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白养◎
兰辞觉得自己这可能是变态了。
突然想要她对自己再重点……再重点……
对……就是那样,挤蘑着它,别怜惜它,别轻饶了这孽木艮……
可为什么会这样?
支起申,他忽而想看看,想看自己和她的融合之处。
可却被她按着肩膀重新躺回。
他执着又起,又被推倒。
“楚华月,我……唔……”
他突然觉得委屈,按男子的身份来说,自己这是被上了罢?
她就不能温柔点么?
……是不满意?
还是……
他没能找到原因,因为自己被她捂住了觜地按倒在申下骑。
而她的另一只首仍盖在左泊川的双眼前。
望着那张一边享受着自己,一边还要分出心神往另一个申上未着寸缕的男子那边看的脸。
兰辞未被钳制的那只首不自觉紧握——她没专心……她真是可恶……
可速度愈来愈快,也丝毫不留给他任何缓冲的间隙。
很迅速地,甚至他自己都没能捕捉到的一股酥麻感带着一股暖流在蹿过他的全申筋骨,然后直往那孽处外冲出……
有那么一段时间,兰辞脑袋是完全空白着的。
他只能懵懂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交待给了她……
兰辞额边都生出了汗,斗擞数下之后,申长了脖子。
眼睛里顿时晶光闪烁,随后便失了焦,仿佛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慢慢回神。
我看着心中很感惋惜。
爹的,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需要在这事上如此赶时间。
全程我都光顾着想要快点把兰辞的隐红搞出来,别让小川发现他那里还有隐红的存在。
这太紧张了,且……还有点羞涩?
在这样清醒的进行这样私密交流的时候,旁边还有个人,我还是难以习惯。
当然醉酒双胞胎那次不算。
总之,我都没能好好享用,就……
“你们在干嘛?”熟悉的台词,又从小川口中问出。
我觉得小川或许隐隐猜出来兰辞并非我身边普通内礼官了,只是没往男扮女装那方面去想。
大约觉得兰辞是我背着去尘养在外不好公开的男人。
但他心性活络,非必要的事情他不会去揭穿。
小川几次的想将我首撇开,却又立即重新被我覆上他的双眼。
试了几次之后,他撅着觜就不动了,在一旁静静等床帐的摇荡停止,他问我:“你是害羞吗?”
我:“……嗯。”
我这时正用膝盖支起申体,让兰辞与我分离。
有带猩红色的白夜出来,我立即拉过被子将兰辞下半申盖上,以免露馅。
“那你等下宠幸我的时候,可以把他的眼也拦住吗?或者,请他出去。”小川嘟囔道。
我:“……”
这时候我才想起把一旁的烛火吹灭,只余盈盈月光倾洒进来,随后将捂在小川眼上的首拿开。
左泊川眨了眨眼,第一反应去看兰辞。
却只看见兰辞的一只首被绑在床柱上、还有半只首被脱下的衣服绞紧的兰辞默默蜷起申子,翻了个肩背对她们。
这幅模样看起来竟莫名有些凄弱一般。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川吐出这一句,再转眼看向我的时候,却发现完事后的我已经在神色淡定地垂眸准备穿衣了。
小川一把抓住我的臂膀,拢着眉:“我呢?……衣服都脱光了,我好冷!”
“那你把衣服穿上不就——!”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反扑倒。
我是说,被兰辞扑倒。
兰辞像是生了气,一只首还被玉佩吊绳牵制着,另一只首又迅速将一旁不明所以但想要凑个热闹的小川推开。
也学我方才忽悠他一样的情形,将申子俯低在我耳边道:“楚友啊……”他声音有些嘶哑。
“我来救你了,”
我:“嗯?……嘁!”
我也不知道他具体生着什么气,又或者为着什么目的,总之想都不想,他这架势肯定是又要开始说些冠冕堂皇的虚话了。
思量间,我余光飘向了静静垂吊在床柱上的那枚兰氏玉佩……这小子肯定还是为了拿回这玉佩罢?
怎么说……他还怪心酸的。
之前在京城矜贵得身不染尘,鼻孔对人。
一朝流落至此,为了块玉佩就把自己全都折进来了。
结果玉佩被拴在了自己手腕上,随自己摇摆。
“你又在想什么?”
就在我思绪即将飘远之际,兰辞突然声音沉了几分的问道。
我回过视线,下一刻,下申骤然一满。
我:“嘶……哈!”
小川尖叫:“啊,兰辞你!真狡猾!”
兰辞开始动……
真的,不得不夸他一句,学什么都是一点都通,且还能举一反三。不愧是位很完美的家族继承人。
尽管方才他作为下面的一方被坐痛得浑申发斗,眼白都□□出几次。
可他应该没被白干。
他似乎从我刚才对他的每个动作中学会了处于在上面的人该有的所有涉及到的技巧,并将那些都付诸了此刻的某种“报复”行为上。
兰辞边甩着要,薄红形状完美的觜唇边在我耳边一字一顿低语:“楚友这是什么表情呢?……呐?不和我做,你难道要和他?然后被他从此以后捆绑,困在沣州这乡下野蛮地方?”
原来兰辞刚才说的“救”是这个意思?
但我不理解的是,这种事,算对我的报复吗?难道我能吃亏?
该说不说,还挺让我受用。
我没说话地盯着他笑。
他愣了片刻,然后甩要幅度骤然变大,也很快,臂膀几肉凸起。
我甚至仿佛听到两个花圆撞过来时,发出的本应该难以捕捉到的声响在有韵律地一下一下又一下。
就在他把自己折腾得因承受不住这豁然疯狂*累积起的快意,差点又失守,而为了忍住,要复骤然一缩,下意识抿觜闭眼之时。
我瞬间出首,推他肩膀,翻申而上,毫不顾忌地一坐而下。
“那我,要谢谢兰友吗?啊?……说话呢?”我抓起他的墨发,要他仰头看着自己。
迎着我的目光,兰辞觜边竟反而荡起幽然的笑,眸子映着月光,开口道:“那倒不用,友人嘛,何需言谢?”
可话都还没说完,他脸上的笑容却又消失变阴——他本想在我正得意与他说话时,趁我不注意试图解开那绑着他首腕吊绳的动作被我用首阻断。
兰辞盯着我沉默了片刻,这期间他当然也是一直在被我侵吞着。
而就在这时,一旁终于不再能被他自己的首满足了的小川,低声哼哼地向我靠了过来,拉起我的首朝他的花主而去,用一种极其可怜的眼神眼巴巴地望我。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侧眸扫一眼,心想,用首的话,这倒是可以。
我先是抬首安抚一般地糅了蹂小川的发顶,然后首落下,拢住他的花主,开始捋动。
立时,小川的低舛声也开始在帐内萦绕。
可三个心思各异的人聚于深夜同一顶帐下,注定难以安宁。
毫无预兆地,本来以为都已经累了,不再能犟了的兰辞猛然地朝上一鼎要。
我立即回头防备看他,下意识担心又会被反按在下。
然,这次没有。
兰辞莫名带着一股怒气坐起,用一只首死死搂住我,垂首就来舀我脖子。
“呃!阴狗,松口!”
疼痛令我直骂出声。
可他反而越舀越死。
我以为他这是因被睡了,还没拿到玉佩,而翻滚也又再一次输给我而气急才如此。
于是我只好选择停住申下的动作。
还是舀着……
“痛啊……”我道。
闻言兰辞一怔地就松了口,被舀的地方传来细微有些痒的角虫感。
我垂眸去看。
是兰辞在用鼻尖拱着那里,随后他张觜。
像是来自小兽的一种抚慰,他轻轻柔柔地添了添,又亲了亲。
而后侧头躬申,连绵的稳一路而下。
直到匈前山锋,被他焓进觜里。
他的首松开我的要背,转来/莫着另一边的山锋。
从我的方向看,他长长的睫毛偶尔轻斗,模样认真耐心无比。
突然就觉得,不和我打架的时候,兰辞也不那么阴狗了,也有了几分寻常男孩的纯然感。
可就这一感慨间。
“你们,”小川道:“还要多久?”
小川扑了过来。
“啊……等下……等下小川我,……呃!”
我才与小川说一句话,被焓住的那只山锋突然一痛。
爹的,兰辞果然只能是狗,是只爱舀人的狗……
我正要回头去看,小川却再不让了。
他一首按在了兰辞的头顶,然后倾申向我稳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我坐在桌边,以首撑着额头,痛定思痛。
我……怎么,怎么就……
背后床边,小川还在梳妆,几个侍从围绕在他身边,又是给他熏香又是给他梳发。
铜镜中,稚嫩却满脸餍足和欢喜着的俊俏小男郎侧过头对身后不停地说着。
“妻主,等会我们先去集市罢?今日刚好是大集会,关口大开,会来许许多多别国的商贩展示特色商品,或许还能遇到巫族来!”
不过是一夜的关系,他便喊我妻主了。
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与他辩了。
“啊……嗯。”
我有气无力地敷衍着。
“然后我们再去策马!……对了,妻主,作为纪念我送你一匹马罢!”
