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远听,扬起一路尘土,最终消失在村道的尽头。
娇月的手还扬在半空,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妹妹再相见了,伤感。
娇月抬手一遍遍地抹着泪,却怎么也擦不干那份分离的酸楚与担忧。
抽噎中……
许知予轻轻搂住娇月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舍不得?”她低头,鼻尖温柔地蹭过娇月的耳际。
娇月点点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小舒的身子…我总怕她路上会,会……”抹泪。
那日妹妹心绞痛发作的惨白脸色,像根刺扎在她心上,怎么也忘不了。
“放心吧。”许知予替她擦去眼泪,指尖划过她发烫的脸颊,“昨日特意给她做了详细诊查,脉象平稳,郁结之气已散,她和宝宝都健康着呢。”
娇月吸了吸鼻涕,还是忍不住担心:“可她那病根子……”
“娇月,”许知予耐心地重复着,声音沉稳而笃定,“舒月可是堂堂王妃,王府医术高明的医官多的是,且随行医官手里有我开的方子,我也给他们交代了接下来几月的注意事项。”这话许知予已不知说了多少遍,但面对娇月的忧虑,她总是不厌其烦。
“可…我总是忍不住担心……”娇月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无法释怀的担忧,“若那些医官真有那本事,当初他们也不会辗转找到官人你了。”
“或许……他们辗转找的不是我,而是娇月你呐?”
这个观点倒把娇月给说蒙了。
看娇月一时反应不过来,许知予继续道:“放心吧,我可没少培训那几个医官。”许知予紧了紧手臂,试图用身体的接触让她安心些。
放心?可这心如何轻易放得下?但感受到许知予话语里的安慰,娇月终究低低地‘嗯’了一声,将更多的忧虑和不舍压回心底。
许知予微微侧头,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娇月的鬓角,语气轻更快了些,“再说了,我们不是答应过舒月,在她生产前一定去看望她吗?算算日子,也就四个月不到的光景,到时说不定娇月还可以亲手迎接小宝宝到来呢。”许知予挑挑眉,带着点逗趣的意味。
这话逗得娇月‘噗嗤’笑了出来,眼泪却掉得更凶,抬手捶了她一下:“官人就会安慰人。”而心里的担忧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慢慢软了下去。
呼,许知予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收回思绪。
等她们转身,才发现村口站了不少村民,嚯~,着实吓了许知予一跳。
舒月她们在时,村里全面戒严,所以村民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好奇,还有可见的羡慕,各种表情都有,复杂。
而平日里对她们最刻薄,最不待见的大伯娘周红娘,此刻也挤在人群最前面,她满脸堆笑,身体微微前倾,咧着嘴,笑问道:“许二!娇月!那,那些…贵人们,都走了?”
许知予不想搭理她,没答话,牵着娇月的手往家里走。
见许知予冷冷的,稍微尴尬,但立马堆笑,语气更加讨好:“许二,他们说…说娇月她…她是王妃的亲姐姐?这可是真的!?”这个消息早已在村里炸开了锅,但由她亲口问出,仿佛就能沾上点光似的。
许知予眉头一蹙,毫不掩饰眼中的厌烦:“真的假的,与你何干?”语气冷硬。
周红娘被噎了一下,脸上笑容僵了僵,但眼底的算计却更亮了。
这些日子她可没少琢磨,没想到许二这个丧门星竟走了如此天大的狗屎运!随便娶个逃荒女,摇身一变竟成了王妃的亲姐姐!这岂不是攀上高枝了,还是皇亲国戚呢。她儿子许知业上次院试名落孙山,正愁没有门路,若能攀上这层关系……周红娘眼珠滴溜溜一转,心思活络起来。
咳咳,干笑了两声,不肯放弃,干巴巴地搓着手,“许二你看你,怎么说这话?娇月可是咱们许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说来,当年大伯娘我可没少出力,就这层关系……”
“我是女子。”许知予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压,“按你们的说法,我和娇月这亲,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谈何沾光?”
周红娘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眼珠一转又子怎么了?我可重来没说啥,你和娇月可是拜过天地,成亲三年多的正经夫妻!是女相悦,谁敢乱嚼舌根子,我周红娘第一个撕烂他的嘴的村民瞪眼睛,“你们说是不是?”
村民们忙不迭点头,嘴
“不浸猪笼了?”
呃,个个眼神都不敢乱瞟—来的那些带刀侍卫,那气势,可不是村里的地痞能比的。谁还敢啊。
周红娘打着哈哈,一边说,一边套近乎,目光扫过娇月亲昵挽着许,捂嘴抿笑。
许知予懒得再理,拉着娇月就往院里走。
周红娘还在后面追喊:“许二!娇月!今后有啥事儿尽管找大伯娘,知业也能搭把手的!”
娇月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那趋炎附势的嘴脸,让她心里发堵,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许知予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别往心里去。”许知予捏了捏她的手,“往后咱们过自己的日子,谁也碍不着。”
娇月点点头,靠在她肩上轻嗯了一声。
离别的伤感混着人情冷暖,像团乱麻缠在娇月的心头,却被身边人的体温熨帖得渐渐舒展。
只要官人在,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进院的同时,许知予在门口挂上了停诊牌,盼望许久的二人世界她可不想被人打扰。
呼,许知予将被子搬回主卧,然后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
哎呀,不容易。
小院在喧嚣过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两人同心协力收拾一番,刚才的离愁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时间尚早,想着好长时间没好好泡泡澡了,刚才收拾又一身汗,许知予特地烧了两大锅热水,今天得好好洗洗。
这些许知予都不让娇月动手,她拎着木桶往浴桶里添热水,来来回回好几趟。
等到差不多大半桶,她伸出指尖试了试水温,可刚触到水面就被烫得缩回了手,惹得娇月在一旁轻笑:“官人小心,水太烫了。”
“嗯,水会越洗越凉的,烫一点好。”许知予又向浴桶里撒了不少玫瑰花瓣,“娇月,你看,嘿”这才满意地拍拍手。
花瓣,官人挺讲究。
许知予伸手,鞠躬,做了一个绅士的邀请“娇月,一起洗好吗?”
本就有这个心思,但听见邀请,娇月脸还是不自然地红了,哎呀,怎么还没开始头就晕乎了?
轻咬贝齿,看许知予一脸期待,“好~”。
听娇月答应,许知予兴奋不已,“那、我去取换洗衣裳,娇月等我!”
“嗯。”
许知予一溜烟跑回房间,一阵翻箱倒柜,很快找了两套里衣。
等她折回时,娇月还在犹豫要不要解衣襟。指尖轻轻拉了一下腰间的蝴蝶结,刚解开一半,许知予连忙将手里抱着的换洗衣物放在一边,快步走到娇月跟前。
娇月顿住。
“我帮你。”许知予忍着喜悦,指尖轻轻挑开那个蝴蝶结。
当系带散开时,娇月的衣襟顺着肩头滑落,露出的肌肤在雾气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官人……”娇月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抬手还想拢住衣襟,却被轻轻按住手腕。
“害羞?”许知予低笑,鼻尖蹭过她耳后,那里还沾着几缕没梳顺的碎发,“前日是谁把贴身物件塞给我,还踮脚亲我的?弄得人心痒痒。”
这两天自己可每时每刻都在想那事。
这话戳中了娇月的羞处,她猛地低下头,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指尖却悄悄勾住了许知予的腰带,那我也帮你。
许知予嘴角一直噙着笑,“别怕,只有我在。”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魅惑的声音。
娇羞咬唇,目光不敢对视,一时也忘了所有动作,任由许知予。
许知予贴近些,将衣衫一件件褪下,娇月莹润如玉的肌肤,在朦胧的光线下仿佛泛着柔光。许知予的目光流连过她圆润的肩头,纤细的锁骨,最后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眼神变得深沉而专注。
当指尖无意触到她的肌肤,娇月敏感地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却被许知予轻轻拉开手臂。
……羞涩地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撷模样。
呼~,呼吸变得急促。
待娇月紧张地等许知予下一步动作时,许知予却先一步自己踏入浴桶,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上来,舒适得让她轻叹一声。她转过头,朝娇月伸出手:“来。”
嗯?迷茫地睁眼,眼波流转,她……。
她看见许知予在水中舒展的身体,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在灯光和水汽的映衬下有种别样的美感。娇月脸颊微红,垫着脚,鬼使神差地搭上许知予的手,被她稳稳地带进了浴桶。
温暖的水流瞬间淹没了彼此的身体,水温偏热,瞬间驱散了白日里的寒意和心头的郁结。
娇月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来,这样靠着我。”许知予让她背对着自己坐下。
娇月温顺地依偎在她怀里,温热的池水恰好漫过两人胸口,水波温柔地荡漾着,薄薄的玫瑰花瓣荡漾水面,遮住了水下的春光,而使相贴肌肤的触感在水的包裹下更加清晰而亲密。
许知予拿起瓢,舀起温热的水,缓缓淋在娇月圆润的肩头和光洁的背上。水流顺着她优美的脊线滑落,再次汇入水中。
娇月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许知予的目光落在娇月光洁的背上,原本那道淡淡的疤痕,已经快看不见了,都全好了,但许知予知道它的位置,指尖仍然轻轻抚上,动作温柔得像羽毛拂过。
“娇月的背很美,那道疤……消失了。”轻轻贴上了。
“官人~”娇月抓住许知予的手,背部抵拢,不让她摸。
“嗯?”许知予舀了瓢水,慢慢浇在她背上,水花溅起的声音在安静的浴室里格外清晰。“怎么?还在想白天的事?”
