和别人的女朋友。”
“不是,你当然是和你女朋友,那你女朋友是谁?”
“有照片吗?”
“对对对,有照片吗?老大,我们要看照片!”
“肯定很漂亮!”
“不过老大,你这算不算英年早婚?”
“不是啊朋友们,你们没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吗?老大才分手多久,怎么突然又有女朋友了,而且进展如此飞速,明天就要去领证?”
“老大,你该不会是被人骗婚了吧?”
“……”
“……”
一帮人七嘴八舌的,平日里一个个满脑子都是技术代码、恋爱经验几乎为零的直男,谈论起傅霁行的未来老婆,倒是高谈论阔,像个情场高手。
傅霁行也不急,等大家都说完后,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轻叩几下。
迎着众人热切又渴望的目光,他言简意赅道:“娃娃亲,懂?”
之后,大家再怎么问,傅霁行也不愿多说,没人能撬开他的嘴。
会议结束,大家早已忘了这次会议到底讲了什么,满脑子都是傅霁行明天结婚一事。开完会,众人回到办公室,邓峰惶惶惑惑地跟着傅霁行,傅霁行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怎么也甩不开。
正好办公室的桶装水没水了,傅霁行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间,邓峰也拿着杯子,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
恰巧逢昭也在茶水间,邓峰坐在她身侧,迷离的神智,在看到逢昭手机消息后,更迷蒙了。
但邓峰由来都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第一时间看到逢昭明天也要去民政局的消息,他代替傅霁行做好人,提议让逢昭搭傅霁行的顺风车。
“不过逢昭,之前没听到过你谈恋爱的事儿啊,”邓峰百思不得其解,“闪婚啊?”
“……”逢昭下意识找傅霁行,傅霁行低啧了声,对邓峰说,“你怎么这么八卦?”
“这怎么是八卦?我这是关心。”邓峰一本正经地和逢昭说,“你不要轻易被男人骗啊,现在的男人一个个都花言巧语的,等你和他们领证后,他们就把你打入冷宫了!”
“不是,”逢昭哭笑不得,“我不算闪婚。”
“不算闪婚?那就还是闪婚的意思,”邓峰问她,“你和那个男的认识多久了?那个男的干什么的?长得帅吗?有五险一金吗?什么学历?家里在南城有车有房吗?最重要的一点,有没有犯罪记录啊?”
“……”
陈灿灿忍不住了,“你相亲呢?”
邓峰一脸单纯:“这不是你教我的吗?灿灿姐。”
陈灿灿快被气死了,茶水间的位置都是四人桌,她坐在最后一个空位上,深吸一口气,循循善诱道:“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傅霁行明天下午领证,逢昭也明天下午领证。”
“对啊,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他俩怎么突然都要结婚了?”邓峰认真道,“这个世道怎么了,大家年纪轻轻地都急着结婚?”
“是这么个不对劲吗?”陈灿灿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说的是傅霁行和逢昭!”
“傅霁行和逢昭,怎么了呢?”邓峰呆呆傻傻地问。
陈灿灿气笑了,她举起杯子,把杯子里的冰美式一饮而尽,而后,她目光轻扫过逢昭和傅霁行,“老实交代吧,你俩肯定不是来公司了才认识的,平日里装陌生,私底下却相约着去领证。”
话音落下。
茶水间静了几秒。
傅霁行和逢昭都没说话,邓峰先声夺人,还是一副呆傻样:“交代什么?灿灿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俩只是凑巧约了相同的时间领证,不是他俩一起去领证。”
“当初是谁怀疑你是商业间谍的?”陈灿灿无语了,“就你这破脑子,能当什么间谍?”
“灿灿姐,你骂人骂得很难听。”
“我说的是实话。”陈灿灿揉了揉太阳穴,看向逢昭,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她,“傅霁行该不会真是你那个,童养夫吧?”
逢昭纠结了下,还是说:“差不多,算是吧。”
“什么?”邓峰震惊了,“你你你,老大——你是逢昭的童养夫?”
傅霁行往后靠了靠,身形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他嘴角扯起抹随性的笑来,尾音拖着,话语里有着克制着的炫耀,慢悠悠地说:“是这样的,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呢,从小就有老婆。”
邓峰仍处于惊讶状态:“你俩之前瞒得那么好?”
傅霁行看了眼逢昭,笑了下:“我俩之后还打算瞒,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闭嘴,要是敢透露一个字出去,你就等着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加班的好日子吧。”
邓峰略微委屈:“为什么?你俩都要领证了,为什么还瞒着?还有,为什么你只警告我,不警告灿灿姐?”
陈灿灿撇了撇嘴:“因为我有脑子。”
逢昭弯了弯唇,浅笑着。
傅霁行没解释隐瞒的理由,语焉不详地说:“等过阵子,我会公开的。这阵子先瞒着。”-
陆续有人进了茶水间,四人对此事缄默不言。
他们也随之起身,回到工位。
陈灿灿的肠胃炎还没彻底恢复,身体有些虚弱,又怕说话被别人听到,她打开微信和逢昭聊天。
陈灿灿:【当时你妈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可后来我压根没和傅霁行说话的机会,没来得及和他套话。】
陈灿灿:【话说你俩真是失散多年的夫妻啊?】
陈灿灿:【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沉默半晌,逢昭回:【其实,那个不是我妈。】
陈灿灿:【?】
逢昭:【那是傅霁行妈妈。】
陈灿灿又打了个问号。
想着二人之间的关系,陈灿灿是逢昭在这个公司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为人热情,性格开朗大方,没有任何心机城府。逢昭想了想,索性把自己和傅霁行的事坦白了。
只是她避重就轻,只说自己和傅霁行是青梅竹马,小时候的童养夫是真的,分开多年是假的,谈恋爱和领证也是真的。
她没说,自己和傅霁行当了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从恋人到夫妻,时间短的惊人。
于是在陈灿灿得出了结论:【你的意思是,你俩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傅霁行他妈妈也承认了他是童养夫,然后你俩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你终于决定要对傅霁行负责,给他一个名分,是吗?】
逢昭:“……”
听起来怪怪的。
但好像。
也、也没太大的问题?-
隔天,逢昭和傅霁行下午请假,相继离开公司。
邓峰瞅着二人一起走向电梯间的身影,憋屈至极,和陈灿灿吐槽道:“让我隐瞒,让我不要那么高调,结果你看,他俩这么招摇的一起请假,一起离开公司!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看得出来,他俩要一起去领证!”
