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意思◎
明明只是短暂一瞬的相触,却让沉影眼中的情绪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像是被什么所点燃一般,在黑夜之中闪烁着光点,盛着期待的情绪直勾勾望我。
“沉影是想要我教你点其他的东西吗?”我嘴角弧度放大,循循善诱,“把嘴张开。”
他迟疑了一瞬,耳尖一点绯红蔓延至脸颊,本抿着的嘴唇微微张大,白皙的皮肤与鲜红的唇色形成反差,分外勾人。
我情不自禁伸手覆上他白日被打过的那边脸颊,拇指在白皙逐渐升温的脸颊上轻揉慢游……
当视线缓慢上移掠过嘴唇和高挺的鼻尖与沉影藏了欲色的眸子视线相融时,拇指也毫无阻拦地压进了他的口中,摁着不知所戳的舌尖轻压慢搅。
沉影呼吸加重,有涎水顺着嘴角和我的手指悄然滑下。
他攀附在床檐的一只手想来阻止我,最后却只是虚虚搭在我手臂上,这反而像是因脱力而找了个支点。
热意也开始裹挟我全身,我靠他越来越近,还想贴他更近……
沉影此时在我眼中如一朵白花被自己亲手染上艳色,最后他会成为什么样的花朵,全由我来主宰。
当他的另一只手也松开了床檐转而来攥紧我的袖子时,我知晓不能再刺激他了,于是倾身吻了过去。
呼吸之间交织的热气,回响在两人耳边的吮水声,让人逐渐沉迷其中。
一遍一遍的被我掠尽又一遍一遍地重新探入我口中引我再去。
沉影比我预期中的要主动许多,他单纯太过,当被允许当被鼓励便倾尽奉献自己。
我双膝往床檐边挪,捧着沉影的脸几乎压着他的腰后仰。
半晌,两人分开,嘴唇上的水渍泛着猎光。
我凝着他的眼问道:“要吗?现在。”
本以为沉影至少要犹豫一番,却不想他轻皱了眉,像是因我突然打断两人的接吻而感到些许委屈,又探身凑了上来,不过这次却不是为了索吻,而是埋首于我颈肩。
当脖颈处传来温湿感,吓得我立即将他推开:“好沉影,这里不行,我近些时日要去上师府面见师长的。”
应景这种有过经验的瞧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痕迹,若是让他看见了极有可能会告知给君嘉礼,到时候还不知道能闹出什么事。
好声好气地与他解释着,却还是让沉影心生了怯,一下子不再像方才那般主动,都只在顺我的意。
所以当我看着已经躺在床上满身莹白肌肤熏染了一层薄红的沉影,我坐在旁边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
沉影个子很高,肩宽腰窄,但有些削瘦,竖在那里长长的一条。
许是看到了我这一细微动作,他望向我的视线带有不解,又红着脸别开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从下腹处竖着的地方移开。
但他身体的反应在无声地告诉我,他做好准备已经许久了。
我好尴尬,咽了咽口水,问道:“……嗯,我来?”
关于这方面,前有温去尘为我解春魂毒,手把手引导我,两人身旁还伺候个小厮。君嘉礼就更不用说了,若真随他疯陪他玩起来,那花样肯定都数不过来。
思及此,我心头忽一咯噔:好险好险,还好让我碰着个正常的男子,若每次行事时都是被男子所引导,那我身为女子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一时我勇上心头,翻身在上,手撑在沉影两侧,又温柔抚了抚他因紧张而皱起的眉头。
望着这张白皙温润却眉梁英挺的脸,心中不免可惜,这样美的人等会却听不到任何吟声。
心绪一上来,我便不再拖沓……
可当身体彻底沉下去的那一刻,我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我们彼此紧贴,动弹不得,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中。
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中交织,急促而沉重,空气似乎变得稀薄。
沉影全身绷直,随后像是很难耐般立即撑起了上半个身子,腰腹想往后缩,豆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看我的眼神透露出不可置信,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般。
我也觉得有些许不适,但……又还行?想继续……
可沉影的反应有些吓到我了,我不再敢动,更别说更深一层去体会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我坐在他腰间想去握他的手,却被避开。
沉影摇了摇头又回躺了下去,一只手死死攥着身下的被褥,另一只手背压在他自己的唇前,胸口剧烈起伏。
我不知现下这种情况该如何做,只好安静地等他反应完。
只见他湿漉漉的眼睫颤了颤,视线颇有些幽怨地又扫了一眼正在窥着他表情的我后,他缓缓抽了口气,松了攥着床单的手又向我送了过来。
这意思我却能很快的领会,我立即会意,也伸过去手,与他手指相扣,又试探性稍稍抬起……
就这么一小点的动作却令他整个人都僵起,与我交握的手腕处爆起青筋,脖颈喉结滚动着,张着嘴两眼失神。
他怎么……感受好像和我不一样?
“呃……?!怎么了怎么了?!”我哪敢再继续,吓得我立即抽身出来去看他的情况。
哪知我这一离身,却像是更刺激了他,瞬间很慌乱般,紧紧抱着我的一条手臂不让我离他更远,而后全身缩了起来,浑身有些颤。
稍许,银月光照亮下,夹带着淡淡粉色的液体,如同晨曦中初绽的樱花,轻柔地映入我眼帘。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想起还有这回事。
这便是南嘉国男子年到十二岁便要到入籍所埋的“隐红”,有了“隐红”才能入籍。
其实我对此事应是比其他女子要懂得多的,大多数男子对这类事总是遮遮掩掩,羞于让家里的女子知晓。
但我弟弟骄纵,到了年龄只因听说埋红会痛,就在家里哭闹不止,怎么也不肯上马车。
一直闹到我从外面玩完回来声音都哑了,我见状将他护到身后,两手一拍,便道:“我楚家男子还要担心没‘隐红’嫁不出去?!星时既然不想,那我们就不去了!跟阿姐走!看你阿姐给你带什么好玩的回来了。”
我话一出,父亲扶额摇头,楚华玉皱眉瞪我,忠叔连连叹气说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明明我都力排众议牵着星时要走了,他本人却忽然改了主意。
我不解回头看他。
他那时才十二岁,深邃的眼眸直勾勾望我:“若阿姐伴我去,我便愿去。”
这种事多半都是家中父亲或长兄带着自己的弟弟来这种地方。
而女子生下来就会有入籍所官员亲自上门登记入国籍。
我不知道星时在入籍所里面经历了什么,我身为女子只能在外面等。
此时站在这里的女子除了我就是守在入籍所门口,昂着下巴与那些想将自己卖个好价的男子们讨价还价的人牙子。
哭声骂声扰得我心烦,我来回踱步,几次唤家丁进去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要他们盯紧点再多带点银子进去。
这么几个来回之后,那个在当时的我眼里会生吞男子的入籍所终于将我弟弟“还”了回来。
当两人坐到了马车上,躺在我怀中的星时身上都蒙了层汗水将鬓发打湿,脸色发白气若游丝地对我道:“这‘隐红’我是为了阿姐才愿意埋的……所以,阿姐既陪我来了,那日后也得为我解……”我凑着耳朵听,听过之后就是笑。笑我弟弟年少纯真不知事,隐红怎会要家人解,是要留给他以后的妻主解的。
也是自那以后,每到阴雨天星时便会身体不适无法安睡,说是埋隐红的地方会有不舒服。
我当时听了心里就不畅快了,心说那入籍所的官员拿了我那么多银钱事竟还没办好,定要找人去把她那块地掀了。
星时却大度,只摇头说他能忍,不过要我哄他才能睡得着……
我怔怔转头,好容易才将视线从那滩粉红带白的液体上移开,看向还将我的手臂抱在怀中缩成一团的沉影。
见他呼吸逐渐平稳,就想将手抽出来,却被抓得更紧,可人却仍是埋着头不愿理我。
是了,他要不高兴了生气才正常。
伍念曾与我说道过,第一次“开红”是会痛的,若遇上个不懂怜惜的女子,就会受罪。
我问她干什么跟我讲这种玩意,我又不感兴趣。
她瞟我一眼摸了摸鼻子就不说话了。
“是不是……很痛?”我声音放轻,伸手捞出沉影埋着的脸一看,满脸泪水。
我心一软就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一下一下地擦去眼泪,又在眼间落下一吻:“好了好了,都怪我不好,我是真不知道这些,见了沉影我也没顾得上太多了,别哭了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真是命苦的美人,疼了不舒服了也说不出来,更不愿意开口发出单薄的怪声惊了我,此时连撒娇都不会。
沉影仍是垂着眉眼,以前他是不敢和我对视,现在却是视线更羞于落在那团粉红上,只见他起了身也要拉我下床,我胡乱穿好里衣之后就坐在一旁看他收拾起了床铺。
他身形高,站在床前就挡住了窗外投进的大片月光,我撑着脑袋看他忙忙碌碌却忽然想起了温去尘。
我想起温去尘为我解毒的时候我只顾掠夺他为自己解毒,都不带停的,所以那时候的他也是真的在哭,痛的哭?
记得当时他颤着腰不敢动作,手却仍环着我的腰背不让我歪身倒下。
沉影是哑的,加之他刻意的忍住。可温去尘一张嘴能说会绕的,他怎么不说呢?
思索回神间,我一抬头就撞上了已经换好床单,此刻正坐在床檐边手撑在后的沉影的幽幽目光。
霎时心尖一颤,心虚问道:“怎,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沉影方才看我的眼神仿佛是看穿了我在想其他男人一般。
闻言沉影紧抿着薄唇又盯我许久,然后偏过脸,自顾自侧身躺进了床里,背对着我。
这是真看穿了……
我不觉心虚反倒有些乐了,真不愧是一眼就让我记住许久的眸子,这般能洞穿人心。
我笑嘻嘻也躺了过去,将被子盖上,手环着沉影的腰将他往自己怀中带:“怎不理我了?”
话音才落,黑夜中的身形稍微动了一动又静止,似乎是在犹豫,过了一会儿,他终是翻过了身,与我面对面。
纯澈的黑眸就这么与我安静对望,似乎想看进我心里,又透露出隐隐的担忧神色。
我猜他是在担心我睡过无情,转眼给他抛弃。
可我现在没理由给他保证再多了,且我在经过情绪高涨又被吓那么一番之后,着实有些困了。
我手依然搭在他腰上,手指习惯性地一下一下轻点着,见他还是用眼神盯我,盯得我无法忽视。
于是我转而眸子看向窗外夜色,随意安抚道:“我方才定是弄疼沉影,遭记恨了,不然怎现在还是这般不高兴的模样?”
说着我另一只手去抚他的发,“下次我就会了,别生气了嘛,等得空了带你去玩好不好?去看人马赛跑。”
我说的是王娘子和马赛跑,这事我没忘。
哄着哄着我眼皮就开始打架,浓稠睡意开始裹挟我……裹挟我的手指,湿滑又柔软的东西在指尖轻绕,包裹着滑过……
我猛然睁眼,发现是沉影正垂首抓着我的手指在玩。
我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瞧,清俊的脸早已红透,仿佛晚霞染上了他的肌肤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他脸颊,连鼻尖都泛着淡淡的粉……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孩子似乎比我想象中的……饿?
他望向我的眸中有一瞬光亮划过,却让我不由得想将他推远点,我暂时是真不想,我想睡觉……
沉影却死死抓着我的手,探起身子就要吻过来,却被我抬手抵住了胸膛,不自觉间我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婉拒道:“才弄疼了你,现在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休息……”
没反应过来的沉影正盯着我嘴唇怔怔,闻言复又重新抬眸看向我的眼睛,眸子里盛满了不解和急切,还有我之前见过的担忧之色。
这一眼让我又怀疑起我之前的判断,我本以为他是在担心在这之后我不愿担责。
我正思索着,他攥着我的手在盖着的被子下潜游,带着某种坚定,指尖所及的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变得灼热。
他近在耳畔压抑着的呼吸声变得紊乱。
我:“……”
手触碰到的那一刻,我大脑发麻,下意识地,并非出于我本意地,我的意思是出自手部肌肉性的动作下,我手收了收。
沉影因着我手方才的动作,轻轻抖了一抖,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反应。
手指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瞬的温度。
我大脑更麻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沉影的腰又极其明显且僵硬靠了过来。
看着眼前颇有些急切的少年,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他方才和现在藏在眼中的担忧神色到底是因何了。
他在担心我对他初次的表现不满,怕我认定了他不行,以后就不再用他了。
会这么担心实乃正常,有多少男子成亲夜后被妻主嫌弃的。这种事若是传了出去,这男子族中的其他待嫁男子也都会被挑剔。
在南嘉国,若作为正夫没能讨得妻主欢心,未求得一个有自己血缘孩子为自己日后撑腰,妻主就先纳了侍或外面有了人。这种情况外人皆会认定是这男子没用,对男子的家族来说,这更是一桩让家族蒙羞的丑闻。
我撤回了手,沉影明显一愣,抿紧了唇望我。
“傻沉影到底在乱想什么啊……”我将他搂进怀中,撑着睡眼轻哄:“我很满意沉影,哪里都满意,但我也是真的担心你身子啊,方才见你那般的疼,我是真舍不得再看见你那样了……”我还说着,沉影立即对我摇头,我连忙将他重新摁回怀中,继续道:“你看现在都这般晚了先休息好不好,我明日还要去上师府呢。”
以前我避之不及的上师府,没成想这般好用。
许是看出了我真的疲乏又或者是我的话有真的宽慰到他,沉影虽整夜一直在窸窸窣窣动来动去,一会捏捏我手指,一会绕绕我头发,但好在我平时带弟弟睡觉早习惯了身边多一个人,睡意也浓,却没再将我惊扰起来。
只可惜,良辰美景不常有,我的生活里,乱成一锅粥才是常态。
所以当我一睁眼看到的不是沉影而是温去尘的时候,我竟没有直接惊坐起。
我大气不敢出,眨了眨眼,认清站在桌前垂眸盯着那杯冒热气的茶沉思的男子确实是温去尘而不是自己幻视出来的时候,我又悄然闭回了眼,翻了个身背对他,假装没醒……
服了真的服了,订亲之后,两晚没回府,温去尘总能第二天出现在我落宿的地方。
就算是傻子也该察觉出来点什么了。
肃清!等回府,楚府内应该不至于,楚府外围两三里一定要肃清所有的眼线!