“有点。”娇月的声音闷闷的,“小舒走了,心里空落落的。”
“嗯,过几日就好了。”许知予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等过一阵,我们就去看她,好吗?”
“嗯。”官人真的好温柔,娇月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再往她怀里靠了靠。热水漫过两人交叠的肌肤,带着淡淡的玫瑰香。
“官人。”她忽然转身,鼻尖蹭过许知予的胸口,“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许知予低笑一声,俏皮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求之,不得。”
直白邀请,让娇月羞涩往她怀里缩了缩。
许知予拿起澡豆,在掌心揉搓出细腻的泡沫。“头发也洗洗,好么?”
“嗯~”今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洗得干干净净!
许知予温柔一笑,轻轻解开帮着的头绳,那头乌黑的长发瞬间散开,指尖插入发丝,带着适中的力度按摩着她的头皮,动作生疏而充满爱意。
娇月舒服地闭上眼睛,身子向下滑了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儿,彻底放松下来,喉咙里甚至溢出一点模糊的轻哼。
“头按着舒服吗?”许知予看着她放松的模样,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低头在她耳旁落下一个轻吻。
“嗯……”娇月含糊地应着,身体软软地靠着她。
许知予让她靠在木桶边缘,将头发顺到桶外,仔细地替她冲洗干净。待长发洗净,又用澡豆的泡沫轻柔地涂抹过她的手臂、肩颈、后背。许知予的动作极尽温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呵护。每一次触碰,都能引起娇月身体的微颤。
水波荡漾,玫瑰花瓣随着水流轻轻拂过两人的肌肤,带来细微的痒意。
娇月转过身,面对着许知予,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流过纤细的脖颈,没入水中。
她的眼睛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水润明亮,带着一丝被热气蒸腾出的迷离,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望着许知予。
许知予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抬手,指尖轻轻拂去娇月脸上的水珠,动作带着无尽的珍视。她的目光深深望进娇月的眼底,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娇月……”许知予低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饱含情愫。
娇月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脸,主动凑近。
水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拂过面颊,带着水汽的湿润。许知予身心兴奋,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准确地攫住了那两片渴望已久的柔软唇瓣。
这个吻,带着水的温润和玫瑰的清香,轻柔试探,但很快,压抑了许久的思念和情动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许知予的手臂环住娇月的腰肢,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急切地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气息交融,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多余,只剩下最原始、最热烈的渴望在唇舌间传递。
水波因为两人紧密的相拥和亲昵的动作而荡漾得更欢,拍打着桶壁,发出暧昧的轻响。
玫瑰花瓣被搅动,漂浮在她们交缠的身体周围。油灯的光晕在蒸腾的水汽中摇曳,将两人拥吻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拉长,交叠,如同最缠绵的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两人才气息不稳地稍稍分开。额头相抵,鼻尖轻蹭,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娇月的脸颊绯红如霞,眼神迷蒙,嘴唇被吻得微微红肿,水光潋滟,带着惊心动魄的诱惑。
许知予看着她这副模样,喉结滚动,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她忍不住再次凑近,在娇月红肿的唇上落下一个个细碎而珍重的啄吻,从唇角到下巴,再到她敏感的颈侧,留下点点湿热的痕迹。
“官人……”娇月的声音带着情动的沙哑,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水的微凉还是体内涌动的热流。她攀附着许知予的肩膀,微微用力。
许知予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满足地在她耳边轻叹:“我在,娇月。我一直都在。”
“水有些凉了……”
嗯?许知予腾出一只手,揭开一旁备用水的桶盖,往木桶里添了几瓢热水。
“好些了没?”
许知予拿起丝瓜络,沾了些胰子,轻轻往她肩上擦。
丝瓜络的触感有些粗糙,擦过娇月肩头时,惹得她微微发颤,像只温顺的小鹿往她怀里缩。
“痒……”娇月的声音埋在许知予颈窝,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许知予笑着松了手,将丝瓜络扔到一旁,改用掌心替她搓揉。
掌心的温度比热水要烫,擦过她腰侧时,明显感觉到那处肌肤猛地绷紧,那里是娇月最敏感的地方,曾经情动时,她只是轻轻咬了一口,整个人软得像团棉花。
浴室的水雾越来越浓,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许知予低头时,恰好撞见娇月垂着的眼睫,上面沾着细小的水珠,像落了层碎钻。她忽然凑过去,吻住那些水珠,从眼睫到鼻尖,再到唇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官人……”娇月的唇瓣被吻得发烫,说话时带着气音,指尖却紧紧攥着。
直到备用水添完,水再次渐渐凉去,许知予都舍不得起身。
她抱着娇月坐在水中,感受着怀中人儿温热的呼吸拂过颈窝,听着彼此的心跳在雾气里交叠。
“官人,我们…不、不在这里,去…屋里,好不好。”颤抖着声音,气息紊乱了。
“好,我抱你去。”横着抱起。
第82章 谢谢你,娇月
激情的潮水缓缓退去,只留下满室温暖的余韵与交织的呼吸。
娇月慵懒地趴在许知予怀里,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儿。
许知予的手臂温柔地环抱着她,指尖有意识无意识地、带着无限怜惜地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轻轻游移,感受着那细腻肌肤下的温热。
娇月被这充满占有欲又无比珍视的拥抱和抚摸包裹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被彻底宠爱后的慵懒与娇羞。
她微侧过脸,半阖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带着未散尽的情|潮和浓得化不开的羞涩。
微抬眸子,半睁半阖间,她发现许知予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心尖猛地一跳,慌忙移开视线。长长的睫毛慌乱地颤动,脸颊瞬间染上红霞,害羞而更深地埋进许知予的颈窝。
羞涩。
许知予的手轻抚着,感受到怀里的人儿的轻颤,心悸不已。
娇月往她胸口蹭了蹭,鼻尖顶得她心口发痒。
许知予低笑,“还蹭?”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腹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方才是谁哭着说够了?娇月宝贝,请不要惹火哟~”身子往下滑了滑。
不害臊,娇月的耳根可见地红透了。她羞涩地往颈窝里埋得更深些,而唇瓣却不小心擦过了许知予的喉。
嗬,惹得许知予呼吸一窒,咬着唇,低声地问:“还想吗,嗯?”抖眉。
哎呀,羞死人了,娇月抬手,想捂住许知予的嘴,可刚伸过去,指尖却被轻轻咬住!
