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皇上竟然同意了和亲之事……


    父子几人在书房内出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微微亮了,而宋昀野收拾一番后就要悄悄跟随宋璟入宫去了,剩下宋淮州和宋修然还能在去当值前休息片刻。


    宋昀野带来的那几位侍从看起来就不一般,建安侯府家的家将与其一比就像是小绵羊一般。


    宋修然着人带几位下去休息了,临回到自己院子前宋修然不忘叮嘱宋淮州,“大哥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想办法。”


    宋淮州应了声便转身要走,宋修然紧忙上前跟了几步道:“你也看的出来大哥这一路走的有多凶险,你应该也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了吧,这件事牵扯甚广,但无论如何你都别想跨过建安侯府去自己闯,你要知道他这一路上的殚精竭虑不但只是为了传那封密报。”


    宋淮州听言转头笑道:“二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宋淮州说完后拍了拍他二哥的肩道:“你还是先去眯一会吧,不然去大理寺当值的时候小心让人参你做事不用心,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在礼部睡个昏天黑地也没人管我。”


    宋修然不知道宋淮州在得意个什么劲,但见他状态还算是正常便也不与他争辩了。


    宋淮州到了礼部后并没有忙着


    补觉,而是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


    人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有的商量,那漠北也不会孤注一掷,至于是谁让那三位王子临时改了主意,宋淮州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简直不要太明显了,但是自己却苦于没有证据去揭发这一切。


    宋淮州实在是想不通,他们如果想要和漠北达成合作的话分明有更简单的办法,为什么非得要把公主牵扯进去呢?六皇子现下对他们还没有产生威胁,就算是要未雨绸缪那报复的对象也有点错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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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本宫要对付萧靖川,不过要是能顺手处理了也不算亏,几次三番坏我好事,宋淮州这个人要是能争取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要是争取不来,那也不能便宜了别人,你去山上告诉她,不要着急,马上我们的父皇就能下结论了。”萧靖睿和旁边的幕僚说道。


    很快幕僚领命出去了,书房内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人,正是左统军都督家的荣公子,少时被宋淮州造谣斜眼的他自从在人前露了几次面后那个谣言倒是消停了不少,只是人们的关注点转到了他是如何治好斜眼上,这让荣子晋得知后回家又怒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这下子他和宋淮州的梁子算是结的越来越深了。


    于是在屏风后得知萧靖睿还对宋淮州惜才上了,荣子晋十分的不爽,出来后连句客套话也没有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


    “要说我大表兄你就是太妇人之仁,直接找人寻个夜黑风高的时候直接处理了他不就得了,为了他还值当如此的大费周章处心积虑的应对,简直可笑。”


    在荣子晋的意识里,武力和权力是最有用的东西。


    萧靖睿看了眼荣子晋后缓缓的抿了口茶后笑道:“表弟还是这么率直,今日过来是舅舅带了什么话来吗?”


    萧靖睿把形象维护到了极致,为了不让人觉得他和母家的人走的过近,平日里就是与荣大人在朝上相见都是以职位相称,逢年过节更是连送节礼都规规矩矩的,甚至对于意见相左的事情,都会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让人对其刮目相看。


    实则他与荣大人之间一直都是有暗线联系的,一直以来都十分的安全,而今他对于荣大人让荣子晋来传话十分的不满。


    一则是此次事情重大,一旦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他们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二则他一直瞧不上荣子晋这种狂妄的德行,也不信任他能办好事。


    果然荣子晋听言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爹就是担心那个漠北那边的消息泄露后,皇上会怀疑到他头上去,所以差我过来问问大表哥这事稳不稳妥。”


    萧靖睿并不想多言,现下他只想送客,于是敷衍道:“舅舅多虑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荣子晋听言起身道:“害,来之前我就是这么说的,我爹还非得让我跑一趟,耽误我听曲,得了,我去幻月楼了。”


    萧靖睿不言语,只盼着荣子晋赶紧出去,却不想荣子晋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道:“大表哥,山上有谁在?”


    萧靖睿的眼神立刻警惕了起来,他没想到荣子晋竟然会在意到他那句话。


    萧靖睿搪塞道:“这个你不必知道。”


    荣子晋听言也未深究,点点头便离开了。


    萧靖睿看着荣子晋离开的背影脸色逐渐的沉了下来,他实际上十分清楚他舅舅的想法,荣子晋文不成武不就,被他惯养成了个混世二世祖,偏生老了老了,他舅舅还起了盼子成龙的心思了,便想着办法的把荣子晋往他身前送。


    先是想要给荣子晋在朝中谋个差事的,但奈何品级低的荣子晋瞧不上,若是强行把他塞进等级高的


    朝中的人都不是傻子,眼睛里都透着精光,没准哪天就会将此事扒出来参他一本,之前那批买官卖官的现在怕是刚把黄泉十三道走完。


    萧靖睿顿生无奈之感,想的多了,宋淮州的身影便又浮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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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嘉仪最近快要住在揽月阁上了。


    最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萧嘉仪都察觉到了空气中渗透的不对劲了,虽然嘴上都不说,实则在这无聊透了的后宫中,人们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别人倒霉,后宫中的女人早已失去了对美好的向往,只要有人比她们惨,那她们的日子好像就好过了几分。


    前几日萧嘉仪碰见贞嫔就是这样的,平日里若是碰见了也不过是随意应付几句,偏生那日贞嫔得了漠北要迎娶萧嘉仪的消息,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还不住的叮嘱她近日里要多陪陪惠妃,去了远处怕是惠妃要伤心的。


    萧嘉仪耐着性子听完她幸灾乐祸的话后转头第二天就交代萧靖川在皇上询问功课时给萧靖宇使绊子,结果萧靖宇被罚打了好几天的手板,可把贞嫔心疼坏了。


    若是平常萧嘉仪可能就不与她计较了,但现在萧嘉仪心情不好的很,既然贞嫔怼着她的痛处薅,那她必然要还回去。


    萧嘉仪躲到揽月阁来除却懒得应付那些蠢女人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在躲她娘亲。


    自得知漠北要萧嘉仪和亲后,惠妃大改之前沉静淑德的样子,尽管深知后宫不得干预政事,她却不管不顾的几次三番的主动去皇上面前商量这件事,一度让皇上不再见她,现在只要在泽灵宫,萧嘉仪便能看见她母妃那通红的眼睛。


    母女二人将对方心疼到了极致,却都寻不到好的办法,在一起徒增感伤,所以萧嘉仪除却请安和吃饭时都不在泽灵宫。


    但是即便惠妃在极力克制,泪水却还是不小心的滴进了汤碗中,在萧嘉仪端起碗时,除却苦涩,其他一概都尝不出来。


    萧嘉仪闲了便会整理宋淮州送给她的那些东西,一旦看见曾经的那些小惊喜,萧嘉仪总是会轻松一点,但是她却没意识到自己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的装进了箱子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察觉到自己竟做了离开的准备。


    距离她上次和宋淮州见面已经过了许久了,宋淮州的消息传不进来,她也不知该和宋淮州再说些什么。


    现在回想起之前的筹谋似乎全变成了空谈,萧嘉仪苦笑,早知今日,还不如早早的与宋淮州成婚。


    想到此萧嘉仪喃喃道:“我还没有陪你去吃荔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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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昀野入宫后就未在回府,三天后宋淮州才又见到了宋昀野,那时他已经穿戴好衣服准备出发了。


    宋淮州快走两步上前道:“大哥。”


    宋昀野拍了拍宋淮州的肩道:“长大了,不错,有什么事和爹爹还有你二哥商量着来,你要记住大哥是永远支持你的,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宋淮州眼睛一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住地点头。


    自从得知漠北现下的状况后,宋淮州便知道宋昀野此时回去意味着什么,他大哥所走的路比起他的来不知道要艰险多少,几千里路的奔袭,路上暗藏的刀光剑影,宋昀野都未抱怨一句,反过来还叫他安心。


    宋淮州控制不住的上前抱住了宋昀野,仿佛孩子一样任性的不想放手,最后还是在宋修然拖拽下松开了宋昀野。


    宋修然抱着宋淮州注视着宋昀野离开。


    天边的明月被乌云遮盖,将宋昀野的背影藏进了夜色中,同时也将整个京城拢入其中,乍起风时带着混杂的泥土味道,深秋的最后一场雨在今夜悄然而至且连绵不断,似乎不想与这一年告别。


    而等了许久的事情终是有了决断,皇上竟然同意了和亲之事。


    消息自宫中传出来的那一刻,宋修然不顾自己还


    在当值径直的冲到了礼部去寻人,试图能比那消息快一步找到宋淮州,结果他却在家门口见到了宋淮州。


    宋淮州看见他二哥后像是没事人一般走进了府中,宋修然扶着墙喘了许久才进去,等赶到宋淮州院子里的时候就见元宝在门口守着。


    元宝见宋修然来了小步的跑过去道:“小公子什么都没说,就说他要睡觉,谁也不见。”


    宋修然看了眼那扇虚掩着的窗点头道:“知道了。”


    宋修然缓过来后才命人去大理寺告假,随后就在院外守了许久,没想到宋淮州竟真的如他所说乖乖的在屋子里睡了一天。


    饶是宋修然和宋淮州自小一起长大也猜不透宋淮州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难不成还要他亲自为公主……


    茶盏碎了一地,周围的人赶忙将惠妃娘娘扶住拥到了侧塌上。


    惠妃娘娘回过神来后,顾不得脚上的湿意起身便要往外走,旁边的贴身宫女赶忙扶住惠妃道:“娘娘,你这鞋还是湿的呢,咱们先将鞋换下来吧。”


    惠妃少有的失态道:“不,不换了,本宫要赶去见皇上。”


    宫女下意识的都带上了哭腔道:“娘娘,咱们还是先换鞋吧。”


    谁也不曾想到皇上竟然真的要把公主嫁到那蛮夷之地去,一时间泽灵宫上下仿佛笼上了一层阴霾。


    萧嘉仪也得了消息,她只是靠在栏杆处向远望了许久,看着宋淮州曾给她指的方向就那样呆站着,直到泽灵宫的宫女来报,萧嘉仪才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下眼角匆匆的赶了回去。


    一进去便看见她母妃少有的失态。


    萧嘉仪赶忙跑过去将惠妃扶住,惠妃娘娘一开始压抑的泪水在见到萧嘉仪那一刻全部的宣泄出来,温热的泪打在萧嘉仪的手背上,很快便被外面的风裹了个冰凉激的萧嘉仪的内心不住地打颤。