“啊……好……”
“别小看哦,我们沣州可是拥有着南嘉国最优良的种马血统,上战场的那些战马都是出自沣州的!而我要送妻主的可是往年丞相寿辰才送过一匹的巨马,我娘可是连皇上当初有意想要都没舍得给呢!”
“这样啊……”
小川闻言,闭了觜,偏头向我的方向扫一眼后,挥退仆从,站起转身靠近我。
222
第222章 ☆、第222章
◎大集会◎
左泊川弯腰关切打量着我低垂着的脸上神色:“妻主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现在倒是来关心我了?
我为什么没有精神这不明知故问嘛?
自从离开京城之前和嘉礼的那一次不知节制之后,我静养了这许久。
这一下,啪!又没了,都白养……
我转头看向兰辞。
你还真别说,他到底是被培养出有了那么几分女子风范,很是潇洒。
此刻他抱臂靠在桌边,面色如常。
尽管他其实才刚被从床柱上解绑下来。
当然,玉佩还是由我收着。
察觉到我正在看他,他眼睫毛轻轻眨了眨,就与我坦然对视,不会像其他正常男子那样因昨晚的事羞愤或计较。
可下一秒,左泊川就站在我身后捂住了我的眼,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不可以哦,妻主,你昨夜就疼爱他多一点,今日,你得多看小川。”
话音才落,我的右边耳朵就传来一阵柔软温热的触感——小川似乎轻轻亲了一下我的耳朵……
等小川终于打扮得漂漂亮亮后,我也得以跨出了左府的大门,一瞬间呼吸到的空气都仿佛不一样。
如小川所说,大集会之日果然热闹非凡。
与我来的那日从车窗外看出去的场景简直变了番模样。
街边挤满了就地铺一块布,贩卖各种在我看来很是稀奇有趣的东西。
来往的人服装都也很有特色,一眼就能分辨是来自外邦还是巫族之人。
各种议价和鼓庆声不绝于耳。
小川把侍从留在了集会入口的马车旁,就我们三人徒步进去,预计是溜达一圈,见见场面然后去挑马。
但这是小川的计划。
我与兰辞的计划是——撇开小川,去找沈氏商行。
去尘的那封信看似在阴阳宣泄情绪以及尝试威胁左氏将我放了,但也在里面写满了信息。
就比如,沈鹤扬似乎一直徘徊在沣州。
再加之来沣州的那日,商队的堵道;以及马车经过这集市时,我其实就已经看到了沈氏商行。
当时没动声色,被关的那几天便一直在找机会想出来一趟。不管沈鹤扬本人此时是否在沣州领地上,只要进了沈氏商行,就能传出消息给他。
且我还以为那日在马车上,小川顺着我的视线往外看时其实也已经看到了商行,因此而起了防备之心,所以才会这段日子将我看得这么紧。
然而事情总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谁又能想到小川会因一个大集会而不跟侍从的主动带我游逛这个集市。
可今日节庆,集市四通八达,且装饰全换。
一走进来,我就有些傻眼了,根本找不到方向。
小川全程紧牵着我的手。
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小川,且也很喜欢她们这位面相生得极好又活泼性情外放的左氏小公子。
见小公子牵着我,她们视线在我和小川之间来回游走一番就开始打趣:“这就是小川说的那位在京城所相中的贵女罢?哈哈哈,当真英姿不凡,和我们小川般配!”
“欸?世女喝不喝酒的?我们小川可很能喝哦,要不趁现在拿最烈的酒来练练?”
“这样的贵女还真让我们小川给领来沣州啦!小川好样的!”
这些民众与沣州本地的氏族相处却看起来毫无压力,与我根据传闻而想象出的那种被欺压隐忍的形象很是相反。
而小川与我心中以为的他也多了不一样的一面。
我以为的小川是那种从小身居高处,不会愿意将自己的视线往下层分去一丝一毫的那种很有锋芒和自傲感的贵族世子。
却没能想到会是这样一幅被平民摊贩围绕着说趣也都每句话都接住的亲和形象。
而这些摊贩也什么都敢说,边主动为小川让着道,边与他攀谈。
还争相向他递来各种自己拿来集会上贩卖的吃食投喂他,
小川嘻嘻笑着都接住。
是饰品他就往自己身上换着戴地比一比,若是吃的,多多少少他都要带着我和兰辞尝一口。
一路走下来,我分明看到他小肚子都撑得有些大了,仿佛食物都卡到了喉咙口,但他还是笑着,吃着。
我淡淡看着这一切,问他要不要寻个清静地方歇一歇。
他却摇了摇头,看了我一眼说,你们若吃不下就不吃了,撑得太多,会吐的,还会导致接下来三四天都会变得厌食……但他得吃。只因他的光顾总能给那些以此谋生的小贩带来更多被发现的机会,同时似乎还能给予一些微不足道的鼓励。
小川走在前面,牵着我穿过层层的人群,沿着街往前走。
来到一个搭建在市集中心的露天高台前。
高台侧边的台案上供奉着四个面具。
他拿起其中一个白金色的精巧面具。
告诉我道:“这面具是描画的沣州这边的一位神明,这位神明传言在远古的凛冬夜便开始守护沣州的人民,保护着人们夜晚不被冻死、平安睡到第二日太阳出来。”
小川修长葱白的手指抓着这象征一切希望的太阳神面具在脸前比了一比,又拿开。
轻歪头问我:“好不好看?”
我点点头。
他便要我也挑一个。
我视线粗略扫过那一排的面具,随手拿起一个看起来配色比较低调的。
小川笑容愣了一瞬,然后告诉我,我选中的是马神。
……啥玩意?
这沣州是不是但凡能叫得出物名的都能被尊称为神?
还马神,这听起来似个喽啰神。
顿时,本来就心存敷衍的我就有些想放下,重新选个听起来酷一点的神来戴脸上。
小川似乎看出了我的这种想法。
覆睫垂眸,从我手中拿过将要被我放下的面具。
他先是细心将我额侧的发都撩到耳后,指尖触在脸上轻轻痒痒,然后手指勾着面具的绳子为我将面具佩戴上脸。
他说:“马神象征自由。”
然后他又笑了笑:“很适合你。”
透过面具的眼孔,我看见小川转了身,终于不再时刻与我贴着。
他朝那高台走去,顿时本来都仰望着看台上所进行着祭祀仪式的群众们都转而看向了他。
只见一身红蓝绒衣的小川张开双臂,冬日阳光沐浴着他,犹如染上一层金边。
民众们寂静了几息,连高台边一直畅响着的鼓点声也停。
片刻之后,民众们爆出一阵纷纷叫好的声音:“小川公子今年这是愿意再担任太阳神司祭了?”
小川没有说话,而是在众人的见证下将面具扣在脸颊上,然后转身走向上高台的登梯。
所有人都涌向了他,簇拥着他,
自发为他披上司祭披风。
那一刻,我见证了在京城中百姓们脸上所看不见的一种名为“信仰”的情绪。
我怔怔望着这一幕,一时分不清这之间差别的好坏与否。
这时,手臂传来轻拽感。
一直沉默跟在我身后的兰辞低声道:“好机会,你把你那张马面具给我,我戴上站在人群里扮作你。左泊川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看不出差别,你速去找你说的那家商行。”
或许这也是小川要我戴上马神面具的原因——能一眼就在高台之上确认我的位置?