陈灿灿翻了个白眼,凉飕飕地嘲讽他昨天的行为:“是吗?”
邓峰这回终于带了点儿脑子,他面露尴尬,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突然想到我有点儿工作,上面催着要,我先回办公室了。”
……
另一边。
逢昭和傅霁行来到民政局。
除了邓峰和陈灿灿知晓以外,他俩并没有告知任何人,他俩要领证的事儿。虽然傅霁行到处宣扬自己要结婚了,但是依据他吊儿郎当的个性,没人当真,就连钟亦可也没当真,接到
傅霁行的电话后,她还冷嘲热讽了好一通。
“傅霁行,我看你是想和昭昭结婚想疯了。”
“才谈几天恋爱啊就想结婚,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和昭昭进一步发展,比如说牵个手亲个嘴什么的。不过我们昭昭是很保守的女孩子,她顶多只会和你牵手,绝对不会亲你那张肮脏至极的狗嘴!”
“还有,别想着诱拐昭昭结婚,她单纯好骗,结婚这事儿,你自己想想就行,别每天用花言巧语骗她结婚。”
嘲讽完傅霁行,钟亦可还不忘叮嘱逢昭。
“你俩才谈多久的恋爱,傅霁行想和你结婚那是因为他这个人很奸诈,知道像你这么好的女人世间仅有,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但你不行啊,逢昭,你给我清醒点,少被他骗着去领证。”
“男人都是骗子,傅霁行不一样,他不仅是骗子还爱装。”
“我不敢想你俩要是结婚了,傅霁行得多嚣张,我严重怀疑他会装爆朋友圈。”
“我不允许他装到我面前!”
“……”
逢昭是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收到钟亦可的语音消息的。
钟亦可喊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声嘶力竭。
逢昭无声笑了笑。
傅霁行淡声道:“你还能后悔,毕竟结婚是件大事,要不我现在开车,先开去你爷爷奶奶家?两家人商量一下,你再决定?”
“不用。”逢昭合上手机,语气平静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人生里所有的大事,都是由我自己做主的。”
“行。”傅霁行放在方向盘的手,无人知晓的时刻,掌心冒着热汗。
他用余光轻扫着逢昭,她异常的平静,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很快到民政局,他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到了之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领了证。
领好证,二人出了民政局。
时间尚早,傅霁行问逢昭:“要不去吃个饭庆祝一下?”
“离吃饭还有点儿时间,”逢昭说,“要不先回家吧?我想把结婚证给放了。”
“行。”
到家后,逢昭和傅霁行各自进屋。
逢昭把结婚证放好后,来到傅霁行家。
入户玄关处,她看到玄关柜上多了个相框,相框里裱了个椭圆形金属质地的东西。
她凑近仔细一看。
那东西很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
蓦地,她大脑里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
这好像是,那天她和傅霁行求婚时用的求婚戒指。
潦草的,廉价的,啤酒罐拉环冒充的戒指。
傅霁行居然把它裱起来了。
听到屋里传来的脚步声,逢昭没有回身,她隔着玻璃描绘着拉环的形状大小,很不能理解傅霁行的行为,“你怎么把它给裱起来了?不过是个简单的啤酒罐拉环,有必要这么重视吗?”
“当然。”傅霁行懒洋洋的语调,毫无正行,“我打算把它当传家宝,传下去。”
逢昭陡然直起身,回头想与他好好计较一番的时候,眼前忽地多了样东西,由金色的链条吊在半空,圆形物品在空中摇曳,周身一圈镶着细闪的碎钻,钻石折射出闪耀光芒。
而后,摇曳的弧度停住。
视线定格。
逢昭看清了挂在金链上的钻戒。
充楞间,傅霁行已经把钻戒取下来,他抓着逢昭的手,往她的无名指处戴上。
戴好后,他弯腰,在她无名指处轻轻一吻。
不知是不是逢昭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吻戴着些微的颤抖,傅霁行的声线也有些不受控地颤,他没有抬头看逢昭,目光专注地,盯着她戴着钻戒的手,“戴起来很好看,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第73章-
秋日阳光拉扯着光线,傅霁行逆光站着,挡去了大片光线。
逢昭被他的阴影笼罩住,她低头,打量着指尖的戒指。
出乎她意料,亦或者是,意料之中的一枚钻戒。
记得是今年年初,她和傅霁行在市中心的广场参与跨年倒计时活动。
吃过晚饭,距离倒计时活动还有几个小时,二人没什么事儿做,就到附近闲逛。附近有条街,街上皆是些杂货铺、手作店、古着店、咖啡店等一系列适宜打发时间的店铺。
商场出来,需要穿过繁华的十字路口。
漫长的信号灯里。
逢昭百无聊赖地仰头,看到路对面的商厦LED显示屏里放映着广告。
漆黑夜色,霓虹灯点亮夜空,LED显示屏的光线绚烂夺目。
金色绚烂的光影,品牌logo闪烁其中,最后飘出一句话来。
逢昭在脑海里默读这句话,“Andafterallthistime——”
一边,响起傅霁行的声音:“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后半句缓缓出现:“——yourestilltheoneIlove”
同一时间,傅霁行低喃着:“——你仍然是我的爱人。”
冬天气温低,他说话时,吐息呵出一片白雾。
逢昭歪头瞥他,凛冽寒天里,傅霁行的侧脸如刀削般冷峻,簌簌白雪飘落,更给他周身增添抹漠然气韵。他并没察觉到逢昭的注视,视线辗转,停留在路对面的信号灯上。
绿灯亮。
傅霁行终于看了她一眼,视线短暂停留。
“走了。”
“嗯。”逢昭也收回落在他身上的注视,穿过马路,逢昭说,“我们去那家店看看吧。”
她指的是刚才广告里的品牌店。,
傅霁行说:“行。”
店就在眼前大厦的一楼,品牌logo惹眼,金光璀璨。
逢昭进店后,漫无目的地逛着,逛到一半,柜姐问她:“跟你一起进来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闻言,她下意识去找傅霁行。
他站在入门的玻璃柜台前,盯着柜台里的某样东西,有些出神。
不知为什么,逢昭望着傅霁行的身影,总觉得他心里好像有个深爱多年却爱而不得的人。
约莫过了十秒钟,傅霁行转身离开,打量着其余柜台上的饰品,只不过无一不是走马观花,没有任何的驻足。
见状,逢昭走到方才他停留的柜台前,她俯身下望。
是枚戒指。
柜姐介绍着:“这枚是Destinée钻戒,许多年轻夫妻都会买它当做婚戒。”
逢昭轻轻地嗯了声。
柜姐万分热情:“要不要试一试?”