    即便到了此刻,惠妃依旧边擦眼泪边安慰萧嘉仪道:“我这就去找皇上,请他收回成命,要是他不见我,我就在殿外跪到他见我为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去和亲。”


    平日里惠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此刻几个人竟是拦不住她。


    萧嘉仪慌乱间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直接揽住了惠妃的腰,将其抱在了怀里。


    萧嘉仪抚着惠妃的背道:“母妃,我有话对你说,咱们先进去好不好。”


    惠妃在听见萧嘉仪的这句话时静了下来,最终点了点头。


    房间内只余萧嘉仪和惠妃两人。


    萧嘉仪忍住眼眶的酸涩抚着惠妃娘娘的手道:“母妃,你看看我,我现在还在你身边呢,靖川现下还未回来,咱们两个都不能乱,得稳住他才是,他年纪小易受人撺掇,你得看着他不是。”


    提到萧靖川,惠妃娘娘又是一阵热泪,但是却应道:“是,还有川儿呢。”


    萧嘉仪待惠妃情绪稳定一点后道:“我不怕去漠北。”


    一提到漠北二字惠妃就忍不住的握紧了萧嘉仪的手。


    萧嘉仪拍了拍惠妃的手背道:“母妃,我自懂事起就深知自己的命运,不过也就这几种活法,我也知道你之所以一直隐忍也是想为我和靖川谋个好前途,我们都懂,但胳膊总拧不过大腿不是,我也想开了,听说漠北那边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也许我在那里能获得在京城中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一定。”


    事情已成定局,萧嘉仪只能把所有的结果都往好的方向来说,直到把惠妃劝的休息去了,萧嘉仪才从房间内走出来,出来时,萧靖川已经站在门外不知道听了多少。


    萧嘉仪示意萧靖川走远了再说,刚走到萧嘉仪房间内,不等萧靖川开口,萧嘉仪先说道:“我刚才安慰母妃已经是筋疲力尽,你别想着我还能安慰你。”


    萧靖川吸了下鼻子忍了半天把眼泪咽了下去,却控制不住的吭吭唧唧。


    萧嘉仪转过身假装忙着做别的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呢。我去漠北之后,你要看好母妃,莫要叫别人欺负了她去,脑瓜灵光一点,做事往远看,走一步思三步。”


    萧嘉仪嘴上嫌弃着萧靖川,实则恨不得时间再长一些,让她把能教给萧靖川的全教了之后再走。


    整个泽灵宫萧嘉仪全和萧靖川交代遍了,萧靖川突然问了句,“姐姐,那宋淮州怎么办。”


    宋淮州这三个字骤然砸在了萧嘉仪的心上,猝不及防,毫无防备,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攥起的手指已然泛白,而眼角处的湿润提醒着她现在绝对不能转过身去。


    “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累了。”


    萧嘉仪摆手走向了里间,在刚坐在床沿处时突然卸去了全身的力气。


    她本来以为自己能控制的住的。


    宋淮州怎么办?


    大概终于不在受驸马身份的限制了,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大概在她离开的几年后,他会另娶一门大家闺秀,像是薛雨竹那样的,宋淮州人那么好,会画画,会送小礼物,会哄人开心,还长得那么好看,一定不缺姑娘们喜欢。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想起来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卷起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的奔涌向前,所到之处皆为废墟,哪怕是奔涌过后也要留下难清的淤泥。


    萧嘉仪看着自己这几天收拾好的几个小箱子,连呼吸都变得慌乱起来,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却在别人提起他的名字时产生了退缩的心理。


    她甚至想过抛弃一切只和他离开,但是幻想的美好只维持了一刻,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她也清楚宋淮州同样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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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没有撤宋淮州的职,从同意和亲到现在,宋淮州的驸马身份仿佛被遗忘了一样,甚至没人敢问唯一的公主都要去和亲了,那驸马什么时候撤。


    王开等到了公主和亲的好消息却没想到宋淮州的地位依旧不变,现下放在宋淮州房间内的那几箱子书一下子成了他忐忑的忧思。


    宋淮州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在礼部当值,得知这个消息后,宋淮州失语苦笑,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最后他似是懂了什么叫做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政治,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他本以为他大哥带回来的消息,足以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却不想最后牺牲的还是他的公主。


    让他继续待在礼部,难不成还要他亲自为公主准备嫁去漠北的嫁妆吗?


    宋淮州直接告假,他不管旁人笑话与否,他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一时间宋淮州又恢复了他之前的休闲时光,初冬的风还未那么凌冽,宋淮州靠在大树旁喝着温酒哼着小曲,坐累了就躺着,睡醒了再去闲逛。


    之前总是说他不务正业的宋璟现下则更希望宋淮州能维持现状就好。


    公主要去和亲的消息在朝堂上又一次引起了争议,这回议的则是与公主和亲的到底是哪位王子。


    漠北嚷嚷着和亲和亲,却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皇上说了不能委屈了公主,要先调查好了后再决定嫁给哪个王子。


    许是没想到皇上真舍得将公主嫁过去,在得知公主的彩礼有多丰厚后,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二王子哈斯在面对大王子蒙克时都有些不老实了。


    光是看彩礼就能得知皇上对公主的重视程度,若是日后再有其他需要,想来皇上也会不吝啬的相助,这就相当于谁娶了公主就娶了座金山回去。


    这样的诱惑,谁都眼馋,现下漠北部落之间冲突不断,钱就能解决一切事。


    哈斯的心思都表露在了外面,即便是蒙克也察觉到了不对,两个人的平静瞬间被打破,进入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阶段。


    现在苏和则成了最吃香的那个人。


    他们两个都不费余力的拉拢着苏和,承诺若是自己娶了公主当了可汗后会将最广袤的草场赐予苏和等等。


    在他们眼中苏和是智能团,是军师,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却唯独不是他们的竞争者,因为苏和的血统不纯,他的母亲不是草原上的女子,而是一个外族人,这就让他们断定苏和肯定成不了可汗,只这一点部落里的


    人就不可能接受他的管教。


    苏和一同往常如空气般的将自己放至最不明显的地方来看他们两个争夺时的丑恶嘴脸,同时也在心里讶异于梁朝皇上所做的决断。


    如果让他来选,他则会选择不让公主嫁到漠北去。


    无论是蒙克还是哈斯,苏和不想让他们如愿回到漠北。


    思虑了一天,在会同馆的灯点上后,苏和第一次主动的要出去走走,借着马上要离开了想要领略大梁风土人情的由头,苏和逛到了建安侯府的门口。


    正在用晚膳的一家人听见管家来报的时候都放下了筷子,甚至下意识的想苏和是不是来示威的。


    最后还是宋淮州开口将人领了进来。


    这次宋淮州没时间收拾自己,但在苏和看来他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许是建安侯府的规模让苏和再一次的主动跳入了形象陷阱中,连宋淮州有些颓靡的样子落在苏和眼中也不过是微醺的状态。


    不多时宋修然也赶了过来,在面对宋修然时苏和又是另一个状态,他早就听说宋修然是当时的状元,在看见真人时苏和忍不住的多打量了几眼,在他的儿时故事中,状元郎总是风姿卓越,意气风发的。


    宋修然实际上是不放心苏和才赶过来的,宋淮州最近情绪看似很稳定,但谁都知道他心里压着股气,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可赶巧始作俑者跑来了,那就像是火星落在了火药的引线边上一样,怕是稍不注意就直接点燃爆炸了。


    宋修然坐在宋淮州和苏和之间,等了许久却不想苏和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我不想公主嫁去我们漠北。”


    这句话一说出来先要炸的是宋修然。


    这和抢了别人东西后再告知那个人他实际上并不想要那个东西有什么区别。


    不等宋修然开口,宋淮州先问道:“怎么。蒙克和哈斯还未分出胜负呢?你不想又能怎样?你有办法吗?还是说漠北现下的境况你能解决,一个失误那个人可就不会再给你们漠北补给了,这已经入冬了,你们那的人能撑多久?在讨论几天的话,你们那估计就要下大雪了吧,哦,不对,北疆要比这冷的多,现在大概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宋淮州不与他废话,而是一针见血的指出重点。


    苏和却诧异于宋淮州所说的补给。


    “你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其实宋淮州只是猜测,按照漠北人的习性,无利不起早,若是不给他们点甜头,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听话的,苏和的态度则证明他猜对了。


    “你能把他们交易的记录给我吗?书信也好,器物也罢,只要一件能锤死他身份的就行。”宋淮州兀的坐直了说道。


    苏和无奈的摇头道:“他们出去会见是不带我的,宋公子你应该清楚地很,我在他们之中是什么地位,所以你上次才会约见我而不是其他人。”


    宋淮州又坐了回去道:“既然你对我没有用,我又为何浪费时间听你在这卖惨,元宝”


    苏和赶忙起身道:“我可以用其他方法帮助宋公子如愿。”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现下宋淮州的身后好似就……


    揽月阁失火了。


    自嘉仪公主生下来后,一直安稳无恙的揽月阁在夜里突然燃起了大火,扑了许久才险险将火势控制下来,滔天的火光在远处的民居都能看的十分清楚,而火烧木头的气味更是传到了很远的地方,第二天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顺带着把揽月阁的前身也扒了出来。


    公主要离开了,京城内的怨气要镇不住了。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这一句,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水火无情,若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下一次会烧到谁家呢?


    嘉仪公主祥麟降世,庇佑梁国的身份又一次的被人们提及。


    “漠北贼人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是要夺我大梁的气运呀!”


    “对,这些个蛮人没好心眼,一定是看我们梁朝现下越来越好了,他们便眼红了!”


    “自从嘉怡公主和宋驸马牵了姻缘后,这大梁的喜事一桩接一桩,偏生碰上这些人过来捣乱,这回好了,老天爷都生气了。”


    “是呀,你看那蛮人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哪里配得上我们嘉怡公主。”


    “对对对,还的是宋公子,人长得好看不说,能力还不小,自从我家儿媳妇去庙里念叨了几句公主和驸马后,你看我们家一下子得了两个大孙子。”


    “真的这么灵吗?”


    “那就是天定的姻缘才这么灵验,听说有好多人都信公主和驸马呢,甚至嚷嚷着等两人成婚的时候要给两个人建个庙呢。”


    街头巷尾将揽月阁失火的事情全算在了漠北人的头上,之前关于公主和亲的争议,现下又有了新的说法。


    宋淮州听着元宝从街边打听来的消息,微微皱眉道:“我什么时候有保佑生儿育女的功能了?我自己这还没着落呢。”


    元宝扫听了一圈消息现下有些魔怔了,赶忙道:“不但管生儿育女,还管姻缘红线,而且听说若是有个疑难杂症的去求求也管用呢。”


    宋淮州都没想到他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于是好奇道:“什么疑难杂症?”


