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岑晚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连日来的疲惫都被一场酣畅淋漓的好梦彻底洗涤干净。
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种久违的、精力充沛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心情愉悦地洗漱、换衣,哼着小调走出宿舍楼,脚步轻快地走向教室。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连带着看校园里那些熟悉的景色都格外顺眼。
然而,他这份好心情在踏入F班教室门的瞬间,就被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冲散了。
教室里静悄悄的,不似往常的喧闹。
更奇怪的是,几个穿着圣罗德学院学生会制服的成员,正齐刷刷地站在讲台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珍稀动物突然出现。
为首的女生胸前别着徽章,气质干练,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
“岑晚同学,你来了。”女生立刻迎了上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她身后几个学生会成员的眼神也亮得惊人。
岑晚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呃……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女生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专业一些,但语速还是比平时快了不少,
“关于下下周的校庆联合文艺汇演,学院方面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准备,投入排练。这是正式的排练通知单和流程安排。”她递过来一份装订精美的文件。
“联合校演?排练?”岑晚一头雾水地接过文件,更加茫然了。
“啊,这个……”女生和身后的同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都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笑意,
“岑晚同学,你……要不先看看论坛的投票情况?”她顿了顿,补充道,
“另外,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排练相关的细节和通知,我都会及时发给你,请务必加一下。”
她迅速拿出手机,眼神充满期待。
其他几个学生会成员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示自己负责不同的后勤或联络工作,热情地请求添加岑晚的联系方式。
岑晚被他们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懵懵地一个个添加。
他完全没注意到,当最后一个学生会成员成功加上他好友时,那几个人脸上瞬间爆发的、如同中了大奖般的红光满面,以及互相挤眉弄眼的兴奋表情。
他们几乎是心满意足地,脚下生风般离开了F班教室。
门一关上,教室里的气氛瞬间炸开。
“噗——哈哈哈。晚晚你看他们那样。”一个男生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往年这帮眼高于顶的家伙,都是结果出来才慢悠悠出来通知,架子大得很。今年倒好,投票结束还有一天呢,这就急吼吼跑来通知了。生怕你不知道似的。”
“就是就是。”另一个女生也笑着接话,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一看就是等不及要跟你说话,加上联系方式的时候,啧啧,看他们那副嘴脸。”
“晚晚,你和傅少玩得开心吗?”有人好奇地凑过来,挤眉弄眼,
“乌托邦那个视频我们都看了,太绝了。小人鱼!傅少真是好福气啊,能在游戏里和晚晚结婚,羡慕死我了。”
“对对对,虽然知道你们是随机到的副本,不是真情侣,”另一个同学连忙补充,语气里带着调侃和真诚的羡慕,
“但那个场景,那个氛围…”
岑晚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颊微红,但心里更懵了: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投票?什么论坛?乌托邦的视频怎么了?”
“啊?晚晚你还不知道啊?”大家惊讶地看着他,
“你没看手机吗?快上论坛看看,还有热搜。”
岑晚这才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
点开圣罗德论坛,首页最顶端的Hot帖赫然映入眼帘:
【联演投票】
1.岑晚(F班)-票数:2,587,341
…
岑晚:“……”
难怪学生会这么笃定地提前来找他……这票数,除非系统崩了,否则他参加联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更让岑晚感到离奇的是排在后面的名字。
第二名:沈衔玉。
第三到第五名,票数咬得极紧,几乎是你追我赶,分别是陆衍、洛伦、傅行简。
按照常理,他们这种级别的存在,对这种“抛头露面”的联演活动是毫无兴趣的。去年沈衔玉甚至都没去现场。
可偏偏在这次投票开始后不久,陆衍和洛伦的名字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投票选项里。
起初还有人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恶作剧,但诡异的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他们的名字依旧稳稳地挂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被管理员撤下的迹象。
这只有一个解释:正主默许了。
这下可点燃了学生们的热情。
紧接着,傅行简和沈衔玉的名字也“神奇”地出现在了投票列表里,同样没有被撤下。
于是,就形成了如今这堪称圣罗德校庆史上最离谱的投票排行榜。
断层顶流岑晚领跑,F4全员紧随其后。
虽然大部分学生都觉得这不过是几位大少爷一时兴起或者懒得理会,最终肯定不会真的上台表演,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吃瓜吃得津津有味,投票投得热火朝天。
各种帖子里早就炸开了锅:
【有谁还在意圣罗德学生加起来统共也不到一万人吗?】
【笑死,后面那三个卷生卷死,票差小得可怜,轮流当老三。】
【重点是他们真的会参加吗?。我赌五毛不会。】
【+1,名字挂上去估计就是懒得管,或者哪个胆肥的恶作剧没被揪出来。】
【但是……万一呢?〔搓手手期待〕】
【楼上的,做梦也要有个限度】
岑晚退出论坛,又点开了网络的热门社交平台。
这下子,他更是被铺天盖地的信息淹没了,也终于知道那些逆天的数字是怎么来的了。
热搜榜上,#圣罗德联演投票#、#小人鱼断层第一#等话题赫然在列。
点开相关话题,无数截图和讨论映入眼帘:
【啊啊啊家人们,快去圣罗德论坛给小人鱼投票啊!链接在这里[投票链接]】
【投了投了。必须支持我们小人鱼!】
【哈哈哈从视频追过来的,小人鱼必须C位出道!!】
【虽然不知道联演是啥,但投小人鱼就对了】
【笑死,圣罗德的学生才不到一万,岑晚的票现在快三百万了】
【快看实时票数,还在涨,太离谱了。】
【已投。顺便问一句,沈衔玉、陆衍、洛伦、傅行简这几位的名字怎么也挂在上面?什么情况?】
【同问,圣罗德的学生胆子这么大?敢把他们挂上去投票?】
【据内部小道消息……好像是他们自己默许的?名字挂上去好几天天了还没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万一……我是说万一……是为了某人呢?〔超小声〕】
【为什么我觉得楼上真相了起码f应该是】
【卧槽,难道联演能看到他们同台??这票我踏马投爆】
岑晚看着那个已经冲上热搜第一、阅读量显示“几亿+”的#请投我们小人鱼一票#的tag,
以及tag下面各种疯狂安利他乌托邦视频截图、呼吁投票的帖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点开那个实时刷新的投票链接,眼睁睁看着代表自己票数的数字,如同脱缰野马般疯狂跳动攀升,短短几分钟,就冲破了三百万大关,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沈衔玉、陆衍、洛伦、傅行简的票数也紧随其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着,竞争激烈得让人窒息。
F班的同学们早已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给他“科普”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晚晚,你是不知道啊,你那个视频在网上彻底火了!”
一个女生激动地说,
“然后就有网友顺着网线摸到我们学校论坛,发现了联演投票帖。你那时候票数就已经很高了,结果被网友们一发现……嚯,那场面!”
“对啊对啊。”另一个男生接口道,
“本来大家还觉得沈少他们名字挂上去是恶作剧,结果…这明显就是默认了啊。虽然不知道大佬们抽什么风,但这也太刺激了。现在全校……不,网友们都在盯着呢。”
“所以学生会那帮人才那么急啊。”
之前吐槽学生会主席的男生笑道,
“你这票数,铁定第一没跑了。他们提前来通知你排练,一是表达重视,二嘛……”他促狭地朝岑晚眨眨眼。
岑晚:“…”
他甩甩头,试图把纷乱的思绪抛开,苦笑着道:
“这也太夸张了……我根本不会表演啊。”
“哎呀,晚晚你怕什么。”立刻有人给他打气,
“实在不行,你就穿着小人鱼的衣服上去走一圈,保管全场尖叫。”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
*
岑晚白天被学生会的人“请”去熟悉场地,讨论可能的表演形式,虽然主要是学生会单方面热情输出。
晚上则被F班热心的同学们拉着“集思广益”,讨论表演方案。
他感觉自己像个陀螺,被无形的鞭子抽着转个不停。
而网上的投票,在经历了最初的爆炸性增长后,热度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因为#请投我们小人鱼一票#这个tag的病毒式传播,吸引了更多圈外人的注意。
终于,在投票截止日当晚24点整,圣罗德学院论坛的投票通道准时关闭。
#小人鱼一千万票#的词条热度飙升,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啊啊啊啊啊一千万票?!!】
【卧槽……真的破千万了……网友的力量恐怖如斯。】
【所以……这阵容……小人鱼领衔,F4全员参演?。〔瞳孔地震〕】
【不可能啊,这几个人怎么可能同台表演。还是给做配??】
【但投票结果就是这样啊,名字是他们自己挂上去没撤的,票也是实打实投出来的。】
【不敢相信但是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人家圣罗德的联演,网友在这又唱又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抓住重点了】
第52章 选剧本【啊啊啊!老子出息了!要……
【啊啊啊!老子出息了!要和岑晚一起参加联演了】
发布于12:32:01
1L【今天接到学生会通知!因为那几位99.9%不会来参加,他们不来位置就顺延!我就有资格参加联演了!而且还是和岑晚一起排练哦。
虽然我是吊车尾挤进来的,但这显然更值得炫耀了不是吗〔叼玫瑰〕
重点是!我今天近距离见到岑晚了!!!之前只在论坛舔屏或者在学校里远远望过,今天!他就在我面前!不到一米!
我疯了!他真的……近距离看杀伤力是远观的百倍!不,千倍万倍!脸怎么可以那么小?皮肤白得发光!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长得要命,看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心脏都不会跳了!嘴巴红红润润的想亲。头发又黑又软,好想揉一下。
而且!他今天穿的是短裤!〔喷鼻血〕腿!那双腿!又细!又白!又长!又直!线条绝了!最要命的是……膝盖居然是粉色的,嫩嫩的,,奥奥我的牛牛要爆炸了!!!〔原地去世〕】
2L【楼主醒醒,天亮了,梦话建议晚上睡着再说】
3L:
【凭什么?凭你白日做梦比较厉害?离他远点,谢谢。】
4L:
【又是哪个想p吃的觊觎我老婆,敢报id吗〔微笑〕】
5L:
【楼主幻想症的症状持续多久了?今晚国道有医生哦不要钱可以去看看】
…
11L【所以楼主是哪个班的?真能顺延到?实名羡慕了。近距离看老婆…〔吸溜〕】
12L【应该是真的,那几位不去的话居然会便宜楼主这种人,想想就觉得拳头硬了〔哭〕】
*
墙上的挂钟指针不紧不慢地走向十二点四十。
厅内聚集了约莫二十来人,有学生会的,也有候选的,此刻正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兴奋与好奇交织在空气中。
他们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旁边安静坐着的少年。
岑晚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下身是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白得晃眼的腿,脚踝纤细,线条流畅得如同艺术品。
他微微低着头,垂着眼似乎在走神。
即使只是安静地待着,也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都快一点了……”一个男生看了眼手机,
“他们……果然是不会来了吧?”
“肯定的啊!”另一个立刻接话,语气带着某种微妙的释然和放松,
“沈少去年都没来现场看,今年他们怎么可能纡尊降贵来排练?”
“太好了!那不然我们先聊聊熟悉一下吧?”一个性格活泼的男生立刻雀跃起来,他的话瞬间点燃了其他人的热情。
人群不约而同呼啦一下转向坐着的岑晚,将他团团围住。
“岑晚同学,我叫荀锐,A班的!一直想认识你,你好漂亮啊!”
“岑晚同学,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以后联系。”
“晚晚,排练结束要不要一起去吃甜品?我知道校外新开了一家……”
七嘴八舌的自我介绍、热情洋溢的赞美、小心翼翼的邀请,如同潮水般涌向岑晚。
他被围在中心,下意识地想起身往外逃,却又被热情的同学们堵住退路,只能小声地、礼貌地一一回应:
“你好……谢谢……过奖了……”
声音里带着点招架不住的慌乱,听得人心头发痒。
“好了好了,大家冷静点,别吓到晚晚。”
一个看起来稍显稳重的男生,似乎是学生会的成员,试图维持秩序,但效果甚微。
他无奈地笑了笑,干脆转移话题:
“既然那几位不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讨论下剧本吧?学生会筛选了最终两个方案,大家看看选哪个?”
