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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躁狂期【VIP】


    温梨根本承受不了那致命的灭毁力。


    靳远聿喘着后退一些。


    缓冲片刻,他依依不舍地放过她,将她竖抱起来,轻拍着背安抚。


    “宝宝好乖……”


    他贴着她,呼吸连着心跳起伏,耳尖和脖颈泛着病态的红晕,“下次要是难受就咬一口,别心软,嗯?”


    “……混蛋!”


    “确实混。”靳远聿混不吝似地抬手在她锁骨上方比了比,“都到了这了……”


    “……”


    温梨气得不轻,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蜜桃,那双燃烧着羞臊怒火的狐眸却水光潋滟,美得惊心动魄。


    她也想咬一口的,那是她想象过无数次的画面。


    可惜纸上得来终觉浅,真正面对强悍时,她发现自己连一丝喘气的缝隙都没有。


    温梨软得像面条一样挂在男人宽厚的肩,一口气还卡在喉咙,软哝的嗓音也黏糊糊的,“靳远聿,你简直不像个人类。”


    “宝宝还好吗?”男人餍足地勾起唇,嗓音哑的厉害。


    “不好。”温梨难受的哼唧几声,不禁埋怨起来,“这段时间你去了哪?为什么要躲起来?你总是这样,说消失就消失,到底把我当什么呢?”


    “我一直在你身边。”男人闭上眼睛去吻她嘴角,将最后一滴也含着吻进她嘴里,“没离开过。”


    “你一直跟着我?”温梨被吻得晕乎乎的,一双手抬起又垂下,“那我去面试,嗯…去医院,你都知道?”


    “嗯,你去了一家叫远恒的公司面试,你对面试官说…你曾经是我的秘书,那面试官吓得给我打电话了。”


    他松开一点,滚烫的虎口掐着她下颌,看着她乖乖吞下他喂的蜜,眸色愈发幽深,“我以为,你会接受盛老爷子的邀请,去盛世集团当女主人呢。”


    “怕我成为你的对手?”温梨趴在他肩上冷哼一声,“这些年我到底是你的徒弟?还是你复仇的炮灰?”


    “都不是。”


    他低下头颅,嗓音暗哑到磁,“你是我的软肋,是我的药,是我唯一的信仰。”


    温梨身体一僵,眼泪也汹涌溢出,“信仰?”


    “对,是我活下去的意义。”他咬住她唇,再次与她缠吻,舌舔着滑入她唇缝,肆意勾惹。


    “我不能没有你,而你却是自由的,这让我好矛盾,好崩溃。”


    他痛苦的呓语。


    “这段时间你每隔一天会去看一次阿行,每一次看见你陪他说说笑笑,喂他吃东西,我都想冲进去做掉他……但我忍住了,宝宝,我做到了,我自己给自己打镇定剂,我熬过来了。”


    温梨被吻得仰起脸,泪水不停自眼角滑落,“那以后…你遇到控制不住的事,试着冷静的告诉我,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我现在冷静不了,”靳远聿撩起那华丽无比的狐尾,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痴迷和躁动,“我和你做/爱,一直做,这样就不用吃药了。”


    “我是说别的事……”


    “嘘~”他病得不轻的打断道,“宝宝乖的时候像兔子,野的时候像猫咪,现在……像狐狸。”


    温梨呼吸不畅地凝一眼毛茸茸的洁白尾尖儿,眉眼破碎。


    心想,哪天她要让靳远聿也尝尝这滋味。


    “这是特制的材质,不会伤到我的狐狸宝宝。”靳远聿呢喃着在她脖子上落下一串吻。


    温梨心颤地任他任布,眼神可怜兮兮,像被猎人逮住、被凶悍猎枪前后夹攻的狐狸崽子。


    荒唐时光,以为熬过去就好了。


    可接下来一股强烈的来电流感,让她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掉。


    靳远聿恶劣地举起手中遥/控,轻轻一摁,“我试过了,这个频率,这个温度,宝宝一定会喜欢。”


    “……停下来。”温梨拱起心口,颤抖着哭诉,瞳孔逐渐涣散,“靳远聿,你这个疯子。”


    “怎么?不喜欢?”某疯子眼眸忽然变得阴郁,自问自答,“也对,它再怎么模仿也只是个机械,没有情绪,自然不会变化,没我好玩。”


    “嗯。”温梨倒抽一口凉气,试图从夹缝里获救,“所以,不要它。”


    “那,宝宝要哥哥,好不好?”男人眼中戾气渐散。


    “……不要。”


    “我的妹妹仔从来不说谎,”他眉梢染上笑意,讨好道。


    温梨咬紧牙关,每一根汗毛都惊恐地竖起来。


    ,入地无门,她此刻深陷此局。


    ,后悔已晚,只能任其宰割。


    “宝宝嘴上不要,那……都留给妹妹仔好了。”


    他一脸幸福骄傲,与她耳鬓厮磨。


    温梨眼泪汪汪,。


    就在暖意袭来的那一刻,靳远聿突然掐住她腿,像举高顶——


    人影摇晃,温梨只觉后背一凉。


    她面对着他,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玻璃之外。


    离心力让她惊慌失措地向下望去。瞳孔里只剩他清晰的下颌、滚动的突起喉结。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潮湿又模糊。


    他站在光束里,仰着头,眼眸深沉如海,精准地吻住她-


    再次醒来。


    温梨意识混沌地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盛大的梦。


    在梦里无人生还,极致狂欢。


    让她忘了,这已经是被靳远聿囚/禁的第五天。


    “老婆,你醒了?”


    靳远聿就跪在地毯上,抬头仰视着床上的她,修长大掌握着她纤细的脚踝,反复摩挲。


    金边眼镜妥帖架在他高挺笔直的鼻梁上,气质沉稳,斯文矜贵。


    就好像,


    昨晚上那个将她按在办公桌前拼命索取、让她看着那盆亲手栽下的君子兰在眼前摇曳绽放的男人不是他;


    那个双目充血、暴躁地攥紧她脚踝求她踩一踩自己的靳远聿,和眼前这个戴着金丝眼镜、准备参加股东大会的精英男人更是截然相反,判若两人。


    一个清冷克制,一个纵/欲无度。


    一个像白天,一个像黑夜。


    造孽……这种双面病娇的尤物都让她给碰上了。


    温梨心里土拨鼠尖叫,眼神却只是好奇。


    一双眸清澈干净,像是小猫咪在打量着回家的主人,观察他今天的心情。


    观察他的躁狂期,是不是过去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软糯的问。


    “老婆。”靳远聿跪着走近她,一脸乖戾,“他可以这样叫你,我为什么不可以?”