逢昭连忙摆手:“不了,我还没结婚的打算。”
柜姐拉开柜门:“没事的呀,试一试又没关系?许多人拿它当婚戒,又不是说它只能被用作婚戒,女孩子嘛,手上多些漂亮饰品,总归是没错的,你说呢?”
说话间,柜姐已经取出戒指。
兴许是鬼使神差,柜姐示意她的时候,逢昭冲她伸手过去。
意外地,戒指大小刚好。
“你的手又白又细,戴起来真得很漂亮。”柜姐语调温温柔柔地,说,“这枚戒指的slogan是,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命中注定。你看,就这么恰好,这枚戒指正好是你的size。”
品牌的广告语已经足够吸引她了,没想到随便一枚钻戒的寓意都如此动人。
与此同时,她身边多了个人。
余光捕捉到熟悉的身影,逢昭还没说话,傅霁行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走了。”
“嗯。”逢昭略显抱歉地摘下戒指,将它递还给柜姐,“不好意思啊,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柜姐笑的一脸亲和,“没关系的,我也说了,只是试一下,你的手很好看,戴起来也很好看。”
离开的时候。
逢昭回头看了眼。
柜姐将那枚钻戒放回橱窗里,隔着玻璃橱窗,钻戒闪着耀眼的光芒。
那抹耀眼的光芒,如今落在她指尖。
逢昭用另一只手,指腹轻轻碰了碰钻戒,她小声道:“傅霁行。”
傅霁行懒懒地嗯了声。
她问:“你该不会,早就买了吧?”
“没。”傅霁行说。
对上她犹疑的目光,傅霁行笑了,“和你在一起之后才买的。”
“那也挺早买的了。”逢昭默了会儿,“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和你结婚吗?”
“不确定。”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边转身往回走,边用拖腔带调的语调,漫不经心地说,“但我很确定,是你让我有了结婚的欲望。”
不是想法。
是欲望。
是难以排解的欲望,是身体到灵魂都迫切的欲望-
和傅霁行领证这件事,逢昭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紧张、激动的情绪。她平静到,像是早上路过早餐摊,顺手买了一份早餐。
她观察了下傅霁行,发觉他的状态和自己的也差不多,平静淡定。
关于要不要和家里人说领证的事,逢昭想着是顺其自然,她以为傅霁行会恨不得第一时间就和家里说,然而他的回答出乎逢昭的意料。
傅霁行:“先瞒着,等过完年再说。”
逢昭问:“不说吗?”
傅霁行:“不说。”
迟疑了会儿,逢昭低下眼:“哦。”
二人在家里待了会儿,决定去附近的商场吃晚饭。
路上。
逢昭异常沉默,低头玩着手机。她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但是不开心的状态,傅霁行一目了然,现在就是。
傅霁行瞥了她一眼:“谁惹你生气了?”
逢昭眼也不抬:“没谁。”
“那就是在生气,”傅霁行语气低了几分,低沉的语调显得温柔,“我惹你生气了。”
用的是陈述句。
“……”逢昭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但还是没忍住,她降下车窗,凉风瑟瑟,她的声音被风吹动,硬邦邦冷冰冰的,“你之前不是挺高调的和大家说你要结婚的事吗?怎么我们领证了,你反倒低调了?”
颇有一种,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感觉。
逢昭觉得自己被骗婚了。
傅霁行就是个渣男。
傅霁行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事生闷气,趁红灯的空档,他瞥了她一眼。
逢昭侧脸对他,脸部线条紧绷,唇线抿直。
傅霁行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这幅把情绪摆到明面上的模样,觉得新鲜,他勾了勾唇,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她都这么生气了,他居然还笑出来,这种行动像是在火上浇油,还像是得到手了就不珍惜,连她生气了,他也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很好笑吗?”逢昭终于忍不住看向他。
“不好笑。”傅霁行立刻收起脸上的笑,过了几秒,还是没收敛好,又笑了出来。
“傅霁行——”逢昭喊他的名字。
“叫老公。”傅霁行慢悠悠地说,“我们是领证的关系,叫我的名字,显得多生分。”
“不要。”逢昭绷着脸。
“要的,老婆。”傅霁行说。
“……”逢昭眼神晃了晃,选择不搭理他。
很快,车子驶入商场的停车场,傅霁行随便找了个空车位将车停下。
逢昭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的时候,胳膊忽地被他拽住,整个人被他扯回座椅里。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没吭声。
傅霁行敛住心不在焉的神情,点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逢昭,语气也很认真地说:“我只是暂时不想公开,不代表之后不公开。公司虽然允许办公室恋爱,但是一旦关系公开,你我难免会受到打趣,善意或者恶意,这些都说不准。就像当初你入职前,要和我保持距离一样,当初你给我的理由,如今还适用。”
“我当时没想过我们会结婚,”逢昭说,“按你的说法,我们得一直隐婚。”
“怎么会?”
“怎么不会?”
“我和洄天科技的合同,只签到年底。”傅霁行说,“本来打算过阵子再告诉你的,但是没想到我的新婚太太因为这件事不太开心,逢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生气?”
“我没生气。”逢昭辩解,“就是有点儿不开心而已,谁让你变化那么大。”
“我有什么变化?”傅霁行笑,“就这么说吧,沈津屿提的建议,我觉得非常可行,恨不得每天都那么做。”
“……”
逢昭满脸茫然。
她眨了眨眼。
好一会儿,反应过来。
沈津屿提的建议是,让傅霁行买两个喇叭,一个挂在他俩住的小区门口,另一个挂在公司大门,一天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傅霁行和逢昭要结婚’的喜讯。
“……”逢昭默了几秒,对他的想法很无言,更对自己之前以为他变了的想法无言。
傅霁行这人,估计这辈子都爱装-
二人请了半天假领证,隔天依然照常上下班。
逢昭不想太高调,因此没有戴钻戒,而是用傅霁行展示给她时挂着戒指的素链,再次将戒指挂在其中。她取下颈间戴了许多年的、傅霁行送她的人鱼尾巴项链,戴上了傅霁行送她的求婚戒指当吊坠的项链。
都是傅霁行。
她身上印着傅霁行的痕迹。
是时间带给她的,无人能够取代的痕迹。
之前隐瞒多年青梅竹马,像是提早练习,积累经验,现在隐瞒夫妻关系,他俩万分熟练。
由于傅霁行投屏失误,令技术部的人都知晓他要结婚一事。因此,技术部的人对他结婚一事非常好奇。几乎每天都有人问傅霁行,他结婚对象的事,但他轻而易举地就将话题转移开,三言两语地,让大家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
等到过去很久,众人才后知后觉,自己压根没得到任何有关他结婚的有效信息。
如此几次后,大家伙也知道,傅霁行不愿意透露太多他结婚对象的事,因此,他们也没再追问。
大家都自然,只有一个人不自然。
那个人就是邓峰。
邓峰面对傅霁行的时候,满脸幽怨,私底下吐槽道:“大家都是单身狗,你突然脱单也就算了,还结婚,结婚也就算了,还和公司上下最漂亮的逢昭结婚。老大,你不是人!”
