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麦考福特愤愤的看着一眼夏洛克,敲了敲车厢:“去温斯顿女士家里。”
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在挑战麦考福特的神经,本以为夏洛克这样的弟弟已经够让他操心的了,现在好了,他找到了一位和他不相上下的女士,麦考福特都能猜到将来两人在伦敦胡闹的时候自己要收拾多少烂摊子!
玛丽坐在一边有些疲惫,失血加上刚才逃命的奔跑耗尽了今天的全部能量,夏洛克一时之间也没说话。
马车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是却很平稳,玛丽只觉得头越来越昏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麦考福特本来端坐在一边,忽然感觉到胳膊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对面都夏洛克还在研究偷来的资料,麦考福特微微侧目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金棕色的头发已经散开,就这么撒在他的肩膀上。
似乎感觉到靠着的位置不太舒服,玛丽睡梦中还挪动了一下头,试图找到更柔软的位置,只可惜麦考福特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玛丽皱着眉头,迷迷糊糊中还在想着,怎么今天睡觉的枕头这么硬。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平稳的呼吸,麦考福特皱着眉头忍不住看向对面的夏洛克,都是他干的好事!
等马车停下的时候夏洛克才再次抬起头,一眼就发现班纳特小姐似乎睡着了。
夏洛克推了推玛丽:“醒醒,玛丽。”
玛丽半梦半醒的抬起头。
麦考福特这才稍微放松一些,不说痕迹的挪动了一下已经感到僵硬的肩膀。
玛丽下意识的试图站起来,可是她稍一用力就疼的不行,重新跌坐回位置上。
托马斯停好车后上前敲门。
麦考福特已经开门走下车厢,看着夏洛克还想扶起玛丽,让她自己走下车,实在有些无奈。
“恕我冒昧,班纳特小姐。”
说完麦考福特一个用力将玛丽打横抱起,刚才他看到伤口因为用力又浸出一些血液,这么大的伤口让班纳特小姐自己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打开门的是一位女仆,看到麦考福特抱着一位女士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但是却什么都没问。
夏洛克跟在后面一起进来。
一位头发略有些花白的中年女士走了出来,看到麦考福特怀里的女孩以及她浸出血液的裙摆皱起眉头。
“跟我来。”
带着人进入内室之后麦考福特和夏洛克都走出房间,玛丽躺在一张沙发上伸出又开始流血的小腿。
麦考福特站在会客厅里看着夏洛克:“夏利,你的侦探游戏有些过火了。”
夏洛克的内心也是愧疚的,他确实没有保护好玛丽。
不论是作为一个绅士的职责,还是作为同伴的职责。
麦考福特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也知道夏洛克会理解他的意思的。
给玛丽处理完伤口之后那位温斯顿夫人拿出两片药丸:“如果发热了,就吃一片。”
玛丽千恩万谢,考虑到她的腿伤,温斯顿夫人让她暂时不要挪动,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这么大的划伤发烧是必不可免的,如果随意挪动,伤口再次崩裂就更不好处理了。
让玛丽在内室坐着,温斯顿夫人将麦考福特喊了过来:“别让她的腿落地,注意别发热,别让伤口崩裂。”
麦考福特:“真是打扰了,多谢您温斯顿夫人。”
温斯顿夫人看了眼麦考福特的双手:“现在这幅样子,倒是更像你真实的模样了,福尔摩斯。”
冠冕堂皇,假仁假义,满手鲜血。
冷笑一声,温斯顿夫人转身离开了会客厅。
麦考福特重新挂上那千万年不变的表情:“再次感谢您的慷慨之举。”
两人回到内室,玛丽正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毕竟她可不想再崩裂伤口了。
一事不烦二主,玛丽看到麦考福特的时候就伸出了手:“麻烦您了福尔摩斯先生。”
麦考福特也只能再次抱起玛丽将他送回车上。
夏洛克在坐上马车之后率先打破沉默:“抱歉,玛丽……”
玛丽却仰起头,虽然脸色有些苍白,浑身狼狈,但是此时的玛丽毫不在意:“不必道歉夏洛克,这也是一种体验不是么,至少现在我明白了一件事,从客观条件上来说,确实不适合做一个侦探。”
麦考福特看了眼玛丽:“看来你们的侦探游戏要结束了?”