    “……”


    温梨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眼神温柔得不像话,“生气又怎样?不生气又怎样?”


    靳远聿借势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眼神平淡,“生气就咬我,不生气就亲我。”


    “还有呢?”


    “给我*。”


    “……”


    确定了,躁狂期过了。


    但病情有加重的趋势。


    温梨又羞又气,想撑起身来说话,无奈全身每块骨头都好像拼凑不到一起,连呼吸都是酸痛无力的。


    此刻所有的强迫症都被治好了。


    她原地扭了下腰,墨色的床单衬得她全身肌肤更细腻光滑,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只是目光所及,几乎没一块好肉。全是他留下的吻/痕,特别是腰窝和腿根……


    惹得靳远聿眸色又暗了几分。


    嗅到一股危险气息,温梨只好半靠在云朵一般的被褥上,一动不敢动。


    “你真的辞去了CEO职位?”


    “对,今天的股东大会,就是为了宣布这件事。”靳远聿把准备好的领带递到她手里,眸色深邃如海,嗓音磁性沉哑,“这是你最后一次当我的秘书了,温秘书。”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温秘书”,让温梨眼眶酸得厉害,鼻尖也红了。


    那些爱与恨交织,深情与孤独并存的相守相伴,如电影画面般一格一格地放映。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垂睫展开领带,又抬眸,熟练地打着领带,“要回港城了吗?”


    “嗯,回去当个富贵闲人。”靳远聿静静望着她湿红的双眼,语气平缓,没有任何不甘,“记得,到了远恒,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


    “你什么意思?”温梨全身血液冰冷,眼睛却是热的,呼吸发沉,心口疼得厉害,“你甚至都不挽留我了吗?”


    “对不起,我输了,输了就得认。”靳远聿赌气地站起来,双手插袋,不让她看见自己委屈的神情,“我危险,阴暗,根本不配爱你。”


    “你要把我让给靳之行?”温梨手心冒汗,声音染上哭意,“一直以来,你只是把我当成你那只死去的猫,把我当成疗伤的药,对吗?”


    靳远聿全身倏地僵硬,呼吸微窒,“当然不是。”


    “什么宝宝,什么老婆,都是为了满足你x幻想的一个称呼而已,对吗?”


    “不是!”


    靳远聿心脏阵阵抽痛,眸色倏地变得黑沉,目光也骤然清醒,再克制不住地转身将人揉进怀里。


    手臂用力到几乎要将她骨头碾碎。


    “我只是,只是……”他揉着她上的发丝,一字一顿,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只是不想变成我妈咪那样,可我运气不好,我发现我越来越像她了,我注定是输的那个。”


    温梨脸色苍白,整个人像虚脱了一层皮似的靠在他怀,眼泪簌簌的掉,“靳远聿,我撒了谎,其实不管你输还是赢,我只想问你一句——”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了两人。


    周烬在门外提醒,“靳生,老爷子在会议室等不到你,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靳远聿抬起头,“知道了。”


    “另外,顾月嫣小姐和哈斯顿教授也来了,正准备为你做心理评估,这也是……董事会要求的。”


    话落,温梨心脏一沉,紧紧攥住靳远聿的手,“什么心理评估?顾月嫣来做什么?”


    靳远聿一脸轻松,反过来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事,放松点,只是例行检测。”


    “告诉我,你不是自己辞职,是董事会逼你走的,对吗?”


    靳远聿撩起的耳前的发丝别至耳后,长长叹出一口气,“我的宝宝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这次不管他们逼不逼我,我都会走。”


    顿了顿,他含去她脸颊的泪,“乖,不哭了,这段时间,你为我流的泪已经够多了。”


    “我要怎样才能帮你?”温梨死死攥紧他的手腕,哭得梨花带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没用的。”靳远聿深深看着她,眉梢冷峻,“我有病,这是事实。”


    “不,你没有!”


    “傻瓜。”靳远聿笑得璀璨夺目,“你怎么也像爷爷那样,不肯面对?”


    温梨任性地哭闹,“我就不面对,为什么啊?你是靳家的长子嫡孙,继承家业天经地义,他们才有病!他们一个个都有红眼病!”


    “……”


    真的,可爱的要命。


    温梨指腹摩挲一下他手腕上那个月牙发圈,鼻头一酸,忍不住踮起脚去吻他的唇,“傻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发圈,你干嘛戴着它招摇过市?”


    “我喜欢啊。”


    因为发圈吸满了她的味道。


    他离不开的味道。


    靳远聿任她娇嗔的骂,一手捏着她下巴,勾着唇回吻她。


    她也本能地勾住他脖子,温柔地含住他的舌。


    暖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两人都有些情动地,仿佛要缠缠着吻进彼此心里。


    好久好久,催促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靳远聿才松开她红肿的唇,横在她腰后的铁臂却收得更紧,带着体温,浓烈暖意袭来。


    温梨也呼勾眼眸湿漉漉地看着他。


    额头贴着额头,心跳和呼吸一同急促起伏。


    “靳远聿。”


    “嗯?”


    “带我走吧。”她终于说出这句话,不太冷静,又不失理智,“我想跟你。”


    靳远聿望着她,唇角率性慵懒地扯起,那双恢复清冷的瑞凤眼微微敛起,似笑非笑。


    “想好了?”


    “嗯。”温梨用力地点一下头,“你去哪,我就去哪。”


    “陪我去流浪?不后悔?”


    “不后悔。”


    温梨后退一步,向他伸出尾指,“我们拉钩,再也不要走散了。”


    “好。”


    他喉结轻滚,修长骨感的手指勾住她的尾指,轻轻摇晃,冷白的腕骨之上青筋明显。


    眸光炙烫的看着她,薄唇轻启,慢声道,“等我回来,我要和你做够十天十夜。”


    “什么?”


    温梨瞳孔一缩,这话像梦里一样在她心间掀起惊涛骇浪,双腿本能地发软。


    自第一夜,眼前这个男人便疯魔般地压着她放狠话:“不听话是要被惩罚的,这次,就罚你十天十夜下不了c。”


    “宝宝忘了?”