他面对逢昭的时候,换了副面孔,可怜巴巴地问她:“你是不是被老大骗婚了啊?你太单纯太善良了,你做好人好事,不要做到这种程度的!”
对此,逢昭哭笑不得。
于是她又把和陈灿灿的那套说辞,给邓峰说了一遍。
得知傅霁行就是逢昭传闻中的童养夫后,邓峰看傅霁行的眼神就变了,“老大,你怎么能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有了吃软饭的奸诈计划?”
“……”傅霁行挑了挑眉,话里竟有丝的炫耀,“学着点儿吧,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从小就能有老婆的。”
“老大,有没有人说过,你挺装的?”
“没有。”傅霁行面无表情,“我从不装。”
“你提到你老婆的时候,就很装。”
“哎。”听到这话,傅霁行忍不住了,他勾了勾唇,说,“没办法,谁让我从小就有老婆呢?”
“够了,这句话你每天都要说十遍!”邓峰烦他,“听得我耳朵都要生茧了!”
“才十遍吗?”闻言,傅霁行一脸遗憾,“我还是说得太少了,我的理想目标是,一天说一百遍。”
“……”邓峰忍无可忍,他看向逢昭,“老大真的假的?”
想到傅霁行恨不得在公司放个喇叭,逢昭颇为无奈地说:“倒也不是,他谦虚了,他的理想目标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
你耳边说。”
原先邓峰对傅霁行结婚一事还挺好奇的,接连几天,被傅霁行“我从小就有老婆”的话语攻击后,他缄默再三,生怕傅霁行开口就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就有老婆”。
这话都赶上傅霁行的口头禅了。
也像是取代了见面打招呼用的“你好”。
毕竟一到公司,邓峰整个人还没清醒,就被傅霁行抓着,说:“上班打起点儿精神,学学我,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和我不一样,我从小就有老婆。”
莫名其妙的起承转折,乱七八糟的因果关系。
但傅霁行说得一脸坦然,一脸自然。
在此之前,邓峰眼里的傅霁行,高冷,矜贵,技术大佬。
结婚之后的傅霁行,话多,爱炫耀,张口闭口都是老婆,恋爱脑。
……
不知不觉,就到国庆假期。
放假第一天,逢昭和钟亦可约了见面。
原本逢昭打算带傅霁行一起去的,然而傅霁行那天约了沈津屿,正好他们约见面的地方离得很近,傅霁行顺路送逢昭过去。
过去的路上。
逢昭思考了会儿,还是说:“我打算把我们结婚的事,告诉钟亦可。”
“应该的。”傅霁行说,“晚上我请她吃饭,当做赔罪。”
“为什么要赔罪?”逢昭不理解。
“我把她最好的闺蜜给抢走了,得和她赔礼道歉才对,”傅霁行喉结滚动,瞥了她一眼,慢慢地说,“哄骗她的闺蜜,和我结婚,还隐瞒了这件事。”
“仔细算算,我要赔的罪还挺多的。”
“……”逢昭动了动唇,“可是,不是你骗我去结婚的,是我要和你结婚的。”
“谁会信?”傅霁行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我们身边的人,大概没一个会信。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我想方设法,骗你和我结婚。”
“我可以和大家解释的。”
“没必要。”傅霁行的眉眼里带着目中无人的傲慢,“就让大家以为,是我绞尽脑汁,骗你和我结婚。”
“……”
“我乐意被大家误会。”
“……”
“毕竟我曾经也这么想过。”
“……”
习惯了他毫无正行的模样,不过逢昭大概也清楚,他说的是实话。
但她并不想让大家误会傅霁行,尤其是钟亦可。
毕竟和钟亦可隐瞒结婚一事,逢昭知道,钟亦可一定会火冒三丈,先是愤怒好朋友结婚却隐瞒自己这件事,而后便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傅霁行身上。
闺蜜是没有错的,错的只能是闺蜜的男朋友。
把逢昭送到甜品店外,傅霁行就驱车离开。
逢昭刚在甜品店找到位置坐下,钟亦可就到了。
甜品都是早已做好的,因此,她们点完单后,不到几分钟,服务员就把切块蛋糕端了上来,一并端上来的还有她们点的饮料。
钟亦可拿着叉子叉了口蛋糕塞进嘴里,扬眸看向逢昭,语气挺不爽的:“傅霁行呢?江湖规矩,作为男朋友,必须要请女朋友的闺蜜吃饭,他懂不懂规矩的?”
“就,”逢昭小心翼翼地切入主题,“待会他过来,邀请他老婆的闺蜜一起吃晚饭。”
“知道请吃饭就好。”得到想要的回答,钟亦可复又低头吃蛋糕,然而,几秒后,她拿着叉子的手停在半空,僵硬地,速度缓慢地抬头,每个字都发音艰难,“什么,叫,老婆的,闺蜜?”
逢昭眼眸弯成漂亮的月牙形,讨好意味很明显:“我和傅霁行领证了。”
“什么领证?”因是在公共场合,钟亦可压着声音,“逢昭,你什么情况?你还真被傅霁行那些甜言蜜语给哄骗了是不是?你怎么就和他领证了?你什么时候和他领证的?你们才谈多久恋爱啊怎么就能领证呢?”
