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照云穿着一袭青色罗裙, 被拎得直扑腾,双眸恨恨地瞪着他,想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又怕殃及虞六, 故而忍气吞声。
虞望随手将他扔开, 一个暗卫也没帶,独自策马去了静王府。王府朱门大敞, 似乎料到了有贵客前来, 门房引他到了书斋,遥遥看见两人饮茶对弈。
王府书斋非常宽敞明亮, 整面南向的天光鉴,窗外院落中火红的枫叶在半空中簌簌地燃烧,微风拂过輕薄如纱的帷缦, 案边的书卷被吹得沙沙作响,虞望站在暗处,看着两人举案齐眉岁月静好的模样,握刀的五指咔咔作响。
“殿下,王妃。”门口侍卫通传,“侯爺到了。”
劉琛率先从棋案旁起身,看见虞望, 先是恭贺他凯旋, 又是赞許他英武,虞望一个字也没听,只沉着臉死死盯着棋案边淡定喝茶的故人, 踏进书房,一步步朝他走去。
“侯爺今日来,所为何事?”
劉琛试图将他拦下,却被他挥刀砍断了腰边的玉佩, 文慎见状面色终于有了些許变化,他转过头,不帶任何情绪地瞥虞望一眼,而后起身,走过来,从地上捡起劉琛的玉佩:“来人,把这个不速之客给我赶出去。”
虞望抬手把长刀猛地往地板一插,坚实的硬木瞬间被劈开一道深而狭长的裂痕,他气红了眼,唇边却还挂着笑:“你现在回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文慎抬手,啪地一声扇虞望臉上,力道之大,扇得虞望竟微微偏过头,唇角很快渗出一道血迹。
“慎儿。”劉琛赶紧牵住他的手,輕輕揉他红肿柔软的掌心,有些嗔怪地说,“我又没傷着哪里,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请侯爺恕罪。”
“慎儿?你也配叫他慎儿?”虞望几乎要笑出声来,胸腔闷闷地震了两下,最后却只是赤红着双眼死死盯住文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一切解释清楚,否则——我保证,这里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
文慎自塞北回京后生了場大病,卧床好些日子,静王常常亲自探望。他身形消瘦不少,不再穿那些明媚温暖的颜色,肃殺萧冷的秋日里,就一身雪色的薄衣,另外什么也没穿,看着几乎要比他去年回京时看着更憔悴。
没等文慎再说出什么傷人的话,虞望周身已经蔓延过四肢百骸的怒火忽而消了一半。他看着这张冰冷薄凉的臉,莫名感到一陣恐慌,他从文慎浅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看到过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可怕。
刘琛叹息道:“侯爺可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慎儿胆小,夜里容易噩梦惊醒,您说这话,他会当真的。”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里是静王府,什么时候连本宫说话的份都没有了?侯爷莫不是把天下都当成了侯府?”
虞望狂傲至极:“是又如何?”
刘琛还未说话,文慎先打断了两人愈演愈烈的争吵:“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再说一遍。”虞望掐住他的臉。
文慎:“放手。”
虞望:“不放。”
刘琛一声令下,王府的侍卫拔剑将虞望团团围住,虞望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行吻住了府里新娶的王妃。
他料定刘琛不敢殺他,却没想到文慎一口差点把他的舌头给咬成两截,文慎的手还被牵在刘琛手里,身体却被虞望粗蛮地揉抱着。他甚至当着刘琛的面摸进文慎的腿心,可察觉到怀里的身体一颤,犹豫一瞬,想到文慎最在乎礼义廉耻,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往下做。
“阿慎。”他抱住文慎清瘦的身体,深深地嗅他颈间又变得有些青涩的梅子香气,“别生我气了,回到我身边吧。我不追究你改嫁的事,也不在乎你被多少男人占有过,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你滚。”文慎喘息道。
“阿慎,你能不能别逼我……”
“我逼你?我逼你什么?我逼你去死?我逼你设计诓骗我?我因为爱你已经受尽了侮辱和折磨!我好不容易不爱你了,你还说我逼你?”
虞望听着文慎失态的控诉,却展颜一笑:“我就知道,你只是生我气了。”
文慎没办法和他对话。
只要一开口,就有无尽的委屈和失语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草包,话是听不懂的,交流也总是牛头不对马嘴,你把心肝都掏出来血淋淋地给他看了,他却还在不以为意地傻笑。
“你回去吧,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文慎叹息一声,用力把他往外推。
“你们做过了?”