    他眯了眯眸,视线与她对上片刻,勾唇轻笑,“还差五天五夜,我们回「聿LAVIE」继续。”


    “……”


    第72章 拴恶狗2【VIP】


    盛氏私人宅邸。


    宽敞明亮的大平层隐僻私密,静匿的,只有画笔与纸张的摩擦声。


    好久好久,靳之行终于丢开手中画笔,疲惫不堪地往后一倒,倒在一堆色彩斑斓的颜料之中。


    闭了闭眼,他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幅画,举在阳光下端详,唇角缓缓勾起,眸光熠熠。


    “明叔!”他喊,连续熬夜令他嗓子哑得厉害,“我要吃三碗饭!”


    “来了来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明叔立刻转门进来,佣人也紧跟着要把食物送进来。


    “诶,出去出去!”明叔急急挡住,余光往后扫一眼那一屋的画作,“别踩到少爷的作品,你们把膳食放到隔壁休息室。”


    “好的好的。”


    佣人临走之际,忍不住偷偷抬眸扫一眼,只见整个套间铺满了的画作。


    每一张画,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


    天生上扬的嘴唇,俏皮可爱的梨涡,一颦一笑都被搬到纸上,妙至毫巅。


    特别那一双惊心动魄的狐狸眼,水汪汪的。


    纯欲感几乎要破画而出。


    明叔也震撼得半天合不拢嘴,“天啊,这么多画,是要准备开一个温梨小姐的个人画展吗?难怪二少爷不睡觉熬了三天三夜,这也太用心良苦了吧!”


    “只怕用心良苦却成空……”


    靳之行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忽的睁开眼,眼眸锐利,“我手机呢?”


    “在这,满电的。”


    明叔把手机递过去,心里隐约升起一股不安,欲言又止。


    靳之行盯着手机,笑容淡去,一句话都没说。


    “温梨小姐她……”


    “没事,她不找我,我难道不会去找她?”靳之行闭上了眼,强压下心头那股烦躁,“把这些画都搬上邮轮,按画展的氛围布置,另外,那箱钻石给我看好了,别让我哥发现。”


    明叔一愣,眼眶莫名湿润,“好,我这就去办。”


    他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又转身再次叮嘱,“记得要吃饭,你说的,三碗,不许耍赖。”


    “知道。”靳之行哂笑,撑起挺拔的腰身坐起来,“不吃饱,怎么打仗?”


    “知道就好。”明叔眼里全是心疼,“不管怎样,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啧,怎么像我……”


    靳之行意识到话锋不对,顿住,又皱了皱眉,“我妈走了?”


    “夫人走了,走之前来过,怕打扰你画画,让我别告诉你。”明叔讲完,又是战战兢兢地看他,“少爷,夫人她…真的变了许多,你会原谅她吗?”


    靳之行沉默。


    片刻后摸出烟盒,低头闻了闻,却没点燃,眉眼冷峻。


    “只要她还冠着夫姓,她就还是我爸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的妈妈,是靳家人,我能不原谅吗?”


    明叔欣然一笑。


    他就知道,这位少爷纵然曾经恶名横行,浪荡不羁,可骨子里却是传统的得几乎偏执。


    最重视宗族传承,最怕骨肉分离。


    “老爷子常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明叔又是暗示,“靳生的心理评估应该出来了,这份报告一旦公布,他将无法连任CEO,届时董事会将联合起来推你上位,你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报告?怎么没人告诉我?”靳之行瞳孔震颤,“我人都不在场,董事会怎么推我上位?再说,CEO,那天生就是我哥的能力范畴,我毫无兴趣。”


    “是啊,你不在靳氏,靳氏却因你而掀起轩然大波,这就是权力的可怕之处。”


    “是我外公?他一直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靳之行瞳孔骤缩,再多的言语也表达不出此刻心中的痛与愤,“难怪我妈说她累了,不想斗了,原来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这个局面,她不是不想,是不敢面对。”-


    总裁休息室。


    温梨慌乱地输入密码,打开靳远聿的私人保险柜。


    保险柜里的昂贵首饰、重要密匙都原封不动。


    目光下移,她葱白指尖捻起文件下那个信封,忽然苦涩一笑。


    果然,靳远聿根本没发现她藏在这里面的许愿卡。


    不知道该怪自己当时不够勇敢,不敢直接将心意捧到他面前;


    还是该怪靳远聿不够细心,一天到晚光顾着争风吃醋,却从不回过头来认真看一看。


    看一看她的心,是不是一直没变,没离开过。


    她将信封收回自己包里,又用遮瑕膏把,可惜靳远聿吮咬得太狠,她皮肤又娇嫩白皙,那一惊心,根本遮不住。


    她干脆找了件高领毛衣套住。


    佳给她打了N个电话。


    刚想回拨过去,靳——


    ,接起来。


    “在哪?”靳之行开口就是单刀直入,“我来找你。”


    “我……”温梨有点尴尬,却也不想隐瞒,“我和你哥和好了,现在总裁室。”


    那头沉默,只剩沉沉呼吸。


    一向明媚张扬的靳二少爷罕见的陷入内耗,情绪很低。


    突然间的冷场,让温梨有点不自在。


    她轻声解释道,“上星期,我和你妈妈吃了餐饭,她告诉我,你哥有双相躁郁症。”


    “所以呢?”那头是明显不悦的语气,“你和他整整五天都在一起?”


    温梨没想到他抓的是这个重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和他复和了,当然可以在一起。”


    “复和了?”靳之行冷哼一声,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根根充血,“因为知道他有病,你就又心软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他没有病。”


    温梨凉凉道。


    她不喜欢别人说靳远聿有病,这让她无法忍受!比小时候自己被人骂短命鬼还难以忍受!


    “行,他没病,有病的是我,行了吧?”


    靳之行抓着头发,头痛欲裂地原地转了一圈,而后定住,懒散一笑,“我懂了,原来你喜欢献祭自己去讨好男人?”


    “什么意思?”温梨眼里划过一丝愠怒。


    “没关系的宝贝,我和你一样,越被你伤害,我就越兴奋。”


    “你莫名其妙!”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我哥不适合你。”靳之行笑得懒散又恶劣,“我早告诉过你,我哥不爱任何人,真的,他连自己都不爱,他就是个洋葱,你每剥开一层,就要流好多眼泪,到最发现他根本没有心,而你,只是他的宠物,是他床上的玩伴。”


    “你不就想说我犯贱么?”温梨双目充血,浑身发抖的失去理智,“你说得对,我们都一样!一样的犯贱!”


    “我不是这个意——”


    嘟嘟嘟。


    温梨已经无情地挂了电话。


    “靠!”