玛丽有些无奈的点头:“看来是的福尔摩斯先生,论体力,我跑不过那些人,论武力,我也打不过他们。不得不说,福尔摩斯先生,我需要再次和您说一声谢谢,您点醒了我,我确实没有打从心眼里尊重这份工作,如果我选择一份工作之前都没有考虑过我会面对什么,那我绝算不上认真对待了。”
从目前的客观条件来说,玛丽不得不承认,福尔摩斯先生说的没错,她并不适合这样的侦探“游戏”。
玛丽又再次笑了起来:“但是至少目前为止我帮上了一点忙,不是吗?”
夏洛克颠了颠手里拿到的资料:“是的,多谢你的望风,让我可以找齐这份资料。”
麦考福特明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马车重新回到贝克街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但是一楼的灯光还亮着,夏洛克上前敲门之后几乎是立刻门就打开了。
郝德森太太看着夏洛克还有他身后被麦考福特抱在怀里的玛丽:“我的天哪,发生了什么!”
玛丽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我实在是粗心大意,竟然摔了一个大跟头,好太太,快让我进屋休息休息吧。”
郝德森太太连忙让开,麦考福特一路抱着玛丽爬上三楼,将玛丽送回屋子。
玛丽坐在床边忽然抬头看向麦考福特:“再次感谢您,福尔摩斯先生。”
麦考福特:“是夏洛克带累了您,我明日会安排一位女仆前来照料,还请您不要推辞,否则我实在内心难安。”
说完麦考福特就冲着几位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夏洛克走慢了一步,被郝德森太太抓住好一通教训,毕竟下午玛丽是和他一起出去的,结果晚上回来就受伤了!
回到蓓尔美尔街,麦考福特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澡。
在浴缸中泡了一会,麦考福特看向自己的双手,虽然血迹已经洗干净了,可是麦考福特却忽然想起温斯顿夫人的那句话。
他真实的模样。
是的,这样一双看上去干净的手,实际上却沾满了鲜血。
如果要论杀人,恐怕整个伦敦的杀人犯加起来都没有他杀的人多。
麦考福特垂下双臂,冷笑一声,温斯顿夫人只知道她的儿子死于自己批准的行动。
善良的,充满道德的温斯顿夫人,似乎忘了她的丈夫也是批准行动的人之一。
麦考福特并不觉得愧疚,也从未觉得良心难安,温斯顿夫人认为的一切道德枷锁在麦考福特看来都极度的可笑。
有时这个国家需要一把钝刀,同样的,也需要一把精确的、锋利的、毫无悔意的匕首。①
莫名麦考福特想起今晚在马车上的事情。
那位班纳特小姐擦干他手上的血液时那专注的的眼神。
垂在浴缸边的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奇怪的触感,被人珍重的捧在手上,沿着指节一根根的擦拭,袖口的布料划过掌心……
麦考福特的右手忽然握紧成拳,那触感没有消失,可是掌中什么都没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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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后半夜果然开始发热,幸而郝德森太太因为担心玛丽,也住在了三楼,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玛丽的情况,喂了药丸和水之后看着小小一个的女孩缩在被子里,郝德森太太忍不住在内心有些抱怨起来,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太胡闹了!
这一病就在床上躺了整整好几天,一直等到腿上的伤口开始结痂玛丽才稍微能挪动挪动,不过最多也只是走去盥洗室,就这样还会被女仆说是一位不愿意好好养伤的小姐。
夏洛克在这一周里时不时会来看望玛丽,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来最新的进展。
他顺着工厂检查的线索追查,发现工厂的股东有两个人,一位是大地主,只是作为投资,并不参与管理,而另一位则是主要管理者,那位大地主平日里很少来工厂,而且根据他查到的线索最近一段日子那位地主都不在伦敦,嫌疑可以排除。
而另一位则是某个贵族的代理人,身体检查的这个要求也是他提出来的。
玛丽:“雷利爵士?”