文慎不想回答这种低俗的问题:“与你无关。”
虞望缓缓偏头,看向刘琛,沉黑的隼目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殺意,他拔出地上竖插的长刀,不顾身后十余名手持利剑的侍卫,竟然直直地往刘琛身上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居然是文慎赤手接下了他饱含恨意的一击。
“阿慎!”
“慎儿!”
文慎的身体本来就还没有休养好,这一击几乎震碎了他勉强撑起的心神,掌心鲜血横流,左臂可怜地发着抖,虞望一把推开刘琛将文慎打横抱起,无论文慎如何哭闹拒绝,他都没有任何想要把他拱手让人的意思。
“虞子深,慎儿是陛下钦定的静王妃!你胆敢公然强掳王妇!”
虞望抱着文慎策马回府:“笑话,哪怕他是皇帝亲封的皇后,我也照掳不误。”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殺你!”
虞望没再和他废话,简单给文慎包扎后就帶他先回了府,虞五一早就在门口待命,似乎料定了今日府里会有血光之灾,果不其然。
主上背后中了两箭,都是瞄准后心的位置,箭镞刺得很深。与之相比文慎手上的傷反而没有那么危险,但主上坚持要先给文慎诊治,十九也略通些医术,给十九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让十九帮他处理箭傷。
“主上……”
“谁的主意?”
十九毫不含糊,认下了所有的罪:“属下的。”
虞七跟着跪下来:“十九年纪小——”
“不要总拿年纪小来说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虞七:“……”
“可主上比我年长許多,为什么却不明白小少爷总是因为您伤心难过呢?”十九忍不住替文慎抱不平,“小少爷回京之后大病一場,总是夜不能寐,泪流不止,一直是静王殿下在身旁照顾,静王性情温和,对小少爷礼待有加,才不会像您一样,总是惹小少爷生气!”
虞望:“所以呢?”
“刘琛照顾了阿慎一回,你就觉得他好得不得了,我伤了阿慎一次,你就觉得我罪大恶极?”
“不止一次……”
虞七喝止他:“够了。”
十九不情不愿地闭了嘴,郁郁寡歡地帮虞望处理着后心的伤。
“你们都觉得我错了。”
“属下不敢。”
“你们有什么不敢。”虞望没来由地笑了一声,皱眉忍着后心传来的陣阵刺痛,忽而仰头,长长地叹息一声。
九卫噤若寒蝉,虞望也不再言语,处理完伤口,就走过去抱起昏睡过去的文慎,把他带回东厢。
他輕了好多,抱起来竟然都感觉空落落的。
虞望将他那沾染了伽楠香气的衣衫全部褪下扔了,这香味莫名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以前什么时候也在他身上闻到过,记不太清楚了。这股没来由的熟悉感让虞望感到十分不快,他抱着文慎清瘦苍白的身体,细细地检查过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
腿伤,腰伤,掌心的新伤……他轻轻掰开自己以前经常使用的位置,发现那里的伤口已经长出了粉嫩的软肉,一看就是許久没有取血,伤口结了痂又掉了痂,看起来是漂亮的杏粉色,倒是不怎么狰狞,虞望轻轻一兜,便粉嘟嘟地嘬在掌心。
虞望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或许这些日子,阿慎受不了取血之苦,真的和刘琛厮混在一起了,他也不怪他。
只是刘琛必须死。
占有过阿慎的人,全都该死。
“阿慎。”
“阿慎。”
他将文慎紧紧抱在怀里,一声又一声亲密地唤他,他是他的血肉,他的心肝,他不可能把他放在北雁关那么危险的地方让他有任何闪失,哪怕所有人觉得他是错的,重来一次,他也不会放任他驻足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
“你恨我也没关系。”
“你恨我吧。”
“无论什么都好,不要不理我。”
——
文慎陷在热热的、无比安全的怀抱里,久违地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他梦见了自己和世子哥哥都还很小的时候,世子哥哥抱着自己在京畿校场里骑马,最开始的时候,世子哥哥担心他控不住马,一直不愿意放他单独骑马,只是固执地把他圈在怀里,哪也不让去。
但是那时候的他特别会撒娇,特别缠人,没过多久就把世子哥哥哄得服服帖帖,答应了让他单独骑一回。
他并没有把握住那次机会,很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得浑身是血。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世子哥哥都不带他去京畿校场了。
后来,又过了好几年,世子哥哥长高了许多,能随时护着他不从马背上摔下来时,才允许他重新骑马。
虞望对他保护欲过盛,很多时候都是小题大作,甚至一些臆想出来的、子虚乌有的危险,在他眼里都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可是,他好想告诉他。
他不想只是被他保护了。
他想成为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人啊。
——
翌日。
文慎已经许久没有一夜酣眠,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屋内熟悉的陈设让他鼻尖一酸,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左腕被人用刑链锁住了。
文慎徒劳地抬了抬小臂,发现刑链并不短,却基本把他拘在了这屋里。
“阿慎,醒了?”
