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试试◎
数据中心的投标结束,产品也有了更多的销量和应用,陈与禾恢复了她技术总监的本职工作。
裴放总说她得学着做一个管理者,陈与禾最近在摸索管理的门道,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根据以往的工作情况来看,她学习管理的第一步就是放权。
现在绿氢承接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项目,以前她一定要亲自到项目现场把关的,现在她学着把这些工作交给同事独立负责。
她自己则专心在研发上,iMOD需要进一步升级性能。
又在实验室泡了一天,下班时,夏颖来找陈与禾,神秘兮兮的样子:“小禾姐,裴总来接你下班了哦。我让他在你办公室等你。”
几个同事闻言纷纷起哄,陈与禾故作严厉地扫了一眼,他们非但没停,还愈演愈烈地打趣起陈与禾来。
其中闹得最欢的就属李杭,仗着跟她在德国患难与共了半年,最近说话越发没大没小起来:“小禾姐,你先走吧,别让裴总等太久了。”
陈与禾瞟了他一眼,怪声怪气地揶揄他:“杭哥还不下班,小心约会又迟到了,被姐姐惩罚。”
李杭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女孩比他大两岁,拿捏他跟拿捏个小鸡仔似的,给他立了好多规矩。
其中一项就是不准迟到。
有一回同事们无意间听到他女朋友叫他杭哥,从此李杭在技术部的代号一下子就从小李、小杭子升级为杭哥了。
最近研发任务不重,陈与禾不准他们加班,讨论完问题就各自下班了。
李杭约会心切,回工位捞起挎包就跑,路过陈与禾办公室门口时差点撞上她,还好裴放伸手护了她一把。
看着李杭着急的背影,陈与禾冲着他的身影喊:“杭哥你慢点。”
裴放都没看清人,只见到一个残影从门口掠过去:“他就是跟你去德国那个小李?”
“什么小李,人家现在升级为杭哥了。”说起李杭在德国的事,陈与禾不忘补充,“孟玦的忠实粉丝。”
裴放穿过绿氢的玻璃大门,意味不明地扫到在电梯间等候的瘦削身影:“就是他啊。”
陈与禾拍了下他胸前,笑他记仇:“我们也走吧。”
等电梯时,正好遇到石高朗从项目上回来,陈与禾刚好有事要跟他交待。
“朗哥,凯悦酒店那边的设备验收通过了,验收报告我放你工位上了。”
“好的。”石高朗为人比较冷淡。事情谈完,跟裴放点了下头就转头进了办公室。
裴放揽着她的肩进了电梯:“你跟你同事关系还挺好的。”
陈与禾得意地戳戳他的肩头:“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啊。裴总,高处不胜寒了吧?”
裴放不服气:“我跟简晨关系也很好的。”
“是吗?”
“公司那么多同事,他婚礼只邀请了我。”
陈与禾非要跟他对着干:“他也邀请我了。”
说起这个裴放就有点来气。
他和陈与禾是一家的,理论上送一张请帖就够了,简晨还多余地给陈与禾寄了一张请帖。
他什么意思!
裴放突然就开始后悔他特批给简晨的超长婚假和给他封的大红包了。
婚礼当天,裴放和陈与禾一起参加了简晨和井桐的婚礼。
陈与禾终于见到了简晨的女朋友。
在陈与禾的想象中,简晨的女朋友应该是那种爱看霸总小说的小姑娘。
当浪漫的音乐响起,女生拖着长长的裙摆从追光中一步步走向简晨时,那哪是软萌小女孩啊,分明是御姐。
井桐又高又瘦,妆容素净,一双丹凤眼特别有气质,跟沉稳冷峻的简晨十分相配。
“她真好看。”
裴放见陈与禾眼睛都快沾新娘身上了,不免觉得好笑,主动跟陈与禾换了个位置,让她离新娘更近一点。
裴放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凑近她:“陈与禾,你看我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眼神。”
“简晨也好帅呀。”
陈与禾根本不搭理他。裴放想了个招:“你知道简晨叫他女朋友叫什么吗?”
“嗯?什么?”
裴放在她耳边暧昧地说:“姐姐。”
“啊~这也太甜了吧。”陈与禾一下子觉得心脏被击中似的捂着胸口,“简晨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吗,我以为他会是那种不苟言笑,冷着脸对女朋友说‘过来’。”
她那句“过来”还是刻意降低声调说出来的。
裴放实在是无语,伸手敲敲她的头:“你这脑子整天想什么呢。”
经裴放这么一补充,台上的一双璧人就更好嗑了,陈与禾又冒出星星眼,继续看仪式。
裴放以为这招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结果适得其反。
女方父亲下台,从他们这桌旁边路过,陈与禾见老父亲偷偷抹泪,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眶。
到新人敬酒环节,简晨和井桐换了身利落的衣裳,到他们这桌时,陈与禾又跟裴放把位置换了回去,就为了离新娘近些,再说一声“你真好看”。
井桐把跟宾客寒暄的任务交给简晨,自己跟陈与禾聊了起来:“小禾?久仰大名。”
“你知道我?”
“简晨经常说起你。”
这话说得陈与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
那边简晨跟其他宾客聊完,跟井桐一起敬酒:“老板,小禾,谢谢*你们来。”
裴放开了车,以茶代酒抿了一口。简晨过来后,裴放放下杯子,拿出老板的架势质问简晨:“你刚刚叫她什么?”
这话被陈与禾听到了,她代替简晨跟裴放叫板:“我跟简晨先成为朋友的,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简晨倒吸一口凉气,悄悄退回到老婆身边,生怕被老板的怒火牵连似的。
裴放却没当场发难,被陈与禾的话堵住了嗓子,暂且先咽下这口气,回头再慢慢清算。
*
参加完简晨的婚礼,陈与禾和裴放二人回到自家楼下。
裴放解开安全带,没下车,也没解锁。
陈与禾打不开门,扭头问他:“干嘛呢?”
裴放幽幽地盯着她:“你过来,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陈与禾看了一眼中控台,了然地笑了笑:“哎呀,这招不适合你,你走不了高冷人设。”
裴放冷冷来了一句:“简晨就能?”
“你吃醋了?”
见他面露不悦,陈与禾越过中控,跨.坐到他腿上,一脸不正经:“裴总不会是想玩一点新花样吧?”
她穿着裙子,薄薄的一层,裴放握着她的胯.骨把人带远:“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都是这个。”
道貌岸然!
“你没想?你没想叫我过来干嘛?”
裴放不想跟她胡扯,直接进入正题:“陈与禾,我是不是应该有一个专属的称呼?”
陈与禾气焰一下小了一半,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嘴里咕哝着:“什么专属称呼。”
陈与禾莫名心虚,还想逃走,被他固定住。
“你对我,要么是连名带姓地叫我裴放,要么是装腔作势的叫我裴总,可我看你对你同事,这个哥那个哥的,叫得不是挺亲切的?”
“嗐。你说这个呀。”陈与禾悬着的心落了回去,“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裴放哥哥?”
