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娘可就只生了我一个!”许知予提高了些音量。
原主受他许知业的欺负还少吗?这会儿一口一个大哥,不觉得恶心?
从小,一家子就偏袒许知业,他什么都不用做,却能得到最好的。而原主从小就需要做各种家务,还好那个时候她爹娘还在,可后来爹娘走了……若不是经历了这些变故,原主性格怎会变得如此古怪扭曲?
瞧许知予不给自己这个爷爷面子,许明吹胡子瞪眼:“你这孩子——哼!”
正欲发火,可周围邻居都瞧着呢,又见许知予仰着下巴,满脸不悦。语气便又软了下来:“你就帮帮你大哥,能怎么地?你可也是我老许家子孙!我们许家今后有没有福分,可全得靠你大哥——。”
说得是语重心长,决绝,就是没考虑会伤害许知予。
在许明看来,他老许家能在他这一代出个童生,已很长脸了,足以让他有大面去见列祖列宗了,而如果有一个能改变老许家阶级地位的人,那这个人必定就是许知业,他偏袒一点又怎么了?
“呵,呵。”许知予冷笑两声。
自从许知业考上童生后,这一家更是围着他转,为了他所谓的大道好运,还把原主给赶了出去,那时,有没有人想过她也是许家子孙?
许知予想想都有点气。
“予儿——,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你就看在我这个爷爷的份上,帮帮你大哥,好不好?”摆出一副请求的模样。
呵,还拿外人来施压了,我会理你?
许知予心中想着,拢了拢衣袖,嘴上说道:“看看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必须给大山哥,给珍娘嫂子,还有我,娇月,道歉!”许知予指着周红娘。
凭啥平白无故挨她一顿骂?我脾气好,不是脾气软。
“许二,你做梦!老娘我哪句话说错了?啊?他两口子本来就……”周红娘不服气地跳出来,歪咧着嘴,大盘子脸上,嘴角的那颗大红痣特别扎眼。
“闭嘴!你不想知业好了?”许明眼眉一横,阴沉着脸,倒是有几分当家人的气魄。此刻他一心只想帮自己的大孙子,若不是如此,他会低声下气?
一说到自己的好大儿,周红娘立即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今儿她必须道歉!否则,休想我给他看病!”许知予态度坚决,原主受惯了这窝囊气,她可不是原主!
“红娘,你就道个歉,今儿你本就不得理,话过分了,哪有那样说人家大山和珍娘的。”一个稍年长的妇人在一旁劝道。
“就是,就是,哪有这样请人帮忙,上门先把人骂一顿。”
“是呀,还骂得那么难听,是我,道歉也不给看!”平时就看不惯她,嘚瑟。
这些话传进周红娘耳朵里,就是在维护许知予,正欲要发作:“好呀,你们……”
“娘——”许知业不耐烦地喊了一声,此刻他很难受,全身无力。
周红娘立刻畏畏缩缩地闭嘴,再看许知业脸色难看,虚弱得都快站不稳了,心痛万分,想要上前扶住他,可还没挨着,就被许知业趔开,知道儿子生气了,赶紧道:“好!好!娘道歉,道歉,对不起——,哼!”
仰起下巴,不服地将眼神看向天,依旧目中无人。
众人沉默。
都在等许知予的反应,看向她。
许知予蹙眉,“大山哥,你听到了吗?我好像没怎么听清,她说的啥?”
“我也没听清!”许大山。
“哎呀,这可咋办?”
“你—,你们——!”周红娘一手叉腰,又想发飙,但看许知业阴沉着脸看向自己,一下就收敛了,“对不起!”又大声了些。
许知予不屑,
“听见了,但是没听懂,大山哥,嫂子,你们听懂了吗?这是在跟谁说对不起呢?这就是道歉的态度?”
“我也没听懂!”许大山抱臂。
许知业这才拿正眼打量起许知予,心生疑惑,不是说这许知予胆小懦弱吗?可这淡然气质,哪有半分懦弱的样儿?
周红娘恨得咬牙切齿,不断心理暗示:自己是童生娘,是未来状元的娘,是诰命夫人!不要和这个瞎子计较!不能给知业丢脸,要大气!要有胸怀!
呼~
“好!大山,珍娘,对不起,是婶子我嘴臭,口不择言,打胡乱说,你们别往心里去,对不起!”说完还象征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大山哥,可问道。
“憨实一笑,心想,自己打了周红娘,现在她还给自己道歉,得亏许知予,要场,大家乡邻,低头不见抬头见,见好就收。
许中那个恨呀。
予正了正身,拉住娇月的手,等着周红娘给她们道歉。
“许二,是大伯娘鬼迷心窍,不该骂你是丧门星,不该辱你,不该提你爹娘,大伯娘错了,还有娇月,对不起。”表面恭敬,心里十万个不服气,死瞎子,你给老娘等着!若待会你治不了知业的病,老娘才要你好看!粮今后休想要了,看我还治不了你。
“嗯,行吧,勉强可以,你说呢娇月?”舒坦!
还是第一次听大伯娘给她们道歉,娇月小声“嗯”了一声,眼神却一直盯着自己被拉着的手上,细咬红唇。
“那好吧,既然娇月都说可以了,那就可以了,但看病,得给钱。”许知予将一手背在身后,泰然自若。
“什么?好你个许二,你耍我们?”周红娘气得暴起!
许明和许伯远亦是一脸怒容。
“喂喂喂,这看病求医给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莫非堂堂童生想白/\嫖?”许知予别有意味地看向许知业,这’堂兄‘还没开口说话呢。
听这话冲自己来,许知业心里盘算着,“行,你要多少”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样,若你开不出方,定让你脱不了爪子,心中阴冷。
“一般人看病十文二十文,童生金贵,自然不一样,再怎么也得给个百八十文吧?如果要拿药,得另算。”许知予只想诊断,不想付药。
“你——”许家几人都气得火冒三丈。
“娘,给他!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那本事,我们就当为乡亲们试试他许二的深浅,若开不出方,治不了病,以后他就别在外面说自己会看病救人的话了,我们许家,丢不起这个人!”许知业不愧多读了几年书,这脑子就是比一般人——阴险。
听他这么说,许明也默许地点了点头,嗯。
这一家子还真是……
许知予无语。
周红娘不情不愿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拿出一些,“给,我这可整整二十文!”八十文,她又不傻,没好气地朝许知予丢去。
许知予眼神本就不好,自然没反应过来,钱袋打在她身上,’吧嗒‘一声掉在她的脚跟前。
许知予背着手,稳如泰山,“我们家,是娇月管钱,钱交给娇月。”
嗯?
自己何时管过钱了?
旁边的娇月不解地看向许知予,又看看地上的钱袋,是想让自己去捡那钱袋的意思吗?
于是,娇月上前一步,正要弯腰去捡钱袋,却被许知予一把拉住,“娇月,别——,凡求医问药,讲究一个心诚则灵,我们虽没医者的高尚品格,但何需弯腰去捡拾这钱?”说完,冷笑着向许知业。
众人见状,都默不作声,哎呀,这许二好有气势。
许知业咬着牙,心里埋怨周红娘多事,可看许知予明显是在针对自己,于是摆出一副大度姿态,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递给娇月。
周红娘不服气,但又怕惹许知业生气,不敢开腔。
娇月紧张地看向许知予,这钱自己真接吗?
许知予满意地点点头,衣袖一拢,“好!请病人过来!”
许宗给她打了个新桌子,还配了四根条凳,许知予用来专门诊断用。
一听被喊“病人”,许知业面色阴沉,心中不悦,但还是忍了!
当许知予看到许知业身上的水泡,还有口腔溃烂的病灶模样时,顿时大惊,慌忙退后几步,并大声喝道:“大家都让开些!这病会传染!”
***
即使过去了一天,许知予到现在却都还惊魂未定。
原来,许知业感染了一种类现代’口蹄疫‘的疾病,这病是由病变的动物传染给人的,症状主要表现为发热、头痛、呕吐,手足皮肤发生水疱,直至口腔形成溃疡。
从许知业的病症来看,已经发展到了中后期,情况十分严重。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已传染给了周红娘。(也可能是同时患病)
周红娘一听,根本不信,直骂许知予心眼坏,是想报复她,故意吓唬她。
以小人之心度许知予君子之腹了。
可当许知予让她撩开衣袖,让她自己看皮肤上是不是已长小水疱时,周红娘这才不得不信,顿时怕了,蔫了。
许知业自然信许知予的话,因为院医也曾说他患的可能是一种疫症,只是后来的大夫又不这么说,所以他就对家里人进行了隐瞒。
许知予立刻拿来面巾,遮住口鼻,并疏散围观群众,并告诉他们被感染的严重性。
一听说会死人,吃瓜众人惊慌四散。
许知予安抚大家不要过于惊慌,回去用胰子清洗手及口鼻等裸露部位,不要再靠近病人就无需担心。
许明和许伯远虽未出现症状,但此刻也怕得不行,连忙捂住口鼻,站得远远的。
“予儿,你快帮我和你大伯看看,这可如何是好哟~”许明再也没了刚才的神气。
许知予也不敢马虎大意,仔细检查下来,他两并无。
老爷子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宝贝孙子,还有大儿媳妇,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予儿,你既识得此病,那定有办法医治,是不是?”刚才看到许知予的反应,许明就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这我可说不好,这病严重起来是真要命的,而且他这已经发展到了中期,很严重了。”这种病是病毒性的,现代得靠打疫苗,要想用传统的药草治愈,确实有难度,而且现在许知业已经很严重了,在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他竟还能起床下地,并走到这里,已是意外中的意外了,算是身体素质好的了。
不过,好在它只是一种类似’口蹄疫‘的病,并非真正的口蹄疫。其传染性并没那么强,发病也没有那么迅猛,病症也要轻缓得多。
若是真是什么“口蹄疫”,估计他全家此时不会站在这里说话,早就躺板板了。
“予儿,你可千万得想办法救救你大哥呀。”许明老泪纵横,抹起泪来,自己唯一的希望,千万不可出事啊。
“是呀,知予,你得救救你大哥和伯娘。”许伯远也吓得脸都煞白了。
一听说可能会死,周红娘也吓得浑身打颤,连哭都不会了,只会呜呜,咽咽。
许知予坐下,陷入沉思,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她并非危言耸听,更不是吓唬他们。
等待的几人,大气不敢出。
足足等了一刻钟之久。
“予儿~”
许明等得实在焦急,但又不敢催促,只敢轻唤一声。
“这真是焦死人了,许二,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你没办法我们也好赶紧去找别的大夫,这……”许伯远急得团团转,想去扶周红娘,但又怕被传。染,只得又站得远远的。
嗯,沉默许久的许知予终于开口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找别的大夫没用,想必来找我之前,你们是已经看过别的大夫了,可他们连辨证都没辨别出来,就别谈医治了。”许知予笃定。
这倒是,许知业心知肚明,他不开腔,埋头坐着。
“可好好的怎么就得了这病?”哭腔调。
许明和许伯远都不明白,好好地怎么就得了疫症。
“应该是吃了带病的动物肉,猪牛羊之类的,被传。染了。”
许知业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爷,那天我回家,吃了家里的肉,那肉是从哪来的?!”
几爷子面面相觑。
“莫非……?”
都想起那天买回来的便宜猪肉,许知业吃得最多,定然是了!
“唉,爷,娘你们可害死我了!”
第32章 第一次被认同
“你们可要害死我了!”
许知业都要崩溃了,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群愚蠢,又贪小便宜的家人!
“知…知业,我们也是上了那肉贩子的当,哎!难怪那肉比平日便宜过半!”
此刻,许老爷子大腿都要拍肿了,心虚地解释道。
自己不该贪图便宜!
悔不当初!
至于为啥其他人没事,自然是那肉基本都让他许知业吃了呗。
这对二房许季平一家来说,也算偏心中的万幸吧。
“既然如此,予儿,你可一定得救救你大哥,他不能出事呀。”得知是因自己贪便宜,买了病猪肉,许明眉毛胡子都皱在了一起,愁哭了。
许知予带着面巾。
“我只有试试,可不能保证。”丑话说在前头。
一旁周红娘还想说什么,被许知业一记眼神制止。
其实,在刚才,许知予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一个药方,她想借用《肘后备急》中治瘴气疫疠温毒诸方中的经典方’老君神明散‘,根据症状,加减银防二味。
因为病症紧急,许知予不得不忍痛在药材宝库里兑换了药材,白术一两,附子二两,桔梗二两半,细辛一两,防风二两,金银花二两……
许知予心都在滴血,这得花她多少爱心值呀,真舍不得。
从屋里出来,将药包递到周红娘跟前,“药费,一两二钱银子,不用谢。”
“什么?!你这是人参,还是鹿茸?什么就一两二钱银子?许二,你怕是想钱想疯了!你干脆去抢得了,要钱没有!”刚才还焉不拉几的周红娘,一听让她拿钱,瞬间暴起!
“呵,爱要不要,这不是人参,也不是鹿茸,这是能救你宝贝童生命的药。我可给你们说清楚,不要看他此刻还能站在这儿说话,再不吃药医治,就等着阎王来收命吧!”许知予并非吓唬他们,是事实。
这一两二钱,许知予知道他们拿得出,只是会舍不得。
“可再怎么也要不了一两二钱银子呀,这就你弄的散药而已,再说给自家大哥看病,还收什么药钱?”许明捂紧钱袋子,不想给。
“呵,我这药不要本钱?是天上掉下来的?行行行,我把方子给你们,你们自己去镇上抓药去,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他这病多拖一时,就少一分生机,到时候死翘翘了,要怪也怪你们自己贪便宜,死猪肉都敢买来吃,现在却舍不得花银子买药吃了。”许知予一副你急我不急的神态。
“……”许明老脸一红,低埋头,不敢看许知业。
“爷!娘!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心痛那几个银子!这一两二,今后从我月钱里扣!”许知业能感觉许知予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力,光站着都费劲了。
看许知业面色难看,许明这才不情不愿将银子递给许知予。
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药。
周红娘一把抢过许知予手里的药包,“好你个许二!你这个天杀的,如今本事了,连一家人的银子都坑,若是吃了这药没效,你就等着瞧吧,老娘有你好看——!”周红娘气急败坏,嚎得大声。
许知予蹙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珠子一转,面巾下嘴角微微上扬。
“等等!我想起来了,根据大伯娘的症状,我得给大伯娘施上两针才保险,不过,别担心,施针免费。”
几人表示怀疑,但看许知予说得认真,又说是免费,也就让许知予扎了。
“会有点痛”
话刚落音,周红娘立马痛得嗷嗷大叫!
“嗷!嗷——。”一股钻心的痛从脚底板直传天灵盖,乃至全身!
瞬间顾不得一切,在地打滚!
嘴里杀猪般嚎叫。
许知予气定神闲,耸耸肩,表示我提醒了。
“许二,你到底做了什么?!红娘她…怎么了?”许伯远一把揪住许知予的衣领,恶狠狠做势要打她。
“许二,你个天杀的,嗷呜,嗷呜……,疼,死老娘了……”
周红娘痛得直翻白眼,脖颈都僵直了,不过还不忘骂许知予呢。
被许伯远抓住衣领,许知予赶紧做出投降姿势,“大伯先别激动,别激动。我只是封住了她的足解穴,封住这个穴,虽会很痛,但痛一阵就好了,一会儿就麻了,这一麻,血液流动就慢了,病情发展就缓了,不信你看。”
果然,刚才还在打下来,她感觉不到痛了,却又感觉周身阵阵的酸麻。
“许二,你整我!?”
周红娘满头大汗,那一瞬间她都觉得快痛死了,第一反。
想挣扎起来,,只觉全身一阵痛,一阵麻,又一阵痛,又一阵麻,好在这痛没有,缓和了。
的手,缓缓蹲下,“哎呀,大伯娘,你误会了,这都是控制病情的手段,真的。”
“那为何我全身一阵痛,一阵酸麻?”
“麻就对了!大伯娘,你这病邪还在表,麻,就意味着锁住了经脉,锁住了那毒邪,它就不能侵害到你的五脏六腑了,好了,好了,你们赶紧带他们回去吧,不过,她和他要单独隔。离开,而你们最好不要再接触,免得传给你们。”
“许二,你骗人!那为何知业不用扎针?就单单扎我?哎哟喂…”
许知予偷笑。
忍住。
“他病情严重,早就入了五脏六腑,扎针也没用了。”许知予扯谎,脸不红心不跳。
“你最好不要骗老娘!嗷呜~~”心中早将许知予暗骂了八百回!
许伯远半信半疑,他不怎么信许知予一针能让人有那么的痛,还以为他婆娘在装呢。
许明怀疑许知予说的真假,“老大!还不快扶你婆娘回家!”
许伯远想扶,又怕被传染,犹豫不决。
不过在周红娘的叫骂声中妥协了,扶起她。
周红娘四肢酸软,只得从后背架着走,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只有许知业肯定,是故意的,不过他只想快点回家,不想拆穿耽误时间,冷哼一声。
待关上院门,许知予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狡黠一笑。
解气!
取下面巾,呼,捂住胸口,表情痛苦。
“唉……”果然是一笔亏本买卖。
系统并没提示爱心值到账,说明这家人…根本就没感恩之心呀。
“哎……”无语摇头。
这一系列恰巧被从屋里出来的娇月瞧见。
“官人,没事吧?”快步小跑过来,扶住许知予。
原来,许知予在一确定病症有传。染性后,她就第一时间让娇月先回了屋里,她可不敢去赌这病的传。染力有多强。
“唔,心口痛~”许知予捂住胸口,摇头叹气。
“你,你,不会被染了吧?这可怎么办?怎么办?”焦急,虽进了屋,但娇月一直贴着门听他们谈话呢,他们的话她全听见了,这可是会死人的病。她还从门缝,看见和听见周红娘的打滚与嚎叫了,光听着就很惨。
怀疑那是她的杰作。
诶?许知予眨眨眼。
才反应过来娇月所指,捂嘴扑哧一声,笑了,“噗——,娇月放心,医生第一原则就是:疗病同时,保护好自己!”
如果医生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何谈救人?
“那你这…”又是捂胸口,又是面露痛苦之色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呀,是心疼我那些药草呢,恐怕是……”许知予本想说肉包子打狗,又觉得这形容不太恰当,只得摇头。“对了,不说这个,娇月,你也赶紧去烧一大锅滚开水,我们得把这院子,好好消毒。”虽然传。染性没那么强,但还是得务必小心!