    元宝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打听来的情报道:“有那个梦魇,惊风,肠结(古时便秘的一种说法),脚气”


    宋淮州摆手道:“得得得,你闭嘴吧,这越说越有味道了。”


    眼瞅着宋淮州跑题跑远了,苏和迟疑了片刻问道:“这揽月阁失火的事情难道不是宋公子”


    宋淮州听言赶忙起身制止了苏和接下来的话。


    “三王子,这隔墙有耳,你没证据可不敢乱说的,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跑到宫里放火玩去,再说我要是现下能进宫,我自是惦记别处的。”说起揽月阁失火的事情,宋淮州就忍不住的想现下萧嘉仪怎么样了。


    不是宋淮州做的,那


    眼见苏和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宋淮州抓住这个机会道:“三王子是个聪明人,不用多想也能知道这件事定是上面那位做的,目的自然也很明确,还得说三王子明智,没有和那两位一起密谋强娶公主的事情,现在因为揽月阁的事情,你们回漠北的时间怕是还得拖上一拖,狼王老矣,新的狼王不但要有野心,还得能有撑起那野心的命才好。”


    对于苏和不请自来的结盟,宋淮州之前存着七分怀疑,三分揣测,但因为他实在是势力单薄,便只能想到这借力打力的一招,送上门来的苦力不要白不要。


    而苏和心里的疑惑现下也得到了证实,梁朝的皇上果真不是真心想把公主嫁过去,现下天气越来越冷,再没有结论,漠北怕是难挨过去这个冬天,苏和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蒙古包,心里生出些许担忧来,但他清楚现下他的焦虑不重要,要给那两位施压才是。


    宋淮州看的出苏和正在努力的寻找出路,对于马上要渴死的人,哪怕是现下递出一瓶毒药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三王子,你要知道梁朝拖得起,漠北可是拖不起的,你得给那两位下点猛药才是,要知道小打小闹在那位眼中可是看不上的。”宋淮州递出了一个带着毒刺的橄榄枝,但顶端却放着一个鲜艳的果实。


    《山海经》中记载九尾狐最善蛊惑人心,现下宋淮州的身后好似就飘动着狐狸尾巴。


    苏和抬眸似乎在向宋淮州寻一个明确的答案,他自己不敢说出口,因为那个答案的前景似乎沾着无尽的鲜血和连绵不断的哀嚎,苏和虽心中多计较,但对于关乎人命的事情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宋公子的意思是”


    宋淮州微微一笑,好似并不觉得这个方法有何不妥道:“听闻漠北狼兵行动敏捷,脚力非凡,一日便可抵达梁漠边境,若是强势出击,那结果便能很快的推动下去了。”


    苏和的拳头藏在了袖子中紧紧地握了起来,“宋公子,梁朝和漠北已经许久都未开战了。”


    “有什么区别呢?公主娶不回去的话,漠北不也是打算背水一战的吗?三王子既然你决定了要和我结盟,盟友之间就要真诚一些,你别告诉我说你没猜到这个结果。”宋淮州借着宋昀野之前带回来的情报半真半假的动摇着苏和的内心。


    苏和思虑了片刻后下定决心道:“我知道了。”


    临走前苏和坦然与宋淮州说道:“我的确有自己的计较,但我并不想靠牺牲一个女子来达到我的目的,不管宋公子信与不信,只求事情了结后,日后若有求到宋公子门前时,宋公子哪怕是拒绝也能给我递句话出来。”


    苏和离开后,宋淮州坐在椅子上看着延进来的半片天,搞不懂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能耐叫许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苏和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两天便约了宋淮州见面,地点就在会同馆对面的楼上。


    宋淮州推开门后却发现苏和的表情不对。


    苏和扯了个很难看的笑出来道:“没想到世上还有人和宋公子如此默契。”


    宋淮州不明所以的看向苏和,苏和自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


    “不等我去劝说蒙克与哈斯,那边已经给他们想好了办法,漠北的大军不日将抵达梁漠边境,我好说歹说的劝他们写下了这封信,希望能有用。”


    这封信中记载了蒙克和哈斯与大皇子商议强娶公主包括大军压境的事情,尽管宋淮州知道这封信中所写大概率全是真的,但也清楚就凭一封信现下根本扳不倒萧靖睿。


    萧靖睿完全可以说是漠北在诬陷他,甚至能把别人一同拉下水。


    宋淮州将这封信收了起来,准备将其作为雪崩前飘落的最后一片雪花。


    ===


    萧靖睿亲自斟了一盏茶水放至面前之人的手边道:“舅舅,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此刻坐在椅子上的正是贤妃的哥哥,萧靖睿的亲舅舅左统军都督荣庆堂荣大人。


    荣大人黑着脸问道:“漠北起兵之事与你有没有干系?”


    萧靖睿自顾自的抿了口茶道:“舅舅跑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荣庆堂的身体微微前倾,他似乎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外甥了。


    “你怎么敢纠结外敌,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别说那把椅子你碰也碰不到,就是这条命保不保得住都成问题。”荣庆堂心系荣家上下几百口,萧靖睿敢做的,他却都不敢想。


    萧靖睿似乎也看的出荣庆堂的退缩,于是宽慰荣庆堂道:“舅舅,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再说我父皇最近大概在查军情拦截那档子事,哪里顾得上旁的,你以为只有我在争吗?我那个二皇弟虽然蠢,但他身边的人可不蠢。”


    荣庆堂半信半疑,却不放心的劝道:“左右现在皇上还未定储君之位,你还是有机会的,千万别冒进,咱们徐徐图之。”


    萧靖睿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在荣庆堂话音刚落时便积极的点了头。


    “舅舅的话我记下了,夜黑风高的劳烦舅舅走这一趟,以后若是传话还是差别人来办吧。”


    萧靖睿的话中带着体贴,但荣庆堂却感觉入骨凉嗖嗖的。


    待荣庆堂走了之后,萧靖睿差人进来道:“把那杯茶和这套茶具扔的远远地去,省的没来由的让人心烦。”


    荣庆堂的这几句话来来回回的在萧景睿耳边说了许多年,让萧靖睿听着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


    从萧靖轩出生后他们便要他等,让他蛰伏,让他隐忍,用他们所揣测的皇上喜欢的样子不断地塑造他,这么多年来别的皇子能做的,只要是怕他父皇会不高兴他一概不沾,结果现下他等到连萧靖川都要能变得和他一争了,他们还要自己等,萧靖睿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自那日在大殿之上他父皇让他没有一点面子的坐下,后又不小心撞破了山上那个女人的事情后,萧靖睿就不想等了,他不知道这样的机会下一次出现会在什么时候,现下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过。


    漠北大军压境,他不信他父皇会真的因为一个女儿就发动战争,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切按照他的剧本往下走,谁也别想和他争那把椅子,萧靖轩和萧靖川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荣庆堂这一趟不白走,也算是变相的提醒了萧靖睿不能一味的等着皇上那边的动作,自己也得主动起来。


    是夜,山上那座小院的门被推开,院里的嬷嬷在沉睡时就被悄无声息的带去了另一个地方,一旁的女子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接过了黑衣人手上的信纸。


    第二天小院的一切如旧,嬷嬷依旧跟在女子身边,不同的是女子穿起红衣时不用再避开这位嬷嬷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宋淮州喃喃道:“我不会……


    因为漠北起兵的事情,宋璟又被宫里那位留了下来,一屋子的人有兵部的,户部的,有武将,有首辅,偏生加了个建安侯,叫人摸不着头脑,应是要拉扯的话,也就是宋昀野身处于漠北能和宋璟扯上关系,除此之外实在想不懂漠北要事能和宋璟有什么关联。


    但上面那位发话了,谁也不敢去乱揣测什么,毕竟现下最要命的是大军压境之事,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议事都没什么差别。


    宋璟熬了一天刚回到府中时就发现宋修然和宋淮州已经坐在书房等他了。


    知道两个人在等什么结果,宋璟进了书房的第一句话就是:“打。”


    宋修然听言微微往后靠了靠,万一开战宋昀野的处境怕是不那么安全。


    宋淮州却仔细的问道:“什么时候打?大军什么时候开拔?谁领兵去打?”


    宋璟打量着宋淮州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时候能动身?谁去领兵更合适?”


    “我倒是觉得现下火候不够,若是往常漠北早就试探着出手了,现下却什么都未做,只是在原地驻扎营地,我朝突然大张旗鼓的出兵,倒显得我们沉不住气了。”宋淮州仔细分析了一波,随后又开口道:“要说谁领兵最合适,那自然是皇子们最合适了,漠北王子们挑事,咱们的皇子去平事,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有那么一瞬间宋璟甚至开始怀疑起宋淮州的出身来,想到今日皇上的话,宋璟觉得宋淮州仿佛是皇上亲生的一般,两个人的想法怎么能那么的相似。


    回过神来的时候宋璟赶紧把那个荒唐的念头甩了出去,万一让自家夫人知道他在胡想什么,那这书房他怕是睡定了。


    皇上虽没说让人去领兵,但大体的意思和宋淮州说的差不多,漠北并未出手,自己这边积极应对反而会落人口实。


    万国来朝算是刚刚落了尾声,现下漠北和梁国联姻的事情看似是两国之事,实际上有无数双眼睛在周围盯着呢。


    梁朝鼎盛了太久了,在真正的见识到了梁朝经济的繁荣和大好的河山后,那些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国家,还有那些国土面积狭小的国家无不流露出对梁朝的向往和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这土地属于他们该多好。


    人若是对自己不能拥有的美好抱有强烈占有欲的话,一旦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他们便会不顾一切的去掠夺。


    而现下对梁朝抱有这种幻想的国家不在少数,漠北的异动似乎也点燃了他们的希望。


    这种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不露在明面上,便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漠北的王子们在收到了几封密信后突然对大军压境的事情改变了看法,本以为


    是孤注一掷,不想却是众望所归,于是这段时间漠北硬着腰板子不断地催促着梁朝赶紧把公主和亲的仪式办了,好让他们能尽快的赶回漠北。


    自从得意起来后,苏和又被蒙克和哈斯挤出了权力的中心,苏和打听了许久得到了消息后便赶紧叫上宋淮州一叙。


    宋淮州不慌不忙的点了好几个菜后道:“今日这茶是我从家里拿过来的,你尝尝看好喝吗?若是好喝,等日后你回漠北的时候带上一些,比起一些进贡的茶,这一种似乎更得老京城人喜欢,我爹就喜欢喝这一口,想来他们那会儿就时兴这种的。”


    苏和听出了宋淮州话里的意思品了品道:“口感醇厚有层次是不错。”


    本来焦虑慌乱的内心似乎因这盏茶得到了释放。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宋淮州却是实打实的触动了苏和的内心,没想到宋淮州喝茶还会想到他母亲的事。


    他母亲虽然远离大梁久已,却一直惦记着故乡,若是能带回一些故乡的味道,想来也能解她些许思乡的痛苦。


    “你叫我来是想说什么事?”见苏和的情绪安稳下来宋淮州才又问道。


    苏和便将近几日打听的事情说了出来,“有人向漠北抛出了橄榄枝。”


    宋淮州啧了一声后皱眉想了半天道:“是高丽还是东瀛?”