    靳之行发疯一样地走向另一部电梯,猛戳电梯上行键,眼神狠戾,暴躁地吼,“都别跟着我!”


    身后拥簇的股东们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后退几步。


    另一边,温梨挂完电话后,一直咬着嘴唇,咬到渗出血丝,都麻木的不觉得痛。


    小六给她送来衣服,敲完门后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一脸沮丧,“梨梨,你和靳生真的都要走?那我怎么办?”


    温梨眼睫微转,小声问,“康叔在哪?”


    “在休息室看着顾月嫣呢。”小六恨恨道,“顾月嫣真够狠的,仗着手上有靳生五年前的把柄,在这种时候来到靳氏,百分之一百是要向靳生逼婚!”


    “她来,只是为了逼婚?”温梨耳朵嗡嗡直响。


    “那肯定啊,靳生单方面解除了婚姻,她将成为联姻史上最大的笑话,外界都评价她是「二十八岁的老处女」,「小脑发育不良的恋爱脑」,她现在只嫁给靳生,才能堵得上悠悠之口。”


    话落,温梨脸色更白了几分。


    “那位哈斯顿教授,是什么来头?”


    “周烬没有告诉你吗?顾月嫣留美期间选修的是心理学,哈斯顿教授曾经就是她的导师,凡是经他手出来的心理评估报告,都是最具有国际权威的,换句话说———靳生的病情轻重,与他能否继续当选CEO,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矛盾,都是哈斯顿教授说了算。”


    温梨垂着眸听完,抿紧唇。


    “小六。”她失神的唤一声,又落魄的笑了笑,“你希望靳生赢吗?希望他继续留在靳氏吗?”


    “废话!”小六激动得比手划脚,没从她的让话中回过味来,只顾着吹捧靳远聿,“全公司上下所有员工,包括你,包括我男朋友,没有人会不希望靳生赢吧?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老板!天生就是干CEO干到退休的那种!”


    “是啊,谁舍得让靳远聿输呢?”


    温梨温柔一笑,喜悦与苦涩同时漫上心头,扎实落到眼底,化作笑意浅浅漾开。


    “顾月嫣是来帮他的,他会赢的。”


    可如果他赢了,也代表着顾月嫣逼婚成功了。


    温梨,输得彻底。


    等小六反应过来、意识到这层的时候,温梨已经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颀长身影掠走———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靳之行来势汹汹,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


    温梨直起身子奋力挣扎,掌心全是冷汗。


    可惜很快,身体便陷入疲惫。


    五天五夜的纵/欲,体力早已透支消耗。


    加上男女力量悬殊,她手腕一下便被靳之行的另一只手钳住,反背身后。


    “宝贝,你身体真的好软。”靳之行高大的黑影压下来,恶魔般降临,“好想把你做成各种形状。”


    “靳之行,别逼我在公司扇你耳光。”她虚弱地喘着粗气,一双黑眸猫儿似的奶凶奶凶,“你听见没有?放我下来。”


    听到公司两个字,靳之行倒也乖乖听话地放她下来。


    只是握在她细腕上的那只大手,正在慢慢收紧。


    一直扯着她走进电梯。


    电梯门一关,他贴近她,突然扯开一点点她的高领毛衣,目光下探。


    恶作剧般的在她耳边轻笑,“好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把我像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谁耍你了?”温梨跳开一步,眼睛都气红了,手指发凉发颤,“你给我滚!疯子!”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了!”


    靳之行眼睛比她更红,双手发抖的虚虚掐住她脖子,指甲在那片刺眼的吻痕上轻轻划过,忽然惨淡一笑。


    “这段时间以来,我有哪里不听你话?你让我东,我不敢西,你要我乖乖完成作业,我就按你的要求画了一百幅画,结果呢?你却背着我夜夜笙歌,和我哥睡了五天五夜!你他妈是不是当我靳之行是个傻比痴汉!啊?”


    “什么一百幅画?”


    温梨怔住,细密的汗,涌向身体的每个毛孔。


    第73章 靳太太【VIP】


    靳之行阴郁的冷眸闪了闪,“不是你给我发的微信?”


    “没有啊。”


    温梨懵然,下意识去掏手机,才反应过来包和手机都在休息室。


    “我要回去。”


    她伸手去按电梯键,却被靳之行挡住,“那台手机不要了。”


    “啊?凭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那台手机是我哥给你配的吧?”靳之行眉头紧锁,直接在她面前解锁手机,把聊天记录递到她手里,“自己看,他用你手机给我发的。”


    轰——


    温梨大脑一片空白。


    靳之行收回手机,低眸望着她粉白的唇,“你还不明白吗?我哥一直在监视你!”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温梨下意识就辩驳,脊背却阵阵发凉,浑身发麻。


    “有什么不可能?小时候一样,他给你戴定位手链,你在哪,去哪,都得向他报备。而他呢?又是怎么对你的?说消失下一秒就不见,你跟他在一起,真的有未来吗?”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温梨仍是木讷地站着。


    直到一股咖啡香味扑面而来,她才终于从迷懵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手腕再次被人攥住,轻轻一带,她被带出电梯。


    “你带我来咖啡厅做什么?”


    这层是靳氏空中咖啡厅,专供靳氏员工消遣和约见客户的地方,周围零零散散都是戴着工牌的人影,一眼望去就有好几张熟面孔。


    见到温梨和靳之行在一起,众人皆是一脸呆滞。


    “温梨不是靳生的人?怎么会和二少在一起?”


    “谁知道呢,纠缠不清。”


    “不是,她不是辞职了吗?”


    “上次年会,靳生为了她废掉李向四根手指,得罪了一大批老股东,还以为那事之后就该转正当总裁夫人了,啧啧,看来没戏!”


    “你太高估她了,不过是一只择木而栖的小雀,靳生开心就逗逗她哄哄她,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见风使舵勾搭上下一任CEO了,也是……靳氏这么好的待遇,两位继承人都这么帅,跟谁都一样,她哪舍得离开?”


    “她也挺可怜的,靳生只当她是红颜知己,根本不会娶她。如今看来,二少爷对她反倒是来真的。”


    “我也觉得,听说上星期,夫人还带她到安美依迪丝餐厅吃饭呢!这不是准婆婆见儿媳妇的节奏嘛!”


    “真的啊?她命真好!”


    ……


    那些刺耳的讨论声好似被无限拉长。


    温梨感到胸口窒闷,用力地转动手腕,“放手,我自己能走。”


    靳之行松开手,“抱歉,我手劲大,有没有弄疼你?”