夏洛克点点头,将手里的一大份资料放在玛丽的窗边,她的腿现在还不能随意挪动,故而两人只能在玛丽的卧室谈话。
玛丽:“他也参与了这件事?”
夏洛克:“根据我的调查,卡伦雷利最近经常出入理查德莱格斯的府中,我打听过,这位理查德莱格斯伯爵已经快有一年没出现在社交圈内了……这很不寻常。”
玛丽还记得这位雷利爵士,当时宝石戒指的后续就那么不了了之,她还冲福尔摩斯先生发过脾气。
“您能和我说说这位雷利爵士么?”
夏洛克:“当然,卡伦家族是旧贵族,他的封地在曼彻斯特,不过他本人长居伦敦,据我所知他们名下投资的工厂不在少数,不过多与煤炭产业相关,他们家在曼彻斯特有两家采矿场。”
玛丽忽然开口:“威廉哈里福德爵士的死亡!”
夏洛克也想起了那位因为工厂暴动意外丧生的人:“现在想来,他的死亡可能并不是简单的因为工厂暴动被牵连……”
玛丽看着面前的资料,这里大多数是关于工厂的资金流动。
金钱的流动很大程度能证明一些东西……
将手里的资料快速翻阅完毕,玛丽在脑海中铺设了一张庞大的资金流动地图。
以这座制碱厂为中心,所有与他有关的工厂一个个铺设开来。
现在的工厂主要采用路布兰制碱法,原材料涉及到氯化钠、硫酸、碳酸钙、还有最关键的碳。
曼彻斯特作为一个工业城市他的主要产物就是煤炭,但是曼彻斯特现在基本都是供应他的本地以及周边城市索尔福德、博尔顿等。
伦敦的煤炭主要依赖英格兰北部沿海煤矿和海运运输,也就是纽卡斯尔还有泰恩河流域。
可是这座伦敦的制碱厂却有多笔和曼彻斯特的煤炭购买记录……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凡有不合理处,一定是有原因的。
伦敦,曼彻斯特,纽卡斯尔,煤炭……
……玛丽忽然睁开眼。
“诺克七管!”
夏洛克正在思考,忽然被玛丽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断了思路:“什么?”
玛丽将一叠资料中的几张单独拿了出来,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摆在床上:“这是一条完整的利益链!”
夏洛克看着面前一条有一条的记录,玛丽指着一章开始解释。
“还记得你说的么,雷利卡伦的封地在曼彻斯特,曼彻斯特作为工业城市煤矿一直都是他的主要支柱产业之一。
他们的煤矿大多数都应该卖给周边城市,我不知道另一家工厂如何,但是显然这位雷利爵士的其中一座工厂却一直在给伦敦运送煤炭,这是不合理,绝不符合利益的!