“……”
一连串的问题,钟亦可说得极其流畅,言辞恳切,情感丰沛。
来之前,逢昭是想过自己和钟亦可交代后,她会做出的反应,但是她没想到,钟亦可反应会这么大。逢昭双唇翕动,正准备把早已打好的腹稿说出来的时候。
桌边忽地多了两个人。
逢昭和钟亦可齐齐望了过去。
看清来人后,四人脸上的表情纷呈。
在场四个人,任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妈。”逢昭抬眼,瞬间对上邓慈薄怒的眼,她出声,声音柔和又镇静。
随即,她将视线偏移到邓慈身边的人身上,对方和邓慈是截然不同的状态,那双与傅霁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此刻笑得春风拂面,用看儿媳妇般的眼神,宠溺慈爱地看着逢昭。
——逢昭确实也是她的儿媳妇。
犹豫了下,逢昭还是用以往的称呼喊王静云:“静姨。”
第74章-
未曾设想的场景。
周遭气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来,气氛凝滞。
逢昭太了解邓慈了,有外人在,她即便再生气,也会克制住情绪。
得益于这是公共场合,邓慈身边还站着王静云。
邓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逢昭,皮笑肉不笑的,“逢昭,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我好像听到一些,很奇怪的词语,这些词语不应该用在我这要以事业为主,只想好好工作,不想结婚的女儿身上,你说对吗?”
逢昭没想过,她曾经用来防御的盾,如今成为邓慈攻击的矛。
她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曾经她确实是抱着那种想法。
只是人时时刻刻都在变。
上一秒的她,追赶不到下一秒的她。
逢昭和邓慈沉默之际。
钟亦可在桌子底下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给傅霁行发去消息:【SOS,我和你老婆遇到你妈和她妈了,你再不过来,你老婆就要被你未来丈母娘用眼神杀死了,到时候看广告也没法复活。】
消息发出去,钟亦可屏住呼吸,小心打量着桌面上的两位母女。
王静云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
她冲钟亦可使了个眼神,让钟亦可腾出位置。
甜品店的位置是四人座,钟亦可和逢昭面对面坐着。收到指令的钟亦可忙不迭起身,怯怯地腾出位置,这个时候,她后知后觉地喊人:“邓姨,静姨。”
“哎。”王静云和她们三个仿佛不处于一个世界,心情极佳,极力收敛脸上的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她清了清嗓,稍稍敛着笑,压着飘到半空的声线,和邓慈说,“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这还在外面呢。”
邓慈被王静云拉着,在逢昭和钟亦可对面坐下。
顾及着自己的形象,邓慈没有大发雷霆,她冷眉冷眼:“说话啊,逢昭。”
逢昭的声音很平静:“您刚刚没有听错,如果您怀疑您耳朵听到的内容,那我可以清晰明了地和您说明——我和傅霁行领证了,在上个月。”
又是一片冷寂。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钟亦可想,逢昭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就连她也千疮百孔。
钟亦可心急如焚,低头,看到傅霁行在一分钟前发来消息:【1】
见傅霁行收到她的消息,想必在过来的路上,钟亦可稍稍踏实了些,但仍有些害怕。这或许源于对邓慈的生理性恐惧,想到这里,她满是担忧地扫了眼身边的逢昭。
逢昭一如既往,平静淡定。
过了几秒。
逢昭温声道:“我之前确实没想过结婚,是因为那时的我,没有谈过恋爱,您强求一个恋爱经验为零的人以结婚为目的和一个素未蒙面的异性相处,抱歉妈妈,我做不到。”
邓慈对此充耳不闻,她开始翻起了旧账:“当时你爸爸组局,让你和许明桥见面,傅霁行为什么也在?”
“这您得问爸爸,因为那天我没有收到地址,是爸爸让傅霁行带我过去的。”逢昭说,“我也不知道爸爸约了许明桥和我吃饭。”
“你俩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
“没。”逢昭说,“但那天之前,他和我表白了。”
“他和你表白,你就愿意和他在一起?”邓慈的口吻,颇有种逢昭的爱很廉价的感觉,谁愿意爱她,她的爱就能够给谁。
逢昭缓缓垂下眼,心里浮上一层酸涩,她竭力按住翻涌的情绪,语气平静地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认为爱是需要各种理由叠加的,譬如成绩好,譬如长得好,譬如乖巧,听话,懂事,这样你和爸爸才会爱我,才会关心照顾我。”
“就像是一张试卷,我必须得考到一百分,你们才会对我满意。可是后来我发现,考到一百分也没用,试卷会有超出我知识水平的附加题。”
“我挣扎了十七年,努力了十七年,意识到自己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成为你们心目中完美的女儿后,我果断选择了放弃。妈妈,您知道吗?我之前很讨厌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放弃之后的我,爱上了这句话。”
“至于和傅霁行在一起,说实话,我没想过我会和他在一起,我以为我们会当一辈子的青梅竹马。可是二十五岁的我,因为爱情,背叛了曾经的我。”
“我和他在一起的理由很多,具体理由,我不想逐一告诉你,因为那是我和傅霁行之间的事。”逢昭抬眸,撞进邓慈锐利的眼里,对方是汹涌的潮,可她早已成了岿然的山,“既然您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些话,那你应该也记得,我说过,我先是我自己,其次才是您的女儿。”
对话到这里,不知不觉间,有了硝烟味。
就在这个时候,钟亦可拉了拉逢昭的袖子。
逢昭疑惑地睇向她,循着她手指的动作往外看——
她们的位置靠玻璃墙,能看清室外人来人往。
阳光柔和的秋日,有人穿着贵气十足的成套西装,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穿过人群,朝咖啡店所在的方向跑来。男人面容冷峻,大阔步的步伐,跑得很快,头发凌乱,每个动作都透着慌张和急促。
他跑进咖啡店里,停在逢昭她们这桌前。
由来懒懒散散的人,如今绷着脸,神情冷凝,带着深邃的幽冥感。
傅霁行的气息没有一丝的乱,语气平静,温和,有礼:“邓姨,抱歉,我不是故意对您隐瞒我和逢昭结婚这件事的。”
然后众人就看到,刚才还被逢昭气得几欲表情崩坏的邓慈,换了盏温柔眸光。
邓慈随意地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像是善解人意又好相处的长辈,“阿行,这事儿确实是你不对,婚姻大事,理应询问父母的意见。你俩一声不吭地领证,这合规矩吗?传出去,别人会笑话的。”
“不合规矩。”傅霁行低眉顺眼地说,“都是我的问题,是我太喜欢逢昭了,所以哄骗逢昭和我去领的证。邓姨,这事儿和逢昭没关系,都是我的决定。”
逢昭刚想开口反驳,突然有只手捂住了她的脸。
她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钟亦可凑近她,小声道:“让你老公施展一下男性魅力吧,这时候他不能站在你面前,那什么时候能站在你面前?”