    “你说呢?”


    温梨一直垂着头,也不看周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靳远聿心口骤然一阵锥痛。


    想到那年在高校,被他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她就这样垂着头,也不敢反抗,眼泪在眼眶转啊转。


    他逼问她:“选我哥,还是选我?”


    她只是流眼泪,不敢抬头说一句话。


    那个夏天特别热,阳光毒辣,周围全是对她的指指点点。


    最后她被逼到绝境,突然抬起泪眼狠狠瞪着他,“我讨厌你,靳之行,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


    她道。


    那一刻靳之行懵了。


    叱咤风云的万人迷靳少爷,不但在那一天被喜欢的女孩拒绝,还被贴上「最讨厌」的标签。


    愤怒的血液涌上,一股混杂着愤怒、羞耻和不甘的火焰从心底烧了起来,瞬间烧光他的所有理智。


    在一声声谄媚的怂恿之下,他脑子一抽,抓过当时离他最近、对他极尽讨好的女生,赌气地吻下去!


    每每想起那一幕,想起温梨转身时那冷漠又厌恶至极的眼神,想起这些年自己浑浑噩噩的荒唐日子,他就止不住的后悔,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把她推得更远。


    什么怨,什么恨。


    什么集团,什么兄弟。


    此刻都不重要。


    他只想重来一次,这次一定要让她看清楚,这世上,谁才是最在乎她的男人。


    带着悔与恨的决绝,靳之行单手插兜,冷郁的目光环周围一圈,咬牙切齿,“都、给、我、滚!”


    话音一落,员工们全部化作鸟兽散去。


    咖啡厅经理吓得半死,话都讲不利索,“恶少…哦不,二少爷,何吩咐您尽管说。”


    靳之行脱下浅咖色皮外套,轻轻搭在温梨肩上,眼皮都没抬,些嚼舌根的人的名字登记下来,立刻让他们去,今天整个咖啡厅我包了!”


    “……是。”


    身子,墨镜下的


    “专用室,请跟我来。”


    ,抿着唇,拉着温梨就抬步,“走。”


    温梨有些退缩,“哈斯顿教授也在,我们贸然打搅不太好吧?”


    靳之行扯唇,懒散一笑,“那我们就不打扰,隔着点看,反而能看到更真实的靳远聿。”-


    彼时,靳远聿和哈斯顿教授刚好谈完治疗方案,起身握手,向他致谢。


    “谢谢您教授,我会按照您的建议,不会再用逃避的方式,我会努力让自己更温柔一点,更配得上她。”


    哈斯顿教授握住他的手,平视他,眉梢尽是柔和的笑,“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Ali,你要记住,打针无法纾解身体对她的渴望,在戒断期压抑欲望只会让你看更起来糟糕。你的答卷我看了,你深爱她,和她在一起才会开心。退一万步说,你一共只糟糕了两次,两次都是因为你认为她不要你了,但这只是你认为,仅仅代表你在情感上极度依赖她,不代表你事业上会受挫,你现在要做的是——”


    “我应该勇敢告诉她,我不能没有她。”靳远聿目光虔然而坚定,“没有她,我会死。”


    “不,Ali,你应该告诉她——”


    哈斯顿教授故意顿了顿,幽默地微挑眉梢,“世上只有一种药对你有用,它的英文名字叫Love,中文名字叫温梨。”


    靳远聿哂笑,“您说的对,我不该在她面前提到死亡,那样会吓到她。”


    “你会是个体贴的好丈夫,Ali,相信你和她很快可以幸福的在一起,生好多好多小崽子。”


    “……谢谢。”


    送走了哈斯顿教授,顾月嫣笑着走进来,将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放在靳远聿面前,“祖传之宝,物归原主。”


    靳远聿淡淡扫一眼,没动,“我妈给你的手镯,就是你的了,和我无关。”


    “这手镯可价值连城,你倒是大方。”


    顾月嫣闲散地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边从包里掏出文件和笔,语气酸酸,“其实你是怕拿回去惹温梨不高兴吧?毕竟被我戴过了一段时间,她会有点介意的。”


    靳远聿语气冷淡,“你知道就好。”


    “……”


    顾月嫣翻了个白眼,“靳远聿,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让你顺利连任靳氏CEO,你就不能讲一句人话吗?”


    “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把哈斯顿教授请来?”靳远聿敛眸,眸光锐利,“为什么要帮我?”


    “是你爷爷求的我。”顾月嫣低着头转开笔盖,在文件上潇洒的地签字,“再说,靳家已经毁约,我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两次帮顾氏能源抵御外资的恶意收购,虽然你已经把最核心的人才都挖走,但至少还是保住了顾氏这块招牌。”


    “抱歉,那些人才是我外公一手培养出来的,我必须带走。至于我妈留下的珠宝店和婚纱店,就作为对你损失名誉的补偿。”


    顾月嫣苦涩一笑,“你为了娶温梨,真的对自己挺狠的,五年前为了她自杀,五年后又为了她……”


    “她有何错?错的都是我。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是我离不开她,不是她离不开我。”


    靳远聿平静地反驳,接过她签完的文件,却没接她递过来的笔。


    他抬手从上衣口袋拔下自己的钢笔,浓密的睫在眼下投出一点点阴影,显出几分慵懒的冷感。修长手指转开笔盖,落拓流畅地签下「靳远聿」三个字。


    这份长达二十几年的婚契,经过三方签署,终于作废。


    拨开云雾见明月。


    他终于可以毫无畏惧地喜自己所喜,爱自己所爱!


    靳远聿站起来,像是被解除了封印般,从头到脚都无比的轻松。


    “恭喜你,自由了。”


    “彼此彼此。”


    “祝你幸福,靳远聿。”顾月嫣深深看他一眼,眼里是真心的祝福,“我回法国前,想去看看晴姨,然后把这份文件烧给她,可以吗?”