唔,点点微麻的痒意顺着手臂爬上来,让她忍不住蜷起脚趾。
“官人……”她的声音软得发腻,尾音带着未散的喑哑,“别闹~”她实在太累了。
许知予不想松口,伸着舌尖轻轻舔了舔,羞得娇月想躲起来,“别闹~”
呵,这才松了口,伸手握住小手,指尖摩挲,此刻的娇月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看得许知予只觉得喉间发紧。
方才情动时的潮红还未褪尽,眼前被吻得又红又肿的唇瓣翕动,又轻轻咬住,像衔着颗熟透的樱桃。许知予忍不住低头,在那颤抖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再次,加深。
终于,又一阵无声的温存过后,两人渐渐平息了动作,只余下静谧中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声,如最动人的和弦。
许知予的手掌温柔地抚上娇月的脸颊,指尖描绘着她柔美的轮廓,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与一种深沉的情感:“娇月,谢谢你。”
娇月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往她怀里缩了缩,侧脸贴在她温热的胸口,轻轻动了动,再寻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然后静静地闭上眼,侧脸紧贴,专注聆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谢什么呀?”她的声音含混在呼吸里,带着浓浓的慵懒,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只刚睡醒的猫。
“谢你选了我呀。”许知予嘴角噙着笑,埋下头,鼻尖蹭过她的发旋。
这些日子,其实许知予内心是彷徨的,害怕的,她怕自己女子的身份让娇月为难,怕娇月会跟随王妃妹妹离开,离开山村,离开自己,所以她都不敢过分表达自己的爱意。
这些日子她装得洒脱,夜里却总惊醒。
娇月太累了,身体和精神都沉浸在一种极致的放松与慵懒里。注意力难以集中,她只是无意识地用耳朵蹭了蹭许知予的肌肤,发出一个模糊的鼻音:“嗯?”
许知予痴痴地低下头,温热的唇瓣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垂,将那句珍重的话语再次送入她心间:“我说~谢谢你,谢谢你选择了我。”话音未落,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便轻轻印在了那小巧的耳垂上。
娇月被那细微的触感和话语中的郑重弄得心尖再次酥麻,下意识地咬住了微肿的红唇,带着点疑惑和撒娇的意味:“嗯,什么?”她似乎还没完全从慵懒中清醒,不明白官人为何突然如此郑重地道谢。
“你知道吗?”许知予的吻沿着她优美的颈线,缓缓下移,落在圆润的肩头,带着珍视和丝丝怜惜,“我多害怕……你会不选择我。”亲一口。
嗯?娇月撑起半边身子,眼神微茫,挣扎着脱离温暖的怀抱。微微蹙眉,努力收回一丝清明,望向许知予的眼睛:“为何?”烛光下,她裸露的肩头泛着莹润的光泽,眼神清澈又带着些困惑。
许知予停下亲吻动作,迎上她的目光,坦然地袒露自己的心迹自信呀。”那个总是从容淡定的人,信。
声音带着点不可思议,指尖轻轻抚了抚许知予的眉骨。
“嗯,娇月不知道,我可怕了,嘿。”许知予嘟着嘴,流露出点点委屈。自己还是很担心娇月会放弃自己的。
娇月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点嗔怪和难以置信:“是吗?那奴家怎一点儿都没觉察出来呀?”
“我许知予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点自嘲和坦诚的笑容。那些深埋的不安,只有。
头。
“娇月不信呀,真的,其实我哪有那么自信?每次见你和舒月一起,我都怕你跟她走。”
呵,原来是这个呀。
“傻瓜。”娇月撑起上半身,发丝垂落,扫过许知予的脸颊。她们的唇离得很近,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眼底的自己。
“嗯”许知予答得委屈,还可以仰头,再拉近距离。
娇月凝视着她,目光如水般温柔,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着许知予的眉眼,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可我一直选择的都是你呀。从、决定把心交给知予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改变过。”
坚定。
许知予的心因为这句话瞬间融化,暖流汹涌地涤荡过四肢百骸。
“娇月,月月……”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口含住眼前的唇瓣,吮吸。抱着后背,用力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月月,我爱你……。”
看许知予情动,似乎又要要,她轻轻抵开些。“官人,我也心悦与你,但是……”
嗯?许知予精神一振,停下纠缠,但是?什么但是?
娇月掩着嘴笑出声,指尖划过她紧绷的脊背:“那官人现在还怕吗?”这人,自己都累得不行了,她还不安分。
盯着娇月半晌,“怕,还是怕,怕你……”
“别怕。”娇月捂住她的嘴,眼神亮得像坠落的星子,“我哪也不去,就赖着你,但不可以欺负我。”现在官人这么好,自己哪里还能容得下其他人。
“娇月……”许知予喉头滚动,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震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倾尽所有情意的深吻,重重地、带着失而复得般的珍视,落在娇月的唇上。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激烈与索取,它绵长、深刻,充满了倾诉与确认。
娇月根本无法抵挡,也就只得任着她,肆意妄为。
许知予用尽所有的温柔去描摹,嘴缝边漏音“不欺负,不欺负,信我,信我……嗯……”
娇月闭上眼,全心全意地回应着。她能感受到官人那汹涌澎湃的爱意和那份终于落地的安心。她又何尝不是。唇齿交缠间,是无声的誓言在流淌。
良久,唇分。
许知予的额头抵着娇月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她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娇月美丽的影子,盛满了星辰大海般的温柔与笑意。
“我信…”娇月低声回应,声音带着一丝满足的喑哑,弯起唇角,脸颊绯红,眼神明亮而坚定:“嗯,官人,你可要一直陪着我。”迟来三年的幸福自己以后一刻都不想分离。
“好。”许知予郑重地应下。她重新将娇月拥入怀中,这一次,怀抱更加紧密,也更加坦然。那些患得患失的阴云,被娇月笃定的爱意彻底驱散。
“其实……”娇月在许知予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小小的得意,“我早就告诉过小舒了。”
“嗯?告诉她什么?”许知予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告诉她,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娇月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去慈光寺前一个晚上……我和妹妹聊了很多,就告诉她了。我再次给她说官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是我的选择,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
许知予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是更深的动容。她没想到,在她自己都忐忑不安的时候,她的娇月早就已经如此坚定地为自己正名,为自己选择了立场。
“傻娇月……”许知予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谢谢你。”除了这三个字,她竟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此刻心中翻涌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爱意与感激。
“不要总是说谢谢。”娇月在她怀里轻轻摇头,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胸口画着圈,“官人,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你为我做的,远比我为你做的多得多。”从治愈她的腿伤,到悬崖救她,再到一点一点温暖她的心,抚慰她的伤痛,许知予给予她的,是重生般的救赎和毫无保留的爱。
还有与妹妹的相遇,若不是官人去县城帮妹妹治疗,遗落荷包,恐怕此生就与舒月错过,官人给自己带来幸福,也带来好运。
“那好,”许知予低头,语气轻松,“不说谢谢了。那说……我爱你。娇月,我爱你,胜过这世间万物。”
娇月的心尖像被最甜的蜜糖包裹,暖融融,甜丝丝。她抬起头,主动吻上许知予的唇,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夜已深沉,烛泪悄然堆积。
小小的屋内,只剩下爱人相拥的温暖气息和彼此平稳的心跳。所有的猜疑,离别和不安,都被隔绝在外。此刻,她们只有彼此,只有这份历经波折却愈发坚定的选择与深爱。
我爱你,娇月。
我亦爱你,知予。
第83章 百合味微苦
厚朴医馆,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许知予专注的身影。
桌案上,摆放着一碟精致,白净的药材标本。
许知予腰背挺直,凝神静气。
她拿起一片药材,对着明亮的烛光,细细观察其形态、色泽、大小;指尖捻动,感受其质地;再凑近鼻端,轻嗅其气,每一个鉴别要点,她都力求精准捕捉。
神情专注。
观察完毕,她提笔蘸墨,手腕沉稳悬腕。墨迹在雪白的宣纸上徐徐洇开,灵动而精准地勾勒出药材的轮廓与特质,渐渐绘成一幅栩栩如生的图画。
放下画笔,换上毛笔,笔尖饱蘸浓墨,落下最后几行文字描写:
【百合】呈长椭圆形,长13分…表面黄白至淡棕黄色,有的微带紫色…边缘薄,微波状。略向内弯曲…质硬而脆…气微,味微苦。
当最后一笔‘苦’字稳稳收锋,许知予长舒了口气,收工!