“……”逢昭眼里透着强烈的抗拒。
因此,钟亦可捂她嘴的动作也更用力。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傅霁行这么言听计从的一面。”钟亦可压低了声音,说,“你看静姨,自己的儿子被训成这样,她都笑得那么开心,一点儿都不着急,你学着点儿。”
“……”
“不过傅霁行跑过来的时候,怎么那么像偶像剧里的情节?他还挺帅的哦。”
“……”
“他这叫什么,制服诱惑?”
“……”
“怪不得你愿意和他结婚,他每天穿着西装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他是宽肩窄腰的衣架子身材。你意志力再好,也抵挡不住这种诱惑啊。”
“……”
“你俩每天能玩的挺多的吧?制服诱惑,领带play,办公室play,伪骨科禁忌play,要是一时兴起找个教室,还能整点教室play!”
“……”
“你怎么不说话?”
“……”
逢昭拍了拍她的手,钟亦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地把捂着她嘴的手给松开。
终于有了喘息的空档,逢昭没时间回钟亦可那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问题,她扬眸,急忙去找傅霁行。然而在钟亦可碎碎念的时间里,傅霁行已经和邓慈离开了。
逢昭腾地起身。
对面的王静云拦住了她,王静云有种置身事外的淡然,她招呼服务员点了杯饮料,而后不急不缓地冲逢昭笑了笑,说:“昭昭,你妈妈那边呢,阿行会和她好好说说的,该道歉道歉,该负责负责,该下跪下跪。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平白无故被人拐跑,换谁的妈妈都会大发雷霆。他们谈他们的,我们谈我们的,好吗?”
“……”逢昭的动作停住,她抿了抿唇,小心揣摩着王静云的心情,她的第一反应是和傅霁行一样,道歉,“对不起啊静姨,我和傅霁行瞒着您偷偷结婚了。”
“我可太喜欢你俩这样闷声干大事了!说什么对不起呢!我可太开心了!”王静云喜上眉梢,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东西来,递到逢昭面前,“静姨其实都准备好了,但是见面礼都放在家里,我今天出来的匆忙,这张黑卡当见面礼,你看行吗?”
“……”
“……”
位置上,钟亦可弱弱的声音响起:“静姨,虽然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冒昧,但是你能不能年近五十,为我生个二胎?我也想当你儿媳妇。”
逢昭:“?”
王静云慷慨地表示:“这个问题确实很冒昧,静姨非常残忍地回答你——不行哦。不过静姨虽然没有别的儿子了,但是静姨的科室特别多帅哥,哪天你来医院,看上哪个帅医生,静姨就撮合你俩。”
钟亦可一脸感动:“静姨你对我最好了!”
王静云给了个前提:“除了昭昭以外,我肯定对你最好。”
……
过了约莫半小时,傅霁行才回来。
逢昭伸着脑袋张望,始终没见到邓慈的身影,她问傅霁行:“我妈呢?”
傅霁行说:“她有事,先回去了。”
逢昭不知道邓慈为什么会离开,就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邓慈面对她和傅霁行,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她对外人总是很宽容,很温和,很体谅,对她唯一的女儿,却是严肃,严厉,严格。
傅霁行不是例外。
邓慈对除逢昭以外的人皆是如此。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逢昭都极其羡慕邓慈的学生。
她的学生们对她总是赞不绝口的,夸她是他们求学路上遇到的最好的老师,他们说,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母爱。
她桃李满天下。
她的学生对她赞誉有加。
她学生用来形容她的词,在逢昭看来,万分陌生。
那是她所不知晓的母亲。
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母亲。
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绪,傅霁行弯下腰,与她对视,“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逢昭淡笑着:“我没想什么。真的。”
很多年前,她就释怀了。
她意识到,邓慈不是她一个人的母亲。
她也不想当她唯一的女儿。
她不想当谁的女儿。
她只想做她自己。
见二人如此亲密的耳语,钟亦可轻嘶了声:“公共场合,你俩注意影响行吗?结婚了不起吗?我有五个老公,我炫耀了吗?”
“……”傅霁行扯了抹笑,“五个老公,没一个是真人。”
“老婆的闺蜜是用来讨好的!”钟亦可怒。
“哦,真是抱歉呢,我忘了,你和我不一样,我从小就有老婆。”傅霁行语调欠欠的,道歉听起来也很欠揍。
钟亦可看向逢昭:“逢昭你看你老公——”
傅霁行也看向逢昭:“老婆你看你闺蜜——”
二人一人扯着一边,逢昭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这件事,傅霁行推了和沈津屿的事。
他们在咖啡店坐了没多久,就到晚饭时间。王静云不想参与他们年轻人的饭局,主动离开。
这顿饭局,就成了傅霁行给钟亦可的赔罪宴。
钟亦可点菜的时候毫不手软,菜单不看一眼,长手一挥,招呼服务员:“把你们店里最贵的菜都给我上了。”
傅霁行嘴角抽了抽,冷哼:“要不我把这家店买下来,送你?”
钟亦可厚着脸皮:“你要真想讨好我的话,也行。”
傅霁行:“……”
吃过晚饭,钟亦可再度厚着脸皮,让傅霁行送她回家。
傅霁行和逢昭坐在前面,钟亦可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躺在后座,吃饱喝足后,她感慨道,“其实你俩结婚也挺好的,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使唤傅霁行了。”
“我和逢昭结婚是为了伺候逢昭的,”傅霁行语调凉飕飕的,冷笑了声,“不是伺候你的。”
“你们两口子都得伺候我。”钟亦可理不直气也壮,“除非你俩给我介绍老公。”
“……”逢昭抿了抿唇,忽地想到一件事,“你表哥不是单身吗?”
“谁?沈津屿?”傅霁行偏头,看了逢昭一眼,意味深长道,“他早结婚了,正儿八经的娃娃亲。”
逢昭惊讶。
钟亦可听得云里雾里:“傅霁行表哥?怎么之前没听过?帅吗?”
“人都结婚了。”傅霁行清了清嗓,很刻意地问逢昭,“反正没我帅,老婆,你说呢?”