    靳远聿欣然点头,“是该让我妈知道这件事,我们都长大了,能自己解决问题了。”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顾月嫣笑靥如花。


    “当然,生意场上,不是敌人,就是朋友。”靳远聿也是笑,无比解脱。


    “嗤,过河拆桥的男人。”顾月嫣弯腰拎起包,“江盈果然没有说错,你真是心狠手辣。”


    靳远聿也拿起西装,“那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我堂堂顾家千金,还不至于连个司机都没有。”


    两人谈笑风生,若无其事地走向专用电梯的方向。


    一墙之隔,温梨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对话,隔着朦胧的复古玻璃,眼巴巴望着两人登对的背影。


    “看到了吗?顾月嫣逼婚成功了,我哥和她达成协议了,他不会娶你的。”靳之行声音沉得吓人,“你该死心了。”


    “嗯。”


    心头的涩意越来越浓,眼前的一切好像一点点变得模糊。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是动听的钢琴曲,《富士山下》钢琴版,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敲在温梨的痛点上———


    如若你非我不嫁


    彼此终必火化


    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谁都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


    温梨感到刺痛感渐渐地蔓延全身,化作深浓的失落,眼前仿佛出现了拦路雨,让她觉好冷,只想像蜗牛一样蜷缩起来。


    “走吧,哥哥带你回港城,我们出海去散心,好不好?”靳之行心疼地递上手帕。


    “好。”


    温梨木讷地应着-


    总裁室。


    见到靳远聿走出电梯,小六冲上去,脱口而出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靳生?你怎么回来了?你真的要和顾小姐结婚,把梨梨让给二少爷了吗?”


    靳远聿眸光一凛,“怎么回事?”


    “她、她被二少爷带走了!”


    靳远聿脚步一顿,调头,眼前一切似乎都在摇晃,“他们走了多久了?”


    “十几分钟了!”小六跟上他脚步,手心全是汗,“对了,包和手机还在这!”


    “给我!”


    一进电梯,靳远聿便打开温梨的包掏出手机。


    一个白色信封被带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他皮鞋边。


    “这不是…年会的特别奖?”小六眼尖的认出来,忙弯腰捡起。


    下一秒,靳远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去,指尖挑开,他捻出里边的许愿卡。


    浅蓝的卡纸带着淡淡的荼靡香气。


    入目是娟秀漂亮的三个字:


    「嫁给你」


    靳远聿心悸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生怕自己是在做梦,需要再次确认。


    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温梨的新年愿望是——嫁给他,当他的靳太太!


    第74章 漂流瓶【VIP】


    港城码头。


    靳远聿坐在驾驶位上,修长手指拨弄着打火机,咔啪咔啪的一声,橘色的火焰点燃再灭掉。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俊脸。


    他却没有抽烟的欲望。


    片刻,周烬风尘仆仆地拉开车门坐进来,“头儿,查到了,二少爷的私人游轮正往公海方向。”


    靳远聿瞳孔微缩,“船上还有谁?都带了些什么?”


    “这得问明叔。”周烬带上车门,微喘道:“二少爷的手机目前开启了防追踪,温梨的手机又没带……”


    他目光落在靳远聿攥在手心里、攥得指节泛白的手机,自觉地闭上嘴。


    “老爷子呢?那箱钻石呢?”靳远聿将手机听筒贴在心口,嗓音冷而磁,“他怎么说?”


    “钻石已经被二少爷拿到。”周烬眸光微闪,硬着头皮回答:“老爷子倒是透露了一点,说二少爷向温梨求婚,温梨好像……答应了。”


    啪哒!


    靳远聿猛地侧过头来,打火机掉了下去。


    视线相撞,周烬眼睫猛地颤了一下。


    迎着山雨欲来的低气压,他竟在靳远聿的眼尾捕捉到了一抹红。


    原来,向来从容不迫的靳大少爷,紧张一个人的时候是这副模样。


    就像丢了孩子的家长,六神无主,五脏焦灼。


    魂也跟着丢了。


    “我不信。”


    靳远聿一双黑眸好似夜晚的海面,卷起浓浓波涛。


    嗡嗡。


    攥了一路的手机突然震响,微信对话框里弹出几条信息——


    宁佳佳:【不是说面试成功请吃饭吗?消失了一个星期,是和靳远聿复合了吧?】


    靳远聿咬着烟,大脑“加载”了好几秒,鬼使神差地回了个【嗯】


    宁佳佳:【就知道你经不起他诱惑!(狗看了都摇头)】


    靳远聿眉心微蹙,本想置之不理的,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关于温梨的消息。


    越多越好。


    宁佳佳:【本来还想约你去骑马呢!这几天你连电话都没时间接?一直和靳远聿大do特do?】


    梨:【骑马哪有靳远聿好玩】


    宁佳佳:【?】


    下一秒,“温梨”又发来信息。


    梨:【再说,靳远聿也不会同意,他从小就教育我,他说,我唯一可以骑的生物只能是他】


    宁佳佳瞪大眼睛,一口奶茶卡在喉咙,差点没呛死。


    宁佳佳:【卧槽?靳远聿好变态啊!】


    宁佳佳:【不过我很欣赏你!你们都好变态!桀桀桀~( ̄▽ ̄~)~】


    靳远聿眉梢微挑,继续挖坑——


    梨:【听周烬说,如果我和靳远聿不结婚,你也不会嫁给他?】


    宁佳佳红着脸:【那倒也不至于……】


    梨:【至于】


    宁佳佳:【?】


    梨:【你得支持我嫁给靳远聿,不然,周烬他也别想娶你】


    宁佳佳有点凌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是不是被靳远聿亲多了?怎么说话和他越来越像了?】


    梨:【嗯】


    宁佳佳:【嗯?你说嗯?!我的天哪.jpg】


    梨:【嗯,他是真的很爱我】


    宁佳佳:【你也爱惨他了好吗!所以,你这是———咬到靳远聿的大蟒蛇了?(小脸通黄)弱弱的问一下,你嘴巴那么小,吞得下吗?】


    靳远聿愣住,终于接不下去了。


    眼前全是温梨缠着亲吻他腰腹的画面。


    一点点舔舐,喉咙里偶尔发出几声呜咽,像可爱的猫咪在给主人舔伤。


    乖软地、温热地、忘情地把他捧在掌心里……


    几分钟后,靳远聿手指被烟灰烫了一下,才呼吸发沉地回过神来。


    “头儿!”


    周烬刚好查到新线索,抬起头来,却见靳远聿盯着手机发呆,好奇地扫了一眼对话框上方。


    这一看,让他血脉喷涌,脸却煞白煞白的。


    “头儿,那是我的妞,她心思单纯,你怎么能……利用她?”


    “抱歉。”靳远聿冷冷瞥他一眼,“她先是我老婆的闺蜜,然后才是你的妞。”


    周烬:“……”


    你老婆?


    温梨答应了吗?