    苏和瞪大双眼望向宋淮州。“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你”


    宋淮州赶忙摆手道:“三王子我可没那么通天的本事,搅不起来那么大的浪来,我只是猜的。”


    虽然宋淮州极力的解释,苏和的眼神中却还是带着几分怀疑。


    宋淮州哭笑不得继续道:“之前在会同馆的时候高丽和东瀛他们之间互相的看不对眼,但却都极力的在讨好大王子,底下的人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出入你们的院子了,他们做梁国的邻居做了这么多年,眼瞅着他们整日里的小打小闹,大概也能猜得出他们的人品了,他们自己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但跟在后面搞事却积极地很。”


    苏和本以为他和宋淮州的合作是平等的,现下看来他的情报对于宋淮州而言并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他所能收到的消息宋淮州都能猜的出来,苏和少有的出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在漠北这么多年,血统不纯正的他就是靠着机智和敏锐一步步的爬到了高处,才能在这次出使梁国中获得一席之位,结果与宋淮州一对比徒生出一种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的感觉,可能比别人蹦的高一点多看到了半片的天空便沾沾自喜,却忘记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宋淮州在用行动证明他是个可靠的盟友,这还是他手中无半点实权的情况,若是他


    “若是三王子的情报属实的话,接下来咱们就有的忙了,最快就在这几日可能会出现一些言论,请三王子尝试着让蒙克和哈斯动摇,最好能让他们离开京城。”宋淮州把失神的苏和拽了回来。


    在这会儿离开京城吗?公主不娶了?苏和感觉这个任务似乎很艰巨,但他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因为这是他向宋淮州证明自己能力的一个机会。


    不多时京城中又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而这些言论仿佛在向苏和释放信号。


    梁朝要迎战漠北了,而且还会派出皇子去督军,现下皇上正犹豫着让谁去呢。


    本来还觉得把公主送去漠北十分不妥的人听说这件事一时间都激动了起来。


    我泱泱大国何曾畏惧过那些异族,腰板子早就该硬起来了。


    而此时来自于梁漠边境的军书更是将这股情绪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


    边境的全体将士表示不愿牺牲公主千金之躯来向漠北妥协,他们是大梁的勇士们永远为守护大梁而战,兵者为国之铠甲,岂容半点退缩,他若战那就战。


    之前退缩和顾虑全被击碎了,这封军书一经流传,京城的百姓们一时都亢奋了起来,甚至有些个情绪激动的都跑到会同馆门前去谩骂漠北的这几个王子,说他们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这类话都是语气轻的,更难听的别人都复述不出来。


    京城百姓的战斗力被激发了出来,有时一骂就是一天,骂的漠北的那几个王子甚至都开始希望自己不曾学过梁国官话了。


    在这期间会同馆假装派人去驱逐那些百姓,结果被百姓们误伤跟着被骂了两次后,再接到漠北那边的怨怼后便拿此说事,表示他们不是不想管,实在是管不了,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在后面听着漠北被骂。


    漠北的人一度忍不了便搬去了另一个院子,结果不知道哪里透露了消息,百姓们随即就赶到了新地方去继续骂,气的蒙克恨不得拿起大刀冲出去把这些人都杀光。


    现下漠北的人出门时都得小心翼翼的,之前总爱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的大王子和二王子最近出去的时候都得妥协的窝在小马车中,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而这都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京城的百姓们聪慧的很,守了几天都不见人出来后,便发现了不对劲,不多时就猜到了他们换成马车出行了,经过对比后又精准的定位到了哪辆马车是漠北人坐的,哪辆是会同馆的大人们坐的。


    “套的马多的是漠北人,因为他们壮的很,一般的马车拉他们会显得很吃力。”


    百姓们发现这个玄机后更亢奋了,纷纷准备好自己家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守在了会同馆门前,见到漠北人的车就往里面扔臭鸡蛋,闹得会同馆的车夫一致都不喜欢去送漠北人。


    而蒙克和哈斯被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砸了一身后,终是忍不了了,向大皇子发出了最后通牒,事情若是解决不了的话,他们可真的开战了!


    此时的萧靖睿现下没时间管他们被什么砸了,他没想到皇上真的要出兵,尽管荣庆堂向他保证皇上真的没有和他们讨论过皇子出征这件事,但萧靖睿认为这消息绝非空穴来风,他可不能去前线,一旦他离开,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京城的关系网怕是很难维持的下去。


    更要命的是兵部那边和萧靖轩的舅舅也就是当朝的首辅可是走的很近的,万一向前线释放什么信号,在混战中使出什么手段来,他能否活着回来都会成问题。


    萧靖睿思虑了许久,准备开始启用山上的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要推进公主和亲的事宜。


    建安侯府内,元宝刚跟着其他的百姓们痛痛快快的扔了半天的臭鸡蛋,回来便将现下在街上扫听的消息都告知了宋淮州。


    宋淮州打开了面前的盒子,里面躺着几方姑娘家的手帕。


    宋淮州喃喃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被他们抢了公主的那位倒……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宋淮州发觉自己似乎得到……


    船上岸后到了梦仙阁,好似突然和前面割裂成了两个世界,刚在在湖中还能听见的袅袅仙音待走至这梦仙阁里间的时候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这里的侍女们都带着面纱,身着素色襦裙,头上也只别一支发簪,看起来甚是普通,到了她们行动间宋淮州才瞧出里面的门道来。


    那襦裙的料子甚至单薄,若是只站在那里还好,只要一动,在灯光变幻间就能瞧见那若隐若现的酮体。


    宋淮州摸不清这到底是不是萧靖睿设计的,只上下打量了一圈,面上毫无波澜。


    萧靖睿在入门时便刻意的观察着宋淮州的表情,发现他察觉出这里的门道后竟表现得依旧淡然,萧靖睿只当他是假正经,想象着后面的招数,萧靖睿开始期待起了看好戏。


    宋淮州跟着萧靖睿去了二楼,二楼的姑娘们穿的比楼下的还要单薄,之前西域来访时舞女于车前舞蹈,那衣服对于大梁的百姓而言就已经很暴露了,但相比于这楼中的姑娘,还算是矜持了不少了。


    二楼的姑娘们双臂间只围了一条细细


    的丝带,上身只着一片包裹在胸前的短衣,下半身的裙子更是连腿都遮不住,走路间细长又白皙的双腿就在人前晃呀晃。


    宋淮州虽未去过青楼,但总也在楼前路过几次,想着那青楼的姑娘也不敢穿的如此大胆。


    萧靖睿一直不出声,宋淮州一时也拿不准萧靖睿要做什么。


    人是他带过来的,若是传出去喝花酒一类的话去,那这位大皇子的人设怕是也维持不下去了,经过前几次的接触,宋淮州觉得萧靖睿不是那种会奔着两败俱伤去的人。


    萧靖睿没想到宋淮州到了二楼依旧是不动声色,萧靖睿自打建了这梦仙阁,还未遇见过宋淮州这样的客人。


    他一连实验了许多次,在一楼能稳住心神的,只要上了二楼,那眼睛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不老实,没有一个像宋淮州一样,看菜的次数比看姑娘还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奔着吃饭来的呢。


    萧靖睿给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神,侍女了然的上前来为两位斟酒,一个脚下不稳便就要倒在宋淮州身上,宋淮州手疾眼快的抓住了酒壶,制止了那酒撒出来,另一只手来不及放下筷子下意识的就冲着那侍女的腰间扎过去了。


    这招数梦仙阁的侍女们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已经炉火纯青到每次都能准确的倒在男人怀中了,不想这次碰上了宋淮州,百战百胜的记录直接就被打破了。


    侍女的腰间未着衣衫,倒下的姿势又扎实的很,被筷子那么一扎忍不住的惊呼起来,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回过神来时,侍女捂着被扎的地方赶忙磕头道:“是奴婢鲁莽了,还请公子赎罪。”


    宋淮州放下酒壶道:“我没事,你起来吧。”


    侍女悄悄地打量着萧靖睿的神情,宋淮州还在这,萧靖睿也不好发脾气,只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让其赶紧退下了。


    待在换人上前来斟酒的时候,宋淮州直接捂着酒杯拒绝了。


    萧靖睿微微眯了下眼睛不知道宋淮州是何意。


    “我不胜酒力,唯恐喝多了会冲撞殿下,便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感谢殿下能带我来吃这等宴席,若非殿下费心,我怕是这辈子也走不进这梦仙阁一步。”宋淮州说完不等萧靖睿应声,爽快的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那豪爽样子叫不知道的人还当里面装的是酒呢。


    人家水都喝了,萧靖睿也不能不表示,于是压着火气应道:“论交情来说,咱们也相识这么多年了,若是你能和嘉怡顺利成婚,甭说这一顿饭,日后咱们在一桌吃饭的时候多了去了,但是不曾想造化弄人,嘉怡竟许到了漠北去,这可能就是人常说的有缘无分吧,不过你放心,虽然你和嘉怡的婚事不作数了,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的妹夫。”


    两个人这回合打了个平手,互相恶心了对方一把,待萧靖睿将杯中酒喝下去后,两个人默契的吃了口菜,压了压心底的情绪。


    不管萧靖睿有什么目的,宋淮州今天的谋划已经达成了,于是他也懒得去和萧靖睿掰扯,一改刚才在船上乖巧的样子,埋头苦吃,不等萧靖睿在起话头,宋淮州已经开始和旁边的人要求上一碗米饭了。


    萧靖睿见到宋淮州这实打实的吃法,气的又暗自喝了一杯酒,嘴上说不出口的在心里已经像洪水般发泄出去了,这建安侯家许不是家底都空了,天天吃不饱,他就没见过哪个世家子弟这个吃法的,还要米饭!出来应酬的,哪个惦记着要吃大米饭的。


    宋淮州见萧靖睿自顾自的喝了酒,于是赶忙跟了一盏茶,吃饭归吃饭,礼节他可是一点没落下。


    萧靖睿实在是和宋淮州耗不住了,也不故作深沉了,直接叫那些个花枝招展的退出去了,屋内只余他和宋淮州二人。


    宋淮州像是没察觉到周围的变化一样,还在忙着吃鸡翅呢。


    萧靖睿压着火气等宋淮州这个鸡翅啃完了,贴心的将手帕递了过去。


    宋淮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擦了擦手,然后才一脸真诚的望向了萧靖睿。


    萧靖睿刚要开口,看见宋淮州那嘴角沾上的油,忍了好一会儿终是没忍住,又扯了一条帕子摁在了宋淮州嘴边。


    宋淮州后知后觉的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殿下见笑了。”


    笑?他现在笑得出来吗?萧靖睿努力的扯着嘴角问道:“这饭菜可和口味?若是你喜欢,有时间我还带你来。”


    这句话实际上只是一句铺垫的废话,光看这桌面上也能看的出,这菜怕是很和宋淮州的口味。


    见宋淮州装傻充愣,萧靖睿直接出招道:“嘉怡这一去漠北,你们的婚事解除后,你有何打算没有?”