自己刚才与许知业接触得比较多,还得好好洗个澡才行。
“好,我马上就去!”娇月赶紧去烧了一大锅开水。
许知予将许知业碰过的地方都用开水浇淋了一遍,地上又撒上一层草木灰。
弄完一切,都下午两点多了。
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
好在娇月知道现在的她每天要吃二顿,所以早上都会多煮一些,留给她当午饭,而她自己还是坚持以前的习惯,每天吃两顿。
许知予洗完澡出来,娇月就端来一碗米饭。上面一撮小咸菜,还有一大块煎鸡蛋。
“饿了吧,先垫着点,昨日大山哥他们送的野鸡和兔子,奴家昨日便收拾好了,今儿,今儿能……能煮来吃吗?”娇月小心翼翼地询问。
讲真,自从分家以后,除了前几天在县令府,她俩几乎就没沾过油荤,更莫要说吃肉。所以这一只鸡,一只兔子,简直就是特级珍馐,吃与不吃,她得遵循许知予的决定。
许知予接过米饭,她本也让娇月一起吃午饭的,但娇月执拗不肯。
“谢谢,煮呀,怎么不煮?大山哥他们一片心意,我们受了就是。”在许知予看来,她学医除了治病救人,就是为了养活自己和家人,只要合情合理,都行。
“哦!”娇月欣喜不已,“那官人想怎么吃?”连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许知予拨了一口饭,“都可,娇月觉得怎么好吃就怎么弄。”对吃的她并不太讲究。
其实娇月早就想好了,炒的话太费油,家里本就没多少油,而且炒干了分量会减少,不划算,最好还是炖。
“那官人觉得鸡炖着吃如何?兔子就先熏着,留着慢慢吃。”自己这样安排可好?
“炖吗?炖好呀,炖着还有鸡汤可以喝,不过你等等,我去弄点好东西。”说着神神秘秘转身去了屋里。
进到屋里,许知予在药材宝库里一阵翻找。
自从娇月知道许知予能弄来药材是秘密后,只要许知予进屋,娇月就会刻意回避。
看许知予去了屋里,她就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屋里传来许知予欢快的声音:“娇月,娇月,你快进来。
娇月满心疑惑,这人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带着好奇,走了进去。
“娇月,你看,我弄了些好东西。”此刻,许知予脖子上挂着一片黑色的长扁物,双手还拿着些,样子滑稽。
什么呀?娇月凑近。
“哈哈,是海带呀!海带炖鸡,还有些当归,沙参。”许知予献宝一样递给娇月。
原来,刚才许知予突然想起宝库有很多药食两用的药材,正好可以弄来炖着吃。
海带,又称昆布,具有软坚散结之功,而且昆布在宝库只算下品,也不贵,许知予爱吃海带。
这娇月以前也吃过,北方多,她们叫’江白菜‘,可以炖鸡炖鸭,开心地接过,还真弄出好东西来了,好神奇。
有好吃的,又出了口恶气,两人心情愉悦。
“那我先拿去泡发?”
“嗯嗯,嘻嘻。”许知予突然觉得自己真聪明,嘻嘻笑着。
这个院子,好像从来没如此轻松愉快过,多了些不一样的欢乐,生机。
娇月拿着海带,直接用热水泡发,小时候听娘说过,江白菜冷水泡就冷水下锅,热水泡就热水下锅,这样煮才软口,不知真假。
将鸡从炕上取下来,鸡是昨天就处理好的,只消简单清洗,加水下锅,烧火,动作一气呵成,相当麻利。
这时,许知予却端着碗过来了,虽她看不清,但她知道娇月在忙。
“娇月?”笑眯眯的。
正坐在灶膛烧火的娇月以为她是过来放碗的。“吃完了?碗放灶台就是,等会儿奴家来收拾。”这些年,她从来没让原主煮过饭,洗过衣,更别说收拾锅头灶台了。
“诶。”许知予应了一声,人却往她在的方向来。
娇月侧仰着头,以为是许知予走错方向了,提醒道:“灶台在背后。”
许知予嘴角噙着笑,她缓缓蹲下。
娇月明显一愣,心跳漏了半拍,这人…要做什么?
只见许知予小心翼翼地从碗里夹起一块煎鸡蛋,笑眯眯地递到娇月的嘴边,“鸡蛋,你也吃——”。
刚才发现,碗里好大一块鸡蛋,至少得有两个蛋的量,她吃了几口,想着娇月一定是舍不得吃,全给自己吃了,于是留了些给她吃。
这,这,这……娇月心情乱了。
在火光的照映下,脸蛋瞬间就红了,看着递过来的鸡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觉脸又红,又烫。
“吃——”许知予又递过去一点点,笑着露出四颗牙。
突来的亲密,娇月不明白,为何这人最近频繁地向自己示好,紧张不已。
坐在小板凳上,双腿并拢,小嘴惊讶地半张着,看着喂到嘴边的鸡蛋,又看看一脸柔善的许知予,有些不知所措,手紧张地捏紧裤腿,这是干嘛?
干嘛呀?
两人离得近,许知予看清了娇月的脸颊,肌理细腻,骨肉均匀,白皙的脸颊慢慢晕出一层淡粉,许知予眉眼微微一挑,“鸡蛋,我吃了好多,你也吃,以后我们家都得吃二顿,而且你得陪我一起吃,来,张嘴,啊——”,示意娇月张嘴,温柔无限。
娇月羞红着脸,这人怎么一下子这么温柔呀,好不习惯,心怦怦的,呼吸都急促了。
“我,我,不饿。我习惯了吃两顿,你大病初愈,才更需要补身子——”鸡蛋本就是她特意给她炒的,将身子侧开些,避开正对,今日她辛苦了,特地炒了两个蛋。
“你这么说,最不该吃的就是我,我一天啥也不干,而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娇月在操持,你每天要做那么多家务,哪有不饿的?我让你吃,你就吃,听话,乖。”
犟。
坚持着又将鸡蛋递到娇月嘴边。
这鸡蛋是上次救小栓子,水根他们家送的,虽只是普通鸡蛋,但她们家没养鸡,也难得吃上一回,所以许知予想一起分享。
第一次被认同,娇月眼底一红,本该喜悦的心却酸酸的。
这一年多,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在操持,原主总还不让她出门。
可她不出门,地里的菜自己长不到碗里来,山上的柴自己飞不到家里来。
水缸里的水,自己也跑不到缸里来,那堆在角落的脏衣服也……,这么多,这么日常不过的家务,她却要背着原主去做,时时刻刻提防,即使过得如此卑微谨慎,可难免被发现,不是打就是骂。
原主确实心里很扭曲,而所谓发现也就是受她心情决定,她实际都知道。
眼眶用力锁住翻腾的情绪,娇月本韧,她不想被许知予看见如此感性的自己,细咬着唇,将头别向一边,想哭。
“娇月?怎了啦?这鸡蛋是我留给你吃的,我希望你吃,也想你吃,你可得给我面子。”再次递过去。
心酸酸的,眼眶却热热的,娇月吸了吸鼻子,回眸,就看见许知予一脸期待。
两人靠得近,许知予自是看出了些情绪,她知道娇月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她想伸手给予更多的安慰,可惜,她一手端着碗,一手夹着鸡蛋,两手不得闲,只得将鸡蛋递得更近些,让她张口就能吃到。
“娇月……”
黄灿灿的煎鸡蛋,确实非常诱人,放在嘴唇上,那油香味飘进鼻子,好香,诱人,娇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很香,吃吧。”轻轻地抬了抬筷子,她是真心想要分享。
娇月终是忍不住了,张开小嘴,小小地咬了一口,就一小口。
煎蛋入口,那浓郁的油香混着鸡蛋的香气,瞬间占满口腔,太好吃了,细细嚼着,品尝着。
许知予暖心一笑。
这一刻,心里像是掉进了什么,或许是一颗小小的种子,或许是一滴水,一滴泪,一个笑容。
丝丝情绪翻腾。
“来,大口些,好吃吧?以后我会挣银子,让我们天天都有鸡蛋吃!”许知予满脸自信,凭自己的技术,解决温饱应该没问题,刚才可就挣了一两多,哈哈。
“嗯~”
娇月不知不觉又吃了一口,再一口,再一大口,直到吃光,眼圈红了,但终究用力锁住了,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是幸福的。
是的,是幸福,是满足。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好了,吃完了,香吧?嘿嘿,以后我们都要分享,你不能什么都只紧着我了,知道吗?”自己都是吃现成,再吃独食怎好意思嘛,她又不是原主。
娇月抿着唇瓣,眼眶努力控制着那些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嘛,许知予满意地站起,将碗放在灶台上。“我们是一家人,要饿,大家饿。要吃,大家吃,而且两个人一起吃才更香嘛。”
听着许知予自言自语,呆望着那个背影,娇月的心底突然升起点点期望来。
一家人,是的,我们是一家人。
……
直到锅里的鸡肉炖好,房间飘香,两人又美滋滋地吃了鸡肉,这次大家都没再礼让,一人拿着一只鸡腿,你一口,我一口。
香!
两人心满意足。
第33章 合作愉快
临近傍晚,家里又来人了。
是上午围观的村民,还有村公许宗。
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许宗自然是知晓了,虽然晚了些,为避免引起恐慌,他立即封锁了消息,还派了几个小年轻,去老许家门外守着,不许他家人进出。
“予儿,今日你受委屈了,我也是晚些时才听说,没想村里出这么大的事,知业他们不会有事吧?还有我们需要做点什么?”他最担心的就是病情扩散,他可听说,几十年前隔壁的隔壁村就因害瘟疫,村灭了。
“大家不必惊慌,这病也并没这么可怕,只要……”许知予又解释了半天,她也不想引起恐慌。
可村民自听说会死人后,哪里听得进去,一个二个围着许知予。
原来,当时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但回去越想越后怕,消息一传开,都怕被染了病,诚惶诚恐,于是大家伙一商量,便一起来找许知予了,想让她帮着弄点药吃吃。
“大家真不必如此,都按我说的做,回去清洗一番,用盐水漱口,基本上不会出问题。”
“许二,婶子可帮你说话的,你就帮帮我们。刚才婶子和那周娘子挨得近,回家就觉得身上痒梭梭的,婶子家里可还有小孙娃子,万一染了病,再带回家,那我就罪孽深重了。”一妇人居然抹起泪来。
“是呀,是呀,那周娘子就不是人,自已害了病,还出来害人,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万一病了,害了一家老小,你可说那病是会要人命的!”
“是呀,她还好意思说人家许二是丧门星,我看她才是瘟神!”
……
你一言我一语,多是谴责周红娘或说许知予好的。
许知予尴尬地听着,上午花了好她几百爱心值,她可就心痛了好一歇,这些村民只是想预防一下,她自然舍不得动用宝库药材,于是将刚才的’老君神明散‘抄了一份,让他们自已去镇上抓药。
拿着药方,村公和村民连连道谢:“谢谢,谢谢。”
只是时间晚了,要去镇上也只得明天了。
好不容易送走所有人,许知予怎么突然觉得咋这么累呢?
【叮,系统检测收获爱心值300点,来自防疫受益村民】
哎呀!还是这个声音好听,和那支付宝到账一样,让人心情愉悦,一扫疲劳。
第二天一早,许宗便派了他孙子许轻松和几个代表去镇上抓药。
去的自然是’回春堂‘。
这’回春堂‘已有了早期医院的雏形,每日会有两到三位大夫,轮流坐诊,除了一个是白济仁的师弟外,其余多是他的弟子,医术都不赖。而白济仁只需接待他们处理不了的疑难杂症,或指导他们治疗。
恰巧,今日白济仁在馆里。
当药方递到白济仁手里,本虚眯着眼的瘦老头情绪激动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又惊又喜,激动得手颤,“哎呀呀!这是哪里来的绝世好方!?”
再细细斟酌一番,直呼:“有救了,有救了呀!”
哎呀呀,这真是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它竟在一群村民手中!
白济仁老泪纵横——。
更难掩激动之色,这让许轻松等人摸不着头脑,他们面面相觑,许轻松挠挠头,小声开口问:“神医,这药方是有什么问题吗?”
在村民们心底,对许知予会医术这事仍存怀疑。
白济仁顾不得解释,他急忙叮嘱药童按方抓药。
“白敛、白术、白矾!你们赶紧按这药方,先准备四十副!”
“什么!四十副?”许轻松和村民们满脸惊愕,莫不是自已刚才没讲清楚?许轻松赶忙摆摆手,“神,神医,我们只要十四副就够了,十~四~副。”他们一共七家人,一家两副。
白济仁连忙摆手,“请各位稍等,稍等——”,说罢,亲自去查验账本,他得确认所需药材库存,后期定还需要更多。
原来,近日奉节镇上陆续出现了二十几起类似病症,且几乎都是一家子先后出现相同症状,不难判断,这病具有一定的传。染性,属疫病。
虽不及鼠。疫恐怖,但不可小视。
且短短数日,已开始死人了。
这已引起了官府重视,一番追查发现,最开始犯病的患者,都曾买过同一肉贩的猪肉。
再经追查,,无非就是肉贩贪图便宜,收购了一头病猪售卖。
作为最先的接触者,肉殃。
这两日,白烂额,身为附近医界权威,他亲自带队会诊,尝试了许多灵方验方,都收效甚微,,难以治愈。
也不知为何,方,就断定其能治那疫病,或许是出于职业敏感吧。
白济仁稍稍稳了稳心神,仔细核对库存药材,发现存量还算充足,“白矾,你大师姐人呢?怎一大早又不见其人影?”
“师傅,大师姐和芨师妹一早就出门采药了,说是在黄田坝发现一大片丹参。”
“…哦,也罢。”白济仁就这么个宝贝孙女,唤着婉柔,疼爱得紧。成天东跑西跑,唉,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已老了,管不动咯,索性也不管了,背转身去,这才想起拉着许轻松询问药方来历。
“这,这是我们村的许二开的药方,白神医,是怎么了吗?”许轻松声音都小了些,其他两个村民也都紧张地望着白济仁。
他们也看得出来了,这方子定然没有问题,但一定有事。
一听’许二‘,白济仁瞬间眼眸一亮,连声问:“你们说的许二,可是许知予?”
许轻松和村民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只得疑惑点头,“嗯,许二的大名就是许知予,您老认识他?”
一听是许知予,白济仁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微眯着眼,捋捋雪白胡须,又想起前些日子许知予在县令府的种种手段,不禁感叹道:“这年轻人,不简单呐!”
若不是此刻要急着去救治那些病人,他定要前往许家村拜访拜访,好好讨教她是如何开出这般神奇药方的。
这药方看似大胆,用了附子、川乌等剧毒之物,可用量却极为考究,当真是济世神方。
心中啧啧。
嗯,等许小官人的行医资格下来,再去吧。
而此时,许知予正在家中,为珍娘针灸呢。
行了最后一次针,“嫂子,从今日起,我们要多费一些时间,除了针灸,知予打算给你增加艾灸,用以温通经脉。”
说完,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生姜和陈艾叶。
“娇月,麻烦你帮我把这姜纵切成这么厚的片,可以吗?”许知予掐着手指尖,比了一个厚度。
“哦!好的!”能帮上忙,娇月自然乐意。
可到了厨房,正要下刀,她突然不确定刚才许知予比划的厚度是多厚了,歪愣着头,心里犯嘀咕,诶?用指尖比了比,是这么厚?还是这么厚来着……?好像都不对,想着这可是治病用的,娇月不敢有丝毫马虎。
于是拿着菜刀和案板去了隔壁诊室。
看许知予正在取针,娇月有些不好意思,瞧自已这记性,转头就忘了。
她咬着下唇角,小心翼翼靠近许知予,压低声儿:“官人,刚才你说的是这么厚么?我,奴家……记不清了,(⊙o⊙)…。”声音怯怯的,此刻脸都红了。
好不容易交代自已干一件事,却办不好,羞人。
许知予抿嘴一笑,凑近些,看了看娇月比的厚度,嗯,厚了点。她捻起手指,将娇月比着的厚度压了压。
柔声道:“这么厚就好。”她本想给娇月说四毫米左右,可又不确定娇月能否明白“毫米”这个单位,一时之间,她自已又想不出该如何表述这个厚度。
“哦,这差不多是一分多一点点。”娇月这次认真地再三确认,视线移开后,心里想着大概,就是一分多,手指掐着那个厚度,生怕再一转背又给忘了。
“是’分‘么?哦,是了是了,差不多,就一分多一点点,麻烦了。”许知予也想起来了,古时候一’分‘也就三毫米左右。
娇月小心掐着手指,生怕分神,去切姜片了。
极为小心,甚是可爱。
躺着的珍娘捂嘴轻笑,传言都说许二对娇月十分不好,平时非打即骂,可她瞧着许二说话轻言细语,态度温和,总是客客气气的,哪有传言那般不堪,反而她觉得许二明明就是个温润如玉的小官人。
“珍娘,你怎么了?没事吧?”许大山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些针上,只觉妻子另一只手突然动了一下,以为出事了,握着的手紧了紧,憨实的脸上全是紧张。
珍娘笑而不语,摇了摇头:“我很好,有知予在,能出什么事。”就在同村,说不让他陪,他非要。
“哦,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哈?”许大山最怕珍娘硬撑。
“说啥胡话,知予心里有数。”
许知予微微一笑,收好针。
平时为了拉近与患者的距离,她也会找些话题闲聊。听到许大山夫妻二人的对话,许知予抿笑道:“真羡慕嫂子,你和大山哥感情真好,大山哥时刻都紧张着嫂子呢。”
许知予说得自然,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然而,一旁的娇月听着却觉得不太对劲,心说:你羡慕珍娘嫂子作甚?要羡慕不也该羡慕人家大山哥不是?
“知予,你说笑了,你大山哥就是急性子,净瞎担心。”珍娘嘴上虽这么说,却满是幸福之色,能嫁给许大山,她觉得这辈子值了,也正因如此,这些年她才一直坚持吃药,只可惜自已身子骨不争气。
“这挺好的,大山哥这是疼惜嫂子呢,当是我辈楷模,我觉得大家都该向大山哥学习,哈哈。”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许大山确实算是少有的好男人。
“知予,你就别夸他了。”珍娘娇嗔地拍了拍许大山抓着自已的手背,佯装没好气道:“还不快些放开,知予都笑话我们了。”
听到这话,许大山嘟囔着:“我拉我自已娘子的手,有什么好笑的。”不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这人,真是个憨憨,珍娘也不再纠结,赔笑道:“知予见笑了。”
“嫂子哪里的话,作为夫妻,无论男女,本就该相互体谅,相互包容,相互关心,我理解大山哥,换作是我,也会如此,自已的媳妇当然得自已疼,自已关心,是吧大山哥?”