    周烬拳头都硬了。


    这事不打一架真的解决不了。


    不过前提得先娶到宁佳佳。


    之后再慢慢算账。


    他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你想试探自己在温梨心中的地位?早说啊,我帮你问……”


    “,眼眶红红的,声线冷而硬,“反正我娶不到梨梨,你也别想娶到宁佳佳。”


    凭什么啊!


    万恶的资本家!


    靳远聿收好手机,又把温梨的包包翻了个遍,摸出她常用的口红,转开,在自己手背上画了个爱心。


    “这支口红,是我上月出差时给她带的,她很喜欢。”


    他道。


    而后低头在爱心旁边印下一吻,自言自语,“这个系列的包包和首饰我全预定了,所有限量款她都必须有一个,并且刻上我的名字,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靳家未来的女主人,是我老婆。”


    周烬:“………”!


    “她说过,无论我输或赢,她都会选我。”靳远聿抱着包包,声线闷闷的,“她不会不要我的。”


    低头的一瞬,镜片遮掩了他的眸色。


    ,不选我。”


    明明,是他先入围的。


    他才是处/男,她怎么能睡了他又不要他呢?


    他委屈地想着。


    一滴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被他快速拭去。


    “我不信。”


    他重复着这句话。


    周烬瞪大眼睛,像是看着什么天外来物。


    原来,一尘不染的高岭之花、高贵不染凡尘的天之骄子跌下神坛后,也不过如此,患得患失,卑贱如泥。


    康叔的心脏也抽搐了一下,“我也不信,求婚这种事,哪有在船上求的?还带那么大一箱钻石,就不怕招惹海盗么?”


    周烬则是小声嘀咕,“康叔您不懂,游轮上求婚很浪漫的,而且周围都是海,温梨根本插翅难飞,这叫强制爱,女人很吃这一套。”


    话落,靳远聿呼吸顿了一下,直起腰来。


    “诶,你要干嘛?”康叔坐在副驾驶位摁住他挂挡的手,瞪圆小眼睛望着面前的大海,“这是跑车,不是快艇!”


    “给明叔打电话。”


    康叔立即掏出手机,一双老寒腿抖得像筛子,对着电话哼起歌来:“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靳远聿:“……”


    话筒那头,明叔小小声接上:“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康叔:“谁没在变?”


    周烬:“……”


    疯了,全疯了。


    “强制爱……”靳远聿轻轻呢喃这三个字,虚踩油门,发动机嚣张的嘶吼着,兰博基尼蓄势待发。


    车灯照亮康叔煞白的脸。


    “在怕?”英俊的男人看着他,唇边噙着冷嘲,“怕就让你弟把游轮上的情况汇报一下。”


    “怕?不存在,我弟?更是不存在的啊啊啊——”康叔一手抓紧安全手环,颤声喊,“救命啊!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ohno!!!”-


    游轮上灯火辉煌。


    清吧里,音乐低而靡。


    靳之行被一位中俄混血的好友缠着灌了几杯酒才得以抽身。


    放下酒杯,他穿上外套挑眉道,“改天再叙旧,我得回去看我家小猫咪醒了没。”


    “不是吧,之之~”好友在他身后吹了个骚气的口哨,笑得前俯后仰,“你看片都要跳着看,什么时候有耐心哄女人了?”


    “关你咩事?”靳之行今天心情很好,也不与好友计较,懒散地拖腔带调,“再叫我之之,信不信我一脚断了你家的香火?!”


    “哈哈……”好友下意识地护住□□,一派放浪形骸的风流模样,“你别过来啊!”


    “靳少这次画展的主题是什么?我给喝忘了。”另一位港城的公子哥突然醉醺醺的抬起头,黑框眼镜掉下去,一脸懵憨,“天,明天我要打头阵,我得先回房睡觉了。”


    靳之行抓起一个气球就砸过去,狠戾道,“主题都忘了?你怎么不去跳海呢?”


    “跳、跳海?哦,哥你提醒我了!主题就叫「海王」对不对?”


    “……”


    “海归加王者,不就是海王?”


    “够了。”靳之行一阵心梗,手指向门,“出了这个门,别跟人说我来过。”


    “啊?为什么啊哥,是怕嫂子查岗吗?”


    “……”


    “哈哈,笑死我了。”听着两人对话,那位中俄混血的公子哥笑趴了,“我差点笑出了蒙娜丽莎的眼泪。”


    靳之行出了酒吧,穿过长而窄的外廊,还没走到甲板上,保镖就拎着望远镜急急赶来汇报。


    “二少爷,有艘私人游轮从港城出发,正紧跟着我们,甲板上隐约可以看见一辆克莱茵蓝的兰博基尼,全球仅此一辆,是靳生的车。”


    靳远聿扭过头,原本平静的眼神变了,带上了几分狠绝感。


    黑沉的海面上,肉眼望去只见一个闪烁的星点,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就是感觉得到,有一股比龙卷风还要强烈百倍的摧毁力正在靠近。


    “他倒是来得挺快。”靳之行收回目光,突然凝眸又是问,“温梨小姐醒了吗?”


    “醒了,刚从房间出来,在甲板上吹风,眼睛很红,好像……哭过。”


    靳之行心脏一紧,双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跑起来,“让船长加快速度,叫上所有保镖,把这里围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是。”-


    甲板上。


    温梨把日记本卷起来,塞进大大的漂流瓶里,留出空间,又将小盒子里那些与靳远聿有关的小物件倒出来,心死般地一件一件地塞进去。


    到最后发现那么大的漂流瓶,竟然承载不了她的秘密,被塞得密不透风。


    “谁家小宝贝私藏了这么多东西呀?”


    靳之行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在她头顶落下一道黑。


    温梨撩眼,对上他一双星河般耀眼桃花眸,眸光平静,似乎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你不是在陪朋友叙旧?”


    “叙什么旧啊,那帮废柴一个个全是黑历史,再聊下去扫黑小组的人都要来了。”


    靳之行调侃着,扫一眼她的手。


    夜光照映下,她握在瓶颈上的手又幼又白,如同美玉通透,令人遐想。


    他眸色瞬间微不可察地暗了一下,随便找了个话题:“漂流瓶哪来的?”


    “你忘了?小时候你送给我的。”温梨柔声道提醒,“老靳生带我们去海洋公园那次,走的时候让我们一起去挑选纪念品,我们同时看中了这个瓶子。”


    靳之行瞳孔微颤,这才定睛仔细瞧向瓶子,“这么久了,你还留着?”