    宋淮州听言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谁说他要和萧嘉仪分开了!


    宋淮州装的一脸的懵懂道:“殿下指的是?”


    萧靖睿提醒道:“你们婚事解除后,父皇大概率也不会亏待你,只不过大概率也只是赏赐些金银,但男子立于世间总的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才是,你看你大哥远去漠北,你二哥任职大理寺,于此日后你可有什么想法?”


    宋淮州听言刚才清澈的目光霎时暗淡了下去,陷入了沉思当中。


    萧靖睿见状感觉这一晚上终于有了一刻舒心的时候了。


    萧靖睿屈尊亲自给宋淮州斟了一杯茶水,耐心的等待着宋淮州的答案。


    旁边的烛火啪的一下打了个火光,似是突然给了宋淮州灵感。


    宋淮州一拍手,萧靖睿的目光霎时比灯光还要亮几分,身体微微前驱,等待着宋淮州给他一个不怎么妥帖的答案,亦或是直接向他求助。


    “我觉得”


    萧靖睿往宋淮州那边坐了坐后重复道:“你觉得?”


    “我觉得我大哥在边关驻守有个十年八年的应该能升个一官半职的,若是碰上漠北不开眼的话,没准升的还能更快一点,我二哥那个人,聪慧的很,想来在大理寺也干不长,碰上个大案子没准就升迁了,首辅是不敢想,但内阁的话也能冲一冲。”宋淮州细致的给萧靖睿分析了一波。


    萧靖睿没琢磨出来宋淮州这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所以他们两个平步青云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淮州往萧靖睿那边凑了凑得意的笑道:“当然和我有关系呀,他俩都各有成就了,那府里的爵位不就顺理成章的就给我了,我还是能接着过我的小日子,不用在早起去衙门当差,也不用一坐就是一天,在碰上什么朝会亦或是庆典什么的,我也不用熬夜准备仪式了”


    说道在衙门当值的事情,宋淮州面对着萧靖睿好似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般大吐苦水,越说萧靖睿的脸色越黑。


    感情宋淮州压根就没懂他的意思,不,宋淮州可能就是在耍他!


    萧靖睿终于看出了苗头,不再听宋淮州说什么,缓缓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淮州见状也退了回去,但脸上的笑还挂在上面。


    萧靖睿直接了当的的揭穿宋淮州道:“宋淮州,这顿饭你吃的开心吗?你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说完萧靖睿直接把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啪的一下砸在地上,看向宋淮州的时候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宋淮州坦然回答道:“谢殿下邀请,这饭我吃的很好,只是殿下有些事情咱们之间心知肚明,你怎么待我,我便怎么还回去,按理说咱们两个谁都没占着谁的便宜不是吗?若非要计较清楚,那也只是今天的这顿


    饭钱没算,若是殿下心里不平衡,那便直接算了去,该是多少,我一分不差的给殿下算清楚。”


    萧靖睿没应声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边看着宋淮州。


    这屋内的灯光不似寻常雅间一般明亮,光线都是着人精心布置的,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朦胧感,平时是为了来这梦仙阁的人行事方便,所以这屋内除却餐桌外,珠帘后一般都有一座大床,只不过今日萧靖睿着人拉上了纱幔,所以宋淮州并未察觉。


    而眼见着萧靖睿迟迟未动,宋淮州吃饱喝足后也不想和他在这耗着了,便打算起身离开,不想刚动身的时候就觉得一阵眩晕。


    宋淮州扶住椅子维持着自己的平衡,待稳定后他看向了萧靖睿,不用问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了。


    只是宋淮州想不通,他和萧靖睿共处一室,吃的一样,而他喝的茶水萧靖睿一开始也喝了,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宋淮州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桌上的残羹剩菜。


    宋淮州发觉自己似乎得到了答案,他好像太能吃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他的嘉怡公主会骑着高头……


    红色的纱帐?


    他的房间什么时候有这么鲜艳的颜色了?


    这颜色寻常姑娘家也很少用,只有特殊的时候才会用的上。


    比如他和公主成婚的时候。


    想到他和萧嘉仪成婚,宋淮州就忍不住的去琢磨萧嘉仪穿上喜服是什么样子的,公主的皮肤白皙,穿上大红色的衣衫定是更能衬的肌肤似雪,平日里明媚的眉眼,在成婚当日定是会更加娇媚。


    但是为什么成婚的时候他会躺在床上呢?


    宋淮州自顾自的想到许是嘉怡是这大梁唯一的公主,他是入赘的,所以成亲时两个人的身份可能会转换一番。


    他的嘉怡公主会骑着高头大马来娶他,然后再带着盖着盖头的他拜个天地,定是他的公主太喜欢他了,不想让旁人肖想他才会早早地把纱帐落下来。


    宋淮州陷入自己的美梦中无法自拔,直到嗅到了一阵奇怪的香气。


    怎么又是一阵海棠香气,一嗅到这个味道,宋淮州就忍不住的皱眉,看来公主把他藏起来是有道理的,但是却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那个女鬼。


    宋淮州下意识的想把萧嘉仪叫过来,让她看看那日偷偷往他怀里塞手帕的女鬼究竟是何面目。


    定是长得青面獠牙丑陋异常,而且心眼坏的很,竟挑人家好日子过来闹事。


    不等宋淮州把萧嘉仪盼来,先迎接到的是一碗凉水。


    “咳咳。”宋淮州胡乱的抹了下脸,挣扎着起身靠在了一旁缓了好半天,再回头时突然看见一个女人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坐在他的床边。


    宋淮州骤然想起那晚飘过的红衣女鬼,脚比脑子转的快,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一脚将其踹了下去,在接触到那个女鬼身体的瞬间,宋淮州才恍惚的反应过来,那好像是个人,是有实体的。


    女人似乎也没料到宋淮州会有这番动作,被踹到地上的时候,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随后怒极起身道:“你竟然敢踹我!”


    宋淮州脑子还处于混沌中反问道:“你竟然会说话?!”


    女人


    两个沉默了好半天,宋淮州试探着问道:“你是谁?在这做什么?”


    女人盯着宋淮州看了半天,似是在打量也像是在博弈,最后似是妥协的说道:“我是今日来和你圆房的。”


    “圆什么!你说什么?!”宋淮州听言赶忙低头查看着自己的衣服,待发现自己还是完璧之身的时候才堪堪松了口气。


    但宋淮州的举动显然是惹恼了女人,于是她又气愤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和我圆房还是你吃亏了?”


    宋淮州感觉眼前这个女人脑子似乎不好使,且不论宋淮州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就是知道了,在宋淮州眼里世上的女人都比不过萧嘉仪,虽然这女人长得也不丑,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自然是自己吃亏了,他的第一次可是要好好地献给萧嘉仪的。


    宋淮州虽未言语,但看向女人时诧异和嫌弃的目光已经十分明显了。


    女人刚要爆发忽的看向了门外,想到了正事后,女人自顾自的搬了椅子坐在了宋淮州身前道:“算了,我不和你计较那些事,现下你醒了,还不赶快过来向我行礼。”


    宋淮州???


    大姐你谁呀。


    女人见宋淮州无动于衷,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可是当今圣上的三儿子,名副其实的三皇子,你打算就这么躺在床上见我。”


    看着眼前的女人发癫,宋淮州突然一下子想通了萧靖睿的计谋,看来他之前对于萧靖睿的判断没有失误,萧靖睿果真是坏的很,给自己下药不说,还找了个疯女人想要搞事情,一旦这个疯女人今晚真的得逞了,那他苦苦为萧嘉仪收住的贞洁还有他和萧嘉仪的未来怕是都断送在这个疯女人身上了,幸得这个疯女人脑子癫狂,对于那种事可能不太灵光,不然他的童子身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宋淮州默默地拎起被角来感慨命运眷顾,没让他酿成大祸。


    女人等了半天都未等到宋淮州的跪拜,一时恼火直接上前拎住了宋淮州的衣领,“你在忽视我?”


    最恐怖的事情没有发生,宋淮州的心里便好受了几分,对待眼前的疯女人也有了几分耐心,于是轻轻的拍了拍疯女人的手背道:“你看看咱俩的区别。”


    宋淮州指了指自己的喉结和胸道:“我这样的才叫男人,你是女人,怎么能是皇上的三儿子呢。”


    女人感觉自己在山上抄的这么多年的佛经好像一点用也不管,面对宋淮州她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


    宋淮州轻轻的扒拉开女人的手,然后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我带你出去吧,你这个样子在外面若是碰到了坏人会受欺负的,比如萧靖睿那种的就直接把你当炮灰使了,虽然你脑子有问题,但脾气若是改一改的话也能嫁个好人家。”


    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听完宋淮州的话后不知被哪一句触动了内心默默地坐在了床边道:“我叫萧靖辰,生于景和二十七年,我生母是敏秀宫的玫嫔,于我出生那年得了重病身亡,祈安殿的那些个只会胡言乱语的妖道说我是灾星转世,因得我母妃生我那日遭逢大雨,又说我是天厌之相,被天道所排斥,在我母妃去世后又言我厄运虹吸,会吸收周围人的气数转到自己身上,待我长大之时身边亲近之人皆会暴毙而亡,于是我那个父皇便将我囚于山上,不准我下山,日日抄佛经来偿还我的罪孽,如此,宋公子还要带我走吗?我这样的命格,谁敢娶我?”


    宋淮州整理袖口的动作骤然停止,背着身呆站在原地,他察觉到身后的女人所言似乎是真的。


    但三皇子为何是个女人?