可话又说回来了,我这是在怕什么啊?反正这门亲事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若他为这事要找我闹,就让他闹好了,闹大了大不了就退婚,那不正好如我的意?
思及此,我豁然开朗,眼睛睁开。
同时,轻微的脚步声起,听那声音应是温去尘转了个身,然后一步一步朝我的方向走来……
瞬间我感觉一颗心都被提起,眼皮更感千斤重,抽了抽还是闭回了双眼……
有一说一,在没弄清楚后果之前,最忌硬碰硬,明知会有锋芒你不避开就是在找罪受。
毕竟这温去尘的目的我到现在都还未真正弄清楚,万一那个什么弄巧成拙了,我爹不护娘不爱的,不得脱层皮?
我觉得我应该伪装的很好,睡觉的人翻个身很正常的吧?
此刻房内安静的让我害怕,温去尘走到了床边也不知道在干嘛,就没声了,这太让人在意了。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不至于吧?
越是不能动的时候,浑身每根汗毛越感觉难耐,在我脑海中叫嚣着,别怕,起来,和他硬刚!
可理智又死死压制着我的四肢,告诉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甚至感觉连用哪个鼻孔呼吸都快不会了的时候,一声极小的低“哼”声被我耳朵捕捉到。
这声音我耳熟,从赴欢楼出来与温去尘同乘一辆马车的时候,他发现我衣服换了也是这么低哼出声的。
这人……果然发现我在装睡了?
我真被这一声嘲讽到了,不如就睁眼吧,这么一躺一站地僵持也不是办法啊。
不就睡了个男子,天下哪个女子不三夫六侍的?我怕他温去尘作甚?!
这么想着,我再次勇上心头,正要睁眼。
可忽然又一阵衣服的窸窣声传入我的耳中,我顿时勇气又散,眼睛闭的死死的,专心捕捉衣服的窸窣声来判断床边人的动作。
声音在持续,很细微的声音,甚至快要被我砰砰的心跳声所掩盖。
我甚至感觉到背上有薄汗生出,可即使我这样努力用心了,却还是猜不准温去尘到底在干嘛。
突然,我额头微微瘙痒……是发丝?还是手指?
有些凉,是手指。
温去尘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额头再到脸颊,似乎是在将我将因翻身而落到脸前的发丝拢到耳后……他难道是想更清楚地观察我的脸部表情?
“……”
怎么说?
更恐怖了啊!
这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装睡,借着睡意朦胧没睡清醒的点,和他绕来绕去套点狡辩的有利信息岂不是更好。
哎呀,我这死脑子。
尽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本来还只能算我花心偷吃,现在好了偷吃还孬。
我暗暗对自己骂千百遍,又在心里跪求大脑赶快动一动,想点可靠的办法出来,要不然就猛然起身就顺着窗口奔出去,再见面时死不承认我来过这里?
啧!你看,这死脑子,关键时刻它就是馊主意满天飞啊!
不,等等,我的沉影去哪了呢?言家一家老少去哪了?
我睡觉期间发生了什么?
谢天谢地,大脑似乎总算清醒了些,那就快先想想现在自己怎么顺其自然的假装刚醒,给自己造个台阶下啊啊啊!
温去尘的手指可还在一路滑,滑过下颚脖子,快到领口了啊!
他是在试探吧?还是在捉弄?
还是在比划怎么砍我啊?这……这应该还不至于。
棉被之下我双手抱紧自己,忍住让自己不动,忍到发抖,发抖都不敢抖出形。
我快要爆发了,真管不了什么体面不体面了。
可就在这一刻,一个我极其耳熟却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声音传了进来。
“去尘?你说的东西我买来了,里面怎么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我猛然起身!
许步歌!?
他怎么在这?他的出场方式每次一定要这么超乎我的意料吗?
人都已经坐起……我转动着眼珠去看温去尘……这才想起来自己当下的处境。
只见温去尘扫了我一眼,将还悬停在刚才位置的手收了回去。
还什么处境啊,自己这处境都像是被倒在地上的粥又被踩两脚一样——稀烂。
“好巧啊世女,在这里相见,真是意外。”他话音很轻很慢,视线落在我身上,不含一丝情绪,却无端让人觉得冷。
哈,巧了不是,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
我立马就发觉不对,温去尘若是直接将吃醋生气的情绪摆给我看,我或许还要心安一点。
因为我眼中的他,就是一直做着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他是京城身负盛名的才子,所以常有各家贵子主动去温府座谈,他也不吝时间尽心为他人解答,能游刃有余的在各家贵子间周旋;他是御史之子,所以一举一言皆贵气又礼仪到位;
同时他也是我的未婚夫,所以这个场景他气愤生气才最为合理,也正是因为他做事总让我挑不出一丝错,唯有成为楚家女的夫郎是我不解的,所以我才最为防备他,认为他每次在我面前所展现的一面都是虚假的。
可温去尘现在神情冷漠,满脸写着理智的样子,他这种的情绪我还未领教过,上次入宫差点被杀,都不见他这样。
“去尘怎会在在此?”我佯装镇定,就去拿放在枕边叠的整齐的外衫,手才伸过去,却被温去尘两指轻轻摁住,我不解抬眸望他。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脸依旧冷着,却在两人视线相触间,神情一怔就换了种情绪,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温然一笑对我道:“世女且等等,这衣服我看着都皱了,该换了。”
换?他在说什么?这里哪还有适合我的衣服?
我现下正急着想穿衣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攥着衣服想从他手下抽出,没成想反被直接抓住了手,用了很大的劲抓着。
“这衣服脏了,不能穿。”温去尘重复道。
我皱了眉,不明白他为何要在此时对这种小事与我对立,正想出言要他松开,却见对方先是冲我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门口处提声唤道:“步歌,可以进来了。”
啊?别搞我了啊!
我有些慌乱,我还只穿着个单衣呢,等下被许步歌看见了,我又得哄他多久啊?
像是急不可待,温去尘声音才落,门就被推开。
门外属于清晨才有的薄雾还未完全收上去,小小的门框一下子将我所有想到的人都展现在我眼前。
许步歌两手捧着一叠衣服,看到我的刹那,嘴巴抿着,眉头也跟着皱起,我还听到他低声喃喃:“果然……”
嘶……谁能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们平时都是起这么大早的吗?
许步歌的身后言锦书侧身而立表情严肃,沉影挨她很近站在她身旁,也微微侧目来看。
昨夜才温存过,下意识的我就想要出声唤沉影。
可言锦书忽而对我轻轻摇头。
我便沉默了,事情应该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若真被温去尘当场撞见什么,她神色不会是这般。
言锦书这人我以前确实是低估她了,她比我想象中的要通透许多。
京郊外十里远的地方,有一处冠花坟地,明明不是什么正经世家墓园,但要价极高。
只因国教当代掌权的神司曾在皇城内遥遥一指,说这块地受过神女的眼泪,是块姻缘地,埋葬在此的人来世能遇良人。
自那以后便常有不肯明姓的人被悄然葬在这里,死时无声无息,碑上连个姓都不刻,死后坟冢却风光异常。
这里头葬着的几乎是男子,多半是做了几年世家女的心头爱、贵族屋里的镶金雀。等到了那些女子真正要娶正经夫郎之时,便也是这些花凋零之时。
往往这边在下葬,另一边在敲锣迎亲。
女子是可以三夫六侍,但能不能跨进那方门槛又是另一种讲究。那门槛之后是两家的脸面,是主夫的心胸,是他自己的本事。
尤其如果是涉及到两个世家的联姻,那甚至都不用等到女子未婚夫出手,女方族中考虑到声名脸面以及两家的和气自会插手其中。
言锦书或许是知道我向来不受家中约束现在与温去尘有婚约,却无感情,所以敢把弟弟送到我手上。
昨天还说觉得温去尘能容人,但今天就对我摇头要我对沉影的事不要声张,她定然也是察觉到了哪里与她预想的有出入。
她这是在保她弟弟。
门一开,近冬的冷意就往里钻,我不由得一缩,下意识抬头想问温去尘这到底要干嘛,却又再次撞入温去尘淡色的眸子中。
他正垂眸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然后又顺着我刚才的视线向外看去,因他站的角度视线不佳,只见他微微探头去瞧门外边,我的手还被握在他手中。
天!我刚才表情的变化很明显吗?
思及此,我立即晃了晃手,他身形一顿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我。
“我……能穿衣服了吗?有点冷。”说着我指指站在门口捧着衣服的许步歌问道:“是去尘叫人给我准备来的?”
话音才落,我余光就瞥见许步歌抬眸直直看向我,表情较真:“是我去买来的。”
“……”这个功一定要现在邀吗?
要是现在连许步歌的事情也一并被知晓,怎么不算是罪加一等呢?
我本指向许步歌的手指缩了缩,然后收回身侧:“哦,你……谢,谢谢?”
说完我就抬眸想去瞅温去尘的表情,却只来得及看得见他转身。
一阵沉香香风掠过,温去尘终于松开了我的手,从许步歌手中接过衣服,许步歌抿了抿唇,又抬起绿色的眸子望我一眼,才将衣服松开。
还好温去尘并未注意到许步歌的表情,声音淡淡道了句:“多谢。”便直接转了身向我走来,还留下一句:“出去的时候麻烦步歌把门带上。”
我:“呃?”他要干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许步歌也下意识出声问道。
我心凉闭眼。
温去尘脚步一顿,抬眸间视线与我相对,而后又睫毛一覆转了眸子,微微侧头看向他身后站着的许步歌。
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气氛的凝结让我呼吸都变轻。
我都想遁地逃走,也没人告诉过我,偷吃被两个人同时撞见该怎么处理啊。
我迟疑开口问道:“我也想问……去尘,我们要关门干什么?”
我现在浑身只感觉到紧张,若是那什么的,可能不大行,主要是现在没那心思。
“当然是伺侯世女起身了……世女落宿于此身旁连个小厮都没带,幸得此刻有我在身旁,这本也是我作为世女未婚夫的份内之事。”温去尘理所当然道。
我不由得抬眸窥了一眼还站在那的许步歌,对方果然也在看我,那眼神明显是在等我拒绝。
于是我干咳一声:“……我其实可以自己穿的。”
温去尘将那叠衣服放在床上平整处,然后一件一件拿起来,似乎在区分要先穿哪件,对我的话恍若未闻。
不管有没有用,我总得在许步歌面前要有明显拒绝温去尘的动作。
如此想着我便又补上一句:“虽……虽你我有婚约在身,可毕竟还女未婚男未嫁,传出去我担心对去尘名声有损,所以……还是我自己来穿吧?”
温去尘动作停了,我以为是自己劝说成功,却见他突然直起身子:“糟了!步歌帮我去给世女采买衣服的时候,我只说了尺寸,却忘了要步歌为世女挑两块上好的玉佩一齐带来,我平日里每每见到世女,腰上怎么也要挂两块玉佩作饰的。”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就这点破事也值得大惊小……等等……糟了!
玉佩?我给沉影了!
说罢,温去尘视线又移向之前摆在我枕边的那叠我昨日所穿的旧衣,边说着:“好在衣不穿旧,但玉佩不同……”说着手就伸上那堆衣服,我急忙截住了这只手,道:“玉佩,那两玉佩好像被我弄丢了。”
“两块都丢了?”
“两块都丢了。”
“如此巧合?”
“如此巧合。”
就在这时,许步歌不知为何*向我两走近了几步,我吞了吞口水,生怕又气其他事端。
但好在就走了两步就停了,站在那儿手紧紧扣在腰间我送给他的剑剑柄上,抿唇盯着我握着温去尘的这只手。
而温去尘仍是微微笑着,“哦,这样……那定然是遭窃了。”
“嗯……?没有啊!”我下意识想敷衍应下玉佩就是被偷了,这样看似是最好的解释,不用去佐证什么。
但转念一想,若温去尘在我应下之后接一句绝不姑息,要找出来。那他就有理由对言家所有的人甚至我昨天和我交谈过的所有的人展开调查。
若是以这种方式查出在沉影身上,那事情将变得愈发难缠。
“好像我昨日出门匆忙就忘佩戴玉佩了。”我胡编道。
温去尘道:“那难道是我记错了?可我今晨从楚府经过时,忠叔说……”
我不可置信睁大眼睛,他居然是从楚府一路找过来的?
真是遭了邪了……
我开始感到无措,脑袋被自己拧成结也没想出来下一句要怎么圆。
却忽听许步歌插言道:“去尘就是记错了,我们是乘车直接来此的,并未经过楚世女府上。”
许步歌的声音闷闷的,底气不足且明显局促。
说出的话却让我的一颗心落下。
爹的,温去尘这男人居然诈我!
还好许步歌在关键时刻想起他该帮我的,毕竟在他的视角里我可是在为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和自由在努力与温楚两家势力周旋。
越过温去尘我向许步歌投去欣慰的一眼,却被对方无视。
他深拧着眉走到桌前坐下,似乎这才后知后觉的因帮了我而挑破了温去尘套我的话而感到懊恼。
总感觉他的情绪也在临界点了,随时要忍不住性子撂挑子不干。
“是吗……看样子是我认错了,”温去尘低声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手缓缓伸进袖里拿着什么东西,“我还以为这个是……”
“叮锒。”
他话音的同时,一声极其清透细微的声音引起我的注意,我转头,温去尘白净的手臂和两块极其眼熟的通透玉佩在他宽大的袖子里抓捕我的视线。
“……”
这不正是我昨晚上送给沉影的那两块玉佩吗?