“少给我避重就轻。”裴放非常不满意她的态度,“孟玦能叫你小与,你的朋友们叫你小禾,那我呢?”
“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啊!哦对了,我爸妈有时候还叫我禾苗儿,三个选项,供裴总选择。”
裴放冷言打断:“不行,我要一个特殊的。”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我的名字就三个字,都用了,你想要什么嘛,小陈?你还嫌班味不够浓啊。”
“我不管,你给我想一个。”
“那你叫我陈姐吧。”陈与禾破罐子破摔,就那么随口一提,真说出口以后觉得这称呼还挺不错,她嘿嘿笑着,“陈姐?这听起来还挺有钱的,我喜欢这个。”
裴放本来就对这个随意的称呼不满,可她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很喜欢的样子,裴放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动手拍了她一下:“你再没大没小试试看?”
他没怎么用力,陈与禾却跟被针扎了似的蹦得老高,头差点撞上车顶,还得是裴放眼疾手快伸手护住她头顶。
她捂着屁股调侃他:“裴总恶趣味挺多呀。”
裴放哭笑不得:“我不是故意的。”
为了防止她乱来,裴放两只手都控在她腰上,出手时他的腿不自觉往上抬了一点,相对位置有了些变化,才导致不小心碰到了。
他帮她揉了揉:“疼吗?”
陈与禾挤弄眉眼:“疼,疼得要命。”
“装吧你就。”裴放一边抚慰,也没忘了正题,“重新想一个称呼。”
“想不出来了嘛。”
“想不出来不准走。”
这是什么霸总发言。陈与禾略显嫌弃,被裴放逮着正着,掐了她一把:“不服啊?”
陈与禾趁他放松了压制她的力气,从膝盖处滑了过去,贴住他,有了新的发现。
陈与禾牢牢搂住他的脖子偷笑,去咬他的耳朵:“还说你没想。”
“本来没想的,谁让你乱动。”
她在他嘴上浅啄一下:“那要试试吗?”
“不试。”裴放义正言辞地拒绝,并且绕回了最初的话题,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快想。”
陈与禾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我想试试。”
她真诚又期待地看着他,裴放实在是有些心猿意马,耐着性子把她的脑袋扭向另一边:“想什么想,你不想。”
就这么被裴放强制参观车外这个私密性极强的独立车库,陈与禾好奇心和捉弄的心思又起来了:“裴总是不是预判到有这么一天,才买的这个车库呀。”
这女人真是三句话不离主题,裴放简直无力招架:“开发商就这么设计的。”
“你就让我试试嘛。”
“说一个我满意的答案,我让你试。”
“我想不出来。”陈与禾彻底摆烂,作势要回副驾去。
裴放搂着她的腰,手探进群子里:“这样呢,能不能帮陈总监增加一点灵感?”
陈与禾跌坐到他身上:“你作弊。”
“其实我有一个提议,陈总监不妨考虑考虑?”
“是…什么?”她趴在他肩上,生怕溢出别的什么声音来。
132
第132章
◎谁是你哥哥◎
“其实我有一个提议,陈总监不妨考虑考虑?”
裴放附到她耳边,缓缓说出两个字。陈与禾几乎是立刻就说了不行。
“不行?”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现在…还不行。”
裴放理了理她的裙子:“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陈与禾现在这状态,哪能就这么算了:“你说话就说话,手上活儿别停啊。”
“那得你放话才行啊,同不同意?”
陈与禾绕开话题,故意去贴他:“裴放,你都这样了,你能忍住?”
“陈总监亲自认证的,我很擅长让自己…退潮。”
好好好,回旋镖终于有一天也落到陈与禾身上了。
她静静趴在他肩膀不动,似在等这波浪潮过去,裴放偏不随她愿,故意四处挑起战火。
“裴放,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这都是你以前对我用过的花招,现在只是还给你而已。”
陈与禾用力握紧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作乱:“我错了,我再也不那样了。”
“晚了。”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裴放…裴放…”
无论她怎么软着声音叫他,他都无动于衷。
“哥哥,裴放哥哥…”
裴放又拍了她一下:“谁是你哥哥,换一个。”
他的裤子因此洇湿了一片,更增加了他的胜算。裴放也豁出去了,他放开最后的诱饵,让自己完全准备妥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世界突然间全部停摆,只待她一声令下,他身上的所有零部件都会重新起作用。
只需要两个字,就可以打开魔法世界的大门。
陈与禾有些犹豫,可她心里跟猫爪似的难受,他的呼吸和心跳脉搏都在引诱她。
短短两个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公。”
这声呼喊跟羽毛一样轻,落在裴放心里却有千斤重。
“陈与禾,你爱我吗?”
好不容易突破心里防线,叫出一个让她胆战心惊的称呼。哪晓得一个条件后面还跟着一个条件,陈与禾气急:“你耍赖。”
裴放不容她拒绝:“说你爱我。”
“…我爱你。”
尽管情况紧急,陈与禾还是察觉出裴放心里的不安,她将爱意坚定且果断地重复给他听:“我是爱你的,裴放。”
他终于得到了她的偏爱。
“我也爱你。”
他松开对她的限制,让她得以打开自我,自由驰骋。
……
电梯静静上升,裴放把外套搭在腕间,身上的白衬衫也稍显凌乱,还好电梯里不会有其他人出现。
他的另一只手捋着她的头发,在她头顶胡乱地揉着。
陈与禾本来觉得挺舒服的,就没管。无意间在电梯轿厢侧面反光处看到裴放的手法,她拧着眉瞪回去:“摸狗呢你?”
他更过分地轻拍两下,笑出声:“别这么说自己。”
陈与禾把他的手拽下来,装模作样地打了两下泄愤。
裴放把人搂近些,亲了亲她的头顶:“别给撞傻了。”
“我脑子好使着呢!”
裴放继续帮她揉着:“疼不疼?”
陈与禾实在是难为情:“不疼。”
裴放憋着笑:“哦,看来头盖骨比车顶硬。”
“裴放!”
裴放一副浪荡模样:“想试的人是你,想半路逃跑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呢,嗯?”
陈与禾照着裴放的肚子给了他一拳。
裴放赶紧制住她的手,再来一拳他可受不了,嘴巴还贱嗖嗖地刺激她:“气什么,脑袋是你自己撞上去吧。”
“我是不是让你慢点了。”
裴放抓着她的手,往外套遮住的地方去,腰带以下,膝盖之上,湿湿点点,是她动.情的痕迹。
陈与禾想撤走,裴放不让:“慢点会有这个效果吗?”
“裴放!”
“你刚刚不是这么叫我的。”
无赖,小心眼儿,没皮没脸。
陈与禾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恰好电梯门打开,陈与禾率先出去,裴放优哉游哉跟在她身后:“跑什么,又不丢人。”
进了家门,陈与禾气鼓鼓地站在路中间,等裴放关好门,陈与禾一个箭步冲上前,扯掉他小臂上搭着的外套,向后一丢,紧接着,双手并用去解他的腰带。
裴放把她的手握进手里,不让她再行动下去:“怎么,还来啊?”
