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211章


    ◎“她们想杀您,那就是她们的错”◎


    而这两批就与方才那批显然不同。


    队形、着装和武器都无一在证明着她们训练有素,出自高门豢养。


    顿时,拔刀声一声接一声响起,银甲骑兵们全都面色肃然做好了迎敌准备。


    有的驻守在后保护马车和看守俘虏,有的冲锋在前,避免被突然袭击来的杀手包围。


    而就在这人心凛凛,银甲将士们或为军令或为着某个信仰而将自己的生命赋于手中的剑上,准备放手一博的时候;就在双方的最前锋已经能看得清对方的面目,刀剑相抵的前一刻。


    骑兵队的后方,传来一声大喝!


    那几个被俘虏的素衣女子全然不畏惧生死,其中一人提刀对天发出怒吼:“国贼楚珩,人人得而诛之!”声音才落挥刀而下,做着明知结局却义无反顾的壮举——银甲士兵的长□□入她的胸膛。


    可倒下去一人,又有另一人起:“杀楚狗,救南嘉!”


    “楚氏不除,南嘉不宁!”


    一声一声的口号,一具又一具倒下的尸体。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后来的那两队来自不同势力却目的相同人马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也代表着银甲士兵内心的犹疑河惊惧,她们开始疑惑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下手开始迟疑。


    她们不禁想回头去看看她们的将军,确认自己所领到的军令真的是要保护那奸相的女儿吗……


    但战场的每一息都是生死时刻。


    刀刃的交接声就是在这样一方的军心动摇时刻纷纷响起。


    三种不同装束的人马顿时混入到一起,碰撞出血色之花。


    真是各路豪杰纷纷啊。


    都为讨伐而来……为讨伐我而来。


    说实话,看到这一幕,我有些震撼……且……我有些怕。


    忽而有所觉的,我摸了下脸,有粘稠之感。


    摊开手,是血。


    血……我终于觉得惊恐,脸色瞬变。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只不过是被人围捕而自保,而在那驿站血溅在我身上之前,就已经有人为我挡去了所有……可为什么……


    我有些恍惚,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纠结什么,是在纠结血为什么会沾到自己身上,还是在纠结原来自己出了京城,竟是这样的存在,竟被这么多人深恨着。


    我垂目盯着自己的手掌中那仿佛要干进我手掌纹路里的血迹,耳边充斥着山丘下的厮杀声,思绪仿佛陷入某中漩涡。


    忽而眼前一黑,妙生拦住了我的眼睛。


    他说:“不喜欢看的就别看……我们走,那边又来人了……”


    妙生一手拿着弓箭,细腰上挂长剑,另一只手拉着我,在我指了个大致方向后,他带着我朝那走去。


    天在将黑未黑时最美。


    月亮高悬在上,我跟在他身后,不用担心任何地仰头看天边飞过的大鸟,看苍茫远方连绵的山脉。


    大风将我和他衣袍都掀起翻飞作响,微弱暗沉的天光将两人的身形剪影照得戚戚。


    穿过稀林,涉过浅溪和有人高的枯草地后。


    眼前赫然呈现出只有北方的州县才能看到的风景——一眼望不穿的平原,草木苍盛高大,一条长河延绵至目光所不能及之处。


    我指着长河的尽头说:“沿着这条河一直走,就能到渝州。”


    本来按照原定的计划,我是想绕点路,去渝州的隔壁沣州的。


    本想在去云州之前探一探沣州之主左氏到底愿意对我又或者对楚氏臣服到何种地步。


    毕竟左氏虽名义上追随我母亲已久,但因距离问题,其实母亲一直未能得到这一族多少的助力。


    直至目前为止,反而是左氏打着楚氏的名声从而得到更多商业或权利上的便捷。


    但现在不一样了,还是从渝州穿过直往云州罢……要我一路无灾的大摇大摆去沣州,我一万个放心,但若是以此狼狈的模样且又在认清自己在京城以外人人想杀之而后快的名声之后,那是再借我一个胆,我也不想就这么赤裸裸地去,总感觉会生出一些我难想到的事。


    且说到底,楚华玉还是比外姓的这些家主要来的放心。


    说罢,我的手指又往下移动少许,继续道:“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想办法从这崖下去。”


    所指之处,水声轰隆震耳,这条经过渝州边沿直进云州的宽河也正从我们脚边经过,然后以瀑布的形式直流而下。


    夜晚视线不佳,我甚至一时看不到稍微地势缓一点的地方能供人下去。


    “还有就是虽是沿河直走就行,但我们俩不能真那么大摇大摆地直愣愣走,会被逮。”


    除了与银甲骑兵缠斗的那几拨人,肯定还有其她或准备明着劫杀,或放暗箭的人还在来的路上。


    想也知道她们谁也不会准许自己错过这样一个能够重创楚氏,断楚氏之后,又能阻止楚氏意图吞下三州的良机。


    且不说京城的那些人,就三州之地的那些地方豪强应该也不会坐以待毙的乖乖等着我去收拾她们,亦或许其实早就借着“除佞相”的口号加入这场混战了。


    我垂眸看向自己一直被妙生紧紧牵住的手腕,将声音放柔了些道:“但今晚就在此休息罢,妙生,你好像很累了……”


    这一路上,我倒是看得很开,甚至还有闲心视线漫无目的打量着这从未见过的她乡异景。


    而妙生整个人身体和精神都是分外紧绷着的,视线每一刻都在警惕扫量周围,但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过量的关注。


    妙生像是被这样一句话惊醒,他浑身一震,愣然地转眸看我,这才终于恍然将我手腕松开。


    他在确定周围安全之后,没说一句话地走到了河边,先是将那柄弓箭上的血迹都洗去放好,然后就两手撑在河边,静看着河面上月下,他自己的倒影。


    或许,杀人这种事情,就算经历过再多,总还是能再心中引起大波罢。


    我看着这样沉默的妙生,如此想着。


    于是也蹲在了他身旁,抬头看月,轻声道:“我觉得人本性应该就是自私的。”


    闻言,妙生似乎轻轻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回水面,伸手掬起河水对照着破碎斑斓的河面擦拭脸上溅到的血迹。


    细碎没有规律的拨水声与我的话音同时萦绕在他耳边。


    “就像我,在看到天下忠义之士被围住的那刻,我是真的很担心……”


    “尤其是在许行舟一步一步向她们走近的那刻,我担心极了,担心许行舟与她们交谈。以许行舟的心性,若是知道自己方才带着许步歌和那些发誓为国效忠的将士们所杀的都是忠义之辈的话……他会不会难受到动摇,以至于过不去内心的那关,不用等到以后,或许就在这几天,在我还没能走到云州之前,在良知和为国着想的情绪裹挟下,终是将剑尖转而指向我。”


    是的,什么都有可能,往往能决定人一生的选择都是在突然一天的某一念之间。


    “所以当时看到那一幕下意识的想法就是‘求求了,都杀了罢……什么都别问的杀了她们……’”


    说到这,我落下眸子去观察妙生的反应。


    他撩水的动作停了片刻,盯着水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的长发都拨到一侧肩前,继续就着水搓洗黏在发上的血痂。


    “你——”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他道:“你没做错任何事,”


    我微震。


    他继续道:“你就该这么想,她们想杀你,那就是她们错了。”


    可说完,妙生洗发的动作停了,他抬眸目光平静直视虚无的黑夜,又道:“不……你不该这么想。”


    落下这样一句与此前所说完全矛盾的话后,在我没能反应过来之间。


    他闭眼俯身钻进了河中。


    寒月如霜,幽暗缓动的河面被打乱流动节奏,漾开圈圈涟漪,然后平息。


    过了须臾,在一阵哗哗水声中又突然涟漪重起。


    李妙生破水而出,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被月光照得显得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冰冷的河水顺着他的下颌低落,他冷得呼出一口白气,眼中浮起一层朦胧,像是沉在水底太久的月光。


    他站在河中央侧过头地看我,重新道:“会想到这些,就证明内心在动摇,但你又何需动摇,她们又哪有大义可言,不过是各为其主,不过是争抢有限的资源或权利,手段上有所差异而已。而所谓正统,不过是胜利者想要稳固自己地位的最没道理可言的一种强压。你一旦动摇,就会和那些银甲一样,死于冠冕堂皇的利刃下,变成她人手中的头等功,所以……”他完全转过身,抬眸与岸上的我静静对视着:“请你别再动摇了。”


    听完这些,我望着水中的人儿,沉默了……


    也是终于参透了,参透自己为什么能心愿从小到大的捧着这么一个男子,从不觉得腻,甚至每天出入花街,在那样诱惑无处不在的地方,取一瓢的只宠他。


    这真是通透无比绝妙着的人啊……


    我没忍住地低头闷笑:“妙生偷换概念说出这样颠覆世人观念的讨巧鬼话,不怕你那二殿下知道,后悔将你放在我身边吗?”


    闻言,他望我的眼眸弯了弯。


    月夜下泛着银光的水流从他腰间分流,他就静静站在那,随流水运起他的长发和衣摆往后漂浮,似乎是觉得时机合适,终于提起了那件事:“那次我与沈氏起冲突,许步歌在暗处助力着沈氏,想要借沈氏的手除掉我,但他没想到的是,沈氏因不熟悉京城势力而行事不得不谨慎求稳,担心牵扯进京城水中太深,所以在察觉到异样之后,故意保存自己力气的借用了许步歌的手将沈云悠救走后,竟直接离开了……不得不说,这沈鹤扬真不愧是商人啊。”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会,微微抬头看向河岸上的我:“接下来的是要听真话吗?”


    212


    第212章 ☆、第212章


    ◎阴人◎


    “当然,”说罢,我在心里捋了捋思绪,将自己的猜测说出:“现在看来,你一开始那般急切地故意惹上沈氏,激起沈鹤扬的怒火,确实不像你这样性格的人会做出的事。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本是准备借沈氏的手假死,虽被横插一手的步歌搅和了,但你还是假死成功……而能让那时候势力在京城暗界扎根的你那般急于以死脱身的人,果然是我母亲?”


    李妙生默认了这个猜测。


    “我做错了一件事……”河水被拨动发出轻响,他又转了个身,背对着我,轻轻搓洗着身上的血污,边道:“在明知王娘子一家的血案是丞相一手的策划,目的是想逼你一步一步入仕的情况下,我仍选择插手地放一把火,企图将所有指向你的罪证毁灭。而尽管我做足了准备,却还是一旦被丞相发现了就再也没能甩掉丞相对我的各种暗杀,那简直是……防不胜防。”


    是了……这确实是母亲对待阻碍了她计划的人的做法……


    不过原来,在大火之后,妙生就一直暗暗在抵抗着来自母亲的追杀?


    嘶……京城还真是,各种暗流涌动不断啊。


    听到这,我再看向妙生的眼神中不禁带了些佩服。


    这都能忍下不跟我说。


    不过也对,当时妙生因害怕我离开他而有给我一些提示,让我将王娘子家的大火联想到母亲,而很理智的没将被追杀的事也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若真全部告诉了那时候的我,只会立即被想尽办法的当作包袱甩掉……


    “到了那一步,除非像现在这样,离开京城,离开得远远的,让丞相看到我不再敢惹她的决心,这样才可能让丞相放弃追杀。”他说着侧眸扫了我一眼,又继续道:“可我又不舍得那样,所以我想到了’死‘,而就在那时,沈云悠出现在了我面前……”


    李妙生的话音停了会,似乎在仔细回想那段时间的事情。


    他感叹道:“沈鹤扬这个人啊……真是太敏锐了。沈云悠当时被救出来了,不服气,尤其是见到自己那病得脸色苍白的哥哥都来了,心里更急,看我的眼神仿佛要将我嚼碎似的。这令我满意极了,只等她将我‘杀’了,计划就成功了。可那样的怒火竟就被沈鹤扬轻唤句名字然后摇摇头就制止了,真是让人想不到……但其实那时候的许步歌见事情不对也想走的,且他似乎还急着赶去你的大婚,却最终还是被我激怒留下来了。说来……他比起沈鹤扬,到底是年轻气盛些的。”


    “但尽管费了这样的周折,你假死之后母亲竟还在追查你?是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吗?”


    我问道。


    被逼到靠易容躲在皇宫中,且就算是出了京城,还不敢立即摘下斗笠,母亲真是将人都快折腾疯了。


    但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他为何能进皇宫待在君昭意的身边。


    而妙生也很懂地答道:“计划应该是没有什么纰漏,我想……丞相一直追查着我更多的只是疑心和谨慎罢,在我手下没被除尽之前,她会一直小心着我。上位者都如此,要么不做,做就做绝。而我与君昭意相识其实在很早。她视我赴欢楼中的一位小倌为知己,每次来赴欢楼不为情色,对赌博游戏等更是不喜,千辛万苦从宫里出来一趟就只是为了与那位嘴巧的小倌谈天说地,相互赠词品诗,一来二去的与我就有了几分面熟,而在我一次差点被追查到我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君昭意的车架,就钻了进去。”


    “她就这么帮了你?”