制碱厂所购买的煤炭和其余材料的购买并不相等,路布兰制碱法的等式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玛丽从床头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直接写下了等式开始带入计算。
明晃晃的数字摆在夏洛克的面前。
他们送来的碳是远远超过其他材料的,这甚至只是雷利一个工厂的,这座制碱厂还购买了纽卡斯尔的煤炭。
两个城市的两家煤炭厂,这个数值是极其惊人的。
这样的购买记录从3年前开始。
三年前的同一个月他们还和伦敦的一个钢铁厂以及兵工厂达成了合作协议。
煤炭,钢铁,兵工厂。
这是一条完整的线索。
玛丽想起了两年前市面上莫名出现的被报废的诺克七管。
虽然这个枪支被淘汰有他自身设计缺陷的原因,但是玛丽却很清楚一件事。
她当初从梅里囤当铺发现的诺克七管从制作上来说就不合格,如果不是因为钢铁的质量问题,绝不会发生炸膛。
玛丽想起了一种可能:“他们在合谋偷偷制造武器。”
夏洛克拿起那一叠资料准备起身:“据我所知威廉哈里福德爵士与理查德莱格斯伯爵隶属两个不同党派……恐怕我得去找一趟麦考夫了”
玛丽按住夏洛克的手:“夏洛克,我有一种预感,这些杀人案件,或许和消失了一年的理查德莱格斯伯爵有关……”
【作者有话说】
①:神探夏洛克中的台词
32
第32章
政治方面的事情玛丽实在不懂,这是一片她未曾涉足的深海,幸而她此番目的也只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一连串的杀人案件。
雷利卡伦的线索实在是属于意外只喜。
第二次夏洛克再来时果然没有再提起雷利和他那些工厂的事情,而是转而说起了那位理查德莱格斯伯爵,而夏洛克得到的最重要的线索就是,这位莱格斯伯爵的生日,正是9月28日。
玛丽:“这么说来,这位莱格斯伯爵还是一位大善主?”
听说他资助了很多好些贫困的孩子进入神学院,并且安排他们神职,玛丽忍不住挑眉冷笑起来。
夏洛克忽然露出一张苦脸:“好了玛丽,你可不适合这样一番表情,看上去和麦考夫似的。”
提到了这位先生玛丽倒是多问了一句:“福尔摩斯先生最近如何,我倒是要感谢他此番相助,如果不是他,恐怕我不会受到这么好的照顾。”
郝德森太太到底年纪大了,如果不是麦考福特找了一位女仆来帮忙照顾玛丽,恐怕她这些日子不会过的这么好。
夏洛克:“他最近有的忙呢。”
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玛丽大约能猜到,这位大福尔摩斯先生涉足的领域与她和夏洛克这样在市井之间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不是她这种普通乡绅的阶级能够理解和触碰的。
似乎想起什么,夏洛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他托我送来的谢礼。”
说是一叠有些夸张,但是零零散散的英镑和先令,都是一些零钱。
夏洛克:“他说是酬金,我帮你换成了零钱,我想你日常中用零钱的地方更多。”
玛丽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番收获,开开心心的就接过了这些钱。
夏洛克:“一共50英镑,要我说他虽然有诸多缺点,但是出手大方这个优点我还是愿意承认的。”
玛丽看到钱忽然想了起来:“你的合租室友找好了么?”
夏洛克还在为了房租发愁,如果不找一位合适的室友,恐怕郝德森太太月底就要重新招租了。
听到玛丽的询问夏洛克摸了摸自己的烟斗:“还找着呢,我托了几位信得过的朋友帮我留意。”
玛丽倒是不在意:“没关系的夏洛克,我爸爸在看到账本之后经常忍不住来一只,我个人倒是不介意。”
夏洛克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外面人流匆匆,夏洛克深吸一口气,随着烟斗的火星亮起,夏洛克再次开口:“我又发现了两具尸体,玛丽看来你没有推理错,当然,我说的是推理,在这一方面你确实有些天赋,好了说回正事吧,我又发现了两具尸体……”
随着夏洛克的讲述,玛丽将数完的英镑放在床头的抽屉里,默默的在心里盘算着。
夏洛克找到的是7岁的孩子和28岁的德维克先生中间的两个人,或者说两个尸体,是很偶然的机会,伦敦郊区的一个村子里有一个佃户死了,死因是窒息,但是根据报告,他的嘴和鼻孔里都是泥土,当时警方就抓了另一个农夫,两人显然是有些矛盾的,农夫的家人曾经偶然遇到过夏洛克,所以这次凑了些钱希望能托夏洛克调查清楚。