我想在这一瞬间我的表情一定变得很难看。心中的躁厌感升到了顶端,有种被愚弄过后再揭开遮羞布的愤怒在我脑中升腾。
手比嘴快,嘴比脑子快。
我攥住温去尘的手不让他再将玉佩继续拿出。
事已至此,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他说清楚了,我与他之间的虚与委蛇我也快要进行不下去了,沉影的事让温去尘知道没关系,但至少现在我还不想让许步歌知道。
我望向他淡色的眸子,沉声道:“还请去尘为我换衣。”
他也抬眸直接迎接我明显带了情绪的视线。
这时,“吱呀”一声凳脚与地板相摩擦发出的尖锐声闯进耳中,我和温去尘同时转头看向倏然站起的许步歌。
他看向我两欲言又止。
以他目前的身份此时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
过一会儿,许步歌闷声问道:“我去外面等?”
啊?问我的吗?
……我此时是什么身份?能作答吗?
屋内静悄悄。
又过了一会,许步歌转身,并带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终于…发出来了?天菩萨!
32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啊?你真生气啦?◎
门一关,我转手去捞他袖中的玉佩。
温去尘也没拦,他则是转身一扬手,将我掩在身上的被子掀开。
我将玉佩攥到手里,这确实就是我送沉影的那两块。回眼去看,就见温去尘视线扫过床上褥子的每一处,像是在找些什么。
我:“……”
还好沉影当时就换了被褥,纳夫纳贤,男子勤劳的好处这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去尘怎么找来的?”我将玉佩吊在眼前,姿态很是闲散般问道。
“世女为何在这?”
他不答反问,语气淡到极点。
“温去尘,”我将视线从玉佩上挪开,夹带着一丝不耐烦扫向站在床边侧对着我的温去尘道:“我在问你,你是怎么找来的?”
我故意外露的情绪终于让对方察觉到我欲破罐破摔的态度。
温去尘一愣,不说话了,只抿唇看我,似乎是一时没想好要说什么。
我又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开口,就只垂着两个袖子木头似的站在那盯着我,像是在压制着他自身的怒气。
察觉温去尘这种情绪,我内心反倒松了口气,一个在你面前有情绪的人,才会有破绽。
我不怕他发滔天怒火,就怕他平静的水面上,底下暗流凶险,吞人于无形。
于是我一松手,两块玉佩相叠着坠落在床上,我决定再浇把油:“啧,真的无趣。”
说罢我就撑着床檐打算自己起身,温去尘却一个挪步,挡到了我身前。
我不耐抬头,却发现温去尘垂眸看我时,眼角有些红。
他似乎情绪一有所波动,就会这样,还挺好看,总能让人视线不自觉停在他眼角和脸颊上。
“我帮世女换衣。”
他态度明显刻意放软了些,语气便也柔和了几分,像是怕我反复无常会拒绝他一般,“我们是有婚约在身的,这里最有理由帮你换衣的人是我。”他提醒道。
闻言,我心念一动,身子后仰了些,双手撑在后,就等着他来帮我换。
温去尘一双手白皙细长,骨节并不明显。当他的手解我领口的扣子的时候,还带来一阵好闻的香味。
本以为他只是要帮我穿上新买来的外衫,却不想他是要把身上的单衣也脱下,全要换了。
我有些意外的抬眼窥他,却见他眼角周围又红了一分。
见状我立马撇开眼。
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干嘛这般委屈不言的样子。
他手其实算是巧的,领口才被解开,就瞧见他的视线往我敞开的衣领里钻。
我知道他在找些什么……但好在沉影够乖。
但温去尘越是如此在乎我的一切,我便越对他不解。
这反倒激起了我对他的好奇。
随着一颗一颗扣子被解开,他的手终于迎来了迟来的犹豫顿感。
在解到最后一颗扣子后,他手指微微蜷动,悬空停了会,不知是在羞怯还是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做。
我则静静地等待着他的选择。
只见他眼睫微动,快速抬眸窥了我一眼后,手还是伸了过来,要把我没了扣子的束缚,此时虚批在身上的单衣脱下。
却被我抓住了手。
“不愧是世家大族门下出来的娇贵之子,论服侍,我仍还是想念房中床头的小厮一些。”我挑刺道。
说罢我松开他的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那套许步歌买来的蓝身红领的新衣,示意要他拿过来,我自己换。
温去尘静静地望着我,眼神中似乎压抑着许多话,过了片刻,他终究还是将衣服递了过来。
我嘲讽他在我心里还不如楚府院里的晨起服饰穿衣的小厮。从小被捧着,骄惯长大的他竟能听得下这样的讽言?
这真是出乎我意料。
带着这股疑惑,我伸手去接,衣服却是被对方牢牢攥在手中没放……
两人各执一角折好的宝蓝色华服被拉出纹皱,我莫名心中生出一种隐秘的兴奋感,期待着温去尘因情绪的失控而自破伪装。
“我在世女心中如此不才?”他定定望着我,目光几度闪烁,似乎在内心挣扎着什么,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反讥道:“是了,原先只知道世女口味独特,现在才知竟是完全不挑……”
我:“……”
这说的什么话?其实我很挑的好吧?
话又说回来,他话中的“口味独特”指谁?“完全不挑”又是指谁?
他怎么还一句话骂两。
他顿了顿,没等到我反驳,显然更气愤了,“乡野的哑子也能获得你楚二世女的青睐是吗?”
我敏感异常,总觉得他这句话明着是在讽我,其实是在套我的话,我若说是,那就实锤了我和沉影之间确实有点什么。
于是我不做辩解,只皱着眉,语气淡淡道:“关你什么事。”
“哈!”他呼出一口郁气,像是被气笑:“我和你门当户对,以我温去尘之名做你的正夫,怎么也不会折了你的身份,你当真想好了要如此待我?”
“我怎般待你了?”
这桩亲事本不是我想要,我此前对他温去尘的态度已经够压住自己的性子了,若他不是御史之子,身后没有我所忌惮的那些,那我出去玩哪会像这样还想着要避他,女子好色,本性也,多夫多侍那在南嘉国是象征着女子的综合能力,能力强才会有男子愿意跟。
但话又说回来,若他不是温道言之子,像他这般男子在我眼前,我又怎会无端对他如此防范。
闻言,他眼神中有怨意丝丝缕缕浮现出来,像是被压抑许久终于得到释放。
温去尘一字一句道:“赴欢楼内寻小倌,与皇宫内的四皇子藕断丝这些……这些便都算了,可你竟然寻欢寻到了这等地方来,我不懂……当真看不透你楚二世女到底是想要什么?那哑子又能给你带来什么?”
“你问我想要什么?”我用了些力,夺过衣服,低头为自己穿衣,边道:“我早都想问了,你温去尘又是想在我这个宰相之女这里谋得什么呢?何不就借此两人独处的机会说出来?”
话才说完,温去尘向我靠近了一步,两人距离极近,声音在头顶想起:“我所图谋的?我所图不过是要你安分当好你的宰相世女直到与我成婚,至少……至少在你我有一个孩子之前,你怎能现在就这般的去找旁人?”
怎么说,凭心而论他对我的要求确实不高。
但他这话我也不信啊,他所图的若只是成为一个贵夫,那他最不应该的就是嫁给在外人眼中最是不让人省心的我,换任何一个人来,都得选楚华玉才对啊,再说了,三公之内,不是还有太尉之女许行云吗?
我脑内弯弯绕绕,对温去尘的种种行为越发开始不解……忽然,一个想法让我停了穿衣的动作,我缓缓抬起头与温去尘对视。
换个角度想,若温去尘早心有所属,但那人心里却一直装着另一个男子而始终眼里容不进他,甚至转手就把他设计送到了自己妹妹的枕边……
我以前夜半读给弟弟楚星时的那些话本子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什么因爱生恨,既然得不到你,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如你所愿,以另一个身份呆在你的身边……
我越想越觉得对味,看向温去尘的视线都变得怜惜。
这么说起来,在还没发生那件事之前,我以前参加一些春夏秋冬等等的宴会的时候,似乎确实有看到过楚华玉与温去尘站在一起来着。
明明两人在聊天,却站的极远,说话时也不看着对方,扫眼过去就觉得两人别扭死了。
难怪啊难怪……这么一合计,那全都说得通了——既然那杯加了料的酒是楚华玉陷害的我,那温去尘那天又是怎么那般巧停车在那花街旁的?莫不是楚华玉将他邀到那去的?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楚华玉也太不是人了!
原来我在这其中,不过是她们二人虐恋中的一个过客……不,受害者而已?
我像是顿悟了什么惊天大瓜般缓缓睁大了眼。
温去尘迎着我的目光,应是理解了我眼中对他的怜惜和敬佩之意,本在说着的话也因我看他的目光变得卡顿:“明明你所求之物凭我一人就能为你谋得,你却宁愿烂在他们身边……你。”停了一会,他问道:“你为何如此看我?”
温去尘此刻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一方面知晓局面已成这样与楚华玉再不可能,另一方面内心又实在难以放下楚华玉,对她又爱又恨。
他这般痴情又别扭的人,能出口的话很有局限性,属于是有苦难言。他求不来心中所爱女子的一个回眸,现在连自己委身的女子的怜惜和尊重也没得到,这让一生顺遂的他感到受挫,也难怪他现在急切地想证明些什么。
“哦?你竟然连我所求的东西也都看透?”我道。
自由啊,我要的是自由,认识我的人应该都知道吧?
“好巧你所求之物我也刚好知晓。”我言明我心中所想:“其实我觉得,像去尘这样的男子合该配我姐楚华玉才对。”
温去尘止住了话头,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看向我,胸膛起伏着。
被我猜中心事你先别慌,我是来帮你的,见他如此反应我扬起笑:“我俩之间所发生的事,你其实不用在意的,若不刻意提起,我甚至早都忘了,我相信旁人也是这样,毕竟每天有太多事将前事掩埋在下。且我也有办法让我姐不去在意这些……真的,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其他的我不敢打包票,但楚华玉还真的是不在意男子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我太了解她了。
怎么说,虽让我觉得恶心,但我不得不承认楚华玉是另一种类型的痴情种。
若能有办法将温去尘送回楚华玉身边,那可太好了,想想都觉得未来日子美妙——坐在家中就有戏看,出门在外也无人再监视我。
“你……”温去尘望着我,淡色的眸子反复在我脸上扫视,太近的距离以至于我能听到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我眨了眨眼,让自己表情显得真诚万分。
“你真是很能知道怎么折辱我啊,楚华月。”
温去尘道。
“……”
嗯?
我脸部肌肉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折辱?之前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有意想激怒他,但刚那句真不是。
该不会……激过头了?
瞬间脑中所有的设想都被推翻,一时我有些顿住。
总感觉自己这是在嫌弃泥路难走,于是灵机一动拐了个弯走进死胡同。
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在脑海里萦绕。
心里在狂骂自己的脑子一天天尽指使着嘴巴给自己挖坑不干人事。
出于本能的避险反应我将头也垂下,继续摸摸索索着整理其实早就穿好的衣服装饰。
而后错开了身又去拿之前掉在床铺上的两个玉佩想挂在腰侧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去。
结果手都没够到玉佩就被温去尘攥住了腕。
这攥我手腕所用的气力让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是真把他气极了……
【作者有话说】
采访一下:公式套对了,但结论猜错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楚华月:哈哈哈,就感觉遭了大邪呗
因为要上夹子了,7号停一天,8号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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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去尘,你听我和你狡辩◎
但人都已经惹成这样了,不如就一条路走到黑试试?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出来才值啊!
“在世女眼中,我温去尘是人尽可妻吗?”温去尘望着我,睫毛每簇动一下,眼眶便多湿润一分。
望着这样的表情,我想了想,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去抚他眼角,温去尘目光微怔,追随着我的手,却在看见我的手又在半空中折返垂至身侧不再有其他动作后,他深吸了口空气,喃喃道:“好啊……好啊……如此豁出去,得到的就是这……”
“你说什么?”
我立即问他。
豁出去?是指马车上那次吗?
“没错了,我在你楚二世女的眼中甚至不如村野的一个哑子,院内的一个小厮……哈!”温去尘紧紧攥着我的手,自嘲轻笑。
快了快了,这情绪一般是要吐露一些不为人知的真话了,不自觉间我咽了咽口水……
他望着我的脸,神情脆弱不堪,但淡色的眸子中却透出凌厉,凑到我耳边,压抑着怒气对我道:“世女好像一直未受您的宰相母亲青睐啊?”
我:“……嗯?”
可恶!我想听的不是你说关于我的真话啊!我要听你的啊!
而且非要说这么直接不带点修饰的吗?
我转动着眸子去看近在咫尺的温去尘,他声音继续在极近的距离响起:
“成者王败者寇,你姐姐楚华玉可一直都在结交新贵。若我现在放出消息,你有意想借我温家的势来造你自己的声名,不知你母亲是会变得看重你,还是弃你?”言语间,他像是又恢复了他作为京城贵子的身份,一字一句从容有度,让人不敢对他说的话去质疑或抱有侥幸。
那当然是弃咯。
哇塞……他这是把楚府内脆弱至极的亲情都早已摸透啦?
这楚家还怎么跟温家斗?
不过话也说回来,我们家一直都是母亲一人在朝堂上战斗,而我们……也就是她的家人们,连见她一面都难,毕竟她另有二三四个温柔窟……
父亲就时常与我说笑,说楚府其实是母亲给他设的金笼,母亲不喜欢的都丢进这。
我眨了眨眼,也不知现在哄他还来得及吗?
可要怎么哄?路好像都被自己亲手堵死了啊……
等等!
不是死路,眼前这人,清白都愿豁给我?那我其实还可以赌一赌,和他谈感情?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姓温,而我是楚家女。随便从街上拉个人都不敢说你我之间能建立一个婚约,我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查清楚那天我为何会被扶进你的车里。”我情绪转换极快,微皱着眉,表现出心疼的模样:“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傻事?”
在谈感情之前,还是要把一些事情问清楚,以温去尘现在的情绪,不像是能再听到什么逆他心绪的话。
他垂首看我,沉默了会,仍是不愿说出那日究竟是如何,只缓缓道:“对自己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就算是以后,我想我也不会对这次的选择后悔。”
我一愣:“哈?”
你又选择好了什么?不和我谈感情了?
“既然你还没查清楚那天的事,就也别查了,我会让你和楚家彻底脱离关系的……既然世女现在看不上我,那好办,等你日后只能寄生于温府的时候,我想,你这双眼睛就能容下我了吧?”