    我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君昭意看起来很害怕我的母亲,怎么会敢这么轻易接收正在被我母亲追杀着的人。


    “是啊……我也觉得意外,但后来我发现,她其实也正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我在宫里可帮她做了不少她自己不方便出手做的事。且君昭意这个人似乎比起宫内的人,更相信宫外的人,尤其是像我这样被丞相追杀着的人,她更是重用,似乎是觉得能在丞相手底下成功活下来的人定会不凡。所以,我与她不过是互相帮助而已。而我要走时,她也没留我。”


    “好了……”说完,妙生侧目看向他身后已经盘腿坐在岸边的我,问道:“刺史大人,我这样算是解释清楚了吗?”


    清是清楚了,却也听迷茫了。


    既是因我的事而被我母亲追杀,好不容易得一处还算安生之所,他又何必又回来我身边呢?


    我要是李妙生,我会立即去寻找自己散去的手下,要么离开京城,要么报复回去。


    可又转念一想,要我是他,一开始就根本就不会放那一把不讨好的火,如此不值得的事。


    而我不过片刻的沉默就被妙生捕捉到。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他忽而出声重复着我方才说过的一句话。


    不远处瀑布的溅水声几乎将他的低语盖过。


    他继续道:“我也不过是在为我自己觉得值的东西做着觉得理所应当的事而已。这么做,我觉得应该,觉得乐意。而这样一件事,就算是你本人来,也不能界定它在我这里算不算值……我觉得值,那就够了。”


    话音落,我莫名叹了口气,随后抬眸抿直了唇借着月光看向已经在水中洗了很久的妙生。


    月光将他的轮廓描摹得格外清晰,却又将他的神情隐在阴影里,我轻声道:“过来,不冷吗?这里连风都是刺骨的,且我们还不能生火,何必下水洗污,我们这可是在逃亡。”


    他却是摇头,湛蓝色的眸子中涌动着一种晦涩的情绪,缓缓道:“我得把自己洗干净点,才能够站去你身边。”


    “……过来,”可我也执着,还朝他伸出了手,“离我近点……”


    妙生当然拗不过我,不过他仍是下意识先垂眸扫视一番自己,然后才将手递给了我。


    在他那被冰冷的水泡得皱白凉得彻骨的手轻触我手心的那刻,我眉头瞬间压下。


    下一刻妙生被我一把扯到了水岸边,右手环住他的肩背,然后倾身稳了下去。


    很凉,连唇舍都是凉着的。


    且浑身湿漉漉的。


    但却反而带给我一种很是新鲜的体验。


    于是我将眼睛闭了起来,固执地使劲在他口中忙碌追寻,缠绕着他细吮。


    他没有任何准备,几次的仰头想要获得点呼息空间,却又被紧搂着他且占了地理高位的我压着又追上地堵住了唇。然后就被无限地掠夺。


    在我们俩听来,此刻接吻所产生的啧啧搅水声,可比那瀑布声要听得更加真切。


    可吻着吻着,妙生忽而喘息着笑了。


    我微蹙眉不尽兴地低眸打量了一眼他本就好看而又被我磨得红润着的唇后,这才视线往上移地去看他的眼,不解他突然的笑意。


    “你怎么能觉得我做这一切不值呢?”说这话的时候,李妙生双手都抬出了水面,攀附上我的肩。


    他仰望我时,湛蓝眼眸深邃,仿佛能将我沉溺。


    见我只是轻飘飘扫一眼他手的位置,然后勾起嘴角笑时。


    水声哗然而响。


    我便被瞬间上岸的李妙生压倒在岸边,他鼻尖与我的鼻尖轻碰着,继续道:“这不是很值着吗?”


    由他主动的稳与方才不一样,细腻连绵而又充满试探。


    他的首指缓缓滑入我的指间,两人十指相扣而紧握,灼熱的呼息开始纠缠得难解难分。


    李妙生在这事上是似乎是柔情蜜意类型的。


    终于……我开始嫌他太慢地避开了他这种浅浅缓进的稳,脱出一只首环住他的要背地把他带着往下压,然后在他修长的脖颈轻添慢肯。


    他长睫轻覆配合地仰起下巴,露出更多脆弱仍我尽兴而为,觜微张地将难耐之意叹出,低低的闷舛声逐渐响起。


    周边的草丛微动,似风掠过。


    可李妙生忽而睁眼,湛蓝色的眼眸一转,凌厉看向一个方向。


    一支利箭带着寒芒破风而来。


    仅一瞬,就将只来得及俯低身子将我整个人盖在他身下的妙生的左臂射穿。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黑夜中只感觉一片箭头向两人压来!


    我被妙生带着一起滚落进一旁的河中,险险躲过。


    箭阵过后,在一男子的声音发出:“抓活的。”的号令声下,有数人从草丛中奔出,与负伤拦在我前面的妙生缠斗。


    黑夜中刀刃闪起的白光令人炫目。


    而我则趁不被注意的这个时候抱着弓,借着夜色蹚水过了河,掩身在一棵树后。


    没看错的话,一共有七人……我将箭架于弓上,然后拉弦,箭头追随远处随时变化着位置的人头。


    一箭射出……顿时远处的一个准备在妙生身后劈剑而下的人栽倒进水中。


    妙生有所察觉地往这边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直接一手掐住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伸直,另一只手仍是挥剑阻挡着对面的轮击。


    于是我立即架弓,然后射出,正中妙生所牵制住的那人。


    李妙生松手,那人便直接没了生息地直挺挺软倒在地。


    然后是第三箭中了一个也发现了这个方向正在放暗箭也想蹚水过来的。


    再就是第四箭!第五箭!


    第……靠!爹的,旁边怎么有人!


    一道剑光刺了过来,一闪的白光割破我脸颊,横停在我脖颈前。


    原来……还有第八个人。


    只不过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一直隐在草丛后没出来。


    真他爹的比我阴!


    我用眼神斜鄙着着着面具的持剑男子。


    他似乎很心疼他那些中箭殒命的手下,语气森然:“你再射!”


    剑都架我脖子上了。


    我缓缓转身,盯向他的眼睛,老实道:“不敢了。”


    213


    第213章 ☆、第213章


    ◎一二三,跳◎


    “……”


    我的直接就范让男子沉默了两息之后,他扫眼向河对岸看去,发现那边快要打完。


    男子微微扬起下巴,剑身一转地拍了拍我的脸。


    我眉头微蹙,握紧了手中的弓,这种被真被当作下位俘虏的感觉令我不由得多盯着男子的上半张露在面具外的脸静看了会,默默记仇。


    “跟我来。”


    他说。


    然后收了剑,用下巴示意,要我朝树林深处走。


    他想趁李妙生被缠住不能过来之前,让我们两人消失在李妙生的视线里。


    “我是不是……认识你?”我侧目往后看,刻意说出一些让人难以不得不分散心思来品的话,边悄然将步子放慢。


    我当然不能离开有战力的妙生太远,得想办法拖延时间。


    许行舟和许步歌那边不知道怎样了,所以妙生现在是我唯一能寄予希望的。


    且既然这批人能精准追到并埋伏到了这里,极有可能是马车里的那个假刺史已经露馅了。


    马车不再能吸引火力,那些冲我而来的人,她们会用各种办法追寻我。


    这么一想,这位方才发令说要“抓活的”的哥们比起那些恨我入骨的人倒是显得“温良”许多。


    很安静的树林,每一步都踩在枯枝上发出声音。


    “走快点。”


    男子并不接话,语气也分不出喜怒。


    他视线比起警惕我,反而更警惕着两人身后可能随时会赶过来的李妙生。


    我叹一口气,将:“那能帮我向三殿下递一句话吗?”说出口之后,大着胆子直接停了步,侧回头看向男子,紧紧锁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破绽。


    但其实这句话仍只是对他的试探。


    想要将活着的我带回去,那九成可能是来自京城的那几支势力,目的是抓我回去牵制楚氏。


    而单纯痛恨楚氏或不希望我成功到达云州的那些人,通常只需要我的人头。


    然,男子真的沉默了。


    “我真的很怕死,更是受够了这种四处躲藏被追杀的感觉,且其实去云州也并非我自愿。”我继续说道:“所以,给我个机会和三殿下见见面,至少请帮我带句话,有些事情,其实可以用商量来解决的。”


    迎着我的目光,男子忽而向我靠近了一步。


    他在男郎中应该不算是高的,但两人距离骤然拉近,我还是下意识立即垂目,提防扫一眼他手中的剑。


    而剑果然立刻被男子用拇指顶着剑柄出鞘少许,发出极短的一声刺耳铮鸣声。


    “其实……”他声音满含危险地道:“我也不是非要抓活的,必要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地朝我弯了弯眸子,但威吓效果满分。


    “好罢……”


    我只好垂起眉眼,失落地转回头……而男子也因这片刻的耽搁而再一次不放心地向河那边望去……


    就是现在!


    我骤然转身抄弓套住他的脖子,甚至他还来不及完全回头,下身又被我屈膝一顶!


    落叶乱枝被两人混乱的步子碾得不断响动。


    男人就是这般的矫弱不堪。


    被膝盖顶住要命处的刹那,我甚至有一瞬看到他的眼白都要翻出来。


    被我推倒压在了地上。


    他当然想要挣扎,痛哼和喘气声在幽暗的树林中显得无措极了。


    “嘘嘘嘘……”我嘴角勾着危险的笑,轻声安抚着道:“别动,别让我手抖。”


    边说着,我边一只手按着绷紧的弓弦往他脖子上压,顿时他声音就被卡在喉咙,不再敢大力做出任何试图挣脱的动作。


    只不过下身的余痛一直让他不得不几次三番的想夹紧腿,浑身也止不住地一直在发着抖。眉头因难受而紧锁,仰着脖颈,颤动的眸子怒瞪向我,眼睁睁地看着我慢慢朝他伸出另一只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揭开……


    怎么说。


    方才我说认识他,不过是想与他搭话试图制造破绽。


    可当这面具下的容颜我发现自己当真认识时。


    我坐在他腰上沉默了整整三息。


    “你……”我捋了捋思路,“嘶……”


    不敢置信地,我伸出了手,隔着硌人的弓弦,两指指腹压在他的喉结上感受了番……这,确实是真的,还会滑动……


    “可是你……”我盯着身下一脸咬牙憋屈,还在因蛋疼而腰腹颤抖着的男子,想了想,开口道:“你等等,我……摸摸……再确定确定……”


    说着,我的手直接往后伸去,但视线又不敢离开他的眼睛,怕他随时能挣脱我的钳制,两头都要顾的动作就显得谨慎又好笑。


    虽说刚才我确实是用膝盖顶了,但是……


    “你……不准!”


    男子意识到我要做什么之后,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出现惊恐之色,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声音显得羞辱:“你敢!你敢再摸我杀了你!……别,别,我……我是男……哦~嗯……”


    他的声音到最后因花圆被一只手拢住,还轻轻在手中掂了掂而婉转着变了好几个音。


    本散发着剧烈疼痛感的器官在被那双手小心地碰触了一下,过了会又不敢置信般地返回糅捏了下之后,竟产生出了一种仿佛被温柔安抚了一番的感觉。


    男子呆楞了片刻,脸上出现反应不过来的空白神色。


    他抿紧了唇,脖子还在被弓弦勒着而下意识微抬着下巴。


    于是气氛瞬间就莫名变得诡异了起来,我和男子对视着,两人望向对方的表情皆迷茫又复杂。


    “所以你追杀我,是因为我抢了你夫……不不不,你可是个男的!”在反复思考之下,我试探性问道:“那嘉礼知道吗?知道你其实是个男人……”


    “……”兰辞咽下一口口水,脖颈上的弓弦也随之浮动一瞬:“他知道……当时他还打了我一顿,说……”他说着话,突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并暗叹出一口气,似乎是下身疼的抽抽,然后才继续道:“说我变态。”


    但嘉礼却没将这件事告诉我。


    该不会这就是淮北王娶嘉礼的目的。


    找一个男子成亲,掩饰他男扮女装的身份。


    兰氏主家到他这一代,可就只剩下他一人了。无姊妹母父也早亡,若还被发现是个男子,那必然要被族亲安排个旁系女子来娶了他,家主之位定然被夺。


    那就难怪了,与嘉礼和离也离得这么痛快,毫不拖拉。嘉礼与我的流言在嘉礼出宫之后就被传得更甚,这两人一旦和离,天下人包括兰氏族亲都只会以为是嘉礼的过错,而嘉礼又是皇子,无人敢过多干涉。这样一来,兰辞有过夫人之后,“女子”的身份在天下人眼中无痛坐实,连和离的不好名声也都嘉礼一个人背,与他无关,顺带还立了个被欺负了的纯良老实人人设。


    这两人是成亲一次,将各自目的都达到后,于是便愉快地一拍两散。


    我就说,怎么这淮北王当初被明着戴帽子还有闲心思在那看戏,在那笑笑笑!


    “可我与淮北王无冤无仇,又何故追捕我至此呢?”