他拿出两份打印好的剧本梗概分发下去。
“一个是《天鹅梦》,经典王子公主爱情故事,历经磨难终成眷属。”他介绍道,
“另一个是《血玫瑰》,嗯……这个比较特别,讲的是国王死后,年轻貌美的王后为了生存和权力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
最后呃,把那些觊觎她的男人都解决了,自己登基为王的故事。
剧情张力强,冲突激烈,就是、有点点血腥暴力,还有点成人向的暗示元素。”
剧本梗概在众人手中传阅,议论声再起。
“《天鹅梦》会不会太老套了?王子和公主,都演烂了。”
“《血玫瑰》听起来带感!小王后黑化复仇,爽!”
“我也觉得《血玫瑰》好,角色更有层次,演出效果肯定炸裂!”
“可是血腥和……那种暗示,学院审核能过吗?”
“哎呀,艺术加工嘛!重点在戏剧冲突和人物塑造!”
讨论的热点很快又聚焦到岑晚身上。
“岑晚,你喜欢哪个?”有人直接问。
“对对,晚晚想演什么?我们都听你的!”立刻有人附和。
岑晚拿着《血玫瑰》的梗概,看得有些心惊肉跳。
王后周旋于男人之间,被他们囚禁,最后反杀……这剧情也太……他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天鹅梦》,王子公主……好像也不太对劲?
一个念头突然清晰地闪过脑海,岑晚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困惑,问出了关键问题:
“可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女生啊?”他清澈的目光扫过周围清一色高大的男生,
“这些角色……公主、王后,不是应该由女生来饰演的吗?”
空气骤然安静了一瞬。
围着他的所有男生,动作都停顿了。
那些热情洋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带着某种奇异而默契的灼热,聚焦在岑晚那张漂亮得毫无瑕疵的脸上。
岑晚:“……?”
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漂亮的猫儿眼里盛满了茫然和一点点不安的预感。
下一秒,仿佛按下播放键,安静被更汹涌的声浪打破。
“哎呀晚晚!重点不是有没有女生!”
“就是就是!艺术不分性别!”
“晚晚你演王后/公主最合适了!除了你没人能驾驭!”
“求你了晚晚!没有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就是,你不演,我们都不想演了。”
场面瞬间失控。
一群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体格健硕的男高,此刻围着纤瘦漂亮的岑晚,仿佛化身成了大型撒娇现场。
有人双手合十做祈求状,眼巴巴地看着他,
有人试图去扯他的衣角,动作小心翼翼却又透着点赖皮,
有人夸张地捧心,还有人甚至作势要“撒泼打滚”。
岑晚被他们围在中间,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热源和带着恳求的目光。
他被挤得微微后仰,背脊抵住了冰凉的座椅靠背,身前是高大男生们散发着热气的胸膛和手臂构筑的围墙。
他长长的睫毛胡乱扑扇着,想反驳却又被他们七嘴八舌的“哀求”堵了回去。
“我……我不行的……”他声音细弱蚊呐,试图挣扎,
“行!怎么不行!你看小王后登基那场戏,多帅!你穿上王袍肯定mei帅翻了!”
“对对对!还有那些对手戏……咳、晚晚你肯定能演得特别有张力!”
男生们越说越激动,围着岑晚的圈子也越缩越小。
岑晚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大型犬的包围圈,被热情过头,带着点压迫感的气息完全笼罩。
他脸上窘迫又无助的神情,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脆弱美感。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兴奋。
“是吗。”
“——我还不知道,原来主角都没到齐就可以定剧本了。”
一个冰冷、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响起,让所有嘈杂瞬间冻结。
围在岑晚身边的男生们,动作和声音都像被按了暂停键,僵硬地顿住。
整个排练厅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门口逆着光,站着四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午后的强光从他们身后涌入,勾勒出剪影,一时看不清面容,但那周身散发出的、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已如实质般沉沉压下。
站在最前面的,是洛伦。
标志性的璀璨金发在逆光中依旧耀眼,如同流动的黄金。
那双碧绿的眼眸此刻阴沉得可怕,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怒火,正死死锁定在岑晚身上——
或者说,锁定在那些将岑晚团团围住、几乎贴到他身上的男生们身上。
他薄唇紧抿,整个人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暴怒雄狮。
站在他身侧的,是陆衍。
他微微歪着头,长而微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遮住了那双狭长凤眸中的神色。
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阴郁而危险的气息,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慢条斯理地扫过那些围着岑晚的人,最终落在岑晚泛红的脸颊上。
傅行简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深色的眼眸如同寒潭,沉静得可怕,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最后,是沈衔玉。
他站在光影分割线的最边缘,姿态最为随意。
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扫视着整个排练厅,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但正是这种绝对的平静,反而透出一种更深的、令人骨髓生寒的压力。
他们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言未发,就让排练厅内所有刚才还围着岑晚热情洋溢的男生们瞬间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都是男人,他们当然看得懂这几个人的眼神。
却也都在心里暗骂。
第53章 讨论需要贴着看?“咳…咳咳…”……
“咳…咳咳…”那个稍显稳重的学生会男生硬着头皮,顶着压力上前一步,努力挤出笑容:
“欢迎沈少、陆少、洛少、傅少。我们…我们刚才只是在几位尚未到场前,先初步讨论一下剧本备选方案,绝没有擅自决定的意思!”
他语速飞快地解释着,然后迅速拿出四份剧本梗概,恭敬地一一递给四人。
沈衔玉的视线在岑晚身上停留了一会,才缓缓移开,看向学生会那个男生,
“讨论需要你们贴在别人身上看?”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学生,语气平静无波,没有明显的指责意味,
却让在场被暗暗点到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洛伦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冷冷扫过那群刚才围着岑晚的人,眼神里的警告和嫌恶几乎化为实质。
陆衍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了些,透着浓浓的嘲讽。
傅行简眉头微蹙,深沉的视线一直落在岑晚身上。
陈学长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连忙躬身:
“是是是,是我们考虑不周,只是想…想先熟悉一下流程。最终决定当然要等各位到了再商议。”
“那么,”沈衔玉的目光再次投向陈学长手中的剧本,
“决定好是哪个剧本了么?”
“还没有!还没有!”陈学长如蒙大赦,连忙回答,
“就等着几位到了,大家一起讨论决定。”
沈衔玉翻开两个剧本迅速扫过大致内容。
陆衍也慢条斯理地翻看着,视线在《血玫瑰》“权臣”、“囚禁”、“缠绵”等字眼上停留片刻。
傅行简则看得比较仔细,沉静的目光快速扫过剧情脉络。
洛伦对剧本兴趣不大,他的注意力大部分还在岑晚身上,以及刚才那些胆敢靠近他的人身上。
沈衔玉大致看完,忽然点到岑晚:“岑晚,你觉得哪个好?”
“啊?”岑晚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冷不丁被点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对上沈衔玉直勾勾的视线。
他漂亮的脸上带着茫然和一丝未褪的窘迫,
“我…我都可以的…你们挑就好…”
“真的吗?”陆衍听到岑晚说“都可以”,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刚才的阴郁似乎被某种兴奋取代。
他立刻凑近岑晚,那张俊美得近乎女气的脸在岑晚眼前放大,带着灿烂的笑容,
“那我觉得《血玫瑰》很不错,听起来就比那傻乎乎的王子公主带劲多了。晚晚,你觉得呢?”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岑晚的耳廓。
岑晚被他突然的靠近和亲昵的称呼弄得耳根发烫,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退无可退。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不该说“都可以”的。
这不是把选择权又交出去了吗?他赶紧慌乱地回想两个剧本的内容。
《天鹅梦》…好像有王子公主历经磨难后重逢的吻戏?
《血玫瑰》…虽然要周旋于男人之间,甚至可能有肢体冲突和被短暂囚禁的戏码,但没有明确的吻戏。
背景设定也确实比童话更吸引他一些。
在众人堪称热切的目光里,岑晚认命般地闭了闭眼。
“……那…那就《血玫瑰》吧。”
“好。”沈衔玉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应声,似乎无论岑晚选什么他都会同意。
洛伦轻笑一声,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傅行简也轻轻地点了下头。
陈学长立刻如释重负,连忙记录:“好的好的!那就确定了。”
他转向那几个还僵在原地的候补男生,语气带着歉意:
“那么,就麻烦你们饰演剧中的几位其他角色了,剧本稍后会发给你们。”
那几个男生脸上瞬间写满了巨大的失落和遗憾。
能近距离接触岑晚的机会飞了!还要在这几个人眼皮子底下当背景板!
他们心里哀嚎一片,却连一丝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颜欢笑地点头应下,然后灰溜溜地站到角落,尽量缩小存在感。
*
【爆】【《讨论需要贴到别人身上看?》】
1L【死里逃生!是真的!他们真的来了!气场太TM吓人了!!每个人脸色都黑得跟锅底似的我们只是和晚晚挨得比较近而已〔对手指〕L少开口发问的时候我感觉空气都结冰了确实不该靠那么近,我忏悔〔跪地痛哭〕】
2L【是忏悔还是回味你自己心里清楚〔微笑〕】
3L【又让这些死男人享受到了我真受不了。】
4L【所以昨天那个炫耀的二傻子呢?[笑到打鸣]】
5L【重点难道不是那几位真的同台了?!还是做配?!这什么魔幻现实??〔瞳孔持续地震〕】
6L【但是晚晚真的很香哦嘿嘿】
7L【果然是回味吧装货】
8L【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是真的!!扶碗久久〔抹眼泪〕】
9L【已经开始想象联演那天大家的表情了哈哈哈哈哈好期待】
10L【难道你们都不记得器材室了吗……沈少才是正宫啊〔大哭〕】
11L【区区两根,老婆不怕,赤积极/赤积极/赤积极】
12L【陆少和洛少最近态度也很诡异啊都没人发现吗???陆少前两天居然主动和我说话,还问我我之前去的那个约会圣地怎么样〔呐喊脸〕】
13L【我支持all晚〔拥抱〕】
14L【……这让我想起来之前的一个party上晚宝掉进水里想让某人帮忙抱出来,某人装得要死说不抱,现在每天都躲在被子里悔得拍大腿吧〔拥抱〕〔拥抱〕】
15L【赐名不抱哥】
16L【我记得我记得〔举手〕不抱哥经典语录:
《装够了吗?》《你最好离我越远越好》→
《老掉牙的游戏》《玩游戏要遵守规则》《你居然亲他?!》→《讨论需要贴得那么近吗》
有幸每次都在现场〔拥抱〕眼睁睁看着不抱哥变如脸哈〔微笑〕】
17L【现世报笑得我,楼上准备好,虽然你说得对,但你号无了。】
18L【所以还是鱼丸(玉晚)甜啊!!我支持沈少上位!沈少一定要把□□得乱七八糟啊〔流泪猫猫头〕】
19L【唉论体型差还是傅少权威吧,嘿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老婆玩出水】
20L【停停停宝子们,谁来尝一口阴湿男鬼陆,每次都直勾勾阴恻恻盯着老婆,生怕别人不知道。之前马术课上和老婆同骑美死他了吧,
最近我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这家伙眼睛都粘老婆身上了,感觉是会哄着老婆喝有料的牛奶然后水碱的家伙〔拥抱〕】
21L【其实我还磕特招生和老婆啊呜呜呜〔抹眼泪〕感觉是那种自卑得不敢碰老婆就偷偷顺走老婆的小衣服做那种事的人〔吸溜吸溜〕】
22L【我滴妈你们都这么光明正大聊那我也不要号了,不抱哥我支持你,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和老婆表白然后狠狠被拒,破防得要死还无计可施的样子。〔龇牙〕】
23L【一群风姿,老婆到我怀里来,不和这些小头控制大头的人玩。】
24L【楼上主页高价收照片的帖子删下,狗味冲死了〔捏鼻子〕】
……
2318L【原来楼主你们这些候选真的贴得我老婆那么近,md你们是贱人吧】
*
排练厅内,尘埃落定。
陈学长擦擦额头的汗,“好的,剧本和角色已经确定好了。
那就请大家回去后先熟悉一下剧本。学生会会立刻着手安排,今天之内将所有需要的道具和布景准备齐全,布置好场景。
明天上午九点,我们正式开始第一次带妆带道具的完整排练。”
他顿了顿,补充道:
“因为本次演出采用旁白配音,演员无需背记大量台词,只需要精准把握走位、情绪和肢体表达。
所以,虽然时间只有半个月,但只要我们配合默契,是完全足够的。辛苦各位了!”