她搁下笔,向后靠进椅背,眉宇间是完成著作的轻松与释然,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本被白婉柔催了又催的《药材实用鉴定手册》,历经无数日夜的推敲与描绘,终于完篇了。
如负重释。
恰在此时,门被轻轻推开。
娇月端着一杯热气氤氲的清茶走了进来,步履轻盈,生怕打扰了专注之人。
看许知予已经停下,这才上前,“官人,先歇一会儿,喝口茶润润喉吧。”她将茶杯轻轻放在书案一角,声音温柔似水。
“谢谢。”许知予眉眼舒展,接过那温热的茶杯。暖意透过细腻的瓷壁熨帖着手心,她凑近杯沿,小小地抿了一口。清雅的茶香瞬间沁入心脾,驱散了几分倦意。
“官人辛苦了。”娇月站在一旁,看着她眉宇间残留的疲惫痕迹,心疼之情溢于言表。但又十分佩服许知予的能力,这人似乎琴棋书画,都懂,难以想象在她的世界,官人是多么优秀。
许知予放下茶杯,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来——”许知予伸出手,自然地拉过娇月的手腕,轻轻一带,让娇月侧坐在自己腿上,双臂随即环抱住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娇月一个好消息。”她的声音带着完成大事后的轻松和分享的喜悦。
娇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脸颊飞起两朵红云,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扭捏,而声音轻软了几分,面带着点羞怯:“什么好消息?”
“书,我写完了。”许知予的下巴放在娇月的肩头,脸颊亲昵地蹭了蹭鬓角,感受着她发丝的柔顺。
“真的?”娇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溢着纯粹的欣喜。这书册,之前听官人的意思,是为了自己能更好地学识药材才倾力而写,“快让我瞧瞧!呵~”她迫不及待地伸手。
许知予笑意更深,拿起刚完成的那册书稿,递到娇月手中:“给~以后娇月若有什么药材看不明白的,便多翻翻它。”写书的初衷本就是为娇月的启蒙。
“好。”娇月珍重地接过书册,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紧紧地抱在怀里,感受着官人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宝贝着呢。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轻响。
“娇月,打开看看?”许知予得意地挑眉,自信满满。
娇月小心翼翼地翻开书册,墨香扑面而来。字迹娟秀,图画精美,无不凝聚着这人的心血。
她翻到最后一页,正是记载着百合的那一页,目光落在那些描述和那图画上。
许知予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柔情涌动。她伸手从桌上的样品碟中,拿起一片完好的百合鳞茎,递到娇月眼前:“娇月,这便是百合,实物你或许早已识得,但详细的鉴别要点,可得再细细品读,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
娇月放下书册,依言接过那片洁白中带着淡黄纹理的鳞片,入手微凉,质地干脆。
她学着许知予方才的样子,先是仔细端详它的形状——长椭圆,洁净,色白,边缘薄而微卷。然后凑近鼻端,轻轻嗅闻:“嗯……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淡淡的,几乎闻不出来。”
“对,这便是书里写的‘气微’。”许知予从身后环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低柔地解释着,同时引导着娇月的指尖去感受鳞片边缘那微妙的卷曲和脆硬的质地,“你再轻轻掰一掰,放入口中尝尝看?”
娇月有些好奇,也有些紧张,,识别一味药材的好坏,需要通过看摸闻尝,辨其色,尝其味。
的一角,放入口中,用贝齿轻轻抿碎。
……
觉的苦涩感在舌尖弥漫开来。
“唔……”娇月微微蹙眉,“有一点点……很淡很淡的苦味?”
“没错。的笑意,温热的气息拂过娇月的耳廓,让她耳尖微痒,“这便是‘味微苦’,点之一,还有一种食用百合,味不苦而淡,但它并不具清心安神之效,所以要加以区分,才能保证药效,很,我在这里写了备注,娇月可记住了,嗯?”许知予语气轻柔,拢了拢手臂,指。
“嗯,气微,味微苦……”娇月轻声喃喃重复着,舌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抹几不可察的苦涩余韵。耳边浅浅的气息,莫名地让她心头泛起一丝微澜,仿佛触碰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绪。
许知予看她若有所思的侧脸,心中爱意翻涌,突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想要分享。她的声音放得更轻柔,带着更多的温柔与神秘,附耳:“娇月,你知道吗?在我来的那个地方……‘百合’一词用来指代两个女性之间的亲密关系。”
娇月好奇地转过头,两个女子?澄澈的眼眸映着跳动的烛光,带着探询:“就这?”指尖捻起一片百合鳞片,不甚理解。
许知予轻笑,又将怀里的人儿拢了拢,双手轻抚腰腕,“就是它,但准确的来说是它开出的花,百合花。”许知予握住娇月的手背,指腹温柔地摩挲着,目光深深地看着,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吸进去。“它的花纯洁,无瑕,且高贵。”
娇月愣住,低头看看手中这片颜色白净,气味寡淡、味道微苦的药材,又抬头看了看许知予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只映着自己身影的炽热情意。
百合……两个女子……气微,味微苦……
她无意识地轻声重复着那几个字,像是在舌尖细细品味:“……气微,味微苦……”
许知予凝视着她懵懂又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无限怜爱,忍不住凑近她的耳畔,带着一丝促狭和更深的情意,轻声问:“娇月……可怕这‘苦’?”
娇月的心猛地一跳,仿佛被这句问话点醒!刹那间,所有的隐喻都变得清晰无比!
‘气微’——就像她们的爱,无法在阳光下肆意张扬,只能在这小小的天地间,气息微渺,静水流深。
‘味微苦’——世间的不解、路途的坎坷,甚至她们心中曾有的挣扎、伤痕,都化作了这深藏其中的,一丝难免的苦涩。
然而,这百合,它终究是纯净的,是坚韧的,是历经埋藏后绽放的洁白!正如她们的感情,纵然带着世间不容的微苦,却是她心底最珍视的、独属于彼此的甜蜜!
娇月的眼眶蓦地红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上来,但她的唇角却绽开一个无比灿烂,无比坚定的笑容。
她猛地转身,微支起身,双手环住许知予的脖颈,深情俯视。
许知予抬眸,被望得动了情,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娇月真美啊,眸光闪闪,面若桃李,那种娇柔盼兮,人间少有,许知予从来不否认,她是个颜控。
娇月同样如此,灼热的眼神让她心悸不已。“官人——”将滚烫的脸颊贴在许知予的颈窝,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了豁然的甜蜜。
这些日子她也明白了,女子间的爱情本就纯洁美好,细腻,深刻而坚韧,至少自己和官人是这样的,“和官人一起,我不怕苦。”
说完,勇敢地抬起头,直视着许知予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但我亦期待与之配伍的,可以甜一点。”
娇月回答得掷地有声,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许知予的心。
许知予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吻上那诱人红唇。
娇月同样期待着,热切回吻。
舌尖扫过,点点舔舐。
“嗯……”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余生的庆幸,带着心意相通的狂喜,也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娇月,你可知炮制有一味蜜百合?将百合加上蜂蜜拌炒,可增其养阴润肺之效?为了你,我愿意往生活里多加糖多加蜜。
许知予吻得卖力。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书架上,与那本凝聚心血的《药材实用鉴定手册》和那片片象征着她们爱情的百合共同构成了一幅静谧而隽永的画卷。
百合,气微,味微苦。而情,至深至甜。
“娇月……”
“官人……”
“嗯……”
第84章 救治盲童
一夜缠绵,许知予悠悠转醒,半撑起头来。
垂眸,眼神迷离地望着怀中熟睡的娇美人儿,温柔一笑。
拢了拢手臂,睡美人儿呼吸清浅,漂亮的脸蛋白里透着红,小巧精致的鼻尖泛着淡淡的粉,气韵真是动人。
真是娇美。
呵,许知予嘴角上扬,忍不住靠近些。近距离观察,秀气有型的眉,长长密密的睫毛,红润柔嫩的唇……许知予俯身,带着无尽的温柔,在美人儿的嘴唇上轻轻一吻,手指轻轻刮过鼻尖。
好喜欢呀。
抿笑。
早醒的人儿做着暧昧的小动作,这儿瞧瞧,哪儿摸摸~
心情超级美丽。
只是怀中的人儿还没完全醒来,半睡半醒间,只觉得鼻尖痒痒,她眉头轻轻蹙了蹙,挽着许知予脖颈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脸颊也往柔软的怀里缩了缩,蹭蹭,嘴里含糊嘤咛。
哈,真可爱。
许知予感觉自己太幸福了,水眸里盈满笑意。
指尖轻轻划过漂亮的眉骨,忽想起昨夜情动时,这双眉毛蹙得紧紧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许知予嘴角上扬,笑意从眼底漾开,指尖滑到耳郭,那里肌肤细腻莹润,似能清晰感受到皮下血管的搏动。
又忍不住靠近,轻轻在鼻尖上落下一吻,可爱。
熟睡的人儿终是被这温柔的骚扰唤醒。缓缓睁眼,眸里含着一泓初醒的朦胧秋水,清澈中又带着一**人的迷离。呆望着眼前这个笑意荡漾,双眸灵动的爱人。
愣神。
缓了缓,开口:“官人……?”