他一脸坏笑格外刺眼,陈与禾不满地剜他一眼:“丢掉。”
“丢了干嘛,这套衣服挺贵呢。”
“那赶紧洗了。”
裴放存心要刺激她:“不洗,我要留着你的‘把柄’,免得你再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
“那你现在在干嘛呢?”裴放的眼睛向下一瞟,抓她个现行。
陈与禾撒开手,开始狡辩:“我是让你注意卫生,再说湿衣服穿着多难受啊。”
陈与禾声音越来越小,裴放的笑意就越来越深。
这样情态的陈与禾还是裴放第一次见到,他心念一动,拦腰抱起她往屋里去:“那就一起都洗了吧。”
陈与禾说她不喜欢在浴室。
可裴放很喜欢。
自上而下的水流把她浇得透透的,她像是木浆做的,平时坚硬锐利,遇水后会变得柔软又易碎。他喜欢她在含糊不清的吻里叫他的名字,喜欢蒸气弥漫的潮湿里皮肤和玻璃摩擦的声音,喜欢她在失力的时候只能攀附自己。
裴放还总是喜欢埋在她的颈.间,他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在吸引他。
或许是柔软的触感,耳鬓厮磨实在是一个太浪漫的词汇。
或许是她近在耳边的轻吟。她的尾音上扬,受了诅咒的藤蔓绕着他的脊椎向上攀爬,生长进脑子里,摧毁他的理智,他浑身发麻,他只凭着本能爱她。
再或者,是唇.齿之下,汩汩流动的血液和与心跳同频的跳动。
是共振吧。
每当这时候,裴放总觉得自己终于触摸到了她的心跳,当两个人的心跳无限趋近时,心灵和身体的震颤都会达到顶峰。
什么隐忍克制,什么延迟满足,裴放只觉得被勾出了心底最直接、最幽暗的心思。
他只想跟她共赴一场透彻的冒险。
裴放本想好好利用这个夜晚,放任内心的野兽尽情啃噬欲.望。
可陈与禾从浴室出来后已经竭力,裴放不忍心叫醒她。
酣眠到天亮,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陈与禾被晃了眼睛,一头扎进裴放胸前埋怨:“你怎么不关好窗帘?”
这也能怪我?风吹开的我有什么办法。
裴放只敢在心里反抗,手上老实地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她的脑袋。
裴放正要下床去关窗帘,被陈与禾嘤咛着抱住不让走。
“不是嫌光太亮了?”
陈与禾的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的,还暗暗有些怨怼:“醒都醒了。”
“以后我会记得关的。”
裴放乖乖认错的态度陈与禾很满意,她从被子探出半个脑袋:“裴放,你喜欢小孩儿吗?”
裴放的身体明显顿住了,他非常清楚这个问题的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别管,你回答我就行。”
裴放犹豫了。
在遇到陈与禾之前,他从未好奇过恋爱,不曾向往婚姻,孩子的事情他更是没有考虑过。被陈与禾突然提及,裴放觉得脑子里是空的,他没有任何概念。
孩子,不像别的物品或者是梦想,没有回头路可言。
小孩这种生物很奇怪,ta得来很容易,却会彻底改变他们的生活,花费巨大的心思。
裴放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陈与禾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一眼,又重新把脑袋搁回他肩上,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
裴放绕过她的肩,抚着她裸露在外的上臂:“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看要不要把结婚提上日程。”
她说得随意,裴放虽然猜到她要说什么,真听到时,还是止不住心颤,手上安抚的动作也停下了。
察觉到裴放的愣神,陈与禾支起上半身,手肘撑在枕头上:“你不愿意?”
裴放想岔开话题:“你不会是看简晨结婚,自己也想结婚吧。”
“当然不是。”陈与禾有些着急,点了点他的唇沟,“昨天是谁说要叫我老婆的?”
裴放心事重重的:“我那是开玩笑的,别当真。”
“我没开玩笑。”陈与禾吸取了确认心意时的经验,此刻格外认真,“裴放,如果结婚能让你更有安全感的话,我完全可以。”
昨天裴放跟陈与禾掰扯了那么久,最终还是被她给带偏了,厮混到深夜,她来不及细想。现在睡了一觉,脑子清楚了,她回味过来,裴放昨天的反常,是因为她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爱情有时候是很自私的。陈与禾和裴放走到今天,经历了多重身份的变化,就像裴放说的,他们早就牵扯不清了。
他们每一段新关系的开始和结束都没有一个明确的信号,甚至连确定关系都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他们的爱情好像太随意了,没有一个确切的开始,也少了很多仪式感。
陈与禾是这段感情的主导方,她全凭自己的心意行事。但裴放不同,他很难在第一时间完全了解陈与禾最真实的想法和对他的感情转变,所以他总患得患失。
昨天,裴放幼稚且固执地想要一个专属于他的称呼,大概是源于他内心的不安。
而陈与禾能想到的最确切的敲定两个人关系的方式,就是结婚。
神圣的钢印,两张证书,将两个人牢牢地绑定在一起。
裴放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真的害怕陈与禾仅仅因为照顾他的情绪而选择结婚。
“安全感不是那张证书给的,是你给我的。”
陈与禾眼里似有疑惑。
裴放敲了敲她的额头:“结婚很重要,要慎重决定。”
“所以我才先问你想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呀。”
裴放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一个女人聊这个话题:“你想要吗?”
“我…不太想要,但我妈肯定要催我。”
“怎么,你们老陈家的香火需要你延续?”
陈与禾嗐的一声:“我妈就是喜欢小孩。我是指望不上了,不过苏苏还有机会。”
裴放不禁失笑:“你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苏灵铃,她本人知道吗?”
陈与禾一脸讳莫如深:“那你别管。你管好你自己家就行,你爸妈会同意你不要小孩儿吗?”
裴放想了想,卢惜寒确实一直念叨着想抱孙子,但她还是很开明的,裴毅嘛,可以忽略不计,家里的事一般都听卢惜寒的。
“他们可能会有点遗憾吧,但是比起儿子一直打光棍儿,没有孙子应该也没那么难接受。”
陈与禾两指捏着他的下颌审视他的脸,又在他身上随意摸索着:“以裴总的脸和身材,怎么着也不至于打光棍儿吧?”