    宋淮州仔细的回想却发现在记忆里似乎并无人提及过这位三皇子,连萧嘉仪也未说过。


    不知为何宋淮州背后徒生一阵冷汗,一个人存活于人世间十余年,却无一人能证明她的存在,就连她的骨肉血亲似乎都不曾记得她,就因为那几句判言,她这辈子都要被困在那山中。


    宋淮州兀的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太庙中度过的那段时日,若非身边有明尘大师相伴,那能陪伴他的便只剩日月和草木了,一日还好,十几年都是这般,宋淮州感觉那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日子,若是让他承受,他怕是熬不了那么久。


    宋淮州迟迟未转身,萧靖辰继续道:“本来我今日是真的过来睡你的。”


    宋淮州听言一时难以接受,但转念一想她一直在山上住,身边定也没人教她那些个宫廷礼仪什么的,说话这么糙倒是也能理解,于是宋淮州转身道:“那个三皇殿下,你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只是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突然找上我算是怎么回事,世上好男儿多了去了”


    “萧靖睿说睡了你的话,我就能从山上下来了,你还是驸马,而且还能为他所用。”萧靖辰将今晚的计划和盘托出。


    萧靖睿为了撇清关系已经不在这里了,若是他在这,宋淮州真的想撬开他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就因为一个女人就要让宋淮州和他站在一起,别说是三皇子,就是天皇老子这事也成不了。


    不过宋淮州大致也明白了萧靖睿的算计,从今晚萧靖睿的问话中便能揣测出来,他是打算把这位殿下从山上弄下来的,不过不是出于亲情,而是想将其当做棋子来笼络自己的,待萧嘉仪去了漠北后,若是大张旗鼓的将这位殿下的身份揭露了,那梁国便又多了一位公主,到时为了圆建安侯府的面子,没准皇上还会将驸马的名号安在宋淮州头上。


    估计萧靖睿一开始是打算待萧嘉仪启程


    去漠北后才走这步棋的,但没想到漠北起兵后,皇上要选皇子出战,所以他早走了一步,为的是宋淮州替他卖命,想着把建安侯府拉到他那边,即便最后他真的去了漠北,还有宋昀野在那边照应着。


    但是萧靖睿千算万算没想到那个选皇子出征的消息只不过是宋淮州联合苏和散布出去的谣言而已。


    宋淮州一次次见证了民声的力量,于是便想着用那一招逼漠北一把,让他们赶紧滚蛋,不曾想两位皇子连验证也不验证,直接就信了,一个去喊娘,另一个则在这里搞事情。


    宋淮州现下心乱的很,实际上若是让他选,他并不想知道这位三皇子的事情,但走到这一步了,而且这位殿下还算是救了他一回,宋淮州不能真的当这件事不存在。


    “那殿下为何没有照萧靖睿的话做呢?”宋淮州打算试探一下萧靖辰的底。


    萧靖辰坦言道:“一是我听说了军书的事情,察觉到皇上不会真的将公主嫁过去,如此那我怕是很难再有机会翻身,二是”


    萧靖辰嫌弃的看了眼宋淮州道:“昏迷中你一直叫着萧嘉仪的名字,恶心死了,我心里反感的很,实在难以下手。”


    宋淮州没想到无形中公主又助了他一回,想到萧嘉仪时他的内心顿时暖洋洋的。


    远处打更的声音透过逐渐变淡的夜幕传了过来,萧靖辰知道如果她说服不了宋淮州,那天亮之后她怕是将永久的困于山上,亦或是被萧靖睿灭口,时间越发的紧迫了,萧靖辰的面容变得坚毅起来她认真的对宋淮州说道:“我在山上待了十余年,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地位,若我今日屈身于你,而你心里有着别人的话,那我照样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我把你叫醒是因为我想换一种活法,宋淮州我拿我这条命来赌你会赢,咱们联手如何。”


    萧靖辰坐在床边,目光灼灼,里面充满着对新生活的渴望,山上的生活没有磨去她的棱角,而是让她更加的坚强,她等了十余年没有等到他那个父皇将她带回家,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条生路了,无论代价是什么,她都要牢牢的抓住这细微的一点火光。


    宋淮州突然感慨于她强大的信念和坚韧的意志,不知为何这一刻他自萧靖辰身上看见了熟悉的影子,那于眉眼间抹不掉的对于目标的执着和强撑起来的身躯,在很久之前他曾见过一次,而那一次宋淮州便将自己与那个人捆绑在了一起,为此无论前路遇见什么难题,他都不曾退缩,因为他捧着那一颗心,细心呵护着,许下了这一辈子的誓言。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宋淮州这个人别的都好,……


    眼见着天快要亮了,萧靖辰越发的紧张起来,宋淮州似乎也意识到了他们如果要合作的话,两个人这样坐着似乎不太有说服力。


    除却要做戏的事情外,宋淮州现下还有事情需得弄明白。


    “你说要和我联手,你现下能自由出动?”宋淮州突然反应过来,萧靖辰和他说的大概率是一句空话。


    果然,宋淮州说完后萧靖辰的脸色就变了,但语气依旧带着些许强硬道:“我现下是不能自由走动,萧靖睿在我身边安插了人,除了他主动利用我外,我大概率还是不能下山的,但不管怎么样,你今天不和我合作的话,怕是连这扇门都出不去吧,而且就算你跑出去了,那后续的流言蜚语你大概也说不清楚。”


    宋淮州打量着萧靖辰,在萧靖辰看来宋淮州是在掂量她的利用价值,实际上宋淮州把事情想的更远。


    他不相信皇上仅凭那几句话就能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扔在山上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而且宋淮州一向不相信那些个什么天象星运的,他看的明白,觉得那个东西多半都是用来糊弄人的,少有的参与进政事中,平添几分神幻的色彩罢了。


    和谁合作这件事本身风险不大,而若是合作的人身上背着事的话,那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陷阱中,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眼见着宋淮州迟疑了,萧靖辰紧紧地握住身下的被子以身入局博弈道:“我现下或许帮不了你什么,但只要萧靖睿让我现于世上,那我的证词将是一份强有力的证据。”


    宋淮州并不在意萧靖辰所说的话,而是问了其他的事情,“殿下,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是你记忆中的事情,还是”


    萧靖辰面露落寞道:“是之前那位嬷嬷说的,自打我记事起,她每日念叨在嘴边的就是她的命有多么的苦,说什么和她一起入宫的,现下都成了姑姑了,就她一个倒霉,和我一起发配到深山中去,偏生还不敢让我死在那里,嬷嬷怕我死了,她就要给我陪葬,所以即便是打骂,她也不敢下狠手,不过是多在我身上拧几下子而已。”


    之前那位嬷嬷?宋淮州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词,看来萧靖睿为了控制萧靖辰,把看守她的身边的人换了。


    宋淮州突然找到了突破点,换了人那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不等宋淮州再问些什么,门外突然想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宋淮州猛地看向了门缝,紧接着不等萧靖辰反应过来,宋淮州人已经滚回床上了。


    现下宋淮州就躺在萧靖辰身边,刚才不经意触碰到萧靖辰的地方带着点点温热,让萧靖辰坐在床边有些发愣。


    紧接着又是一阵敲门声把萧靖辰唤醒,萧靖辰快速的把衣衫弄乱,假装蹑手蹑脚的走至门前小心的开了个缝问话道:“怎么了?”


    “姑娘,时间快到了,咱们得赶紧赶回山上去,该让宋公子醒过来了。”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萧靖辰应了声知道了后,再回到床边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虽然开了刃但是钝的很的小刀。


    萧靖辰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门外的人曾教过她如何保留证据,要有初夜的血才行,萧靖辰下意识的就要用那把小刀割伤自己的手,结果举到半空中时被宋淮州拦了下来。


    宋淮州强硬的把小刀抢了过去,试了一下后尴尬的把小刀放进了自己的袖口中。


    这么钝的刀要磨出血来的话得试多少次呀,那种痛想想就行了,他这个大男人都不想去尝试。


    宋淮州把被子弄乱后,拿起桌边的碗直接砸在了地上,随即快速的拿起碗边锋利的位置割了下手指,走到床边在褥子上抹了好几下后又返回到桌前把桌上的东西全都划拉到地面上。


    “你,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宋淮州指着萧靖辰戏做的很足,但在萧靖辰看来有些太过了,好像他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这让作为姑娘的萧靖辰着实有些不爽,刚才对于宋淮州割手放血的那点子感动现下突然变得荡然无存。


    宋淮州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有些演戏上瘾,这和幼时经常闯祸拖不了干系,之前他就是靠生动的演技博得他娘亲的同情,以减少抽藤条的惩罚。


    宋淮州越演越激动,不等门外的人反应过来,宋淮州扯着自己的外袍边哭边向外跑出去,让守在门外的人一时都未跟上节奏,等再去追宋淮州时,宋淮州已经跑到岸边坐船驶往对岸了。


    宋淮州直到上了船还在吭吭唧唧,眼瞅着那群人停在了原地,宋淮州哭的更起劲了,恨不得把金陵楼的人都叫起来才作数。


    金陵楼虽然不做皮肉生意,但留宿的客人们可是不少的,随便扔个石头砸向房间内,保不齐就会出现这京城内的大官来,而在京城做官的,哪个不认识宋淮州,于是梦仙阁的人只能停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宋淮州上岸后跑了出去。


    宋淮州一直跑到离了那条街后才缓了口气,快速的赶回家中。


    宋修然从昨晚就在留意着宋淮州的动静,甚至不放心的还驾车去金陵楼那边走了几趟,一直挨到了早上才等到宋淮州回来。


    宋淮州回来第一句话就是:“二哥,


    我需要你帮忙。”


    在宋修然的记忆里,宋淮州甚少叫他二哥,但是有事的时候例外,而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宋修然觉得宋淮州这事大概率小不了。


    事实证明,两个人的确是亲兄弟,在听完宋淮州所说之事时,宋修然反过来问宋淮州道:“你要调查三皇子,你是疯了不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宋淮州点头道:“我知道,就是因为他是皇家密辛,所以得公之于众才好进行后续的操作。”


    宋修然不是个怕事的人,事实上他的脑袋转的更快,宋淮州把他和萧靖辰发生的事情抹去了一些,但宋修然很快就察觉出不对来,在加上建安侯府自宋淮州当选驸马后就一直成为舆论的中心,宋修然很快的就想通了其中的联系。