安排完毕,众人心思各异地准备离开。
岑晚抱着厚厚的剧本,感觉像抱了个烫手山芋。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压力山大的地方,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压压惊。
他刚挪动脚步,沈衔玉低沉平静的声音就在身侧响起:“去食堂?一起。”
“啊?”岑晚一愣。
还没等他回答,洛伦已经挤了过来,金发耀眼,笑容灿烂:“饿了?走,三楼食堂的新品不错。”
陆衍不小心把洛伦挤到一边,“那我们可以先讨论剧本?”
傅行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到了岑晚的另一侧。
岑晚:“……”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
“……好。”
于是,圣罗德下午的校园里,出现了一道极为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漂亮得如同精雕细琢的瓷娃娃般的少年怀里抱着剧本,微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在中间。
他的左侧,是气质阴郁、凤眸微眯、嘴角噙着莫测笑意的陆衍,正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
右侧稍后一点,是身姿挺拔、沉默内敛却存在感极强的傅行简。
身后半步,是笑容张扬、仿佛自带聚光灯的洛伦。
而在他斜前方,则是面容冷倦,气场最为强大冷冽的沈衔玉,步伐沉稳。
这奇葩的五人行组合,瞬间吸引了沿途所有学生的目光。
窃窃私语和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快看!是他们!”
“天啊…真的和老婆一起…”
“晚晚好小一只,被围在中间好可爱…”
“陆少笑得好开心啊,在跟岑晚说什么?”
“他们耳朵好红啊,表情倒是挺正经。”
岑晚听着周围的议论,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只觉得脸颊滚烫,恨不得把头埋进剧本里。
太羞耻了!这简直比刚才在排练厅被围着还让人难为情!他只想快点走到食堂,摆脱这万众瞩目的窘境。
“对了,晚晚,”陆衍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岑晚的窘迫,他凑近一点,垂落的头发蹭到岑晚的额角,
“我们的对手戏很多,我可以找你私下里搭搭戏吗?”
洛伦在身后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慢悠悠地接话,“谁和小王后的对手戏不多?”
陆衍侧头横了洛伦一眼,挑唇刺了回去:“所以呢?”
“所以别人也要和王后搭戏啊,你不会厚此薄彼吧,晚晚。”洛伦忽然超前大迈一步,把沉默不语的傅行简挤开,伸手搭在岑晚瘦薄的肩膀上。
热烘烘的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得极进,洛伦还丝毫不觉地又把岑晚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岑晚耳尖冒了点粉,拧着眉掰开洛伦的手往前躲了下,
“不会。”岑晚回完话,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沈衔玉身边。
沈衔玉垂着眼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
岑晚下意识缩了缩,
沈衔玉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头顶。
被不甚熟练的手法胡乱揉了揉脑袋后,岑晚终于得到了安宁,因为沈衔玉回头用视线警告了聒噪的另外两人。
整个校园都因为临近校庆而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氛围。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上挂起了彩带,公告栏贴满了各社团活动的预热海报。
穿着不同社团制服的学生们抱着道具、乐器匆匆走过,
练习室的方向隐约传来歌唱或乐器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盛大的庆典努力准备着,空气中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期待。
第54章 第54章圣罗德学院食堂三楼……
圣罗德学院食堂三楼包厢区。
岑晚几人出现在入口时,整个楼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巨大骚动。
正值晚饭高峰,三楼虽然比楼下清净些,但此刻也坐了不少学生。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聚焦过来。
“我没眼花吧??”
“天……真的是他们……”
“气氛好微妙……”
好在侍者训练有素,迅速引领他们走向预订好的包厢,隔绝了大部分探究的目光。
包厢门关上,世界仿佛清净了一半。
岑晚松了口气,看也没看,就近拉开一把椅子就坐了下去。
他刚坐下,身边的椅子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
沈衔玉姿态自然地落座在他左侧,动作行云流水。
几乎在沈衔玉坐下的同时,
岑晚右侧的椅子也被两只手同时按住了椅背。
傅行简和洛伦,一左一右站在椅子两侧,眼神在空中无声交锋。
傅行简的手按在椅背上端,指节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筋隐现,黑沉的眼眸如同深潭,他没有说话,但那姿态分明在说:
这里,是我的。
洛伦的手则按在另一侧,他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扬起点笑,
“傅少,这边风景好,让给我呗?”
洛伦挑眉,笑容里带着点赖皮和挑衅。
空气瞬间紧绷。
两个同样高大挺拔的男人,围绕着岑晚身边这把小小的椅子,空气里好似都噼里啪啦带出了点火花。
岑晚夹在中间,只觉得左右两边的气压都低得吓人。
他悄悄往沈衔玉那边挪了挪,试图远离这个无形的战场中心。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陆衍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他狭长的凤眸扫过僵持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堪称暗藏锋芒的笑意。
“哎呀,晚晚,”他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扰和体贴,
陆衍直接绕过那两人,微微俯身凑近岑晚,视线与他平齐,
“我可以坐你身边吗?我吃饭很安静的,不会打扰你。”
这话让洛伦和傅行简同时黑了脸。
岑晚被陆衍突然凑近的脸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看向他。
陆衍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期盼,神色恳切。
“…哦好。”岑晚下意识地点了头。
陆衍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真实而得意,他立刻拉开岑晚右侧的椅子,
在傅行简和洛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施施然坐了下去,还故意往岑晚那边又挪近了一点。
傅行简:“……”
洛伦:“……”
洛伦冷着脸白了一眼陆衍那张笑得像狐狸的脸。
傅行简眉头紧锁,最后沉默地拉开了岑晚对面的椅子坐下。
洛伦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了岑晚斜对面。
很快,点好的菜陆续上桌。
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暂时缓和了包厢里微妙的气氛。
岑晚拿起筷子,心情好了不少。
他刚夹起一块小排准备送入口中——
“晚晚,尝尝这个水晶虾饺,很鲜。”陆衍眼疾手快,一筷子晶莹剔透的虾饺稳稳落在岑晚碗里。
“这个芝士焗龙虾要趁热吃。”洛伦不甘示弱,立刻夹了一大块裹着浓郁芝士的龙虾肉放到岑晚碗里,几乎盖住了虾饺。
“这种东星斑很嫩,刺少。”傅行简言简意赅,但动作精准,一块雪白细嫩的鱼腹肉落在了岑晚碗里那堆食物顶端。
沈衔玉没说话,只是动作极快地拿起一只蟹,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剥开红白相间的蟹壳,露出里面完整雪白、纹理分明的蟹肉,然后稳稳当当放进了岑晚碗里的最顶端。
岑晚举着筷子,看着自己瞬间被淹没、几乎看不到米饭的碗,有点无从下手。
“晚晚,这个鲍汁鹅掌炖得很入味!”
“小晚晚,这个脆皮乳鸽腿给你!”
“这个蔬菜沙拉很清爽,解腻。”
“……”
无论怎么吃,岑晚的碗总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高,各种菜色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
“够了…够了!谢谢你们,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岑晚终于忍不住,小声抗议,带着点无奈。
几人见岑晚小腹都吃得鼓起来一点,终于消停了。
终于结束这顿晚餐。岑晚揉着有点撑的小肚子,准备起身。
傅行简动作最快,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沉声道:“我送你回去。”这是他今天速度最快的时候。
“不用麻烦傅少,”陆衍立刻笑着接话,也站了起来,
“我还有话想和晚晚说呢。”
洛伦也蹭地站起来,“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饭,想必也没什么力气。不然还是我来送吧。”
三人目光再次在空中碰撞,火药味隐隐弥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沈衔玉也缓缓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袖口,然后看向岑晚,声音低沉平静:“岑晚今天和我走。”
“哈?”洛伦第一个跳脚,“凭什么跟你走?!”
陆衍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变得锐利:“沈少,这似乎不太合适吧?”
傅行简眉头压低,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沈衔玉的目光也充满了不赞同。
面对三人的质疑和不爽,沈衔玉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将目光静静地移向岑晚。
岑晚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连忙定了定神,努力忽略掉另外三人灼灼的目光,淡定地点点头:
“嗯,我和沈衔玉说好了的。”
他转向陆衍、洛伦和傅行简,“谢谢大家,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他抱着剧本,毫不犹豫地走向沈衔玉身边。
洛伦、陆衍、傅行简三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不爽、不甘、不解,种种情绪交织。
洛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陆衍眼神阴沉下来,傅行简紧抿着唇。
“等等!”洛伦终究没忍住,“这么晚了,你们两个……”
“我们顺路。”沈衔玉打断他,然后侧身,示意岑晚跟上。
他高大的身躯无形中为岑晚隔开了那三道不甘的视线。
岑晚对那三人摆摆手,跟着沈衔玉走出了包厢。
“啧!”洛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陆衍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嘴角那抹惯有的弧度彻底消失,眼神阴郁得能滴出水。
傅行简沉默地站在原地,黑沉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不甘。几乎是同时,他们默契地抬脚跟了上去。
岑晚和沈衔玉刚走出食堂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岑晚回头一看,那三人果然跟了上来。
“你们……”岑晚有点无语。
“散步,消食。”陆衍笑眯眯地说,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没发生过。
“对,我也吃撑了。”洛伦立刻附和,大步流星地跟紧。
傅行简只是沉默地并行。
岑晚耸耸肩,无所谓了。
爱跟就跟吧,反正路也不是他家的。
沈衔玉他面上依旧冷倦,步伐沉稳地走在岑晚身边,目不斜视。
然而,走着走着,洛伦首先觉得不对劲了。
他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精致景观和独栋别墅的轮廓,脚步慢了下来。
陆衍也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四周。
傅行简沉默地看着前方那栋标志性冷灰色调的独栋别墅越来越近,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终于,他们眼睁睁看着沈衔玉拿出钥匙,打开了别墅的院门,然后侧身,让岑晚先走了进去。
沈衔玉在进门之前,甚至还回头,用平静无波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然后,别墅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在三人面前,“咔哒”一声关上了。
洛伦:“……”
陆衍:“……”
傅行简:“……”
三人站在沈衔玉别墅紧闭的大门外,感受着初夏夜晚微凉的晚风,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终于明白沈衔玉那句“顺路”是什么意思了。
这他妈根本就是回沈衔玉自己家的路。
他们像三尊被遗弃在门外的石像,在夜色中散发出浓浓怨念——
别墅内,灯火通明。
岑晚换好拖鞋,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他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紧张感早就消失殆尽。
轻车熟路地走到二楼客房——衣柜里甚至挂着他上次留在这里的睡衣。
他拿起那套柔软的棉质睡衣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掉了一天的疲惫和粘腻感。
岑晚换上舒适的睡衣,走到床边坐下,一边用毛巾揉着已经吹得差不多的头发,一边等着沈衔玉也洗完澡出来,然后像往常一样,开始例行的“按摩”环节。
水声停了。
浴室门被拉开。
岑晚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猛地愣住了。
沈衔玉没有像往常那样穿着规整的丝质睡衣出来。
他只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紧窄的腰线下方。
暖色灯光勾勒出他上半身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沈衔玉的身材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平日里包裹在西装下的身体,此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极具侵略性的雄性魅力。
他的头发也是湿的,几缕黑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饱满的额角和冷峻的脸颊旁,发梢还滴着水。
那双深色的眼眸如同寒星,在氤氲的水汽后显得更加深邃,此刻正沉沉地、毫不避讳地落在岑晚身上。
宽阔平直的肩膀连接着紧实饱满的胸肌,块垒分明的腹肌一路向下,隐没在浴巾边缘,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人鱼线。
皮肤是冷调的白皙,像上好的冷玉。
水珠顺着他乌黑的、湿漉漉的发梢滴落,滑过线条凌厉清晰的下颌,滚过凸起性感的喉结,最终沿着肌肉的沟壑蜿蜒而下,消失在浴巾包裹的领域。
他像一头刚刚结束沐浴、慵懒踱步出水的头狼,周身散发着强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荷尔蒙,与平日那个衣冠楚楚、冷漠疏离的沈少判若两人。
岑晚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他拿着毛巾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从沈衔玉赤裸的上半身移开,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他大概是忘记拿睡衣进去了吧?岑晚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
他低下头,假装继续擦头发,小声说:“你…你的睡衣在衣柜里,我帮你拿?”