娇月瘪了瘪嘴,心里腹诽:说一套做一套,不过手上切片的速度倒是放慢了些,支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还是知予兄弟懂俺。”得到认同,许大山一脸得意。以前他瞧不上原主,就是听说原主时常打骂自已的媳妇,可这人说的和做的咋就不一样呢?
“知予,你就不要夸他了,你再夸他,我怕他要上天了。”经过几次接触,大家都熟络了起来,就连珍娘也变得健谈了许多。
“嫂子不怕,大山哥是一座山,在嫂子面前,他飞不起来的,哈哈。”许知予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旁边的艾草,用手扳将其叶子搓成一团团的,类圆锥形,尖尖的。
呵,珍娘掩嘴而笑,这许二还挺幽默,怎么以前听说他木讷古板得很呢?
哈哈,许大山也笑得开怀。
连娇月也忍不住掩嘴而笑,这人平时话少,说起话也挺风趣真是奇了怪了。
许知予几句话就逗得大家开心,继续道:“嫂子你就应该多笑,保持轻松的心态,别要给自已太多压力,人生苦短,做人嘛,别想太多,开开心心,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是吧?”
“对对,知予你也是。”对于许知予的情况,他们最近听得比较多,深表同情。
许知予一愣,怎还把话题引到自已身上了,不过无碍,大方道:“自然自然,知予也是想通了,以前自已蛮混的,现在是豁然开朗,想明白了,自是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浑浑噩噩,荒唐悲观了。”许知予说得情真意切,说完还不忘看向娇月。
珍娘默默点头,也不便发表意见,眼神也跟着看向娇月。这许二不呆,是借和自已聊天像娇月妹子表达心意呢,替娇月开心,心想娇月妹子这下有盼头了。
大家一阵沉默。
娇月轻咬唇瓣,消化着许知予的话,不敢抬头,这话好怎么像故意说给自已听的。
感觉气氛有点安静,许知予突然想起,“诶,娇月,姜片弄好了吗?”总共也就十来片,应该好了吧,起身过去。
“哦!好了!”娇月收回心神,慌忙将姜片装好,不等许知予过去,赶紧拿了过来,递给许知予。
接过装好姜片的碗,说了声谢谢。拿起一片生姜,似又想起什么,面露难色。
“官人,怎么了?是这姜片切得不对?”娇月第一反应是自已切错了。
“哦,不是。”针灸她还可以不接触珍娘的身体,但艾灸必须将姜片贴在穴位上,再放上艾团,然后燃,利用热度传导辛温之效,从而达到温通经脉的目的。
这就意味着必须撩开珍娘的衣服,露出肚子,这……能行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见许知予不动,许大山也询问起来。
“没什么,只是,大山哥,嫂子,这艾灸需要将姜片直接贴在肚子上……”许知予将整个操作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这确实让人犯难,毕竟现在许知予还顶着个’兄弟‘的称谓。
大家都是同龄同辈之人,让丈夫以外的男子看自已的肚子,珍娘顿时脸就红了,为难地看向许大山。
许大山本能的也不愿意。
“其实那个……,大山哥,嫂子,我是大夫,在我眼里只有患者,没有男女性别之分,这男人和女人,在我看来只是身体构造稍有不同而已,我觉得……”许知予绕着头,在现代根本没有这些顾虑,但在这里还是得注意,尊询他们的意见,不可冒冒失失,毕竟现在也不是危急生命时刻,能避免就避免。
“这,大山……”珍娘自是要征询自家相公的意见。
“没其他法子吗?我……”许大山埋着头。理是那个理,但要让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他们接受,不容易。
娇月看大家为难,“官人,你看我来做可以吗?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操作。”刚才听了许知予说的,她觉得自已可以试试,于是冒出这个大胆的想法。
诶?也是啊,许知予拍拍额头,对呀,自已可以让娇月帮忙呀,只要自已把注意事项交代清楚,娇月应该可以。
许大山一脸期待,这样自然最好。
“那我们试试?我先把穴位定好位,接下来就由娇月来操作?”
几人忙忙点头。
说干就干。
许知予索性撕了条青布条,将眼睛蒙上,坐到一旁,指导娇月艾灸。
两人配合得倒十分顺利,房间渐渐飘散起浓香的艾草味,直至结束,珍娘感觉肚腹热热的,许知予解释都是正常反应。
离开时,珍娘和许大山连连向娇月道谢。
许知予取下布条,和娇月相视而笑,都很开心。
“娇月,合作愉快。”许知予明媚一笑,说不定可以好好培养娇月,做自已的副手。
娇月含羞而笑,刚才她也紧张,生怕做错,好在有许知予仔细指导,松了口气。
“做得很棒!”许知予竖起大拇指,夸赞。
“谢谢——”不过,针灸还挺有趣的。
而刚送走许大山夫妇,去镇上抓药的许轻松和村公许宗就上门了。
第34章 逗趣娇月
一从镇上回来,许轻松迫不及待将今日医馆所发之事,一五一十给他爷爷许宗讲了。
许宗听得激动。
“松儿L!白神医可真是这么说的?”
哎呀,激动呀。
“是呀,爷!白神医还说,这次咱们许家村或许能立大功!一旦药方显效,他还会呈报到县府,说我们村献方有功,指不定县上还会嘉奖咱们呢!”
“哎呀,松儿L,这可真是天大好事,没想误打误撞,竟让我们村遇上这等好事,不过这多亏许二,走,先去你’许二哥‘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走!”
爷孙俩急急忙忙,刚到许知予家门口,正好碰到许大山两口子出来,简单打过招呼,许大山在许宗眼里是个比较憨厚老实的后辈,一向很有好感。
他也听说许大山小两口在找许知予治病,默许地点头。
见村公来找许知予,许大山担心有事,便让珍娘自已先回,他主动留下帮忙。
许知予脸带恭敬,上前拱手,招呼:“村公,松儿L,你们快进来坐。”
这村公对自已帮助颇多,之前帮自已撑腰要粮,还送自已桌子板凳。
许宗大步上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予儿L啊,可不得了啦……刚松儿L从镇上回来,听说镇上和附近好多个村子,都出现了知业的那种病,白神医说,若你这药方管用,他会上报县令大人,还给咱许家村记功呢!”
许知予一脸茫然,啥啥啥?白神医?
“松儿L,快,快把你们今日在回春堂的遭遇,再给你’许二哥‘详细讲讲。”
“好嘞!今天我们去回春堂……”许轻松又将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有了第一次讲述,这次逻辑更加清晰,讲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青涩稚嫩的脸庞满是崇拜之情。
“予儿L,这次可全靠你了。”许宗欣慰地拍拍许知予的肩膀。
许知予算是听明白了,随即谦逊拱手道:“村公,这可不能全算我的功劳。若不是您派轻松他们去镇上抓药,哪会有这般机缘。”许知予向来为人谦逊,从不贪图功劳。
“予儿L谦虚,这方药可是出自你之手。哎呀!真是没想到,予儿L你竟还真有了这等好本事。”许宗竖起大拇指,心中感叹后生可畏。
“不敢当,不敢当,知予也是借鉴圣人之方,侥幸罢了。”许知予拱拱手,研习传统医药之人,为人处世一般都低调,喜遵中庸之道,不会好大喜功。
正说着,许轻松突然一拍脑袋:“对了!白神医说,已经有人因这病丢了性命。我们瞧见他拿到药方后,一口气抓了几十贴,想必是给那些患病的人准备的。”
许宗神色凝重,“希望这药方真能如白神医所期待那样,救大家于病痛之中。不过……,予儿L,你对这药方……可有把握?”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许知予微微托腮,沉思片刻,认真道:“从药理来说,这药方是对症对因的,会起到作用,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病情发展也有差异,具体还得看服药后的疗效。”
“……疗效?”众人面面相觑。
“爷,知业哥和他娘不是已了服了药么?是不是可以……”许轻松提醒得及时。
“对对对!予儿L,要不我们先去看看他母子,如何?”
许知予估算了一下时间,若方子有效,也不会这么快见效,不过她也确实该去看看,当下便答应了。
一行人,匆匆去到老许家。
此时,老许家门口正蹲着两个嗑瓜子的小青年,一壮一瘦。
壮的憨实,瘦的机灵。
是村南许小双,许大武两哥俩,十四五岁,父母早亡,家里只剩个老婆婆,平日常帮许宗跑腿办事。
“小双,大武。”许宗背着手,走过去。
两人见是许宗,小个子呸掉嘴里的瓜子壳,拍拍手,恭敬:“村公。”
“嗯,小双,怎么样?他们都没出门吧?”许宗作为一村之长,在村里威望颇高。
“没呢,我和我哥一直盯着,中途他们闹着让开门,按您说的,我们可没开。”小瘦个许小双,一看就鬼精灵那种娃,嘴皮子也很溜。
“好,把门打开。”许宗指了指那从外面锁上的院门,示意许小双开门。
“呃~,村公,真开?可你不是说谁也不能进,谁也不能出吗?”迟疑地指指门锁。
“让你开你就开,哪来这么多废话?”许宗表情严肃,有些不耐烦。
“得!我不就确认一下嘛,哥,你去开锁。村公,许跟头说了,他们害的可是瘟病,万一把村里人害了,
手上的烟斗锅子,假意要打,但并未落在实处,随即收回手。
“予儿L,这…我们能进,他还当是一般的染病,但现在说已经有人死了,
“嗯,戴好面巾,与病人保持距离,不要直接接触,当无大碍。”许知予说话的。
许宗听了许知予的话,犹豫了一番。
回头对许轻松道:“松儿L,你——”本想说“你就留下”,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赶紧再找几个人,去村里家家户户跑一趟,告诉大家伙,都在家待着,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别乱说。什么瘟疫?都还没确定的事儿L,别以讹传讹。若是嘴不把门,让我听到谁传到外村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他!就说是我说的!”
先支开自已的孙子。
“哦!晓得了。”本就不想进去的许轻松,顺势领命而去。
“小双、大武…你们就留在外面,把门看好,没我允许,谁也不能进出!”
“哦,好!”许小双鬼精鬼精的,他才不想进去呢,立刻拉着他哥后退了几步。
许知予蒙好面巾,杵着竹竿,正准备迈步,却被一只细手拉住了衣袖。
是娇月。
嗯?
“官,官人——”她轻咬唇瓣,怯生生地拉住许知予,她不想让她进。
“怎么了?”许知予停住脚步,轻声询问。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去?”娇月低埋着头,细如蚊声。
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正如所说,这病不但会传染,还会死人,这人刚变好一点,她不想让她去冒险。
知娇月是在担心她,浅浅一笑,轻拍拍拉着自已衣袖的手背,“没事,我自有分寸。”
“可,可会死的。”娇月低垂眼眸,声音愈发低了,手却紧紧拽着,不肯松开。
嘿,许知予拉起她的手,“放心,我知道的。记得我跟你说过,作为医者,首要准则就是保护好自已,别担心。”许知予向来行事谨慎,从不逞强,再说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怕。
娇月急忙摇头,不,不要。
这次她真不想她去冒险,拉住,垂着脑袋,不想让旁人瞧见这般模样,还以为自已舍不得她呢。
嘿,许知予靠近一步,薄唇微勾,轻声道:“相信我,在外面等我,我是大夫,这是我的职责。”医者仁心,许知予有她做人的原则。
“那我跟你一起进去?”娇月既担心许知予被传染,又怕她被许家人欺负,想着自已在旁边或许能帮上忙。
“不用,听话。”面巾下,许知予嘴角噙笑,感觉来到这个世界也挺好,并不孤独,还有人关心自已。
“我……”这些年,娇月从未像现在这般,为了许知予的事纠结坚持过。以往的她才不会管这些,可如今,她就是想这样做,拉着。
“安心啦,你身子弱,是易感群体,就不要进去了,大山哥,麻烦你照看一下我的娘子。”许知予学着古人的样儿L,对着许大山抱了抱拳。
“好!放心吧我会看好娇月妹子的!”许大山抱拳回礼,也很实在,直接用牛高马大的身体挡在娇月面前。
“官人!”王娇月也不明白此刻的心境,她只知道,自已满心都是对许知予的担忧。
“嗯?”以为她还有话,许知予止步回身。
“万事小心!我就在门口,等你。”若有什么情况,喊一声,自已立刻冲进去。
“好!”许知予做了一个’OK‘的手势,推门而进。回身,再次对娇月点点头,待许宗进来后,她顺手关上了院门。
许宗心里发怵,但碍于面子,不得不进,不过也只是站在许知予身后。
一进门,许宗就瞧见许明和许伯远两人同样戴着面巾,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二人摇头晃脑,口中哀叹连连。
“哎呀,这可咋办!这可如何是好?”两人愁得不行。
听见开门声,又见是许知予与许宗进来了,两父子赶紧迎了过去。
“阿宗,予儿L,你们可算来了。”见到他俩,尤其是看到许知予,两人就像见到救星,几步跑了过来。
虽只短短一天多时间,两父子面容焦脆不堪,胡子拉碴。
“阿明,服了药,知业如何了?”他最关注的自然是这个童生晚辈,一村的骄傲。
“唉,关着门,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刚才本想去问问情况,可两爷子都怂,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问了一嘴,而许知业在屋里瓮声瓮气回了他们一句,他们根本没听清楚。
听见屋外动静,西房窗口探出几个脑袋,好奇地望着许知予等人,是三房一家子。他家五口人,此刻都待在自已的房间里,不准出来。看来那病猪肉,这一家子是一点都没捞到,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娘,是,是二哥。”二娥趴在窗户上,伸着一个小脑袋。
“想死呀你——”刚伸出去,一把被她娘给拉了回去,慌张地关上了窗子。
“予儿L,你既会医术,那你快去看看你大哥怎么样了。”许明自已不敢,却催促许知予去。
“对对对,还有你大伯娘。”许伯远连连附和,已没了往日的傲气。
许知予也懒得废话,点头“嗯”了一声,便径直朝许知业的房间走去。
根据原主记忆,她对这个院子格局比较熟悉。
许知业的房间门也是从外面锁着的。
“——开门。”许知予让许明开门。
许明抖着手,颤颤巍巍,好不容易对准锁孔,扭动钥匙,“啪”的一声,锁开了。他伸头往屋里望了一眼,立刻吓得缩回到一边。
这种表情动作,很让人……无语。
“予儿L,你,你快进去看看你大哥。”虽担心宝贝孙子,但更爱惜自已的老命。
刚才他们去叫门,已从许小双嘴里得知,镇上已经因此死人了,万分害怕。
还真是个’好爷爷‘,许知予轻嗤一声,独自进入房间。
可刚迈进房间,身后的门便’嘭‘地一声,居然给关上了。
……
哈!门居然就那么关上了。
’我去——‘,许知予顿时无语。
呼,站在门口,稍微适应了一下房间里的光线,虽她看不清,不过还是本能地环视了一圈。
印象中,从小到大,这个房间是任何人都不准进的,原主偷偷趴窗口看过一次,里面摆了好些书架,当时羡慕不已。
不多想,许知予杵着竹竿,摸索着往里走。
此时许知业正躺在床上,他侧头,看进来的是许知予,而且只有她一个人,惊讶,对于自已这病,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他没想到她居然还敢独自进来。
他缓缓坐起。
许知予听到动静,询问道:“你感觉如何?”语气平和,沉稳,淡定。
许知业披好外套,“嗯,感觉好些了。”这是实话,他明显感觉口腔和喉咙没那么疼了,身上的水泡也消退了不少。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得给你检查一下,最近这病在镇上闹得厉害,死人了。原因官府也查明白了,就是吃了那病猪肉。”许知予走到床边,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他,自已并非危言耸听。
“嗯,我知。”许知业撩起衣袖。
果然,手臂上的水泡肉眼可见的收了水,好些水泡都瘪了下去。
“张嘴。”许知予又检查了一下口腔,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宝库出品的药材,效果超乎自已的想象。
一般来说,这类黏膜治疗最为缓慢,可此刻,原本红肿溃烂泛白的溃疡明显消肿了许多。
“手腕给我。”
从许知予进来,一开口说话,许知业就在心里琢磨,这还是那个一见到自已就绕道走,胆小懦弱的“堂弟”吗?就这从容淡定的气质,哪还有半点从前的影子?莫不是自已多年不与他接触,对他了解太少?
定然是了,以前许知业走路都仰着头,根本没正眼瞧过原主。
许知予搭了搭脉,闭目沉思,片刻,松了一口气:“嗯,很幸运,药效显著。”病情控制住了,只要再坚持服药,定能痊愈。
“那个,能不能帮个忙?”许知业犹豫了一下,开口。
“?”许知予并不答话,她能帮到他什么忙?
许知业微垂头,眼神看向墙角,“那个……再过两月就府试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得过这病……”他担心得过疫病的事传出去,学院那边会为难他。还有学院富家子弟多,到时会找他麻烦,甚至逼他退学也有可能。
“这可能有点难,毕竟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而且今天轻松他们去镇上抓药,白神医还说要把药方上报给县令大人,只要药方有效,还会嘉奖许家村。”许知予无奈耸肩。
“……”许知业咬牙,恨死了。
“其实你不必过于担心,还有两个月时间。我再给你追加两帖药,不出三天,你就能痊愈。”有十倍药力的加持,效果不是盖的。
“三天?当真?”许知业激动。
“嗯,不出意外是。”只是心痛那些药草。
许知业不想被说出去,是怕他吃死猪肉害病,传出去丢人!