    “你告诉我,你还走了哪步棋?”宋修然抬眼看向宋淮州,刚才混沌了一夜的大脑现下无比的清醒。


    宋淮州没想到他二哥竟把他看的这么透。


    “还有漠北那边,大概这两天就会出事了。”宋淮州想起昨晚开的窗,自己可不能白冻了那么久。


    事实证明宋淮州还是高看了蒙克和哈斯,自两人在金陵楼见到了萧靖睿和宋淮州泛舟,再加上苏和不断地挑拨后,他们很快就相信了自己被人下套了。


    草原上的人性格直爽的很,认定一件事就很难改变,现下他们开始庆幸之前听了苏和的话,留下了些小证据,那些东西想来也会让萧景睿难受一段时间。


    现下对于他们而言更要紧的事情是如何成功的返回漠北。


    苏和还好一点,蒙克和哈斯现下连出会同馆都费劲,出去一趟还得要各种打掩护,如何能绕过那些梁朝的百姓逃出去,成了蒙克和哈斯的难题。


    若是让苏和在帮忙掩护一阵,想来他们也是能走动的,但两个人对了个眼神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从京城返回漠北,快马加鞭还得小半个月,若是三个人同时消失了,估计不等他们到下一个驿站便会被梁朝的人捉回去,所以他们必须得留下一个当人质。


    而前几天还在争谁娶公主的两个人今天则是突然的和气了起来,因为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答案,就是要把苏和留在这里。


    但如何说服苏和帮他们逃出去呢,这又是一个难题。


    两个人又跑到了一个屋子里去,随便想了个差事将苏和支了出去,苏和假装没看懂他们的心思,走出房门后看了下顶头的太阳,决定若是晚上他们再想不出办法来的话,他再去点拨一番。


    不负众望的两个人到了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的答案。


    “泡温泉?”苏和看着两个连日日沐浴都做不到的人要搭伙去泡温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预料到两个人可能想不出什么好借口来,但没想到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还能想出如此拙劣的方法来。


    苏和觉得他们两个人最该去做的事情不是泡温泉,而是去倒倒脑子里的水。


    离漠北越远,苏和就越发的看透了这两个王子的内里,除却天生继承的地位和血统还有强健的身体外,那脑子是一点都不长呀。


    这让苏和想起在漠北的遭遇时,内心就不住的苦涩,苏和努力的克制住把蒙克和哈斯设计死的冲动,不断地在心里重复宋淮州和他说过的话,才将这一段劫渡了过去。


    苏和答应了两个人的请求,“两位兄长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明日我就麻烦会同馆的大人们去安排,哥哥们放心,会同馆的东西我来看着,定是不会出现纰漏的。”


    听苏和这么说,蒙克和哈斯才把心放了下来,于是又找借口将苏和支了出去,两个人开始盘算起了跑路需要带的东西来。


    此次漠北来梁有将近五十余人,但两位王子除了自己和银钱外其他的一概不打算带走,甚至连贴身服侍的人都觉得会拖后腿,全扔在了梁国。


    第二天,天还未亮,两个人就坐上了苏和精心为其准备的马车,往城外走去。


    苏和站在大雾之中,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直到全部隐没在雾气中后转身走到了会同馆对面的房间。


    宋淮州坐在桌前招呼道:“三王子来吃早饭呀。”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漠北的大王子和二王子跑……


    漠北的大王子和二王子跑了!


    不,现在还不能这么说,会同馆的大使何杨看着一脸担忧的苏和,实在是不忍告知他真相。


    苏和说他的两位兄长去泡温泉了,结果这都两日了都不曾归来,苏和慌慌张张的跑去找何杨说这件事的时候,何杨有些面露难色。


    实际上在蒙克和哈斯出城的一瞬间他们就被盯上了,梁朝的暗卫发现他们没去温泉山庄时,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回了城内。


    漠北王子出逃之事过于重大,于是在当时早朝之时就引起了一阵议论。


    “他们出逃,说明他们心中有鬼,应该即刻将二人拿下,速速带回京城来严加看管。”


    “漠北与大梁现下关系紧张,若是二人咬死不认,只说出去游玩该怎么办?万一他们在拿这件事作为动兵的理由又该如何?”


    “我大梁岂能任由这些蛮夷之人拿捏。”


    “边境百姓现下和漠北一样经不起波动。”


    “大梁勇士以一敌百,定能战无不胜。”


    “无故生战,血流成河,易伤国本。”


    大殿之上分为两个阵营开始了新一轮的辩论,在这其中萧靖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侧,实则心里慌乱的很,之前的他对那两人爱搭不理,现下换成那两人对他阅之不回,若是按他所想,则是希望那两个废物早点跑回漠北的,省的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转念一想,若是他们真回了漠北,激动之下起了兵的话,那自己现下的困局岂不是还解不了吗。


    萧靖睿听着朝上叽叽喳喳的争论声,心里的烦躁马上就要登顶了,偏生为了形象还得忍着,一时间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建安侯怎么看这件事?”皇上终是开口止住了这场好似没有尽头的讨论。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移至宋璟身上,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


    宋璟手无实权,排兵布阵他不懂,军费开支他更是无法计算,连抓人都和他挨不着关系,之前建安侯在朝上就是个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因的他从不站队,所以什么事情都沾不到他身上去,旁人便也只当其是个吉祥物,谁让人祖上努力挣了个好爵位呢,但自宋淮州被选为驸马后,建安侯在朝中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什么大事中都能出现他的身影。


    本以为这公主和亲之事会对其有影响,现下看来好似不是那么回事了。


    之前还猜想皇上是否会拆了宋淮州与公主婚事的那些人在看向建安侯时眼神都不对了。


    宋璟没有按照刚才那些大人们的方向叙述,而是提醒道:“皇上,会同馆还住着位漠北的三王子呢。”


    宋璟不开口的话,大家险些把那个小可怜忘得一干二净,自己的两位哥哥跑了没带他,把他扔在可能变作敌国的地方,他还单纯的担忧两位哥哥的安危,这孩子可怜的叫人心疼。


    此时终是叫人想起来了,这孩子心性如此纯良,大概是身体里流着梁朝血的缘故。


    皇上听言情绪一变,感慨道:“想当年朕刚即位之时,漠北赶来和亲,朝中并无适龄公主,是郡主挺身而出,全了大梁和漠北的颜面,如今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郡主在漠北生活的怎样,正巧她的孩子回了大梁,这几日来朕忙于政事险些忘了这孩子,幸得建安侯提醒,孩子回来一趟不容易,合该进宫来让朕好好瞧瞧,正好陪朕叙叙旧。”


    当时和亲时是在世家女中随意选的,不要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是在当时皇上也不一定记得她的名字,现下连封号都想不起来了,只能唤作郡主,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下却成了血脉至亲,刚才混战做一团互相指摘呛声的诸位大人纷纷看向了建安侯。


    没想到建安侯一句话就把之前的事绕过去了。


    那他们刚才口沫纷飞,手舞足蹈的争论算什么?算他们精力旺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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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大概率会召你入宫。”宋淮州和苏和分析道。


    “召我入宫做什么?”苏和有些疑惑,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现在无比的相信宋淮州的判断,所以他只是好奇皇上此刻不去追蒙克和哈斯为何要在意他这个不受宠的王子。


    宋淮州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苏和,你于漠北来梁朝这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听说漠北的可汗有六个儿子,你既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也不是被看好的那一位,但偏偏是你陪蒙克和哈斯走了这一趟,想来你也废了不少的功夫才争取到这个名额,现下他们跑了,你并没有急着离开,你想要什么?”


    苏和沉思片刻后道:“我想替我母亲回来看一眼她的故乡。”


    苏和有野心也聪慧,但在漠北时他却靠依附旁人求生,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再有能力也无法和那些人抗衡,他的母族除却给他带去名誉上的荣耀外其他再无依靠,偶尔漠北和梁朝出现分歧之时,他还会受到连带的惩罚,那时他那所谓王子的地位连王身边的近侍都比不上。


    宋淮州打量着苏和,上次苏和激动之时提出要除掉蒙克和哈斯的时候,宋淮州便知苏和他在漠北的日子定然是十分难过,但是苏和却并未向他袒露。


    见到苏和这个样子,宋淮州不禁想起了之前萧嘉仪也会有这种揣起来的小倔强,突如其来的想念重重的砸到宋淮州的心上,不知是因为有几分相似,还是因为萧嘉仪乱了他的心,宋淮州越矩的问道:“苏和,你带你母亲回梁朝来,还是想当漠北的王?”


    苏和愣了一下,反应了许久才将宋淮州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串了起来。


    他之前只敢偷偷想想的事情就这么被宋淮州明目张胆的点了出来,苏和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附近的环境。


    宋淮州给他的选择,他一个都不敢应,他最怕这种没有根据的幻想,稍不注意便会让他空忙一场,而他的境地不允许他有犯错的机会。


    “漠北的可汗老了,周围的人对那个王座觊觎已久,想必眼睛都要望空了,我们现在的这位陛下肯定是不想漠北开战的,所以蒙克和哈斯的骤然脱逃恰好也帮他做好了选择题,苏和你是天选之人。”宋淮州分析道。


    苏和听得一知半解,他这样的出身还能是天选之人?怎么,上天专挑苦命人?


    宋淮州和苏和明牌道:“漠北在皇上心中一直是块心病,因为他时不时地就跳出来扰乱秩序,所以为了治好这块心病,就需得有一个懂事的人做可汗,维护好与梁朝的友好关系,不乱闹事,还得听话,所以你看这个位置非你苏和莫属。”


    苏和压抑许久的内心被宋淮州的话撕开了一个小口,紧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炸裂开来,不等苏和给予宋淮州回应,宋淮州轻轻的推了推窗指着外面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宫里的人定是要来接你了。”


    窗外会同馆门前停了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轿子,宋淮州给苏和介绍道:“这轿子里的人可不简单,这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一般可不亲自来颁旨来。”


    除却宫宴那次苏和还未单独进过宫,一见人家来真格的了,苏和有几分慌乱。


    宋淮州便将自己几次入宫的经验全都传授给苏和。


    “进去之后皇上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了,万一说到他不愿意的,别管三七二十一,你就直接跪下磕头,若是皇上在气头上的话,可能让你跪的久一点,但是忍忍也就过去了,你就放心的过去吧。”


    别的不说,论道歉认错苏和可是熟练地多了。


    苏和安定几分后不由得称赞宋淮州道:“宋公子真是心思缜密,连这一步棋都能算的到,简直是当世诸葛。”


    宋淮州打断苏和的夸赞笑道:“你高估我了,不是我去预测什么,真正的掌舵人在宫里呢,没有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


    漠北两个王子出逃的消息不多时就传到了后宫去,原是萧靖轩拿不准主意去问皇后的,不曾想立刻就在后宫传开了。


    萧嘉仪和亲的事情立时卡在了一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若是漠北三个王子都跑了,那和亲定然是要泡汤的,但好巧不巧的他还留了一位。