喑哑的尾音缠缠绵绵,勾得人心里发颤。
“呵,小懒猫。”许知予低笑着,痴痴地看着那莹白丰润的面容,真的好想再亲一口,再娇月醒来过后,行动先于思维,俯身,在娇月的眼睑上又嘬上一口。“叭~”
“嗯?”娇月迷迷糊糊。
蜻蜓点水并不满足,深情轻吻。
娇月本能合上眼,待睁开时眼眸带着一层朦胧的薄雾,像蒙了层细纱的琉璃。情动抬手,仰着面,指尖轻轻抚过许知予白皙的脖颈,惹得许知予轻轻战栗。
“醒了?”许知予轻笑,捉住她作乱的手,而往唇边送了送,吻过她的手背,柔声,道:“再睡会儿,天还早。”
“嗯~”娇月腰身酸软,声音带着刚醒的喑哑,再往颈窝里埋了埋,唇瓣无意擦过锁骨。
许知予摸摸自家锁骨,一手顺着腰线下滑,肌肤细腻,让人着迷。
轻抚之中,怀里的人轻轻颤了颤,这人……往她身上缠了缠,腿也不自觉地搭了上来。
许知予坏坏一笑。
“还动?”指尖轻挑起下巴,目光对上,两两相视,“我可经不起娇月的诱惑哟。”声音喑哑。
望着面前之人的绝伦风采,柔情,呼,娇月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昨夜疲惫,她才发现,自己竟连衣裳都没来不及穿便沉沉睡去了,真是羞死人了,得先把衣服穿上,悄悄地四下摸找,而扭动中又带着肌肤摩挲。
嗯?一点微麻的痒意顺着脊椎爬上许知予的脊背,‘好呀!还不自知!’,许知予一个翻身,将人按下,鼻尖抵着鼻尖:“想要吗?”
“啊?!我……”我只是在找小衣呀!
看娇月心虚地别开脸,别有一番风味,许知予不等她反应,直接就啃咬上了嘴唇。
惊!心下一时兵荒马乱。
娇月躲避不赢,脸‘腾’地通红,她抬手想推却被牢牢按住手腕,却被反剪在头顶。
“嗯,官人别闹了……”这两天她们好像要得太多了,娇月的声音软得发腻,尾音含嗔带媚,“待会儿要起了……”
挣开手抵着,负隅顽抗。
哼,“好了,不欺负你了……”
许知予本也只是想亲亲,腻歪一会儿,停下。“那你再睡会儿。”眨眨眼,笑意在眸底荡漾:“我去烧水,煮早饭。”
说着,她便撑起身,下床穿衣。
娇月浑身被弄得软绵绵的,确实不太想动,但依然半撑起身,“我们一起。”
“娇月乖,你再躺一会儿,”回身,按住那半裸的肩头:“等水烧好了,我叫你。”无限体贴温柔。
娇月脸红彤彤的,用被子遮住胸口,左右看看,像是在找东西,咦?掉哪儿了?怎么没看见。
“娇月可是在找这,扬了扬手上的粉红小衣,眉眼弯弯。
“哎呀手里。面烫得不行,伸手欲抓!
哼哼,许,“欸?再叫声姐姐,就给你,如何?”
“你,娇月又羞又气,嗔怒:“不如何,快给我!”坏人,昨晚便是如此,
“叫嘛,叫嘛,像昨晚一样,叫姐姐,娇月,月月~”不吝撒娇。
咦!!起鸡皮疙瘩。昨晚黑灯瞎火,啥也看不清,又被蛊惑胁迫,可现在大白天的,休想!“别闹~,快给我!”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喜欢当‘姐姐’这是什么趣味。即便确实年长自己,但是,在亲热时让叫……“给我!”欲要去抢。
“不!要叫~姐~姐~”许知予将小衣快速藏在身后,“你不叫,那~我可就自己收藏咯~”许知予拿着小衣,还放鼻尖前嗅了嗅,一脸陶醉。
“你……不害臊。”娇月羞得根本不敢看,恨不得马上躲起来。
“叫嘛~,叫嘛~,叫姐姐。”许知予逼近,声音带着魅惑。
“你、哎!”昨晚已经领教过这人的无赖,若是自己不叫,她就不停,只得红着脸从嘴缝里蹦出两个音:“姐、姐。”
“诶。月月宝贝,真可爱。”看娇月脸红得似要滴血,许知予哈哈一笑,心满意足,她将小衣递过去。“给,下次记得不要负隅顽抗哟,呵呵。”
娇月拽着那片小布,迅速躲进被窝,蒙头,不害臊!
许知予嘿嘿地穿好衣服,轻轻拉开被子,调笑道:“好啦,会被闷坏的,我不逗了。”
娇月委屈缩在被窝,小声:“你,你不许再取笑我了。”
许知予笑着揉揉那柔顺的发丝,“好,不逗了,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了。”
等好一会儿没有动作,娇月这才探出脑袋,呼,坏!
很快,灶房飘起米粥的香气,许知予又卧了两个鸡蛋。
等她煮好,娇月已经洗漱完毕。
待两人享用过早餐,两人依旧你侬我侬。
然而,清晨的宁静骤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妇人带着哭腔的呼喊打破:“许大夫!救命啊!求您救救我家孙儿!”
这让坐在院里看娇月缝荷包的许知予心头一紧,她起身,快步拉开院门。
门一打开,只见一辆沾满泥泞的马车停在门口。一个满面风霜、老泪纵横的老妇人,以及一对同样愁容满面、眼神绝望的年轻夫妇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童,几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许大夫!”一见是她,几人膝盖一软就要给她下跪,怀里的孩子被惊醒,发出细弱的哭声。
“几位!不可!”许知予疾步上前,用力托住老妇人的手臂,目光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
“娘,笙儿眼睛好痛,笙儿是不是要瞎啦?呜呜呜。”
“笙儿别怕,别怕,我们找到许神医了,她会救你的,笙儿别怕,别怕。”年轻娘子抹着眼泪,双手颤抖着,不敢去碰触孩子。
“爹娘,奶,笙儿不想当瞎子,笙儿还要读书识字呢,呜呜呜。”
“笙儿别怕,别怕。”老妇人也去安慰自己孙女儿。
“你们先起来,孩子这是怎么了?”
“许大夫,请你救救孩子!”老妇人颤抖着解开绑在女童眼睛上的布带,露出了孩子的眼睛。“许大夫,许小神医,求求您,救救我这苦命的孙儿吧……”她泣不成声,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
许知予凑近一看,嚯,呼吸骤然一滞。
女童的双眼球上,竟覆盖着一层乳白色的翳膜!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蛛网,几乎遮蔽了整个瞳孔,爬满眼睑!
这……她伸出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孩子紧闭的眼角边缘,将眼皮撑开,拧眉。
“这症状出现多久了?”她的声音带着凝重。
“十来天了……”老妇人抹着泪,“开始只是眼红流泪,后来就成了这样。听说许大夫以前也得过眼疾,求您发发慈悲,救救笙儿……”
“求您救救我笙儿!孩子,孩子……”年轻夫妻一起同声,哀求着。
许知予诊脉的手微微一顿,脉象浮数,是风热湿邪郁结之象,她一边粗略诊脉,一边思考着。
就在这时,袖口被猛地拽住。许知予转头,看见王娇月站在一旁,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她、她这病……和官人你……”
“不一样。”许知予立刻反手握紧娇月冰凉的手指,用力捏了捏,语气肯定,“我是被烟火熏烤,灼伤了目络,火毒入肝,时间一久,眼瞳才生了一层薄薄的白翳。粗略看来,她这应是外感风热湿邪,循肝经而上扰于目,才凝滞成翳。”
只是孩子的病情很严重啊。
“许大夫,求你救救我孩儿”年轻女人先沉不住气了,急得搓着手板。
“夫人先别急,让我仔细检查检查。”许知予稳住心神,将一家人引向诊室,“先去诊室。”
想起原主多年被翳病折磨,她想方设法才初见成效,从半米到一米,而后却撕裂疼痛,最终靠白婉柔送的“片仔丸”才得以痊愈。但‘片仔丸’稀少珍贵,恐怕只得全靠自己了。
但看着眼前痛苦的孩子和绝望的家人,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涌上心头,她必须竭尽全力!