许知予检查完,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许知业的声音:“那个,谢谢。”
许知予并未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真诚感谢,系统应当比她更敏感吧,她并未收到对应的爱心值到账。
一出门,许明许宗便急忙迎上来,焦急询问情况。得知药方已经起效,众人都十分激动。
“予儿L,你也快去看看你大伯娘。”许伯远赶紧催她去看自已婆娘。
一到周红娘的房间门口,门刚一打开,周红娘便迫不及待地挤了出来。
刚才她在房间听到她男人的话了,早就等在门口了。
“老大家的,你跑出来作甚?快回屋去!”许明面色阴沉,责备之意明显,但又不敢靠近。
周红娘拍拍胸口,不悦道:“爹,我出来缓口气,呼~,可算出来了,这一天一夜的,我感觉都快憋死了。”
说来也奇怪,以往平时在床上躺上一天一夜,也不觉得闷,今儿L门这一关,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憋闷得慌。
“红娘,你觉得怎么样?”许伯远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你们看这些红疹子都消了。我看呀,这病也没某些人说的那么厉害。许二,你还不承认你就是故意整我,故意磨折老娘的,哼!”大脸盘子,绿豆眼,下巴扬天,满脸不屑地对着许知予。
许知予看她这精神头,不用说,定然无碍了。
“周氏,别胡说。今早轻松去镇上,听说已经病死几个了。”许宗连忙帮许知予说话,听说药方有效,他心里高兴极了。
“啊?那,那,那我家知业怎么样了?天爷呐……”周红娘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反应过来后,便嚎着往许知业的房间冲去,“我的儿L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出事,娘也不活了……呜呜呜。”
“红娘——”许伯远一把拉住周红娘,“刚才予儿L帮着检查了,说是好了很多,你别急。”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让我进去!你们一个个都怕,我不怕!知业,娘不怕,娘来照顾你,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喝水?我的儿L呀……”周红娘一边嚎叫着,一边用力拍打着门板。
许知予无奈扶额,真想再给她来两针。
等了好一会儿L,许宗他们才好不容易把周红娘劝住。
若不是想检查一下病情,真是想转头就走,吵得她脑袋痛。
检查后,确如她所说,已大好了,对这种初期,也就两帖药就大好了,不过还是与宝库出品有关,普通药草定然没有这么神速。
简单洗漱一番,许知予交代如何做全屋消杀,便走了。
当许知予打开院门,娇月赶紧迎了上去,“官人,你没事吧?”她在院外都听到周红娘的嚎叫声了,生怕许知予吃亏。
许知予摘下面巾,微微一笑。
“没事,药起效了,估摸着再吃几贴应当就会痊愈。”
娇月才不想关心这个!
她只想关心许知予有吃亏。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许知予检查一番,却又收回,撩了撩耳前碎发,似怕旁人瞧见,不好意思,双手局促不安地揪着衣角,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特别惹人怜惜。
许知予看着娇月这般紧张,心中一暖,又想起刚才对自已的维护,突然逗趣道:“他们若是欺负了我,娇月敢不敢去给我讨回公道?”说完故意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儿L,擦擦鼻子。
啊?真被欺负了?“奴家,奴家……”其实她也挺怕周伯娘的,但若真是,自然敢!
小等了会儿L,看娇月微囧。
“放心,他们再也欺负不了我们了,因为现在我们俩是一条心呀,嗬。”说完,许知予捂嘴咯咯咯地乐了,她好开心。
许宗等人都笑眯眯地看着她俩,这小两口的关系也并非传闻那般糟糕呀。
被大家盯着,王娇月瞬间脸红,这人何时也学会贫嘴了?干嘛说些不着调的话,讨厌!
娇嗔地一把推开许知予,慌忙站到一边,不理人了。
咯咯咯,许知予心情大好,笑得特别开心。
第35章 人力拉筋
夜幕笼罩,屋内烛火摇曳。
许知予匆匆吃过晚饭,埋着头,一门心思捣鼓着一个小物件。
应该说这几日她皆是如此。
王娇月满心好奇,却瞧得一头雾水。她听许知予提过,那是个什么拉伸器,说是给她拉腿的。
此刻,许知予蹲在床头,面前架着两根条凳,条凳与条凳垒跺着,上面挂着一个简易支架。许知予双眼紧盯着支架,手不停调试着支架的高度。
全神贯注。
原来,为治娇月的腿,许知予精心制定了一套疗腿方案,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采用内服+针灸,以达到消肿,消炎,除去腿内毒邪之气的目的。
第二阶段则是外敷+拉伸,以修复受损的肌肤,特别是那萎缩的脚筋。
如今,第一阶段已完成,效果甚好,依照计划,待停针三日便可以继续下一阶段了。
三日已过,经许知予检查,娇月的腿内毒邪淤堵之气已消,已具备第二阶段的治疗条件。
昨两天,她便着手开始制作腿部拉伸器,很简单,就一个支架、一个滑轮(许知予用木头雕刻的)、一条结实的固定扎带、一条长短合适的绳子、一个布袋,布袋里面装了大概三公斤的沙石,用以调节配重。
说来简单,但在这物资匮乏的条件下,实属不易。就单单那滑轮,许知予就雕了一天,因家里只有一把柴刀,一把菜刀,没有合适的小刀,用着很不顺手。
而那布袋,是娇月缝的,大小是按许知予的要求缝的。
庆幸这个家还有一匹青布,真是起了各种大用处,能做布幌子,面巾,护眼带,布袋子……。
这拉伸器操作起来并不复杂,只需在睡觉时,将扎带绑在脚踝处,通过绳子,穿过支架上的滑轮,把布袋吊起即可,借助布袋中河沙的重量,起到拉伸作用。
许知予蹲着,反复调整角度和高度,费了不少时间。
最终,她满意地拍拍手,感叹道:“成了!”声音里透着几分欢快,脸上带着小小的自豪,不容易啊。
娇月本想帮忙,但又不知该做什么,只得小心翼翼持着油灯,站在一旁。看许知予神采奕奕,很好奇这么个小玩意能治疗自己的脚破?
“好!娇月,咱们从今天开始就要拉伸腿脚了,可能会比较痛,但你别担心,按我的节奏来就好。”一手抱臂,一手抚着下巴,在脑子里模拟一番,嗯,没毛病,她对接下来的治疗有了信心。
关于拉伸一事,确实给说过很多次,但娇月并不知道怎么拉。
“好!娇月,刚才我已经调试好了,现在你就躺上去,我看看这距离合不合适。”她急切地想试试。
“这要躺床上吗?”这就要开始了么?王娇月心中既充满期待,又夹杂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嗯,但只能平躺着。”
“哦”,王娇月依言,脱鞋了,上床,小心翼翼地躺下,双手紧贴在身侧,身体绷直,硬邦邦的,紧张,心跳咚咚的。
许知予比了比绳子的长度,还差一点,“嗯,你可以再睡下来一点。”
“……?”
“身体往我这边挪挪。”以为她没听明白。
娇月听明白了,往下扭了扭,手臂始终紧紧地贴在身侧,动作僵硬,“可以了吗?”
“再来一点点。”许知予拿着固定扎带,在王娇月小腿处比了比。
王娇月绷直着身,咬着唇瓣,别扭地扭动着,往许知予的方向又挪了一点点。
“诶,好,差不多了,放松些,要不待会睡觉一直绷着会很不舒服。”轻扶着腿。
“呼,好。”胸腔起伏,能感到自己的腿被抓着,也知许知予视力不好,看不清,可就光这样躺在她的视线下,都让她紧张不已。
见高矮合适,许知予轻轻抬起王娇月的左腿,“好,可以了,现在我要将这扎带绑在你的小脚上,然后再挂上这个钩子,钩子这头的绳子会通过滑轮连着沙袋,这就就可以了。它可以辅助我们治疗。”许知予一边做,一边解释其中原理。
娇月憋红着脸,她不懂,但现在许知予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将脚踝和小腿绑紧,然后将连接处钩住,在沙袋的重力下,娇月明显感觉到一股拉力拉着腿。
“感觉到拉力了吗?”许知绷紧度,一脸期待。
“嗯,感到了。”声音里明显混合着一丝新奇。
“你感觉这拉扯之力如何?会不会太紧,或者太重?这是可以调节的,不过前期拉伸力度需得大些,要不就不起作用了,”许知予感觉绳子的绷紧度是合适的,她原本就特意将配重配得重了一些。
月只觉整条左腿都被拉直了,有一种别样的紧绷感。
许,满意地点点头,算是成功了。
可这样就能治自己的脚跛吗?王娇月心中一直存着这个疑问,不是不信许知予,就是不敢报太大的期望,怕失望。
“当然,光这样多,除了借助这牵引器拉伸,还需要人力拉伸。”说着,许知
“人力拉伸?”娇月也觉得光靠这样是不行的。
“对,就是我,我要用我这有力的胳膊,呵,帮你拉腿,会比较痛苦,你可得忍着点。”许知予半开玩笑地说着,试图缓解王娇月的紧张情绪。
原来如此,娇月咬着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即,许知予在床边缓缓坐下,然后脱鞋,翻身上了床。 !?
啊?你还要上床来拉吗?
王娇月微微撑起身子,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咬着唇,眼神跟随许知予爬上床,爬到自己的对面,愣怔,面色羞红。
夜晚许知予的眼神更不好,她摸索着,直接跪在了王娇月的对面,脚尖正对。
理了理压着的衣襟,调整好姿势,待会需要发力的。
“好,我们要开始了。”又捏了捏手指关节。
开始了么?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配合?
许知予做好准备,双手轻轻抬起娇月的左腿。
呀!娇月羞涩地将脸别向一边,她就猜到会是这样。
随着腿被抬起,王娇月原本撑起的身子不得不重新躺下。
许知予全神贯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这条纤细的腿上,她心无旁骛,这是治疗,她可没多想其他,半眯着眼,尽显医者风范。
当然,纯粹的医者是不会上床的,哈!捂脸。
“嗯,头几次肯定会很疼,你要是忍不住就吭声,千万别强忍着。”许知予说完,侧身,抱住了娇月的小腿。将扎带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当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王娇月的肌肤时,王娇月的身子明显一颤,一抹红晕瞬间爬上她的耳尖,她连忙将仰着头放平,不敢再看许知予,任由她处置吧。
准备就绪,许知予深深地沉了一口气,似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起来,手臂稳稳夹住王娇月的小腿,一手缓缓用力向后拉。
她咬着牙,手臂肌肉紧绷,紧紧抓住脚踝,又调回正对,身体重心后倾,猛地用力拉扯。
“啊——”一阵剧痛袭来。
……
即便早有心里准备,但这一下还是让娇月忍不住叫出声来。
她以为自己能忍住的,立马下意识地咬住嘴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锁在那紧皱的眉头之间。
真的好痛。
“很痛吗?”许知予明显感觉到王娇月的腿脚本能地往后缩,手上的力度放轻了些。
“我可以忍。”强忍着泪花。’他‘早就跟自己说过会很痛,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要给这人心里负担,这点痛,比起那夜,还有那时不时的钻心冷痛,算不得什么,咬紧牙关,将眼泪紧紧地锁在眼眶里。
呼~
两人都缓了缓。
许知予也咬着牙,她本就虚弱,此时尽量憋着一股子劲儿,“我又开始了。”这次知道先提醒一下了。
“嗯。”娇月咬唇应了一声,双手死死抓住床单。
许知予又向后发力,然后憋足劲,稳住,必须把这萎缩的脚筋用力拉长,头几次肯定会很费劲。
许知予胀红着一张俏脸,可仅仅坚持了一分钟,手上就没劲了。
噎,自己这么差劲吗?才一分钟而已。
’呼~‘,她暗懊一下,还是身体太虚,手劲实在太小,而且她发现,每次自己用力一拉,王娇月就会跟着往她这边滑,两人很不协调。
许知予停下,呼了一口气,闷喘着粗气。
“这样,娇月,你用手拉住床头,这样我用力时,你才不会跟着滑过来。”许知予甩了甩发酸的手,光靠自己的手劲想把脚筋拉长,肯定是不行的,且根本稳不住,只得借助身体的重量往后拉才行。
“哦,是这样么?”王娇月伸手拉住床头的木环。
许知予看不清,但猜她理解到自己的意思了,“嗯,对,抓紧了,我要拉了,你稳住。”许知予说着,身体重心向后,两人呈拔河之姿,各自往各自这边用力拉扯。
许知予先后用力,额头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整张脸都憋得通红,算是最大力度了。
而王娇月更是难受,她不但要承受拉伸带来的剧痛,还要用力稳住身体不被许知予拉过去。额头上早已冒出细密的汗珠,但她强忍着没有出声。
“疼就喊出来,别憋着,放松些,越紧张越僵直,越疼。”许知予察觉到她的隐忍,轻声安慰道,语调温柔。
王娇月闷哼一声,一把抓过旁边许知予用的枕头,一口咬住枕角,她不想被许知予小瞧,她不会喊痛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与疼痛进行一场无声的对抗。
许知予也不想前功尽弃,狠着心,一腿蹬住旁边的墙,用力。
随着拉伸的持续,疼痛愈发强烈,王娇月再也忍不住,小声地“噢~”了一声。
许知予还是停了下来,关切道:“是不是太疼了?要不咱们还是先歇会儿?”
王娇月连忙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继续吧,我能忍。”眼神坚定。
见她坚持,许知予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敬佩,“好。”再次用力。
这次她缓了些力道,每拉伸一下,都会停顿一会儿,然后再调整力度。
在这略显暧昧的姿势下,王娇月的脸早已通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许知予双手传来的温度,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而许知予,全身心沉浸,只专注于帮助娇月治疗,无暇多想。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你的忍耐力很棒,娇月,再坚持一会儿。”许知予不断鼓励着,声音轻柔,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给予王娇月坚持下去的力量。
终于,许知予觉得差不多了。
毕竟牵引拉伸需要循序渐进,不可过度拉伸造成二次伤害,这也是为何要先进行消肿消炎之后才开展二阶段的治疗。她轻轻放下王娇月的腿,长舒了一口气,她自己也累得够呛,热得不行。
呼,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密密的薄汗,这身体太虚了,噢,自己的八段锦,还没开始练。
浑身疲惫,四肢都感无力了。
王娇月则是瘫在床上,汗水浸湿了她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如果只是忍耐这些疼痛就能让腿脚好起来,无论多么艰难,她都会坚持下去。
“好了,娇月,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但从今以后早晚我会手工给你拉伸一次,而每天晚上,你的左腿都得挂着沙袋睡觉,而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需要很久的时间,可能是半年,甚至一年。”许知予必须把情况给娇月说清楚。
啊?每天要两次?“好,我知道,谢谢。”娇月明白许知予的意思,只要能好起来,多久她都能坚持。
“不谢,我去把沙袋给你挂上,嘿,不过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说了能治就一定能治。”许知予笑得灿烂,有了第一次,后面就顺手了。
许知予摸索着下地,可刚一站起来,身体就虚晃一下,一个趔趄,居然险些摔倒。
哎呀,腿软了。
太丢人了,许知予赶紧悄咪咪地稳住身形,也不知被没被娇月看见,自己先尴尬一笑,扶着床沿坐下,缓了缓,心想这也太丢人了。
——身体太虚。
此时娇月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作用力和反作用力,胸口起伏,娇喘着气,她侧过头,望向许知予,那陌生而熟悉的背影,很单薄。
稍缓过劲儿,许知予起身走到桌子旁,拿了个碗,提着水壶又回到床边。
“娇月,口渴了吧,喝点水,先休息一下。”语气柔柔的,如同秋日里的微风,轻柔地拂过娇月的心房。
“谢谢。”娇月坐起来,确实口渴了,小口小口喝下,然后将碗递回。
许知予自己也口干得紧,接过碗,立马为自己也倒了一碗,就站在床边,仰起脖子,“咕咕咕”一饮而尽。
王娇月小脸瞬间变得滚烫,娇羞瑟瑟。
这人怎么用自己喝过的碗喝水呀,心脏砰砰乱跳,刚缓下去的热腾,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许知予对这个拉伸器很是满意,对着娇月咧嘴一笑。
只是自己得好好锻炼锻炼了,争取下次多坚持几分钟。
第36章 借个耳朵
左脚开步,与肩同宽;屈膝下蹲,掌抱腹前;中正安舒,呼吸自然;心神宁静,意守丹田。说了好久的八段锦,许知予在昨晚累虚脱后,今早终于练上了。
“上托…下落……”x6
“搭腕…开弓…并步……”x6
“上举…下落……”x6
“起身…后瞧…转正……”x6
……
背后七颠百病消,“提踵…颠足;提踵…颠足……”x6
“呼~”许知予周身放松,明显感觉身体蕴热,呼吸稍急,将气沉于丹田,缓缓睁眼。
八段锦,许知予从读大学就开始练习了,是传统的健身功法,兼顾五脏六腑,四肢头颈,全身。上下理三焦、左右练肝肺、中间调脾胃、前后瞧劳伤、头尾摇心火、攀足固肾腰、攒拳增气力、颠背百病消!
“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弯弓,似射雕;顶天立地,臂单举……”这些口诀,许知予早已烂熟于心。
完整一套打下来约莫十二分钟,每日三次,确有调理之功。长期坚持,不同人收效各异。
但这具身体虚弱,四肢僵硬,柔韧度欠佳,下腰摆尾颇为困难。一遍过后,许知予便明显吃力,动作难以到位,第二遍从第四式起她便减半练习。
三遍完成,许知予停下来,又做了些简单拉伸。
厨房中,王娇月正在煮早饭,她一边守着火,一边往许知予那边张望,好奇她在做什么。
说是锻炼身体,却做些奇奇怪怪的动作,不过久看之下,也颇有些章法。
’他‘还说自己身体也虚,要她以后跟着一起练。
娇月身体确实虚,自逃荒以来,饥一顿,饱一顿,身子骨能好到哪里去呢?能吃饱一点就好了。
想起昨晚,那人抱着自己的腿,用力,娇月至今仍脸红心跳。
虽为医治伤腿,但近期肌肤碰触似乎是越来越多,且越来越亲密了,这次甚至直接到了床上。
尤其对方用力将自己往身边拖拽,而自己死死抓住床环,反向用力,不从…,呃,那不可描述的画面再次蹦出脑海,让此刻的她捂脸,羞涩得不敢再看许知予了。
掌心捧着发烫的脸颊,贝齿轻咬红唇,虽说不想,却不知不觉陷入了胡思乱想中。
’他‘会不会是故意占自己便宜吧,这人又不是没有前。科。
但占自己这种便宜干嘛呢?之前自己那么试探,’他‘都毫无反应。
但这样你拉我扯,确实有些……羞人。
想着想着,娇月脸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急,目光直勾勾盯着那火红的火焰,呼,暗忖自己是否太不正经了?脸好烫呀。
若不是也差点累得虚脱,昨晚定然又是难眠多想之夜,好在拉伸就此结束。
但如果这样能治好自己的脚跛,王娇月坚定,无论多尴尬,多累,多痛,多羞人,她都会咬牙坚持!