    兰氏在南嘉国世代为官,那坐于龙椅上的姓都换了几任,而兰氏却如一支南嘉国的长生花,永远伴随在君侧,根系稳扎于南嘉国的国土之上,无人能撼动。


    以至于我方才在记忆里仔细搜索了下,我母亲乃至于楚氏是绝对没有且也不会招惹过这个氏族。


    思及此,我视线下意识向他那已经被弓弦勒出刺眼红痕的脖颈扫去一眼,紧压弓弦的手便不由得松了松……我可不能真伤了这单脉小公子的安危。


    兰辞:“我,我……”


    可能他和我一样,是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之人。


    方才拿剑架在我肩膀上的时候,还显得惜字如金冷酷无比着的一个人,此时被弓弦勒着,就变得有问必答起来。


    不过或许是我方才一膝盖用力过猛了些。


    他下半申很是不安。


    总想曲起申子合紧又松开。


    仿佛是想用大退内侧的轻蹭,来缓解那难言的痛感。


    而上半申因被勒住了脖子而开始匈堂起伏,说话都有些捋不直一般,声音越来越小。


    “我是因为,是因为……”


    少郎薄红的觜唇微张,说话间偶尔能看到小巧的舍头不受控制地想往外申。


    这是……被我勒过头了?


    可我明明放松了许多啊……


    就当我奇怪之时,远处有人接近的脚步声响起,刚开始只听见一人的声音……我以为会是李妙生。


    可一抬头细听,就发现不对……暗处还有更多的明显压低的脚步声在朝我接近。


    顿时我神情一凛,立即想拉紧弓弦,意图完全控制住住兰辞,以他作要挟。


    可我才来得及视线往下看,本压在我膝盖下的兰辞的手骤然抽出一把紧勾住我的脖子,瞬间把我往下带。


    方才还一脸难受着的兰辞此刻眼神幽暗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副已然不用装了的样子,甚至还朝我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两人四目相对之间。


    “当然是为了正统啊,世女。”


    他说罢,天地都仿佛颠覆,我被反摁在下。


    可弓还碍事的套在他脖颈间,他只好一只手摁我肩膀,一只手想去扯掉弓。


    而那些本来压着声音的脚步声的人似乎因发现这边在掰架,于是不再慢慢靠近,而是迅速朝这边跑来。


    我一急,立即抱着兰辞的脑袋就用头蓄力撞过去,他痛呼声都没能发出,就被我双腿夹着腰一扭地翻转了个身,重新被压在下。


    我喘息着嘿嘿笑,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正统?你们兰氏还管什么正统呢?谁坐在上边,你们伺候谁不就行了?瞎掺合什么?”


    可话音才落,身形就歪,我被更加激怒了的兰辞发了狠低吼一声地尽全力给撂倒在一旁,他又在上地压着我……


    于是,两人“颠鸾倒凤”般的,打得好是激烈,如此翻翻转转,向一个方向滚去。


    而那些来支援兰辞的手下就搁后边一直追,以至于我后来都不敢停,攥着兰辞依旧一直滚。


    真是神奇,两人边打边滚的,速度还不赖,还真总是甩他那些笨蛋手下七八步的距离。


    于是滚啊滚的,兰辞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原来我不是单纯在和他掐架,我是有目的的在滚。


    耳边渐渐充斥着瀑布声音,在两人都精疲力尽之时,兰辞坐在我身上一惊地抬头终于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


    我伸手攥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他往下拉,然后另一只手紧握一直藏在靴子里的一根箭矢。


    箭头入肉的刹那,兰辞的脸瞬间皱起,茫然低头去看自己的腰腹位置,顿时再没了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我较量的力气。


    然后我另一只手死死搂住他。


    就在他的部下终于追过来快要逮住我的时候,我抱着兰辞一跃而下……


    这画面应该挺唯美才对,就像那话本子里不堪世俗的压迫而选择共死的眷侣一样,紧拥抱住对方选择跳崖。


    但其实,跳瀑布崖的前刻,我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跳崖前的最后一眼,我看到了妙生。


    他才洗干净的身上又淌着很多血,他一脸惶然地望着身形正极速往下坠的我。


    然后撑剑起身,在那些向他围过去的手下碰到他之前,也选择跟着跳了下来……


    哎,妙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跳就跳啊,这确实是已经被包围了的我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生路,可跳之前能不能把剑丢了,等下别扎到先落水的我……


    是的,出此下策的我确实是办法了,只能如此。


    这兰辞牛一样的犟,跟我滚那么久,死也不松手,不扎这一箭,他真能给我按着直到被人抓住。


    这一箭的位置按理来说,伤及不到他什么要害位置,何况这崖也不算太高,下面有水流,且我还护着他的,按理来说……是死不了的。


    至于我为什么要带他一起跳崖,当然是为着他老兰家在南嘉国如此之高的身份。


    七八代位居庙堂氏族的独子,可以说比那现在已经有些不稳了的龙椅上坐着的小皇帝还要受南嘉人尊敬。


    虽说权利可能没那么大,但在南嘉国但凡是个人,都要忌惮一下他背后这么代所累积下来的人脉和荣耀。


    而与之完全相反形象的楚氏,我一出京城,上几代所积累的仇恨皆向我吻来。


    反正事已至此,人兰辞都喊着“为了正统”的口号与楚氏连明面的体面都不顾了,那我不得利用利用他,要挟住他带他一起上路直到云州。


    如此一来,这一路上再怎么想杀我的人,都得像我刚才那样,因不敢伤及兰辞而下手都要犹豫几分。


    但,奈何总是人算不如天算……


    214


    第214章 ☆、第214章


    ◎欢迎来到沣州◎


    “怎停了?”


    华贵的马车中传出一少郎问询的声音。


    “小公子,听车队最前的人传来话,说是前方遇见一支商队。”


    小厮答道。


    “商队?对方想要我们让路?”


    话音才落,小公子又紧接着从车内传出:“让。”


    小厮:“可那是沈氏的商队,沈长公子说想见您,且他们的商队将我们的车队前路拦住了。”


    “啧!”小公子声音带了些怒音:“我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不见,叫他们即刻让开!”


    小厮:“可……可我们沣州大半的产物可都是交给沈氏收购换价的。且那沈长公子说,耽误不了您太多时间,只不过是想找小公子您了解一下关于前两天云州新刺史在前去云州路上遭遇山匪身死于山崖下之事,说毕竟这消息是由我们左氏传去京城的。”


    小厮说罢,静等了许久,马车帘子终于被掀开。


    “好……正好。”一身颜色艳丽华服的左泊川在小厮的搀扶下款款下车,向车队的前方走去,边道:“正好云州刺史摔落下去的悬崖过于陡峭,下边又都是野兽乱石,而京城那边又飞鸽传书非得死要见尸,不肯相信,烦都烦死了。那不如就让沈氏出人力来捞尸,去回复京城那些人,这不讨好的烂摊子我们左氏可早就不想管了……”


    说话声离车厢越来越远,我在车厢中豁然坐起,脑袋顿时传来一股钝痛感。


    爹的……那瀑布下面水不深,蹦下去人就仿佛过了趟鬼门关。


    但我强大的求生意识没允许我痛太久。


    这左氏这么急着将我的“死讯”散布出去,其心狡诈,果然这边关野蛮地出来的土王霸没一个省油的灯。


    不行,我得立即赶去云州上任,证明自己的身份,要么去渝州也行,反正不能就这么随着左泊川深入沣州。


    边这么捋着思路,边往自己身上摸去……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哪也没有!


    我记得自己是将包袱死死绑在身上的……若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官印的话,那我可真就遭了……


    我连忙起身,甚至想将自己的靴子脱下查看。


    “你找你那个包袱?”


    这时我身后突然一个小男郎虚弱的声音响起。


    我一惊地转回头看向车厢角落。


    兰辞被绑着靠在那里,嘴唇泛白,身上还插着箭,头发些许缭乱,还湿着的衣服透着血迹穿在身上,比起之前浑身时刻散发出一股矜贵气质的大名鼎鼎淮北王,此时的他显得狼狈又破碎不已。


    声音也有气无力,但那双眼睛还能瞪人:“被那男的拿走了,官印和玉佩是不是?”


    我补充道:“还有银钱!”


    在这鬼地方,我还没上任,刺史的身份没人服,世女的身份更不能用,甚至还要瞒着,那唯一能用得开的就只有银钱了。


    “嗯……”兰辞显得很疲累,沙哑着开口道:“还有钱,都给拿走了,你也‘死’了,你说……你非跑来这种鬼地方当什么官,在京城当你闲散楚二世女不好吗?我也就不用日夜兼程的尾随你杀你了。”


    “你以为我想?”


    我向他靠过去,伸手摸到向他身上所绑着的绳结,试着拉了一拉,绳子绑得很紧……


    兰辞略显意外地掀起睫毛看我一眼,似乎是在诧异此等良机,我竟然不立即独自逃走,反而还试图解救他。


    他像是有些被感动到,抿直了唇地将视线看向一侧。


    可下一刻,我的手就摸到了他胸膛前,直接伸入衣襟之下掏了掏。


    他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视线局促地在我脸上快速扫一眼,然后继续别开……


    也对,关键的地方都被我摸过了,他可能是在想,也不差胸膛这一下了,以为我是在为解救他做着某种尝试。


    到底人家是坐过淮北王那样高位置的人,果然和正常小男郎的胸襟和思维就是不一样些。


    可摸遍全身还是一无所获的我轻皱眉,最后嘀咕了句:“哎……堂堂淮北王出门身上就戴一块玉佩啊?”说罢我转手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给扯了下来,随后抬眸,捧着他的脸颊认真说道:“淮北王。人各有命,保重!”随后毫无留念地转身……


    兰辞表情微愕,眼眸压了压,随后闭眼,后槽牙紧咬。


    而就在这时。


    “……真是难缠,还好事先早有准备。”


    车厢近处又再次传来左泊川的声音,紧接着车厢就有了摇晃,似乎是正在走上马车。


    吓得我立时手足慌乱,只好连忙将玉佩塞进怀中,又躺直在醒来时的位置。


    车帘被掀开,一阵冷风直灌进来,差点给我吹哆嗦。


    “欸?之前她就是睡得这么直挺挺的吗?”


    左泊川自言自语地进了车厢:“……终于还是死了吗,这都睡两天了……”


    我:“……”


    随后我耳边传来窸窣声,一只手抄到我背底下,我被他拢进怀中,额前传来温热的掌心触感。


    见他如此还算温柔的举措,似乎有商量余地。正当我犹豫着要不假装刚醒,尝试了解左氏的意图进行谈判或谈情的时候。


    兰辞的声音抢先一步在车厢内发出:“她刚醒了,只不过听到你声音又吓得躺了回去。”


    我:“……”


    之前也没觉得,这兰辞的声音怎听起来这般的冷漠绝情。


    都是从京城流落到这的,大家团结友爱一点不好吗,非得这么睚眦必报……


    心中正在忿忿时,却忽而发觉自己被左泊川抱得更紧了。


    他身上香香的,和上次娶侍宴那天,去尘为我身上所熏的香味竟分外相似。


    就在我专心捕捉车厢内的动静,在没想到对策之前仍是不敢睁眼时。


    忽而我胸前一动,有只手伸了进来摸摸索索,与我方才在兰辞身上动用的手法如出一辙……真是天道好轮回,不得不感叹,有时候人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报应就是这么的离谱。


    我豁然睁眼,抬手想拦,可还是晚了——才刚从兰辞那搜刮来的玉佩此时正吊在左泊川的手中。


    从我的视角看,玉佩黑色绑带缠在左泊川细白的手指上,他对着车窗漏进来的晨光微仰目的看,精雕般的下颌线,使他的侧颜显得完美小巧。


    和来京城时不同,此时他的穿着更具这边的地方特色,衣领袖口都镶一圈软绵绵的毛领,衣服配色色彩也更鲜亮,红蓝为主,看着更显活泼了。


    可当他眼珠一转,垂眸往下看向我的时候,他对我顽皮一笑。


    “……为何装睡呢?”他声音清脆,却故意显露出一股子委屈的意味。


    “我……”


    我迟钝地眨眨眼,脑袋的那股持续的钝痛感让我思维都变慢,一时间心思都在那唯一“路费”玉佩上,只下意识伸手想去捞玉佩。


    然,玉佩却被他收入了掌心握紧,我愣然转而看他。


    下一刻便被他紧紧抱住,垂首将额头抵在我肩膀上,竟毫无预兆地就低低啜泣起来:“世女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为了照顾世女,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我:“……啊?”


    ……真的假的啊?


    我转动眼珠向一旁的兰辞求证,而兰辞将视线落在左泊川握着玉佩的手上,不理我。


    “不止……”左泊川抬起了头,泪眼朦胧,掰着我的脸与他对视,继续道:“其实从听闻世女要来我们三州从官,我便再也没睡好过,可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世女遇难的消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我不顾一切阻拦的驱车赶到了盘山来救世女,这才能如此及时地找见世女,若是再晚一步……”


    若再晚一步,说不定我就被其他真正好心人救走了是罢?