沈衔玉没有回答。
岑晚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下巴搁在膝盖上,出神地盯着床单上细腻的暗纹,
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沐浴后、穿着柔软睡衣、抱着膝盖坐在另一个男人床上的模样,落在对方眼中,是多么致命而不自知的诱惑。
蓬松微卷的黑发柔顺地垂在额前和颈侧,刚被热气熏蒸过的肌肤白里透粉,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器。
宽松的睡衣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段纤细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光滑的胸口肌肤。
他眼神干净懵懂,姿态温顺毫无防备,周身萦绕着浅淡的香气。
像一只懵懂无知、主动踏入顶级掠食者巢穴的雪白羔羊,正毫无戒心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沈衔玉站在浴室门口,并未走向衣帽间。
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踏着柔软的地毯,朝床边走近。
第55章 求你选我岑晚抱着膝盖坐在宽大的……
岑晚抱着膝盖坐在宽大的床边,像只误入狼窝的小动物,柔软睡衣下的身体线条纤细。
沈衔玉只围着一条浴巾,坐在离他不足半臂远的地方。
“今天心情怎么样?”沈衔玉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一些,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岑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偏过头,看着沈衔玉线条冷峻的侧脸,老实回答:
“还行,挺开心的。”
沈衔玉侧过头,又问:“为什么开心?”
“啊?”岑晚被问住了,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长睫扑扇了几下,一时语塞。
沈衔玉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目光微微垂落,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指节分明,语气带着一点执拗地继续追问:
“那有因为我开心吗?”
岑晚:“……?”
这问题来得突兀又奇怪。
岑晚看向沈衔玉那张总是冷倦疏离的脸,此刻对面那人垂着眼看不出情绪。
沈衔玉却没有等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声音低沉:“可是我今天不开心。”
“应该说,很不高兴。”
“啊?”岑晚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下意识地追问,
“为什么?”
沈衔玉猛地抬起头,紧紧攫住岑晚的视线。
他没有回答“为什么”,
反而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你在意我不开心吗?”
岑晚被他看得心头发紧,下意识地想避开这过于灼人的目光,却又被牢牢锁住。
他喉咙有些发干,只能顺着客套的话说:
“嗯…当然。”
毕竟对方是老板,基本的关心还是要有的。
然而,沈衔玉似乎完全听不出其中的客套。
他不仅没有松开目光,反而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低哑了几分,穷追不舍:“所以,你在意我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灯光下,沈衔玉赤.裸的上半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岑晚看不懂却本能感到危险的情绪。
岑晚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迎着沈衔玉的目光,和他无声地对视了几秒。
一种奇异的、又有点微妙试探的情绪悄然滋生。
岑晚忽然轻轻歪了下头,清澈的猫儿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狡黠,软声问道:
“我在意的话,你就会开心了吗?”
他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
一边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自恋,一边又忍不住生出一点逗弄的心思。
而且,如果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那沈衔玉今天只围着浴巾出来晃悠,
该不会是在……
勾引他?
这个念头让岑晚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一点,唇角甚至忍不住微微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眯了眯眼睛看向沈衔玉。
而对面的沈衔玉,显然没料到岑晚会如此直白地反问回来。
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怔忪,深色的瞳孔似乎都微微收缩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他才神色异常严肃地、几乎是绷着脸,沉声回答:
“如果我说是呢?”那语气,不像是在聊天,更像在开会。
岑晚好笑地把沈衔玉红透的耳朵收进眼底,心头那点恶趣味更浓了。
他又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用一种平平淡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道:
“嗯,那就是吧。”
轻飘飘的四个字,像羽毛一样落下,却让沈衔玉瞬间拧紧了眉头,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不满涌上心头。
什么叫“那就是吧”?
这算什么回答?
敷衍?
还是……觉得无关紧要?
沈衔玉忍无可忍,猛地欺身向前,动作快得岑晚根本来不及反应。
带着强大压迫感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
沈衔玉粗粝的大手扣住了岑晚纤细的手腕,让岑晚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缩起肩膀,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却如同蚍蜉撼树,纹丝不动。
“你是什么意思?”沈衔玉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还带着一点更深的不安。
他垂着眼,紧紧盯着岑晚微微蹙起的秀气眉头,逼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扣着岑晚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紧,指腹下的皮肤细腻温热,却让他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话赶话地,他几乎是咬着牙往下说:“你知道——”
“我没有喜欢的人,老板放心吧。”岑晚忽然开口,打断了沈衔玉未出口的话。
沈衔玉浑身一僵,瞳孔骤然紧缩。
扣住岑晚手腕的力道都下意识地松了一瞬。
他听懂了。
没有喜欢的人,也意味着不喜欢他。
岑晚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在遵守合约,界限分明,不越雷池一步。
是他……越界了。
一股冰冷的、夹杂着难堪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他。
但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岑晚的手腕攥得更紧了些,指节都微微泛白。
他盯着岑晚那双清澈见底、此刻写满平静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们也知道你的病吗?”
“他们?”岑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沈衔玉指的是陆衍他们。
不过……沈衔玉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病的?
算了,岑晚也懒得深究。于是他点点头:“嗯。”
沈衔玉看着岑晚平静的点头,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还夹杂着一种憋闷。
这股强烈的、从未有过的独占欲和挫败感驱使着他,他忽然拎起岑晚那只被他扣住的手腕,
然后抬起自己另一只同样修长有力的大手,掌心向上,强硬地与岑晚的手掌相抵。
沈衔玉的手掌比岑晚的大得多,骨节更分明,掌心带着薄茧和灼人的温度。
两掌相贴的瞬间,岑晚整个小巧的手掌几乎都被包裹在了他宽厚的掌心里,形成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态。
这画面,笨拙得甚至有点像青春期男生为了和喜欢的女生有肢体接触而找借口拿手比大小。
但下一秒,沈衔玉就强硬地撬开岑晚因为紧张而下意识紧闭的指缝,
十根手指,以一种极其亲密、极具侵略性的姿态,与岑晚紧紧相扣在一起。
岑晚的手指纤细冰凉,被沈衔玉滚烫有力的手缠绕、锁住,指腹的薄茧摩擦着岑晚柔嫩的指缝,带来一阵阵细微却清晰的战栗。
“选我最合适。”沈衔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不再回避,不再试探,
神色认真地和岑晚对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帮我治病,”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从岑晚的眼睛滑落到被他紧扣的十指上,
再缓缓上移,最终落回那双漂亮得让人心悸的眼睛,
“我也可以帮你。”
沈衔玉的目光沉甸甸地压下来,岑晚指尖都蜷缩了一下,却被沈衔玉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岑晚被迫直视着那双像酝酿着风暴的眼睛,
思绪却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忽然不受控制地飘远了。
面前这张靠得极近的脸,感受到因为肌肤相贴而带来的酥麻感。
这感觉……太熟悉了。
记忆瞬间将他拽回那个昏暗、堆满杂物的器材室。
紧接着,是陆衍和洛伦说的、同样的话。
他们都说可以帮他治病。
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岑晚忍不住羞耻得咬唇,猛地用力,想抽回被沈衔玉紧握的手。
这一次,沈衔玉似乎被他的走神和突然的挣扎激怒了,非但没有松手,反而顺势一拉。
“唔!”岑晚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带着向前倾去,直接撞进了沈衔玉的怀里。
滚烫的、带着沐浴后湿气的男性胸膛,紧实饱满、温热紧绷的肌肉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
沈衔玉身上那种冷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他完全笼罩。
岑晚的脸颊直接贴在了对方赤裸的皮肤上,温度烫得他浑身一颤,大脑一片空白。
沈衔玉另一条手臂也瞬间箍了上来,如同铁钳般紧紧环住了岑晚纤细的腰身,将他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两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紧贴在一起,沈衔玉只围着浴巾的下半身几乎与岑晚的腿侧相触。
“你在想谁?”沈衔玉的声音贴着岑晚的头顶响起,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毫不掩饰的怒意。
他感受到了岑晚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和排斥,
这比任何拒绝都更让他失控。
“陆衍、洛伦、傅行简、还是江席年?”他一个个名字念出来,每念一个,环在岑晚腰上的手臂就收紧一分,勒得岑晚几乎喘不过气。
“没……没有!”岑晚被勒得生疼,慌乱地挣扎,
“你放开我!沈衔玉!放开!”他用尽力气推拒着那堵坚实的胸膛。
“好,我放开。”沈衔玉的声音更沉。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岑晚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那你选我,岑晚。”
“求你选我。”
“我……”岑晚被勒得难受,被这样贴着别人的胸膛的场面逼得心慌意乱。
挣扎似乎只是徒劳,反而让两人贴得更紧。
沈衔玉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烫得他心尖都在发颤。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奇异的、被强烈需要和独占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大脑一片混乱。
稀里糊涂地,在沈衔玉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的禁锢和那灼热逼人的视线下。
岑晚像是放弃了抵抗,又像是被那滚烫的温度蛊惑,又或者是别的设么。
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嗯。”
这声几不可闻的回应,却像是一道赦令。
沈衔玉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环在岑晚腰上的手臂力道也松了些许,却依旧强势地圈着,将他固定在怀里。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岑晚泛红的耳廓上。
那小巧的耳垂,因为刚才的挣扎和羞愤,此刻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绯色,在柔软的黑发间若隐若现。
沈衔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偏过头,
温热的、带着湿润气息的薄唇,轻轻地、轻轻地贴上了岑晚那只滚烫的耳垂。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
柔软微凉的唇瓣,贴上滚烫敏感的肌肤。
岑晚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贯穿了脊椎,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一点微凉的触感上。
他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沈衔玉的唇只是贴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岑晚耳垂上细嫩的软肉,还有属于岑晚身上那股干净清甜的气息,混合着沐浴露的淡香,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
这极轻极浅的一吻,像一根羽毛,带着滚烫的温度,撩拨着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两人紧贴的肌肤间噼啪作响。
沈衔玉维持着这个姿势,鼻尖几乎蹭着岑晚耳后的碎发。
他的唇瓣微微动了一下,不再是单纯的贴附,而是用极其缓慢地、带着点研磨的意味,在那小巧滚烫的耳垂上,轻轻移了下。
“唔……”岑晚终于忍不住,闭紧眼瑟缩着肩膀撇开头,脸也红透了,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带着颤音的呜咽。
却被沈衔玉扣着后脑轻轻按住。
“别动。”沈衔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声音哑得像被砂纸摩擦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
灯光静静流淌,将两人的身影投在柔软的地毯上。
空气中只剩下彼此交错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第56章 你不需要我了吗清晨……
清晨的光线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卧室内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
岑晚在温暖又略显束缚的感觉中,迷迷糊糊地醒转。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他只觉得大腿被硌得有些不舒服。
谁这么没素质……在床上放这么大个保温瓶
岑晚困倦又不满地想着,下意识地想挪开腿避开。
这一动,他才迟钝地察觉到不对劲。
他整个人……似乎被严丝合缝地嵌在另一个怀抱里。
脸颊下是柔韧光滑的丝质面料,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源源不断地传来。
他的腰背被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环抱着,箍得不算紧,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占有意味。
更让他瞬间清醒的是——他的腿,竟然和另一条修长有力的腿交叠在一起。
岑晚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近在咫尺的、微微起伏的胸膛,覆盖着深色丝质睡衣。
视线再往上,是线条流畅的下颌,
再往上……
是沈衔玉沉静的睡颜。
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饱满的额角,平日里总是冷倦的眉眼在睡梦中显得柔和了些许,薄唇微微抿着。
但那双箍在他腰背和与他腿缠在一起的臂膀,却昭示着两人此刻姿势的姿势的亲密无间。
岑晚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
昨晚……他们居然就这样抱着睡了一整夜!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记忆的终点,停留在岑晚被哄骗着张开嘴,唇舌反复厮磨,甚至被探入最深处,带来的极致战栗和混乱中。
都怪沈衔玉!