那边许知予又做了一套简单的伸展动作,感觉差不多了,一个收势结束。
呼,身上出了不少毛毛汗,满意地拍了拍手,心情愉悦地往厨房去,还没到门口,便迫不及待问:“娇月,有热水吗?”
出了一身汗,天冷洗澡不方便,但她想擦擦身子。
灶膛前,娇月想得出神,似乎陷入某种古怪的情绪,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没得到回应,再唤。
“娇月?”是在厨房的吧?明明听见噼噼啪啪的柴火声了。
娇月蓦地回神!
杏眼流转,疑惑地看向门口的许知予,是在喊自己吗?一滞一顿间,慌忙抓起一把木柴塞进灶孔,将垂在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转头:“…什,什么?”她根本没听清,甚至都不确定许知予说了话。
许知予挑眉,不过也只当是她在忙,没听见。于是再近一些,趴在门框上,表情乖乖巧巧,显得心情特好,愉快问道:“有热水没?我想擦洗一下。”
她们用的这种柴火灶和现代农村的土灶样式很接近,是两孔灶,前锅煮饭,后锅可温热水。
“水?热水么?有!有的!”王娇月慌忙起身,欲要打水去,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停顿,“你是这会儿就要用吗?”
许知予笑嘻嘻地跨步进入厨房,“嗯,想这会儿用,刚才出了一身汗。”
也是没泡澡条件,要不她还想泡泡呢,不过别想了。
“哦!好,奴家马到灶前,提过木桶,揭开锅盖舀水,动作麻利。
洗澡的,昨晚她也流了不少汗,不过没关系,待会再烧。
“好,谢谢!”许知予去拿自己的澡帕,就挂在一旁的墙上。
因无专门澡房,平时想冲澡得去厕所,但厕所那味道……,下,厕所她自是不会去的,她水打好,两。
虽是同时伸手,但许知予眼神不好,反应慢了半拍,伸过去的手一把握住了娇月纤细的柔胰,娇月身子微微一颤,率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又抬头看向许知予,惊讶!但不敢动作。
待许知予反应过来,心觉尴尬,强压慌张,嘿嘿地松手,摸摸有些发烫的脸,“让我来吧。”
“哦~”娇月也不争,缩回手,将手悄悄藏进衣袖,微咬唇,而目光却放在许知予的手上:这人这手除了白净外,着实比自己的手还细滑,指节分明,纤长,并不像一般汉子的手粗大。
想必是少做家务的原因吧。
“那我去房间里……”许知予指指卧室方向,表示她去那边洗。
没办法,所谓的三间房,其实只有睡觉那间在正常使用。
另一间是柴房,堆着散乱的枯树叶、树枝,都是娇月捡回来的。
最边一间是最近才收拾成的诊室,许宗送的桌子板凳和多功能躺椅就在里面,为珍娘针灸就在那里。
此外是厨房,后面是茅厕,呈三托一格局。
从原主记忆得知,这房子漏雨严重,只是冬季雨水少,过段时间开春,慢慢进入雨季,许知予想过,等有钱了一定得把房子修缮一番。
“好,估计饭快闷好了。”今天闷的地瓜干饭,自许知予说不想吃稀饭后,娇月就变着法煮干饭,为了节约些米,就配着各种杂粮吃。
这地瓜还是许水根感谢救小栓子时送的,一直留着,舍不得吃。
“嗯,我尽快,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许知予交代完,提着水桶去了卧房。
自己怎会先吃,不过娇月还是嗯了一声。
为了方便擦洗,许知予褪去了上衣,看着裹得严严实实,平平坦坦的胸口,许知予不免叹了口气。
原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男孩不一样还是三岁时,一次,她无意看到许知业是站着尿尿的,于是回去问她娘,“娘,好奇怪,大哥哥可以站着尿尿,予儿却只能蹲着。”当时吓得她娘脸都白了,以为露馅了,还打了她一顿,一边打,一边强调以后不许她在外面脱裤子,也不许在外面上茅厕!
她也长了记性,几年来倒是没有出现纰漏。
而她确定自己是女生还是在八岁那年,因和几个调皮捣蛋的男娃去河边偷看同村女娃洗澡,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构造和她们的一模一样,她当时吓傻了,又哭着回去问她娘,这次她娘没有打她,而是抱着她痛哭,说是她对不起她,并告诉她就是女孩,估计当时她娘已经后悔了吧。
就在两母女商量好要告诉爹时,她爹却因上山采药,摔死了。
一下子,家中没了男人,没了可以撑腰的依靠,原主小小的年纪,毅然决定顶着男子的身份活下去。
算来,原主也非一般之人呐。
解开裹胸布,两颗并不大的荷蕾难得呼吸到新鲜空气。
许知予比画了一下,瘪瘪嘴,也就A,其实不用裹也不太明显,但是保险起见,待擦洗完,许知予还是老老实实将裹胸布裹紧。
唉,等以后条件好些,再和娇月坦白吧。
想着这些,许知予手上动作不停,擦洗干净,快速穿好干净里衣,套上外套,如今气温几度,还很冷,她打了个寒颤,唔~,醒了醒神。
提着桶,将脏水倒在旁边水沟,回到厨房。
王娇月看许知予洗好了,立刻起身盛饭。
“官人,饭好了,是现在吃吗?”征询。
“嗯,确实饿了呢。”刚才运动耗费不少。
看许知予将所有头发高高挽起,露出整个脖颈,长长的天鹅颈白白净净,连后脖梗都是雪白雪白的,下颌线柔美之致,她的美落在娇月眼里。
“好,你先去等一会儿,奴家马上把饭端过来。”
“今天吃啥?我闻着香香的,像烤地瓜。”许知予鼻子好使。
娇月避开视线,“嗯,是地瓜,不过是蒸地瓜。”娇月轻快揭开锅盖,一股香甜扑鼻而来。
“嗯,很香,是干饭吗?”许知予先关心这个,伸着脖子去,去瞧锅里的米饭。
“是。”这人是多不喜欢吃稀饭呀。
听是干饭,许知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呵。”随即又不好意思挠挠头,咧嘴一笑。
王娇月看她如此,心中憋笑:这人变得都快不认识了,很奇怪。又满意地看了看锅里蒸着的碗,看着很成功呢,浅笑。
伸手拿起一旁的干布,轻轻包住碗侧,将碗端出来,小心翼翼放在灶台上。
“是什么呀?”因许知予就站在旁边,所以看见娇月从铁锅里端了东西出来。
“是蒸蛋羹。”娇月第一次蒸,看着金黄嫩滑的蛋羹,嫩嫩的,水量合适,她很满意。
“蒸鸡蛋羹?许知予埋首看去,“今天又改善生活,好耶!”
“嗯。”煎鸡蛋太费油,娇月就想到蒸鸡蛋羹,不需要用油,还可以当菜吃。
“娇月,你太棒了!”说着许知予就伸手去端。
“当心烫!”
急喊着要去阻止许知予的手,哎呀,这直接用手去端,非烫伤不可。
娇月心中一紧,但还是晚了半拍,许知予的手指已经碰上了。
“嘶~!”许知予瞬间缩回手,“呼,呼”,放在嘴边吹吹,艾玛,真烫!
“怎么样,烫着了吧?”都怪自己,明明知道’他‘眼神不好,却没提前提醒,“怎么样了?”急着上前,想要查看。
正好看到埋过来的侧脸,肉嘟嘟的耳垂,许知予对着手指吹吹,鬼使神差,一把捏住了那软软的耳垂。
“呼!借个耳朵,谢谢!”
啊?娇月僵住,什么什么?揪着表情,一动不敢动。
心怦怦的,像被施了定身咒。
娇月的耳垂冰冰凉凉的,肉肉的,温差让烫烫的指尖明显舒服了很多,忍不住轻轻搓了搓,果然借对耳朵了,呵。
耳垂被她手指一搓一捏,娇月耳根子瞬间通红,红晕蔓延至整张脸。
这人做什么呀。
“冰冰凉凉,舒服。”
直到渐渐失去温差,许知予又看娇月脸及耳朵通红,反应过来自己举动孟浪了,赶忙松开手指,解释道:“我…我以前烫伤就喜欢这样,下意识的,对不住啊。”尴尬地,放开的手又捏住了自己的耳朵。
嗯?自己这耳垂就是要小很多呢,就是没娇月的舒服,嘿。
王娇月低埋着头,手指不自觉扣住灶台的边边,声音细若蚊声:“没…没事。”其实心跳得怦怦的,甚至头都有些晕晕乎乎,耳垂残留的温热萦绕不散,思绪纷乱了。
“对不起哈”许知予摸着自己的耳朵,怕娇月生气,道歉。
红着脸,娇睨了一眼许知予,哪有人借别人耳朵的,你自己又不是没有。
许知予有些尴尬,怕她误会,担心被扣爱心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千万不要幽怨呀,拜托拜托。
脑袋瓜子一转,眼睛瞥向蛋羹,赶紧转移话题:“娇月!这蒸蛋羹看着就很好吃,你手艺真棒。”一面夸蒸蛋羹嫩滑,余光却偷偷观察娇月反应,还好娇月此刻低埋着头,就她那眼神,就差怼人家脸上了,不过到是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娇月粉嫩脖颈绯红,似春日桃花,娇艳动人。
她是在娇羞?
许知予用意念感受了一下,并未收到系统提示扣爱心值,所以她没生气?
“奴家也是第一次蒸,还担心掌握不好水量……”娇月嗫嚅,一边说,一边用抹布轻擦着碗边的水气,实则想掩饰自己的羞态。
“很好,很好了。”许知予再次看向娇月,皮肤白里透红,呈现天然的桃花妆,娇月真的美呢,让人心情美丽。
感觉许知予还在看自己,娇羞侧过脸,避开直直的目光。抿着唇,嘴角却忍不住微扬,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搞笑,还有借别人耳朵的。
“我来端吧,这次一定小心。”许知予接过蛋羹,动作谨慎。
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娇月,此刻的厨房,空气仿佛都变得浓稠起来,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样情愫。此刻,两人距离咫尺,许知予自是看清那抹羞涩。
娇月娇羞起来更美。
许知予偷笑,端着蒸蛋走出厨房,脚步轻快,感觉身后目光追随,挺直脊背。
娇月端着两碗地瓜饭跟在后面,低埋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自己刚才脸红被她发现没?应该没,她眼睛可不好使。
放好蛋羹,许知予转身,刚想开口,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啥情况?许知予你紧张个啥劲?
“咳咳”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听见轻咳,娇月也偷瞄了一眼许知予,只见她站在桌旁,手板擦着裤腿,眼神不安,这模样与把脉,扎针,看病时截然不同,却莫名地让娇月心头一动。
“娇月,快过来坐吧。”许知予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一把拉开椅子,自己先坐下,盯着桌面不敢再看娇月。
娇月缓缓走到对面坐下,偷偷抬眼看向许知予,恰好对上她投来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迅速分开,仿若触电一般,一时间,饭桌上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许知予其实看不清,完全凭直觉。
娇月捏着瓷勺的指尖发颤,舀起一勺蒸蛋递到许知予的碗里,“官人,吃鸡蛋羹。”
许知予的心思完全没在那鸡蛋羹上,不过还是应了一句“好,谢谢。”
连着给许知予挖了两大勺,才给自己舀了一小勺,热气扑在脸上,却不及耳根的温度。
许知予也不明白为何气氛会变得如此诡异,闷头扒拉着地瓜干饭和鸡蛋羹,真香。
“嗯,好吃,对了,娇月,明日开始我教你练八段锦吧,长期练对你身体好。”许知予突然开口,筷子戳了戳碗里的地瓜块。
瓷勺碰着碗沿发出轻响,娇月慌忙摇头:“奴、奴家笨手笨脚的,官人别嫌我学得慢……”话未说完,许知予从自己碗里夹了块颤巍巍的蒸蛋羹搁在她碗里,蛋黄的油润顺着瓷白的碗壁往下滑。
诶?
许知予就知道她又是紧着自己吃,就那么碗蛋羹,给自己这么多。
“谁说的,练习可以起到拉伸的作用,昨晚我们那么努力,就是为了拉筋。”
一提到昨晚拉筋,娇月就差点羞得将脸埋进碗里。
一想到以后每晚都要那样,真的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刚才想到一些夸张动作后,不过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抬头小声问:“练了这个,就不用像昨晚那样拉伸了么?”
“当然不是,拉伸才是主要的,有针对性的,而锻炼这是全身的,不一样。”
一听说不行,娇月软软地’哦‘了一声。
“不过,昨晚是我没掌握好力度,一下子起猛了,我现在还得多练练手劲,是我稳不住,等我掌握好了力度,你就不会觉得拉拉扯扯的,不舒服了,跟我一起练吧。如果早上太忙,我们可以定在下午四点,哦,也就是申时,也是锻炼的好时间。”
看许知予认真邀请,确是为了自己好,娇月到也起了好奇心。
“好。”
许知予忽然咧嘴笑,露出左颊不明显的梨涡,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我当初学的时候,师姐还拿竹条敲了我手背呢。”当时她是师姐教的。
…?停下看向许知予,师姐?你还有师姐?不会又是在梦里吧。
第37章 送你一朵小花
拉筋每晚都在进行,二人的配合倒也不像第一次那般生拉硬扯了,多了几分默契。
一旦感觉到娇月受不了,许知予便会停下。
而娇月始终尽可能地在坚持,忍受,不到极限,绝不吭声,只是对许知予的动作还是会害羞脸红,心跳加速。
关于自己的眼疾,许知予坚持之前的治疗方案——外用炉甘石,内服羚羊角。
为了让药力更持久,许知予特意撕了一条青布,洗净后再经高温蒸煮杀菌,用布条蘸取药液,绑着,敷在眼上。
待药液稍干,再次蘸取,如此反复,以延长药效。
当清晨娇月起来,便看见蒙着双眼的许知予,她安静地坐在院里的青石板上,应是刚运动完,发丝衣衫微散,肌肤白里透红。
娇月走到许知予的身旁,眉头轻轻拧起。
“官人,你的眼睛……?”眼睛是怎么了吗?语气中透着明显的担忧。
为何要用布条蒙着呢?
许知予微微抬头,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娇月早安,没事,我在用药液敷眼呢。”说完加深了那一抹笑,脸颊印出浅浅的梨涡。
娇月似乎对她的行为充满了怀疑,已经开始在为自己治疗眼睛了么?希望大吗?
侧头,看向那蒙着青布条的眼睛,眼睛那块确实湿湿的。
而此刻正好一束晨光从娇月的肩头滑过,打在许知予的嘴角,沿至白皙下颌,瞬间让许知予的笑容更加和煦了,整个人透着一股柔美之气。
娇月的心,漏了半拍。
……
“你在治眼睛?”想要确定猜想。
“嗯,想试试。”治好治不好,许知予并没有表态,对于娇月的腿她是一直鼓励着的,告诉她自己可以治,但是她自己的眼睛,她确实不好下定论,也怕下定论。
娇月默默打量,在那条青色的映衬下,许知予的脸颊显得格外白净,眼神移到薄唇,轻抿上扬,’他‘静静的样子,很美。
蹙眉,用’美‘字来形容,似乎有点怪,不过娇月一直的感觉便是如此,许知予鼻梁挺隽,高眉骨,深眼窝,眼尾自然上挑,不发脾气时柔和的五官很好看,如果眼睛能好起来,配上一双灵动有神的眸子,定然会更好看。
但多年的眼疾能好起来吗?娇月想问却又不敢问,稍稍移开视线,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好起来吧。
站在一旁,手指拽着衣角,娇月眼神移回,还是想从许知予的表情判断一二,但除了淡然,恬静,并无其他。这个人是真的变了,打心底,娇月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那奴家先去煮饭了。”娇月打破沉静。
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连着几天,她都起得比较晚,放以前不敢想象,但现在这人却并没有像以前那般给自己甩脸色看,或者骂自己是猪。
许知予轻轻点点头,微仰着下巴,她还在思考问题。
到现在,村里人对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医生还持谨慎态度,很少有人来找她治病,收获的爱心值不多。
不过好在每天给娇月治腿,系统会返给她200点,勉强够她们日常使用。
今早她还看了一下宝库,还剩下2810点,不敢想象,兑换了那昂贵的羚羊角粉,居然还有余。
至于许知业那边,治疗已经结束,但到目前,并未收到系统提示收到爱心值,看来是喂狗了,唉。
不过好在药有效果,人也痊愈了,作为医者,这让许知予感到些许安慰吧。
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天,除了珍娘过来针灸治疗,中途只接诊了一个喉咙卡了鱼刺的小孩,这种小问题,许知予只用一味威灵仙加醋,五分钟不到,卡着的鱼刺便没了,收获十点爱心值,之后再未接诊过其他人,日子过得相当清闲。
所以看娇月忙里忙外,她也想找点活帮忙。
两人吃过早餐,娇月小声请示道:“官,官人,菜地的草渐渐长起来了,奴家想,想去地里拔拔草。”菜地不大,但这人爱吃蔬菜,娇月想着一定要把菜养得更好些。
“拔草么?好呀,我们一起去吧。”正好出去走走,去地里看看娇月都种了些什么,原主从来没去过地里,连地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许知予有些好奇。
诶?娇月颇为意外,这还是这人第一次,不用了吧,用,官人在家就行。”
可刚说完,娇月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摆摆手,解释道:“官人,奴家不是那个意思,奴家只是担心你……”她怕许知予误会,原主总是敏感多疑,她担心许知予会多想,曲解。
嗯?扬眉。 ,她多想啥呀,解开蒙着眼的青布条。
轻言道:“一起去吧,平时就你一个人在忙里忙外,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其实我也能干活。”在眼睛没被熏之前,原主也是家里干活的一把好手,即使后来眼睛看不清了,还是会编竹编,只是手脚慢一些,但编出来的东西不差。 ,娇月便答应了。
她心里也有些矛盾,吧,在禁锢与在乎之间,娇月还是更信前者。
菜地就在院子附近,不大,大概有二分地。
许知予跟着娇月去地里,听娇月说着:“地里现在种着大白菜、青菜、冬寒菜,还有一些萝卜,不过萝卜还很小。”听得出,说起她的小菜园,娇月语气里透着小小的骄傲。
许知予一边点头,一边情绪价值拉满,“哇,超棒呢,那天我们吃的青菜就是娇月亲自种的吧?娇月你辛苦了。”
被夸,娇月还有些不好意思,“嗯,不过因为种得晚了些,还没长大呢,所以……”所以她都还舍不得摘来吃。
“嗯,没关系,等我们拔完草,还可以追肥一次,现在还没开春呢,后面一定还会长的。”
倒很意外许知予还懂种菜,“这就是我们家的地,旁边是陈大娘家的,那是曾家嫂子的。”娇月指着周边的地,向许知予小声介绍道。
许知予也毫不含糊,一个跳跃,直接跨进自家地里。
拔草对她来说不算难吧,她觉得自己能行。
“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吧?”许知予左右看看,蹲下,勉强能区别菜和草。
“欸~”娇月其实挺担心许知予因视力不好,把菜当草给拔了的,这些菜可都是她的宝贝,都是她的心血,以前没种过,所以没有菜种,大白菜的种子是帮陈大娘缝补铺盖床单换的,青菜种是帮刘婶挖了一天的地换来的,萝卜种又是帮……都来之不易,每一样都花费了她不少心血呢。
不过呢,她大可不必担心,许知予以前学过药用植物学,还采集实习过,什么是菜,什么是草,她自然分得清,再说她选择的是大白菜这一排,好区分,仰头对着娇月灿烂一笑,又趴下,吭哧吭哧开干了。
“诶,您慢点……”娇月还是忍不住提醒,心里真的担心许知予拔错了。
“娇月,你看我这拔的可对?”许知予高举着手里的草,一脸笑意地拿给娇月看。
娇月接过,仔细看了看,“嗯,都对。”她这才发现自己小瞧她了,撇过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那我可要火力全开了,开干!”许知予一身轻松愉悦。
她也曾想过,等退休后能在乡下弄一处小院,院里有一块地,然后养一些花花草草,种一些蔬菜,自给自足,再养一只狗,自己到哪儿,狗狗就跟着到哪儿。
她想过,有一个伴侣,一个相爱女人,但……一个人会有太多的不如意,她不敢想得太多。
许知予用力甩甩头,呵呵一笑,又抬头对着旁边的娇月的方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娇月本就时不时注意着许知予这边的动静,抬头时正好和许知予的视线相遇,下意识撇开眼,继续埋头拔草,手上的动作却放慢了。心想:这人,干个活都能这么高兴?以前怎么没发现,噙在唇畔的笑意渐渐深了几分,眼眸也放暖了。
用手臂擦了擦粘在嘴角的一缕发丝,或许陈大娘说准了,以后自己有机会享福了,呵。
两人都没说话,都认真地拔着草,思绪纷飞。
大概半小时后,许知予那边突然有了状况。
“娇月,娇月,你快来看,快来!”许知予喊得有些急。
让在另一边拔草的娇月以为她出事了,慌忙起身,跨步过来,“怎么了?官人!”她几大步跨到许知予身边,紧张。
而许知予正蹲着,向娇月招招手,又扒开大白菜的叶子,“娇月你快来看。”神秘兮兮的。
娇月靠近,埋头看去,不像出事的样子,倒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她蹲下,只见许知予轻轻扒开白菜叶,露出几株小草,然后兴奋地指着其中一株。
“娇月你看,我发现个好宝贝。”许知予一脸兴奋。
“宝贝?什么宝贝?”娇月也好奇,地里还能有什么宝贝。
许知予轻轻拔起一株,放在掌心,如获至宝,“这叫地丁草,因为花是紫色的,又叫紫花地丁,别小看这么一株小草,它可是治疗痈疮肿毒的良药,蚊虫叮咬后,把它揉碎敷上就好了,还能治蛇毒呢。你看,这花紫蓝紫蓝的,多漂亮。”
“这么一株小小的草这么厉害吗?”娇月有些惊讶,她见这种草很常见,没想到有这么大的作用,“它还能解蛇毒?”