裴放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谁让我只喜欢你呢。”
陈与禾嘴角上扬,压抑不住的暗爽。
裴放跟着笑:“满意了?就想听我说这个是不是。”
“是的,裴总今天很上道。”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突然觉得,2岁年龄差还挺微妙的。
会有年上的宠溺,又有同龄人的随意和自然。
嘿嘿[害羞][害羞]
133
第133章
◎淮北老家◎
裴放最近回家都晚,每天行程安排得很满。恰巧简晨又休婚假去了,很多事情不放心交给别人,只能自己处理,有时候饭都来不及吃。
裴放在家的时候,总是他做饭。
情侣之间也要有来有往,陈与禾这段时间看裴放做饭,也学会了些,就做了两道家常菜,准备了爱心便当,驱车去了越盛大厦。
一路直上17楼。怕打扰裴放办公,陈与禾敲了门,听到回应后才推门进去。
裴放正在打电话。
见到是她来,裴放还惊讶了一瞬。看到她把手里的两个便当盒提了提,冷峻的脸上立马春风拂面般融化,下巴抬了抬,示意她先坐。
如今天气渐凉,也不知道裴放这个电话会议要开多久,陈与禾没急着把饭菜拿出来。
抬眼望去,只见裴放一身衬衫西裤,领带挺括,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
他一手插进裤袋里,一手握着手机,在落地窗前随意地站着,长身玉立,矜贵中又透露着几分散漫。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他眉目舒展,料想应该聊得不错。
不过几秒,陈与禾听到他说:“我看过现场视频,那边地势平坦开阔,完全有条件。”
看来他又在聊什么项目了。
陈与禾突然觉得认真工作的裴放实在让人挪不开眼,她手机也不玩了,就卧在沙发里,偏着头欣赏眼前的美景。
冷郁的钢铁森林被橙黄色的落日晕染,顺便给窗边的人渡上一层金边。
似察觉到打量的目光,裴放转身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陈与禾被逮了个正着,也不见收敛,大胆又赤裸的眼神紧紧跟随。
裴放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边听电话边走过来,大手钳住她的脑袋往一边扭去,被陈与禾不满地拂开。
陈与禾用口型问:“还有多久呀?”
裴放就势在她身边坐下,掰过她的脑袋,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马上。”
开会还不正经!
陈与禾作势要打他,拳头还没抵达目的地就被裴放在拽住,大力扯到他怀里。
他的手跟装了定位系统似的,不需要看就能精准定位到她的耳垂,上手,轻轻搓捻。
陈与禾早就发现他这个癖好,手、唇或者鼻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触碰或含.弄。
靠得近了,陈与禾隐约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响,虽听不清,但能分辨出对面是个中年男子在谈论着公事。
陈与禾把他揉搓着自己耳垂的手摘掉再丢开,做了个鬼脸警告他别乱来。
裴放笑而不语,也没再不老实。
电话那头说完自己的担忧,裴放说:“这个您不用担心。这家企业做过低温环境性能测试,并且在西川一家民宿和在德国的应用效果非常不错。详细的报告待会我发给您。”
听到裴放的话,陈与禾一下眼睛都亮了,原来他是在帮绿氢谈项目吗,听起来还是个挺重要的项目。
但裴放又没说透,陈与禾只听了半截,还不清楚项目的具体情况,电话会议还在进行中,又不能现在去问他,她眼神时刻跟随他,心里痒痒的。
“好的戚主任,我们会带技术人员过去。”
电话终于结束,陈与禾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项目?”
裴放把有些发热的手机放到一边,上半身往沙发上一靠,慵懒闲适:“什么什么项目?”
“你不是在给那个戚主任推荐我们吗?”
裴放故意往旁边挪了一些距离:“我有点名道姓说是绿氢吗?”
他刚刚那话,又是喜欢,又是德国的,除了绿氢还能是谁?
这男人那股子傲娇的劲儿又犯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与禾讨好着:“裴总,你就告诉我嘛。”
裴放压下嘴角:“那不得给我点好处?”
就知道刚刚甩开他的手,他又不高兴了。
陈与禾无奈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耳朵上放,裴放满意地揉了两下,忽地用手揽住她的后脑,把人带过来:“现在光是这样已经不够了。”
陈与禾也不见羞涩,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凑上前去,吧唧亲了他一口。
见他还无动于衷,陈与禾又接连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
陈与禾泄愤似的揉搓着裴放的脸:“现在能说了吗?”
裴放促狭的眼睛看着她,用食指点了下自己的嘴唇:“这儿。”
得寸进尺。
刚开始心疼他工作辛苦,就开始上房揭瓦了。陈与禾上去就是一口。
裴放吃痛:“怎么还咬人呢?”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张牙舞爪的小狐狸。裴放摸着她的下巴:“哪有你这么狡猾的兔子,一点儿亏都吃不得。”
“我又不是来吃亏的。”
“我辛苦帮陈总监争取项目,竟然连女朋友的一个吻都得不到。”
她承认她心软了:“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
“原来陈总监吃软不吃硬。”
刚说完,她的吻就过来了。
开了一整天的会,裴放是真有点疲惫了,连接吻都也不想动弹,就软硬兼施地等着她主动亲过来。
裴放头靠着沙发,不慌不忙地在她唇上辗转,不急着深入。他只在她唇缝处试探,勾着她自己伸出舌尖,他又跟捉迷藏似的撤回去。
如此反复几回,陈与禾终于意识到他的恶劣,准备撤离。
她虽然在上面,主动权却不在她。
裴放似察觉到她的恼意,右手扣住她后脑,将她狠狠地压下来,彻底侵占她的呼吸。
“老板…不好意思,我待会儿再来!”
简晨推门而入,竟撞见素日里清心寡欲的老板扣着陈总监狂亲,那手上的青筋都快冒起来了,陈总监毫无反抗之力。
简晨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乱中出错,怎么就忘了敲门呢。
被打断的两人皆是一顿。
简晨很识相,一溜烟儿就出去了,
裴放意犹未尽,仰着下颌追过来,陈与禾却怎么也不肯再让他亲了。麻溜地从他身上起来,捂住他的嘴,又急又羞:“简晨不是休婚假去了吗?”
“今天刚回来。”
“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简晨在,她也不会这么放肆。真是脸都丢尽了。
裴放看着她红透了的脸,扬起一抹坏笑:“怎么,你的朋友休婚假回来没通知你?”
他把朋友这俩字说得重,这话是在反击陈与禾在简晨婚礼上说的,她先和简晨成为朋友的。
什么人呐,这么记仇。
陈与禾恼羞成怒,踩了他一脚。
裴放闷哼一声,忍着痛,不甘心地搂过她的腰身,俯身又亲了一下。
去叫简晨进来之前,裴放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嘴,好心提醒她:“口红,记得擦一下。”
陈与禾忙拿出手机查看自己的情况,脸上什么都没有,她今天根本没擦口红。
“裴放!”
又被这人给耍了。
裴放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悠闲地把陈与禾眼睛里射出的冷箭一一接下,贴心收好保存。
气得跳脚的陈与禾真是可爱得很。
裴放满面春光地去开门,人模狗样地对外面的简晨说:“进来吧,小禾正关心你的婚假呢。”
该来的还是来了。
面对简晨,裴放又把“小禾”两个字说得用力又顿挫,简晨后背一阵发凉。
简晨进了办公室,裴放慢悠悠地说:“你的好朋友嫌我给你的婚假太短了。”
简晨悻悻地笑着,看似是在跟陈与禾说,其实还是在拍裴放的马屁:“谢谢陈总监关心。正常婚假只有3天,裴总给了我半个月,不短了。”
陈与禾还处在被撞破的尴尬中,此刻实在是不好意思面对简晨:“新婚快乐!你们聊,不用管我。”
简晨点头,转身去裴放跟前汇报工作。
“老板,戚主任说的确有其事。今年7月,因为一次台风导致污水处理厂附近停电超过48小时,厂里工艺几乎瘫痪,设备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那次事故挺严重的。”
“嗯,戚主任要求绿氢带技术团队过去评估项目,你跟他们对接下时间。”
“明白。”
简晨又把积压的几份资料找裴放签了字,就出去了。
裴放倚在老板椅上,小幅度地转着,盯着对面的沙发上的陈与禾:“不想知道是什么项目了?”