那个佃户今年21*岁,死于9月21日,生日的7天前。
他应该就是这一系列杀人案真正的第二位死者了。
夏洛克请雷斯垂德在伦敦几个警局中翻找了很久,这才在失踪的登记中找到了第三个,或者说,两个第三位,他们是唯一符合夏洛克猜测的两位死者,他们的生日也是9月28日
一对双胞胎兄弟,他们是救济院的孩子,平日里自己出去找点活路,晚上回救济院住,说是救济院,不如说是地狱与人间的中转站,那里的日子顶多也就算得上比地狱好点,至少都是活人吧。
双胞胎兄弟失踪之后救济院并没当回事,救济院出门以后再也不回来的人多了去了,还是他们的一群流浪儿朋友报了警。
再次感谢上帝,如果不是上帝点拨,真是想不到伦敦这样的好地方,还有一个警察愿意受理流浪儿童的报警。
不论如何,至少现在中间的两位已经找到了。
玛丽沉思片刻:“夏洛克,今天已经是10月12日了。”
如果不出德维克先生那样的意外,那么恐怕他们下一次下手,就是在10月13日。
也就是明天。
夏洛克:“我找到了一些线索,我相信这一系列谋杀的背后凶手就是理查德莱格斯。”
玛丽不知道夏洛克在最近这几天是如何奔波如何辛苦的,但是听到夏洛克这么说,玛丽相信夏洛克会抓住他。
夏洛克:“但是玛丽,有一点很重要的事情……”
玛丽抬起头看着夏洛克。
“你似乎被盯上了!”
听到夏洛克这么说,玛丽有些震惊:“什么意思?”
夏洛克将熄灭的烟斗捏在手里,窗户微微关上:“我在窗边观察了一会,发现至少有三个人在盯梢这里。”
玛丽怔愣了一瞬间,脸色一黑:“夏洛克……”
夏洛克脸色严肃的依然盯着窗外:“怎么了?”
玛丽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到:“我的生日,也是在9月28日……”
原本盯着窗户外面的夏洛克陡然回过头看向玛丽。
当初看到几位死者都是9月28日的时候玛丽尚未联想到自己,可是当夏洛克说有人盯梢的时候,玛丽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有一秒是慌乱的。
夏洛克合上了窗户:“我可以确认,他们就是在盯着这里,其中一个显然是来自海军陆战队,他的手臂上刺着蓝色的船锚,那是海员的标志,举止颇有军人气概,我可想不出两个大男人在楼下走来走去是准备买什么,如果是迷路了,他们也没问人,如果是等人,却始终在移动。他们和另一个看报纸的人经常对视。我只不过抽了会烟的功夫,他们就冲着这个窗户看了两三回了。”
玛丽:“夏洛克,我有一个想法。”
夏洛克有些犹豫:“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玛丽知道夏洛克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显然,夏洛克和她最近这段日子调查此事已经引起了背后之人的注意,他们大概是想要给两人找点麻烦的,玛丽现在的腿不太能移动,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对玛丽做什么,玛丽恐怕无法反抗。
最关键的事,玛丽不愿意连累郝德森太太还有那位无辜的女仆小姐。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主动给他们一个机会……
夏洛克看着玛丽:“你知道你会很危险么?”
玛丽当然知道,看看那些尸体玛丽都知道背后这些人可不好惹:“夏洛克,Tocatchatiger,youmustgointothetigersden”
要抓老虎,必须进入虎穴。
想要一把抓个大的,就得舍得下饵。
玛丽想要把自己当做诱饵,吸引对方出手。
两人安排合适,说不定能配合苏格兰场的警方抓个现场。
夏洛克却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你还受着伤,如果中途出现任何意外呢!玛丽,我不能看着你身入险境。”
玛丽:“可是夏洛克,他们显然已经盯上了我们,我受伤是客观存在的现实,不会因为我们着急和躲避就更快愈合,他们如果要找我们的麻烦,有太多的机会了。”
夏洛克:“我会和苏格兰场的人商量,还有麦考夫,让他的人来帮忙,而不是你……”
玛丽:“夏洛克,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你认为你能在一天的时间内找到那位可能死于10月13日的人么?”