|“是的,是不是觉得很常见,很不起眼?一般来说三月才开花,估计是藏在这大白菜的叶子下暖和,提前开花了。这花小小的,很漂亮,对吧?”许知予擦了擦手上的泥,小心地掐下一朵花色最好的。
“来,娇月,送你一朵小花。”许知予咧嘴一笑,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烂无比。
“啊?送我?”娇月有些手足无措,手上全是泥呢。
“来,我给你戴头上。”许知予笑得温煦,很温柔,她本来就想给娇月戴头上的。
心跳加速。
许知予向前,再凑近些,指尖捻着小花,小心翼翼地将小花插在娇月耳侧的发丝中。
左右看看,调整好角度,直到感觉完美,满意地拍拍手。
“好看——,娇月你真好看——”
虽来自北方,娇月却有着江南女孩的婉约和柔美,许知予眼神温柔,一脸柔情,美女谁都爱看。
此时的娇月,脸和耳朵根子都红了,她娇羞地侧着面,轻咬贝齿,心里娇嗔着,这人怎么夸人这么直白?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臊得慌。
有如此美人在眼前,此刻,许知予的眼里只有那耳边的紫蓝小花,只有含羞的娇月,眼神直勾勾的,忘了一切动作,看着,笑着。
娇月羞涩不已,眼神闪烁,她不敢再看许知予半分,长睫微颤,埋怨这人要这样盯着自己看多久?脸烫了,连身上都发起热来。
一股淡淡的香气传入鼻腔,不知不觉许知予眼神变得迷离,这具身体喜欢这个味道。
“官人……”娇月不自然地轻声唤了一声。
两人离得很近,近在咫尺,随着热量泛起,淡香越来越浓,许知予的身体本能地想要靠近,靠近娇月。
身子一点一点前倾。
一点,一点……
感到许知予的靠近,娇月整个人一动不敢动,都僵住了,紧咬着唇,’他‘要做什么?
许知予像是被操控了,无法抗拒这股味道,有一种生理性喜欢,身体越靠越近,越来越近,连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了,鼻尖近到了娇月的耳根处。
许知予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只想靠近,再近一些,她润了润唇,她想亲…
亲咬……那肉肉的耳垂,想一口咬下去。
娇月双手紧紧拽着衣角,只感觉阵阵鼻息靠近耳边,’他‘莫不是想,想……
天呀,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那眼神就像那次偷闻自己的肚兜,很迷离,一把推开’他‘?跑开?装摔倒?还是……,不要~
心里呐喊,实际身子就像被定住了,动不了分毫,腿抖有些打颤。
许知予想亲。
“娇月姑娘!”突然,远处传来一道喊。
是一道男声!
惊得许知予一个激灵!魂都差点吓掉。
尼玛!一把抓住胸口,衣服便印了个泥手印。
心咚咚咚,咚咚咚!打鼓般狂跳!
娇月也同样如此,心口收紧,呼,用手背死死压着胸口。
阿西!谁TM这么会挑时候?!坏我好事!抓狂!
“娇月姑娘——”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娇月快速地退后一步,两人确实靠得太近了。
脚下咔嚓一声脆响!
一棵大白菜当场牺牲。
“哎呀!”娇月一个趔趄。
“当心!”许知予也反应过来,伸手,一把稳住娇月。
娇月慌忙埋头一看,一颗白嫩的大白菜被自己死死踩在脚下,“哎呀,踩坏一颗。”一步跳着移开脚。
许知予也听见了那脆生生的声响,用力稳住娇月,确定她没事后,缓缓蹲下,安慰:“没事没事,这大白菜已七八分熟了,正好可以弄回去炒着吃,你没事就好。”
娇月也蹲下,理了理那被自己踩坏得菜叶,自己那一脚正好踩在菜心上,没法留了,只有如此了,还心疼呢。
许知予看娇月心痛的样子,用手背捂着嘴,扑哧一声就笑了。
娇月也被自己的反应弄笑了,左右不过一颗大白菜而已,不过娇倪了许知予一眼,笑,还不是因为你,突然那个样子,弄得自己心神不宁,才被吓着,反应过度了。
两人再次视线相对,都嗤嗤笑了。
“哈,哈哈哈……”。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罪魁祸首,起身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许知予看不见,满脸问号与不爽!
而娇月却是一惊!刚才的美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怎么会是他!?
是周云牧!就是之前从县城回来在门口遇到的那个汉子。
“娇月姑娘。”周云牧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稍顿了一下,又唤了一声:“许二。”
许知予听着这人往那边过来了,但远在自己可见距离之内,听这声,应该听过,于是问道:“娇月,是谁在喊我们?”
王娇月不自然退后一步,阴沉了脸,她不知道这周云牧想干嘛,之前那包砒霜就是他硬要塞给她的,好在自己没有犯错,不然自己怎么能看到逐渐变好的官人,他到底是何居心?
许知予明显感觉到娇月在故意避开,便对着周云牧所在方向拱了拱手,“请问哪位?”
周云牧皮肤黝黑,紧咬着牙,袖子下,紧攥着拳头,看向许知予的眼神就像看仇人般。
刚才许知予给娇月戴花的全过程,这周云牧都看见了。
此时他的胸口就像被插了一把刀,许知予对娇月的温柔,还有娇月羞涩的回应……不,不要!娇月姑娘,不要!
刚才一幕刺得他阵阵心痛,右手抓住胸口,感觉要窒息!
本躲在树后的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于是在关键时刻,喊出了那一声“娇月姑娘”。
“娇月?这是什么情况?是有人在喊我们吧?”许知予手背搽搽耳朵,有些疑惑。
这混蛋不会又要为难娇月姑娘吧?
“是我——”周云牧又向前走了几步。
许知予有些懵,知道喊自己“许二”,说明是认识的人,认识的人都知道原主眼神不好,站那么远,一点不礼貌,还坏自己好事,哼!
“哪位?”她再问,明显不悦。
“是我,村北周云牧。”眼神很不友善。
周云牧?那个原主的假想情敌?
哦,难怪了,前不久也是,他也先招呼娇月,再招呼的她,而且喊娇月’姑娘‘,啧啧啧,这人果然没安好心。
许知予站到娇月面前,将她挡在身后,“是周兄呀?找我有事?”挑眉。
周云牧恨得牙痒痒,也恨得莫名其妙。
“是——!听闻你会了些医术,昨日打柴,我这右膀不小心伤了,应该是脱臼,动弹不得,一动就万分疼痛,想请你帮着瞧瞧。”右边的手臂确实垂掉着。
“哦,这样——”许知予拖着长音,表示怀疑,还有对他说话语气不满。
不过周云牧手臂确实受伤了,但他根本没想让许知予瞧,刚才就是打算去镇上的,却看到许知予和娇月在地里拔草,于是躲在树后偷看。
然后后面发生的,他全看见了。
“不知你可方便?”反正都站出来了,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医术,现在村里好多人都在传,说得还很厉害。
“现在吗?可我和我娘子还有一点草没有拔完,要不你等等?我这手全是泥,反正都打脏了,你等我们拔万草如何?”脱臼,应该不严重吧,正骨她也会点,不危及生命等等应该没问题。
’我娘子‘这三个字像一把匕首深深插进周云牧的胸口,嘴角抽了抽。这瞎子故意的吧。
“可以吗?”许知予想着,人家来求医,虽说态度不好,但自己有自己的医德,还是好好说话吧,万一能赚点爱心值呢。
“行!那你们忙,我就在这里等。”周云牧很想看看娇月听说自己受伤了,会不会心痛,于是刚才故意说得大声。
侧头想迈过许知予,去看娇月的反应。
还真会自作多情,心疼你个毛呀。
“那,娇月我们继续把草拔完,得动作快些了,有病人等着呢。”许知予用手臂碰了碰娇月的手臂,马上就蹲下拔草去了。
娇月面色并不好看,她很担心,但她也听不出许知予语气有什么不对,只是轻声应道:“嗯,好。”倪眼看了周云牧一眼,也蹲下拔草。
“诶?娇月你怎么不去你那一排?”和自己打什么挤?
娇月用力地拔着草!“我们一起把这排拔完,再一起去那边。”
周云牧故意选了个离娇月原来位置近的地方坐,所以她不想过去,她不想和他有接触。
“也行,那我们一起吧,呵。”许知予一想到刚才,心情就好了很多。
“好!”娇月故意与许知予并排劳作,她不想自己被周云牧看见!一点都不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刺得周云牧心口又泛起了痛来。
娇月呀娇月,你为何要对死瞎子这般温柔,刚才若不是自己出声,那死瞎子是不是真的亲上去了?
啊!
第38章 臭虫钻进耳朵了
又约莫过了半小时,许知予与娇月才把剩下的草拔完。
许知予将手里的杂草扔在土埂上,顺手抓了把干枯草,擦了擦手上的泥。
能帮着干活心里舒心,转头对身旁的娇月咧嘴一笑。
“嘿,拔完了,娇月,我们回家吧。”
干完活,心里美滋滋的,只是没手套,手遭罪了。
不过这倒无妨,大家干活不都这样,许知予向来不是矫情之人。
“嗯。”娇月轻轻点头,眼神瞟向远处,眉头微皱,暗道:姓周的怎还没走?他究竟想做什么?等下惹恼了这人,倒霉的还是自己。
二番五次的想干嘛。
许知予又在草垛子上蹭了蹭脚上的泥,回望了望这一片菜地,“劳作让我幸福!就等着吃新鲜蔬菜啦。”拍拍手,准备回家!
她仿若忘了还有人在等着她们。
就在她正要往家的方向走时。
被身后一声“许二”叫住。
诶?许知予停下脚步,转头瞬间,突然耳朵嗡嗡一声,随之痒嗦嗦的,像是什么小虫子飞了进去!
糟糕!
“娇月,你快帮我看看,耳朵,耳朵里面嗡嗡的,好痒,好痒,像有蚊虫飞进去了,哎,唔!”许知予用肩头不断摩擦耳朵,明显感觉有活物在往里面爬。
痒飕飕的——,难受。
“啊?快让奴家瞧瞧。”看许知予难受,快步过去。
许知予脑袋歪向一边,因个头比娇月高些,所以只得半蹲着。
娇月也顾不得手上的泥,赶忙用稍微干净些的小手指勾起许知予耳边的碎发,二下两下,几下便露出了整只白得能看见血管的耳朵。
娇月凑近,却没瞧见什么虫子,莫不是爬进去了?可见许知予整张脸连着耳根都憋红了,娇月也急了起来,“哎呀,看不见呀。”
“看不见么?”许知予用力甩甩脑袋,试图将那个小东西甩出来。
“没有呀,奴家什么也没看见。”娇月调整角度,歪头往耳孔里瞧,可…能看见的区域什么也没有,想要提起许知予的耳朵好好看看,但又觉得不妥。
“有!我能听见它嗡嗡的声音,有翅膀在扇动,像蚊子。”许知予朝下偏了偏头,又用力甩了甩。
以前夏天有过一次类似遭遇,可这大冬天哪来的蚊子?冬蚊子?当时是用电筒光把虫子引出来的,可这儿没有电筒,这可要命!
许知予能感到那细腿腿在耳道里爬行,嗡嗡嗡的,难受极了!
她好想用手指去挖,可想着指甲里全是泥,只得忍着作罢,猛甩头,阿西。
“你忍忍,别动,先别动,让奴家好生看看!”娇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捏住许知予的下巴,一手提拉起她的耳朵,调整到自己能看得见的角度。
嘴对着耳孔,呼~,轻轻往里吹一口气。
暖暖气流顺着耳道进入耳朵,撞击到耳膜,许知予一个激灵,身子忍不住微微抖了抖,唔——?
身子扭着,有些不稳,手向前一抓,扶住了娇月的腰。
顾不得腰上欺过来的手,“别动——”手上加了些力道,捏住紧下巴,试图控制许知予的脑袋,不让她动。
“呀,看到了,看到了,它正往外爬——,哎呀,不好,它又往后退了。”看得娇月干着急。
……
许知予也能感到那小东西很慌乱,是在耳朵里乱爬,看来不是蚊子。
“它在爬,在爬,唔~,难受。”许知予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也顾不得表情管理了,眯眼又皱巴眉头。“唔~~~”
想甩头,但下巴和耳朵又被娇月钳住动不了。
看她难受,娇月灵机一动,放开耳朵,顺手从旁边折了一根细草梗,瞄准虫子要爬到耳孔口时,眼疾手快,用草梗死死压住那只小虫!
压住,然后用力往外一勾……
“出来了,出来了!”
不是蚊子,是一只小臭虫,带翅膀那种甲虫,草梗一勾,小臭虫直接被勾出了耳朵,吧嗒,掉在地上,乱爬。
还想逃走,娇月眼疾手快,伸脚一脚踩住,用力一碾,“死虫子!”
呼,这一脚下去,定是死翘翘了。
许知予保持姿势不动,但耳朵还是痒呢,“真出来了吗?”怀疑。
“嗯,出来了,已经踩死了。”娇月拿开脚,虫子不大,已被碾进了泥土,连渣都不剩。
“擦了擦耳朵,心有余悸,“可我耳朵怎还痒痒的?娇月,再帮我吹吹,吹吹。”又蹲了蹲,
娇月俯身,,呼~,呼~,呼~,连着吹了几口。
“唔~,唔~”抖了抖身子,舒坦,不只是耳朵舒坦,是全身的。
谁能体会耳朵爬过虫子后,被吹耳朵的那种舒爽?
好舒服,,嗯~。”
吹着吹着,娇月眼神不自觉移向那印着自己泥手印的耳郭和下颌,又移自己的腰,脸都红透了,别开脸。
“好了——了一句。
许知予感受了一下,好多了,才抿笑道:“谢谢娇月,有机会我也帮你吹。”
娇月睨了一眼,手还不放开?“奴家才不想耳朵进虫子呢。”拍掉还扶在自己腰上的手。
许知予嘿嘿笑着,自然放开,“那是自然,自然,不进虫子也成,嘿。”像是想起什么,掩嘴而笑。
只是还会不自在地用肩头去擦耳朵。
“回去了。”
“嗯。”
外边路上的周云牧看着眼前这一幕,你浓我浓,拽紧拳头,刚才’他‘就喊了一声“许二”,那边就说什么虫子钻耳里了,活该!
可看娇月如此紧张,还给许知予亲密吹耳朵,羡慕,嫉妒,恨!