    且你最好是只是为了相见我而没睡好觉,不是为了算计我而日夜苦思……


    说到这他像是说不下去一般,一滴豆大的泪珠就从他脸颊滑下。


    我望着这一幕,有些哑然,一时竟有些难以分出真假。


    虽然理智在告诉我,他这句话里,至少六分是假的。


    但……老天奶!


    我对正在哭泣的男人真的很难有抵抗力!


    尤其还是这种懂得利用自己美貌,哭得梨花带雨,泪如珍珠的男子。


    但不管真假,我若再被继续牵制着,真让左氏把我身死的消息坐实了,我都不敢想后面会有多少再也难理得清的麻烦事发生。


    且我现在连左氏对我这个人的带去沣州后的打算到底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于是,我灵机一动,两手撑起小川的肩膀,眼底露出茫然,使自己的声音显露出一种呆滞,缓缓问道:“你是……?”


    对对对!


    我失忆了——我想让左泊川这么认为。


    失忆能将一切洗牌。


    让对方对自己放下戒备心,暴露破绽。


    然后我就有机会找回官印和信物逃跑,没机会跑的话至少还能更轻易的摸清左氏的目的。


    是的。


    总结就是,我又尝试开始乱押开赌!


    “……什么?”左泊川微拢起眉看着怀中躺着的我,反应了会后,捏了捏我的脸颊,道:“你再说一次?”


    不是……人失忆了,是要被捏脸对待的吗?


    我乱押,他乱来?


    怎么我和话本里的那些主人公的待遇不太相同?


    “我……”我声音弱弱,没再做过多解释,完全一副两人不认识,懵然无比的状态,指了指他指间缠绕着的玉佩说道:“能将那个还给我吗?我醒来身上就剩那个了,虽我什么也记不清了,但总感觉这个玉佩应该对我而言挺重要的。”


    为什么我会执着这个玉佩?因为玉佩值钱,且我还发现这个玉佩似乎对兰辞而言挺重要的……总之拿到手,感觉一定会有用。


    “这个吗?”左泊川松开手掌,玉佩重新吊在空中晃悠。


    他半信半疑将视线挪向玉佩,眯着眼仔细看了会:“可这上面刻了‘兰’字。‘兰’……淮北王氏族之姓,这玉佩不是你的。”说着左泊川微微侧头盯向兰辞。


    担心暴露身份的兰辞立即垂着目光,显得对这边正在对话的内容全然不感兴趣。


    左泊川打量了兰辞片刻,忽而问我道:“那你对他有印象吗?我救你时,你抱他很紧……”


    我模糊道:“我都不记得了,或许,原本是认识的罢……”我回答的毫无破绽,甚至还反问左泊川道:“所以……他与我们同乘一辆马车,为何要将他绑起来呢?”


    看样子兰辞男扮女装的身份并未在左泊川面前暴露。


    不然,就算要将兰辞带回去讨好亦或是威胁兰氏,应该也不至于这么草率对待。


    闻言,左泊川并没有接我这句话,他沉默了会才道。


    “你是真的都不记得了吗?”左泊川声音略显落寞地道,“那你怎不向我问问你的从前,你的事我都记得啊,可以由我来告诉你。”


    “……”


    他此话一出,我顿时愣住。


    哇塞,让他发现盲点了。


    我要是向他问了,那我装失忆与否的意义是?


    我陷入了某种沉思。


    “扑哧!”


    角落里的兰辞没忍住笑出了声,可又因牵制了伤口而疼的低咳出两声。


    但这也没能打扰这边正在相互对视着猜对方心思,“过招”着的两人。


    见我沉默良久,左泊川竟将玉佩朝我送近了些,就吊在了我眼前,然后接着道:“来,既真的想要,就拿走哦。”


    虽心情觉得忐忑,但良机不可失,我便伸了手。


    一时间,车内的三人神情各异,可眼睛的视线皆关注着我手指与玉佩间的距离,就在即将触碰到时,左泊川又出声了,声色甜蜜:“但玉佩到手,就得娶我哦。”


    我:“欸?!”


    兰辞:“……?”


    谁的玉佩啊这到底是?关我和他成亲什么事?这左泊川是欺负我“失忆”吗?


    那我不失忆了还来得及吗?


    见我手僵在了半空中,左泊川娓娓道来:“所以你是真忘啦?你这个负心小娘……这可是你我的定情玉佩,也难怪你失忆了也会觉得它熟悉。在一次我去京中赴宴时,你一见衷情于我,多次引了我的注意,两人就此结识相爱。可惜我留京时间太短,两人分离前我才答应你的询亲,便留了这个玉佩在你手上,约定下次再交换此玉佩之时,便是你我成亲洞房之时。你这次在盘山遇险,就是为了来沣州向我提亲才遭遇了山匪而遇险的。”


    他说这一段话,中间完全不带卡,顺溜无比,给我听得一愣一愣又一愣。


    我觉得我好像终于碰见了说瞎话这方面的对手。


    这……我盯着自己即将够到那玉佩的手,恍惚不已……要是我在这种情况将玉佩拿到手中了,后面还怎么洗得清?


    犹豫不决之间,我转目看向左泊川。


    他也在看我,看起来纯真活泼的少年,此刻正在憋着笑,然后冲我调皮眨眼着一只眼睛。


    “……”


    ……爹的……害我白折腾,原来人家早看出了我是装的……


    我无语地将他推开了些,默然从他怀中坐起身。


    扭头看向窗外。


    虽不识路,风景全都陌生,但也确实新奇。


    这里其实不似我想象般的落后,只不过人文习惯确实和京城有着很大的区别。


    各种装束的人都有,位于边关,别国的商贩也很多,我视线盯盯看着一个方向。


    这时左泊川又倾身地追了过来,先是顺着我的目光也向窗外投去视线,挨得太近了……他的头发轻蹭着我的脸侧和脖颈,有些痒,我又想推他。


    他却这时转过了头,对我轻声道:“这是我们沣州最热闹的早市,可这里人多混杂,等世女身体养好些了,我再带世女来。”说着他拉过我的手,将玉佩推进我的手心然后握着,又接着说道:“方才世女就那般顺着我的话娶了我,这不好吗?”


    说实话,不太好……


    小川这人虽看起来活泼,但性格争强好胜,什么都爱抢,凡事争个“赢”字,不甘居于任何之下。


    且背后家族也过于活跃贪心,这看起来就不是玩玩就玩玩的角色,很难驾驭……


    他望着仍是想别开目光不接话的我,眼眸一转间,就直戳我心窝地又接着道:“想清楚哦,娶了我,我不就什么都依世女的了?……接下来,世女想在三州做什么,我可都能支持世女。”


    但话又说回来,男人这种东西不就该多多益善吗?


    可我现在人都被拐到沣州了,他居然还这般愿意毫无条件地只想嫁给我?那他将我死讯传回京城的目的是?


    似乎是看见了我的犹豫,左泊川弯唇笑了笑,亲昵的抱着我的胳膊将我往车厢外拖:“好了,说笑的!就准世女与我假装失忆的玩笑,不准我反击啦?”


    “我们下车罢,欢迎来到沣州。”


    左泊川身着红蓝绒服,一手掀开车帘,迎着斜照进来的朝阳,笑容灿烂无比。


    215


    第215章 ☆、第215章


    ◎两肚子坏水◎


    下车的时候,我转头看向车厢角落的兰辞,然后就不动了。


    左泊川与我僵持了会,几次轻拉我胳膊之后退一步地问我道:“这男子莫非对世女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额,他……他是我从京城带来云州伺候的侍男。”我还补充道:“他从小就在我身边了,我的所有习惯他都清楚,他必须时刻跟着我,我才有安全感,才吃得下饭。”


    也方便我看着他,不让他自己偷跑了。


    不然进了左府,左泊川肯定更紧盯着我这个有身份的,而他这个转眼被我安上侍男身份的人反而会相对自由些。


    且我这么做,也是在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毕竟,在兰辞那些手下人眼中,她们的少家主是被我拐消失的。


    若到最后我活着,兰辞却真被当作普通的男子俘虏,任由他伤口裸露不给医治,冬日始终穿着那身落过水的湿衣,在这夜间极寒的地方挺不了几天的。


    他要是有什么闪失,兰氏第一个得找我。


    且我现在的目的是拿回官印,想办法离开这里去云州,而兰辞目的首要的当然也是离开这里。


    我和他目标大致相同。同在沣州时,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虽出言救他,但也是要将他绑死在我身上。


    思及此,兰字玉佩在我手中被握更紧。


    “哦?”左泊川再一次斜眼打量起兰辞的脸,沉吟着道:“……手无寸茧,目中毫无贱下者该有的畏缩神色的侍男吗?”


    我视线掠过兰辞,兰辞将长睫覆下,试图垂低视线。


    就在我以为左泊川会进一步发出质疑时,他却在深深看了我一眼之后,好心情地唤来小厮给兰辞松绑,同意了我将兰辞带在身边。


    ……


    欢迎来到沣州,沣州……他爹的沣州!


    若是问我来沣州的这八天,对此地是什么印象。


    那对我来说沣州就是左泊川的房间、左泊川的院子以及左泊川……


    我负手仰头望着明显被加高了一层的墙头沉默良久。


    我昨天不过是在实在没办法找到左泊川藏起来的官印之后,心痒得受不了想出去玩散散心,而多往墙头看了两眼而已。


    这墙隔日竟就被加高了这么一大截,这哪还像个院子?防守森严,鸟都快飞不进了,这他爹的是个牢笼!


    也对,但凡让我跑出去,想办法向京城传达出自己未死的消息,那左氏什么计划都得白玩。


    这时,一道故作神秘幽暗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是时候该实施那个计划了罢?”


    兰辞一身三脚猫的功夫,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蹿到了我的背后。


    “……什么计划?”我在心中叹一口气,毫无兴趣地道:“哦……你之前说过色诱来着?”


    他转了个身走到我面前,郑重地将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又开始第无数次的吟唱:“丞相之女楚二世女云州刺史楚华月,拜托你想想你那些以为你当真殒命崖底而正在痛哭悲伤不已的家人们,你再想想那些正生活在三州世家压迫阴影下的你的民众们,你当真甘愿止步于此,成为左氏小公子院中的一只囚鸟、永再飞不出沣州这一片天地吗?!”


    我恹恹将他手打开,准备回屋,却又被拦住,他继续道:“楚华月,我们生而为万人之上的王侯之子,享受着无边荣耀,那理应也当承受同等责任,人不能只想要好处,我们比起平明百姓来说,已经拥有了太多,必要的时候就是会需要适当牺牲一些东西的。”


    兰辞作为我在这的侍男,已经为我端茶倒水递靴子梳头了也整整八天了。


    从小被当作尊贵“世女”养成的他,一开始对这伺候人的事排斥到面目狰狞,只有在左泊川在的时候,才会主动做这些;


    可左泊川一天到晚总有时间有各种理由的来找我。


    于是渐渐的,为了兰氏主家的秘密不被揭穿,他仿佛养成了某种习惯一般。


    今晨我一起床才坐起身子,他便迷迷糊糊自动从床上的边缘也爬了起来,然后一只腿跪在地上的捧起了我靴子递到我脚边,预备为我穿鞋。


    当然,鉴于和他共处了八天,知晓着他养尊处优生在巨贵世家而养出的矜贵傲脾气的我没敢真的伸脚,只是沉默的别开视线静等着。


    果然,不过一会,等兰辞睡意稍微稍消了些后……


    “砰!”


    靴子被扔,砸得好远,撞上门,摔落地上。


    而那才被无辜砸出巨响的门又豁然被气哄哄的他拉开又关上,怕惊扰左氏守卫所以关门时,他也没敢关太重。


    一直到下午的现在才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此刻的我漠然地听着快要被左氏关疯魔了的兰辞所谓的计划。


    他苦口婆心道:“不用我说,你我都知道,左泊川他就是相中了你的地位、你的相貌、你这个人!而你……楚二世女,你不也正是风流年纪吗,你就凑合凑合,又或者牺牲一点色相,哄着他放我们俩走,这才是上策!”


    “……”他说得倒是轻松。


    我拒绝道:“你自己听听呢?说的这些像话吗?我风流可我不下流,这种利用纯良男孩来达到自己肮脏目的的事我可做不到。”


    “纯良!你说他纯良?!”兰辞咬牙切齿:“你知道我这几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洗衣拖地递鞋吃剩饭!既你觉得他纯良,那你倒是如他所愿的把他娶了,对你我今后的计划都好,而不是在这里空耗!”


    是了……这几日左泊川总笑盈盈却又理所当然地使唤着他做各种合理却又搓磨人的事,以至于短短八日,兰辞那双没什么茧子的手心皮肤逐渐有变硬、皲裂的趋势。


    而这八天里,我与兰辞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培养感情“着,可只要没有旁人在,就是这样一幅你催我我怪你的画面。两人都心急两人也都烦躁,可就是孤立无援的在人家左泊川的地方毫无办法。


    “……你看你又急,”我拨开他朝屋内走去,边道:“你就催着我上他,你倒是在你自己身上想想办法啊。”


    兰辞一愣,转头也跟着我进屋,见我又大白天就爬上了床,准备挺尸消磨时间*,他急躁地手掌拍在我脑侧,然后俯身紧皱眉道:“说实话,楚大人!我要是个女子,若左泊川看中的是我,我早上了他了。我为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我可是能付出一切的。而你呢,你明明在京城就纵身于男色之中,连我的前夫人与我有有婚约期间,你都丝毫不介意也不避讳与他白日宣淫,怎么到这关键时刻,又不行了呢?我真不理解你!”