    惠妃娘娘这心里最近焦虑的很,因为操心萧嘉仪的事情一连好几天都没睡好,现下又惹了头痛的毛病。


    相比于惠妃的忐忑,萧嘉仪心里却安稳了不少,宫外的事情她大概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本来以为走到死胡同了,不成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死局转头又变成了生路。


    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动事情的发展,但萧嘉仪心里觉得宋淮州肯定在其中掺了一脚。


    自从说要和漠北和亲后,这后宫管的是越发严了,皇上嘴上不说,但萧嘉仪也能察觉的出,现下的守备徒增,估计是怕萧嘉仪做什么傻事。


    萧嘉仪心里清醒的很却无法和她父皇明说,只能乖乖地待在泽灵宫,实在是闷得慌时,便去揽月阁那边看看施工进度,顺便让身边的人去打探一下宫外的消息。


    一墙之隔便是两个世界,之前在萧嘉仪心里定下的规划,经此一事后,让萧嘉仪的内心有了些许的松动,这种得不到宋淮州半点消息的日子,她不想过第二次,如果两人在一处,就是天大的事情也能与他一起商量。


    萧嘉仪站在揽月阁旧址打算向往常一样看向熟悉的方位时,眼前却是一堵高高的红墙。


    第70章 第七十章大皇子盛情邀请他看星星看……


    苏和临走到宫门口前脑袋里还是混乱的,虽然宋淮州和他说了诸多,还给了他不少的意见,但实际实施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上次来宫里时还是参加宫宴那会儿,当时他只不过是蒙克和哈斯的附属品和那些近侍没什么区别,不想没多久他就要独自去面对梁朝皇帝了。


    苏和跟着内侍一路向前,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大门终究是到了地方,不同于宫宴时的大殿丝竹绕耳,轻歌曼舞,这个大殿的周围透露着一股肃穆的气氛,叫苏和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进入大殿后,苏和恭敬的给皇上行礼后,皇上和颜悦色的给苏和赐了座,苏和绷直了后背不敢坐实,认真的准备回应皇上的问话。


    却不想皇上头一句竟不是问蒙克和哈斯逃跑的事情,而是问了他母亲。


    “当年万分的不得已,现下也全化作惋惜了,不知郡主在漠北过得可好?”皇上感慨的问


    道。


    苏和立刻起身回答道:“我娘亲一直惦念着故土,此次我前来梁朝也是带着母亲的愿望,想要看一看京城现下是否繁华依旧。”


    皇上听言先是叹了口气,就是这一个小小举动却瞬间安抚了苏和的心。


    “若是可以朕也不想让郡主远去漠北,就像是前段时间漠北提出和亲,为了边境的将士和手无寸铁的百姓,朕只能答应将公主嫁过去。”皇上提起了正事。


    记忆中宋淮州和他说过的话瞬间与此景重合了起来,苏和刚才还澎湃的内心一下子安定了,昨日宋淮州重点给他列举了皇上要问的几个问题,而公主之事就是其中的一个。


    现下苏和就仿佛上考场的考生看到了熟悉的题目一般,放松的同时也认真的作答起来。


    “漠北本是无意要提出和亲的,不知道大王子他们为何临时提出这一点,事情发生的突然,结果惊扰了公主,待我回漠北后定会向父王细细诉说此事,还公主一个公道。”苏和按照宋淮州给他的方向回答道。


    说完后苏和小心的打量着皇上的神情却发现其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满意,苏和的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按理说郡主也是朕名义上的妹妹,你也该叫朕一声舅舅,这段时间因为公主的事情,朕实在是顾不过来,冷落了你,现下得了空便叫你来宫中一叙,你不用害怕,就当是回家了,多和朕讲讲漠北的事情,顺便体会一番宫中的生活,待你回去的时候好说与你母亲听。”皇上对苏和的态度十分的慈爱,叫苏和裹着层层防备显得有几分尴尬。


    ===


    建安侯府中,宋修然头一次遭受到了挫败感道:“有关于三皇子的事情在大理寺明面上的案宗中根本没什么记载,想来要不就不是因为犯事被冷落,要不就是因为事情太大了,而我没有查阅的权限。”


    宋淮州喃喃道:“当时她不过是襁褓婴儿,能犯什么事因的皇上如此震怒呢?”


    那日在梦仙阁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突然出现的萧靖辰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此之后一点线索也不曾提供给宋淮州。


    尽管萧靖辰认为她一切的苦难全源自于那些个牛鬼蛇神的判言,但宋淮州却觉得这件事不一般,一个弄不好的话,怕是真的要把建安侯拖累下去,所以宋淮州对待此事上十分的谨慎。


    宋淮州换了个方向,查三皇子查不出来的话,那就查她的母族。


    “三皇子的母妃是敏秀宫的玫嫔,我之前在宫里做伴读的时候就疑惑的很,为何三皇子不曾出现在宫中,但是除我之外好像并无人考虑过这件事,我想大概率三皇子是宫内的禁词,之前我同公主说话时也常听她诉说后宫之事,玫嫔似乎也是一个让人遗忘的角色,想来她们做的事怕是触犯了皇上的逆鳞,既然皇子身上查不出来,那玫嫔的母族便是一个新的线索,刑部一般不管这些事情,关乎后宫禁忌之事皇上大概率会交给大理寺去做,二哥,还得麻烦你再调查一番。”宋淮州一客气就又给宋修然出了个难题。


    苏和今日进宫大概率会和皇上达成很多的共识,不日大概就会返程回漠北,萧靖睿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直隐忍不发的宋淮州深知和亲这件事让公主多么的煎熬,哪怕是只为了出一口气,宋淮州都不打算放过萧靖睿,决定一定要赶在苏和回漠北前揭露萧靖睿的真面目。


    苏和一早入宫,在宫内和皇上商讨了一日后还未等出宫,就见有人匆匆赶了过来不知在李公公身边说了什么,随即李公公面露难色的走至了皇上身边,低声禀报着。


    不多时苏和就看的出皇上的脸色变了,下一秒皇上的目光兀的看向了苏和,仿佛一把利剑径直穿了过来,让苏和的心提了起来。


    “苏和,好孩子,你可知道漠北的那两个王子在京城中与谁交往过甚?”皇上问道。


    苏和现下只想对宋淮州膜拜一番,他简直是押题的神,这个问题昨日宋淮州就给他铺垫过,按照苏和的意思是要渗透一点蒙克与萧靖睿来往的事情的,但宋淮州却劝他不要说。


    “咱们这位君主的耳目遍布整个梁朝,就是犄角旮旯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萧靖睿和蒙克来往的事情他未必不知,只是因为这件事并未过分的触及到梁朝的利益,所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过几日可能会传出一些和萧靖睿有关的谣言来,你切莫上赶着让他怀疑你,只说事实就可以了。”


    苏和琢磨着宋淮州的话回答道:“回皇上,这事我实在是不知,他们平日里谈事情都是避着我的,就是出门也不会带我,所以他们与谁交往过甚这件事,我还真说不准,古人有云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若是我胡乱揣测只为给皇上一个答案而中伤无辜之人,那就不是君子所为。”


    皇上打量着苏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苏和的身上看见了熟悉的影子,思考了许久皇上才想起来似乎很久都没见宋淮州了。


    赶在苏和出宫前,皇上又开口道:“听说你和建安侯家的宋小公子走的挺近的。”


    本来以为一切将安稳度过的苏和听言霎时背后浸了一层冷汗,不等他开口,皇上又道:“那个小鬼灵精,平日里做事就大胆的很,你竟然能和他玩到一起去,平时定然是很辛苦的吧。”


    这个问题是苏和没有料想到的,他只能学着宋淮州的方式避重就轻道:“宋大人在我们入城时很照顾我们,在会同馆一直尽职尽责的照顾我们的起居,前几日还说要送我一些茶叶让我带回去给母亲,对此我十分感激。”


    皇上听言并未过分计较,便让苏和离开了。


    苏和在回会同馆的马车上还提着一颗心不敢放下,而在打听到坊间的留言后,苏和只恨这长夜不能快点度过,他现在十分想见宋淮州。


    ===


    萧靖睿将书桌上的东西全挥到了地上,这是他少有的失态,旁边的幕僚们一声都不敢吭。


    “这流言究竟是从何处传出来的!”萧靖睿厉声问道。


    幕僚解释道:“市井流言传播的快,很难查到源头。”


    萧靖睿拍着桌子道:“好好好!所以这么久了你们就任流言四起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我养你们有何用?”


    萧靖睿最近本就为蒙克和哈斯的事情而上火,刚派出去杀手去追杀二人,没想到糟心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坊间竟然说蒙克和哈斯是他协助跑出去的,还说蒙克与他达成了共识要一起合作,漠北助他上位,反过来他设计将公主嫁到漠北去巩固蒙克的地位,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当初萧靖睿和蒙克谈话时他们就在旁边一样。


    流言可击破,最怕的是真相以流言的方式传播。


    萧靖睿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匆匆的赶往了皇宫,却不想被人拦在了外面,说皇上正在接待贵客,下令今日谁也不见,而得知贵客是苏和时,萧靖睿忧心忡忡的返回了府中,皇上的态度说明一切,这怎么能让萧景睿不慌呢。


    眼见着低下的幕僚一个个和鹌鹑一样无用,萧靖睿想起了宋淮州。


    好不容易埋的一步棋,该到了用他的时候了。


    看宋淮州那日跑出去的状态和下面的人呈上来的证物,想来宋淮州现下也正担忧着东窗事发呢,他先一步递出橄榄枝没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萧靖睿不顾夜色浓重,亲自赶往了建安侯府。


    宋淮州穿着里衣被叫起来的时候都准备入睡了,没想到会有人大半夜的跑来找他,在听说大皇子盛情邀请他看星星看月亮时,宋淮州心里知道这是萧靖睿开始乱了阵脚的表现。


    虽然萧靖睿的理由十分的离谱,但宋淮州还是穿好了衣服去赴宴了。


    赶到萧靖睿车前时,宋淮州一抹脸换了副惴惴不安的神情,上车后格外的礼貌,恭敬的给萧靖睿行了个大礼,仿佛两人第一次见面一般。


    不等萧靖睿开口,宋淮州先带着哭腔道:“那日我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能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那个女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请殿下千万别与公主说。”


    萧靖睿本来心里一直忐忑着,现下见了宋淮州的样子倒多了几分安心,于是换了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将宋淮州扶起来道:“事情过去多日了,你怎么还老惦记着这件事,你先起身,我今日来是有别的事情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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