她一边诊脉,一边拿过一本厚朴健康卡,详细记录着孩子的病情。
长时间的沉默思考,让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一家人更加紧张不安,但又不敢追问。
足足一刻钟后。
许知予心中才有了大概方案,她快速写下‘治目生云翳方’。关于治疗眼疾的方子,许知予之前研究了不少,想来这个方子应该对症。
她抬起头,目光沉稳:“你们先不要着急,我们先用秦皮煎煮浓汤,进行熏蒸,再用药液洗患眼,必要再辅佐针灸,疏通经络……不过,孩子病情复杂,需要持续观察治疗,这些日子恐怕得委屈你们住在医馆了。”
听完许知予的话,一家三个大人,面面相觑。
“如此便可治好笙儿的眼疾吗?之前的大夫也这样说,可病情却越来越严重。”青年男人不太信许知予。
“这……”许知予心中叹息,每当面对患者家属这样的灵魂拷问,她都感到无比沉重和为难,“医学之事,难有万全把握。我只能说,此方对症,我会倾尽全力,并根据孩子的反应随时调整方案。眼下,只能先治疗,再观其效。”
“好!好!我们信!我们信许大夫!”老妇人一把拉住儿子,浑浊却锐利的眼神制止了他的质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许大夫,您只管治!我们听您的!”
“对!对!我们听您的”年轻娘子附和!
“姐姐的声音真好听,一定也很漂亮吧?请漂亮姐姐帮笙笙治眼睛,笙笙不要当瞎子~”一直躺着的女童歪着小脑袋,乖乖巧巧。
“嗯,那笙笙一定要配合姐姐的治疗哟?”
“好,谢谢姐姐,笙笙一定会坚持的!”
“好,笙笙真棒!”
许知予迅速开出药方,递给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的娇月:“娇月,麻烦你按方抓药,秦皮我来处理。”
秦皮作为主药,她自然要从宝库里取用。
“哦,好!我这就去!”娇月接过药方,立刻转身奔向药房,步履匆匆。
许知予再次俯身,更加仔细地检查小笙笙的眼睛和全身状况,不敢有丝毫遗漏。
病情紧急,不敢耽搁,也就半个时辰,药雾很快在诊室内弥漫开来,小笙笙被安置在特制的熏洗架前,紧闭的双眼在热气的熏蒸下微微颤动。
许知予和娇月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孩子的反应。
前面治疗一切正常,直到第三天!
“啊——!疼!有蚂蚁咬我眼睛!”笙笙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小小的身体猛地弹起,双手疯狂地抓向自己的眼睛!
许知予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乱挥的手臂!
凑近一看,只见翳膜边缘渗出黄脓,眼周瞬间红肿起来。“怎么回事?!”
“笙儿,不能动!”老妇人帮着按住那乱抓的手臂。
“奶奶,放开!疼,疼!笙笙不治眼睛了,不治眼睛了!娘~”奋力挣扎!“呜呜呜,笙笙不治了,笙笙不治了!”
几个大人费了全力才按住孩子!
许知予额角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指尖冰凉,“秦皮明明‘主目赤肿痛,去目中肤翳’……难道是药性太峻,热毒反被激发,循经上攻,反而激化了热毒?!”她脑中飞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解释。
“许大夫,笙儿这是怎么了?这治了三天,怎眼睛还流脓水了?”老妇人急得不知所措。
“这……”许知予暂时也不知道原因。
“娘,笙笙她不会……”小夫妻一边按住孩子,不敢往下想,惊慌不已。
“官人。”王娇月脸色煞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不轻。但她强自镇定,一把将许知予扯到旁边的布帘后,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促的提醒:“官人,我看过你书架上的医书,里面提到蛇蜕、蝉蜕能祛风散热,退翳明目!我看你药方里……好像都没用这两味药。”
蛇蜕?蝉蜕?祛风散热?
许知予瞳孔骤然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娇月!
哎呀!她只顾着清湿热,竟忘了“风邪不去,翳膜难消”!蝉蜕疏风热,蛇蜕透郁闭,也是这病的对症之药!
刹那间,仿佛一道惊雷劈开迷雾!
“快!取蝉蜕、蛇蜕来!”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紧紧攥住娇月的手,“再加些冰片!”
“哦,好!”娇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提,便得到了官人的认同!
当混合着蝉蜕末、蛇蜕末和冰片细末的药粉撒在眼睑上的瞬间,小笙的哭声忽然停了。她眨了眨眼,小声呢喃:“凉凉的……像雪花落在眼睛上,好舒服。”
许知予长舒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不敢耽搁,立刻抓住这宝贵的时机,捻起银针,凝神静气,精准地刺向清明、四白、鱼腰,太阳等眼周的七大穴位!
“大家不要怕,我这针法,就是要逼出湿热之毒!”她手法轻柔却带着内劲,以泄热毒,通络明目。
女童的双眼,又流了好一会儿脓血。
有了许知予的解释,虽紧张不已,但都不敢吱声。
又三日后。
在蝉蜕蛇蜕散的神奇效用下,再配合许知予精准的针灸和后续的精心调护下,笙笙的病情终于迎来了转机!眼中的脓液渐渐消失殆尽,红肿消退,而那层厚厚的乳白色翳膜也明显变薄、萎缩,边缘开始卷曲,直到脱落!
娇月看着笙笙原本被白翳覆盖的眼睛渐渐露出清亮的瞳仁,激动得热泪盈眶,不停地用手帕抹着眼泪。
当青布条缓缓解开。
小姑娘眨眨灵动的大眼,“爹娘,奶,笙笙能看得见你们了。”小脸兴奋。
年轻夫妇瞬间红了眼,老妇人更是泣不成声。
许知予心下怅然,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忽然,她被娇月从身后抱住。
嗯?“怎么哭啦?”她转身替她擦泪,指尖触到滚烫的泪珠。
娇月摇摇头,哽咽道:“若是当年……你也能遇上这样的救治……”这几天她一直在想。
原来是这个呀,许知予轻笑,“那可未必。”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
娇月一愣,“为何?”
“因为不一定能遇上像我这么好的大夫,还有这么细心的娇月呀?扑哧~”许知予捂嘴而笑。
确实,笙笙小姑娘是幸运的,但是自己也不差呀,眼睛好了,还收获了爱情。
娇月被她逗笑,泪珠却掉得更凶,往她怀里靠得更紧了。
“姐姐?你一定是予姐姐,你是月姐姐,你们都好漂亮呀~”小笙笙小嘴像抹了蜜,特甜。
“哈哈……”
诊室里,大家的笑声混着药香漫开来,窗外的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永远不会落幕的春天。
“娇月,谢谢你。”十指紧扣。
第85章 就我们俩
清晨,宁静而闲适。
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室内的梳妆台前。
许知予坐在高凳上,娇月则微微仰着脸,闭着眼,乖巧地倚在她身前。一手轻轻托着娇月小巧的下颌,另一手执着眉笔,动作专注而轻柔,正细细地为她描画眉梢。
目光流连在娇月精致如画的眉眼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浓得化不开的爱意。指尖下的肌肤温润滑腻,她能感受到娇月因这亲昵举动而微微加速的心跳和略微紧张的呼吸。
许知予的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娇月的面颊。
“官人……画好了吗?”娇月睫毛轻颤,声音带着一丝被爱人如此凝视和触碰的羞涩,软糯动人。
“别动,”许知予声音低柔,带着宠溺,“快了,这最后一笔……。”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脸颊,引得娇月耳尖都更红了。
房间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甜蜜与亲昵,仿佛连时光都慢了下来,只余下画笔扫过眉骨的细微声响和彼此交融的温暖气息。
轻抿薄唇,睫毛微颤。
“好啦……娇月,你看看。”许知予眸光一亮,撑起身,转到爱人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娇月的肩上,身体微微前倾,满眼欣赏,“娇月真好看。”唇瓣轻贴于耳后。
娇月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竟是微微一愣,虽只是简单地勾勒,竟让自己气质提升改变不少,似乎连眼眸都变大了。手扬在胸前,捏住那束垂下的青丝,美目盼兮,顾盼而生辉。
花容月貌。
许知予被镜中花容吸引,娇月的每颦都让自己心动,两美视线在铜镜里相会,深情相望,眼神互述情愫。
彼此欣赏,心动,爱慕,都想让对方融入自己的眸光里。
这或许便是女子和女子之间的情感吧,细腻,无需言语,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心意相通。
“娇月,好看。”
“知予也好看。”
两人相视而笑。
笃、笃、笃。
一阵清晰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去开门。”娇月起身,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带着方才画眉的余韵,起身走向院门。
门扉开启,一袭白衣端庄优雅地立于门前——是许久未见的白婉柔。
白婉柔站在石阶下,手里提着个食盒,等待中目光四下打量一番,门前比以前宽阔不少。
“白小姐?”娇月略感意外,随即展露温婉笑颜。
白婉柔明显一愣。这是……,这气质……是自己很久没来了?气色气质均是绝佳。
她竟一时没认出娇月来。
自然,许知予化的妆容更偏现代风格一些,简约而不失清丽。
待看清,婉柔觉得不可思议,疑惑开口:“是娇月?”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失礼,“是娇月妹妹啊。”立马颔首施礼,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娇月脸上,上下打量一番。
“咳咳,”娇月一下子也变得急促了,用手背拍拍自己的脸颊,眼神只敢瞧向别处,还是第一次化这样的妆,莫非白小姐瞧出来了?