不是?!
这跟逼我入赘温家有什么分别?
你们这群死男人,帮别人做决定之前不用和本人商量的吗?
我心中盘旋千里。
温去尘他刚才说什么“豁出去”、“并非人尽可妻”。
所以能确定的是,他那次并非全然无辜,不管他是为了救我还是其他,他至少是自愿的。
这样的话,那这桩与政敌儿子的婚事便并非是母亲所想要看到的。
若在母亲完全不知的情况下我被传出主动接近温家爱子,通过结亲还真成功谋得了一定的势,那在外人看来,我不就是在想脱离楚家,加入了温御史的势下吗?
若真被温去尘钻了这个空子,让母亲觉得我在碍她的路,猜都不用猜,我绝对会被舍弃。
到时候甚至要靠取悦温去尘来让自己在京城站得住脚?!
这瞬间我便意识到,原来明面上的滔天怒火其实也很能让我感到不安。
我是真恨这群玩弄权柄的人啊。
“寄生于你温家?你究竟想至我于何地?”我想退后,又被攥近,两人一蓝一白的衣服相贴,我不适地皱眉,开口道:“你真是疯了!”
闻言他却勾起了嘴角,“若不这样,你这目中无人的楚二世女能看得见我吗?明明我每次就站在你身后……”
温去尘话音逐渐带颤,话还未说完,眼眸中盈了许久的水光便落了一滴下来……
我与他皆因为这一滴泪明显一怔。
站在我身后?是指什么时候?
不过你站我身后那我哪看得到啊?你玩呢?!
温去尘莫不是被其他世家子女捧惯了,所以理所当然认为每个人都要把眼睛长他身上?不管在哪出场都必须成为全场瞩目的中心?
他这是骄傲被我无意间击碎?难道这笔帐也要记我头上?
我其实有点无语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男人就是麻烦,动大权做小事,就真的要为女男这点情情爱爱做到这种地步。
大脑甚至还在疯狂吐槽他,但手已经开始行动,既然已经确定他所求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那给他便是,毕竟情和钱我最不缺。
于是我再次抬起手,曲着食指就要为他拭泪,温去尘垂眸盯着离他连愈来愈近的手指,濡湿的眸子扫我一眼,这次选择了将脸偏开。
这一眼,他似乎是决定了要将他刚才那番狠绝的形象坚持到底。
我没说话,是因为还是没想好,这种骄傲又懂得弄权的男子我是真不擅长,以前所接触的那都是要仰望我的。
我开始努力让自己别想太多,就把他当成别的任何一个男子,就把他当好哄的沉影一样对待不就行了?
如此想着我就又靠近他些,本来就距离极近的两人,贴得更紧,甚至将温去尘挤得后撤半步。
他轻皱眉剜我一眼,将攥了好久的我的手松开,无声中似乎在向我表达:别整这些没用的,他心意已决。
但我毫不在意这些,先是深深望他一眼,忽而轻轻笑了,像是释怀一般对他道:“就不愿让我碰了吗?可你刚还说要将我带去温家。”说罢不等他反应我又自顾自探身,“好……我不碰你就是。”伸出的手改成捻起袖角为他擦去眼周围的湿意,继续道:“其实我不在意这些的,我在哪都行,楚府也好,温家也罢,我所想要的不过是安稳闲乐的日子……”
不一样啊不一样,若寄居夫家,何以振妻纲?有些东西我还是在乎的,至少我不想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更何况真到那一步,我母亲的的手段温去尘怎可能抵挡得住。
温去尘眼睫轻颤,虽不再躲,但仍不愿再开口与我说话。
我懂这意思,这便证明他是在观察我的表现。
于是我又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似乎为了我做了许多……”停顿了会,我轻呼出一口气,眼神怜爱:“可你怎么都不与我说呢?我就奇怪从小都没有过什么好运气,那遥不可及的温家子怎会这般轻巧落到我这个任谁都不曾看好过的纨绔世女手中呢?这让我不得不以为……不以为……唉!”我重叹一口气,垂下了擦泪的手。
“你以为什么?”
见我没说下去,温去尘犹豫了会,还是追问道。
我退出了几步,不再与他贴着,开口就是:“我错了。”
本垂眸看着两人忽然生出的这段距离的温去尘闻言猛然抬眸望向我,怔愣了片刻,眸子当即蒙了一层水雾,像是忍受多时的委屈和不安终被人发现。
他看了我一会,又问:“你刚才说的以为什么?”说这话的同时他又向前了一步,重新与我贴近,害得我只能仰头与他对视。
服了,别问了,我还在编。
我别开头,又说一句:“我错了。”转身就要走。
但走的很慢,因为这房间小,我怕步子跨大了就真出这个房间了。
转身的这瞬间我祈祷温去尘不要冷静下来思考,不要跳出情绪外来看我表演,要快点拦住我,要真让我走出这个屋,那么多人在场看着,我扯起慌来太受限制了。
但好在我身子都还未来得及完全转过去,手就又被攥住,一拉一走之间,他就挡在了我身前。
“你说清楚,你错哪了?”他问道。
他比我识趣多了,问两次没要到结果的话题他便不问了,换个其他的问,甚至还明示给我答案。
“是从前对我一直视而不见错了,还是与君嘉礼亲近想借他的权斩断我与你的婚约错了?还是贪恋美色与哑子落宿在此错了?……这些你是不是都需要与我这个未婚夫说明白解释清楚?”
我皱眉望他,抿唇不言。
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不好说啊这些……温去尘所知道的好像比我预期的还要多。
我暂时只想好了若他问李妙生的话,我还能说道一番,毕竟妙生不让她人碰的毛病在花街里常出入的人都是知晓的。
可他为什么不问李妙生呢?莫不是他其实已经查过了?知道我与李妙生之间的关系反而比另外那几个更纯粹些?
且温去尘这次问过后他转头肯定会去再查,所以此刻不能嘴巴一张就乱说。
我脑子在思考,眼睛视线不敢停,一直描摹着他的眉眼。只因听星时说过,我这样看人的时候显得深情。
他此刻的视线毫不遮掩地观察着我脸上的各种细微表情,试图透过我的皮肉看穿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面色从容,但后背发虚,死嘴你一定要好好说啊!
【作者有话说】
采访一下:你为什么站她身后,没看到你,你就要怪她?
温去尘:“……”
:既然你想要她看到你,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绕她前面去?
温去尘:“……我可以走了吗?世女还在等我。”
温去尘从小随在身边的近侍抢答道:“因为那时候楚世女总陪在四皇子身边玩。”
温去尘的故事可能会在中间写一个番外(待定)
下一章还在修,等会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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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知道这样显得我很猴急,但我没办法◎
斟酌了好一会儿终于挑中了一条最适合目前能说出来绝不会出错的话。
我轻叹一口气:“去尘,原来你也和其他人一样,也是如此看我的?……若这样的话,那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我?”
对!就是这样,立场一定不能变移,一口咬死自己和另外所有人都是清白的。
温去尘不问我李妙生的事情,就是因为他已经查清楚了。
温去尘或许是个痴迷于爱情的人,但一定也是个聪明人。
他此刻还会拿来问我的一定是他起了疑心但没有实证的。
闻言温去尘应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反问他,双手握住了我的肩没说话,只是静静凝着我,视线一直在我脸上游移。
搞得我恨不得每根汗毛都想立起来做戏给他看。
我垂着眼角继续道:“我和嘉礼有过婚约,且他在宫中无人陪伴所以才常召我进宫。他可是皇子啊,我怎敢……你竟当真疑心过我和他?”我露出些许不可思议的神情:“再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哑子,他叫沉影,他是我友人的弟弟。她们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只不过是借沉影的手想帮衬一下言锦书而已,在此落宿是因为我昨夜饮了酒夜路不便,所以就在这睡下了。”
“就这么简单的事,在你心中我怎那般不堪?”我皱眉看他,说得字字真切,甚至还夹带着一丝委屈感。
温去尘张了张嘴,犹疑了会,才道:“可你之前……”
“是,我是拜托过嘉礼,要他帮我想办法毁掉你我之间的婚约,刚才一开始说的那些话也都是故意激你,想要你主动与我退婚……但在做那一切之前,我都是以为……”
“你以为?”温去尘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很小,握住我双肩的手有瞬间收紧。
我避开他的视线道:“我以为你是为了接近我姐才下嫁于我的,所以我才狠心与你说那些混话……也是为此,我才与你道歉的。但我却没想到,我的道歉似乎反而让你认定了我是那般不堪的人。”
“你……下嫁?”温去尘怔怔重复“下嫁”两个字,呼吸有片刻变缓,“你心里当真觉得我嫁与你,是下嫁?”
我垂起眼角:“我当然这么以为,人人都夸温去尘是京城第一才子,楚家的女儿她们也只认楚华玉,说她是京城世女中的佼佼者。任谁都不愿把你的名字和招猫逗狗的楚二世女名字放在一起。而且,我和楚华玉同时赴宫宴,你从来都只与她交谈。”说到这,我皱眉将他手从自己肩上拿开,接上一句:“我可都看见了,就上次赏花宴,你和楚华玉一前一后站着,聊了许久。”说这句时,我声音低了许多,像是在说什么让自己不开心的事。
其实我只是刚好溜出宴会的时候看见她们两人在说着什么,等玩完一圈回来两人竟还站在那,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
温去尘眼眸轻颤,似乎是在回想,“那是……那是。”话音停顿了好一会,他忽而抬睫直视我,道:“现在说这些你以为我会信?以为你做的那些就能一笔勾销?”
我心中叫苦,这温去尘是真清醒啊,比其他人难哄多了。
见我不说话了,等了片刻,他又想来攥我的手,却被我垂眸悄然避开。
我道:“我做过的事情又有什么不敢认的?你以为我何苦与你说这么多?”
温去尘反应很快:“你只是在担心我当真有办法将你困在身边,你只是想远离我,就因为我是温家子对不对?”
知道你还问!
就不能放过我吗?
闻言我沉默了许久,温去尘一开始还能凝着我等我说出反驳的话,可时间一拉长他就又慌了:“你说话啊,楚华月。温家子就这么让你厌恶排斥?……”
终于让我找到话口,我立即打断他的话道:“我怎么会厌恶去尘……我只是觉得若在你心中早已认定我就是见异思迁的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你就不该费尽心思追到这里来,应该想办法与我解除婚约才对。互不信任的两个人同床也异梦。”
温去尘喃喃:“你果然还是想弃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也不能说啊。
“那你刚才那话是何意?”
“误会了去尘和我姐导致我之前对去尘态度不好,这确实是我错了,但去尘你也有错,甚至误会了我与好多其他男子。”
懂我意思吗?两人都有错,凑合凑合还能过,至少能过到我摸清你底细之前。
“那你还会抗拒未婚夫是我的这件事吗?”
“我很庆幸未婚夫能是去尘这样的男子,但希望去尘也能再多信任我一些。”
总感觉快要哄好了?内心已经在提前松口气。
“那……世女爱我吗?”
“爱。”
这个问题好答。
才答完,温去尘手又探了过来,他好像很执着想与我发生一些触碰。
这次我当然不能避开他的手,就垂在*身侧等他来握,仰着头看他慢慢将我拥进怀中,然后垂头与我对视。
我觉得这是真哄好了。
看情形应该是要来索一个吵架后的吻了吧?
我死死压着要翘起的嘴角,感叹自己这张嘴是真能哄人,眼见着温去尘微微张开口,却又来一句:“那世女愿意将婚期提前吗?由我来定。”
“当然愿意……不行!”
天菩萨!好险好险,心一放下戒备,嘴巴也跟着松,说顺口了差点一张嘴就答应下来。
本来就在烦虑婚期将近之事,还提前?你何不直接与我送入洞房来得快?
温去尘眼睛有光亮一闪而过又瞬间熄灭。
他不说话了,静静地注视着我,就像是看透了我心中刚才那番庆幸般眯了眯眼。
我“呃呃呃”了半天也没想好要再怎么和他解释。
这时屋外传来许步歌稍显刻意的声音,应是在与驾车的马夫在谈话:“驾马车那条道过不去对吧?那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要绕道走好远。”
我:“……”
许步歌明显是在催屋内的两人。
又或者说,他是在催我……别搞啊,我哄的好累,你等会啊。
我与温去尘在屋内对望片刻,我生怕他发现什么端倪,感到脸部肌肉都在隐隐抖。
忽而温去尘本环着我腰背的手逐渐松动,垂放了下来,就要转身去开门。
不行不行,刚驳了他的意,不能就这么让他带着怨气回去,他一定会找机会搞我,给我“改姓”,我不要姓温啊!
我急忙将他拉回,也两手环住他的腰,“去尘你听我说,婚姻岂非儿戏,我只是觉得本来离初定的日子就不远了,又做更改我担心会让双方长辈不快。我原本就不受你母亲待见,提亲那日去你府上你母亲甚至都不愿见我,尤其是我俩现在才互通了心意,我是生怕哪里行事不妥,又落个不好的印象。”
我叽里呱啦说一堆,温去尘却是将脸偏向一侧沉着眸子不看我。
我心下一横,继而笑嘻嘻地哄道:“以前不知去尘气性如此之大,婚姻之事竟都不让我做主分毫呢?”我贴近他,一手箍在他腰上,另一手伸进他宽袖,顺着手腕游移到手臂深处。凉秋两人锦衣之下的肌肤皆带着让人舒然的热意,手指虽柔软,但将外界的冷气也带了进来,一重一轻的揉搓他手臂上不多的软肉。
“呃……世女。”温去尘终于忍不住缩了缩,抬手隔着袖子在外抓住我作乱的手,他道:“外面有人在等……”
“别管他们,我们夫妻俩在房内说些私话他们也要催?”说着我就要去吻他,嘴唇相触的瞬间,能明显感觉到他混身的一僵,紧接着眼角红的更甚,连着耳朵红成一片,只微微偏头躲了躲,躲不过,就压着眸子任我在他唇上轻啄和试探,就是不肯张嘴。
我心里清楚他这不拒绝也不迎合的态度是在等我再多让出一步。
我碾磨了好一阵才很不舍得般从他被弄红润了的薄唇上分开,道:“好了嘛,两人才将一切误会解清,现又何必为那种小事与我生气呢?乖,把嘴张开。”
这番话显得我很猴急,显得我对他开始痴迷。
他要将婚期提前,定然是我以前的行为让他感到不安了,现在表现的让他以为他能拿捏我的话,或许就能打消他的不安感。
他望着我,呼吸变得有些重,却还是倔:“一切由我来担。我的族人我来知会,世女那边我会亲自登门拜访言清此事是我一人的主意,所以……唔!”