虞望亲自端着一盅五红汤进来,坐在榻边喂他吃饭:“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手艺不好,中午让春姨给你做好吃的,菜都备齐了。”
“……放我回去。”
虞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阿慎,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文慎盯着他,浅色的眼眸冰冷彻骨:“囚禁王妇是死罪,你就此收手,我可以让王爷不再追究。”
虞望将汤盅重重地搁在一旁,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理智克制住自己愤怒的欲望,然而说出来的话一样糟心难听:“让旁人操过几回,就忘记自己是谁了?王妇?你么?是啊,你是有本事,哄着那兄弟俩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你以为成了王妇我就不敢动你?我告诉你,你该庆幸此刻你肚子里没怀上刘琛的孽种——”
文慎简直不能忍受这种污耳的嘲弄,甩手就是一巴掌,虞望一点没躲,迎着这巴掌上来,将他强硬地扑在榻间。
文慎冷漠的神色终于露出裂痕:“滚开!”
“你让我滚我就滚?你都背叛我另嫁他人了还指望我像以前那样听话?”
文慎气红了脸:“背叛?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先背叛诺言的不是你吗?况且你什么时候听过话?从小到大,仗着自己哥哥的身份任性妄为自以为是的人不是你吗?!”
虞望垂着视线,深深地看向他,骤然沉默的气氛让文慎背脊一凉,但他依然抬着眼,倔强地和他对视。
“那这些毛病我都改了,你回来好不好?”
文慎怔了怔,似乎没想到虞望开口说的是这个,没等他回过神来,虞望就已经欺身压过来吻住他干涸的唇,虞望太清楚如何亲吻他了,轻易就能将他吻得气喘不止,可是文慎的心里却并不痛快。
“怎么不继续做了?”文慎又抬手扯了扯左腕上的刑链,“你不是一向喜歡强上吗?”
虞望不打算和他打嘴仗:“先吃饭,少说些有的没的。”
虞望起身去端案上的汤盅,却不料文慎突然翻身而起,利用左腕上锁着的刑链反手绞住了他的脖颈,他并没有用力,只是冷声低喝:“交出钥匙,放我走,否则你的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却不料虞望闻言一笑:“好啊,阿慎,你杀死我吧。”
文慎怒火中烧:“你以为我不敢!”
“你误会我了。”虞望往后一仰,躺在文慎肩上,“我只是觉得,能死在你手里……其实很不错。”
“……你疯了。”
虞望笑了笑,眸色却是冷的:“你总是这样说,弄得我都有点怀疑自己了。但是我没疯。”
“来吧,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文慎一瞬间真的想绞死他算了,反正他不仅听不懂人话,还总是恶意伤人,杀了虞望,他的死期也就到了,到时候东边埋一个西边埋一个,再也不理他。
“……”
“不杀我,就乖乖喝汤吧。”虞望弓身去拿,脖子上的刑链还没解开,文慎怕真给他勒出什么毛病,双膝在榻间踉跄了一下,止不住地扑在虞望背上。
“怎么了?要我背?”
“谁要你背了!”文慎抬手绕过他的脖颈,把刑链收回来,起身踹了他一脚才走,“快给我解开!”
虞望直接拒绝:“不解。”
“你凭什么锁着我!”
“凭你不安于室,红杏出墙。”
文慎气极反笑:“我早就告诉过你,把我一个人强留在京城就是这个下场!是你自己一意孤行,怎么又成了我的错?”
虞望:“那我还说了要杀了你的奸夫泄愤,不是你拦着不让杀么?”
“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敢做不让说?奸夫奸夫奸夫奸夫奸夫奸夫,他到底把你伺候得多舒服,才能让你一直这么护着他?”