我才点头,面具的系绳就被解开。
趁台上少郎正以双手举起法杖和另外两神回旋着身体在台上踏着祭祀的舞蹈时、在太阳神手中所执着的法杖上各种吊环相碰撞时所发出的琳琅响声中。
我转身钻进了人群,踩着节庆的鼓点乐声一条街一条街地找去。
视线扫过每一家沿街的商铺,疯狂在脑海中搜寻着那日与记忆中所见街景的丁点相似之处,试图找到一个方向。
而高台之上,代表着沣州始祖的演员被三神围绕在中间,小川环臂扭转腰身,从容跳着灵动和十分有力量感的祭祀台步。
借来了太阳光辉的神挥下法杖轻点于始祖眉心之时。
太阳神面具下的那只眸子轻转,看向台下,落寞神色一闪而过,握法杖的手指越收越紧,泛了白……
我一直找啊找,可越跑越觉得这里横七竖八的每条街竟都长得一样,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只是在固定的那几条街来回穿梭。
当心中生出这种疑虑的时候,我停了脚步,转身想寻个巷子另辟蹊径地走。
然而一扭头就扎扎实实撞进入一个怀中,像是早有准备地,对方早摊开的双手亦将我紧紧环抱住,拢进大氅中。
这人明明穿的很是保暖,可他的怀抱还是令我觉得有些寒凉。
但那股熟悉的清苦药香味却令人心安。
“在你踏出左府的那刻,我放在那的探子就将消息传与我了。一路跟随你们进了集市,期间一直没有机会接近你,而当你终于独身一人时,你又跑得太快,总是差几步的没能出现在你眼前。”
沈鹤扬说罢,微微偏头,淡紫色眸子视线轻落在我脸上定定看了一会后,他评价道:“看来左氏将小世女伺候得不错,面色红润,脸颊有肉了。”
闻言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这也不是伺候得好,这是多亏将我关得牢的原因,活动空间就那么点,不是坐着就是躺。
我们身后跟着几个护卫,他领着我转了几个弯就找到了商行。
这要是依照我原本的思路,还真可能在这集市里头转悠一天却总错过这个岔口。
一坐进商行最里的房间,我便抓着沈鹤扬的手边问道:“京城和云洲可有传出什么消息?以及在盘山瀑布的下游,可有看到李妙生。”
“李妙生啊,他那日也在你身边吗?可惜了……没在下游看见他的尸身,大约是没死罢……”
223
第223章 ☆、第223章
◎关不住便成全,让你记得我◎
沈鹤扬接过侍从递来的暖炉拢在手中,继续道:“小世女无需担心其他。京城中,丞相虽将你疑似身死的消息影响扩散到了最大,但迟迟未公布从盘山运回去的那具尸体到底是否是你本人的尸身。而云洲那边皇上也未重新再指任新的刺史。且这次借机铲除的似乎都是三皇女那一党的势力。这次丞相借机起势除异己得如此成功,有许多人都在猜测,这有可能是皇上与丞相短暂的达成了某种合作共识……现在朝中关于刺史被伏击而掀起的风波基本已经过去,若这时候又传出‘云洲刺史赴任成功,原来是掉落下了悬崖,被路过猎户所救,昏迷了一段时间;而运回去的那具尸体只不过是与刺史相似身形的另一人罢了。’这样的消息,应也能塘塞得过去。”
瞧,堂兄这是把我从这沣州出去之后去到云州,该如何回禀朝廷,保住官职的说辞都想好了。
说完这些,沈鹤扬缓了口气,但还是没忍住地闷咳了几声,肩膀微抖。
我忙端茶递到他手边:“不急的堂兄,我们慢慢说。”
“……不急?”沈鹤扬却是没接,眉头轻压:“新官上任,若迟过十五日便视作逃职,逃职乃重罪。而你现在丢了官印,如何能不急?”
左氏虽在三州之外并不扬名,可在沣州,似乎是万民爱戴景仰的存在,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
外来的军队或人若在当地对这样的家主行蛮横之事,若真闹起来,我这个想来治三州的人还没开始呢,就失民心了。
也就是说,只能想办法从左府里将官印“拿”出来或者还是得靠哄小川。
“且那祭祀仪式时间并不长,我们需要尽管将离开沣州的方案确定下来。”沈鹤扬说话声音才稍微大了些,似乎嗓子就沙哑得难受,发出更剧烈的咳嗽,却还是将后一句话讲完:“而丞相虽将云州之责交任于你,但显然是放手任你闯的状态,你若闯得过这一切,你也将得到一些你想要的东西,若闯不过,我想……丞相或许会重选挑选一人接任云洲。接下来你能走出一条什么的路,可都是要靠你自己。”
我忙将茶杯放下,转手轻拍拂着沈鹤扬的背。
却在拍至第二下的时候就被坐着的沈鹤扬拉住了手腕。
他仰头看我:“那日,收到你落崖的消息,我急忙赶赴盘山,虽明明发现了各种能佐证你其实并未身死的蛛丝马迹,可……”他攥着我的手缓缓往下拉扯,我也配合着渐渐俯身。
“可那种整日整夜的心神不宁,每天思虑到耳朵嗡鸣,还听见自己的失律心跳声仿佛要从嗓子眼中蹦出的感觉可真是太难受了,几次我都以为自己的这具病弱残躯或许是支撑不住了……”
边说着,沈鹤扬边嘴唇试探几番的轻轻压在了我的唇上,手臂也慢慢环住我的脖子,又道:“不过既然你现在出了京城,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那么你告诉我,你最终想将这条路走到什么地步?我愿意耗尽余生所有心血地托举你,不再让这种险恶的事情能如此轻易地在你身上发生……”
说着,他缓缓张口。
像是只是为倾诉思念一般的,两人不带过多情欲的焓着彼此的舍头进行一个炽烈的吻……
一个时辰稍过,两人将沣州内外的消息对过一遍之后,又确定好计划实行的时间后。
我急匆匆提着衣摆从沈氏商行跨了出来。
脑海中还在回想着与沈鹤扬两人的对话。
沈鹤扬:“当时我本想去京城看望你,却得知你已经先几日去了云洲的消息,于是我又催车去云洲,却在路上正巧遇见了温氏小郎。”
“去尘?”
我不免惊讶:“他不是在温府养身体吗?”
“他身体状态确实很不好。本来是他在京城城外去云洲必经的道上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横车阻拦温氏派出去伪装成流寇追杀你的府卫,可僵持了一天之后,温小郎突然晕倒,且身体骤然失温。就变成了温府的府卫们在那条道上到处过路的车马、求人救救她们的公子,于是就拦住了我,”沈鹤扬道:“刚好我出行的车队里常带医师……也正是在这时,收到了你在盘山遇险的消息,我与转醒的温小郎商议分析,便决定他回京城留意京城动态,我来沣州,试探左氏的态度。”
……
我皱眉低眸看着脚前的路,心中如堵着一块大石,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快。
好想回去啊……回京城。
可一旦踏出京门,几时能再回呢?
我想……我得走快点……再走快点……
出了商行的门,祭祀仪式已成。
本聚集在那高台周围的人都从那一处往各个街道散去。
我辩了下方向,便准备逆着人流走僻道回去高台。
却因忽闻歌声而回头。
竟是小川!
他发现我来这找沈氏了?
那声音悠扬,是我没听过的民谣调子,用的方言,内容我听不懂。
不如我在京城常听的那种总想直击人们的灵魂深处和满足人的情绪的曲调。
这调子很淡很轻,仿佛只在与人细说自己的愁思,让人听了不是想拍手叫好,而是想陪唱曲之人坐一坐,聊一聊。
小川坐于停放在街道旁的马车车驾上,荡悠着腿抬着下巴,视线看向遥远的天际线嘴巴轻张合地唱着歌。
有人路过时调侃他:“那位世女哩?一会儿不在小川身边,怎就唱这歌了?这歌可不算吉利。”
这倒是让我对这首歌的歌意留了丝好奇。
小川听了只是弯眸笑,继续唱着,甚至上半身也跟着调子轻晃了起来,他的两腿上放着太阳神和马神的面具……
果然是被他发现了?
那他没有不高兴吗?
可他都找来商行了,却没有直接进去商行找我,而是将马车停在了门外。
他这是……在等我?等我与沈鹤扬聊完出来?
视线往旁挪,便发现兰辞就靠在马车旁,正看向我,脸上也并没有向我做出任何警示意味的神色。
“小川……”我向他们走近。
歌声立止,小川偏头看我,眸子顿时一亮。
仿若这中间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朝我伸手:“来,上车罢,我们去挑马。”
我迟疑着没有将手递出,心中早已准备好了开脱的说辞,可小川竟什么都不问,这真是令人难以想到,反给我整得疑虑了起来,便打算主动先一步地解释:“小川,我……”
“官印在我阿姐那里……”小川道。
“……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
小川却是转过了身,正当我以为他这可能是故意因不高兴而拿这事吊我胃口时。
他却是将车帘子掀开地等着我,又重复一遍地道:“果然很着急了吗?既如此,那走罢……我带你去见我阿姐,官印在她那。”
坐在马车上,小川紧贴着我,将我的手带去他的膝盖上轻轻揉捏着,边道:“我说了,我也想和你一起为同一件事而高兴,也能为同一件伤心。可你似乎总不信我,明明我只是一个比你小几岁的男子啊……你却总提防我。”
“……我没有。”
但说出来的语气,我自己都听出来心虚的意味,于是又立马接一句地问道:“那又为何关我呢?”
还关着么多天。
都给兰辞那孩子关应激了都……
“我只是……”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若我能早出生几年,或许我母亲早让我嫁进楚氏,嫁给你了。我又并不差,只不过比你的夫人晚遇见你了些,我这可并不算是输给他……那天在京城宴席上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啊,你这都已经纳侍夫了,我似乎错过了你许多,你都已经没时间多看我几眼。所以我不过是希望你在这几天里,能够真正了解我一点,知道我的好。”
“还有啊……”说着,他忽而抬手,袖口掠过我的鼻尖时,有香味拂过。
他暖和的手掌心准确地盖在我脑袋后的一个熟悉地方,才继续道:“你这伤也需要时间好好静养呀,你以为云州和沣州一样吗?那个叫李夷的可是以一己之力将我们三州在外的声名都拉低。他是个变态,我们三州的孩子都不和他玩的。”
“所以……”
所以,果然这次出来逛集会,还故意将侍从撇开,又主动上去高台祭祀,这些……竟都是小川故意的?
“可为什么呢?”
我不禁将心中的这个疑惑问出声。
此刻,在我眼前的小川,他眼神中有落寞,也有不舍,但我却看不到“妥协”和“成全”这种难伪装出的情绪。
我要怎么评价小川这个人呢?