不等他讲完,我立马又凑过去堵住他的嘴。尽挑我不想听的话讲,真是!
他也反应快,死死抵住唇舌不让我进。我俩都睁着眼,我恶作剧般弯眸看他,而温去尘羞红了脸,往后缩了缩,眼睛始终偏向旁处,不与我对视。
其实明明可以推开我的,但他就是没舍得。
我一只手还在他袖中作乱,另一只手得了空闲就在外游移。
温去尘腰很细,层层叠叠的服饰穿了这许多,腰部曲线却还是明显,我就沿着腰一路往下,覆到一处捂着……
“哈?!唔……”
他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大胆。
眼睛睁大,浑身一震,嘴也就张开了,我趁机溜了进去,他抵舌来挡,却反被缠绕着口齿不清,迷乱的声音与搅水声一起发出,“你……世女,嗯……”
这时。
“是吧?那我们的车马走大道,回去要多长时间?”
等在外许步歌明显着急了,刻意提高了的声音再次传进两人耳中。
我一惊,就停了动作,与温去尘分开。
两人终于得以喘息,一时无言。抬眸看去,温去尘现在整张脸都红透,完全一副被撩戏过头的模样。
我正欲开口再说几句哄他继续的之类的话,温去尘却忽然没了力气般身子一软,额头抵在我的肩头,手也终于抓住了一直在他下腹处轻揉着的我的手,却没将我的这只手挪开,只是虚虚地握着手腕。
【作者有话说】
真尽力了,改了又改……总之,私密马赛
35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你到时候翻墙来找我偷吃成不成?◎
“该走了。”温去尘轻声道。
“还生气吗?”我问他。
他不答,只一昧地将额头抵在我肩上调整气息。
于是我手指又轻贴在他下腹衣物处,指尖揉动,沿着织物的纹路轻滑……
“手……不行,呃……!”温去尘胸腔颤动一瞬,发出的言语断续破碎,喘息间再次被我捏住下巴,被裹挟的湿意掩盖他大部分想溢出口的叹息,贝齿轻压以示对他承吻时不专心的惩戒。
他仍是那般,在这种事方面表现的十分温顺,一旦被侵入便任你索取。
可即使在如此亲呢的时刻,两人却都是睁着眼的,将对方或迷恋或没能掩藏得够好的清醒神情尽入眼底,形成一股诡异的默契……
不愧是能入皇城进宫与后君作伴,人皆赞之的京城才子温去尘,何时都能进退得当。
或许在我还未睡醒的时候,他便已经设想好了之后的一切发展。
他根本就没打算硬逼我,他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亮出他的能力,要我收心,不能再对他无视。
反倒是这种相互心知肚明的感觉让两人又生出另一种特别的情愫。
“去尘?怎还未出来?是遇到了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有脚步声接近门口,许步歌在外敲门:“我能……进来吗?”
“嗯……哈!”
屋外有人的逼近显然让温去尘急了,浑身有些颤栗仰头喘息,避开想将他溺死的吻,双手也不再只起摆设作用,握住了我肩膀将我推得离他远了些。
他缓了会才慢慢回眸看我,忽而伸手摸我脸颊,注视我许久。
不用问,他这是对我的手艺极其满意呀!
莫名的我就心中生出一丝得意,跟着嘴角也不自觉弯起,就听温去尘温声虚声来了一句:“孟浪。”
“……”
我立刻讨巧道:“只要去尘没不高兴了,我怎样都行。”
闻言温去尘没再说什么,低垂着睫毛我分辨不清他的神情。
他忽而错身拿过那两块掉落在地的玉佩,瞧了瞧,然后弯身为我一左一右佩戴上,边道:“玉佩乃随身之物,世女以后出门在外可不要再随意赠与旁人了,”佩好之后又起身为我整理衣领,继续道:“世女是心疼友人京城生存不易,可世女的一些举动落到他人心中,会惹了旁的心思。”
话里话外的意思将我和沉影的关系择了个干净,又提醒我离他远点。
我现在满眼都是温去尘,十分顺从点头称是。
他对我笑了笑,转身就打开了房间门。
门才开,许步歌就闯了进来,他视线先是落在我身上换好的衣服上,随之就扫向房内的那张小床……
这让我不得不思考我在他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怎么了?步歌。”温去尘眸中笑意宛如一汪春水,抬手屈指擦拭了下唇边湿意。
许步歌看着他这状似无意间的动作,愣愣摇头。
温去尘点了点头直接越过许步歌向外走,边道:“男子车马内放了许多不好让世女看见的杂物,我先去收拾一下。”
我猜他其实是去换衣裳去了……
不管女男,常乘坐的车厢内通常会放一两套衣服以作备用。
见温去尘一上车,我急忙跨着步子想去门外看看沉影。
怎么说也应该和他交待几句。
可才抬步,袖子处却传来一种拉扯感,我转头就看到许步歌背靠在墙上,食指勾住了我的袖摆。
见我终于望向了他,许步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就将我拉到了他跟前。
这个角度外面的人难看见两人。
我望着眼前就差把不乐意几个字写脸上的少年,这才惊觉,这还漏了个要哄的……
许步歌语气十分幽怨,开口就直接问我:“……这衣服是去尘帮你换的?怎这么长时间?……我在外面唤了你那么久你没听到吗?”
老兄,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手都要把温去尘身前那块布料磨出火星子了,才将他哄好。你再多唤几句,我可能都要改姓温了,能不能懂点事呀?
你委屈,你是真不知道我在里面多累啊。
我眼睛瞟了一眼门外的光景,见无人注意这里,于是两手环着许步歌的腰,压声温柔哄道:“你叫我怎么应呀?我只能在心中祈祷别谁发现了端倪,把你也拉下了水,害你名声有损可怎么办。”我又解释道:“我自己换的衣服,你瞎担心什么呢?”
对于许步歌,一开始说不清是对他的好奇还是另外什么,隐隐觉得像自己这般荒唐的人再把一个一心想做将军又无太多诡诈心思的男子娶回院中,那冰如冷窟的楚府的日子一定会过得鸡飞狗跳,变得有趣。
我以前以为温去尘目标不在我,只是为了某个目的想进入楚府而已。
以及对母亲未知意图的害怕让我开始寻求外界力量来稳自己的路,于是我便开始想用他和温去尘抗衡,他和温去尘斗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让自己退居旁观。
可现在不行了,我不能再明面上做出过分逆温去尘的事。
“在外人面前,你我要装作不熟你知道吗?你再多看我几眼,去尘就要疑心你我了,我怕保不住你。”我戳了戳他脸颊提醒道,而后又向他问道:“你怎么和温去尘一同来这的?”
未来得及落下的手被许步歌捉住,他视线快速掠过我,神情寂落:“我和你的关系若被他人发现了……就发现呗……”
可他之前还在因为帮我说了一句解围而没帮温去尘而感到不安,这会子又这么勇了?
我想他应该是不知道他自己作为一个待嫁男子与我这种身负婚约的女子纠缠在一起会要面临什么,所以才能如此无畏。
不是,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时间紧迫啊!
给我提供点有用信息呗,温去尘到底每次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将另一只手搭在他攥我的手上道:“但我怕,我不愿见你受到任何伤害,况且你和去尘还是多年的朋友,我不想看你为了我陷入两难的境地,你身为一个男子,所要承受的非议要比我多得多。”
说罢,我又问:“你知道去尘是怎么样找到我的吗?”
许步歌勇的不行:“正因为是朋友,我们两个的事情才更应该及早让去尘知道,不能眼睁睁看他越陷越深……以前我从未见过去尘会不顾礼仪抛下那些在外院久等多时的世家子们外出。”
他望着我,视线在我脸上一寸一寸扫,停在我嘴角,这才回答起我的问题:“我上次受伤回府被父亲以为是在外又做了什么粗莽事,今日清晨就被送去温府参与座谈。我和其他贵子一起在外等,看见一眼生小厮打扮的人进了去尘房间,门没关,但依稀听见一句去尘问那人‘是又去了那赴欢楼吗’,不过一会,去尘就从内院出来了,径直越过所有人向外走去。走的很急,连他院内的小厮们似乎都没反应过来,一批忙着向等了许久的贵子们扯客套话解释,一批急着为他置办车马。我猜肯定与你有关,就自己厚着脸皮硬上了去尘的车……”说话间他伸出手指在我嘴角点了一下,然后看向自己的指腹,似乎在分辨着什么……
温去尘果然是在楚府周围安插了眼线?
恐怖如斯……
不过这些京城贵子们也是真的闲啊,天天聚在温府里聊八卦,还美名其曰什么“座谈会”、“学礼论诗”,自从我和温去尘订亲之后,我就成了他们讨论的中心,有些离谱点的谣言甚至都传到了我本人的耳中。
听完我下意识又瞅了眼门外……
天菩萨,温去尘换衣服这么快?!
只见他下了马车,心情似乎不错,视线扫过四周,似乎是在找着谁……
找我呢吗?
我现在正在屋里和你朋友手牵手呢。
我无暇再顾及其他,急忙把手撤出,开口道:“好的,知道了,乖。”
说罢便抬步想出去,谁知却被许步歌伸手捞着腰重新揽回到他身前,他背抵在墙面,垂眸看我:“你才和我说一会话,就要走了吗?你知道吗我现在感觉挺难受的……面对去尘的时候我难受,但若对面的是你和去尘站在一处,而我只能与你假装不识的时候我更难受,人前我连直唤你的名字都不能。”他神色郁郁,“可明明你说过你喜欢的是我,但怎么我却离你更远?……我不想这样了。”
那想怎样?等我被迫与楚家切割,我住进温府,你到时候翻墙来找我偷吃成不成?
今天在许步歌看见我的第一眼,他看我的眼神便像是憋了满腹的话要同我说,不让他说出来,他肯定会纠结更甚。
我只能耐心等他倾吐完。
“步歌想怎般?”我温声问道。
“我们不能直接与家中说明已心有所属吗?让家人为我们指婚……我问过姐姐了,她说若她相中谁家公子,就会要家里拖人问亲,若两人心意相通,但从中有阻碍,她就会直接入宫请旨。”顿了顿,他绿色的眸子定定看我:“我也想站在你身旁,做身为你正夫能做的事情。”
我一愣,我原本心中猜测他这会子是要怪我怨我的,是我害他落入两难、不义的境地,却不想是要对我说这些话……
我有些不适应般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你不是要做将军的吗?”
“将……将军也能是谁家的正夫啊。”他说的理直气壮,仍是把一切想的那般顺理简单。
我只能一边警戒着外面的情况,一边安抚道:“我知道这种情况你心里定然不好过,可世家之间的联姻牵扯太多,我只能慢慢等寻良机。虽然你我不能人前站在一起,但我们彼此心意相通就胜过一切了不是吗?”
这时我眼角余光看见门外的温去尘忽然视线一顿,随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收到读者提问你俩什么时候能成亲
闻言楚华月向一旁的温去尘投去温柔一瞥,然后道:“啊……我希望是尽快,我可太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哈,哈哈,哈……”
闻言温去尘满意转身离开。
楚华月神色骤变,一把抢过话筒:“我和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和他结完婚我很可能要被母亲流放出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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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嗦麻◎
眼见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才发现温去尘不是在找我。
我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向。
“心意相通?”许步歌问道:“何为心意相通?”
我心下疑虑一时难以分心,视线紧紧跟随着门外一身白锦衣的温去尘,他身旁随了个小厮端着个木盒子……
“就像现在,我明明站在你眼前你却看着门外的人……这就是心意相通吗?”许步歌缓声道,“就如今日,我被送去温府时还在担心,若你在我离开许府的时候来看望我的伤势,因而错过……而你是来了此看望其他人。”
闻言我骤然回神,仰头望向许步歌,他嘴唇微微下撇,绿色眸子中蓄满了委屈和不甘。
“我那是……”我轻叹了口气,两手攀上许步歌的肩,借着动作又快速瞥了外面一眼。
爹的!温去尘走向了站在河边的言锦书和沉影。
他要干什么?!
动作不由的凝滞了一瞬,我想了想便道:“好了,不乱想了好不好……都怪我,时常让自己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还连带着让你心中难受,我以后都注意好吗?……什么看望他人啊,言锦书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昨日与她喝了点酒聊的欢了,就在此睡了一觉而已。”
许步歌皱了皱眉,思索了会,干巴巴问道:“不是为了那个不能说话的男子?你,没有也……喜欢他吗?你刚才一直看外面是不是在看他?”
他口中所问的男子是沉影。
我立即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只喜欢你这样的!”说罢我还佯装生气,“那是我友人的弟弟,连这你也要疑心?若你我之间连信任都没有,那我方才与温去尘周旋那么久,为的又是什么?”