“……”
真实评价。
傅霁行和沈津屿是两种帅法,傅霁行还有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沈津屿则是非常有韵味的成熟男人。
但这回答,显然不会让傅霁行满意。
纠结了会儿,逢昭非常谨慎地说:“我喜欢你这款。”
傅霁行嘴角略微上扬:“有外人在呢,少在外人面前搞情趣。”
钟亦可翻了个白眼,无情道:“听不出来吗?我们昭昭在讨好你。”
傅霁行扬起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他更无情:“在这里停车,你自己走回家吧。”
钟亦可立刻闭嘴。
把钟亦可送到家后,傅霁行再驱车回家。
他们领证前后也没什么差别,依然各回各家。
各回各家之后,会发生两种事。
一种,逢昭躺在自己家床上,然后傅霁行死皮赖脸地和她躺在一起。
第二种,傅霁行死皮赖脸地把逢昭骗到自己家床上。
最终还是睡在一张床上。
夜里洗完澡,逢昭推开房门,看见床上躺着个傅霁行时,她没有任何意外和惊讶。她慢吞吞地走到床边,脱鞋上床。
犹豫了会儿,她问道:“我们领证的事,爷爷奶奶那边,怎么办?”
今天王静云离开前,和他们说了。
既然领证这么大的事儿不需要过问家长的意见,瞒着所有人,那么通知长辈们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由他们自己了。
等逢昭上床,傅霁行第一时间就伸手,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我会和他们说的。”
“我和你一起吧,这是我们俩的事儿,我们得一起面对。”逢昭叹了口气,“爷爷奶奶一定很生气,我居然一声不吭地和你领证,到时候他要是打你怎么办?”
“那不是惩罚,是奖励。”傅霁行眉梢带着笑,“他打的可是他有名有份的孙女婿,这都是孙女婿应得的!”
“……”
第75章-
逢昭时常捉摸不透傅霁行的脑回路。
怎么会有人被揍了,还把这当成是奖励的?
好在,她也没把傅霁行说的话当真。她在脑海里设想着得知他俩领证后,爷爷奶奶会做出的反应。
揍傅霁行一顿?应该不会,爷爷奶奶不是那种人。
骂傅霁行?应该也不会,她没听过爷爷奶奶说脏话。
那他们会……
会……
冥思苦想之际,逢昭察觉到有只手,正在扰乱她的思绪。
逢昭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强硬地拉住傅霁行在她身上作乱的手,“你能不能别解我的睡衣纽扣?”
“睡觉穿什么睡衣。”傅霁行低头,在逢昭拉着自己的手上亲了亲,灼热的呼吸吐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引得她不自然地瑟缩。
也是一瞬,她放松下来。
傅霁行抓住这短暂的懈怠。
他把手从她的手里抽离,蓦地起身,伏在她身前。他身侧的手,快速找到灯光按钮。
“咯哒”一声。
房间归于黑暗。
傅霁行不喜欢在乌漆嘛黑的夜里进行这种事,卧室是他最不喜欢的场所。
客厅,阳台玻璃门,餐桌,厨房,卧室。
他和逢昭尝试过这些地方,每个地方都比卧室更令他沉迷,但是这些都比不上逢昭。他沉迷的是逢昭白皙胜雪的皮肤,一点点沾染上他的痕迹。
傅霁行眼里的爱,是带着暴虐性质的,他必须得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他也享受看她沉溺,欲罢不能的模样。
那张或清冷或乖巧的脸,情动迷离,喘息声娇媚,令他难以自拔。
可惜傅霁行喜欢的,都是逢昭不喜欢的。
逢昭不喜欢有一丝光,不喜欢在除卧室以外的其他地方。
漆黑的室内,视觉失去作用,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锐。
二人挨得很近,逢昭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抵着她的东西,她咽了咽口水,推搡着:“很晚了,要不我们还是先睡了吧?”
“很晚了。”傅霁行的唇若有似无地亲着她的嘴角,语气浪荡地说,“该做些适合晚上做的事了。”
“晚上要睡觉。”逢昭不解风情道。
“睡觉前做点准备工作,”傅霁行蹭了蹭她的脖颈,低哑的嗓音里有几分委屈,“老婆,我就想亲亲摸摸你,这也不行吗?”
和傅霁行认识这么多年,逢昭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主动示弱,卑微到了极点,并且还隐隐夹杂了些许的,撒娇。
傅霁行的头发很软,蹭着她的脸,逢昭被他弄得有些痒,他的手游离在她的睡衣纽扣处,要解不解的动作,透着强烈的渴望,又因为她的不愿意,欲望被尽数压下,他委屈地只敢在外面触摸。
逢昭起了恻隐之心,过了会儿,她嗯了声,“只是亲吗?”
“或许会摸一会儿。”傅霁行仰头,距离太近,她能够看清他干净的眼眸正可怜兮兮地盯着她,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你知道的,我喜欢摸你,我控制不住。”
“……”逢昭想了想,很好说话地松口,“也行。”
只是亲和摸的话,也行。
然而不到半小时,逢昭就为她的善良付出了代价。
傅霁行确实只是亲和摸,他的舌头异常嚣张地为非作歹,逢昭仰头觉得自己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湿濡的沼泽地,浑身都是汗水。
十月,秋天已经彻底入侵这座城市。
逢昭却有种置身盛夏的错觉,潮湿又闷热,浑身淌汗。
她喉咙哽咽着,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傅霁行终于欺身上前,他抓着逢昭的手在唇边亲了亲,还想亲逢昭的,逢昭偏头躲开,声音细若蚊吟:“脏兮兮的。”
“不脏的啊宝宝,”他也没比她好过多少,侵略性的眉眼里也是湿漉漉的汗,隐忍到极致,眼尾猩红,双手却规规矩矩地放着,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好甜的。”
“傅霁行你就是个变态。”逢昭忍不住。
“老婆。”他喉结上下滚动,滚出抹低沉的笑来,“我还能玩的更变态,你要不要试试?”
逢昭呼吸收紧,胸腔起伏剧烈,还没等她给出回答,下一秒,她听见他说,“试试吧,今晚我只用嘴,能让你高.潮五次。”
……
自从和傅霁行睡在一起后,逢昭的运动量与日递增。
她的手表几乎每天都要提示遍逢昭:你似乎正在进行体能训练。
“……”
逢昭一点儿都不想说了,谁的体能训练是在床上啊?