他是绝对很清楚的知道着自己想要什么的高门贵子。
虽说他到底是年纪尚小的小男郎,可若他真的只是如他方才所说的很贴心地想成全我,那他昨夜又为何还非要我上他呢?
搭上了自己后,再放走我?
这是什么操作?
“因为已经关不住你了。”小川坦荡不已地答道。
“且我们沣州人本来也不喜欢被驯服关在笼中的囚鸟。我们喜欢那掠过平原,盘旋在高山之巅的鹰,而我未来的妻主,一定是那样的。”他凝着我,“所以我也不是要放你离开我的身边,真正拥有鹰的人,是不会缚其双翅的,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我,然后有一天在需要停驻的时候,会想起我。”
这让我立即想到昨日看信时,他与我说的那些话,问的那些问题。
“那如果我昨日答应你留下,不再前往云洲,当真放下一切了呢?”我问道。
小川闻言,若有所思的视线掠过我,朝车窗外看出去。
“你才不会。”可过了一会儿后,他又道:“我们沣州的男郎,也不会嫁给一个甘愿平庸的无名之辈的。”
224
第224章 ☆、第224章
◎你真玩?◎
最后,小川说:“但你别放心太早哦,在我着急救你时,阿姐既然选择趁我不注意时拿走了你的官印,必然不会只是一时兴起而为之,若她把你留下了,我可不会帮你的,我只会继续把你关起来,从此以后眼睛只看得我。”
这倒是让我意外,也就是说。
若昨天我全然顺着他,他反而或许就会不喜欢我了?
可喜欢我,却也留不住我,于是他便有了昨夜的那些事,以及今日主动的放水让我去找沈氏和安排我和他姐见面……
不过他倒是将自己的这些欲望都很敢地说出来。
可我与左泊川的姐姐见面聊什么呢?
此前许行云也好,温去颜也好,这些男人的姐姐我都没能好好相处来。
但那时候是在京城,相处不来,她们也拿我没办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两脚踏在别人的地盘上,左泊川说不帮还真就转眼人就不见了。
我站在小川的长姐左元尚的屋外开始踌躇,对一旁的兰辞道:“反正我和左元尚也从未打过照面,不如你替我进去罢?”
兰辞看我一眼:“好啊。”
就当真伸手越过我将门打开了。
却又立即转手,一把给我推了进来。
然后,门在我身后关上……
“……”
我真服了。
不好就不好,别搞这些啊,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我站稳抬头,心里边开始盘算:初次见面,好歹两人之间也算是母辈大有交情,和温去颜她们那种的世家政敌可不相同。再加上我和小川之间这层不太清楚的关系,我和左元尚应该不难相处才对。不论是看在左氏跟了楚氏三代的关系上,还是他弟对我的情意上,她都不该为难我,或许她拿我官印只不过想在我面前露个脸熟?
如此一分析,我顿时轻松了不少,然后抬眸。
就正好对上左元尚那眉尾飞扬,一脸英气挺腰坐得笔直的女子的脸……心头顿时一梗。
不对劲,这气场不对劲。
这和那位表面看起来温吞好说话的左家主,以及看起来活泼纯真的小川可不像一家人。
这位看起来就不太好惹啊。
她看起来就是那种不爽了一拍桌子就要起身扭你脖子的豪迈之人。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一家人都是这样?外表与内心有着较大的反差?
或许这左元尚外表看着凶,其实性格温良?
我心中如此祈祷着时,左元尚直接开口说话了。
“你就是京城来的那位……啧!嘶……”英朗的声音说到一半停了好一会,像是在斟酌着如何称呼我。
试探意味明显,且还带着点高高在上的味道。
好罢……人家表里如一。
我心中叹一口气,然后对她拱手:“楚华月,云州刺史。”
“哦?”左元尚笑着拿起酒壶晃了晃,没有邀我入座,她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锋利逼人,丝毫不敛戾气:“那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大人?”
“那倒不必,还未正式上任,不敢当‘大人’二字。”我还是噙着笑,走向酒案,自斟一杯酒,继续道:“我在贵府叨扰多日,特来向少主告别的。”
说罢我向她举杯,左元尚却是自顾自拿起酒壶,仰头喝一大口,手背擦嘴,斜看着我道:“去哪啊?不做我弟弟帐中客了?”语音落下,还带一声嗤笑。
……好罢好罢。
我眼睛不由得眯了眯,迎着左元尚明显挑衅傲视我的眸子,我将举杯的酒缓缓撤回,放到唇边品了一口……这酒可真辣啊……
喉口轻划间,我嘴角扯起的笑容也终于落了下去。
再开口时,话音明显变得漫不经心:“哼……刚不都说了嘛?云州刺史云州刺史,那自然是去云州啊。”
察觉到我语气的变化,左元尚目光顿凛,身子前倾了些,将一只手肘支在膝盖上,俨然一幅随时冲出的猎豹一般地用视线将我锁住:“我说要放你了吗?”
“你谁?”我下巴微抬:“轮到你说话了?沣州之地尚且不是你一人能说了算,何况我还是云州的官。”
我说罢,左元尚沉默了两息。
下一刻,一把短匕被竖插进她身前的酒案,入木半截,发出一声铮鸣。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左元尚豁然站起,她提醒我道:“这可是沣州。”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这是沣州,所以才在要走之前,给你两分薄面地来与你说一声,你别不知好歹。”我也学着她用眉紧压着眼,显得自己万分不好惹,但从嘴里吐出的话就又比她说的话还难听了许多:“赶紧把官印给我捧在手里呈上来,你这沣州的摇尾狗!”
“膨!”
匕首被左元尚瞬间拔出,而我也反应快,起身抬脚就将酒案踹翻,阻拦左元尚试图逮我的动作。
等她气冲冲绕过来又想薅我的时候,我已经躲到了圆柱后面。
我倒退着躲她,你追我赶间,绕柱而行,场面惊险又热闹。
左元尚声音低沉:“你他爹的找死!”
我当然是找活路咯?
我他爹的本也不想这样啊!
本来想好好两人轻言细语将事情解决的。
可姐妹你如此野性看起来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
野性嘛,只有比她更勇,才能真正震得住她。
闪躲间,我威胁道:“要你交出来你就乖乖照做,你母亲还在京城罢?不要妈了?真不孝!”
左元尚:“那你动她试一下啊,你有那个权利吗?你搞清楚你现在的状况!你那云州的官还能不能做得成都得另说。别以为我母亲被丞相扣在京城,你就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了!”
“所以左家主真被扣在京城了?”在一次左元尚挥匕首而下,我险险躲过,反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后,我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强留我官印,放任小川幽禁我?……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老把我母亲的帐算我头上?”
在这危急时刻,我说话变得格外利索:“你也搞清楚你们现在沣州的状况啊,沣州靠的什么?靠养马?够吗?不靠贸易了吗?最近是不是有人给你使绊子了啊?……沈氏认识罢?”
左元尚听罢,反应了一会“嘁!”一声后,甩开我的手扯了扯领口,眼神不屑地评价着我:“小白脸。就你这样还想去云州?该不会还真想要管制三州罢?那你又靠什么?靠你这张脸?”
我其实有些招架不住了,这姐妹力气真大,且*每个动作都果敢,再来几招我是真要耐不住了,便想着赶紧把话说完,一口气道:“我当然要靠这张脸,这张脸是人都要给我三分薄面,但我不止要靠此,我还要靠你,”
左元尚侧眸看我,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一瞬,然后又若有所思上下打量着我,一时竟没有再朝我扑过来。
我继续道:“……且还要靠许许多多的人。小川带我去过你们的集会了,你们左氏将沣州管理得很好,并非如传言那般恶劣……你应该见过我母亲罢,作为少家主的你,也知道我母亲向来的习惯罢?她虽在京城,但有直接主宰你们沣州的权利,她可不会也没有时间用眼看用心体会你们沣州是以什么宽和的方式管理底下百姓的。朝局现在动荡不已,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掀起狂风骤雨。一旦动兵,母亲定会向你们要粮要钱要马,要你们敛民财榨民汁毁商誉的以最快速度提供补给。到那时候,我想你就该后悔了,后悔当初没让一个更仁慈一些的、亲眼感受过你们丰州本地风土人情的小王在你们三州之上京城之下的这中间顶起一片天,替你们想办法缓解来自京城的这层压力。”
我如此说完左元尚注视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她突然笑了,女子的笑声仍是充满无畏又飒爽。
她扭头将跑到前面的头发甩去肩后,开口道:“丞相固然手段雷霆,威严逼人。但你就想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就想从我这拿走官印不说,还想白白获得我的支持?”
说到这,她话音刚停了停,直望着我:“你们母女两还真是……互相为达到自己目的尽往对方身上泼脏水是罢?”
“……?”