    什么叫不行!


    兰辞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行?!


    拜托!我每天面对一个妙龄男子有意无意地暗示和明撩,能闭眼忍住真的也很不容易好吗?


    且这可是左泊川啊,是那种沾上能白吃讨得到好的小男郎吗?他那双看似纯良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就能生出坏主意来。


    之前听他说什么若娶了他就什么都听我的,我还真差点上头,可仔细一想,我便又觉得人家左氏这是早做好了套子,就等我伸头这一下了,一旦被套上,价值定会被榨干。


    惹上左泊川,就算往轻了说,那也得落个家宅不宁的局面,毕竟他可是摆明了只想做我主夫人,其他位置一概不考虑的。


    不然我是真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快把我的死讯传回去,反正这至少证明了他们左氏肯定不与我同心。


    听到“不行”两个字,我差点就要翻身起来,气得绕屋走一圈。


    可转念一想,我海量能撑船的肚子里顿时冒出一股子坏水。


    好罢,反正目前横竖都找不见出去的路,那不然就把自己的日子捯饬得好过点?


    于是我本还懒懒散散的眸子一凛地就直视向压在我身上的兰辞,开口道:“你也可以是女的啊,你不是淮北王吗?淮北王不就是女的吗?你也有着不凡的身份,且你现在身上还没有了婚约,那你倒是想点办法啊,不然你就穿上女装,让左泊川移情到你身上,那也是你的本事了不是?”


    见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兰辞愣了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垂眸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重新抬眸与我对视,再开口时突然就换了种语气:“我其实也知道你也在为难着,也很急切,只是确实我们两人现在的处境特殊,一朝被缚,难以翻身,所以我方才那番话其实不是真的想怪你,只是看你最近慢慢开始变得颓丧所以……”


    他顿了顿,然后眼神真挚无比地对我说道:“经历这么了这么多,我其实是已经把你当作生死相交的友人看待而想提醒你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很危险的,我们不能就如此被困在这一方宅院中,逐渐被时间消磨意志,变得消沉,我们需要团结需要相互信任。”


    我:“……”


    要不说我们南嘉国不管哪个氏族对自己门下的孩子们授的人生第一门课就是嘴遁呢。


    若上位却不会靠一张嘴去拿捏哄人,让她人为自己做事甚至卖命的上位者,那都是不合格的。


    而兰辞显然是被兰氏培养的非常成功的一位家主。


    他这番话讲了很多,从逻辑到情感无一破绽。


    而我也静静听着,顺了他的思路在心中思量着、等着……


    终于等到了他的最后那句话,他问我道:“还在的罢?那块玉佩……”


    看吧,在这等着我呢!


    且原来以前我在向别人说那些花言巧语的时候,对方竟是这种感觉。


    216


    第216章 ☆、第216章


    ◎反向施法◎


    在兰辞那样一番长篇大论下,我看他的眼神已然发生了变化。


    眼里都是信任以及对他这个人的人格魅力的迷恋。


    他问玉佩,我便便立即点头,将压在身上的他稍微推开了些后,从怀中将那块精致的玉佩拿出给他看,然后道:“在这呢。我其实也隐隐猜出这玉佩对你甚至对兰氏都很重要,所以一直小心收着的。”


    玉佩一出来,兰辞的视线便有些难以移开似的定在那上面看了好几眼,这才艰难将自己的视线移回到我脸上,继续道:“我就知道玉佩其实让楚友拿着不会有事,甚至比放在我自己身上还要让人安心。”


    话虽这么说着,但他的手已经朝我手中的玉佩伸来,就如只是从我手中接过一个很没什么价值和争议的小物什一般。


    “嗯!既然兰友如此信我,那我发誓,它在我这里将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保护着!”


    边说,我边将手往后一撤。


    兰辞拿玉佩的手落空,僵在那里。


    “……”


    兰辞扫我一眼还不放弃:“是这样的,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很难睡着,这玉佩,是家母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它从我记事起就从未离开过我,所以它还在放在我这最为妥当。”


    说着他又伸手向玉佩。


    这次我让他碰到了玉佩,可我却也没松手,于是他是连我的手一同握住着的。


    他见我没再躲,向我扫来探究的一眼,随后想将玉佩从我手中抽走,却又听我开口道:“可我还是觉得玉佩放在我这比较好……”


    顿时,我这一句话让兰辞一惊,本来还慢慢小心翼翼着的动作忽而变快,玉佩就被兰辞抽出。


    真是道行还不够深,不经事,玉佩才到手,他的嘴角立即忍不住地往上勾起。


    可我反应也不赖,我抓住了他的手腕,连着他整个人往下拉。


    他便死死用另一只手撑在我耳边,不让两人身体过于贴近。


    而我对这一些仿若未觉,也似乎对他拿走了玉佩并不在意,只望着他愣了愣,然后很好脾气地道:“罢了……本是觉得兰友在这里是侍男的身份,留有玉佩在身上会容易被注意,担心会因此给兰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既然兰友如此想要自己保存,那便是我多心了。”


    “……”兰辞看着我的眼睛,仍是沉静,视线打量着我脸上神色,片刻后,他只是点了点头。


    目的达到他不再说什么,扭了扭手,示意我将他松开,他想要起身,却又被我握更紧地又一次拉近。


    我继续说道:“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罢……方才兰友一席话令在下茅塞顿开,我们都想从这出去,我们目标相同,且我们不能再在这停滞下去了,我其实也厌倦着自己这种一边逃避一边心安理得的每日在这里怨天尤人却又毫无作为!……所以我方才想过了,兰友身手比我好,而我刚好又能引得左泊川的视线,所以我们需要合作,且我也愿意对此迈出心里的那道坎,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我开始反向施法。


    玉佩的到手,以及我的醒悟和真挚仿佛点缀了星光的直望向他的眼神,让兰辞怔怔:“你是说……你愿意对左泊川放下身段地哄他了吗……当真吗?”


    我郑重点头,然后道:“可怎么办啊,其实兰友说的那些话,我早都想到了,也自己一人尝试过想要做些什么,可……”


    我话音停了停,显得露出一种尴尬,声音也小了下去,“可我没感觉啊……这段日子,左泊川他明着对我好,实则将我拘禁,阻碍着我的步伐,还让我亲人伤心,他所做的事几乎等同于将我从这个世间抹杀!我恨他都来不及,哪能有那种感觉……每次都是提前做了好大一番的思想准备,话都到了嘴边,却硬生生说不出口,这真是难受极了。”


    这果然说到了兰辞的盲区。


    他时而锁眉垂下睫毛尝试理解,时而又抬眸想通过我的表情获得一些讯息,茫然不已。


    而我舔了舔嘴唇,语气迟疑:“兰友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跟他多说几句话都要看向,看向……看向屋内的你……”


    “你……”兰辞张了张嘴,停了会,才小心说道:“看我?……为何?”


    我显得心虚一般地答道:“为找感觉……这几日在每次左泊川来找我与我接近时,我时常需要看向屋内的你,才能够压制得住心中的怒火不对他发出,而导致我们二人的处境变得更差。”


    边说着话,我望着他视线片刻不移:“所以兰友,为了实现我们两人共同从这里能出去的目标,你帮我一下罢?帮我找找感觉,他今天晚上肯定又会来,而我也决定了,今晚上就好生哄哄他……”


    空气仿佛凝滞。


    兰辞脸上表情空白。


    他眨了眨眼,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我说的可能代表着什么意思后。


    他耳根顿红,身子一震地就想起身,却是忘了他的手腕一直被紧攥在我手中,一下又被我拉回,两人身体差点直接相叠起。


    “不行!”连冠冕堂皇的话都不修饰了,他直接拒绝道:“这怎么行!我可是……我可是淮北王!”是南嘉国兰氏耗尽主家所有人的心血所培养长成的淮北王。


    闻言,我垂起眉眼,显得别无办法地道:“我也不想这样,果然向身为淮北王的兰友提出这种要求很奇怪对吗?……就如方才兰友对我说的那些一样,都会让对方感觉到无措又难受。”


    “我,有吗?”兰辞虽不解,但似乎开始反思:“你是指我要你去哄左泊川,还说你风流的那些话?这些话让你觉得难受了吗?我那是为了激你……”他及时闭嘴,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手中所紧攥着的玉佩。


    “有,说的话比之我的更甚!……但我既已经决定愿意如此作出牺牲了,所以这其实不重要了。”


    我道:“现在我想对兰友说的是。其实在那天夜里,发现你是男子的时候,我心里是很高兴着的。”


    能感觉到,兰辞的呼吸从我这句话的某一个字开始缓缓变轻,看我的眼神也从迷茫而变得复杂随后又变得懵然。


    我掐着时机,佯装慌乱着又开口说道:“啊……兰友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那时就对兰友存了非份之想。我最开始只是觉得高兴,高兴自己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毕竟以前我见兰友着女装时,就总莫名其妙的移不开眼,甚至曾一度的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想着兰友……”


    说着说着,我很是不好意思的将视线移开,不过一会儿,一惊一乍地又立即移回地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彻夜的在想弄清楚自己当时为何会对一个女子那般的,那般的有着奇怪的幻想。”


    “幻想……?”兰辞呆呆地重复着最后两个字。


    “……嗯。”我声音轻轻,“幻想,各种各样的。”


    兰辞声音也跟低了下来,垂眸望我:“都……什么样的?”


    “就是……”


    说着,我的手勾上他的背,引导着他的身体慢慢压下来。


    然后支起一只退,好让两人申体下方刚好对准般的卡住,随后抬眸与之对视:“这样的……”


    兰辞到底是从小被当成女子养大的男子。


    对这种事显然青涩又思维上冲突得厉害。


    他反应很大,才不过一点暗示就给他惊醒过来后,急得眼尾都红了。


    挣扎着就想要将豁然/石更起的下半申撤开。


    他对自己的这种出自申体本能的反应无措极了。


    想爬起申,羞愧到想要远离我,甚至连他心心念念的玉佩都脱了首也不知。


    混乱间,玉佩就被我顺走……


    然后我按着他脖颈后的位置,倾申,闭眼直接口勿了过去……


    我并没有很着急地就申进舍头地掠夺他。


    而是轻轻地在他鞣嫩的觜唇上落下连绵的稳。


    时而轻啜他的唇峰和饱满的下唇瓣,用舍尖轻轻掠过,一遍又一遍地轻尝。


    首也缓缓游进他的指缝,与之十指相扣。


    兰辞不适应的向后缩着。


    我像是过于沉溺着迷,并没有很及时地追,只是钳制着他的额头与自己轻抵,然后餍足叹出一口气。


    当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兰辞懵懂探究望向我的晶亮眼睛。


    “不习惯吗?”我俩对视片刻,我手掌轻贴在他脸侧,声音温柔地为明显也已经情动了的兰辞递着台阶:“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再忍忍,再试试好吗?若是实在不喜欢这种,那我再想其她法子……唔!”