通常工作日傅霁行都很收敛,会控制在十
二点前,一到休息日,傅霁行将“尽兴”二字贯彻到底。
尽兴的后果就是,逢昭第二天会醒得特别晚。
醒来后,她发现床的另一侧空空荡荡,傅霁行不知去哪儿了。
逢昭不以为然地起身,由于昨晚傅霁行使用部位比较特殊,以至于逢昭今天醒来,没有之前的酸涩感,唯一的不舒服,就是大腿处有着难言的胀和麻。
她拿过自己的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后,下了床。
卧室的门打开,她看到傅霁行站在阳台处,阳台门拉着,将傅霁行的声音隔绝在室外。
傅霁行是背对着她站的,他站姿由来很懒散,背影都透着玩世不恭的气息。但此刻,他站得笔直,唯独头抵着,时不时地点个头,手也抓抓头发。
像是在挨训。
也像是在认错。
逢昭微顿,抬步走到阳台处。
猝不及防地,阳台门被拉开。
傅霁行的背影一滞,紧接着,他转过身,眉峰微微耸起,脸上还挂着赔礼道歉的笑,只是短暂的几秒没出声,对面呵斥声穿过手机听筒,落进逢昭的耳里。
“——傅霁行你给我说话!你这事儿做得太不像话了!我从小教你的礼数呢?教到哪儿去了?你胡闹也就算了,昭昭多守礼节的孩子,居然也跟着你胡闹,她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
“……”
是傅爷爷在说话。
逢昭用口型问他:要不我和他说说?
她的手已经举至半空,快要碰到手机的时候,被傅霁行拦了下来。
傅霁行抓着她的手,拉了下来,他顺势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下巴垫在逢昭的肩上,说话时的气息都喷在逢昭的颈部。
“爷爷,您都骂了我快一个小时了,翻来覆去地就这么几句话,能不能有些新鲜话了?”
“……”
没想到傅霁行认错也这么毫无正行,逢昭剜了他一眼。
傅霁行眼尾轻挑起笑,“爷爷,你骂我可以,但能别骂我媳妇吗?”
“她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到底有什么好?”傅爷爷怨声载道,开始数落起傅霁行来,“除了个子高,长得帅,学历好,有能力,又赚钱以外,还有什么优点?”
闻言,傅霁行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我还人如其名,有腹肌,还很行。”
此话一出,不出意外,听筒里传来一声暴跳如雷的:“不要脸!”
过了会儿,傅爷爷情绪消了些,语气里止不住的笑:“什么时候带我未来,不对,是我现在的孙媳妇回家啊?你是不知道,昨天收到你的消息,我和你奶奶开心的一宿没睡。”
傅霁行笑:“有时间就回来。”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他低头,看清逢昭的口型后,补充道,“晚上就回来吃饭。”
“行!好嘞!就这么说定了!”傅老爷子连声应。
电话结束。
傅霁行低头看逢昭:“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一想到昨晚傅霁行的所作所为,逢昭差点儿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她心情有些憋闷,“你也好意思问。”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亲我老婆,我老婆浑身上下都是给我亲的。”傅霁行玩味道,“还是说你觉得你输了?觉得这种事要有来有往,你也打算用嘴巴亲我全身?”
“……”
你能不能!别一大早!说这种!少儿不宜的话!
忍着吐槽他的冲动,逢昭佯装镇定地把话题绕回正题上,“你昨晚就和你爷爷他们说了吗?什么时候说的?”
“昨晚你洗澡的时候,”傅霁行轻描淡写,“你爷爷和我爷爷,都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们。”
“那我爷爷是怎么回你的?”
傅霁行拧眉思索了下:“他说他眼睛出问题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恐怖的内容?”
“……”听到这话,逢昭心里不安,然而傅霁行还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模样,逢昭皱眉,“你都不害怕吗?”
“怕什么?你都和我领证了,咱俩是合法的。”傅霁行说,“这事儿确实我理亏,老爷子想揍就揍,我是真无所谓。”
“什么叫你理亏,分明是我拉着你去领证的。”逢昭认真道。
“不是的。”傅霁行说,“你和我结婚是你今年才有的想法,但我想和你结婚,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所以不要把矛头指向自己,真有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思想龌龊,没有道德感,没有羞耻心,想和青梅竹马的你谈恋爱,亲吻,上床,结婚。”
莫名地,逢昭被傅霁行的长篇大论洗脑,突然之间,她觉得确实是这样的,一切的错,都是傅霁行。
都怪傅霁行。
……
和傅老爷子打完电话,没过多久,傅霁行又和逢老爷子打电话。
电话的内容如出一辙,傅霁行低头认错的样子也和早上相似。逢昭没了上午的心疼,她坐在一旁,跟看热闹似的置身事外。
好在两边的长辈都是嘴硬心软的,毕竟他们都挺期盼傅霁行和逢昭在一起的。
电话结束前,逢老爷子问了和傅老爷子一样的问题,问他俩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吃饭。
最后敲定明天去逢老爷子家吃晚饭。
下午。
傅老爷子时不时给傅霁行发消息。
【逢昭喜欢吃什么?】
【逢昭什么时候来啊?】
【哎,我可想逢昭了。】
【一想到她成了我的孙媳妇,我就开心。】
【你何德何能,傅小狗你何德何能啊!】
【哎我真的太开心了,我已经准备好见面礼了,就等逢昭来了。】
【你俩到底什么时候来?】
傅霁行没有任何被冷落的感觉,毕竟一直以来,他家里人对逢昭远比对他热情。只是看见这些消息,他眼皮一跳,他忍不住给老人家发去消息:【您别太高调,昭昭喜欢低调。】
傅老爷子:【知道的知道的,我非常低调。】
傅老爷子:【我办事,你放心!】
见他再三保证,傅霁行略微放宽心,等到下午四点多,他驱车和逢昭过去。
傅霁行爷爷家位于市中心的别墅区。
别墅与别墅之间隔着几米距离,傅霁行的车辆在小区内缓慢行驶,很快,熟悉的房子出现在视野里,只是他心里隐有抹不安。那份不安感,随着离家越近,逐渐扩大。
离家还有五米远的时候,傅霁行猛地踩住刹车。
惯性使然,逢昭往前小幅度地倒了下,旋即被安全带勒回。
傅霁行开车向来很稳,不会有突然猛踩刹车的时候。
逢昭疑惑地看向他,发现傅霁行目视前方,眉头紧皱的模样,她顺着他的视线,缓缓望去。
蓦地。
整个人怔住。
不远处的别墅大门,拉这个横幅。
大红色的横幅,鲜艳夺目,横幅上明晃晃地写了一行字——“恭喜傅霁行得偿所愿,娶到了他小时候就相中的老婆!”
逢昭:“……”
傅霁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