如果背后之人对数字7这么执迷,那恐怕35岁的警官不会是最后一个人。
如果明知道有一个人可能死于明天,而玛丽他们可以在今天做一些什么去救救他,玛丽愿意去冒险。
她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三个尸体,那7岁的孩子,还那么小,德维克先生是一个善良老实的工人,汤姆警官也是个好人,他们都死于非命,玛丽不能眼看着这一切再次发生。
夏洛克也知道玛丽说的是很可能发生的:“至少……至少让我安排妥当。”
玛丽:“夏洛克,他们杀人都是提前将人抓走的,我们得尽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夏洛克在屋内来回踱步:“如果你下定了决心……”
玛丽:“是的,夏洛克,我下定了决心,而且我相信你,夏洛克,你会竭尽全力的保证我的安全的,是吗。”
夏洛克:“当然,当然玛丽,你是我的伙伴,我的朋友,可是我无法保证不发生意外。”
玛丽:“看来我们得麻烦麻烦福尔摩斯先生了。”
面对一个贵族阶级的伯爵,玛丽知道自己和夏洛克两人甚至加上苏格兰场可能都不够。
如果非要有什么人可以面对伯爵的势力不落下风,玛丽认为恐怕这个人选非福尔摩斯先生莫属了。
33
第33章
说实在的,夏洛克也思考过这件事的可行性,实际上玛丽的想法可以说是受益最大的体现。
只要她稍稍走出一步,那么背后之人一定会出手。
夏洛克相信自己能在对方伸出手后抓住他们。
只要自己动作够快,准备的够充分,就能最大程度的保证玛丽的安全。
夏洛克想到这里停下了脚步:“我想我应该通知麦考福特。”
玛丽:“你要去找他么?”
夏洛克摇摇头:“我写个便条请女仆送去,一切都还没准备好,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玛丽随手从床头的一个便签本上撕下一张纸,将纸笔递了过去:“那你需要尽快了,我们谁都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夏洛克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一大段内容,随后请女仆尽快送到白厅。
接下来就是等待,夏洛克重新回到了窗口,装作抽烟,实际上却在观察路边的人。
女仆行色匆匆,只是在进入白厅办公室之后不再挂着玛丽面前才有的和煦笑容。
平凡普通的面容泯然众人,在侍从的带领下进入白厅内一间不起眼的办公室。
麦考福特正在查看一份文件,一只手拿着笔逐字逐句的查看着,另一只手抵着额头,听见动静后甚至没有抬头,抵着额头的手伸出手指,指向对面的椅子。
脚步声在桌边停下,麦考福特查看完这一整页描写的云里雾里的文件后才满意的抬起头,将文件递给等在一遍的秘书:“可以了,送去给议员阁下吧。”
秘书仿佛没看见桌边等待的女仆,恭敬的接过文件走出办公室,顺带关上了门。
女仆将便签放在桌上,麦考福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雪莉酒,一上午的忙碌是时候给自己一些犒劳了:“看来我们的小夏利也发现了?”