“许二,娇月姑娘,你们没事吧?”看她们这就要走,似乎完全忘了他,不得不再开口。
吔?许知予刚才干活太认真,还真把这周云牧这茬给忘了,听到他喊,才反应过来刚才是他在喊自己。
扶额。
“诶?还差点搞忘了,周兄,你的手臂——?”许知予站在高高的土埂上,离得远,她是看不清的,不过还是礼貌地颔了颔首。
瞧许知予这反应,周云牧明白还真是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了,恨得牙痒痒。
臭瞎子,故意的是吧?是不是想让我主动放弃?想得美,我倒要看你是不是真会了什么狗屁医术。
压抑心中愤怒,面色阴沉,嘴上立即答道:“还得麻烦你,帮忙看看这手臂。”说话时,那黑漆漆的眼珠子,却大胆地盯着她身后的娇月。
周云牧极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有些风度,维持大度君子形象。
许知予看不见,但娇月能看见,周云牧那直直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调整了一下站姿,与许知予并肩而立,避开那不礼貌的目光。
还有,为何要一直称呼自己’姑娘‘?这让娇月十分反感,她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侮辱,毕竟她已经成亲二年了,她并不想外面的人知道她和许知予并没有圆房。
这一口一个’姑娘,姑娘‘,还当着这人的面喊,让她很烦!也怕许知予会因此发火,打骂人。
“行,你跟我去我家,我帮你看看。”许知予摊着手,示意自己得回家洗洗手。“娇月,麻烦你扶我一下”。
娇月手上也是泥,不过还是用胳膊肘托着许知予的手臂,“官人慢点,前面有沟。”另一只手则提起刚才被自己踩坏的大白菜。躲在许知予身旁。
“谢谢~”
两人配合跨过那道土沟。
看二人配合密切,还有娇月对自己的躲避,周云牧心碎了一地,脸越拉越长,越拉越黑,阴沉着,咬紧后槽牙,心里暗道:娇月,老子对你的一片真心,你却要守着这个瞎子,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成为老子的女人的,哼。
许知予回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不再理会了。
周云牧默默点头,阴蛐蛐跟在许知予和娇月的身后,始终保持在五米之外。
时不时抬头望两眼,瞎子单薄瘦弱,娇月阿罗多姿,看她二人依偎的身影,周云牧握紧的拳头,指甲入了掌心,而娇月耳上插着的那朵小花更是刺得他眼眶发红,脚下仿若踏在棉花上,垂着伤臂,阴黑脸愈发臭了。
“娇月,这大白菜怪水灵的,炒来吃一定好吃。”
“嗯,官人喜欢炒来吃吗?”娇月侧头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周云牧,还真跟来了,心情复杂。
“对,放点干辣椒爆炒。”
“好!家里正好还有几个干辣椒。”一边回应着许知予的话,心里却想求这周云牧能不能别跟来,这人多疑善变,现在看似平静,指不定后面又会发疯。
周云牧也是头铁,就这么跟着。
许知予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这周云牧的态度很明确,她很想知道娇月的态度,却苦于视力不好,看不到他们有没有互动。
……
二人各怀心思。
等许知予洗完手,从厨房出来时,周云牧已在院里站了十来分钟。
没办法,指甲缝里都是泥,她仔仔细细洗了好多遍,娇月还提醒她耳朵上有泥,又好好洗了几把脸,衣服也沾染了泥,换了干净衣服,这才收拾妥当。
而娇月自从进了厨房就没再出来。
不想出去。
周云牧耷拉着眼,朝厨房里边不停张望。
“久等了,这边请。”许知予保持和善,毕竟人家是来看病的,礼貌引着去了旁边诊室。
周云牧嗯哼一声,也就跟着过去了,转身前还不忘朝厨房里张望一眼,看娇月没有出来,才跟了上去。
来到诊室,许知予让他先将右边的衣袖脱掉。
因右边胳膊脱臼,周云牧费了好大劲,痛得龇牙咧嘴才把外面厚重的衣袖脱掉。
“好了吗?”许知予走近,这时她才看清周云牧的长相,皮肤黝黑,长相普通,印象最深的就是那脑袋,又大又圆,像颗球。
噗,许知予想笑,忍住了。
周云牧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脸色黑红黑红的。
“好,你这样侧坐着,让我检查一下,周兄平时主要靠打柴为生?”
手臂脱臼,其实许知予也不用看,她只是想找点话题,分散点注意力。
周云牧根本不想多说话,这跟胳膊受伤有啥关系?警惕,以为许知予是在打探他的底细?
纯纯以小人之心度着君子之腹了。
许知予轻轻抬起他的手臂,感受了一下,嗯,确实只是肩关节错位了。
“你这肩膀脱臼很严重。”
周云牧黑着脸,这不是废话吗?自己不是都说过了?到底能不能治,能治就快治,不能就少啰嗦,心中各自不耐烦。为何娇月进了房间就不再出来了?她不是也恨许二吗?恨不得’他‘死吗?这两次所见,完全不一样了。对死瞎子那么好,那么温柔……
许知予倒是不急,再二确认,没有其他骨伤。
厨房那边,娇月来回踱步,面色难看,她心里害怕极了,她可忘不了当时自己这腿就是因为是和姓周的说了几句话便被打断的,她越想越害怕,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瑟瑟地抱紧胳膊,表情都要哭了,她想去看看,鼓了好几次勇气,深吸一口,咬紧唇,真的去了。
诊室的门并没关,娇月不敢靠太近,只在转角处停下,放轻脚步,侧耳倾听屋内动静。
“打柴也怪挺辛苦的,平时打好柴注意安全,这柴还得送到镇上去吧?”许知予也是没话找话。
“还行。”再辛苦总比你这个瞎子强,至少自己能够自力更生,不像你,全靠女人养活,还打女人。
“我家娇月偶尔也会去青杠山上去拾柴,我觉得辛苦,总劝她别去。”
难怪都很少看见娇月姑娘进山了,都不能偷看了,周云牧并不敢搭话,握紧了拳头。
屋外的娇月听到这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怎么还说起自己了,还说到自己进山捡柴火,不过你那是觉得我辛苦吗?你不是怕我……,娇月赶忙止住思绪,因为根本就没那么回事!
“对了,周兄的柴火平时都怎么卖?”
周云牧不知道许知予到底想问什么,有些不耐烦。
“十二文一担。”
“哦,这和我看一次诊的酬劳差不多,周兄,你看这样行不行,若我把你这手臂治好了,你送我一担柴火怎么样?”这不过分吧?许知予扶着他的胳膊。
这……,说这么多废话,原来是想问自己要酬劳,小气得很,我还会缺你这点小钱!
满口答道:“那倒没问题。”
周云牧这话刚一出口,只听’咔嚓‘一声!
“嗷……”周云牧痛得惨叫一声。
这声惨叫吓得娇月浑身一颤,生怕许知予做出什么事来,比如暴躁打人。
周云牧愤怒得暴跳起,一把打掉许知予扶着胳膊的手:“许二,有你这么接骨的吗?你到底会不会!哎哟,哎哟。”右臂耸拉着,一动也不敢动。
许知予却笑眯着眼,就在刚才闲聊瞬间,她已经完成了拉、拽、扭、转、抬的复位动作。
还笑?是笑整到老子了是吧?咬牙切齿,一手捏紧拳头,一手指着许知予的鼻子,似乎想要打人,气焰嚣张。
听到动静,娇月顾不得那么多,冲进去。
一时,二人呈二角之势,站着。
放眼看去,只见许知予笑眯着眼,神情自若,而周云牧黑着脸,挥着拳头,像要打许知予,娇月赶紧跑到许知予跟前。“官人,你没事吧?”
蹙眉,娇月怎么来了。
“我没事,给周兄复位呢。”许知予拿起旁边的手帕,擦擦手。
见是娇月,周云牧收敛了一下,但还黑红着脸,自己刚才叫得太大声了,有点失态。
“周兄,你看看你的右臂,是不是能抬起来了?”许知予提醒。
周云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是用着那脱臼的右手指着许知予呢。动了动,诶?这手臂可以抬了?不可置信,又试着转了正反转了一圈手臂,真好了,一点也不痛了。
脸一下就臊得慌了。
娇月自然也看到了,真给治好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许知予在周云牧面前失了脸面,这下好了。赶紧走吧!
“你感觉咋样?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复位成功了。
周云牧还是不敢相信,扭着肩膀转了转,仔细感受了一下,真好了,而且完全不痛,没办法,只得赶紧抱拳,“多谢!”
也不想在娇月面前表现得失礼,于是拱手谢了谢,眼神却落在了娇月身上。
不想被周云牧看到,娇月将身子躲在了许知予身后,手拉住衣摆。
“不客气,想谢,就按刚才说的,送一捆柴来吧。”许知予单纯想为这个家谋点福利,因为系统没有提示爱心值到账。
周云牧失魂落魄,点点头,不过在他眼里娇月是在畏惧许知予。
心里恨恨的。
第39章 你俩这拜天地呢?
刚送走周云牧,珍娘就上门来了,今日就她自己一人,背着个背篓,像是刚捡柴火回来。
进了院儿,她特意瞧了一下家中并无其他人,才轻轻放下背篓,刨开树枝竟拧出一腿肉来。
真是一腿,不是一块。
小心谨慎地靠近娇月,压低声音:“娇月妹子,你大山哥刚从山上下来,这次山神保佑,猎到只野猪子,给你们分一腿肉吃吃,这还有块鹿肉。”
每天都要来针灸,大家都熟络了,没那些客套,但珍娘不想被村里人看到这些,会说三道四,故意用柴火掩了掩,人情世故便是如此吧。
娇月一瞧,哎呀,吓一跳,怎么这么一大块?这怎么着也得二十来斤吧,她可不敢接,连忙摆摆手,退后躲避,“嫂子,这使不得,使不得。”眼神看向许知予,求救。
她们家啥也没有,她没当过家,从来没接过如此贵重之物。
“妹子!你拿着就是,还给嫂子客气啥?你们对嫂子好,我们一家都清楚。”她家是猎户,自是不缺肉吃。
这不,为了搞到鹿胎,许大山最近带着好几个猎人猫在山里,追踪了好几天,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们遇上了只母鹿,同时还猎到只野猪。
为感谢许知予对自己的帮助,自然就想到了她们。
娇月扭着身,慌忙将手背在身后,躲开递过来的猪腿,从来没收过别人这么重的礼,她有点害怕。
但珍娘坚持,两人推推搡搡,娇月躲着躲着就躲到了许知予身后,上次给的兔子还熏着,没吃呢。
许知予蹙眉,她刚从屋里出来,并不清楚状况,这是咋啦?
“哎呀,妹子你躲啥,这肉是你大山哥他们自己打的,拿去吃就是,快拿着,万一被旁人瞧见,不好,知予小官。”双手举着腿肉递到许知予跟前,有些吃力。
嚯,当看到递过来的一大腿肉,许知予这才搞清楚状况。
也知拒绝不了,“娇月,嫂子和大山哥一片心意,我们就收下吧。”这两口子是实在人,有感恩之心。从治疗开始,有时半夜都能收获来自他们家的爱心值。
汗。
许知予觉得自己当时没有看错人,她会尽力帮他们达成心愿。
“就是,你不接嫂子可就直接拿厨房放着了哈,一时吃不完可以用盐腌一腌,多余的做成火腿肉,如果不会弄,嫂子帮你。”珍娘性子软软的,心肠却很热。
看许知予朝自己点头,娇月这才接过肉去。
“嫂子,搞到鹿胎了吗?”说到鹿肉,许知予便想起了鹿胎。
“弄到了。”珍娘面色微红。
“嗯,那就好,嫂子可以留些鲜的炖着吃,多的再按我说的焙干磨粉吞服就好。”
“好,我们就是不知该怎么吃,还没敢动,就说过来问问。”
“炖着吃的和平时一样,焙干磨粉的不要清洗,保留精。血,我之前给的每日吃一次,不过这得吃三次了。”这不比宝库出品,所以得增量。
“好,我记下了。”
将肉放好,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说到打猎,说到青杠山,以及山再往后跨过河的天笼山,说到他们家养的猎狗,还说到猎狗刚生了一对小崽子,而哺乳期的母狗性子生猛,所以这次出去才有这么大的收获。
“知予小官,你还对打猎感兴趣?可嫂子对具体怎么打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大山哥说天笼山里很危险,特别是越往里,说里面还有吊睛大虫呢。听老人说若不是中间隔着那道河,甭说青杠山,就这村子的地界也不敢住人的,就你大山哥他们要去,也都得结队而去,一个人可不敢进。”珍娘是隔壁村嫁来的,她说这些,许二这个土生土长的自然清楚,这些话她主要还是说给娇月听的。
“嗯嗯,我只是在想,这大山里除了猎物,珍贵药草必定也不少。”她记得原身她爹除了编竹篾,就会进山挖药材卖,补贴家用。
“药草必定是有的,村里宝贵叔还时常进去挖些药草拿到镇上卖,但听说他也只敢在外山挖挖,可不敢往里去,而且当年不是出了……”珍娘突想起原主爹的事,话到嘴边不好再说下去了。
“诶?那宝贵叔还在挖药吗?”意外,原主记忆里有些人的记忆。
珍娘犹豫要不要继续话题,只得看向娇月。
“嘶——,我记得他比我爹年龄小,前些年,每年过年还会到那边拜年,后来好几年没见过了。”
“嗯,还在,村里目前药了,前几年不小心也从山上滚下悬崖,所幸捡回一条命,可断了一条胳膊,
宝贵,许宝贵,是当年与原生她爹、村公儿子一起进当事人。
“原原主的记忆,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娇月和珍娘对视一眼,原,特别是最近许知予的动静如此出彩,这些旧事就
“官人?”娇月上前,轻轻拉了拉许知予的衣袖,不会想起往事难过了吧。
许知予蓦然回神,“哦,我没事,只是在想,可惜了那一山的好资源。”若她眼睛好使,说不定山上挖药,也是发家的一条出路,可惜这眼睛拖了后腿。
许知予擦擦眼睛,最近吃了药,敷了药,见效不大,慢慢来吧。
只是这样么?可看她抹眼睛,以为她是想起什么伤心往事了。
“官人,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成亲三年,娇月自然知道这人过得有多压抑,所以对原主才会又恨又同情,实际上,加上被隐瞒女儿身的事,原生比娇月所想还要阴郁几分。
许知予“……?”
“啊,是呀是呀,知予小官,那些陈年旧事,你可不要再去想了。”
许知予知道定是误会了什么,但她并不会带着原主的悲伤去过未来的日子,这一点她很确定,点点头,“好。”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啊~,嫂子,您刚才说你家狗子下崽了?可不可以送我们家一只?”许知予一直想养一只狗来着,刚才一听珍娘说,她便有了这个想法。
啊?养狗?娇月瞪圆着眼,不可思议,怎么突然说到养狗了,她们有条件养狗么?
诶……?珍娘也没想到许知予话题转得这么突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茫然看向娇月,似在问你家官人思维一直这么跳脱的么?
“娇月,我们养只狗狗吧?小狗很可爱的,长大了又忠诚,还可以看家护院呢,我们养一只好不好?”许知予想法突然,才想起应该和娇月商量一下的。
“养狗么?可是……”可是家里的粮还不够她俩吃的,养狗不比种菜,那是要喂养的,是要拿东西给它吃的,那就是一张口。
“娇月,求你,好不好嘛,从小到大我就梦想能养一只狗狗,就养一只好不好?万一家里有个啥响动,我们不立即就知道了不是?你就同意吧。”许知予靠近,拉起娇月的右臂,晃了晃,央求着,态度可好了,活像个祈食的小狗。
娇月有些为难了,想说她们没有余粮养狗,可当着珍娘嫂子,又不好意思说家里穷养不活,微微侧了侧面,用手掩了掩嘴,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们没有余粮,来喂狗——”如果能养狗,她还想养鸡呢,养鸡还可以有鸡蛋吃。
是嘛是嘛,所以才要和你商量嘛,许知予不放手,又晃了晃。也压低了些声音:“没关系,我会想法,我会努力挣钱,也会负责到底,有我一口饭吃,就有狗一口汤喝,好不好?我发誓……”
许知予欲要举手发誓,却被娇月一手拍掉,这点事还发什么誓,搞得这么可怜巴巴的,让珍娘嫂子看了还以为自己在这个家有多大话语权呢,再说我说不能养,能作数?活脱个小孩样儿。
“好不好嘛?”可怜巴巴地又晃了晃娇月的手臂,小时候她也这样请求过妈妈。
看两人小声商量着,许知予一脸乞求状,珍娘在一旁偷笑,谁说许二强横无礼的,这不很听娇月的话嘛,连养条狗都要征询自家娘子的同意,呵。
听见身后珍娘笑,娇月害羞,小声:“别这样,嫂子都笑话咱们了”瞟了一眼身后。
“呵——”站在娇月身后的珍娘捂嘴,许二怎还这么小孩心性呢,“娇月妹子,你就同意吧,我家狗子不挑食,性子也好。”
“是呀,你就同意吧,呜呜——”
哎呀,都起鸡皮疙瘩了,推开一些,用正常声道:“官人想养,便养就是,何须征询奴家意见。”抱臂,恶寒。
“那娇月的意思是,你同意啦?”欣喜再确认。
娇月侧红着脸,点头,“嗯。”同意同意,你都这样说了,自己有资格说不同意吗?真是的。
许知予一阵激动,蹦跳起来,拉起娇月的双臂,激动得都想亲一口了,不过还是忍住了,忍住了,“吼吼,太好了,谢谢!谢谢你娇月!”儿时没实现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开心!
家里即将添新成员了,吼吼。
娇月无语摇头,小孩心性。
不过珍娘说小奶狗还在吃奶,可以等狗妈妈再带大一点,那时天气也暖和一些了,更好养活,再给她们抓来。
许知予连忙嗯嗯点头,蹦蹦跳跳,她感觉自己能跳上一曲。
在娇月的提醒下,许知予才想起人家珍娘是过来针灸的,三人这才去了诊室。
依旧是许知予指导,娇月实操,经过几次,娇月也是越来越熟练了,切姜,搓艾条,都是她在做。
当缕缕艾烟飘散,屋内升起一股浓浓的艾草香,三人都很平静,并不多言。
许知予侧坐着身,此刻用青布条蒙住双眼,和刚才完全不一样,激动的心也沉静了下来,不时用手隔空感应着温度,以调控灸炙程度。
娇月有样学样,站在许知予身边,也伸手感受着,“官人,姜片已经泛黄了,可以再加一片姜吗?”