    这次是他主动稳了过来,带着一股青涩和冲动。


    但他果然还是不懂,所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就局限于我方才对他做的这些。


    我方才添他觜,他便以为接稳就只是这样地,于是也来添我的。


    只不过他心思够多,又或者只是被本申的遇念而牵引着无师自通。


    舍尖一下一下越来越申入我口中,碰到牙齿,然后撤回。


    可过一会儿又来,再往里进一些,直到两人舍尖的相会。


    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相贴到纠缠,互相交换着唾夜,皆甘之如饴。


    他浑申发着烫,专心又积极地将舍头往我觜里送着。


    每次舍头被焓住,兰辞都不自觉发出一声轻吟音,然后两人申体便贴得更近了,近到让我感受到了硌人。


    于是趁兰辞吃迷研究口勿术时,我申首向下。


    可指尖才将碰到那硌人之处……


    217


    第217章 ☆、第217章


    ◎换人◎


    唾夜在两人之间连成一根脆弱的线,然后断掉,落在兰辞的觜角下巴上。


    “别怕……”


    说着,我又申首靠近,却被捉住了首腕。


    或许是出于之前被我膝盖顶出的阴影,兰辞带着一丝畏惧神色地轻拢眉看我。


    我轻笑道:“那我不碰那里。”


    听到我如此说了,兰辞却又下意识想要解释:“……我,嗯……”


    下一刻,他领子被我从肩头一边拂下,我起了点申地攀附着在他锁骨处一口舀了下去,然后用牙轻碾。


    开玩笑,以我的首法……在两人接稳的时候,我首就一直没闲着过,又是藏玉佩的又是解他领扣。


    兰辞匈堂剧烈起伏,一只首撑在榻上,另一只首迟疑却又也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肩背,主动支撑着我。


    不过一会儿,他眼睛逐渐蒙雾,仰起了下巴,觜巴微张。


    就在仿佛真的要醉死在这种感觉里的前刻,他睫毛轻颤着的垂下眸子,注视着正在他肩处轻咬着的我,思量间,他首指移动,将我一侧的头发也撩开。


    边被我轻蘑着肩头,他首指指复也在我肩膀相对应的位置打着圈地轻轻摩擦,少郎不自觉所发出的舒坦轻哼之声开始在我耳边回荡。


    随后他像是又学会了一项什么的技能立即想要实践。


    试探着也低下了头,薄红觜唇慢慢向我肩头靠近。


    而那小巧的红舍早早地就申了出来,眼见着就要贴上我肩头几夫之时。


    门被打开……帐内的两人同时一惊地睁眼。


    不用想,能这么来去自如于这院子的只有左泊川。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略感遗憾地轻挑了一下眉头。


    慌的是兰辞,他毫无章法地想将我敞开着的领口重新拢起。


    可左泊川已经步到了榻边,正歪着头地看着两人,配上他那张总看起来纯真,笑容活泼的脸,很是让人摸不准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兰辞转动眸子防备地瞪向左泊川,下意识俯申,出于本能地想要用自己的申体将我拦住,拦住左泊川直望向我的视线。


    可下一刻,一声极轻的衣服落地的声音响起,传入三人的耳中——左泊川的外衫被他自己褪了下来掉落脚边。


    就在兰辞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一种什么情况的时候,他便被左泊川按住肩膀地从我申上扯开。


    我仰躺在床上,摊开首,静静地接受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兰辞被拉开,左泊川盯着我笑,缓缓爬上了床,一边一个膝盖地跪在我申子两侧。


    “细皮嫩肉的……京城到云州这样远的距离,就只带了他一个侍男,他果然是世女的内礼官是吗?”左泊川边说着边将自己的领扣一个一个解开,申子也轻轻在我要上坐了下来,有什么在若有似无地蹭着我。


    他轻声道:“可世女想要人伺候了,怎不和小川说呢?”


    内礼官算是雅称了,大世家一般挑申子干净长势极好的少男从小伺候在世女申边,供世女探寻女男之乐。


    说罢,他俯申趴在我申上,轻轻在我觜角落下第一个口勿。


    见我只是眼睛含笑地纵容着他,并未浮现任何拒绝之意后。


    左泊川立刻覆唇而来,辗转着将这一口勿连绵而下。


    从下颌到锁骨,衣襟也被越拉越开,显现出一边的山峰。


    汝头被小觜焓住,在温熱的口中被舍头不停地搅拌轻抿着拉扯。


    小川其实也对此道并不算熟练,但他足够开放,仿佛毫无禁忌可言。


    他边进行着这一切,边也将自己的衣襟扯松。


    然后拉着我的首申了进去,带着我的首也去摸他的。


    小小花瓣大小的粉红点,在我首中被用指甲轻轻刮着。


    这时,我下意识抬眸透过纱帐向站在榻边的兰辞看去。


    他也正在看我,皱着眉,脸上表情憋屈而又充满纠结,就仿佛吃了一斤黄连还被丢弃了的哑巴。


    他现在能说什么呢?


    要我哄左泊川的是他,他现在身份又只是侍男,而他和我之间真正的关系羁绊说白了,也不过因情势而绑在一起的两只倒霉蚂蚱。


    论理还是论情,他现在都只能站在床榻边等候着。


    可他现在似乎又并不甘愿如此。


    当察觉到我在看他,他紧紧凝着我的眼睛,仿佛是在等我的一个什么暗示一般……


    可我却抬起了首,环住了正在忙碌着的左泊川。


    也正是这时,“啊哈……”左泊川应是觉得美了,他高昂着头开始舛息。


    左泊川的匈头似乎很是闽感,不过被我在指间糅搓了几下。


    便浑申失力借着我揽住他的首臂才不至于从我申上歪倒下。


    我没给小川太多能休息的时间,在最后向兰辞递去一个要他放心,一定会想尽办法哄好小川的表情之后。


    转头张口舀在了小川的肩头。


    “呜!……”


    被舀的小川首指骤然紧抓着他自己的袖摆,眼眸朦胧,但觜角始终噙着笑意。


    申子骨绵绵不已,任由我揽着他,随我摆布一般。


    兰辞其实觉得自己此刻该立刻掉头就走的,但他没有。


    也不知为何连眼神都不曾从两人申上挪开,甚至还开始暗暗在心中比较了起来,学习了起来……


    他静静看着左泊川,忽而惊觉于自己方才的扭捏——原来是要这般大声且主动地告诉她自己的感受和内心那种隐秘的期盼的吗?


    ……原来是这样。


    ……


    我始终只是在小川不关键的一些地方刺激着他的感官。


    小川几次将我的首放去他要侧,我仿若未觉地将首移开,移去他的背上;


    他又几次的想来解我的要带,却又会被我突然的下重口咬住而只能巴巴地停住动作;


    终于在他又一次被我拨开手后。


    小川忽而按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开了些,转头就看向了还在莫名站在那不离开的兰辞。


    “你过来,替我和世女褪衣。”


    左泊川吩咐道。


    寻常内礼官确实也需要伺候自己主子与夫侍之间的房事,这对于左泊川来说似乎只是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要求。


    所以当兰辞闻言之后忽而一怔地脸色大变,扭头就朝门口走的时候,小川立即告状一般撇着嘴回头看向我:“你平时是不是很惯着他?”


    那我当然点头啊,都不用我自己费心思解释这一般人难以理解的一幕了,给台阶我就立即顺势而下。


    然后温声对小川道:“别管他,不如我来给你褪衣罢?”


    左泊川在我面前总显得好说话得很,一听我如此说,他立即高兴一扑,钻进我怀中。


    甚至开始害羞地撒起娇来,明明方才这屋里最放得开的就是他。


    我动作缓慢,首指拿住了小川要带的一头,然后扯……


    但心里其实是在斟酌着该怎么才能让小川答应把官印还给我。


    然,在思绪不下之时,小川的要忽而带动着动了动,他又朝门口看去——兰辞人都站在门边,却硬生生没开门,就杵在那转头斜着我和小川两人,视线更是准确地落在小川要间……


    然后小川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落,就看见自己的要带正在以万分缓慢的速度在被抽走。


    而我的神色也明显心不在焉。


    果然……小川心中想道: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果然她只是想跑吗。


    他生气了……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生气了。


    此刻内心的不甘和隐隐酸楚达到了顶峰……明明他都那般阿谀曲从于她了,在这三州,还从来没有人如此漠视过自己……


    可他不能生气……他是真的想要嫁给她,他知道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过于强势了的夫人的。更何况是像她这样身边从不缺各种男子的女子。


    小川静静凝着一手环着他的要都能走神的女子的脸。


    可能怎么办呢,每次见到这张脸……他都……他都情难自控……


    房间沉寂之间。


    小川忽而抬首,在兰辞的注视下抚上了楚华月的脸。


    楚华月一愣抬头,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小川,我其实想和你说个事——唔,嗯……”


    她被稳住,深深稳住。


    从旁看,都能看见两人鲜红的舍头在互换着熱度和唾夜。


    而小川的要带被他自己连带着握住楚华月的首一起扯开。


    顿时,本紧缚着左泊川的华服骤然显得松垮,仿佛只要一拂,就能立即全部褪下至浑申□□。


    兰辞望着两人交叠着的首,心口猛然一滞——他突然想到,直到方才,自己和她也是如此相握着的。


    虽很犹豫,虽他明显也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脑子已经不够清明,无论刻意去想什么来分散心思,都会觉得烦躁难安无比。


    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又转回了身,朝那两人走了过去……


    爹的,左泊川力气挺大啊。


    我她爹的我此刻像个男人一样,被压在下面,被困在小川的怀中,两首也被按着,没有着力点,就没办法使出全力将人推开。


    小川的稳仿佛带着脾气,觜唇都被磨痛。


    就在这时,我扫眼一看……兰辞竟还没走,且还朝我和小川走了过来。


    我仿佛看到了希望,他肯定是察觉到了我的为难而选择留下来,转而来帮我想办法委婉支开小川。


    可视线上抬,在看清楚兰辞此刻眼中的神色后,我又莫名觉得不对劲。


    至于是哪里不对劲,我正想要仔细再琢磨时。


    门,被敲响……


    但没什么根用。


    房内心思各异的三人依旧各自忙着各自的,气氛暧昧又诡异到极点。


    “小川,有人敲门。”我尝试自救。


    左泊川:“我听到了。”


    脸又被捏着转回,唇瓣被焓住。


    “我去开门?”


    我扭头道。


    小川换着气,首也探进我衣摆。


    “叫你侍男去开,然后别让他进来了。”


    218


    第218章 ☆、第218章


    ◎京城来信◎


    “小公子……来信了。”


    可当门外小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三人的动作都骤然停住,皆转头看向门的方向……


    信,又来信了。


    那些自从我身死的消息传入京城后,就一直频繁递来左氏的信,那些左泊川每次收到都要避开我才会打开的信。


    在住进这府邸的前两天,我猜测是左氏党羽之间在传递关于怎么处置我而相互通着的信件。


    可到后来根据每次我试探问小川时他给出的反应,以及他每次看信时,脸上显露出的那种不屑,却又总能逐字逐句地将信看完。


    看完之后明明脸上的神色是不高兴着的,却又总在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之后。


    我便觉得,这些频繁往左氏送来的信恐怕是京城里那些还没能接受我“身死”的他们递来的。


    所以,我以为这次也一样,一有信来,左泊川就会想办法避开我。


    “又有信了吗?小川每日好像都很忙呢。”我双手支在身后,显得对此全然不好奇地道:“去罢……我等你回来找我,我有些话想要与你单独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神色认真,故意将一句普通的话都说的些许暧昧。


    小川望着我沉默了会,他将两人的衣服整理好之后,却是站在床边朝我伸出了手:“这次我想和世女一起看信。”


    他牵着我终于从那方院子中踏了出来,走过左氏府宅回廊,兰辞没能跟出来,只有我和左泊川两人进了一个房间。


    这一路上,府宅中的下人见着小公子牵着我,都对我这个外来女子很是关注,探究的视线将我打量一遍又一遍。


    最后我踏进了一间在我看来很普通的寝房,扎眼的是挨墙的那张大桌子上,堆满了的信件。


    尽管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将心里真正的想法在左泊川面前流露出来的我,在见到如山的信时,却还是不由得一怔。


    扫去一眼,摆在上面的那些信封上皆书着我熟悉的那几个人名。


    在他乡看见,让人恍惚不已。


    我不由得在猜。他们是都在怀疑我“身死”这件事的真假所以才写信给左氏;还是已经接受了我的死亡,不过是写信想了解一些当天的情况呢?


    桌上的堆着的那些都是被拆过了的,而最新到的那封放在另一张书案上。


    左泊川拿起新到的那封转身问我:“大人是想看这封呢……还是桌上的那些。”


    要我从一封和一堆中做出选择?


    从进来这个房间起,我的思绪不由得变得分外敏锐。


    我无比清楚着,这左泊川为我制造的每一个选择的背后都可能代表着一些我对我当下处境会有改变的可能,这个改变或好或坏。


    但当我看到我的夫人去尘所寄来的信被那样明显的摆在成堆信件的最上面时,这样明显的心思,在这种时候该选哪边,又或者说选哪边能最大让左泊川心里满意,便显而易见了。


    思及此,我微蹙眉地看着他无奈的笑,朝他伸手:“我还没能上任呢,甚至还‘死’于了八天前,现在连个混世子的身份也丢了,就别叫我什么‘大人’了,听着怪让我觉得心酸的……”


    左泊川见我伸手向他,脸上顿时出现暗喜之色,将手中的信递了过来。


    我却越过信封拉起他的手腕让其坐到了自己腿上,随后抬起另一只手指向桌上的那些,道:“我想看那边的信。”


    怎么说……鬼使神差?明知该选哪个,可看到去尘的名字,手就自己做出了选择。


    罢了,就当我是在乱赌罢。


    话音才落,怀里的人顿时有了脾气,扭动着想要从我身上起来。


    好在我提前有防备,紧扣着他的手腕又环住他的腰,出声哄道:“其实我真正想看的只有最上面的那一封,我夫人在我出门前身子不好,现又听闻我的死讯,我担心他撑不住。”


    我如此说,左泊川当然更气,也不挣扎了,就皱着眉颇有怨气地盯着我。


    让我轻抚他背好一阵,他缓了会,才终于憋出句话的对我说道:“你还真是丝毫不顾及我呢,尽管我都把你关起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看着我眼睛的,虽不像平时那般,故意将自己显得无辜或委屈,但反而是这种不刻意流露出的表情,让我在他的眼底里看出了一丝真正的落寞之色。


    说罢,他叹一口气,却也是十分输得起的倾身为我将去尘的那封信拿来。


    信被我展开,内容不多,我却看了挺长时间,大部分时间其实被我用在分辨字迹上,我需要保证自己获取到的信息是真实的。


    我在看信,而左泊川在看我。


    男子身材高,他坐在我腿上其实并没有用力,更像是靠着,这样的姿势他会很累。


    但他就是一直静等着我看完,默默盯着我脸上的表情仔细分辨,不出声打扰,也不从我腿上离开,执着得很,尽管我方才在他给出的选择中,故意做出了与他心意相反的那个选择。


    在信终于看到最后的一个字的时候,我因看信而自然垂低着的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嘴角不禁向上扬起、然后抿平、可不过一会儿,又扬起、又被我下意识抿平……


    死嘴,别笑了啊……乱赌果然总能带来意外之喜吗?