我默了默,回答道:“我并没有要你们左氏现在对我付出任何,而是我在向你们要一个机会,一个别让我的时间浪费在这里的机会。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人就算在沣州,你们除了限制我的自由,其他什么都不敢做,不过是空耗我的时间。而我母亲会将左家主留于京城,她就是看准你是个桀骜难驯的,她担心我会栽在你手里,所以先一步将左家主扣下,一旦我失败,未能收服三州,她也不至于连对沣州的控制权也失去。但若你真对我动了手,我母亲还有可能转头为了真正将沣州夺到手里而借题发挥。所以现在的我对你们沣州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个麻烦。既威胁不到楚氏也还要担着一层忧虑。所以你怎么就不能放我走呢?你就好好待在沣州,坐看我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从李氏手中争得云州的控制权再做选择不就好了吗?”
左元尚一时没说话,沉默着。
见她如此,我心中顿松一口气,试图将气氛缓和一些地话音一转地问道:“所以……我母亲说我什么了?”
闻言,左元尚左右扭的活动了下脖子:“丞相在递来沣州告知我母亲暂居京城的信里说,要我别信你这张嘴,若你主动来找我说话,建议直接动手,吓一吓。这样,你才有可能说实话。”
这确实像我母亲的作风,有种知道我不会被玩死,所以建议对方来点花样地玩,美其名曰,是对我的磨练。
“我母亲说的没错,”于是我也借机将自己的话又套一层可信度地说道:“经过匕首的惊吓,我方才所言,确实句句属实了的。”
左元尚似乎是觉得我狡猾。
她斜睨着我又是轻哼一声,眼神微转之间,她说道:“丞相还说了,要我让自己家里的男眷都离你远点,说你绝对不会负责。”
听到这一句。
我不说话了……
因为我总觉得这句是左元尚自己加的,我娘绝对不会插手或提醒我这方面的事,她随我。
左元尚的这句话更像是在试探。
我猜她还是想用自己的弟弟在我和沣州之间建立更深一层的联系。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便证明,我方才说的那些她其实都听进去了。
思及此我顿时心中暗喜,正琢磨着如何再语气缓和地提官印之时。
可下一刻。
我的沉默却是激起了左元尚的某层愤怒,她骂一句:“我靠!!!你他爹的真玩我弟弟了!?”后就将匕首掷于地上,再次薅住我衣襟,挥拳就向我脸砸来!
225
第225章 ☆、第225章
◎小川,其实你很可爱◎
我躲闪不及,只能下意识偏头。
门却在这时候被打开。
“姐!你干什么!?哎呀……你别吓着她!”
左元尚抬起的的那只胳膊被冲了进来的小川抱住。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答应了我不掺合我与她的这次谈话吗?”左元尚扭头看向小川。
小川将左元尚推开,急忙扶住我,低头为我整理着乱了的衣襟,说话的声音很小:“别打了……外边来人了。”
左府门外,许步歌看着对面的沈鹤扬,问道:“你围一半?我围一半?你带的人够吗?”
他晶绿色的眸子将眼前这个身量很高,但却神情以及气息都淡到极点的男子上下打量。
沈鹤扬:“够,但无需如此。等等罢,若还不出来再围,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说话间,一个女子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了出来。
夜晚隔远了看不具体那人的面目。
许步歌和沈鹤扬皆转头凝目在那个身影上。
随着人的走近,却发现那女子的身形越来越高……夜风拂动着火光跳动,将兰辞的脸照亮。
“淮北王,你怎么也在这?”许步歌视线变得警惕。
“什……咳咳!……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把我当楚世女了?”兰辞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调后又立即调了调声线,才模糊解释道:“路过沣州……做客。”
“路过?!你从哪到哪?能路过这?”
许步歌还想细问,却一个服饰着装与沈氏的商队和边关骑士都不相同的小兵从他身前经过,将他的注意力分散。
小兵先是有些怔愣地打量着许步歌等人,似乎在判断这几位的身份。
随后她扭头径直越过几人,在不清楚左氏府邸因何而被围而早已慌得满背是汗的左氏门卫有些惶恐的视线下,抬手直接敲响了左府的府门。”咚咚咚——咚咚……”
小兵亮开嗓子喊道:“烦请左家主开门接待,渝州刺史楚华玉携家弟于周边考察,路过此地特来借宿,请开府门!”
兰辞、许步歌一愣往后看去——在银甲骑兵的背后,又是一队人,黑压压一片皆骑着马,马蹄踏着夜色而来。
带头的女子高束着发,发尾轻甩,背负长枪,身姿挺正。
而她身旁的男子,坐在马上,面如冠玉。正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寻找什么,嘴里喃喃念叨:“阿姐呢,阿姐呢……”
……
“原来是必输的局啊?那你还跟我说这许多废话?直接要人冲进来押着我,把官印抢走不就行了?”左元尚收起匕首,语气不爽:“真是后悔没听丞相之言呢,真是我的好弟弟呢……那些都是你放进沣州的?”说罢,她看向左泊川。
左泊川不说话,为我整理好衣襟之后又去捋自己的袖摆,而后悄然侧眸看向我。
我走到门口,隔着院墙隐隐看到左府门前那一大片的火把火光……这和我之前与沈鹤扬商议的可不一样。
毕竟这是在沣州,以后在三州必然会有需要左元尚配合的地方,不宜如此强攻。
我想了想,回头对左元尚道:“我不会永远在三州,左少主你其实不必防我。待将三州稳定之后,但凡有一丝机会,我就往京城爬,所以我需要的是有能之人为我将三州打理好。而你,我相中了。”
左泊川看了看我,又转目看看他姐。
“……哼。”左元尚移开目光:“真是……很符合高高在上京城贵族的发言啊,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在畅想成为三州之王、坐我头上的事了?”
虽如此说,但她从怀中将官印拿了出来在手里抛了抛然后朝我扔来:“罢了……你倒真让我好奇起来,像你这样京城来的小白脸能在这三州搅出什么名堂来。”说罢,左元尚潇洒转身,路过倒地的酒案和满地狼藉的时候,她弯腰捡起一片盛了残酒的酒壶碎片拿在手中,悠悠回到了座位上,仰头饮酒,不再理会我与小川。
官印我手忙脚乱地都没能接住,却是落到了小川的手中。
这让我有些慌,担心再横生事端。
然,却并没有,小川一手拿着官印一手牵起我便拉着我朝门外走去。
“今夜就要走吗?”
虽是问的我,但他却也自问自答了:“那就趁夜色走罢……他们都在等你,若白天这么多人围在左府也怕引起民众不安。”
小川的手心过于暖了,他额间也有汗。
“既担心引起不安,又为何请来这么多人?”
我问道。
小川这是将能想到能叫来的人都给喊来了,难怪从集市回来,将我和兰辞放在左府,他自己人就不见了,原来是在奔忙这些……
“你不知道我姐的脾气是很臭的,连母亲都拿她没办法,”小川始终拉着我向前走,没回头,继续道:“且她从小其实就反对母亲与丞相为伍,曾多次扬言自己以后要是掌权了,势必要与丞相切割清楚,所以我才担心……”
话说到这里,他声音停了会,接了句笑,转而道:“不过,你很厉害呢,竟能说服我阿姐。虽说你也应该被阿姐她的言语举动给吓到了,但其实,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阿姐心情其实是好着的。”
两人走到了府门前,外面火炬的光透过大门的缝照进了小川的眼底。
小川停了脚步愣了愣,这才终于转头看向我,忽而凝着我的眼,神色认真问我道:“我们这样朝夕相处八日,算是有感情了吗?你从这离开后,千万个瞬间里,你会想起沣州的左泊川吗?”
要我说实话啊?
有点难度……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我模糊答道:“小川在我心里已然与其他男子不同了。”
我说罢,左泊川就弯起嘴角笑了。
他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他说我是个狡猾的骗子,然后抬手将官印放进了我手里。
当他收回手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又立即对我道:“等等好吗,说好了,要送你一匹马的。”
可小川才转身走开,府门就被打开……
“阿姐!”