陈与禾也有了脾气:“你不是不说吗?”
“你说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陈与禾轻哼一声:“我去问我的好朋友。”
“你敢。”
这下子玩脱了,裴放赶紧见好就收,不敢再摆架子了。不然她真能去问简晨。
裴放收了玩笑的心思,坐到她身边:“还给我带了晚饭?”
“给狗带的。”
“我记得刚刚有人咬了我,咱俩到底谁是狗?”
陈与禾不可置信地看过来,眼神跟长了刺似的扎人。
裴放立马泄了气:“那肯定不能是你。”
见她怒气渐消,裴放主动打开餐盒:“先吃饭吧?开一天会,我都饿了。”
陈与禾睨他一眼,埋怨道:“再不吃都凉了。”
闹归闹,陈与禾还是惦记着项目的事。
饭吃得差不多,她递了张餐巾纸给裴放示好:“说说吧,裴总?”
裴放乐得被讨好,也不藏着掖着了:“盐阜港那边有一个污水处理厂,夏天台风,冬天暴雪,天气原因导致电力不太稳定。正在寻找替代的能源方案,那边的负责人找到我,我介绍了你们。”
“这个情况很适合用固态储氢啊。”
“是的,他们也很感兴趣,希望你们去项目现场看看。”
“没问题。”
裴放拉过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有些语重心长:“这个项目虽然没有靖州数据中心那么有显示度,但具有一定的地域特性,届时应用效果好,周边地区很多项目都能进去。”
靖州数据中心项目竞争失败,虽然在陈与禾的意料之中,但那段时间她情绪低迷,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裴放看在眼里,表面虽然不说,心里还是着急的。
最近刚好听朋友说了这么一个项目,他多方打听,联系上了污水处理厂的负责人戚主任。
戚主任临近退休,在岗期间出了事故,做事更加畏首畏尾,对于采用新技术持非常保守的态度。
裴放已经很多年没有跟进过这么具体的项目了。
这段时间,裴放跟戚主任沟通了很多次,得知他到临市出差,裴放特意驱车几个小时跟他当面沟通,从技术、方案、应用案例等各方面掰碎了、聊透了,戚主任才终于放下了成见,松口给新技术新企业一个机会。
陈与禾深深地看了裴放一眼,有些话不必多说,她都懂。
她反握住他的手:“我知道,谢谢裴总时刻想着我们。”
他笑了笑:“不气了?”
“裴总费这么多心思帮我们介绍项目,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这小狐狸,变脸比翻书都快。
陈与禾握着他的手,若有所思,面露犹豫:“嗯…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裴放上手捏着她的耳珠:“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
“其实,盐阜港跟淮北离得蛮近的…”
淮北,是陈与禾的老家,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陈与禾边说边观察他的神情变化,只见裴放收敛了玩笑,认真又郑重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现实中,污水处理厂会采用双回路供电、专线供电等措施保障电力稳定供应。
利用富余光伏制氢,燃料电池作为长时备用电源也有应用,但仍在探索中。
本章技术部分内容为情节发展需要,请勿深究[求求你了],感恩!
另:我们的电网系统还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全球第一哦。[叉腰骄傲]
134
第134章
◎禾苗儿◎
近来裴放老是很紧张,虽然他嘴硬地不肯承认。他时不时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或者正做着某件事,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开始敲敲打打。
陈与禾曾打算偷看他到底在手机上写了什么东西,他总神神秘秘地不给看。
他过于神经质,陈与禾都有点后悔跟他提顺道淮北见父母这事了。
陈与禾还特意去找吴浩帆取经,问他去年过年去淮北的时候,也这么紧张吗?
吴浩帆支支吾吾的,像是有所隐瞒。
陈与禾只好当着他的面打给了苏灵铃。
苏灵铃到底还是向着陈与禾的:“裴总这么紧张估计是因为他以前对你做的事吧。”
“爸妈怎么会知道?”
话音刚落,陈与禾余光扫到吴浩帆正准备开溜。
陈与禾半虚着眼睛,视线跟随过去:“吴总?”
吴浩帆双手合十,猛地一拍,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小禾,你还不知道你妈吗,她问起来,我能不回答吗?”
说着,他心虚地笑笑:“我也是第一次去你家,我能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原来如此。
简单说来,就是准大女婿为了得到丈母娘的认可,“出卖”了准二女婿。
还不如不问。
得知前路坎坷的陈与禾也开始头疼,裴放当初的行为,怕是够呛能得到陈怀远和何琳的谅解。
不过焦虑归焦虑,他们还是上路了。
由于各方的时间很难协调,陈与禾和裴放准备在去盐阜港之前,抽出两天时间,回家一趟。
江宁到淮北挺远的,两人先坐了飞机到省会,高铁到市里,再打车回镇上。
一路颠簸,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冬日闲暇,正是小巷子里最热闹的时候。
空气里都是清冽的湿意,却不似北方的凛冽,淮北的空气,润得能沁到嗓子里去。
“我老家漂亮吧?”
“嗯。”
在认识陈与禾之前,裴放想象不到这样的温柔水乡还能孕育出陈与禾这样倔强不服输的人。
她身上也带着些家乡特有的柔软和娇憨,不过这些只对小部分人开放,他何其有幸被带到她的世界。
巷子中间那棵老槐树,叶子早已落尽,树下围坐了一群人,都是看着陈与禾长大的长辈们。
行李箱滚动过青石板的咔哒声比*人先传入人们的耳朵里,提醒了树下的原住民们,有客人到了。
他们伸长了脖子张望,一对年轻人手牵手出现在久未有新面孔的巷子里。
冬日的小巷是青灰色的,显得裴放手里的大红色礼盒格外瞩目。他穿了一身修长大衣,宽肩腿长,郑重,好看,但跟这这里有些不搭。
陈与禾捏了捏裴放的手,略显夸张地做着深呼吸:“开始了。”
裴放积极打配合:“嗯,准备好了。”
果然,他们人还没走近,长辈们的问候就先到了。七嘴八舌的,陈与禾不知道要先听谁的,先回答谁的。
“哎哟,这不是小禾苗儿吗,这是带男朋友回来了?”
“是,张姨。”
裴放直愣愣的,跟没睡醒似的:“叔叔阿姨们好,爷爷奶奶们好。”
李奶奶闻声抬头,浑浊的眼睛霎时亮了不少:“是咯,还真是小禾苗儿,小伙子模样也周正,这大高个子,禾苗儿好眼光!”