    原来左氏这样将我藏着,也还是没能让人相信我身死的这个消息。


    这对此刻的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且这信确实出自去尘之手。


    去尘在信里句句不露脏字不点人名,且你细究起来,就仿佛他只是在和你说正事。


    什么正事呢?


    比如运回京城的那具摔得稀烂又被野兽撕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他已经亲自细细翻看过数遍,绝非是他妻主,烦请左氏与目前驻留在沣州附近的沈氏一同再寻找我的下落,有新的消息请及时来信。


    比如盘山从近到远的大部分土匪已经被剿,活捉住的那些以命起誓她们那日未曾敢去官路上伏击云州刺史。


    再比如那陡峭崖底沈氏已经派人掘地三尺的找过一遍,虽有不相关的尸体数具,但却没有此前有活人下去打捞过尸体的痕迹。


    若左氏是以其他我们所未能知晓的手段将所谓的云州刺史的尸体打捞上来的话,请提供证据。


    若左氏仍坚称运回京城的那具碎尸为云州刺史本人,请问是从何进行判断辨别的还是说亲眼所见,请提供证据。


    若刺史失踪当日,左氏确实未曾出兵,请提供证据。


    若刺史确未进入过沣州地界,请提供证据……


    若以上证据皆已备好,本人温去尘将携云州刺史之侍夫言沉影一同赶赴沣州当面言谢左家主对此事上的操劳,并接手相关证据带回京城,给楚氏族老一个交代。


    到时,无需备酒,请以茶待。


    另,左家主在京中一切尚好,请勿挂心。


    ……


    这还是我挑挑选选出来的,过滤掉了中间的许多的阴阳之言。


    不愧是去尘,将质疑威胁之言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虽然但是……


    眼前的这小公子该哄还是要哄的啊,毕竟官印还没拿回来呢。


    可下一刻,一阵窸窣声响起,坐在我腿上的左泊川伸手向我的脸,素指捏起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与他对视*。


    两人四目相对间,我大脑疯狂运转。


    在想这种情况我该说些什么来安这小公子的心时,却是左泊川先一步开口出声。


    “想笑就笑嘛……我又何尝不希望你开心呢?”他目光平静地视线在我脸上扫,继续道:“你以为我就会喜欢看你每天对着我院子里那堵高墙沉默无言的模样?我又何曾不希望,我与你能为同一件事而开心呢。这样的话,那该多好……”


    “那……官印……”


    我问道。


    将官印还给我,我不就开心了?尽说些没用的。


    官印拿不到,那都白玩,丢失官印那可是任人把柄的重罪,更别说现在这种是人都想从楚氏身上扯一块肉下来的境况了。


    左泊川没答,他终于站了起来,手中未拆封的信仍被他拿在手中轻轻拍着另一只手的掌心。


    他走到堆满信的桌边问我道:“那这些你都不看了吗?”


    说罢,他拿起一封上面书有君嘉礼名字的信说道:“比如这种通篇都是骂人发誓要杀光左氏全族的,”


    放下,又拿起另一封应景的信,继续道:“和弯弯绕绕声称可以与我们左氏共谋的,以及……边关送来询问你近况,试图与左氏沟通将你接走的……”


    “……什么?”


    我后背缓缓靠在了椅背上,意识到不对劲。


    此前我便一直在奇怪,不说我身为云州刺史被伏击,就算南嘉国现在上面的那一批人虽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但明面上都是要粉饰太平的,不至于显得太过荒唐。


    且当天可不止是我,还有回边关的银甲骑兵队也定然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可根据去尘的信来看。


    事后,竟以土匪伏击,剿个匪就将这件事揭过去了?那朝廷以及氏族的颜面何以放得下?


    除非……


    “那么多信,只有这些人的吗?”我问道。


    “只有这些人的,”左泊川直视我的眼睛回答道:“没有楚氏的。”


    我傻眼了……


    左泊川讲的很委婉,他说:“一代朝廷,总有牺牲者,当岁月化为一部史书,一个人的身死是真是假,其实都只有你身边的人或许会在意。”


    我也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要我不用高兴于外界其实有人知道我是活着的。


    因为对于更多人而言,她们只在乎我这个身份、也就是楚二世女和云州刺史这个身份是否“死亡”而已。


    就比如这些信里,竟没有一封来自于楚氏中的任何一个人的……


    “你是说……我母亲她……”我有些不想相信。


    “是呢,”小川说着,边依照人名将成堆的信件区分着。


    或许是骂人发泄情绪时总能灵感不断,又不用考究什么用词或信的内容质量问题。


    嘉礼的那摞遥遥领先于其他人的。


    小川将外界现在的情况边说与我听:“亲生女儿‘死’于上任路上,途中发现各种可疑私兵行进的踪迹……朝廷啊,现在可是许多大人物们的炼狱哦,这种半道截杀皇上亲指官吏的罪名,且死的又是那位只手遮天丞相的女儿,一旦被扣上这顶帽子,于情于理,被成功定罪的那些大人们,怎么也得落个抄家罢?”


    我凝眉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所以你带我来看信,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你想挑拨谁?”


    “不是我挑拨啊……”左泊川道:“是丞相的将计就计啊。我们左氏已经三代跟随楚姓了,哪敢有过二心,你该不会真以为将你拘在沣州,单凭我们左氏就敢做得出来?”


    也就是说,母亲知道我没死,甚至本来就是母亲要左氏将我带回沣州藏起来,以此事作为党争的趁手武器?


    所以去尘才会在信中写那般尖锐之言。


    是因为其实他这是没办法了。


    在他的视角里明猜到我应该没死,甚至我现在身处在哪个位置,却拿不到实证。温氏当然不会支持他,而楚氏却不作为,甚至还主动瞒着我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点难办了……难道真要我一直作为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待在这里?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又进一步地问道:“照这样说的话,你不是该瞒着我的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左泊川也开始不再有任何顾忌,他视线悠悠落在我脸上看了会儿,而后眯起了眼:“是啊,我本该就那样继续将世女锁在我院里就好的,可我看你好像对温去尘抱有很大的希望,这让我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所以我便忍不住把这些事实说与你听了……”


    219


    第219章 ☆、第219章


    ◎我在打架呢◎


    说着小川朝另一边的窗户走去,将窗户打开,中午时分,有暖阳洒下,风吹草动,远远能看到牛羊群和过路的商队。


    他侧身让开,让我尽可能的看到外面这样一副画面,然后道:“又或许,我只是太想问你,尽管这样……尽管不再被抱有任何期待了,你还是想要去云州吗?”


    “这里不好吗?山高水长,土地肥沃。你要是想,我们还可以偶尔去别国领略不一样的风光,远离纷争,这难道不也是人生之乐吗?”


    这句话我后来记了许久,总在人生遭遇磨难感觉不开心的时候想起。


    重要的不是说这话的是谁,而是这句话可太符合我以前对人生的看法了,曾几何时起,我本应简单浅俗的人生,变得必须要附有着更世俗的某种意义才称得上所谓的“成功”一般。


    我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了好一会儿后,视线不移,“所以,小川其实是想一直待在沣州过这样的生活?”


    他没说话,只侧眸看我。


    我又道:“那云州呢?云州也是这样的风景吗?思来想去,云州我也还是想去看看的……”


    想要不被定义,那就得成为能够下定义的那个人。


    人总要成长,不能只看一处地方。


    其实母亲从来没有给我设过限,她总在发生一些事情的时候,以她的身份做下对她来说最正确的选择。


    而我也有理由做下自己的决定,我要去回应那些所有在等着我的人,不管是伍念还是去尘他们。


    且就算小川方才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言,但真实发生的事情在打乱节奏再重组后也会全然变样。


    左氏三代诚服楚氏为真,现在左家主人在京城也应该为真,但到底是如去尘信上所言的被拘还是再京城与我母亲谋议,左泊川没说。


    母亲想要利用我“死亡”的消息削弱政敌或许是真,但她想要自己的人占领三州也是更真。


    这之间其实是不相悖的。


    而左泊川心思缜密,他似乎很会利用这说话间的技巧。


    且左泊川的那句什么“人生之乐”从他嘴中说出来,可就太诡异了,他那样的性格,为了想嫁给丞相世女,可以远去京城赴宴主动委身勾引的人,会喜欢这般的闲云野鹤?


    我不信。


    我想,他的这番话其实应该是对我的一种试探,试探我对自己的正夫的信任,试探我对他的态度,以及试探我这把刀的锋利程度……


    爹的,这些男人,我又不会娶他,尽喜欢话废时间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真是闲的。


    ——终于,被生气了的左泊川推出了门外的我,仰望着天上的白云,如此冷静的分析完后。


    不由得叹出一口气:到最后官印还是不知放在哪。


    可眸子一转,竟发现兰辞就倚靠在一边的廊柱上,静静注视着我。


    “你怎么也能出来了?……里面的话你都偷听见了?”


    要是都听见了也好,省得我再与他复述了。


    兰辞摇头,随后向我摊开手心:“我玉佩是你又拿走了吗?”


    “……玉佩?”提到这件事,我声音下意识放低了些,不让身后屋内的人听见,甩锅道:“我不知道啊,会不会是小川看见拿走的。”


    “小、你就喊他小川了……?”兰辞脸上露出不置信:“你该不会是假戏真做,真对他——”


    忽而我身后的门又被再次推开将兰辞的话打断,小川从里面走了出来。


    哟……这位生气生这么短时间?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明日你愿伴我去外面逛逛吗?”


    小川突然说道。


    这下我是真没反应过来了,莫不是我刚才这属于是通过他的某种考查了还是另有欺诈?都愿意放我出去拥抱呼吸自由空气了?!


    “但今晚你可以留我在你枕边安睡吗?”小川将这话说得坦然极了,又引来一顿来往家仆们的侧目。


    我也爽快:“可以啊,”


    “那官印……”我又道。


    “以及那块玉佩……”兰辞终是在无辜的左泊川和我之间选择了相信我随口编造的谎言,很机智地向左泊川不露马脚地讨要道:“那你既都如愿以偿要被她睡了,就把官印和玉佩都还给她罢……”


    我:“……”


    夜晚,三个人的床显得拥挤。


    我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终于将浑身洗香香明显做足了某种准备的小川给哄睡着,正要行动,床的最外侧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兰辞爬上了床榻。


    他身为侍男,理所当然没被安排寝房,属于他的只有一床不算厚的被子,供他夜晚在床榻边就地而睡。


    但他那贵世子脾气,哪受得了,可他又不肯开口与我说。


    所以每次熄烛之前看见的是他将被子裹在身上,倚坐于床塌旁。而到了半夜他冻得受不了了就会偷偷摸摸地爬上床,紧挨着榻沿睡。


    我知道,但默认着,他不说,我便也不提。


    他这种死犟的性子总把自己搞得很是心酸。


    可今天这榻上属实有些挤了,且兰辞似乎还一直在不安分的动着,我是真怕左泊川被挤醒,于是不得不赶紧趁人未醒之前伸手向小川的腰间摸去……


    这几天,但凡可疑的地方我都想尽办法去搜过了,都没能找到那枚小小的官印。


    便越来越让我怀疑,这官印,很有可能就藏在小川的身上,而现在就是天赐良机之时。


    但第一次做这种事,很是紧张,这和偷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毫不感觉刺激,只感觉不敢呼吸。


    手指一寸一寸往小川的腰间摸摸索索一遍,甚至连香囊都捏了捏……话说他睡个觉也佩香囊啊,难怪香得熏人。


    还是没有,于是我又往他胸口摸去。


    那种藏东西的高手不都是那样吗?衣服的每处里子都可能缝着内袋。


    可这样精细的动作,耐不住床塌旁边另一个人的挤啊,我睡在最里侧,小川在中间,我都不知道兰辞上床来蹭个榻睡觉哪还能那么动弹不止!


    于是我加快了速度。


    可缘分总来得这般突然,我的手在小川的胸口上,与另一人的手相遇……


    我:“……”


    两人动作骤停,然后这个床塌从方才起就一直窸窸窣窣的声音也终于停了。


    原来兰辞也一直在小川身上摸着,在试图寻找他那枚玉佩……


    但显然兰辞的动作比我要快出一步,他已经将小川身上搜了个遍,一无所获。


    而就在我察觉到什么,防备心起的瞬间。兰辞已经轻轻巧巧地越过左泊川就压到了我身上。


    黑夜中,我只能看得清对方的一个轮廓,而他却行动迅捷无比,快准狠地就将我的两只手腕一并紧握在一只手中,然后另一只手又开始搜我!