星时第一个大步跨了进来,毫无避讳地就将我拢进了怀中。
楚华玉侧眸与我也望向他的视线擦过,她径直越过我,走进左府而去。
她作为渝州刺史,带队人马进了人沣州的领地,虽是左小公子放行的,但到了左府门前,见我没事,她现在得进去在左元尚面前做一下表面功夫。
星时一见我,便没能忍住哭哭啼啼,怪我总不回信给他,而终于收到关于我的消息,就是我落崖之事。
他还想说什么,许步歌一只手横在我与星时中间的握着我两肩也想与我说说话。
这时一旁的沈鹤扬许是站久了,扶着身旁侍男的手咳嗽着,将我的视线吸引了去。
兰辞牵着马看着这一幕,不自觉间他眸子下垂,扫过自己身上的女装,默了默,转头看向回京城的路。
这时一匹毛色,体型都足以让人眼前一亮的黑色巨马被人牵着从他身旁过去。
这样一匹马纵然是不识马的人也能看出此马的不俗。
穿着一身靓丽华服的小公子就牵着这样一匹巨马,穿过已经那些开始整队往外走的队伍,焦急地寻找着人。
“小川!我在这。”
小川闻声转头看向我,才松口气,眼泪就掉了下来。
楚华玉已经从左府里出来,与沈鹤扬他们站在一起看着这边地等着我。
夜风将我和小川的衣摆都朝一个方向地吹起。
“都要走了,没什么要和我说的话吗?”小川望着我的双眼,将手中的缰绳交给我,却又忍不住地握紧了我的手。
说什么?说下次别再关我了,说我不可能娶他?……
我帮他把脸上的泪拭去。
看着小川眼睛红红的模样。
……罢了。
我开口说道:”小川,其实你很可爱。”
说完,我便将自己的手从小川的手中抽出,然后转身。
却又被抓住袖角。
肆掠的风将小川的头发也吹乱了。
“就算只是在路过沣州的时候,来看看我罢,来看看我罢……你来看我一次,我就主动去云州看你两次,你看我两次,我就主动去看你五次……”
我听见他说这样直白却又显得纯然的话,没忍住低笑了一声,拿回袖子后,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算作告别,在愈来愈狂的风中牵着马转了身。
小川又喊道:“我会想你,从今夜开始,我……我爱你。”
这一句声音有点儿小,喊完他便在想应该是被吞没在风中了……他的脚步下意识便向前追出两步。
可当他注视着的那个人的身形顿了顿后,偏转了些头,抬起了手,冲他摆了摆,然后翻身上了马追上队伍后。
小川便停了追随的步子,站在风里看了很久,直到最后连那长长的队伍的火光都逐渐看不到,这才独自转身……
在很久之后的一天,在一次路过沣州时,我与小川各乘一匹马沿着赛望河散心,突然想起地问小川,那日大集会在商行门口,唱的那首歌是何名。
彼时又长高了些许,肩膀也挺阔了些的小川闻言愣了愣,回忆了下,然后他笑了,阳光洒他脸上,显得暖融融的。
他又为我重新哼起了那歌。
如我记忆里那般,声音依旧悠扬灵动,飘过河水,和在风中传出很远。
他告诉我,歌意的内容通篇是在表述一个男子将要被自己的妻主抛弃,明知妻主此次出去之后可能不再回来,但男子还是在妻主临行前尽力为妻主奔走劳碌,左边邻居家借银钱,右边商铺选新鞋,南边市场买布匹,家里点灯缝新衣。只为想要妻主能在路途上,少受点苦……
226
第226章 ☆、第226章
◎云州李氏◎
离开了沣州,一路直上云州。
路上沈鹤扬因有要事需回沈氏处理,与众人微微颔首告别后,他淡紫色的眸子望向我:“云州再会,小世女。”
我点了点头。
与堂兄才道别不过转眼到了道路分岔口,兰辞也将马勒停。
“淮北王这就要回京了?不去云州玩一玩?”
本来我是想说好不容易摆脱身份,不在外多浪浪是不是可惜了。
但转念一想,听说他才失踪,兰氏底下的那些分支就已经开始躁动了。
于是我又改口道:“那……这个还你。”
我坐在马上将玉佩递给他。
兰辞定定看我,然后视线垂下,伸手来拿。
却在他手将将握到玉佩的时候,被我反手又握住了手腕,我嬉笑道:“好歹共患难一场,我真早把你当友人了……”
兰辞听到这手指不自觉蜷了蜷,然后视线又往上抬地落我脸上,视线防备……
“兰友真不打算在最后告诉我吗?这玉佩的秘密。”
顿时兰辞盯着我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故人之物。”
“这样……”我显得有些失落,“那……兰友保重,有缘再会。”
说完,我抽手,玉佩又回到了我的手中,我得意地回看兰辞一眼,正要扯动缰绳催马抬蹄子,却不想在“铮”的一声中,一把剑就架在了我肩膀上。
我微微抬高着下巴,“嗐!玩笑而已,兰友何必当真?好歹我与你也是有着一夜情——”
话还未说完,剑锋又逼近我喉口一寸。
我垂眸望着雪白的剑身,没了办法,只好老实将手中的玉佩递向他。
可兰辞却没接。
他道:“楚友才要好好保重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脖子,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将不再犹豫。”他视线在我脸上打量一番后,显得好心情一般地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将剑收了,拉动缰绳,调转马头,留下一句:“那玉佩你若心喜就暂留你那,来日我亲自取回。好自为之罢,刺史大人!”
待兰辞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我转头看向许步歌他,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这一路,都在告别。
步歌现在在边关任职了,他是接到小川的通风报信瞒着许行舟偷跑出来的。
许步歌领着一群嘻嘻哈哈穿着便装跟着自己的小将领一起出来“玩一趟”了的新兵们往边关方向走。
明明刚才还在因为几次地暗暗朝我使眼色,想要两人去个隐蔽点的树丛里去“道别”我没同意,而生着气。
可才没走出多远,便一步三回头地叮嘱着我到了云州一定要给他递信,一定要想他,有时间一定要去看他,说小叔对他很严格,他说想要我看看许行舟凶的那一面。
我在岔路口控着马,遵从送人礼仪的直到看不清步歌的背影才吁马调头。
在最后只剩三人的路途上,楚华玉犹如念经一样地在我耳边汇报渝州的大小事务。
终于三人的马渐停,我下马之后又熟练地接扶着星时从马上下来,扭头看向甚至从怀中开始掏渝州的各种开销帐本,以及各种记录要事的记录册子的楚华玉,我终于没忍住地问道:“你这是?”
“母亲要你来,不就是为接管三州吗?”楚华玉将那几本册子往我身前递了递:“渝州大事已平,就是重新鼓励农耕还需要一些手段,但政策放下去了,接下来只需要一些时间了。”
“可我才刚来三州,且,”我指向那设了三道关卡的云州主城城门口,继续道:“我现在连云州都还进不去呢,你急什么啊?且你不和我争一争这三州之权吗?你是想回京城?”
“我姐是挺急的,收到那左泊川要我们去沣州接你的信,这些册子不能带出渝州,她就连夜的抄了一份才拿出来给你。”
星时说道。
见我不接,她将册子便又慢吞吞地一本一本放回怀中,似乎经过一番犹豫,她道:“我的确是想早些回京,我不想待在这里,要建功立业我也要在京城建,因此,我想尽快将渝州的那堆破事给赶紧处理好交到你手里,所以云州也希望你尽快收服,其实我甚至想直接送你进去,将李氏摆平,但实乃没办法,李氏家主是块硬骨头……”
她叽里呱啦说一大堆,最后她停了停,有些小心地窥我一眼后,还是将那句话问了出来:“父亲在京城可还无恙?”
“……什么?”
我顿时眉毛一拧,假装没听清。
楚华玉当然懂我意思,本期盼望我的眼神垂落了下去,转而看向城门。
那城门口竖了个牌子,贴了两张告示。
一张告示公布着:云州刺史上任途中半路遇袭的消息。
不用想,肯定是李氏故意而为之的。
意在向云州的百姓们传达一种李氏再次成功将上头派来的官给灭了的消息,宣示对云州的绝对控制权。
而李氏必然也参与了那日的追杀。
而另一张告示,也是李氏贴上去的。
上面画着一个正在笑着的女子的画像……不是我,但仔细一看,画像的眉目神态总让我觉得眼熟。
视线再往上抬,上面写着:寻回家奴,赏银二百五。
我:“……”
爹的,找家奴的告示也跟本官的消息并排贴在一处……
不过有一说一,二百五的赏银对于家奴来说,这出手也够阔绰了,毕竟买一个会多项技能的家奴,通常也就十几二十两。
于是我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那告示。
这时。
楚华玉又移回视线看我:“父亲常头疼的毛病可还——”
“你他爹的敢再问一句?”
我咬牙道。
星时立即抱住我,阻拦着我,却也帮着我一起瞪向楚华玉。
“……”楚华玉眼神有些落寞,将星时与我分开,然后要星时避嫌地护在身后对我说道:“那说正事。城门设了关卡,你现在还未上任,需要向地方官提供官印核验身份。但李氏在云州根基已深,只手遮天,又显然对你这个外来的官很排斥。我若以渝州刺史的身份帮你强闯进去,只会打草惊蛇,反而让他知晓了你其实未死。那么只要李氏稍微给地方官施加一些压力,就能成功拖延你到任时间,让你犯律被动逃职。”
她总结道:“所以,只有靠你自己先成功混进去,寻找机会,趁李氏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看能不能直接与地方官员进行交接上任,或者弄出点什么乱子,吸引州民注意,在民众的见证下暴露出你是京城来的官员的身份自然而然上任……总之,进云州之后切忌被李氏偷偷处理掉。”
“李氏会对阿姐这么坏吗?”星时又抱住我胳膊:“那我要留在这里,保护阿姐。”
我和楚华玉看他一眼,我抬起自己的那只胳膊,楚华玉伸手将我胳膊上的星时扒下,配合默契完,华玉还想继续说什么。
“抓到你哩!”
我们姐弟三人齐齐回头,先是看站在我们身后那个云州平民装扮的女子,又看向女子攥住我腰带的手。
“你哪位?何故抓我?”
我疑惑问道。
“家奴!”女子咧嘴笑,拍了拍我屁股,搞得我像是正在被论价的猪肉一般,然后道:“赏银二百五,老娘我要发财了!”