“可刚才我在门外等你的时候,那男子虽一直站在言锦书身后,但注意力明显和我一样都在这房内……所以才让我觉得……”说到这,他眨着眼抬眸望我又蹙了蹙眉,没再说下去,明显在等我进一步的解释。
门外温去尘似乎开始说话,言锦书始终挡在沉影身前表情如常。
也就是这一眼,我与沉影的视线隔空相撞,他本低垂带忧的黑眸瞬间亮起。
他的目光透过清晨的雾气,带着一丝犹豫与探寻,仿佛在无声地问我:“你还好吗?”眼神中同时交织对自己目前处境的疑惑和对我的关切。
嗯……怎么说,迟来的罪恶感此时击的我心头一震。
那边一只懵懂小白兔待救,这里一只纯真小狗待安慰,我恨不得将自己劈开一人分一半。
忽而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握住我的下颚,钳制着我的头转了过来,我视线被迫平移看向眼前染了些许怒意的少年,他显然情绪开始走向不满。
我精神和思绪都两向拉扯,扯了扯嘴角,想了好一会儿,才转换过来,开口道:“噫?原来他对我有这个意思?难怪昨夜我与他姐姐喝酒时他一直看我,我还以为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呢,害我昨晚喝醉睡前用河水拂了两次脸。”
我眸子一弯,装作恍然醒悟,又笑嘻嘻道:“我以前竟不知自己有如此招男子欢喜?且让我再看看言锦书他弟弟长什么样。”说着我就又想扭头挣脱他手的桎梏,去瞧外面。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好奇的要死。
许步歌也当真如我所愿,松开了我的下颚,但手又将我拉扯着往里,边道:“是我在外面等的太久多想了,人家或许是因家中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人好奇才多看你两眼的,才不是因看中你才一直注意你的,你也别想多了……”
我:“……”
不行了,还是得一个个来。
他方才话说的很真切,就像他并无私心真的是那般想的一样,言语间眼神有些闪烁。
趁他说话时我踏近一步,两人身体相压,他一怔止住了话头,垂起晶亮的绿眸看向我。
“那许家小公子有看中我吗?是我想多了吗?”
我问着话,侧头向他靠近……
他眨了眨眼,也笨拙微微侧头调整了下角度却忽而想起什么一般,临到了又将头扭开。
见状我动作一顿,抬手也强硬捏住他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迫使他转回头来……
是的,这招我就是刚从他这学的,时间根本不允许我整太多前缀。
“好了快点,等下有人来了。”我道。
许步歌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地他手就撑在了我两肩,蹙眉不让我再压近他,但在我仰头凑过去的时候,他明显还是呼吸一滞,犹豫片刻,长睫轻颤就闭上了眼睛,俯身接下了这个吻。
他本撑在我两肩的手向背后游去,缠绕,直至将我整个人环进他怀中渐渐拥紧。
许步歌的吻很认真,整个人身体直接升温脸颊变红。
我能感觉到他在竭力抑制着自己轻颤……时因呼吸不畅而不得不与我分开少许,两息之内,他又会轻喘着重整旗鼓再来过,珍重却又无节制地想探索更多。
许步歌无意识地将我越拢越紧,身体的重量也转移到了我身上,我真的……这群男的是不是平时被养在家中,不做事就光吃饭长个子去了。
我越发喘不过来气,眼睛却不忘使命,使劲往外瞅着,想要一窥外面的情况。
不行了不行了……真过度了,一天之内,给我荤过头了,舌头都要被这几个男的嗦麻。
视线完全被拦住,看不到外面,我整个过程心惊肉跳,睁着的眼睛都不敢多眨。
心中数着数,想着差不多的时候我就先是温柔地拍了拍许步歌的背,他发出几声不满的闷哼却未停。
我皱了皱眉,手在他背上下移了些,又加重力度拍了几下……我记得他之前受伤的地方就是这来着……
果然,许步歌倏地睁开眼,透亮的绿眸直直盯着我,视线带着一种侵略警示的意味,就像是被一只护食的小狼带着一种野性的警觉锁定了自己,让我不禁一愣。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更像是我的错觉,当我再看时,他睫毛又缓缓垂下……神情专注,缠绕着又挤进我唇齿间,夹杂着浓稠呼吸声。
我再管不了那么多,差不多就行了嘛,我哄着给个台阶下就好了,再继续,我台子都要被温去尘拆完。
心知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干脆伸手揪住许步歌后颈的领子,提溜着使劲往后攥。
“呃……!?”他喉口被衣领卡住,不适感让他终于抬起了头,只见他神情有一瞬像是没反应过来,瞳孔放大,缓了会才转动着眸子看向我。
我终于得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一被松开我就虚浮着步子后撤了几步,“你……那个。”
不行,脑子里本准备好的话,被吸走了,一时间我竟忘了要说什么。
许步歌情况反倒比我好许多,他弯身依靠着墙,正垂眸用手背缓缓擦去嘴角的水迹。
听到我出声,绿沉沉的眸子扫向我。
“我得出去了,你等会再出来……”我交待道。
他沉默着不说话,睫毛颤动两下,视线垂落到地上,神情分辨不出喜怒。
总感觉他此刻哪里与以往不同了,生怕再遭事变的我不放心又补问一句:“可以吗?”
许步歌就依在门框附近的墙上,早晨不算明亮的光透过开着的门斜切投到地面,刚好路过他的脚侧。他隐在未被光亮所照顾到的地方终于有了转动眸子之外的动作,只见他将脸微微朝向另一侧,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见状松了口气,捋了捋衣摆,做足了准备才跨出门去。
远远地我就看见温去尘笑意和煦地与言锦书交谈着什么,看两人神情都还算如常。
难道只是在随意的攀谈?
我一步一步走近,沉影应是被言锦书嘱咐过,神色平静地站在他姐姐的身后垂着眸子看地上,神思明显云游在外,并不在那两人的话题上。
“多谢温世子顾念,只是在下的弟弟口不能言,就是嫁了出去也怕拖累了旁人,早已断了这个心思……我言锦书虽家庭霜寒,但还是能留自己亲弟一口饭的。”言锦书道。
……温去尘到底跟人家说了什么。
当终于听清两人的对话时,虽还未走到跟前,却也引起了这边几人的注意。
言锦书最先越过温去尘将视线投向我。
沉影借着其他所有人看向我的机会才敢望我,但视线不敢多做停留,快速掠过我,看一眼,游移到四周,过一会,又装作无意间再扫我一眼……
应是发觉了我过来了,温去尘在言锦书答那句话时,明显还准备有后话,但却没再说。
他轻侧过头对我温然一笑看,随后转过身对身旁的小厮示意,让小厮将盒子整个递给言锦书。
言锦书犹豫片刻才接下木盒,未有犹豫,当即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打开了,映入眼帘的竟是金闪闪的几锭金子。
欸?温去尘这人,还真别说,出手真阔绰。
我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若是自己哪日不慎行差踏错,没了楚家的庇护,真落入了温家,应该也不至于过的太差,可能就是累了点……
我的意思是他这人太难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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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三个人的戏,谁比谁演技好◎
温去尘见状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难免带着一股高位者本身自有的威压:“我家世女心肠最软,此前心系友人京城生活不易,便将随身佩戴的玉佩强留在你弟弟手中,本意是想做个帮衬。但言友却觉无功不受禄,且玉佩乃随身之物,怕引起误会,不敢接,遂转手交到了我手上。”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但我了解华月,若你不肯收下,她定然会心中常记挂,如今言家昨夜也收留了喝醉酒的华月一晚,也算是有苦劳了,不如就拿这几锭俗钱抵玉佩如何?也算全了我未婚妻主的心意……她也能放下此事,不再惦念。”
怎么说,我这未婚夫当真厉害得紧,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见我来了,首先就言说清楚,这两块玉佩并非是他在我还未醒时向言家施了什么压拿到他手上的,而是言锦书自己不敢收才转交给他的;
其次以实际有数量的金子换回我两块或许带有其他深意的玉佩。
若我和沉影之间并无什么,这金子便是他在为我友人铺路,此举落到任意人的眼中都是慷慨又贴心至极的,不管是言锦书还是我都得记他一份人情。
但若真有什么,这金子便是买断昨夜我和沉影之间的情分,同时也是对沉影身价估量的嘲讽和提醒之意。
温去尘是在体面且留了情面的斩断我身边他疑心了却拿不准的可能。
思及此,站在温去尘身侧的我不由得歪头去瞧我这菩萨面、但辩口利辞的未婚夫。
一想起我以后可能要和这样的人每日同枕共眠、我偷他抓,我辩他拆的过活,就觉得日子精彩。
察觉到我玩味的眼神,温去尘略扫我一眼,语气一转,又带着几分赞赏道:“我母亲最是重文。我听闻言友少时自学,中途因缘进入上师府,也不曾落他人分毫,日后定能有一番青云路。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温府便是。”
“……”
这句话我不知道言锦书听到是什么心情,但我心里反正很不是滋味。
不管是应景也好温去尘也罢,他们似乎都能轻易就将我身边接触过的人调查得一清二楚。
温去尘他真信了我方才屋内跟他编的那些话了吗?
显然没有……
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真做了什么,所以在等我给出他能接受的态度后,便顺着我陪我一起演未婚妻浪子回头的戏码。
或许整个较量过程中他是有情不自已的真情流露,但他似乎总能绕个弯的又将一切领向他所期望的结果。
我收起了笑,也不再看他,谁也不看,仰头看天,摆出一切由自己未婚夫做主就好的模样。
台子早摆好了,怎么也要将戏演完。
我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道:好玩!……好玩。还去什么赴欢楼斗骰子,以后两眼一睁就是对拼演技!这不比猜大赌小要刺激的多?
温去尘这番话言锦书当然也分辨的明白。对她此时的境况而言,将这手中的木盒收下,便是辱了弟弟;拒绝,又担心温去尘生疑。况且,她当下也是真需要这笔银钱……
只见言锦书定定盯着手中的木盒,神色深邃,久久难择。
瞧!书生就这点不好,酸腐思想最难摆脱。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抓住,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怎么办?难道要硬气将那沉甸甸的金子推回?弟弟白送,全家再继续挨饿忍苦?
我要是她,我就干脆两边贵人的大腿都抱住,做一个两边得利的墙头草得了。
“收下呗~”我轻笑一声,错身绕到温去尘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目光掠过正向我投出探究视线的言锦书和一旁暗暗窥视我的沉影。
我牵住温去尘的手,“深情款款”却难掩笑意道:“还是去尘知我心意,行事妥帖。“随即,我拉着他转身向马车走去,边向后摆手边对言锦书道:”昨晚多谢招待了,酒和菜,都多谢了!”
以上两句话都是我真心话。
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未婚夫?甚至还帮我顾及了在外的沉影一家;
我也确实感谢言锦书一家,让我对温去尘的行事作风与真正性格有了个衡量……
当掀开车帘的时候,许步歌不知何时已自行上了车。
我犹豫片刻,快二十年的人生中,我第一次竟想主动提出女男之防:说让男子坐车厢里,而我自行坐去车外。
于是我也真的调头想退出去,却撞上了随后要进来的温去尘。
我连忙转头看他,他微微一笑,极其自然地拉着我与他相挨坐下,轻声问道:“世女,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背寒。
我不禁在想,那些真正过上三夫六侍生活的女子到底真的幸福吗?为什么我才到这就感觉身心俱疲?
好想像以前那样,身后随一队小厮,见谁不顺眼指着就喊打,回家了虽要挨骂,但会有弟弟帮我按腿揉背和听不完的崇拜之言。
总比现在缩在车厢里,同时要哄两个男子好。
“那个……我不回去,”我谨慎斟酌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生怕稍有不慎就露出了破绽。
然而我才出声,就引来了车内两人的目光。
温去尘侧目看*我,脸上明明端着温然的笑,但笑意明显未达眼底。
许步歌暗暗抬眸扫我一眼,虽视线立刻别开了,但明显也在等着我的下言。
我咽了咽口水,“我今日要去上师府的,现在时辰虽晚了些,但只要我态度诚恳说清楚缘由,师长定不会怪罪于我。”
说到底,君嘉礼那边的情况我实在好奇。
从那次之后,跟没声了似的。按往常,哪里没让他如意,第二天就要收到他无休无止的再此传唤入宫的召令。
闻言温去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并未对车外马夫传声改道。
爹的,是不是不用装温驯之后,他行事手段越发随心强硬了是吧?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在此时脱去伪装也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而许步歌在我话音落下之后将一直挂在腰后的那把剑拿到了跟前,细细端详着,不发一言,仿佛此时在车上的两人对他而言还比不上这把剑一般。
车厢内一时之间再无人作声。
我:“……”
算是看出来了,他两人这是对我的回答不满意。
上师府里听学的皆都是女子,妙龄男子是不让进的,怕扰乱学子读圣贤书的心思。
而我明显就不是个会主动想读书的人,但就算他们心中再怎么起疑,读书乃女子第一大事,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好出言拦我,所以都只在暗暗地等我进一步的解释我为什么今日突然变了性子说要去以前路过都要绕道走的上师府。
解释?我才不解释!他们爱信不信吧,不信就憋心里去。
于是我也沉默不言,就让他们自己猜去吧,反正就算给我送回楚府我也能再溜出去。
三个人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
这时温去尘向许步歌搭话了,说起话来端方有度:“步歌陪我来这一趟还让你等了这许久,是我疏忽了……”
那可不是疏忽了,眼皮底下都和我亲上了。
我在心中暗暗吐槽。
“……无事。”
许步歌声音淡淡,但说话间,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滑过剑鞘上的花纹的时候有片刻停顿。
我猜这瞬间,他和我脑子里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待我与世女成婚之日,到时候我定要敬步歌一杯,以作感谢……”温去尘微微扯起嘴角,笑的含蓄,淡色的眸子轻悄悄落到我脸上停顿片刻才移开,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若不是今日我来了此,那我与世女之间定还存在着一些难以解开的误会,现在幸得误会说清了,我与世女的感情才能像现在这般好。”
许步歌手指在剑鞘上滑动的动作骤停……
我:“……”
遭大邪了!你俩不许聊了!
我以前和许步歌说的版本是我和温去尘受身份限制又遭楚华玉所陷害,在这段亲事里都是受害者,两人皆无可奈何来着。
许步歌听温去尘刚才那一番不清不楚的话,该不会是以为我在屋里与温去尘的那段时间里把阻在两家的恩怨和误会都化清,然后互生欢喜了吧?
虽然事实上我和温去尘表面上就是这么互相演着的……
如此想着我快速扫了一眼温去尘的神情……嗯,被喂满足了的样子。
这这这,再说下去许步歌再粗的神经也要多想,不能再让温去尘随意发挥下去。
我正要开口,忽而发现许步歌很不明显的,慢慢背就挺直了,剑被搭在双膝上,他不再端详着剑了,视线快速掠过我和温去尘的脸,最后垂落到另一侧,轻皱起好看的眉梁,像是在心中纠结挣扎着什么。
他这种的反应,莫非是已经自行代入感情介入者的身份,表现出作为这个身份的人该有的愧疚感了?