什么脱敏治疗循序渐进,都是骗人的鬼话!
岑晚被逼得实在受不了,哭得倒吸气去推拒时,沈衔玉倒是假模假样地哄他。
好乖、好漂亮、好可爱、好香、马上就好、再一下之类的话他反反复复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可实际上呢
哭得眼睛都肿了,沈衔玉反而变本加厉,
岑晚最后的意识成了一团浆糊。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而且这混蛋,就围着一条松松垮垮的浴巾。
岑晚几度以为那条可怜的浴巾下一秒就要彻底宣告罢工,滑落在地。
没想到它居然还挺顽强
等等!
岑晚的呼吸骤然一滞,
如果浴巾后来穿上了那现在
不是瓶子
轰——!
一股滚烫的血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岑晚的脸颊、耳朵、脖子,乃至露在睡衣外的一小片锁骨,全都红了个彻底,像煮熟的虾子。
不是吧这这种简直非人类。
岑晚猛地抬起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这令人室息的现实。
他咬着下唇,另一只手在身侧悄悄握成了拳,指甲都陷进了掌心。
但现在不是尴尬到自燃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在沈衔玉醒来之前
否则,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岑晚就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开始尝试将自己的腿从那紧密的交缠中抽离。
然后尽量放轻动作,绷紧脚尖,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然而,他刚挪动了不到一厘米,沈衔玉环在他腰背上的手臂就几不可察地收紧了半分。
同时,头顶传来一声模糊的低哼,那浓密的睫毛也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岑晚吓得魂飞魄散,一动不敢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抬起手,胡乱地摸索到沈衔玉的后背,笨拙而快速地拍了两下,同时压低了声音,细声细气地哄道:
“乖乖没事好好睡继续睡”
也许是安抚有了一点效果,岑晚感觉手下的肌肉似乎放松了一点点
他不敢确定,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是现在!
岑晚猛地一鼓作气,腰腹用力,上半身
向后一仰,
同时被沈衔玉腿缠住的那条腿也卯足了劲向外一抽!
他要假装翻身,然后顺势滚到床的另一边,拉开安全距离!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岑晚一声短促的痛呼。
不是他成功脱身滚到了床边,而是他的脸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
沈衔玉的胸膛。
与此同时,他感觉腰间和背上那两只原本似乎放松了些的手臂,瞬间如同被触发了开关的捕兽夹,猛地收拢。
那条刚刚抽离了一点的腿,也被对方更强势地重新缠紧、压住。
岑晚被勒得眼前发黑,哆哆嗦嗦地,抬起头。
正正撞进一双乌黑深邃的瞳仁里。
那双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他惊慌失措、满脸通红的模样。
毫不掩饰地盛满了餍足,嘴角甚至还含着笑。
“沈!衔!玉!”
巨大的羞恼如同火山喷发,岑晚热气上涌,耳朵尖都红得滴血。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合约、什么老板、什么害怕了。
恼羞成怒地抬起手,对着面前的“墙”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泄愤般的乱拍。
“啪、啪、啪!”
手掌拍打在丝滑睡衣覆盖的紧实肌肉上,发出清脆又带着点闷闷的响声。
“放开我!”
“混蛋!流氓!你装睡!”岑晚气得声音都变了调,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还不快点起床!”
沈衔玉任由他拍打,胸膛的震动甚至带着点闷闷的笑意。
他不仅没松手,反而低下头,滚烫的呼吸拂过岑晚通红的耳廓,
“对不起。”
“对不起有屁用!”
“嗯,我知道。”
岑晚:???
被他的无赖行径气得眼前发黑,岑晚猛地别开脸,避开那灼人的气息,声音细若蚊呐,几乎是从齿缝里飞速地挤出来:
“别说了!”
“你…你自己去解决!”说完,他像耗尽了所有勇气,
猛地闭上眼睛,把滚烫的脸死死地埋进了枕头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只留下一对红透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始作俑者。
沈衔胸腔里那股闷笑再也抑制不住,连带着被搂住的岑晚也感受到低低震动起来的胸脯。
就在岑晚羞愤欲绝,恨不得原地消失时,
“叮——您尾号XXXX的账户收到转账汇款……”
“叮叮——您尾号XXXX的账户收到转账汇款……”
“叮叮叮——您……”
一连串转账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岑晚埋在枕头里的后脑勺僵了一下。
沈衔玉似乎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提示音以一种稳定而持续的频率继续响起。
岑晚:“……”
他忍无可忍,猛地从枕头里抬起一张憋得通红的脸,
漂亮的猫儿眼里燃烧着怒火,
恶狠狠地瞪着沈衔玉:“沈衔玉!你有完没完!”
沈衔玉垂眸看着他,表情故作无辜。
岑晚咬牙切齿,
“我原谅你了,好吗?去洗漱!”
沈衔玉擎着笑终于停下动作,他松开禁锢着岑晚的手臂,坐起身。
腰间和腿上的束缚骤然消失,岑晚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一滚,
迅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抱着膝盖缩在床的另一头,警惕又羞恼地瞪着沈衔玉。
沈衔玉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向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确认水声持续响起,沈衔玉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岑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然后飞快地跳下床。
踮着脚尖动作迅捷地冲到衣帽间,找到自己昨晚被脱下来叠放整齐的衣服,手忙脚乱地换上。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清晨的空气带着微凉的草木气息。
岑晚走在回宿舍的小径上,脸上的热度被晨风一吹,渐渐褪去。
不过……他停下脚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
那股长久以来萦绕不去的、仿佛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感,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
身体轻盈了不少,头脑也异常清醒。
要是治疗过程能再温和一点就好了。
岑晚心情复杂地想着,脚步却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回到宿舍楼下,岑晚刚准备打开门,却意外地发现宿舍的门虚掩着。
他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江席年正坐在他自己的书桌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离开。
岑晚有些惊讶,
“你今天没去实验室吗?”
江席年闻声转过头。
他今天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脸上是一幅温和无害的笑容。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岑晚身上时,岑晚不知为何,心头莫名地“咯噔”一下,升起一丝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心虚感。
他立刻把这荒谬的感觉压下去。
他又没做错什么!
“早啊。”岑晚努力扬起一个自然的笑容,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江席年站起身,朝岑晚走了过来。
他走到岑晚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点无形的压迫感,温声开口:
“回来了就好。昨天……你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岑晚一愣。
“给你发消息也没回,”江席年继续说,
“我出去找了几圈,都没看到你。后来……上论坛看到有人说你和沈少他们去吃饭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岑晚脸上细细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
“虽然知道可能没事,但……还是放心不下。所以特意等在这里,看到你平安回来就好。”
岑晚的心瞬间软了一下,涌起一股暖流和感动。
呜呜呜,好朋友!这么关心他!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岑晚连忙解释,
“我没事!真的!昨天就是……嗯…讨论剧本去了!”
江席年静静地听着,脸上笑容不变,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变得更加幽深。
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然后,他向前迈了一小步。
岑晚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后背几乎贴到了门板上。
这个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岑晚,”江席年轻声开口,
“我能抱抱你吗?”
岑晚又是一愣。
抱?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不过好朋友之间拥抱一下也很正常吧?
而且……托某人的福,
现在这种隔着衣服的拥抱,对他来说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难以接受了吧?
想到这里,岑晚甚至主动上前一步,张开手臂,轻轻环抱住了江席年,脸上还带着安抚的笑:
“当然可以啊!别担心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然而,被他主动抱住的江席年,身体却瞬间僵硬了一下。
岑晚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传来的、似乎有些紊乱的心跳。
几秒之后,江席年才仿佛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带着点试探的意味,轻轻回抱住了岑晚的背。
“你怎么了?”岑晚松开手,稍稍退开一点距离,抬头看着江席年的眼睛,关切地问,
“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
岑晚敏锐地感觉到江席年的情绪不太对劲。
虽然他脸上在笑,但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有些低落。
江席年看着岑晚写满纯粹关心的眼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沉默了几秒,他闷闷的声音才响起:
“岑晚。”
“我们好久没一起走了。”
“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岑晚彻底愣住了。
“说什么呢!”岑晚立刻反驳,语气带着点嗔怪和认真,
他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江席年的后背,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啊!最好的朋友!”
听到“好朋友”三个字,江席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忽然收紧了手臂,将岑晚更紧地搂进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岑晚猝不及防,鼻尖撞进江席年带着干净香气的衬衫里。
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席年?”
好在江席年并没有抱太久,很快就主动松开了手。
但他并没有退开,而是双手扶住了岑晚的肩膀,微微俯身,目光直直地望进岑晚的眼底,神色认真:
“我已经提交申请了,”他抿了抿唇,声音带着一丝郑重,
“明年,应该就会去科研院实习了。”
“科研院?!”岑晚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哇!太厉害了吧!恭喜你!加油啊!”他是真心为江席年感到高兴,这绝对是改变命运的好机会。
然而,江席年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那双温润的眼眸里,盛满了岑晚看不懂的、沉甸甸的情绪。
他垂着眼,声音更低了些:
“所以……我之后可能会很忙,非常忙……我们……见面的次数,可能就更少了。”
岑晚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情绪低落。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他立刻拧起眉头,用力又拍了拍江席年的肩膀,
“那不是好事吗!”
“以后你要变成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啦!”
“那就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岑晚的眼睛亮晶晶的。
江席年定定地看着岑晚,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沉闷的、带着点苦涩意味的:
“……嗯。”
他知道,岑晚没有听懂。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往那个方向想。
江席年的眼神复杂得让岑晚心头莫名一悸。
“嗯,我知道。那我先去实验室了,你……快去洗漱吧,不是还要排练吗?”
“啊对。”岑晚这才想起正事,时间不早了,他连忙点头,
“你快去忙吧,加油啊!”
江席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拿起桌上的资料,离开了宿舍。
门被轻轻带上。
宿舍里只剩下岑晚一人。
他站在原地,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很快又甩甩头,把这点异样感抛开,转身进了浴室。
换好衣服,已经到了八点,距离集合还有一小时。
岑晚出门前往排练厅。
第57章 (受女装预警!!)岑晚推开排练……
岑晚推开排练厅厚重的门扉,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昨天还略显空旷的场地,此刻已被布置得焕然一新。
舞台上华丽繁复的金色雕花立柱拔地而起,深红色丝绒帷幕层层叠叠垂落,所有场景和布置都带着颓靡的贵族气息。
排练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忙碌着。
道具组的同学正小心翼翼地搬动一座巨大的、镶嵌着宝石的烛台,服装组则在一排排挂满华丽戏服的衣架前穿梭整理。
看到岑晚出现,大家眼睛一亮,纷纷热情地围了过来打招呼。
“晚晚,早!”
“晚晚来啦!”
“岑晚!”
人群里一个活泼的短发女生笑嘻嘻地挤上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晚晚!你来得正好!既然你是第一个到的主角,不如我们先来试试妆造吧?看看效果。”
“现在试妆?”岑晚有些懵,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
“对呀对呀!”其他几个负责妆造的女孩子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附和,
“王后的造型很重要,得提前磨合一下效果!”
“我们妆造组都准备好啦!”
还没等岑晚完全消化这个提议,他就被几个热情洋溢的女孩子拉进了旁边的化妆间。
王后的人设是风流薄情,视权力与享乐为生命,国王尸骨未寒便能辗转于权贵之间。
为了贴合这种复杂又极具魅惑力的气质,通过化妆和造型稍微调整岑晚原本清纯柔和的少年感是必然的。
岑晚被按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化妆椅里,面前是明亮的环形镜灯。
几个女孩子围着他,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对着镜子里的他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
“天呐……皮肤也太好了吧,又白又透,像玉一样……”
“眼睛也是啊!又大又亮,睫毛也太长太密了吧!”