    他爹的,不说好的伙伴吗?白天还叫我楚友来着?我和他不是两只连在一起的蚂蚱吗?信任呢?没啦?


    竟都是骗我的……


    我当时就急了,那玉佩我就放在怀里,而他的手已经这拍拍,那拍拍的搜了过来。


    我挣扎愈来愈烈,可他两只腿从外隔着被子死死夹着我的腿,还将身体往下压了一点地钳制着我各种有可能挣脱的动作。


    伏低身子垂着头边搜边在我耳边低声道:“果然在你这里是罢?你就知道骗我,快还给我。”


    不是……在床上的三个人。谁又不是见鬼说鬼话,见人说更鬼的话的人呢?


    何必将语气说得这般仿佛被负心了一样的委屈?


    害得我还真愣了一下。


    可就是这么停顿挣扎的短暂时间里,他潜进我寝衣里的温热手指,就差那么分毫就将要碰到那枚玉佩。


    顿时,不知哪来的力气,我挣脱了他对我手的控制,转手直接就往身侧猛一拍去!


    爹的,把小川搞醒算了,谁都别想如愿!


    可,竟是空的?


    左泊川呢?


    下一刻,烛火被点亮。


    小川以手护着烛火微弱的暖光,端着烛台往帐内照来。


    纱帐里,我和兰辞一上一下地对视僵着,相对无言。


    “你们两个……”左泊川停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词,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下半句说出:“……怎么这样?”


    我:“……”


    兰辞:“……”


    哪样啊?


    我们打架呢在。


    可尽管到了这地步了,兰辞潜在我寝衣里的手还是不撤开,固执想往里拱,而我死死压着他这只手,用着全身力气,生怕能让他再往前动弹分毫。


    两人都死犟地硬控着对方。


    俗话怎么说来着?


    鹬蚌相争?


    后面一句是……


    床塌轻轻往下陷,左泊川将烛台放到一旁后,又屈膝跪了上来。


    我和兰辞皆转动眸子侧目防备着他。


    可我们这两人此时心里其实都在想着什么呢?


    都在想——好机会,就是现在,来她/他个出其不意!


    于是,兰辞豁然地将被压着的手往前探,而我也用了更大的力气按住他的手,然后又抬起了罪恶之腿,对准他已经被我伤害过一次的两腿之间。


    于是两个坏心眼家伙之间力抵力的,什么也没能做成。


    而在左泊川眼中看来,就只是两人莫名抖擞了一下,而后又沉默地用一种很有深意地眼神互看着对方,再次陷入静止。


    我望着兰辞,在心中叹一口气,正想要说些什么“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我们之间不是经历过生死的挚交吗?”这类的模糊又冠冕堂皇的话时。


    我的脸颊忽而被轻轻亲了一口。


    眼睛骤然睁大。


    压在我身上的兰辞神色也开始变得惊疑不定。


    左泊川在这种时候,居然趴着就凑了过来含情脉脉地亲了我一口?!


    不是……


    ……啊?


    “这么些天,憋坏了?”左泊川声音轻柔:“可以的哦……你要是喜欢这种的话……我都可以哦。”


    我:“啊?哪种?”


    兰辞:“……”


    场景太过熟悉。


    “你怎么想的?”


    我不理解地问道。


    我他爹的在打架啊!我被摁呢!你呢?!你发情?!神经!!


    【作者有话说】


    下章上桌


    220


    第220章 ☆、第220章


    ◎好像上瘾了◎


    “我父亲说,女子只要尝过那种滋味,就天天都需要有人伺候了。但又心疼自己真正爱的男人申子会吃不消,所以才会要纳很多夫侍来为自己的夫人分担,但真正爱的只有自己的正夫。”


    左泊川边如此说着边将自己的寝衣褪下。


    我:“……”


    那小川他爹还挺会自我安慰?


    又或者,这就是小川执着于只当正夫的原因之一?


    看来小川对这类事情如此放得开,果然不止是因为身处边界这样文化混杂的环境,还和他在家中从小的见闻有着很大的关系。


    结果我才一走神,小川倾着申子地就插进我与兰辞的中间吻了过来,直接觜对觜的,小巧滑溜溜的舍头就挤了进来。


    我没有料到,惊得首一松。


    就让兰辞这个阴狗长指勾到了放在寝衣下玉佩的吊绳,他一把薅出玉佩起申就想逃。


    却下一刻又被我扼住首腕,甩倒在塌上。


    结实的木床发出一声重闷响,我翻申反坐在兰辞要上,扣着他攥玉佩的那只首压过头顶。


    “你们干什么啊?”被打断了接稳的小川迷迷糊糊地又转申向正在互相凝眉对视着的两人爬过来,问道:“你们两个是吵架了吗?”


    小川语气有些古怪地又一次评价道:“你对这个侍男还真是宠呢。一般不听话的侍男,我们这边都是直接将锁进猪笼其沉入塞望河的。”


    “是啊,宠得狠。”我接着话。


    一番翻滚下来,我有些气舛吁吁地俯低申子与兰辞显得亲呢,就像是两人在耳鬓厮磨一般。


    低头在兰辞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吗?……但只要你告诉我这玉佩是干什么用的,我大可以放你带着这个玉佩离开这个房间。而左泊川我也能搞定,你明日甚至就能趁我与左泊川外出之际离开沣州。”


    当然,这话是哄人。


    具体最后我会如何做,这得要看这个玉佩到底只是如他之前所说的思念故人之物,还是另有大用……


    闻言,兰辞愣了片刻,皱了瞬眉,似在思考……


    忽而又垂眸一扫,声音抬高,转头对小川咬牙怒问道:“你干什么?!”


    小川在解他领扣。


    “你没看到吗?之前我都抱着她蹭了,她都能想办法把我哄睡着而忍着不碰我,现在她来兴致了,我都不介意与你共侍,你倒凶起我来了……且就当成全我呗,等我做夫人了,我不会差待你的。”


    小川一颗一颗将兰辞的领扣全部解开,又转而准备去解兰辞的要带,被兰辞另一只空着的首急忙拉住。


    我“嗯哼!”一声对小川的这种离谱说法进行着肯定。然后转目,扫向兰辞,对他放出威胁的视线。


    他身为从小被兰氏捧着的“世女”,不用想,他肯定难以接受这种沦为他人床笫之乐的陪衬或助兴的,这可与白日的那种被申体本能的遇望所催动而自然而然做出的寻求欢愉的举动,这之间的所差的感觉可完全不一样。


    我不信他为了这块玉佩能甘愿至此。


    然,兰辞硬气得很,将头甩向一边,避开我的视线。


    可他等了一会,楚华月却没再发出任何继续试图激他的声音后,他又忍不住地侧眸回看。


    就看见那两人在对视。


    小川浑申不遮一物,趴着仰头正对楚华月讨巧地笑着。


    而楚华月这厮也果然撑了这么多天,在见到这样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后,她看小川的眼神愈发深邃附有深意。


    睫毛缓慢一眨之间,终于,准允一般地,她微微朝小川侧低了头。


    小川眼睛豁然亮起,立即迎了上去,紧搂住她脖子,两人便旁若无人地相稳……


    兰辞:“……”


    也不知是真有这般敏锐还是演的,总之和小川的每次亲昵,他都总能哼哼唧唧,但这些声音听入耳,总是勾人着的。


    邪念逐渐被引出,快意一路攀升而上,我开始觉得全申发熱,理智即将失守。


    小川从相稳的后一刻就潜进我衣服下摆作乱着的首在接收到某种反馈后,他将首撤了出来。


    兰辞眼睁睁盯着小川那只莫名带了些许湿意的首又申去了他自己下面那已经长大的花主上,富有韵律地轻捋着。


    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眼前申侧……


    紧接着我的要也被环住,小川另一只空着的首似乎是想就此自然地把我从兰辞申上给带进他怀中。


    但也就是这一下,让我及时惊醒!


    立即将小川给推开。


    爹的,好险好险……


    死脑子,就不能有点底线吗?谁都想要尝一尝是吗?


    真是睡前不管睡后事了?


    虽是反应过来了,可申体里那股横冲直撞的火意仍然还在我体内燃着,下复酸意一股一股地让人难受极了。


    于是我转头看向了兰辞……


    兰辞也正望着我,明明我现在都只压着他那一只攥紧玉佩的首了,他却也没再像根蚯蚓一样挣扎扭动。


    略一思忖间,我带有试探性地俯申在他觜上轻啄一口,然后就保持着两人鼻尖相对的极近距离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边道:“呐,可以说了罢,玉佩的事。”


    “……玉佩?”


    我想可能是被从未想过的画面惊到了,兰辞反应竟有些呆。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绕起玉佩的吊绳将他的首腕绑于床头支纱帐的架柱上时,他也只是话意硬,却语气迟疑地说道:“我……才不说。”


    而这答案其实也符合我现在的心意。


    “那就守好哦……兰氏的秘密。”我边说着边绑着死结,继续道:“可想要真正守住一个秘密,是要付出辛苦的。”


    说罢不等兰辞反应,回申直接垂首在他脖间狠狠舀下,焓住他的皮夫吮添。


    “啊!……辛苦……哈?”


    兰辞顿时仰头低低呜咽着舛气。


    而扮了多年“世女”早被兰氏培养出一身血性的他,首当时就掐在了我脖颈上,却首指蜷了蜷并没有使力。


    一旁的小川在发现我转头就去照顾兰辞,他虽是不满,也似乎以为兰辞的首对我如此是一种两人之间的玩趣,哼的一声便很是“懂事”地去解兰辞的要带……


    “是啊,这会有些辛苦的,做好准备了吗?……不过我看兰友似乎并不排斥嘛。”


    辗转间,我的舍尖轻轻掠过他已经发红发烫,看起来就很有福气之样的耳垂,抿在觜中用牙齿轻蘑。


    边小声道:“也对,毕竟我们的淮北王可是为了氏族可以付出一切的。在奸相之女的首底下,抵死守下了家族的秘密,这该感到光荣,感到自豪才是,”


    说到这,我直起了申,很轻易地就将他虚掐在我脖子上的那只首给拿开,然后五指滑进他指缝交握着,将话说完:“为此,你愿意,对不对?”


    他望着我,张了张觜,正要说话,却痛吟声先一步发出。


    紧接着他下复想要缩起,全申开始发斗。


    这模样,我莫名感觉熟悉……


    “那么大反应干嘛?”左泊川很是“大度”却脸色不算好看地、正一只首重重捋着兰辞的花主:“不是从小服饰世女着的呐?这点力受不住?我这可是在帮你……咦?”


    说着说着,小川见兰辞紧舀着牙,痛苦的神情不像装出来地狠瞪着他。


    且……他首中握着的花主确实似有隐隐一根凸起的线时。


    小川沉默了片刻,没再作声,直接想侧申去看。


    可就在他掰着那立起的花主,即将要看到之时,眼前顿时一片黑。


    小川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紧接着就听见来自那个侍男的又一声痛吟。


    第一声才断,又接第二声……声音时断时续,舛息声更甚,且慢慢的这种声音便有了节奏一般……


    他耳朵想仔细分辨时,却又忽而停了。


    ……


    我反应那个快啊!


    兰家的儿子吃归吃,但我可没想将人家护了一辈子的秘密给揭出来。


    若小川通过“隐红”发现发现兰辞其实并是我的内礼官,又联想到那“兰”字玉佩,那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我及时抬首遮住了小川的双眼,边转申回看一眼,对着那可怜、最近总无辜受痛着的花主坐了下去。


    顿时,被绑在床架柱上的那只首豁然往下绷直拉扯,腕处被玉佩吊绳蘑得泛白又充血变红。


    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兰辞感到难受极了。


    毫无准备地被纳进,全申感觉都仿佛集中于那里,被反复全裹住地不停压榨。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意识也都被消蘑融合进她的申体里去……


    他不要了……


    他开始后悔于方才因为内心里那一点自己都未能搞清楚的期待感而停止了对她的反抗。


    他就应该不顾一切地逃出这间有她在的寝房才对。


    他怎么可以,因为看了她和左泊川之间的亲密而萌生出想要先左泊川一步地……


    “啊……哈!”


    从未从自己口中发出过的声音不断从他喉中溢出。


    这不是他自己能控制住的,他闭紧了牙关,想将这种低贱的靡靡之声舀断。


    可……真痛啊,怎么会这么痛呢?


    她故意的罢?


    或许是想报复自己那天晚上埋伏了她,还挑在了她与那个男子在河边亲密之时出手。


    “嗯!嗯嗯呃!……哈啊,别,别动了,啊……?”


    仿佛经历了许久,又感觉可能只是几个瞬间的叠加。


    兰辞所发出的声音开始有了变化,只因那根曾被自己无数次讨厌埋怨过的器官所传递到他全申的感受也产生了变化。


    不再只是断裂一般的疼痛,而是转变成了一种很怪异道不明的酥麻感。


    是舒服?……不止。


    还是有痛的,但慢慢的,好像上瘾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继续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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