“嗯,好,加二分之一厚就好,仔细小心,不要烫着手和嫂子。”
“嗯嗯。”能帮上忙,娇月自是开心的。
许知予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心态平和。
娇月熟练地加了一片薄姜,又小心翼翼放好艾条,哈,自己也会艾灸了呢,真好,心情欢快得像只蹦蹦跳跳的小鹿。
“嫂子,可有感觉到不适?”娇月很贴心地询问珍娘的感受。
珍娘感觉肚子热热的,不过之前许知予已告诉她,这是正常反应,“热热的,还好,谢谢娇月妹子。”若不是娇月,这碍于男女之防,估计艾灸就无法进行的。
听见二人互动,许知予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不禁在想:其实娇月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记忆力也好,往往自己说一遍就能记住,且动手能力很强,今后倒是可以先从识药学起,逐渐培养起来,不过现在说这些尚早,自己都还没搞出名堂来,让她学习识别药草,似乎有点空谈,呵。
收回思绪。
又为珍娘把了把脉,脉象明显比第一次变化很大,以前脉象弱而无力,按之柔,举行不见,微微难求,典型的弱脉之象,说明精。血弱,如今明显有力了不少,且听珍娘平时说话的气息,也要平稳很多,这说明调理起效了。
正想开口说给珍娘听。
就听珍娘开口道:“知予小官,你该好好待娇月的。”
嗯?怎突来这么一句?
关于原主打骂娇月那些传言,珍娘多少都听了些,甚至现在都还在传。
但从她所接触来看,又并非那样,让她都糊涂了。
她倒觉得无论是外形还是脾性上二人都挺般配,一个俊朗清逸,一个柔美婉约;一个谦逊有礼,一个柔善心肠;一个有医术,一个又持家,两人配合,好好地过日子,定不会像传言那般不堪,定能把日子过下去的。
但时不时从娇月流露出那闪缩眼神来看,娇月对许二始终带着畏惧的,珍娘不是话多之人,只是娇月人好,看许知予今儿心情不错,她便想说说。
诶?娇月和许知予都是一愣,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娇月回头,看珍娘正对着自己笑,就知道定然没有听错,可嫂子说啥呢,眼神移向许知予。
许知予蒙着眼,刚才思绪不在这里,所以听得模模糊糊。
“知予小官,不怪嫂子说你,娇月妹子这么好的女人,你应该好好珍惜。”
“诶?”许知予抓耳挠腮,怎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了。
娇月手上动作微顿,赶紧又将眼神移开。
“嫂子,你说啥呢~”娇月娇嗔,她听得出珍娘是在为她说话,微红着脸,将身子侧向一边,不再看许知予,今儿嫂子咋滴啦,这人心性难定,可别惹这人,抿嘴,对着珍娘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嫂子不要说。’
“知予小官,你可不要生气,有些话嫂子要帮娇月说说,你们呀,别听外面那些闲言碎语,那些都是些碎嘴子,闲得慌。自己家的娘子还得自己痛,你别看你大山哥长得五大三粗,但从我嫁进家门,从没动过我半个指头。”这些年她自己就是那遭人议论轻贱之人,对娇月能感同身受。
许知予算是听明白珍娘想表达什么,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可打媳妇的不是我呀。
“嫂子,您就放心吧,以前是我浑,现在不了。”说完许知予望向娇月,诚恳一笑。
“其实嫂子看得出,你们现在关系挺好的,并不像外面说的那般差。”只怕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是啊,以前都是知予不对,我都给娇月道歉了,也承诺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而且我也改了,嫂子不信可以问娇月。”
这说得许知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多温柔的,从不暴力。
“哦,是!嫂子,官人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变……”娇月本想说‘他’真的变好了,变好是不是意味着以前很坏?意识到这样说不对,立马打住,垂着目。
“嗯嗯,是真的,我也是突然开窍,以后都会对娇月好的,请娘子相信我,请嫂子信我。”许知予说着,对着娇月便诚恳躬身行礼。
娇月答应自己养狗狗,好耶,自己现在可是乖宝宝。
诶!怎还给自己行礼了,娇月赶紧回礼:“官,官人,奴家信,信~”,这是做甚啊。
“谢谢娘子的包容。”再礼。
“我,这……”再回,慌了。
“谢谢娘子给我改正的机会……”再再礼。
……
一来二去,二位互礼起来。
“你俩这拜天地呢?噗~”珍娘说完,扑哧一下笑了,这两小两口还挺有意思的嘛,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许知予和娇月这才反应过来,二人微微一顿,还真是呐,躬着身悄悄互视一眼,眼神荡起涟漪,瞬间,二人脸都红了。
许知予率先捂着嘴,乐了,呵。
娇月则是含羞地侧向一边,轻咬唇瓣,垂眸不语,羞涩。
房间里透着一股古怪情绪。
而正当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似乎还拌有铜锣声,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官人,外面……”娇月侧耳,紧张地看向门外,是村子里出事了吗?
一般村里出大事了才会敲锣通知大家。
许知予竖起耳朵,做了个不要说话的警惕手势,“没事,今天也差不多了,你帮嫂子收拾收拾,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许知予出了诊室,顺手还拉上了门。
一把扯下蒙眼的青布条,外面的声音很嘈杂,听着确实是朝她们家来的,什么情况?思索之间,她便听见了‘叩叩’的敲门声。
随之而来是有人在外面喊她的名字。
“许二!许二!在家吗?予儿~”粗糙的声音里透着急切。
是许宗!
出事了? ???
许知予满脸问号,不过还是不急不慢,她想不出会有什么事能与自己有关,是有人要自己看病?也不应该呀,还敲锣打鼓的呢。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又变成了拍门。
许知予心一沉,上前,退下门闩,拉开门。
门外许宗一顿,旋即放下举在半空的手,“予儿!哎呀,你总算开门了。”急急一步上前,激动地牵拉起许知予的手。
呃……许知予怪不习惯的,悄悄抽回手来。
“村公,怎么了吗?”退后拉开些距离。
“哎呀,快!快!予儿快来,快来见见这三位差爷,都是从县城下来的差大爷。”许宗抑制不住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一把拉起许知予便出了院子。
这些天许宗一直在左顾右盼,就差去县城打听了,没想还真给盼来了。
差爷?县城的?许知予疑惑,她看不清人,但能感到周围人不少,吵吵嚷嚷的,莫不是全村的人都来了?
“村公……”搞不清状况,许知予故意表现得有些畏畏缩缩,又压低声往许宗旁边靠了靠。
“哦~,予儿莫怕,这是县衙的章师爷,章师爷,这就是您要找的许二,许知予。那药方就是出自‘他’之手。”许宗一脸恭敬,身旁站着一个身着锦衣,手拿折扇的八字胡中年男人。
可能是没想到许知予如此年轻,章师爷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几眼,看她怯怯弱弱的模样,估计也就是运气,但县令大人交代了,还是率先客气地向许知予招呼道:“许小官人——”
“章先生——”许知予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尊称一声‘先生’,抱拳回礼。
“恭喜许小官人,贺喜许小官人。”章钊拱手道贺道。
许知予连连再礼,不明白这喜从何来。
茫然看向许宗!
第40章 讨厌的搅局者
为救许知业,许知予借用了《肘后备急》中治瘴气疫疠温毒诸方里的“老君神明散”,这方子不仅将俩母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机缘巧合下,被“回春堂”的白济仁得到药方,白济仁一眼便洞察到此方非凡不同,立即对近期突发疫疠进行试用,见效后,他立马呈报给了县令魏续。
当时县内已经有几十家染病,魏续正在焦头烂额之时,在他管辖范围出现售卖死猪肉,并传染了人的情况,一旦疫疠传开,他这乌纱帽恐怕难保!
不敢怠慢,赶紧安排人员配合白济仁展开治疗。
方剂投入,效果惊人,迅速遏制住了蔓延的疫病,待一切处理妥当,形成档案卷宗,该罚的罚,该奖的奖,当然,报上去的奖励并不包括献方的许家村,更没有许知予,但魏续想到了。
魏续自掏腰包,还特地安排师爷章钊带着两个衙役捧着奖励而来。
章钊一副文人雅士打扮,与许知予简单打过招呼,清清嗓子,高声宣读道:“近我县疫疠四起……许家村献方有功,县令大人特奖纹银五十两!许村知予妙方救人,另奖纹银五十两……”说完,笑眯眯揭开差役端着的托盘红绸,露出十个白晃晃的银锭子来。
“恭喜许村长,恭喜许小官人。”
许宗满脸堆笑,银子是一回事,关键是长脸了,许家村长脸了。
许知予倒是心无波澜,拱手浅笑着。
而村民可就炸开了,三三两两,纷纷议论,都好奇地围拢了过来。
不得了,惊讶,羡慕,不信,夹杂些复杂难明,最终目光纷纷都投向了许知予。
许知予表面平静,不过还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涌上心头,特别是当章钊将那十个元宝递过来时,她双眼也是一亮,这些银子可是她们的救命稻草,正愁没启动资金呢。
不多会儿,娇月和珍娘也收拾妥当出来,都还不太清楚情况,只见自家官人被村民围在中间,旁边还有几个差役。
“娇月,你当家的可给我们村里长脸了,得县上奖赏了,你快瞧那银锭子,五十两呢。”陈大娘拉住娇月胳膊,两眼放光。
娇月连连点头表示感谢,不过眼神始终放在人群中间的许知予身上,她扒开前面的人。
“官人——”娇柔的身躯挤到许知予身旁。
“娇月,他们是来送奖励的,你看——”许知予兴高采烈地将银元宝塞到娇月手里。
欸,那纤细的手根本一下握不住那么多个,慌忙改为捧住,兜在怀里,生怕掉在地上。
呀!这人,给自己作甚?俏脸秒红。
而当抬头看许知予笑得露出八颗牙时,心里也开心起来,她感觉村里人看她们的眼神都变了。
“老天娘,这可是县上派下来的奖励,他老许家祖坟冒青烟了吧?”
“是呀,我们村里还有五十两呢,不晓得我们能不能分点份子。”
“肯定要分,看来这许二还真有了些本事,前几天听说‘他’会了医术,我还不信。”
“你还不信,那天‘他’救小栓子的手段你是没瞧见,瞧见了你就不会怀疑了,反正我是信许二的。”张胖婶一脸花痴。
嗯嗯,几个妇人同时点头附和。
……
许知予笑着摸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娇月,这银子你拿着,嘿。”
这么多呢,也给自己管?上次一两二自己还收着一个子没动。
就在这皆大欢喜之际,人群外,围观人群中,有个人心里却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
当她看到许知予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着众人的夸赞时,还有那刺眼的银锭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时,眼神瞬间变得阴鸷起来。
这人就是周红娘。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死瞎子,平日里闷不吭声,那天还来哭穷,还伸手向老娘要粮,竟这么轻松就得了这么多赏银。自家日子过得紧巴巴,全家老小每日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挣不到二十两银子,那可是五十两,整整五十两!
再说这次若不是老娘和知业让你医治,你哪里能有机会用什么狗屁药方?!
想到这里,周红娘瞬间点燃了她心底那团嫉妒的火焰,且越烧越旺。
要说这奖励不也该有她和知业的份!
“许小官人,县令大人特地向您问好。” ,“感谢,感谢”谦卑。
看许知予笑得开心,,越看越生气,牙齿都快咬碎了。
蓦地,她小眼精光一闪。
对了,前几天知业还说‘他’许二开方是犯了国法的,说是国法有规定:行医必须要有什么资格,‘他’许二从未学过医,自然没有资格! ,对!这下可有由头了,许二没有资格行医,这银两自然不能归‘他’。要是能把这银子抢过来,家里的日子定还能在村里扬眉吐气一回,如果能让知业在县令大。
心里这般想着,周红娘再也按捺不住。用力挤进人群,扯着嗓子喊道:“差大许二‘他’没行医资格,况且这方子能管用,还,这银子说来,就该归刺耳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突兀。
周边人都静了静。
啥?
啥啥?
啥啥啥?
听到周红娘此番无理取闹的话,都像听了个天大笑话,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看向了周红娘那张大盘子脸。
许知予同样如此,欸?就差没笑了,好神奇的说法。
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辩驳几句,却一时语塞。她怎么也想不到,周红娘连这个功劳也要抢,还用如此荒谬的理由,纯纯的搅局啊。其理由也是让人无语,又TM让人特别佩服,佩服她的脑回路真是奇葩到无底线了。
咳,咳,许知予用手掩嘴,想笑。
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厚颜无耻。
“许二!你不要脸,这钱你也敢拿,这些银子明明就是该我们的,拿来把你——”上前就去抢娇月怀里的银两。
“诶,你——,这是奖励给我家官人的,你不能抢。”娇月想把银子抢回来。
周红娘肥腰一撞,“起开吧你,还有你个小蹄子,平时装得怯怯弱弱的,其实心眼子坏得很!”那天要粮她就吃过娇月的亏,早就记恨上了。
“小心!”许知予一把扶住娇月,一把将周红娘推开,用身体挡住,神经病啊。
“官人,银子,她抢了我们的银子。”着急。
“娇月,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可她抢了我们银子。”
人没事就好,许知予冷冷地看向周红娘,眼神瞬间就黯淡下来,“没事,这银子她不配拿!”
周围村民一看这,又有好戏看了。
“老夫活了一辈子,还不知道我大越国还有这等规矩?”
“好像是有,可管他什么资格不资格,能治好人不就行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不行,没资格就是不该,万一医死了人,谁负责?”
“切,这周红娘就是个疯婆子。”
……
“许二,你没资格行医,你那天早上还铺个布幌子,说什么药到病除,你这是目无王法!对了,我还忘了,你本来就是瞎子,哈哈。”许三癞子嘴里叼根草,一副落井下石的姿态,他总认为自己怼人很有水平,说完得意洋洋地抖着腿。
许知予板着脸,一股火直窜心头,紧紧攥着拳头,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生气,不生气,跟无知之人犯不着生气。
“三河,你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许宗一脸尴尬,他怎么把这事忘了,好像确实有这样的律法,那岂不是村里的赏钱也得拿回去,黑着脸看向周红娘,多事,又朝章钊赔笑。
“周氏,我看你是疯了!阿明伯远,还不管管这婆娘!差大爷还在,丢人现眼!”转身对着人群许明喊。
许明也没想到大儿媳连这点功劳也要争,本来这就是给他老许家争光的事,这是闹啥,呵斥一声:“老大家的,胡闹些什么!”
周红娘瘪瘪嘴,根本不理许明,而是走到许知业跟前,“知业,你读书得多,又在县城读书,见识广,你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讲讲,是不是有这规定。”
许知业站在一旁,黑着脸,他本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得过这病,吃病猪肉得病,他觉得丢人!
这下好了,被他娘这一嚷嚷,不知道的都知道了,而且是连县上来的差役都知道了,他一把拉住拉周红娘,阴黑着脸,但碍于颜面,小声斥道:“娘,您别闹了。”真的很丢人。
有时候真是恨不得和这家子脱离关系!免得丢人现眼。
可周红娘哪里肯听,依旧不依不饶,继续撒泼。
“知业,娘知道你面子浅,倒是我说得没错,要论这功劳,‘他’许二还没你的大呢,若不是你以身试药……,官大爷,这就是我家知业,可是我们村唯一的童生……”周红娘一脸骄傲得不得了,自己可是童生娘呢。
突然跳出这么个居功的妇人,章钊一脸愕然。
但大越国确实有相关的规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事了,看看许宗,又看看许知予,一脸为难。
“许小官人,你真没取得行医资格?”
“是的,并无。”实话实说。
“也没登记在册?在医院登记了也行。”
“并无,这事儿县令大人也是知道的。”
哎呀,如此这事就有些不好办了,可县令大人也没交代呀。
“许二,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自己有几斤几两老娘还不清楚?还有你八辈子不出个门,你还能认识县令大人?笑不活了,哈,呵。”冷笑。
“我们家支持许二,‘他’有那本事!周氏你就是红眼病犯了,当时许二就不该救你!”是许水根的娘。
“是呀,是呀,哪有这样当伯娘的,往自己侄子身上抹黑,不嫌丢人,啧啧。”
“邀功邀到这种程度,哪还是童生娘能干出来的事。”
“你们都给老娘闭嘴,老娘今天说的是理,是法,是黑白,官差大人自是会定夺,你们瞎嚷嚷个劲,刚才许二可是亲口承认了‘他’都没有,有了才怪了。”一副正义凛然,不得了之势。
一时间,周围吵吵闹闹。
娇月还想抢回那银子,那可是奖赏给官人的。
许知予调整好心态,又恢复了淡定从容,半拥着娇月,就看周红娘闹,这还有做主的人呢,她不急。
“你闭嘴!”
“你才闭嘴!”周红娘和村民对骂起来。
……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之时,白济仁迈着沉稳步伐进村了,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一袭标志性的白袍,银白的胡须随风飘动,颇具仙风道骨之风。
见此,白济仁微皱眉头,随即明白了大概,他上前,轻捋胡须,朗声道:“请各位,静一静!”
有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他来。
“欸,这不是‘回春堂’的白神医么?”眼尖的。
“天呀,今儿是啥日子,怎连神医都来村子了,莫非那病还没好?”胡思乱想的。
此话一出,离许知业和周红娘近一些的村民,都明显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家静一静。”
见是德高望重的白神医,纷纷安静了下来。
白济仁走向许知予,满脸和蔼,拱手:“许小官人,好久不见。”
“欸,白老,您怎么也来了?”许知予赶紧鞠躬回礼。
“哎呀,你们看,许二好像认识白神医。”
“是哦,是哦,白神医还给许二行礼呢。”
都盯着二人。
“许小官人,恭喜,在县令大人和老夫的举荐下,你已通过了县院的行医认定。今日,老夫便是来给你送行医文书的。”白济仁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在身前展示一圈,然后郑重地交给许知予。
“白老,你还真是雪中送炭,多谢!”许知予双手恭敬地接过文书。
“該,没耽误小官人的事就好,哈哈。”白济仁笑得狡黠,自己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众人听到这话,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叹!
“听到没,白神医和县令大人亲自举荐,这以后许二可就是有资格的大夫了!”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我看周氏如何收场,哈哈哈。”
而刚才跳出来帮腔的许癞子只得识趣地往人群后面躲。
村民们的赞叹声此起彼伏。周红娘张着嘴,艾玛,这是这叫什么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躲在许知业身后。
而手上拿着的银子也掉在了地上,畏畏缩缩。
许知予对着娇月露出一个安心的笑,仿佛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一切都刚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