“呜呜呜,最白的粉底液色号都不知道会不会显黄。”
“晚晚,你平时用什么护肤品啊?熬夜吗?!”
“讲真,要是换个清纯点的角色,洗把脸就能直接上台了!”
岑晚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夸得脸颊发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结结巴巴地回答着问题:“不、不会用……偶尔会熬一点……”
这幅样子反而更让女孩们兴奋。
“啊啊啊脸红了更可爱了!”
“看起来真的好软好好捏的样子哦……”
“呜呜呜,我能轻轻捏一下吗?就一下下?”
“我也要我也要!”
于是,可怜的岑晚在正式化妆前,先被这群热情过度的妆造组成员挨个蹂躏了一番脸蛋。
最后还是负责主化妆的学姐忍俊不禁地出声制止:“行了行了!都别捣乱了!”
——虽然她自己也刚刚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在主妆造师的“淫威”下,其他人才笑嘻嘻地退开,
“你们先出去把衣服拿出来吧,我在这帮晚晚化。”
几个女孩一脸遗憾地走出去。
这才终于开始正式上妆。
岑晚依着化妆师的指令,配合地睁眼、闭眼、向上看、向下看。
他能感觉到各种柔软的刷子、冰凉的海绵扑、带着香气的膏体在自己脸上轻柔地移动、拍打、晕染。
非常新奇的体验。
发型是最后的点睛之笔。
化妆师让岑晚闭上眼睛,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动作间,岑晚感觉到一顶有些重量的假发被固定在头上。
当他被允许睁开眼时,化妆师看着镜子里的成果,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岑晚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抬眼和镜子里的人对上视线。
呼吸瞬间停滞。
镜子里的“女生”
好漂亮。
粉底均匀地覆盖,勾勒出更无瑕的底妆,修容和高光让他的轮廓更加深邃立体。
最关键的步骤在眼部。
岑晚原本柔和的猫儿眼,被眼线调整成眼尾上扬,眼头尖尖的形状,瞬间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感。
睫毛尾端还加了几簇更长的用以修饰,眨眼时,眼波流转,仿佛带着钩子,轻易就能勾走人的心魂。
眉毛被修整得更加纤细精致,进一步强化了柔美妩媚的女性气质。
岑晚形状姣好的唇瓣上,则是一种极其正调的殷红,
唇珠被着重强调,显得圆润饱满,原本适中的唇形在唇线的勾勒下更具肉感,让人更想一亲芳泽。
镜中人依稀还能看出岑晚原本的五官轮廓,但整体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额前是轻薄飘逸的斜刘海,二八分开,
两侧垂落的发丝更是让那张本就小巧的脸蛋显得愈发精致玲珑,彻底抹去了最后一丝岑晚长相里少年英气。
最震撼的是那头如瀑的长卷发。
乌黑亮丽的长发一直垂落到腰间,发尾带着自然而慵懒的大卷弧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将那份属于王后的艳丽风情烘托到了极致。
但发顶的顺滑垂坠感,以及只有发尾才有的卷曲设计,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过于浓烈的妖娆,注入了几分清冷感。
再配上岑晚此刻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不带侵略性的眼神,
几种矛盾的气质,清纯、妩媚、艳丽、疏离,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了。
他像一朵在宫廷中肆意绽放的玫瑰,复杂,神秘,美得惊心动魄,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屏息。
“完美!!!”
“砰——!”
化妆师的惊叹和门外传来的动静同时响起。
似乎是一声什么东西被碰倒的闷响。
屋内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决定出去看看。
“咔哒——”
化妆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的刹那,外面原本聚在一起讨论或忙碌的人群,齐刷刷地循声望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毫无例外地,都聚焦在那个从门内走出的、精致漂亮到不似真人的身影上。
包括已经抵达排练厅,被围在人群中央,正站立等待的沈衔玉、陆衍、洛伦、傅行简四人。
空气死寂。
沈衔玉的视线在触及那道身影的第一秒,瞳孔便骤然收缩。
他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那是岑晚。
但这认知带来的并非释然,而是更猛烈的心跳失序。
还有三个人和他的感受同步。
这令人窒息的、长达数秒的死寂,被几声短促而尖锐的吸气声打破。
紧接着,如同滚油滴入冷水,整个排练厅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哪——!!”
“啊啊啊啊啊——!!”
“卧槽!!这是谁?!!”
“仙女下凡了吗?!!”
“这……这这这……好像是岑晚???”
“谁???!你说这是谁?!!”
“我的妈呀!这也太美了吧!啊啊啊啊啊我分不清这和小人鱼那个妆造比起来哪个更美了。”
“救命!!完全大变活人的程度。”
“王后!这就是王后本后啊!简直是角色从剧本里走出来了!!”
“谁手快!!快拍下来!!!”
惊呼声、赞叹声、倒吸冷气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排练厅。
所有人都激动得面红耳赤,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站在化妆间门口的岑晚点燃。
而风暴中心的岑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反应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小半步,长长的睫毛紧张地颤动着,脸上精心描绘的艳丽妆容,
与他此刻带着点懵懂和羞赧的眼神形成了极致反差,那份不自知的、混杂着纯真的诱惑力,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更加狂热的高潮。
岑晚好像总能给人惊喜。
他们原以为小人鱼的装扮已经登峰造极,可现在…
排练厅里的狂热喧嚣还在持续发酵,好几个自诩直男的男生这时候脸红得都不敢看岑晚了。
就在这时,一个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劈叉的女生突然喊道:
“别光看脸啊!快!快让晚晚把礼服换上!我们要看完整版的小王后!!”
这一嗓子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头脑发昏的众人。
“对对对!换衣服!”
“快快快!礼服!王后的礼服呢?!”
“天呐,不敢想象配上那件裙子该有多绝!”
“摄影组!准备!神图预定啊!”
负责服装的同学如梦初醒,连忙挤开人群,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叠放整齐、但依然能窥见其华丽轮廓的深红色礼服裙,朝着岑晚快步走来。
就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穿过喧嚣的人群,稳稳地停在了岑晚面前。
是沈衔玉。
他站得极近,
岑晚眨巴着眼睛和沈衔玉对上视线。
沈衔玉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岑晚脸上,喉结下压一瞬,哑声开口:
“…很好看。”
岑晚微微一怔,漂亮的唇瓣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毫不谦虚地点头:
“我也觉得!”
这副完全放松、甚至有点“臭屁”的小模样,是沈衔玉在岑晚身上极少见到、甚至可以说从未见过的。
那些被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属于岑晚本性的鲜活与可爱,正一点点在安全的土壤里重新发芽、舒展。
沈衔玉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
这样的岑晚,可爱得人心尖发痒。
就在这时,捧着礼服裙的男生终于挤到了近前,他刚喘匀气,结结巴巴开口:
“岑、岑晚,那你跟我去更衣室,这裙子后面系带挺复杂的,得要人帮忙才……”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沈衔玉已经极其自然地伸出了手,稳稳地接过了那件分量不轻的礼服。
“我来帮他穿。”
捧着礼服的同学瞬间目瞪口呆,嘴巴微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脸上的表情从激动、期待,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失落和难以置信的怨念。
他看看沈衔玉,又看看被沈衔玉挡在身后、只露出小半张脸的岑晚,眼神充满了无声的控诉和委屈。
然而,面对沈衔玉的目光,这位同学满腔的哀怨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蔫头耷脑地让开了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期待已久的活计落入了沈衔玉的手中。
“走吧,去更衣室。”沈衔玉揽过岑晚的肩,岑晚下意识点点头。
两人的动作和语气都透着一股旁人难以插足的熟稔和亲昵。
他们身后,排练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汹涌的议论。
“沈少亲自帮忙换衣服?!”
“我的天……?!”
“呜呜呜,我也想帮晚晚换衣服……”
“醒醒吧你!人家负责这个的都没换上,没看到刚才那哥们儿的表情吗?哈哈哈哈哈好可怜。”
第58章 直男沈衔玉?换衣间空间不算狭小……
换衣间空间不算狭小,但沈衔玉的存在感太强,让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
沈衔玉将手中那件礼服展开。
丝绒的质地厚重垂坠,点缀着精致的暗纹刺绣,裙摆铺开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地面,华丽得令人咋舌。
岑晚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犹疑:
“那个,要不,还是叫刚才那位同学进来帮忙吧感觉这个……有点复杂。”
沈衔玉闻言,只是微微挑眉,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脸上:
“脱了。”
“啊”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
“衣服脱了。”沈衔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眼神坦荡,语气自然。
岑晚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让沈衔玉帮他穿这种贴身复杂的裙子好像有点羞耻。
看到岑晚闪烁的眼神,沈衔玉误以为岑晚是不信任他的能力,语带无奈:
“先试试要是我穿不好,再叫人来也不迟。”
岑晚看着他那副笃定的神情,咬了咬牙。
算了,都是男生。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
夏天的衣物本就轻薄,几下就脱好了。
岑晚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衣物,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仿佛泛着柔光。
而沈衔玉依旧衣冠楚楚地站在一旁,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他。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岑晚的羞耻感瞬间飙升到顶点。
好在沈衔玉虽然眼神幽深,但动作却异常利落专业。
他拿起那件繁复的礼服,手法熟练地帮岑晚套上,调整肩带位置,然后绕到他身后处理那些复杂的系带和隐藏的暗扣。
他的手指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岑晚敏感的腰侧或脊背,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但整体过程高效得得令人惊讶。
礼服的设计显然考虑到了穿着者的舒适和稳定,内里有着完善的防滑设计,抹胸部分贴合得恰到好处,稳稳地托住,并不会下滑。
岑晚低头看了看,嗯视觉效果上,确实更像一个平平的“少女”了。
换衣间角落还摆放着一双与礼服同色系的高跟鞋,细跟高得惊人。
既然衣服都穿了,鞋子自然也要配套试试。
岑晚刚想坐到旁边的软凳上自己动手,沈衔玉却已经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坐好。”
岑晚被按坐在软凳岑晚被按坐在软凳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沈衔玉极其自然地在他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诶等等!我自己……”岑晚瞬间慌了,想把脚缩回来。
沈衔玉却已经抬手,温热的大掌稳稳地握住了他纤细的脚踝。
另一只手则动作轻柔地褪下了岑晚原本穿着的鞋袜。
岑晚的脚在男生中算得上秀气,白晳匀称,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
此刻被沈衔玉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完全包裹住。
岑晚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开始胡思乱想:还好早上洗澡了……
虽然平时也很干净,但这种时候…
就在他神游天外之际,沈衔玉已经拿起了一只高跟鞋。
他一手稳稳托着岑晚的足弓,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鞋套上,动作轻柔专注。
“好了。”沈衔玉站起身,居高看着他伸出手,
“站起来试试”
岑晚慌忙回神,借着沈衔玉的力道站起身。
嗯
好像……挺稳的
最初的担心立刻烟消云散。
他眉梢微挑,看向沈衔玉:
“看吧!看来我也有点穿…啊——!”
岑晚的得意在他尝试向前迈出第一步时,就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了。
细高的鞋跟仿佛有自己的想法,身体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岑晚吓得立刻用手护住脸,预想中与冰冷地面的亲密接触却没有到来。
腰间猛地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向后揽去,同时左臂也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向后带。
天旋地转间,岑晚整个人向后倒去,结结实实地裁进了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里,后背紧贴着沈衔玉坚实起伏的胸膛。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沉悦耳、带着明显揶揄的低笑:“笨蛋。”
岑晚的脸颊瞬间爆红,羞愤交加:
“…不准笑!”