实际上在夏洛克之前麦考福特已经发现了莱格斯伯爵的异常,或者更早一点,在那位艾德莱恩先生偷听到某些不该不知道的消息时他就已经关注到了莱格斯伯爵和雷利爵士。
女仆:“楼下盯梢的人准备今晚给小福尔摩斯先生和班纳特小姐找点麻烦。”
麦考福特:“哦,真让人伤心,我以为我和莱格斯先生还有雷利先生是朋友。”
话是这么说,麦考福特的眼睛里却泛着冷光,烟灰色的双眸冷厉的盯着窗外。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麦考福特将酒杯放下,这才拿起夏洛克的便签查看,只是越看越是想笑,麦考福特不得不承认,自己要被这位班纳特小姐气笑了。
她显然辜负了自己的一番照料,考虑到夏利惹出来的祸事,他特意安排了人去照顾她,甚至还安排了两个人在贝克街盯着异动,没想到她竟然还想要主动投身到危险的境地。
麦考福特:“看来我们的班纳特小姐是个勇敢的热心肠,既然她愿意帮我们一把,何乐不为呢。回去告诉夏洛克,我知道了。”
虽然听上去是夸赞,但是作为手下人都知道,麦考福特骂人最常用的一个字就是勇敢,勇敢是愚蠢最好的双胞胎兄弟。
女仆听到命令转身离开,办公室内更加安静了。
麦考福特靠在桌边本打算随手将便签放在一边却发现便签的背面似乎写了什么。
翻过面的便签纸只有一个名字。
MycroftHolmes
和夏洛克书写时锋利的字迹不同,这个名字的书写者显然更加活泼跳跃。
M的开头和尾端都画了个可爱的小圆,f的尾巴快要飞到r的下面,更别说t,那一横链接了ft,斜斜的飞出去,仿佛像是什么小鸟儿在天空自由飞翔的翅膀。
过于灵动飘逸的书写方式让麦考福特立刻想起了那位班纳特小姐。
除了班纳特小姐,麦考福特还想起了女王陛下的那只猫,有一次跟随女王外出时误入他的办公室,就这么理直气壮的爬上他的桌子,仰着头用理所应当的态度让麦考福特关注它的存在。
似乎看出麦考福特的不在意,那只猫堂而皇之的打翻他桌上的墨水,最后弄得它脚上都是墨汁,吓到的猫在他的裤子上乱踩乱跳。
那只猫和班纳特小姐一样!
不过来到伦敦几日,就上蹿下跳的和夏洛克到处闯祸。
出了事之后一头躲进他的衣摆下,就这样还要不老实的的东摸摸西看看。
麦考福特想起她一头汗水和惊慌的出现在车边喊着,救救我,麦考福特。
当时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就伸手将她拉上了车。
后来玛丽抓着他的手,珍重的擦干净手掌上的血渍时麦考福特除了震惊还有那奇异的喜悦以及愤怒。
随着他在白厅的职位飞速提升,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他时眼睛里只有欲望。
对权力,对金钱的欲望。
有些人将他当做锋利的刀,有些人将他当做通往权力的桥梁,似乎麦考福特背后代表了很多他们期待的东西,他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物品,不论他们把麦考夫特当做什么,总归有着自己的目的。
有人怕他,有人恨他,有人利用他。
众所周知,麦考夫特没有朋友,但是所有人也都是麦考福特的朋友。
曾经麦考夫特和玛丽曾经思考过同一个问题。
他在这个世界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有时候麦考福特甚至会羡慕夏洛克,为什么夏洛克可以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为之付出无限的热情。
而他,麦考福特福尔摩斯的内心却一片荒芜,他做的事只是因为能做,而不是他想做。
麦考夫特自以为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发挥才能的道路,可是他依然感到愤怒。
那种被命运推动,却不知该去往何处的生活是让麦考福特感到愤怒的原因。
这种因为茫然未知而不自觉产生的愤怒几乎贯穿了他有记忆以来的全部生活。
麦考福特选择带上成熟的面具以掩盖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怒火。
他试图拥有越来越多的权力,仿佛拥有的权力越多,内心的空洞就越小。
可是当玛丽擦拭他沾满鲜血的双手时,麦考夫特却被那双眼睛安抚了。
在玛丽班纳特小姐的眼里,麦考福特只是麦考福特。
不再是一个工具,不再是一个桥梁,不再是任何其他的“东西”
他只是他,麦考福特福尔摩斯。
这位玛丽小姐的双眼,怎么可以如此热烈呢?