    “当然。”温梨浅笑回忆,“那个时候,我们就像个这个空瓶子,简单,无害。后来我们长大了,各自有了秘密,藏了心事,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糟糕。”


    靳之行心尖一阵颤栗,眼前的漂流瓶仿佛有了魔法,一秒把他吸进去,带着他回到年少的时光里——


    那时候,她只是他的一个小玩伴。


    他看中这个玻璃瓶子,因为瓶壁上有一只蓝色的小海豚,非常可爱,而且只剩最后一个。


    他想占为己有。


    他知道温梨也看中了它。但高高在上的小少爷,看中什么便习惯直接拿走,根本不用顾及别人。


    她当时是有些不高兴的。


    结完账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歪着小脑袋偷瞄他的礼盒,那稚气又倔犟的眼神,惹得他一阵心慌意乱。


    “算了,给你吧。”他把礼盒硬塞进她怀里,很有少爷风范的双手抄兜,傲娇道,“一个漂流瓶算什么?本少爷整艘游轮给你买下来都没问题!”


    “所以,”靳之行思绪回笼,呼吸不太顺畅,“现在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让我们都变得不开心的秘密。”温梨笑着站起来,双手用力把瓶盖压下去,用力到鼻子、眼睛周围都泛起红来,“我要把它丢进大海里!”


    “傻瓜,你塞得太满,漂流瓶里没有空气可就漂不起来了。”


    “那就让它沉入海底吧。”


    话落,酒吧门口传来一阵打斗声,听起来不小的动静。


    温梨心脏一沉,“好像有人在打架?”


    靳之行眸色晦暗不明,“不要紧,我那几个朋友,喝醉了闹酒疯而已。”


    “毕竟你是主人,游轮上还有其他贵宾,还是去看看吧。”


    “好,我去去就来,你别靠护栏太近。”


    靳之行望着她,退了几步,又突然顿住,唤她,“老婆。”


    温梨脸颊一烫,“你又胡闹什么……”


    “我没闹。”靳之行定定望着她,深情的告白被海风吹散,“我想娶你,从小就想。”


    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


    他有预感,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一个女人。


    “宝宝。”


    靳之行哽着声音唤她,眼眶红得厉害,“我知道我过去很荒唐,所以这段时间我很怕,不敢碰你,怕你嫌我脏。”


    “靳之行,我不能接受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要是喜欢你,早就喜欢了。”


    女人一双漆黑的眸纯又透,望进去就难以出来。


    可偏偏,没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除了靳远聿。


    “如果没有我哥,你会喜欢我吗?”


    靳之行双目被海风吹得刺痛,单薄的衬衫微微鼓起。


    高大的男人此刻摇摇欲坠,脆弱得快要哭了。


    “会吗?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温梨眼眶酸得厉害,心口发痛地点了点头,“会。”


    空灵的嗓音甜而脆。


    让靳之行抽痛的心瞬间缓解了许多。


    于他来说,生命中最惊艳的两个人,永远都是最重要的,缺一不可。


    爱是什么,他好像此刻才开始懂得-


    靳之行走后。


    温梨走向栏杆,望着远处灯光洒满海湾,夜晚的维港,宛若星河落入大海,奢靡与浮华交织,红红绿绿,像一场不曾落幕的奢靡梦境。


    梦里的风很温柔,也很残酷。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打断了她刚要抛出漂流瓶的动作。


    她以为是靳之行,没有回头,“这么快处理好了?你朋友没事吧?”


    回应她的只有海浪的声音。


    海鸥鸣叫的声音,穿过海岸线,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就像这风。”温梨双手握着漂流瓶,眼神破醉,肩膀被风吹得微颤,“过去是我太贪心,不知天高地厚,连风都想去抓——”


    “不,你一点也不贪心。”


    温梨脊背一僵,以为是幻觉,直到一道挺拔颀长的影子落在她身旁。


    他哑着嗓子,影子凑近一些,与她登对成双。


    “你永远可以抓住我,在你看得见的地方,我的眼睛和你在一起,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心和你在一起,就算我是风,也会心甘情愿为你停留。”


    温梨心悸地回过头来。


    靳远聿?


    他不是和顾月嫣达成共识,准备筹办婚礼了吗?


    靳远聿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让她仰头对视他的视线,指尖摩挲过她的唇瓣,带了稍许力道,似是惩罚。


    那双眸子红而深邃,视线落下来时炙热而幽怨,“说了会乖乖等我,陪我一起去流浪,为什么丢下我跑了?”


    “哥,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靳之行冲过来,冲散那一对影子,横在他们之间。


    靳远聿没有动手,静静看着温梨那双被染红了的眼睛,声音又轻又低,像是在哄她,“乖,让他滚。”


    “……”


    “凭什么?”靳之行冷哼,好不容易挤压出声,低沉的要命,“哥,难道不是你应该滚吗?”


    靳远聿仍是没看他,眼眸无波,“别自欺欺人了,阿行,既然这艘游轮是你的,我尊重你是主人,也请你给自己留点余地。”


    说着,他越过去,把手给温梨,“梨梨乖,跟我走。”


    “你别过来。”


    温梨后退一步,眼泪早就已经决堤,视线模糊不清。可偏偏她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


    卑微的自己。


    心中的怨与恨同时爆发。


    “乖,过来。”男人那双沉缓的黑眸里被压抑了太多情绪,“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打阿行,就像现在,我不动他一根手指。”


    “可你打伤了那么多保镖,还有他的朋友。”温梨赌着气,“你一点也没变。”


    “那是意外,我只想找到你,谁也不能阻止我。”靳远聿上前一步。


    “哥,你别逼她,这很危险。”靳之行担忧地往后看,“梨,你先回房间,我们三人好好坐下来聊聊。”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别浪费时间了。”温梨声音轻,弯着嘴角笑,眼里雾蒙蒙的,“现在就做个了断吧。”


    她倏然转身,将手中的漂流瓶用力抛出去,抛向海里——


    “靳远聿,这是我爱你的证据,现在我把它毁掉,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靳远聿睫毛颤了颤,望向浪尖上的漂流瓶,长眸微眯。


    眼睛镜片上沾了几滴海水,他一把扯下眼镜。


    “哥……”


    靳之行还没来得及阻止。


    靳远聿已经翻过护栏,一个漂亮的跳水动作———


    修长的身影以优美的姿势钻入海里!


    只听“咚”一声。


    温梨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击,恐惧让她的心脏猛地抽痛。


    连耳边的风都和她的呼吸一起停了。


    “靳远聿!”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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