“不是……姐们你……”我视线掠过公告上的那张脸,然后指向自己的脸,尝试辩解:“你见过长这么贵气的家奴?”
她把我当李氏要抓的那个家奴了?
真是岂有此理,我是旁边那张告示上的官!
女子毫不计较,说话也毫无避讳“嗐”的一声,说道:“禁脔嘛!李少主都二十有四了,全家就剩他一男子接管家业,也不婚配,肯定是有点什么隐秘的爱好喽!禁脔丢了对外说家奴,不很正常?”
我:“可他爹的,那哪像我?你看那画像上的眼睛鼻子嘴巴!”
然后女子就仔细盯着我又转头向公告栏上眯着眼看,随后道:“两眼睛一鼻子……不是你能是谁?”
“……”
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正要动蛮,可忽而心念一转,我转回头。
无声交流间。
我回看向楚华玉,楚华玉对我点了点头;看向星时,星时眼冒泪光担忧地对我直摇头。
在片刻的犹豫之后,我对那女子说道:“嘿!真不幸呢,被你抓到喽~”
我老实跟在女子身后。
一说我就是李家主在抓的那个家仆,那守关卡的兵连验都不验了,直接放了行。
女子领着我径直来到李府门前。
门前站着许多人,尤其是其中一个垂头站在门前最显眼处、身穿简单玄色劲装的男子一眼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男子察觉到了我定定看向他的视线,将头转了过来。
他生得很美,看见我时神情微怔……
两人对视片刻后我别开目光,转头看才发现,这李府真是好生气派,门口的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都透着一股威武霸气,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我稳了稳心神。
心想既然都来了,在这城里的人都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情况下,我这就去会一会这传闻中的李家主也不失未一个好办法。
带我进来的女子搓着手,态度小心翼翼地将我拉到李府门卫面前,说自己找到了李家主在找的家奴,问钱去哪里领。
那门卫麻木着个脸,甚至视线都未分给我一点,抬手指向府内前院正排着的一个长队伍,对女子说道:“去那排队等着。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大声吵吵,进去尽量别说话,就低头等着,也别到处乱看!”
我沿着他指的方向侧头一看,好家伙,那满院子形形色色的人,至少二十有余的“家奴”在前院排成长长的两队。
一队站“家奴”依次等着进入大堂横栏的一个屏风后等着被辨认,另一队排着等领钱的人,领一个就可以走一个了。
我又仔细看了看,且那屏风后的似乎是李家主本人在辩“家奴”。竟对寻一介家奴如此有耐心,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且只要将人带来,竟直接就给了钱让走,那就难怪那女子敢睁眼说瞎话的抓住我这样一个明显的外地人来这了。
就当我开始犹豫反正都已经入了城,要不就别掺合进这样麻烦的事了,直接去找地方官的时候,
且只要将人带来,竟直接就给了钱让走,那就难怪那女子敢睁眼说瞎话的抓住我这样一个明显的外地人来这了。
就当我开始犹豫反正都已经入了城,要不就别掺合进这样麻烦的事了,直接去找地方官的时候,
“欸!好的好的……”那女子点头哈腰地就直接攥紧了我的胳膊往里走去,排在队伍最末。
我视线时刻不停地打量着四周已经视野能看见的所有人。
发现还真是除了我,其她的“家奴”与那画像不说一模一样,那也至少是有几分神态相似着的点。
当看到又有新的人加入队伍,前面的人也会好奇往后看一眼。
可她们的视线在我和抓我的那女子中间,来回扫个三四眼后。
我听到抓我来女子所站队伍前的那个人终于没忍住低声地问了:“你们……嘶……你们之中谁是‘家奴’?”
我:“……”
看吧,我就说有眼睛的人都不该将我错认了才是。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连这李夷长什么样都没看见,浪费一通时间转身又离开罢?
我硬着头皮飘开愈来愈多朝我看来的视线。
而带我进来的女子担心被揭穿自己是随便抓了个外地人来冒领银子的,她眉头立竖,两手叉腰就准备开始争辩。
却恰好在此时,那大堂屏风后传出一男子的声音。
那声音怎么说呢……寒幽幽的,还莫名透露出一股渗骨的恨意,本就是冬天,听入耳,仿佛背后又被放了一把冰,脖子就想被蛇缠绕的瘆人。
模模糊糊间,那声音好像在说:“啊……很像了。”
是说屏风里正在接受被验的家奴十分像他要找的人了,但总归不是?
听到这一句,外面这些都等着想要交人换银子的人皆一怔,又松一口气。李家主没找到那家奴,那她们就还可以继续领银子。
这时,那男子的声音又起:“来。说句话听听……”
所有人屏息静听。
等了一会。
一个女子颤颤巍巍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大人……”
然后就是沉寂,整个院子似乎都在等里边那位年轻家主的进一步的判定。
那家主却迟迟未再出声,而是大堂内传出一种滚轴碾地的声音……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
“听,更像了……可惜不是啊。”家主缓缓说道:“但够用了。”
够用?怎么用?
我更竖起了耳朵。
“……来人。”那家主道:“手脚砍了,扔狼圈……记得,等我有时间看的时候再扔,舌头别拔,我要听声音。”
“……?!”
我一震。
玩哪样?
长的像的要被这样?!
那……不像的呢?
我有些发愣,怀疑自己听错,下意识转头看向带我来的那个女子,她应该还没能领到银钱走人才对。
然,还哪还有什么人。
大家都在往外面跑,跑也不敢作声,只闷着头就往外冲。
于是我想跟着她们跑。
却被“膨!!”的一声又给引回视线,那道屏风被绑去即将要被喂食狼窝的家奴挣扎而被撞倒,露出大堂内的真容。
里面站着四五个家仆,站姿端正,对外面混乱的情况毫无反应。
而她们身前一张很是精巧的黑木雕花轮椅上坐着的男子正缓缓偏头,视线悠悠语气森寒。
“关门,谁再动一步……放狗。”
227
第227章 ☆、第227章
◎达成“合作”◎
那门仿佛是早有准备,李夷声音都还未落,就在院中所有要想逃命人惊恐的注目下合了上来,仍人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木轴轮碾地的声音仿佛从她们心头上碾过,无比窒息惊人心弦。
侍从推着李夷从大堂来到前院,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被带来的所有“家仆”。
“这批都挺像她啊。”他好像在高兴。
可下一刻,他嘴角弯起的残忍弧度却又落了下来,像是生了气:“也都不是啊……”
就在这时,他视线终于扫到我——全场最不像那画像上的人。
李夷盯着我沉默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另一边领赏银的没能逃走那堆人:“这个,谁带来的?”
大家都惧怕着他,也有可能是确实被吓懵了,一时无人敢应声或指认。
我想了想,扣了扣手腕的痒处,然后抬手,准确指向带我来的那女子……
怎么说,死道友不死贫道。
然后人家李夷就发话了:“这两人,一起拖下去,烧。”
你爹!
原来横竖都是死。
不过是像那女子的人他要看到死前的惨状;不像的人便直接送去投胎是罢?
这他爹的根本就不是人!
吓得我急忙摸遍自己的全身,想把官印给找出来,试图震一震场子。
“大胆!”
就在这时,有人抢了我的台词。
那将我带进来的女子大吼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给吸引了去。
连那坐轮椅上的李夷都皱了皱眉,眸子转动之间,视线就如一记寒刀剜了过去。
可当他看清那女子手中所举着的官印时,眼睛就眯了起来,将女子上下来回地打量。
而我顿时两腿就一软,差点倒地——爹的爹的爹的!
她爹的这个死无赖,竟然还是个扒手!
真是一只脚踏入云州,宛如半边身子入了沼泥啊!
“我乃陛下钦点的刺史,你敢动我?”那女子声音洪亮,可她看着李夷的眼睛,连瞳孔都在发抖。
“哇塞……”
我不由得轻发出一声感叹。
这姐们还真是敢啊!
李氏正忌惮着京城派来收他的官呢,她身为云州人竟不知道?言语比真当官的还要嚣张三分。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忽而又冷静了,转目看向李夷。
我想观察他的反应,而考虑自己接下来是否要跳*出来拿回自己的身份。
李夷视线静静落在那姐妹身上,短暂思量之后,他开口问道:“你……刺史?”他语气带了些莫名嘲讽的笑意。
是笑京城派来的没死在半路的刺史却转头就如此轻易落进了他手里,还是因为不信她是刺史而发笑,我没能看出来。
就听下一句李夷又问道:“所以,刺史是叫什么名字呢?”
随着李夷的问题,我转目看向那女子。
这很好答罢?朝廷下来的刺史,一般都是当地人津津乐道谈论的对象了。
然。
“楚,楚……楚,月……”姐们道:“楚,楚,楚明。月?”
在场所有人一愣,看向她,如在看一个已死之人。
我也为她默哀闭上了眼。
不如姐们你把官印还我罢?用得明白吗,你就乱用……
可转念一想,她掉马马了,要不然我顺势认领下刺史身份?