但又感觉只是在掩饰他自己的某些情绪。
呃……怎么说,我们心虚的人是这样的,别人不管说什么都总以为是在暗点自己。
我侧眼暗暗望向许步歌垂着的绿色眸子,揣度着他每个举动所反应出的情绪,生怕他自曝,不自觉间我的背也跟着慢慢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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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我选择赌◎
“我们这是去哪?”我强装镇定插言道。
再如此聊下去,等下温去尘随意一句话,许步歌这种心里没弯弯绕绕的,自己就因心里过意不去上赶着道歉,将一切和盘托出,那我之前的努力可都将白费。
好在温去尘并未太注意许步歌的情绪,我一说话他就偏过头来瞧我,与我一对视上时,他便笑眯眯的:“步歌府上离此最近,我们先送步歌回去。”
我:“……”
离这最近的明明是温府才对。
他这是想把许步歌先送回去,那再然后呢?
温去尘是想和我干嘛?
难道还在想要登楚府的门,商量婚期提前的事?
我不同意的啊,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不是吗?
不过先让他把许步歌送走也好,至少三人在一起时,话题才容易落到我身上。在聊到我的时候我在旁边至少可以操控话题的走向。
“好,那先去许府,等会再到上师府。”我道。
可我话音才落,许步歌竟然出声了。
他一只手又重新搭在剑上,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剑柄上的纹路,随后握住。
“从这条道第一个岔口转进去不远,就会经过进入上师府的那条僻道,所以最先到的应是上师府。”
“……”
话是能这么说,但若直走真就是先到温府。
许步歌这是想先把我送走?那再然后呢?
他想要和温去尘干嘛?
不是,你们这群男的到底想要搞什么啊?
不会吧不会吧,许步歌你不会是要自首吧?
他这性子我总觉得真是这样啊。
如此想着,我便又向他窥去一眼,这次却正好对上他晶绿色的眸子,他看向我的眼神之中透出一股坚定感。
嘶……有人能告诉我,他在坚定什么吗?
“啊……是这样吗?我常认错路……”温去尘说着就微微侧过身,目光向车外投去一瞥,又落到我身上。
我虎躯一抖,预感到不妙,果然下一刻他问我:“世女认路吗?何不为我和步歌之间主持一下对错?”
我嘴角抽了抽……能不能别搞我了……
是真想要我说吗?我这人实在,我会说真话——那必然先把温去尘送回家。
但既然这问题是他主动问我,我便不能这般回答。
因为比起说实话,我更喜欢说对自己有利的话:我想亲自把你们两人一个一个送回家,这样才能避免生出其他事端。
然后这段时间我就赖在温去尘掌控不了的上师府里,找机会把楚府周围温去尘所设的眼线都端了,最后好好和温去尘玩一玩,再把婚退了。
我现在对温去尘的了解太不够了,几乎被温去尘完全压制。他就算说个再离谱的话来夸大他能施加到我身上的掌控力,我都不敢去轻易挑战。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现在才他爹的要缩在这个马车上,被他架在这!
越思量越觉得气闷,于是我眉眼一压:“啊?我认路啊……不如就在前边停下吧,”我挑开帘子指向车厢外,继续道:“赴欢楼到了。”
车轱辘碾地“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车内两人都神色各异地望向我。
我笑嘻嘻道:“我手痒了,想上桌试试看最近运气如何。”
然。
我命好,乱押反而往往能得现生机。
我下了马车,抬头一瞧,上师府比我初次来报到的时候明显宏伟了不少。
什么僻道,这明显就是专门为这学府平山而建的一条专道。
这从里面进去就像是进了另一番天地,将京城隔绝在外。
一路花树隔出一条弯曲刚好能通车马的小道,这里出入的学子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看见学府门前站着两个男子不免斜视过来打量一二,却在视线扫到我时,眼皮一压,挡住白眼继续昂头走过。颇有我当年风范,这让我瞬间对学府的排斥就少了一半。
我见状点了点头。
真是好地方,不愧是京城第一学府,里头定是“人才济济”。
罢了我回头望向刚从车上下来的温去尘,摆手示意要他赶紧回车上道:“去尘回去吧,不必再为我操心劳烦了,这上师府听说不让男子进~”
我话音没藏住笑,语气都往上挑。
早在我说要来上师府的时候就将我送来难道不好吗?
我还能耐得住性子与他假意温存不舍一会儿啊。
若我真就那般被温道言的儿子拿捏了去,那我身体里流着的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的楚宰相的血真是白继承了。
闻言本静静注视着上师府大门内的温去尘看向我,嘴角也荡起笑:“世女能如此好学,乃去尘的福音……”
是吧?来上师府总比去赴欢楼让你省心是吧?
我憋住笑。
“只是世女此行是乘温府车马来的,自己未有车马随行,不知这上师府何时散学?我愿意来接世女。”温去尘说着转身看向我,眼神幽邃,故意让我看出他心中的怨意。
我在心中作答:不用,我倒是有腿。
但我嘴巴老实:“……嗯,申时。”
他尽管来,反正我又不会待到那个时候。
要避他的时候我就声称自己在上师府学的乐不思蜀,一朝碰了书,才知书中有黄金屋又见颜如玉,竟忘了归家,反正他也进不去,只能在外等不是?能等多久那就得看他自己的耐性了。
总之他看不到的地方尽管我编。
如此想起,我内心雀跃的不行,要刻意压着眉眼才没让它们乱飞,却一抬眼就与倚在马车旁的许步歌又对视上。
温去尘此时是背对着他的。他的视线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见我看过去了,他眼眸当即一亮,嘴角扯了个微乎其微类似于欣慰的笑。
望着这笑,我鬼使神差地就扫了一眼温去尘,见对方视线确实还停驻在我身上。
我当即心念一动,轻轻歪头,视线明显越过温去尘,朝许步歌回以一个柔意至极的笑……也就将将过一秒的时候,我视线掠回,笑意悄然往回收了一点,再落到温去尘脸上……就好像这个笑其实是给他的。
许步歌你要知道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
奸情也算情,本就是一条贼船上的人,你帮我分担点温去尘的注意呗?
本我都计划着先将许步歌藏起来,藏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他被人发现。
至少等到婚期近在眼前,真正开始牵扯到温、楚两家势力碰撞的时候,我才不得不将他和许家拉下水。
但温去尘比我想象中的难搞太多,他盯我太紧。且若在言家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的失身当真是出于他自己的本意的话,那他在我心里疯狂程度直逼嘉礼,但嘉礼好在有一座皇宫将他困牢。
而且许步歌心思过于直白,就算我现在不走这一步,他如此心性要么被温去尘主动起疑,要么会因几句话而抵不住内心的愧疚感自曝。
有了这层担心,那还不如趁早把他押出去。
毕竟我此刻的这种举动又算不得什么,顶多算我眼神不好,往旁飘了飘?
这种模凌两可却无从说起的感情才最让人急啊,是不是,去尘?
我好整以暇望着温去尘,等待他表情的变化。
我以为温去尘会转身确认,至少也会将脸上笑意收起。
却不想他竟是毫无察觉般,反而对我关心道:“世女,读书切忌贪进,若乏了,可以来找我……”边说着他朝我伸出了手……
手慢慢向我靠近,看着这只修长白皙的玉手,莫名让我想起,我那日被扶上他的马车后,他也是伸出这只手贴在我脸颊,看我的眼神十分复杂,但眼底的痴欲之色却难掩地浮现了出来,像是终于到手了一件渴望已久的珍宝。
他还要说些什么,一声长“吁”将他的话打断,伸向我的手便也跟着骤停在半空。
所有人往后看去,原来是温府的车马拦住了后面一辆马车进上师府的路。
被堵在后的车窗草帘被一把收拢的折扇挑开,应景探出头来瞧。
只见他“噫?”了一声,视线掠过所有人,有些意外般地开口道:“啊,是华月?”说罢,他微微一笑。
在这些小辈们都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自己径直朝所有人覆眸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视线掠过温去尘还停滞在我脸前的手,反应过来急忙错身越过他朝应景鞠躬行礼。
许步歌愣愣,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过来行师礼,也是毕恭毕敬的。
而温去尘无疑是骄傲的,这才缓缓转身,先是抬眸打量了应景一眼,随后只是轻轻垂首以示尊敬。
这个礼虽然不及我和许步歌的庄重,但也够了。
应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折扇握在手中轻点窗檐,柔声道:“嗯……都是好孩子,我真是许久未赴宴参会了,如此脱俗的两个孩子我竟不识。”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在等我主动向他介绍身边的这两个男子。
若是前日未与应景这人有过交际,我或许就直接抬手指向温去尘介绍道:这是御史之子温去尘我的未婚夫,然后又指向许步歌告诉应景这是我未婚夫的好友了。
毕竟温去尘与君嘉礼早就见过面了,而君嘉礼应是还不知道我身边有许步歌这号人,让他少知道点,下次见面就能少挨几句骂。
但在与应景有了次交流,我发现应景这个人每次向我提出问题后,并非是在等我的答案,而是在一旁悠然地研究着我在听到他说某些话时的反应。
就比如这个问题,他可能只是想通过我在介绍这两人时的神色,来分辨我说话的真伪,以此来判断我和两人之间的真正关系。
在未弄清应景在君嘉礼与我之间承担着什么角色的情况下,我不能再轻举妄动,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举步维艰。
于是我垂下眼角,装作并未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选择不顺着他的思路走,开口道:“师长怎从外而来?”
39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她也吻过吗?◎
应景微愣,视线掠过我的眸子,答道:“城外一间别院里的书运了过来,本还心觉麻烦,为了几卷孤本费了好些时间,现下却在此能新结识这样两位不俗的小公子,倒又觉得值了。”
“什么孤本?能给学生上车瞧瞧吗?”我装作好奇地问道。
应景眸子明显又往我身后的两人扫去一眼:“啊,挺多的,有两箱还未经过整理,若真有兴趣不妨让两位小公子也同上车来,一起帮师长整理整理。”
“可学生好学,今日本就晚到了,心还想着能在车上边帮师长整理书籍边借坐师长的车入上师府呢,毕竟上师府内还有好长一条车道要走。”我闲散抬眸,盯着应景笑:“可惜上师府似乎明令禁止旁的男子进啊,不如有缘下次再相识?”
温去尘静静注视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而许步歌似乎是觉得无聊,垂头轻踢路边的碎石。
停驻的马似乎也不满两人的弯弯绕绕,好几次甩头发打出响鼻。
这时应景一直轻敲着窗檐的动作终于停了,微弯了眼眸却不是在笑,然后道:“……华月倒是好学,”
嗐,过奖了,不过是害怕嘉礼骂人耍疯得紧,多年来应对嘉礼所导致的应激反应罢了。
“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华月似乎已经订亲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可……”
应景话才至半,又故意停顿,然后视线一一扫过温去尘和许步歌,明显是放弃了与我纠缠,转而去观察另外两人的反应。
我心中一凛,总觉应景像是一条盘旋而来青皮肤的蛇,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可惜嘉礼不能来参加……师长是打算这么说吗?”
我立即接话,向前几步,凑到应景车厢窗前,与他面对面拦住他看向他人的视线,然后继续道:“欸?话说嘉礼——”
我学习能力很强,话说到一半也故意停顿。
来来来,互刚!
既然他不放过我,这么帮着嘉礼捋清我身边人的关系,他每多说一个字我脑子里都已经自动幻化出嘉礼挖苦我的一百种句式了!
那我也把嘉礼暴露在他人面前,我看你现在到底是要继续审查我还是选择保护君嘉礼。
应景终于收回了视线,褐色的眸子凝了我一眼,下一刻。
“上车罢。”
应景道。
“哇塞,上学咯!……你俩回去吧,不送了哈!”
我立即欢呼,不等马夫摆好轿凳就自己爬上了车,弯腰进车厢前我对正微仰头望我的两人一扬手就一阵风似的钻进车内。
两辆马车互绕着调整位置,一辆往上师府而去;一辆静等着留在上大门外的另两人上车。
许步歌上车时,温去尘已经端方地坐在了另一侧。
两人虽性格不同,但以前在一起时总能碰撞出好些话,但今日的两人都莫名缄默了很长一段路,最后还是温去尘先开的口。
“想起来我似乎欠步歌多次人情了。”温去尘理了理衣袖浅笑着看许步歌,像是看一位自己很欣赏的旧友。
“嗯……无事。”许步歌甚至没问什么人情,明显心思并不在话题上,说罢还掀帘去瞅窗外景色,似乎是想让自己心情能够在温去尘面前放松些。
“想想真是世事无常,我与世女能走到今日很是不易。现在想起她来府上提亲那日我为了拦住母亲而在众人面前的所做的失态之举也算是值了……话说步歌那天也在场对吧?”
听到温去尘在问自己话,许步歌只好转回身去看他,却不知为何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温去尘的嘴上不能移开……
那里……她也吻过吗?……在两人屋内独处的时候。
许步歌眸子微动,将视线撇开了些,点了点头。
温去尘:“那日步歌也看到了我有多狼狈,但好在世女并未离开,还一直在那院里等着我……”
看,他又提起她了,就没有其他话能说了吗?
许步歌视线又悄然偏移到温去尘那张不断启合的嘴上……
以前温去尘常坐于上位,许步歌被家人每每送到温府就是为了去听他谈诗论道、国事家事、甚至是帮忙主持男子之间拌嘴斗气的一些寻常小事。
许步歌以前只是听个乐反正来都来了就当打发时间,可听多了便不由得对温去尘的才华和一些见解产生好奇。觉得他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好奇心驱使着许步歌,或是说他们两人互相之间生出了比之其他来听座谈的男子所没有的互相好奇又相互赞赏的情绪。
可是,许步歌现在却生出了一种打心底里不舒服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对他人产生这种情绪,他不太适应。是厌恶吗?又好像不是……
他此刻莫名在心中企望着那张嘴能不能不说话了。
看着那张嘴唇,心中便禁不住地猜测,去尘与楚华月……她们亲过几次了?有没有可能其实两人根本没亲过,至少……没吻过吧?