“谢谢李奶奶。”
另一边,张姨递了个橘子过来,见陈与禾没手拿,直接揣她外套兜里。
橘子只是个问路石,张姨正好走近了打量起裴放来,眼里的好奇毫不掩饰,超经意地问:“小禾苗儿男朋友做什么的?”
来前陈与禾早就编好了:“程序员。”
“看着不像。”张姨扁扁嘴,“一个月工资多少?”
“一万多。”
“你可别糊弄你张姨。”张姨不知道又从哪儿掏出些瓜子来,也不嗑,就捏在手里,“上回我给你妈说的那个姓王的小伙儿,也是个程序员,也一万多的工资,你不没看上吗?”
百密一疏,忘了这茬。陈与禾讪讪地笑着,突然灵机一动:“他长得好。”
张姨终于有机会正大光明地看这个外来的年轻男人,她盯着看了几秒,下了结论:“那确实,小王比他还是差远了。”
张姨说着说着回忆起当年来:“咱们禾苗儿从小眼光就高,小时候就喜欢跟着附近长得好的哥哥们一起玩,那会儿我还跟你妈开玩笑呢,怕你以后找对象光看脸去了,现在真找着这么个帅哥。”
陈与禾哎的一声:“长得好有什么用。还是萌萌姐厉害,公务员,姐夫也是体制内的,多稳定!我妈都羡慕死了。”
张姨果然笑开了,嘴上不忘谦虚:“还不是那样,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陈与禾煞有介事地点头,嘿嘿一笑:“我萌萌姐从小觉悟就高。”
张姨话锋一转,带着淮北特有的口音:“听你妈说,你去年没回家,是出国挣大钱去了?”
裴放递了个狐疑的眼神过来,被陈与禾直接忽视,专心应付着这几个长辈:“哎哟张姨,我妈你还不知道吗,就爱吹个牛。”
“你妈是爱吹牛,但也不都是瞎吹。你都上电视采访了,你妈那段时间逢人就给人看你的采访视频呢,最近听说还去京市参加了什么会议来着,还上台讲话了呢!”
张姨闭着眼睛想也没回忆起来到底是什么重要会议,她摆摆手:“管他什么会议呢,反正我们青石巷也是出了个名人嘞。”
再说下去,陈与禾就要无地自容了。她赶紧转移话题:“张姨,您这瓜子给我点儿呗,闻着挺香呢。”
张姨啧地一声,似是怪她客气。她把兜里的瓜子掏出来,全装陈与禾兜里:“还得我们禾苗儿识货,我今天刚炒的。”
“怪不得,张姨炒的花生瓜子最香了。”
陈与禾道过谢,赶紧告辞,这一顿闲扯,指不定能扯到什么时候去呢:“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我们就先回去了。我妈等我们吃饭呢。”
张姨朝他们挥挥手:“快回去吧,你爸一大早就买菜去了,家里肯定很多好吃的。”
“好嘞!”
远离了信息中心,陈与禾脸都快笑僵了。
裴放直笑她:“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跟他们聊天的。”
“当然了,我在这一片儿都很受欢迎的好吗?”说着,陈与禾还展示了一下满兜的瓜子,“小时候零食就没断过。”
裴放提着一堆礼盒,低头凑近她:“是,小禾苗儿最受欢迎,从小就喜欢跟漂亮哥哥们玩。”
陈与禾拍了拍被他的气息弄得有点痒的耳朵,搡了他一把:“不准你这么叫我。”
“那叫什么?我要你叫你老婆,你妈妈能不能当场宰了我。”
“我妈哪有那么凶。”
……
何琳确实不会宰了裴放,只会阴阳怪气地怼他。
两人进了家门,放下手里的东西。陈与禾正式地跟爸妈介绍了裴放。
裴放正经八百地鞠了个躬:“叔叔阿姨好,我叫裴放,是与禾的男朋友。”
陈怀远只点了点头,何琳却对裴放笑脸相迎:“裴总里面坐吧。”
裴放哪敢啊,诚惶诚恐的,背都不敢完全打直:“阿姨,您叫我裴放或者小裴就行。”
“那多不合适。”何琳客气地笑着,“苏苏、小吴都叫你裴总,小禾以前也这么叫你,我们都习惯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改不了。您就将就着听吧。”
又是裴总又是您的,要论阴阳怪气,还得是何琳。陈与禾听着自家老母亲的话,眉峰都快拧到一块去了。
“哎哟妈…”
陈与禾刚想帮裴放说话,何琳一个眼神甩过来,跟武林高手的杀招似的,带着凌厉的杀气。陈与禾乖乖闭上嘴,冲裴放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在旁边扮演一个哑巴。
何琳的话真是句句往裴放心里扎。
自从定下淮北这一趟,裴放这心就没真正落下来过。
之前他不知道陈家父母是否全然了解他和陈与禾的过往,他是做好了准备要跟二老坦白的。
后来陈与禾给他打了预防针,说这一趟想必“凶险”,裴放只觉前途渺茫。
二老提前得知他和陈与禾的过往和裴放主动坦白自己的“罪行”,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陈与禾的妈妈表面客套万分,大有不承认他这个男朋友身份的意思。
裴放从来没有觉得说句话这么难。唯一的办法只有道歉加拿出诚意。
裴放请出还在厨房里忙碌的陈怀远,称有事想说。
陈怀远跟裴放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当时印象也还不错,就给了他这个面子。
陈怀远跟何琳并排坐着,裴放站在他们前面,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姨,叔叔,我之前对与禾有很多误解,我跟与禾和二位诚恳道歉。”
“我跟与禾的开始是源于我的偏见和误解,但跟她相处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在对她抱有偏见的情况下,仍然不知不觉地喜欢上她…她真的很好。”
裴放有些口不择言,准备好的说辞也全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这次斗胆来见二位,是想向阿姨和叔叔证明我的决心和诚意。”
陈与禾没有见过这样的裴放,局促,无措,慌乱,无助。但她帮不了他。
“我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对与禾造成的伤害没有办法弥补。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我…”
裴放从随身的包里的拿出一个文件袋,双手递给何琳。
“阿姨,叔叔,这是我找律师拟的一份赠与协议,我愿意将我个人名下的财产无条件赠与与禾。如果叔叔阿姨和与禾都同意的话,我们可以去做公证。”
这下,不仅二老惊讶万分,陈与禾也是,她完全不知道裴放竟然悄悄做了这么多。
她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裴放回以一个放心的笑容。
何琳瞥了眼两人紧紧牵着的手,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裴放,手上慢悠悠地解开文件袋上的棉绳:“裴总不会以为我们不会打开看吧。”
“妈,他既然都写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何琳嫌女儿不争气:“你闭嘴,吃饭之前不准再说话。”
陈与禾像只可怜的小狗朝裴放努努嘴,裴放捏了捏她的耳垂:“放心。”
陈怀远拧着眉头,重重地咳了两声,裴放跟犯错的小学生似的立正站好。
那头,何琳打开了文件袋,拿出协议,举到她和陈怀远中间。
怎么好当着人的面看。陈怀远觉得不好意思,推辞了两把,被何琳的一声“啧”给彻底制服了。
两个人一条一条地看,何琳看不太懂的,偶尔问上陈怀远一句,陈怀远别扭地撇撇嘴,不想回答。
陈与禾觉得这画面实在有点滑稽。嘴硬心软的妈,好奇又别扭的爸和如履薄冰的男朋友。
何琳把那叠A4纸拿远,半眯着眼,右手指着某一行小字:“这是多少个0啊。”
“后面不是有大写吗?”