虞望以为这话说出来又要挨巴掌,然而竟没有。只见文慎沉默地望着他,良久,居然勾着唇笑了:“确实很舒服,比和你在一起时舒服多了。”
虞望猛地伸手将他掼到多宝格上,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虞望身为武将,到底要心狠些,文慎很快就彻底笑不出来了,他艰难地张口喘息着,靡红的舌尖不受控制地吐出来,唇边淌下一点鲜甜的涎液,双手摸索着想要扳开虞望悍硬如铁的大手,一张苍白的小脸憋得通红发紫,浅色的眼珠颤抖着往上翻,露出大片湿润的眼白。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比和我在一起时舒服多了,是有多舒服。”虞望贴近他,一身浓重的怨煞,声音低沉幽长,“毕竟和我在一起时你就已经爽得要死了。”
他原本不想白日宣淫,也不想在两人还有很多话没说清楚的时候做这些事,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对他出手,可文慎真的太欠操了。
……
两个时辰后,秋日温暖的阳光将卧房完全笼罩,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香甜的酥糕香气。文慎趴在榻间,沉沉地昏睡着,脸颊、胸口、腰间、双腿……甚至是足心,都留下了斑驳见血的痕迹,他身上没盖被子,一条修长的腿似乎被人刻意地摆弄成曲抬的动作,露出满目狼藉的腿心。虞望坐在窗边,安静地吃着原本给文慎准备的茶点,心情诡异地好了些许。
静王府不断有人擅闯侯府,被九卫一概拦了回去。虞望也没心思和他们纠缠,要是一怒之下真的把人砍了,文慎方才好不容易软化的态度肯定又要打水漂。
他知道是他先对不起文慎,但他不能原谅他真的背叛自己,他们二十年的情谊,居然比不上一个外人,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
静王迟早会死,让他先多活两天吧。
等他把阿慎哄好,静王的死期也就到了。
“十九。”
“属下在。”十九落在窗边,不敢往屋里瞟。
“你一直跟在阿慎身边,应该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虞望饮下一口新贡的秋水观音,品了品,觉得还是没酒好喝,“他是真的喜欢上静王了?”
“属下不知。”
他知道也不敢说。
其实静王做夫婿是很合适的,他似乎很喜欢小少爷,喜欢到愿意被他利用的地步,婚后也很尊重小少爷,小少爷说只是合作,就从不越雷池一步,哪里像主上这样,毫不避讳地做坏事,把暗卫召出来之前连条薄被都不给他盖一条。
“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属下不敢。”
“你去替我杀了静王。”
“……什么?”
“不愿意?”
十九惊骇道:“并非属下不愿,静王再怎么样也是亲王,谋杀亲王是谋反的大罪,十九死不足惜,可要是牵连到府上——”
“十九,不必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文慎不知何时起身披着寝衣走了过来,又或许虞望这些话本来就是说给他听的,“你先退下。”
十九为难地看了眼虞望。
文慎散着发,腕间拖着长链,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带着一身暧昧腥膻的痕迹站在虞望面前,冷声命令道:“让十九退下。”
虞望抬眼看他:“我不呢?”
十九心里怕得要死,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替文慎说话,张了张口刚喊了句主上,却看见文慎俯身吻住虞望的唇,散下的长发遮住了两人交缠的唇舌,但十九过人的耳力还是捕捉到了轻微的水声。
十九腾地红了脸,看见主上扬了扬手,便飞快地溜走了。
十九一走,文慎就不继续亲了。虞望脸色一沉,攥住文慎的手腕往自己身上一扯,文慎双腿本来就没剩什么力气,一直在细细地打着颤,这一扯直接坐虞望怀里去了。
文慎腰疼得厉害,几乎是瞬间蹙着眉倒在虞望肩上,虞望本来还想说两句话刺他,这下只顾着给他揉腰捶腿,再没精力作妖了。
“还疼吗?让虞五过来看看?”
“不必。”
“什么不必啊,这儿都淤伤了好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虞望深吸一口气:“你非要吵架是吧?”
“你放我走,我自然就不和你吵了。”
虞望一听,反而乐了:“那你要和谁吵?”
“总之不是你。”
“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不放我走?”文慎一脸冷漠地盯着他,“也行,先给我磕头道歉。”
磕头道歉,文慎想,这确实是个非常过分的要求,虞望这辈子除了虞家列祖列宗,还没对谁磕过头,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大抵也不会道歉。
没想到虞望听了这话,一瞬间都不带犹豫的:“给你磕头道歉,你就能重新和我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