神态有些不自然。
两人都有些局促。
“白,白小姐,请进。”
……
“啊,是婉柔来啦。”此时许知予也跟了出来,见是自己的朋友,特别开心。
白婉柔回神,觉得自己失态,赶忙将眼神从娇月的脸上移开。
“嗯?”当视线越过娇月投向过来之人时,她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眸子骤然睁大!一种被惊艳到的震动!
难以置信。
半张着的嘴竟一时忘了合拢,天呀,这是知予,不敢想象这是许知予,许二!
被震惊到的表情比看到娇月还要惊讶百倍,千倍!
排山倒海!
许知予面带笑容,步伐轻快地迎了过来。“婉柔,快进来。”自然看到了婉柔的震惊,勾唇一笑。
一束晨光正好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许知予身上。
白婉柔整个人怔住了。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钉子牢牢钉在原地!
眼前的女子,身姿挺拔如修竹,一袭利落又不失柔美的浅青衣裙,衬得肤色如玉。长发简单束于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与优美的颈项线条。
那张脸,温润秀丽;那眉目,如画,尤其那双眼睛,明亮清澈,沉静中蕴藏着洞悉世事的从容,与她记忆中那个冷静自持的许知予轮廓重叠,却又截然不同!
她真着女装了。
只是又因妆容不一样,少了几分刻意雕琢的硬朗,多明目皓齿,风采绝沉稳淡定丝毫未变,只是此刻,这份气质被纯粹的女子形貌包裹,竟的奇异魅力,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站着,忘了迈步,忘了言语。
许知予挑眉,走到她的跟前,才想起,婉,看她如此,于是挺了挺脊背,,双手自然背在背后,站定。
好一副气定神闲。
识地,带着探究和确认,围着许知予缓缓走了一圈,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
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仔仔细细,近乎失礼地打量着。仿佛要确认眼前这个活色生香、姿容出众的女子,当真就是那个许二。
许知予掩嘴而乐,莞尔,坦然自若地立在原地,甚至配合地摊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圈,眉眼里满是豁达与开怀的笑意:“怎么?婉柔这是不认得我了?”
白婉柔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今日第二次失态!脸上罕见地飞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但更多的仍是巨大的震惊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翻涌的复杂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你…你……”之前虽听得些风声,知晓许知予恢复了女儿身,但此刻亲眼看见这活生生的,彻底褪去男装伪饰的许知予,那份冲击力是颠覆性的!
——她竟真的……真的就这样向天下昭示了自己的本真?关键还如此……如此的光彩照人!
“你……”白婉柔张了张嘴,目光在许知予身上逡巡。
当许知予刻意挺直腰背后,浅青的襦裙衬得身姿愈发挺拔了,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竟比往日穿长衫时多了几分温润隽美。那双眼依旧清亮,只是眉梢眼角的英气被柔婉取代,像淬了水的玉,透着说不出的好看。
许知予挑眉,侧身让她进来:“怎么?真不认识了?”不可能呀。
“不、不是……”白婉柔跟着走进院子,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忍不住又围着转了半圈,“我只是听说你……没想到是真的,还如此,如此……”白婉柔的话只说了一半,定定地看向许知予的眼睛。
片刻。
确定那眼眸没有丝毫遮掩,坦荡得像秋日的天空。白婉柔忽然觉得喉间发紧。她想起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想起每次见魏兰兰时自己躲闪的目光,再看看眼前这个坦然站在阳光下的人,竟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佩服。”她忽然抬手,对着许知予郑重地抱了抱拳,“换作是我,未必有这份魄力。”
许知予莞尔一笑:“嗤,不过是认回本来面目,算不得魄力,我们去那边坐~”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食盒,“你还客气。”
“许久没来,总不能空手。”掩嘴而笑。
娇月走到许知予身侧,刚才白婉柔对许知予的表情她尽收眼底,很复杂,于是悄悄挽起了许知予的手臂,暗暗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婉柔。
对娇月的靠近,许知予抿嘴一乐,眼神里的亲昵藏都藏不住,她宠溺地拍拍那纤白的手背。
娇月的心跳莫名加速,咳咳,表情有点虚,手不自然地从肘腕滑到手腕,袖口蹭过许知予的手掌,指尖微微蜷了蜷。
咦?这点小动作让许知予蛮意外,今儿娇月非但没在外人面前避开她,反而还主动靠近,拉她手。
白婉柔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拉的手上,看来传言非虚,她俩真的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婉柔,我们去亭子里坐。”知白婉柔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许知予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官人和白小姐先聊,我去烧些茶水来。”娇月放开许知予,同时拿过许知予手里的食盒。
“好。”许知予温润一笑,家有贤妻。
“有劳~”白婉柔颔首。
娇月点头回礼,转过身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挺直腰背,走得像个大家闺秀。
两人的目光都莫名地跟随着娇月的背影。
“娇月妹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还是白婉柔先开了口。
“哦?是吗?”许知予转身,“去那边聊。”引着白婉柔走向亭子。
“那——娇月真不畏流言,认了你?”虽然刚才两人的亲密互动让答案已然很明了,但白婉柔还是想听许知予亲口说出来。
“她自然是认我的。”许知予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娇月那边,现在她和娇月是如此的彼此相爱,山盟海誓,恩恩爱爱。
两人到凉亭坐下。
“坐,先喝这个。”许知予为白婉柔倒了一杯枸杞茶。
“谢谢,说起来,康王和王妃那边……”白婉柔轻抿了一口茶水,忽然想起这茬,她之所以一直没来,就是碍于这两位尊贵,“真没为难你?”不说之前许知予顶撞过康王,就娇月和舒月这层姐妹关系,王妃殿下能容自己的姐姐跟一个女人?但眼前有不得不信,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的。
“为难什么?”许知予挑眉,故意拖长了调子,“人家现在不得叫我一声‘姐夫’?”
“噗,嗯~”白婉柔刚咽下去的茶水呛在喉咙里,咳了半天才瞪大眼睛:“咳咳咳,真的假的?”不可思议,没剁你脑袋就算奇迹了,你还……姐~夫?
“逗你的,哈哈。”许知予哈哈一笑,古人就是喜欢什么都当真,心情大悦。“不过王妃待娇月亲厚,康王是明事理之人,他们了解我们情比金坚后,自然没得话说。”阻止并没说遇到的挫折,有些事,不必向外人道明。
白婉柔看她从容淡定的样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青瓷的凉意透过指尖漫上来,“唉~”,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真的,我是真的羡慕你。”羡慕她敢撕碎伪装,羡慕她身边有个全心信赖的人,更羡慕她那份不畏人言的坦荡。
“羡慕什么?”自己不过是赌赢了罢了。
婉柔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水,抬眼,眸子里盛着坦诚的光,“羡慕你能这样大大方方地站在喜欢的人身边,不用藏着掖着。”
羡慕,但更佩服。
这话说得,许知予刚要拿点心的手顿了顿,挑眉道:“你和县令千金……还没说开?”