何琳恍然大悟地哦一声,抬眼看向站得笔直的裴放:“裴总还挺有钱的。”
裴放抿唇笑笑不说话。
似乎是嫌场面还不够混乱,苏灵铃和吴浩帆也在这时回来了。
何琳两眼放光,跟见着救星似的:“来来来小吴,你开公司的,你来看看这协议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吴浩帆听到何琳的召唤,狗腿地献殷勤:“什么协议啊阿姨?”
苏灵铃跟陈与禾对上视线,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陈与禾用手指了指自己紧抿着的嘴,苏灵铃笑开了,一下子明白过来,又向裴放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吴浩帆快速浏览了一下裴放的赠与协议,边看边震惊,既是惊讶于裴放的资产丰厚,也是欣赏裴放的坦荡,他是一点后路没给自己留啊。
吴浩帆最后来了一句玩笑话,也是给何琳的结论:“裴总这是下血本了啊。”
“应该的。”
验证了协议的真实性,何琳把装进文件袋里,好好收起来。
“都回来了,那就吃饭吧。”
二老嘴上嫌弃,但礼节还是不能废的。女儿第一次来男朋友回家,他们也是用了心里招待的。
菜色非常丰盛,比过年都夸张。
就几个人,做这么菜干嘛。陈与禾直念叨浪费:“我们走了你们不许吃剩菜。”
“剩这么多菜还能倒了吗,放冰箱里又不会坏。”
“妈妈呀,冰箱不是万能的。”
何琳不想跟女儿掰扯,她看向正对面的裴放:“你说,剩这么多菜倒了是不是浪费。”
【作者有话说】
裴总:啊?我吗?[菜狗]
135
第135章
◎遵命◎
何琳的灵魂质问,裴放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死亡问题?他提前押的几十道题,竟然一个都没考到。
裴放的脑子嗡地一声,这张桌子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他,他从来没觉得被人瞩目这么让人难堪。
陈与禾见他拿筷子的手都捏紧了,笑嘻嘻地把问题抛给吴浩帆:“姐夫,你觉得呢?”
吴浩帆多狗腿啊,这时候当然得站在长辈那边:“我觉得阿姨说得对,浪费可耻。”
吴浩帆都说话了,裴放也不好再逃避,端水想必是行不通的,他豁出去了:“阿姨,与禾说得也有道理,还是身体最重要。”
苏灵铃在一旁打趣裴放:“你就知道听小禾的,第一次上门,不得讨好一下岳父岳母?”
出乎裴放的意料,何琳没有生气,经苏灵铃这么一说,脸色还和悦了很多:“这倒是对的。不管怎么样,你都得站在她那边。”
裴放端起一杯白酒,猛地灌进去:“我明白,阿姨。”
陈与禾帮他顺着背:“你少喝点吧。”
酒过三巡,沉默了一晚上的陈怀远已经有了醉意:“小裴啊,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对小禾也是呵护在手心里长大的。你今天跟小禾一起回来,应该也看到了,街坊四邻,以及我以前的同事,但凡见过小禾的,就没有不喜欢她的。你不喜欢她,你觉得她不好,那一定是你的问题。”
这话不假。不仅是在老槐树下的长辈们,他们一路走回家,但凡遇到一个路人,都是笑脸盈盈的。
“小禾回来了?”
“禾苗儿带男朋友回家了?”
那待遇跟衣锦还乡似的。
陈怀远缓了缓,继续说:“今天你阿姨对你态度不好,还质疑你的协议,不是真的看重钱,是想看看你的决心和诚意。至于你的钱、房子、车子、股票,要怎么分配我们管不着。”
“你虽然比小禾大两岁,但也是同龄人。小禾从小就要强,这么多年在外面求学工作,早就学会了独立,我们不要求你事事都顾着她,让着她。但是你必须尊重她,平等看待她,打心眼里认同她,甚至,期待她有一天比你成功。这才是伴侣最应该也最难做到的。”
裴放总算知道陈与禾的倔强和韧劲来源于谁了:“叔叔,我会的。”
陈怀远又看了看隔岸观火的苏灵铃和吴浩帆:“这也是说给你们听的。”
苏灵铃收起了看好戏的心思,吴浩帆也立马端正了态度。
喝了酒的男人说起大道理来滔滔不绝。
“两个人过日子就像两个齿轮,要互相磨合。但磨合是各自磨掉自己身上的尖刺,绝不是过分消耗自己去迁就对方的张牙舞爪,不论男女都要先爱自己。”
陈与禾怎会不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知道了爸。”
说起女儿,陈怀远满是不舍:“你啊,我和你妈没本事,帮不了你什么。以后,要靠你自己打拼了。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来,爸养你。”
陈怀远越说越悲情,何琳也一边抹泪,还要强忍着劝老公:“你女儿你还不了解,她吃不了亏,放心吧。”
陈与禾泪目:“哎呀你们俩,说这些干嘛呀。”
陈怀远醉得身子都开始晃悠了:“你就当爸爸喝多了乱说的。”
裴放站起来,端起酒杯承诺:“叔叔,与禾的梦想,我会陪她完成的。您放心。”
“嗯,你要记在心里。”
陈怀远醉了个彻底,裴放也没好到哪里去。
吴浩帆帮着把裴放送到房间,陈与禾费了老大的劲才帮他把外套脱掉,他却抓住她的手不放。
“真醉了?”
裴放把她的手放在额头降温,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没有,就是有点头晕。”
“喝那么多干嘛,我妈刀子嘴豆腐心,气撒过了就好了。”
撒气就说明真的生气过。裴放突然睁开眼睛,亲吻她的指背:“对不起。”
“没关系。”
陈与禾趁他醉了没有抵抗力,偷袭他的脸颊,却只捏起来一层皮肉,手感一点都不好。
裴放侧了个身子,把她的手抱进怀里:“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为什么?”
“我们就有更多时间在一起。”
“早一点,我不是现在的我,你也不是现在的你,万一我们不喜欢那样的对方呢?”
“不会,我会先喜欢你的。”
陈与禾笑笑:“裴放,我看你是真的没醉,你是不是趁机演戏呢?”
裴放把玩着她的手,漫不经心的样子:“嗯,演的,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陈与禾低下头,在他侧脸亲了一下:“那我也会喜欢你的。”
“与禾。”
“嗯?”
“小禾。”
“嗯。”
“小禾苗儿?”
“嗯,我在呢。”
裴放把她给他的三个备选称呼都叫了个遍,陈与禾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只当他是喝醉了说胡话。
过了一会儿,裴放又喊出另一个称呼。
“陈姐。”
陈与禾终于扑哧笑出声,试了试他的额温:“你到底怎么了?”