许步歌手指蜷了蜷,突然有种冲动想摸一摸自己的嘴唇。
“这几天也一直在为筹办两人的婚事而奔波,以至于我现在才想起世女来府上求亲那日步歌是独自到府的,似乎很晚才离府,那些小厮懒散惯了,不知有没有想到为步歌准备送回府的车马?”
她说过……她喜欢自己这样的,方才明明去尘靠她更近,就站在她,可她也忍不住想要看自己一眼。
只要两人心意相通,那便能战胜一切,所以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顺着她的意,像刚才那样暗中帮着她,助她完成她想做之事,按她所说的无条件相信她就能……
“步歌?是在想什么吗?”温去尘问道:“你好像没有在听我说话。”
许步歌猛然恍过神来,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在了腰后剑鞘的花纹上,越扣越紧。
“那天去尘府上人多,我自行离府的。”许步歌指尖尝试挤进剑鞘的花纹里去,试图从中寻找出什么证明,总感觉那里面散发出一种让他安心的感觉。
闻言温去尘身子往后靠了靠——得到的答案并非是他所期望的,若许步歌乘的是温府的马车,那就能查到了,那日温家马夫在楚府门前所看到的红衣男子到底是赴欢楼的那个小倌还是眼前的许步歌……
车厢又只剩车轮碾地运作的“咯吱”声,带着车内两个心思各异的男子摇晃。
温去尘不再说什么,只是视线一直落在正对面的许步歌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可能。
论贤良才学家世他哪样也不会输,没人比他更清楚楚华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没理由看上这样一个无心相妻教子的男子……
心绪越来越远,甚至忘了掩盖。
突然,许步歌抬起眼眸对视了过来,温去尘一顿,忙将视线撇开。
下一刻,却听许步歌问道:“嘉礼……方才楚世女口中的那个嘉礼,就是今晨那些贵子们提起的被指婚大闹的四皇子君嘉礼吗?”
*
你看,应景又不说话了,问他君嘉礼是不是有话带给我,他也不答,问他君嘉礼现在在皇宫怎么样了,他也不理,只支着脑袋看着他手里那本破书。
我直勾勾凑近瞅着他,他也未觉不适,仍是专心看着。
在翻页声响到二声的时候,我伸手死死捏住正好被立起的那页,好奇道:“这就是师长说的孤本吗?让学生也涨涨眼见。”说着我就动身贴到他身旁一起去看,手没个轻重,那脆生的书页在我的指尖便被撕裂开来。
才撕开极小一段口子,一把拢起的折扇就架住了我的手腕,斜我一眼:“君嘉礼说……”说话的同时,扇子将我的手逼开。
见他终于理我了,我也就将手松开了,等待他的下一句。
然后就听他道:“‘若是见到楚华月时,身边站了那个姓温的贱人,那我说的话就不必告诉她!’”
应景嗓音算柔和,或许是因为我撕破了他的孤本心里有气,所以当他毫无情感将这话复述出口时,发出音色还有些沉,与原主人说出来的气势全然不同。
但他这话一出,我脑海里早就自动生出嘉礼气红脸指着我骂的模样。
我反应过来,他这不是相当于什么也没说吗?
于是我又伸手向他的破书,便道:“师长说笑,我身边哪有姓温的?”
此刻马车里不就我和他?
应景侧了身,将我和他心爱的破书隔开,手指心疼地一遍一遍捋平纸张,道:“华月莫不是常诓骗我那蠢笨的表弟惯了,也要和我来弯弯绕绕?”说罢,他扫我一眼:“嘉礼只知温府五公子一人就那般癫狂的模样,若是知晓了你身旁又多了位太尉之子,别说想听他要我带给你的话了,今后怕是连面都难见到了。”
还有这好事?
我下意识想道。
这应景果然方才说什么不认识温去尘和许步歌都是装的……
可心念一转,眸子就不自觉向应景窥去了一眼……果然,他此刻也和我一样,正暗暗观察我的表情!
我俩互相窥视对方的视线就这么撞上了……很是尴尬,又默默都将收回视线移向别处。
我松松散散坐回了应景对面,侧身抬起手指挑开车帘,心里想着这个人是真难缠,要从他嘴里问句话都差点被他套路。
他刚才不过是想用一些话来激我,看我反应,再来决定他自己的接下来的行动,难缠的要死。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来试探我呢?
我猜不准又被吊着一口气,心痒好奇的要死。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中间有一段突然换到第三视角写步歌和去尘在马上的友好交流,若看着会觉得别扭请提出,我可以修改
另,段评已开
40
第40章 ☆、第四十章
◎请师长赐教◎
听他模仿君嘉礼的那句话至少证明现在的嘉礼还是活蹦乱跳着的吧?那难道是君嘉礼终于忍不住要刀我了?应景是他找来最后给我回心转意的机会?
胡思乱想下,我立即谨慎了许多,张口就先表明自己在嘉礼心中的重量,要应景不要轻举妄动又或者别再和我绕:“嘉礼才不会真的舍得我。”虽说着话,但视线仍在窗外扫,显现出我对刚才说出口的话的自信。
“嗯……看得出,他是真舍不得。”应景转身把书放进箱子里盖好。
“我也很想他。”我继续望着窗外,决定直接点,应景这种人和他绕,他可能反而要感到有趣,随即向他问道:“所以,他怎么样了?”
知晓了嘉礼怎么样也就能间接知晓皇上是怎么看待我和温去尘之间的婚事。
怎么楚、温两家的结亲竟然在南嘉国未掀起任何风浪?这不应该。
应景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半掩着脸缓缓扇着,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关着……没死。”
我一怔,回眸看向应景,眉间微微蹙起。
他爹的!又说废话。
君嘉礼不一直是被半关在宫里,疯疯癫癫地过着呢嘛?
皇子出嫁前又不能擅自出宫,参加个宴会还得带一大群人。
许是见我神情表现出了不耐,他又道:“他说要你救他。”
“真的?”我问。
他覆眸微微点头。
听完我就要下车。
嘉礼又来这一套!这次还费了这许多周折,给我骗到这来。
以前他传我的诏令就常夹杂着各种疯言疯语,说自己摔了,说睡不着,说有人欺负,说快要疯了要我去找他。
去了之后我就要疯了……
反正现在借着上师府我也摆脱温去尘了,现下不如就先去李妙生那躲躲,要他帮我召点人来,先把楚府周围的眼线给清一遍再回府沉下心来,好好想想办法。
既然嘉礼如常,那皇上的心意我还真不好琢磨,先把温去尘的底细摸清才是紧要。
最近破事也忒多了,一茬接着一茬,扰得我心绪都变得浮躁。
如此想着我就扬声叫停了车,掀开车帘就要下去,应景也没说什么,就静静地观察我的反应。
我最后转头扬出一个笑:“既然嘉礼无事,我便放心了,学生就在此处下,若乘师长的车出现在其他学友面前,学生担心有损师长形象。”
闻言应景收了折扇理了理衣摆慢悠悠道:“可嘉礼说要我看着你,直到几日后的宫宴上与他见面,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这便是嘉礼要应景将我诓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把我骗进温去尘进不来的上师府拘着,不准与温去尘接触,然后一直拘到宫宴与他会面?
……真是任性妄为。
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应景也并不认同嘉礼的这种做法的,所以明明我都已经进来了,但他并没有强制我,而是懒洋洋地走了个流程,就像是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应付嘉礼而已。
想通这一层后,我决定给彼此台阶下,便道:“这上师府如此大,学生定会好好游玩一番,每天都来,但断不会给师长添乱,还请师长放心。”
他点了点头,最后问道:“那几后的宫宴上,你遇见嘉礼了要如何说?”
我直言道:“我不会去的。”
我哪能去?
其一:一群男男女女,你看我我看你,你吟诗我作对,有什么好玩的,更何况和嘉礼一起赴宴,照他那性子,我全程都不能离他太远,不然就要发癫。
其二:这应景显然是护着君嘉礼的,他从楚府到今天一直都在观察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对嘉礼是什么样的态度。
而我显然没通过他的审核,又或者说,我连他的及格线都未达到,他并不想我再接近嘉礼。
其三:若有在君嘉礼的宴会,我去了,那温去尘也会去,许步歌也会去,那我不等于露头就“死”?
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去。
不!是傻子才会想去。
我说完,应景便望着我笑了,褐色的眸子都弯起,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这一次我倒终于没猜错他人的心思?我心中掠过一丝得意,转身又想下车。
却见应景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是个聪明的孩子,再坐一程,陪师长说说话。”
我当然不想,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刻意显现出犹豫,要他先挑明接下来,他是要同自己说什么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来。
他当然看得懂我的意思,抬眸望向我:“你既对嘉礼无意,那便坐下;你若想摆脱温府控制,就更应该坐下……”他执起折扇轻抵下巴,继续道:“温家那孩子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在你身上……你如此贪恋玩乐之人,迟早会被他困住的。”
他眯了眯眸子:“你应该也不想的吧?”
从我这个方向看去,应景褐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在车厢内一角静静注视着我,莫名带有一种蛊惑感。
迎着他的视线,总有一种感觉在我心头萦绕,似乎在提醒我接下来的回答事关今后人生……
沉默了半晌,当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将车帘也吹着微微摆动。我眉头一横,微昂着头半遮眼白,转身就一只脚跨出车厢。
我会被几个男人绊住?乱说!
我会怕他们?甚至还借助外力帮自己解决自家院子里那点你争我吵的事?
那我还能是楚二世女?
这不打我那风流韵事都传到别国、站在朝堂之上当宰相的娘的脸呢嘛?
早该知晓君嘉礼身边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个多正常的,远离就是。
差点又被诓,好险好险。
我兀自庆幸,背后却又幽幽传来一声:“那至少也见见吧?嘉礼的未婚妻主……你甚至都不好奇?”!
我立即收回跨出去的脚,回头看向应景。
“细说。”我道。
细说是哪个倒霉鬼接了我的班,我得去感谢感谢人家。
眼却不自觉细窥着应景的面目表情,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我所希望看到的破绽。
他肯定又是嘉礼派来诓我的……我倒要听听又编出什么新鬼话。
抱着这种想法我鬼使神差地就坐回了车厢里去,马车适*时被驱动,伴随着“咯吱”声,摇摆着我的内心。
应景见状轻笑一声,叹道:“是呀,毕竟年少便相识,乍一听儿时旧友也有了婚约,总该有点波动的……”
叽里呱啦的,说些酸腐话本子的朽言,我直接打断问道:“是因为我上次入宫那件事他才被安排了婚事的吗?”
“算是,但嘉礼本也到了该嫁的年纪了不是吗?”应景手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扇骨,随意道:“礼部尚书第三女,我见过,比你楚世女可乖多了,想来成亲后定不会亏待了嘉礼。”
废话,谁敢成心亏待他?
……我都不敢。
“那你为何又突然决定将这件事告知给我?”我道。
他一开始明显在经过考量后,打算从中瞒下这件事的,应是怕我搅乱这桩他觉得甚好的亲事。
闻言应景手指动作变慢,似乎也是在为自己喊下我的这个决定所犹豫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因为你楚世女够薄情啊……你虽然花心,但你似乎很能分的清利害,在一段对你完全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会给你带来灾难的感情面前,你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掉。而嘉礼是早在落水的那刻就被你舍弃掉的不是吗?”
不至于真不至于,我哪是这般凉薄的人。
过了一会儿,我稍稍挪动了下屁股……
爹的!应景这人……不弯弯绕绕说话的时候,言词太犀利了,让我有些受不了。
我顿觉恼火,于是道:“莫非我身边也有上师府的人?”
不然他怎么评价的这么准,明明才见第二面。
见我直接承认,辩都不辩一句,他轻笑了声,似乎对自己的言论更添了几分笃定,语声悠散:“所以同样的一件事和君嘉礼这个蠢货说不通的道理和你说起来就简单的多。你和嘉礼既已歧路,就该彻底断绝,纠缠不已只会害人害己,你也这么觉得的吧?华月。”
话说到这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嘉礼闹得很大?”我问他。
应景点头,颇有些苦恼般的道:“拿他……实在没办法了。”
“你拿嘉礼都没有办法,你却说能帮我解决和温家的婚约?”我对他的能力提出质疑。
嘉礼是很能闹,闹一顿再搞你,好歹在他搞事之前你还能提前察觉;但温去尘不吵不闹,他是直接对你要害处捅温柔刀。
两相比起来明显后者更难缠。
我话音落下,他却盯着我沉默,视线在我脸上游移了良久,久到我轻轻皱眉,他才有所觉般舒展了些眉眼道:“到底还是个孩子,想法不深……”他理了理两侧的袖摆缓声道:“情字难解,唯需系铃人,这我确实没办法,所以我才会想要你去参加那场几日后的宫宴。但你和温家之间婚约的解法那可就多了。”
闻言我微微睁大了眸子,立即来了兴趣,向前俯去身子:“请师长赐教?”
【作者有话说】
我不知道我是退步了还是心理在作怪。
在写第一本的时候,我也会时常卡文,但3000字一天就算现编剧情,也不会觉得困难,还能时常超常发挥。
但这本的整个剧情框架其实在脑海中早就定型了,但我却常常坐在电脑前2个小时写不出1000字。
或许是我考虑的太多,我会担心有些描述太详细了整个文风就变的水,更怕有些方面没写够,所传达出来的剧情会让人觉得怪异。
我很喜欢这篇文,更喜欢文里的每个角色,所以她们之间的对话和性格是我最怕写崩的,常常觉得自己写偏了就整段整段的删,然后停步不前,常为了一个词就神游太虚浪费时间,我没办法一直敲键盘写下一段又一段至少让自己能够满意的剧情。
大家的评论我每一条都会看,近日催更的呼声渐大,我比你们还着急,我会尽快调整心态好好完成这一本的,也会想办法改掉自己不好的写作拖延习惯,争取一步一步赶上正常写手的速度。毕竟我脑海中还存着好多故事在等我写出来。
最后谢谢宝贝们的喜欢,这段作话我等会若觉得羞耻了就会删,爱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