白婉柔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热茶烫过似的,面色沉了沉:“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女子要与女子相守,是有多么的难。”她看着许知予鬓边那支素银簪,忽然低声道:“你就不怕?”
许知予沉默片刻,若有若无地转动手中的茶杯,目光凝视杯口。
“怕过。”她坦然承认,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但我只怕娇月会难过,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会接受不了。”说话同时,侧身转向厨房,而目光正落在娇月的身上,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娇月比自己更坚强,谢谢。
白婉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娇月正蹲着,伸手去抱地上的木材,阳光落在她发顶,像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许是察觉到她们的视线,娇月抬头望过来,对着许知予莞尔一笑,那笑容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让人心头一暖,许知予心都快化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白婉柔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低落,“兰兰她……她家里在催她嫁人了。我不能自私地拖着她。”爷爷开明,什么都惯着自己,哪怕自己不婚,相信爷爷也能理解自己,但兰兰不一样,她父母是一县之长。
许知予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婉柔,喜欢从来不是自私。你藏着不说,才是让她在不知情里做选择,那才是真的对不住她。”她想起自己当初坦白身份时的忐忑,想起娇月的痛述,是很痛苦难过,但到后不也得到那句“官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了吗,而且很坚定,“有些事,藏着比说出来更痛。”
白婉柔的指尖猛地收紧,茶盏在桌上轻轻磕出声响。她想起魏兰兰每次看自己时,眼里那点藏不住的欢喜,心口忽然像被什么堵住了。
“我再想想……”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自信,有时白婉柔在想,若自己从小便是个男子,或者有一个男子的身份,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迎娶自己心爱女人的身份多好啊。就像许知予,她就拥有了,这就是自己羡慕她的原因,但有人求之不得,她却主动放弃。
不甚理解。
许知予没再追问,想给她添茶,却发现没有茶水了,放下茶壶:“若有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许知予是真的当白婉柔为朋友,并不是想显摆。
白婉柔点点头,见许知予对自己笑得坦荡又温暖,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积攒许久的阴霾。她忽然觉得,或许有些事,真的要破釜沉舟。
“那你和娇月今后有什么打算?”
“远的打算就是恩恩爱爱,一辈子,近的打算带着娇月去看看我大越国的大好河山。”
“你要离开许家村?离开上沪县?”惊讶。
“嗯——也不能说是离开,就是去游历一番,我们答应舒月要陪护她生产的。”许知予也想出去走走,待在村里过退休生活,还是等真正退休再说吧,若穿越一回,一辈子就待在这小山村,最远的地方就只是去过县城,想想都很憋屈。
“哦,原来如此。”自己最近倒是也有些时间,只是自己没有那心情。
“对了,”许知予忽然想起什么,“那鉴定图鉴,我已经完工了。”
“哦?当真?”欣喜,她可一直盼着呢。
“去看看?”许知予欢快邀约。
“好。”
二人起身离开。
所以,当娇月端着煮好的茶水过来,发现两人已不在亭子了,四下瞧瞧,看书房门开着,迟疑要不要过去。
不过也只是一顿之间,便向书房走去。
刚到门口,她就听见屋里二人有说有笑。
凝耳一听,虽然只是在讨论书册,不过二人笑得真是开心。
白婉柔还是坚持提议赠送国医院,让更多的大越医学学子受惠。于是还是那句话:“如此医药宝典,当是大越医药学子们都该学习的旷世之作!”
许知予觉得夸张了,哈哈笑道:“书册既已赠予婉柔,便但凭婉柔处理,若有幸署一个名,我便知足了。”
“那知予你可是答应了!”白婉柔激动不已,如获至宝地翻阅着。
“自然。”真有这么夸张么?其实自己还可以写更多的。
娇月还是忍不住踏入房间。
刚踏入便被许知予看见了,“娇月,你来了”。
“哦,新的茶水烧好了,我端过来。”娇月径直进去,将托盘轻轻放在桌案上。
“娇月辛苦。”
白婉柔全身心都在图鉴上,只是抬眼,对娇月点了一下头,又继续一字一句默念着:“辛、温。归脾、肺、心经,难怪可以治疗心肺之疾。”
许知予欣欣然看着白婉柔,“欸,都送你了,往后有的是时间看。”俏皮地眨眨眼睛“甭说,我对药材的修制加工还颇有些想法,你们‘回春堂’不是有药坊吗,到时我可以撰写一本《药材修制大法》。”
“到时是几时?明天就开始吧!”白婉柔激动不已。
“这……”怎么有点后悔说早了,“那啥,那个我可得拉些赞助。”许知予换上一副为五斗米折腰的表情。
“没问题,只要知予需要,尽快开口,我‘回春堂’一定全力支持!”天呀,这是什么鬼才!自己可得巴结好。
“那多谢了,我定…”许知予刚要说话,却感觉手心一痒。
低头一看,是娇月,她已悄悄靠近了许知予的身边并拉起了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划了下,有些小扭捏。
许知予侧头,正撞见娇月眼底的那点小慌乱,今日娇月什么情况,怎么这么主动,这么可爱,许知予忍不住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手。
娇月也没挣扎,反而心安地让许知予握着。
许知予本就和白婉柔隔着桌案相对而站,她们这点小动作,白婉柔自然看不见。
“对了,”许知予转头看向白婉柔,“今日停诊,原本计划带娇月去县里逛逛,置办些东西,婉柔要不要一起?”
白婉柔笑着摆手,如今宝典在手,对她这个药痴,她哪还有心情逛街,不过她还是宝贝地收起图鉴,也瞥见许知予和娇月交握的手,“啊,逛街?我、我这、我这就不打扰二位了。”她只想一口气看完,习完。
“这样啊,那我们先去收拾一下?”许知予尴尬地摸摸脖颈。
“行,不过我们可以一同乘马车而去。”
“那也行,谢谢。”许知予还说去租牛车,有现成马车,她自然乐意。
“你们忙,我去院里等你们。”白婉柔抱起书册,去院里坐等了。
看白婉柔走出房间,娇月才轻轻挣开许知予的手,埋着头,若有若无地踢了踢脚下的桌腿:“官人跟白小姐聊得倒是投缘。”虽然刻意压着,但怎么听怎么一股莫名醋味。
许知予反应过来后,呲呲低笑。
然后从身后抱住娇月,下巴搁在她肩上:“吃醋啦?”
“才没有。”娇月的声音闷闷的,却往她怀里缩了缩,“只是觉得……你们聊了好久。”
“那是因为太久没见。”许知予吻了吻她的发顶,一把抓起娇月的手,往屋外走,“走,逛街!姐带你去消费!可想好要买什么了?”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
被拖着走,“官人,”娇月忽然开口,“到时我们买两串糖葫芦吧。”
“好啊。”许知予笑着应道,脚步却放慢了些,与她并肩走着,“娇月怎么想吃糖葫芦了?”
娇月低下头,她不过是想起以前小的时候,舒月总是缠着自己给她买糖葫芦。“没什么了,就是想起以前舒月喜欢吃糖葫芦。我也好久没吃过了。”
时间过得真快,妹妹回京都都半个多月了。
“娇月是想妹妹了?”
“嗯。有点。”不隐瞒。
“说好等舒月生产,我们就去探望她,算算也就再两月半月咯。”
“嗯。”自然记得。
“对了,娇月就快升级了,可有想过作为大姨,给小宝宝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没?”
“啊?”礼物么,是该准备的,可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合适呢?自己并没想好。
许知予就知道她没想好,哼哼,若有所思“娇月针线活很好哟。”
“啊?!你是说……那行吗?不是,可以吗?”
“当然可以,亲手做的才是最珍贵的,今日我们便可以多挑选一些好的布料,如何?”
“好,官人,你真好。”娇月轻轻将头靠在许知予的肩头,幸福溢上心头。
许知予宠溺一笑,总要出去瞧瞧的。
刚出走出屋,娇月突然站住,“对了,我们出去可以,但不能带旁人,就我们俩。”
“啊?”啥意思?我们还有其他人么?不就只是我们俩。
“好,就我们俩。只我们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