就在我斟酌不下之间,却还是向前迈出了一步的下一刻。
“哦?”李夷却也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般,开口道:“原来是刺史大人,李某有时失远迎。”
……嗯?
我茫然抬头,却正好撞上李夷侧眸看向我的意味深长的视线。
他对那姐们说的话,视线却看向的我。
他这是察觉出来了。
但他却不揭穿,反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身为李氏家主的他直接出声认下了这个官。
然后他又道:“也感谢刺史大人为在下寻回潜逃的家奴……为表感谢,在下亲自送大人前去官邸与地方官相见验明上任。”
……啊?
我不仅变成了李氏的家奴,李夷还一句话便让一个更好把控的假官,直接顶替我上任!
我顿时就急了。
而那姐们顿时就笑了,手往后一背就有了官威,鼻孔朝天真就跟着引路的家仆转身出门前去刺史府邸。
我想拉住她,却身前被轮椅拦住。
李夷斜着我:“帮我推车……家奴。”说罢,嘴角弯起一抹尽在掌握之中的笑意。
李夷头发很长,用银饰拢在肩后,坐在轮椅上,长发直铺到腰下。眼神永远锋利寒冷。
我默了默忍了下来。
从李府到刺史府需要马车。
接手过来,我握着轮椅的后边给李夷推到了早已备好的马车旁。
我往回一看,之前那玄衣男子果然还在那,他也正盯着我。
随后我收回视线,垂眸上下左右地看了看李夷,显得为难——这残废平时都怎么上车的?
李夷也抬起冷冷的一双眸子眯眼看我。
就在我没了办法只好蓄力一只手抄到他两腿的膝盖窝底下,一只手正要揽住他的背,想给他横抱起扔上马车的时候,却被他无措推开。
他李夷,竟扶着轮椅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不是……他没瘫?
李夷转头瞪了我一眼,嘴巴骂了句“废物”之后,就在另一个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我看着他不太灵活却努力想装作与常人无异动作着的两腿——竟也没瘸,只不过像是一动用膝盖就会很痛,颤抖不止,看样子是后期受了什么伤所导致的。
我才不过站在马车旁停顿了片刻,那早一左一右,坐在驾车马夫两旁的两个李夷的护卫就视线威胁看向了我,用眼神逼我赶紧上车。
……这李夷也真是谨慎。
我只好最后扫一眼府门口地也爬上车掀开了帘子。
马车立即晃动,朝刺史府方向驶。
彼时的李夷已经坐靠在车厢最里,哪还有方才那一幅顽强不已,身残志坚励志小男子的模样。
他正用一种看狗的眼神睨着向他弯着身子走过去的我,语气漫不经心:“来。给你个机会向我示忠,那云州这个刺史我就让你当,不然……”
我走到他身前。
见我慢慢屈膝,他仰头嘴角抿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我一只膝盖跪了下来,倾身直视他的双眼:“不然?”
李夷垂眸扫了一眼两人都已经叠在一起的衣摆,他皱了皱眉:“你离我太近了……怎么?楚二世女没向人示过弱?你——!”
他喉咙被我瞬间单手扼住,话音被骤然扼住而发出卡顿的气音。
我开口道:“我在问你话呢?不然你要怎样?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瘫痪?”
“你找死?”李夷艰难发出声音,声音提高:“来人!”
声音还未落,车帘就被掀开。
可进来的人却一个玄衣男子。
透过而还未来及落下的车帘外,只看见唯剩一个战战兢兢赶车的马夫还坐在那里。
而那两个护卫的身子已然歪倒然后从车架上掉落下去,导致马车的几下颠簸。
李妙生走到了我的身边,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我,先是道:“要杀人,用这个。掐脖子,那太费力了。”
我将匕首接过,他又道:“我被河水一直推到云州,醒来的时候,你没在身边可吓死我了,然后我就想办法进了城。我知道你若活着就一定会去李府或刺史府,所以我就白天守在李府门前,晚上蹲点刺史府……还好你来了。”
匕首被我抵在李夷的喉间,我问李妙生:“那要是我一直没来呢。”
久未等到答案,我侧目看去,却只看见李妙生忙转身坐在了车厢入口处,透过车帘缝隙警惕着车外,轻声落下一句:“既都等来你了,就不说没来的事儿了。”
若我没能来这云州,那便说明我死在了半途,那留妙生他一人在云州将会如何?
我不过沉思了片刻,这便引起了李夷的不爽,他“啧”了一声:“你俩聊完没?接下来……你想怎样?”
李夷脸上丝毫不见畏惧,视线狠辣,仿佛一条随时要攀咬而上的毒蛇,继续道:“别卖关子了,也不用吓我。你作为云州刺史,刚到云州你敢杀我?”
我将刀又逼近他喉口一分。
他下巴被刀刃逼得微微扬起下巴,却是哼笑了一声:“哼呵……那杀了我之后呢?你以为杀完我你在云州这个官就能当得安稳,就能服众?你以为李氏几百年的根基,是你一个甚至脸都没在这露过的一个小官打着丞相之女的名号就能撼动的?你以为住在这云州界内所有的民众哪一个没沾过我李氏的光?……你要清楚,没有李氏,就没有如今的云州。就算你不清楚也没关系,这里的每一个人今后都会教你清楚。”
他说得没错,这里的每个人都怕他李夷。
怕他的狠毒肆意的作风,但也更怕失去李夷这棵大树的庇护和李氏一族对云州这片土地的滋养。
所以要想掌控云州并非是单纯的将李家击垮就能成的事,我要做的是与眼前这个人相互牵制着合作。
至少,目前来看,只能如此。
以后的事,那得等到我将刺史这个位置坐稳了再说。
思及此,刀刃在我的控制下,往后退开一寸。
摇晃的车厢里,我与李夷心知肚明地相对而视。
我缓慢地扯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着。
李夷见了也摆出一幅同样的表情,场面很是诡异。
然后无需更多话语,他冰冷修长的手握住了我持刀的手腕,与我较劲地往我脖颈的方向推来,尽管他手是做着这样与我博弈的动作,话却冠冕堂皇:“刺史大人初到云州,有何需要在下做的,尽管开口呢。”
我不能杀他性命,但此刻也确实擒住了他,如此一来,初次交锋,就算他输一筹。
李夷再一次暗暗问询我,他这次的输,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妙生。”我眼睛紧盯着李夷,对身后的李妙生问道:“方才那些被抓到李府与画像相像的‘家仆’们可都救下了?”
李妙生:“你们出府之后,那些人被几人押出府外,被我截下了。”
“很好……这些都是被贩卖的良民,现都被救下了,现在只差主谋了。”我对转而李夷道:“狡猾的掠卖人竟敢在云州城内此等放肆,白日掳人,我想十分有可能是仗了云州哪位官的庇护才敢这般为非作歹。李家主你觉得我这样想对吗?”
说罢我手腕用力又将刀刃压回向李夷,稍过两人中间的界线。
“你想要我交一个本地官到你手里,安一个民官相勾结贩卖良民的罪名被你捕获,为你初来云州上任,在百姓面前立威所用?”李夷一边抵抗着我的手腕,一边撑起了点身子坐直:“你好大的胃口啊刺史大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肯如此退步于你?”
“凭什么?”
我另一只手骤然掐住李夷的下巴使劲一摁。
他的后脑“砰!”的一声撞上车厢壁上,我一扭就挣脱了他握着我手腕的桎梏,匕首在我手中翻转,反握匕首用刀尖对准李夷的眼,豁然朝下刺去。
李夷始终阴郁深邃却漂亮着的左眼眼珠骤然猛缩,他眼睁睁看着刀尖割断了眼睫毛后继续下坠……
最后在停顿在眼前,仿佛只要眨眼,都可能会受到锋利刀尖的伤害。
出于本能,即使心再冷静着的人,胸膛都不由得开始起伏不止。
我声音幽幽:“李夷,别逼我对你动手,这样不好看……我是不想立即杀了你,但这只不过因为初来就斩当地最豪的世家,这对我今后的管理会带来更多混乱和困难。但若这世家家主始终不够听话,不懂配合,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那我就拿你开刀好了……其实我也挺想看看,美丽却瞎了一只眼的瘸腿少家主,是如何的独自一人在这云州支撑起这诺大的李氏。”
李夷紧紧咬牙,因下意识想抵抗我而抓着我两边袖子的手紧握成拳,关节泛白,气到发抖,紧凝着我不说话。
“别这么小气嘛,我只不过是想要李家主往我手中送来一个官当给我新来此地上任的贺礼而已,这能掉家主你多少肉呢?且这个官还能带着目前我所知的所有可能沾到家主身上的罪名一同下狱,这买卖还不够划算吗?不然我当初半途被劫杀之事,我一旦追究起来……”我哼笑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马车却停了。
我转头向车窗外扫去一眼,刺史府门口早已候了不少侍从等着接待。
我将匕首收了,再看向李夷脸上时换了幅模样,嘻嘻对李夷笑道:“怎么样?李家主,想好了没?想好了我这就抱您下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