沈衔玉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稳稳地支撑着他,下巴若有似无地蹭过岑晚头顶:
“看来想让你一时半会儿学会穿着这个走路,是不可能了。”
岑晚沮丧地垮下肩膀,看着那折磨人的细高跟,认命地说:
“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穿我自己的鞋吧……”
虽然配礼服裙会显得不伦不类,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话音刚落,岑晚就感觉身体猛地一轻。
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沈衔玉竟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岑晚吓得连忙伸手搂住沈衔玉的脖子稳住自己。
紧接着,沈衔玉调整了一下姿势,有力的手臂穿过他的膝弯,让他稳稳地侧坐在了自己的一条结实的手臂上。
岑晚深红的裙摆垂落下来。
“抱紧我,小王后。”沈衔玉的声音带着笑意。
“不用这样放我下来。”岑晚的抗议毫无作用。
沈衔玉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他悬在半空中的脚,动作利落地脱下两只鞋勾在了手指上。
“你也觉得穿其他鞋不合适对吧”
“那今天,请暂时忍耐一下,用这样的方式登场。”
沈衔玉顿了顿,目光扫过岑晚脚,补充道:
“我也不希望你光着脚出去,会着凉的。”
岑晚犹豫了几秒,最终认命地点点头:
“……好吧。”
算了,就当享受一下人形座驾好了,还不用走路。
不过……岑晚悄悄感受了一下沈衔玉托着自己的手臂传来的、稳定得不可思议的力量感,
心中暗暗咋舌,沈衔玉的力气也太大了,这样抱着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气都不喘。
门外,等待的人群早已按捺不住,议论声沸反盈天:
“啊啊啊怎么还没好!急死我了!”
“是不是沈少搞不定啊让我来!我心灵手巧!”
“老婆!我的漂亮老婆!快出来让我看看!”
“呜呜晚晚那张脸真是男女通杀,做男做女都精彩啊!”
而洛伦、陆衍、傅行简三人,自从看到沈衔玉“抢”走礼服开始,脸色就没好看过。
此刻更是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换衣间门,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洛伦几乎是咬着牙低语:“那家伙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话就——”
“咔哒——”
换衣间的门锁发出一声轻响。
所有的喧器和抱怨,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缓缓打开的门缝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衔玉高大挺拔的身影。
然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沈衔玉以一种绝对强势、充满占有欲的姿态,单手托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被他稳稳托抱在臂弯里的,正是盛装的岑晚。
深红色的丝绒抹胸长裙完美地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肢线条,大片白皙的肌肤在深红的映衬下更显莹润如玉。
岑晚侧坐在沈衔玉结实的手臂上,双腿自然垂落,深红的裙摆铺展开来,露出了一小截纤细白皙踝骨和光洁的脚。
沈衔玉一手稳稳地托抱着他,另一只手随意勾着一双鞋,微微侧着头,垂眸看向臂弯里的人。
而岑晚,因为骤然面对门外无数道灼热目光的聚焦,脸颊染上绯红,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揪住了沈衔玉胸前的衬衫衣襟。
那份艳丽妆容带来的侵略性,被这带着点懵懂羞怯的神情奇妙地中和了,呈现出一种脆弱又勾人的极致美感。
体型差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巨大的。
沈衔玉高大健硕,肩宽腿长,而岑晚在他怀中显得格外纤细、像一朵被精心呵护的、开到荼蘼的玫瑰。
整个排练厅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死寂的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卧槽……”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仿佛梦呓般的惊叹,
紧接着,整个排练厅轰然炸开。
“啊啊啊啊啊!!”
“我的天!!”
“这姿势……这体型差……救命我没了!”
“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而洛伦、陆衍、傅行简三人,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洛伦碧蓝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紧握的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陆衍眼睛眯起,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暗色。
傅行简眉头紧锁成川字,握着剧本的手指用力到几乎要将纸张捏碎。
*
【爆】【排练厅惊现绝世美女,竟和沈少…】
1L【楼主今天去排练厅送道具,结果看到沈少抱着一个穿红裙子的超级大美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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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L【卧槽?这图???楼主你确定不是P的???】
3L【我的妈呀这是谁,能被沈少这样抱?】
4L【啊啊啊姐姐给个姬会】
5L【一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姐姐的全部信息!!!转学生吗???圣罗德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大美人???】
6L【妈呀这脸,圣罗德只有cw能和她不分上下吧】
7L【不!!晚晚老婆是最美的!!】
8L【等等,不是说沈少喜欢…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9L【脏黄瓜滚蛋,开除攻籍】
10L【啊啊啊啊要去提醒这个姐姐吗,但是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被骗了,不过就算那样能和沈少在一起应该是个人都会当不知道吧】
11L【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哦哦不过我宝当然不包括在内】
12L【幸好我一开始就觉得还是傅少看起来稳重,嘻嘻】
13L【好气啊啊啊啊sxy我看错你了……】
14L【但是大家还是冷静点吧,毕竟沈少和晚晚从来就没官宣过……我们这样自以为是地扣帽子好像也不太好,可能沈少和晚晚就是朋友之类的,人家本来就喜欢女生吧】
15L【天……看这姿势,还有眼神,沈少绝对喜欢这个女生……】
16L【不抱哥你崛起吧,你不随便乱抱人是对的,干干净净的处男身是一个攻最好的嫁妆。】
17L【好好笑啊哈哈哈哈,洛少是不抱哥,沈少变爱抱哥了】
18L【之前磕过的一笔勾销…别叫沈少爱抱哥啊,不磕这种铁直男,而且还是有对象(疑似)的直男】
19L【但是这个女孩子真的好漂亮…唉,希望不要有什么狗血的事】
第59章 游乐园放松论坛帖子盖了近千楼,……
论坛帖子盖了近千楼,讨论如火如荼时,终于有人站出来说沈衔玉怀里的那个,就是岑晚。
988L【???不是吧就算你放近照也我靠怎么真有点像啊〔呐喊脸〕】
989L【卧槽??我刚刚还在为晚晚打抱不平,小丑竟是我自己????】
996L【啊啊啊破案了!是老婆女装了!!!〔原地升天螺旋爆炸〕】
997L【所以……沈少抱的是穿了女装的晚晚……还因为晚晚不会穿高跟鞋,就一路公主抱出来了???〔大脑宕机〕】
998L【笑死了刚才骂沈少的脸疼吗〔滑稽〕这哪里是渣男现场,这明明是大型屠狗现场!!他超爱好吗!〔吸氧〕】
999L【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那个钢铁直男室友刚才还对着照片脸红,说这是他新晋女神,现在知道是岑晚女装,整个人都石化了】
1003L【有人注意到照片上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不抱哥几个人黑黑的脸吗〔拥抱〕】
1004L【哈哈哈哈哈这样的雄竞请再多一点,我宣布本届校庆联演最精彩的节目已经提前上演了】
1005L【晚:只是呼吸。
F4:一直在勾引我。】
1237L【呜呜呜害得我现在好期待联演】
……
论坛上的狂风暴雨,身处排练厅风暴中心的岑晚却一概不知。
他正被沈衔玉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椅子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松了口气。
周围同学们的目光灼热到几乎要将他融化。
整个排练厅被一种打了鸡血般的亢奋气氛笼罩。
旁边一个女生捧着脸,眼睛亮得惊人,“我现在已经能想象到校庆那天,晚晚一出场,台下会是怎样山呼海啸的场面了。”
“没错!动力十足啊!”
*
排练的日子在紧张与期待中飞逝。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衔玉、陆衍、洛伦、傅行简这几位天之骄子,在排练过程中却十分配合,一点也不摆架子。
他们不仅准时,态度认真,记动作、走位更是快得惊人,效率之高让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那份专注和投入,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暗戳卯着劲儿、不想在某人面前落了下风的微妙竞争感。
岑晚作为绝对的舞台核心,虽然之前没怎么接触过表演,但进步之神速同样令人侧目。
一方面是他本身聪慧又肯吃苦,排练间隙总能看到他独自揣摩动作的身影,那份专注力让旁人都心生敬佩。
另一方面……
沈衔玉会在别墅里偷偷给他“开小灶”。
最初,岑晚是被沈衔玉用各种“剧本需要讨论”、“舞台效果模拟”、“情绪代入练习”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拉扯”着去他的别墅。
到了后来,岑晚几乎已经习惯了排练结束后,跟着沈衔玉走。
这半个月密集的“治疗”,效果是显著的。
岑晚那被“喂得太饱”的渴肤症,阈值似乎被拔高了不少。
现在只是普通的肢体接触,带来的刺激感已经没那么强烈,更像是温润的溪流,抚平了他心底长久以来因缺乏安全感而滋生的焦躁不安。
与之相对的,是反噬的加剧。
一旦长时间没有获得足够的亲密接触,那种熟悉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低落和郁闷就会卷土重来,对肢体安抚的渴望会变得异常强烈且难以压制。
甚至发病时间比之前缩短了许多。
不过,幸运的是,岑晚如今面临的局面堪称病生巅峰。
不止是沈衔玉,
陆衍、洛伦、傅行简似乎也深谙“同学爱”的真谛。
尤其是当沈衔玉因工作事务分身乏术时,这三人总会“自告奋勇”、“恰逢其时”地贴上来。
许多时候岑晚都觉得已经够了,他们却依旧锲而不舍,仿佛生怕他不舒服。
岑晚的病,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这半个月,他像一株被精心浇灌、沐浴在充足阳光下的植物,由内而外地焕发出惊人的光彩。
皮肤更加莹润透亮,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整个人洋溢着一种被妥帖滋养后的、慵懒又满足的松弛感。
许多和岑晚不太熟的同学,甚至不敢直视他。一旦不小心对上视线,便会莫名地脸红心跳,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在这种被过度“滋养”的甜蜜负担和联演临近的兴奋紧张交织中,
明天,校庆联演的日子终于到了。
虽然排练了上百遍,早已驾轻就熟,但临到关头,那份期待与忐忑依旧在岑晚心底盘旋。
沈衔玉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所有安排和检查结束后,他牵起岑晚的手忽然道“带你去个地方。”
岑晚有些懵,但还是乖乖地跟上他。
当车子最终停稳,岑晚望着眼前的大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游乐园?!
不是乌托邦那种充满幻想色彩的完美乐园。
而是最最普通的游乐园。
高大的摩天轮缓缓转动,过山车的轨道在灯光下蜿蜒盘旋,旋转木马播放着欢快的音乐。
空气中飘散着棉花糖的甜香、烤肠的焦香和爆米花的甜蜜味道。
唯一不普通的是,这里同样被包场了。
但里面的工作人员都还在,甚至为了烘托气氛,道路两旁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摊贩。
岑晚被沈衔玉温热的大手牵着往里走,忍不住仰头看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
“怎么忽然带我来这里?而且……圣罗德附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游乐园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沈衔玉侧过头,唇角微扬,
“秘密。玩完了再告诉你。”
于是,那个下午,
他们一起坐上了尖叫与笑声交织的过山车,风驰电掣间,岑晚心脏狂跳,却笑得无比畅快。
他们在梦幻的旋转木马上追逐光影,岑晚坐在前面一匹小白马上回头,沈衔玉就坐在他身后那匹高大的黑马上,目光始终追随着他。
他们笨拙又认真地在小摊上捞金鱼,水花溅湿了衣袖也不在意。
沈衔玉拿起□□打气球时,百发百中的准头,惹得摊主连连惊叹。
抓娃娃机前,沈衔玉耐心地操控着摇杆,在岑晚紧张又期待的注视下,成功抓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玩偶,塞进了他怀里。
沈衔玉甚至陪着他,像最普通的游客一样,在路边的小摊上分享了一大份淋着浓郁酱汁的章鱼小丸子,啃着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最后还一人捧着一个巨大的、云朵般的棉花糖。
岑晚吃得嘴角沾上糖丝,眼睛亮得像盈着光。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又渐渐被深邃的蓝紫色取代。
当乐园里的彩灯次第亮起时,沈衔玉拉着岑晚,走向了那座巨大的、缓缓转动的摩天轮。
“最后一项。”沈衔玉的声音在微凉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岑晚今天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这份快乐,和乌托邦里那种完美却虚幻的体验截然不同。
这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有真实的触感、真实的温度、真实的气味。
每一份简单的快乐都如此踏实,带着一种熨帖到心底的暖意。
如果要追溯上一次拥有这样的快乐……
是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
小小的他被爸爸扛在肩头,妈妈温柔地笑着,牵着他的手,在类似的游乐园里奔跑欢笑。
后来……直到生命终结在那个过劳的深夜,他再也没有踏足过这样的地方。
没有心情,没有时间,更没有钱。
摩天轮的轿厢缓缓上升,脚下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河,越来越远。
岑晚趴在窗边,看着视野一点点开阔,忍不住转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沈衔玉,语气里满是纯粹的惊叹和好奇:
“这里是怎么被你找到的?”