裴放伸手扣住她的脑后,没怎么用力,示意她凑近些,陈与禾乖乖附耳过去。
他的气息有些热,扑在她耳边痒痒的。
他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叫你老婆?”
“嗯…我想想啊。”
陈与禾心里软软的,在他身边躺下,跟他面对面,抚摸着他的脸:“裴放,如果你是清醒的,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结婚?”
他略显迷离的眼神霎时汇聚起光芒,怕她反悔似的,紧紧抓着她的手。他深吸一口气,安抚快要溢出来的心脏,也想给她一个反悔的机会。
可陈与禾没有。她只是定定地望着他,眼睛亮亮的,等他的答案。
裴放的心终于落了回去:“要。”
陈与禾嗯的一声,想了想说:“那…明天就去?”
他不敢相信,再一次确认:“真的?”
陈与禾看着他的眼睛:“真的。”
…
第二天一早,裴放在洗漱台那儿等陈与禾刷牙。他对这个环境还是很陌生,下意识去找唯一熟悉的人。
陈与禾穿着可爱的毛绒睡衣,有些短了,看着像是她小时候的。裴放无聊地揪着她帽子上的耳朵,小声念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陈与禾一嘴的泡沫,猛地扭头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你想反悔?
“没有,昨晚我喝多了,有趁人之危之嫌。”
这次她的眼睛里少了疑问,多了些娇嗔:我才不会反悔。
裴放看懂了她的意思,淡淡笑笑:“好。”
陈与禾开始头疼,要怎么跟家里人宣布这个消息。
她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吞吞吐吐了一整个早上。
一大家子人,安静得有些诡异了。何琳开口问陈与禾:“苏苏吃过早饭就回江宁了,你们什么时候走?”
嗯,就是现在。
“我们想先去办理结婚登记。”
平地一声雷,餐桌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但没人说话。
陈与禾和裴放正忐忑着,就听到何琳说:“那快吃啊,吃完去收拾收拾,我跟你爸先去给你们排队取号。”
陈与禾和裴放对视一眼,有些奇怪,又没想到有哪里奇怪。
“呃…好。”
陈与禾打量着父母和苏灵铃吴浩帆,他们脸上一点震惊都没有,好像比他们本人更清楚计划似的。
几个人还围绕着政策便利性讨论起来了。
“现在还真是方便哈,登记都不用带户口本了。”
苏苏接过话茬:“方便是方便,但也怕…”
听他们闲聊着,陈与禾慢慢察觉出不对劲儿来:“等一下,你们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何琳放下筷子:“还偷听你们说话,我们是那种人吗?”
“那为什么你们听到我们要结婚,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是我生的,你一早上跟便秘似的满屋子转悠,肯定是在酝酿什么大事。你当你老娘白养你这么多年啊!”
陈与禾尴尬地挠挠鼻尖:“这么明显吗?”
陈怀远打量着小两口,又去问裴放:“小裴啊,你跟父母说过了吗?”
“他们同意的。”
酒醒以后,陈怀远想到昨晚跟人说那一堆大道理就觉得尴尬:“那就好。记得穿漂亮点,还得拍照呢。”
裴放也拘谨得很:“好的,叔叔。”
吴浩帆在一边看热闹:“还得是小禾啊,效率真高。”
何琳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苏灵铃和吴浩帆:“要不你俩一块儿吧,正好我跟你叔叔一人取一个号。”
吴浩帆饶有兴致地看向苏灵铃,只见苏灵铃摇摇头:“还是不了,我们再缓缓。”
因为陈与禾和吴浩帆还要去盐阜港跟同事们汇合,而裴放和苏灵铃则要回江宁。
一家六口人,拿着行李和陈家父母回赠给裴家父母的见面礼,向民政局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淮北小城市人口少,又是工作日,办理婚姻登记的新人并不多。
没多久就排到他们了。
他们什么都没提前准备,连戒指都没有,两人从头素到尾。到了现场临时去拍了红底照片,还好两人颜值高,连工作人员都说随手一拍,跟精修一样好看。
接着,他们去交了资料,宣读结婚誓词,拿到红色证书,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他们成为夫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太没有真实感了。
从他们决定领证开始,到证书拿到手上,不超过12个小时。
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他们都有点懵,快到裴放来不及开心。
陈与禾扯了一下他的手,把红色的小本儿举起来,晃了晃。证书挡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可她的眼睛在笑:“裴放,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
“嗯。”
很幸运可以在你在出生的地方,跟你成为一家人。
从民政局出来,外面阳光明媚,家人们簇拥过来,拿着他们的证书来回抚摸翻看,连连说着恭喜。
陈与禾把证书从吴浩帆手里抢回来:“别看了,等你领到证书再慢慢看。”
大红本刚到陈与禾手里就被何琳抽走,塞到裴放怀里。
“证儿你拿着,小禾到处跑,再给弄丢了。”
裴放呆愣愣地接住:“好的阿姨。”
这声阿姨,一时间没人觉得不对,还是吴浩帆提醒着:“还叫阿姨呢?”
裴放明显慌了,紧张得直咽唾沫:“谢谢…”
“哎哎哎,算了。”何琳抬手叫停裴放的改口,也开始结结巴巴的,“你们这…太快了,我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呢。下次吧,下次我和你叔叔去江宁,跟你父母见面的时候再改口。”
裴放想着也好:“好的阿姨。”
这句回答听着就顺畅多了。
何琳拽了一把陈怀远,悄默声儿地退后一步,看似埋怨实则不舍:“那就走吧,一个个的,比那总统还忙呢。”
确实也该走了,高铁不等人。
陈与禾本想潇潇洒洒地走,突然看到父母挽着手站在台阶上目送他们离开,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她难得矫情一次,小跑过去,张开双臂抱住爸爸妈妈:“爸妈,我已经长大了。”
裴放等在旁边,揽住即将爆哭的陈与禾:“爸妈,我会照顾好她的。”
陈怀远眼中含泪,拍了拍裴放的肩。
何琳挥挥手,强忍着泪水:“走吧走吧,大街上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陈与禾撇撇嘴:“那我们走咯。”
告别了父母,他们又要分开踏上各自的旅程。
吴浩帆说:“刚领了证就分开,会不会不吉利啊?”
刚哭过一场的陈与禾,眼睛还是肿的,说话也闷闷的:“呸呸呸,我们是去开发业务的,怎么会不吉利。”
“也是。”
即将开始检票,他们不是同一个方向,陈与禾和吴浩帆得先上车。
陈与禾把裴放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她两只手抓着他大衣的衣襟,依依不舍的样子:“新婚快乐呀,裴总。”
“嗯,新婚快乐。”
陈与禾像即将出征的将士安慰留在家里的妻子似的:“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裴放无奈笑笑:“非得演这么一出?”
陈与禾给他一拳:“刚结婚就不配合了?”
裴放轻叹一声,抱住她:“遵命,老婆。”
两对年轻人各自分开,又组成新的两人组,奔赴自己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