沈衔玉坐在他对面,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被灯光映照得格外生动的脸上,唇角勾起一个温柔又的弧度:
“不是找到的。是最近……才建完的。”
“啊?”岑晚愣住了,“新建的?”
“嗯。”沈衔玉轻轻颔首,语气平静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今天之后,这座游乐园的所有权,就会转到你名下。”
岑晚彻底惊呆了,嘴巴微张,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沈衔玉看着他慌乱的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狭小的轿厢里回荡,
“拒绝得太晚了。今晚过后,所有的手续就会完成。你不要也得要。”
岑晚完全懵了,巨大的震惊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的是,沈衔玉早已敏锐地察觉到他与原来那个人的不同。
从岑晚那些不经意流露的小习惯、性格、喜好,还有这个病里……沈衔玉猜到了,岑晚大概,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所以,这座游乐园,是专门为他而建的。
“如果你想,以后可以放开营业,让它为你赚钱。”
“如果不想,那这里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乐园。”
岑晚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不知所措中,刚想开口再次拒绝这份过于沉重的礼物,
沈衔玉却忽然竖起食指,轻轻抵在自己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别说话。”他的目光投向轿厢外,
“看。”
岑晚下意识地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就在这一刻,摩天轮恰好攀升到了最高点。
“咻——砰!”
“咻咻咻——砰砰砰砰!”
连绵不断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刹那间,无数绚烂的光束争先恐后地冲向墨蓝色的天幕,在岑晚眼前、仿佛触手可及的高度轰然炸开。
千姿百态,流光溢彩。
这一次的烟花,比研学旅行时看到的更加盛大、更加璀璨、也更加……近在咫尺。
巨大的光球在外面绽放,绚丽的色彩映亮了整个轿厢,也映亮了岑晚写满震撼和惊艳的脸。
他仿佛置身于一场盛大烟火的中心,被无与伦比的绚烂和轰鸣温柔地包裹着。
那些烟花就在他眼前盛开、坠落,近得好像几乎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好……好漂亮……”岑晚无意识地呢喃出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
沈衔玉没有看烟花,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岑晚被烟火映照得流光溢彩的侧脸上。
第60章 校庆圣罗德气派恢弘的雕花大门外……
圣罗德气派恢弘的雕花大门外,身着各色校服的外校学生们在志愿者的引导下有序入场。
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平稳停下,保镖迅速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科洛纳少爷,已经到了。”
科洛纳迈步下车,阳光落在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栗色短发上。
他身形颀长,穿着剪裁合体的伊灵顿学院深蓝镶银边校服,面容英俊却带着几分疏离感。
他目光扫过门口穿着不同校服、举着引导牌的志愿者队伍,淡淡地“嗯”了一声,对身边的随从道:
“你们回去吧。”
“是,少爷。”
他刚抬步走向代表伊灵顿学院的志愿者小队,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传来。
“科洛纳!”
同样穿着伊灵顿校服的伯克快步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稀奇啊,你今年怎么第一天就来了?我记得你去年不是说……要等最后一天才来吗?”
伯克没直接提科洛纳去年嫌弃校庆无趣的原话,但意思很明显。
科洛纳脚步未停,语气平淡:“最近没什么事,就提前来了。”
但其实这是家里的要求。
他们家近期想推进一个与沈家合作的项目,却屡屡被沈家以“家主事务繁忙”为由婉拒。
多方打探下,才得知沈家那位年轻的掌权者最近一反常态,在圣罗德校内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家族便将希望寄托在这次校庆上,让科洛纳提前过来,看能否“偶遇”沈衔玉,或者至少摸清一些情况。
伯克耸耸肩,没再多问,两人跟着志愿者领队抵达了安排好的宿舍。
简单放下行李后,伯克提议道:“出去逛逛?看看今年有什么新花样?”
科洛纳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两人刚走出宿舍区不远,就看到前方一小群人围在一起,争执声隐隐传来。
走近一听,原来是一个白丹学院的学生正和朋友大声抱怨圣罗德校庆“年复一年毫无新意”、“浪费时间”,
结果被路过的几名圣罗德学生听到了。
原本只是几句口角,
但那白丹学生见出头的只是几个佩戴着象征特招生身份的“白牌”学生,
态度顿时轻慢傲慢起来,言语间充满了不屑。
圣罗德的学生自然气不过,双方的火药味瞬间升级。
“啧,是贝多家那个小儿子。”伯克一眼认出了白丹学生中领头那个趾高气扬的少年,
用肩膀碰了碰科洛纳,
“贝多家最近不是想巴结你们家吗?你认识吧?”
科洛纳的目光扫过那个叫贝多的少年,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对这个仗着家世眼高于顶、却又惯会逢迎的草包没什么好印象。
“嗯,见过几次。”他声音冷淡,对这种争执毫无兴趣,
“算了,我们回——”
“回哪?”伯克发现科洛纳的话戛然而止,疑惑地转头,
却见身边的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人群散开的方向。
伯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人群因为争吵移动而分开,
露出了后面小径上几个匆匆走过的身影,似乎是被这边的喧闹吸引,
又很快失去兴趣离开。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啊?
伯克正纳闷,却见科洛纳猛地回神,一向沉稳的步伐竟带上了几分急促。
“走。”科洛纳丢下一句,竟不管不顾地拨开挡路的人,朝着那几个背影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
伯克目瞪口呆,认识科洛纳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强烈的八卦之心瞬间点燃,他连忙追了上去:
“喂!科洛纳!等等我!”
然而,他们的去路却被一脸惊喜的贝多拦住了。
“科洛纳少爷,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荣幸!”
贝多此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傲慢刻薄的人不是他,
“您也是提前来参加校庆的吗?不如……”
“吵死了,碍事。”科洛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绕开他继续向前追去。
那语气里的厌烦和不耐,是伯克从未听过的直白。
贝多的笑容僵在脸上,瞬间变得难堪又阴沉。
伯克顾不上他,小跑着追上科洛纳,只见好友停在岔路口,眼神迷茫又焦躁地四处张望。
“不见了……”科洛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懊恼。
“什么不见了?”伯克气喘吁吁地问,好奇心几乎要炸开。
科洛纳没有回答,只是不甘心地又环顾了一圈熙攘的人群,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笼上一层显而易见的阴霾。
他忍不住迁怒起贝多,都怪那个蠢货。
否则他一定能追上……
那个人。
“抱歉。”科洛纳终于看向伯克,为自己的突然举动道歉。
“没事没事!”伯克连忙摆手,凑近了压低声音,挤眉弄眼,
“所以……到底看到什么了?哪个大美人能让我们少爷魂都丢了?”他调侃道。
科洛纳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
该怎么说?
说他刚才在人群散开的瞬间,瞥见了一个人让他
一见钟情?
这个过于浪漫到让他从没想过会放在他身上的的词语,此刻忽然撞进科洛纳的脑海。
他从未相信过这种东西,可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如此真实而猛烈。
可他甚至连人家的名字的都不知道。
看着伯克八卦兮兮的眼神,科洛纳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他决定先找到那个人再说。
如果能和那个人叫上朋友,再介绍给伯克认识吧。
这之后的两天,科洛纳的行为彻底颠覆了伯克对他的认知。
那个一向对无聊社交和集体活动避之不及的科洛纳,竟然像换了个人。
他不再待在安静的休息室,而是破天荒地穿梭在圣罗德校园的各个角落——
热闹的社团展示区、拥挤的美食摊位、甚至人声鼎沸的运动场边……他在人群中反复搜寻,脚步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急切。
然而,每一次带着希望前往,最终都化作眼底难以掩饰的失望。
“还是没有?”伯克看着又一次空手而归、坐在长椅上沉默不语的科洛纳,忍不住问道。
他从未见过好友如此执着又如此沮丧的样子。
科洛纳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处嬉闹的人群,眼神晦暗不明。
难道,那个人不是圣罗德的学生?
可那身校服明明是圣罗德的……
两天了,他几乎走遍了整个校庆开放区域,那个人却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科洛纳回到分配的宿舍,整晚都心绪不宁,几乎没怎么合眼。
那个阳光下惊鸿一瞥的身影,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带着一种抓心挠肝的遗憾。
校庆最后一天,圣罗德大礼堂。
恢弘的礼堂内座无虚席,来自各校的学生代表济济一堂。
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期待。
圣罗德的校领导们依次上台致词,主持人按部就班地介绍着一个个热场节目。
舞台灯光璀璨,音乐激昂,但科洛纳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他坐在伊灵顿学院的区域,背脊挺直,目光却并未聚焦在舞台上。
他依旧不死心,视线一遍遍扫过前排、后排、左侧、右侧……每一个穿着圣罗德校服的身影都被他仔细审视,又在失望中移开。
没有还是没有,
那个身影就像从未存在过。
难道真的只是他的错觉?
就在科洛纳几乎要放弃时,礼堂的灯光骤然熄灭。
原来在他心不在焉的时候,节目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也是联演的压轴重头戏。
无聊。
科洛纳皱着眉想,忍不住再次叹气。
如果联演结束还没找到那个人…
科洛纳在全场陷入一片深邃的黑暗,所有的喧嚣瞬间平息时思索着。
两秒的绝对寂静后,低沉肃穆的旁白伴随着悠扬庄重的弦乐缓缓响起:
“奥古斯汀,曾经是一个强大、美丽、令人心驰神往的国度。”
“然而,接连几代帝王的昏聩与无能,如同蛀虫般啃噬着帝国的根基,让这轮辉煌的太阳无可挽回地走向了衰败的黄昏。”
“更可悲的是……年轻的新任国王,登基不过数月,便在权力的漩涡中骤然陨落。
他弥留之际,留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最后一句遗言,竟是恳求他人……善待他可怜的、美丽的王后。”
“啪——!”
随着“王后”二字落下的重音,一道强烈的追光灯,骤然撕破黑暗,精准地、打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光束笼罩之处,一个身影缓缓显现。
她双手纤细白皙,以一种脆弱而虔诚的姿态交叠在胸前,微微低垂着头颅。
深红色的长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曲线,那把纤细的腰肢让人甚至不禁怀疑是否能让人一手掐握住。
裸露的肩颈和手臂在冷白灯光的映照下,莹润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在眼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形状优美的眼睛像盈着水,
与挺秀的鼻梁,和那被殷红唇彩勾勒得饱满欲滴、如同沾着露珠的,玫瑰花瓣般的唇,
构成了一张极秾艳,漂亮到似妖似鬼魅的脸。
仅仅是一个静止的剪影,一种混合着极致悲伤、脆弱与惊世艳丽的矛盾气质,便让整个礼堂的人骤然屏住呼吸。
偌大的礼堂,落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被死死钉在那个追光灯下的身影上,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视觉神经被那极致的美震撼到麻木的反馈。
一秒。
两秒。
三秒。
“嘶——!”
不知是哪个角落,终于有人找回了呼吸的能力,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颤抖的倒吸冷气声。
这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紧接着,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
“我的……天啊……”
“上帝……”
“这是……真人吗?”
“如果这是王后,那我好像能理解那个早死的国王了”
低低的、充满难以置信的惊叹声如同潮水般在黑暗中蔓延开来,汇成一片压抑的嗡鸣。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那束光下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美丽幻影。
科洛纳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劈中。
他挺直的背脊瞬间僵直,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到极致,血液仿佛在瞬间逆流,冲上头顶。
舞台中央,那被神圣光辉笼罩、美得惊心动魄、令全场失语的“王后”……
那张脸,
虽然妆容艳丽魅惑,长发如瀑,穿着华丽的女装……
但科洛纳无比确定。
就是他。
那个让他一见倾心、辗转反侧的身影。
真的是圣罗德的学生。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将科洛纳淹没,
紧随其后的,是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