好像对这个世界充满喜悦,没有任何不满,抱怨。
她平静又热烈的爱着这个世界上一切可以尝试的事情。
可是那一刻,玛丽的眼中他似乎也是喜悦的,不再是面具之下充满愤怒的自己。
————————
女仆回到贝克街之后重新变成了玛丽眼中那和蔼可亲的人,她带回麦考福特的话之后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玛丽现在的腿愈合的不错,虽然还不能大动,但是被搀扶着走一走还是没问题的。
考虑到之前和班纳特先生的约法三章,玛丽决定自己今天要大张旗鼓的前往加德纳舅舅家。
话是这么说,玛丽却不打算将危险带给舅舅一家。
走到楼下特意在门口玛丽和郝德森太太告别:“这几日可能住在舅舅家陪伴一下他们,郝德森太太还请不要担心。”
郝德森太太并未多想,女仆则是被玛丽特意留下,表示自己去舅舅家有人照顾,不会有事的。
至于夏洛克也已经离开,玛丽一下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马车。
车夫看上去穿着普通,似乎就是一个路人。
可是玛丽却忍不住轻笑起来。
又见面了,托马斯先生!
玛丽招手叫停了马车,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却装作并不认识的模样。
托马斯的装扮和平日里并不一样,如果不是玛丽看穿了伪装,外人是没办法发现他的本来模样的。
上了车之后玛丽发现这架马车正是福尔摩斯先生的那辆,因为普通的公共马车可不会有这么宽大的座位。
猜到福尔摩斯先生可能有安排,玛丽并没有多问此行目的地。
马车在市区饶了一段路,之后就往城郊的方向驶去。
玛丽的心里越来越紧张,果不其然,在经过一片较为荒废的地方时前方忽然出现好些人。
托马斯却没动手,仿佛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被几个人一顿殴打之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听着托马斯被打时呕哑的嗓音玛丽才明白,为什么托马斯总是沉默,他是一个失语者。
车厢门被扒开,几个凶恶的人拿着棍子:“下来!”
玛丽颤颤巍巍的扶着车门下车,倒不是为了装作害怕,只是因为腿上还有些痛,没办法迅速的挪动罢了。
本来还想问几句,结果忽然被蒙上一片手帕一样的东西,玛丽只不过吸了几口气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玛丽最后的想法就是,希望夏洛克他们都安排妥当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玛丽发现自己似乎在什么监牢之中。
房间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栅栏,门外的墙上插着烛火,倒也不算黑。
地面上很是黏腻,玛丽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手上满是那种腥臭的污泥。
玛丽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和东西,看不出自己目前在何处。
身上的衣服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大腿袜带内绑着的手枪也还在,看来他们并没有对她搜查。
等了一会玛丽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一群身穿黑袍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人低垂的头,面上带着一个面纱。
玛丽冷笑一声:“怎么,鲍德温四世复活了?”
领头之人:“牙尖嘴利的女士,希望你等会也能如此勇敢。”
几个人打开门锁将玛丽拖了出来,玛丽没怎么挣扎,主要是怕腿上的伤口崩裂。
将玛丽一路拖行出走廊之后来到了一个向下的台阶,沿着台阶向下是一个圆形的大厅。
被丢在大厅的地上,玛丽挣扎着坐了起来,头顶上是一个圆形的平顶,倒是没什么特殊,可是围绕着圆厅的墙上挂满了各种画作。
七张画作挂在墙壁之上,分别是撒旦手下的七个恶魔。
黑袍人纷纷退后站在一边,只剩下领头的人站在玛丽的面前。
大厅的中间还有一个台子,上面绑着一个陌生人。
那人低垂着头似乎还在晕厥中。
玛丽看了眼领头的人:“你想做什么?”
领头之人掀开头上带着的面罩,他的头发东一块西一块,脸上仿佛被什么野兽啃食过,各种红色的水疱、瘢痕。
说话时,脸部肌肉活动的样子像是一块爬满了活虫的烂肉。
“你该骄傲,因为你将成为我重生的贡献者。”
玛丽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感觉到一阵恶心。
旁边的黑袍人中走出一位,手上带着手套,他当着玛丽的面拿出了注射器开始抽取血液……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一定要看作话啊!!
②:鲍德温四世(1161年–1185年),耶路撒冷王国国王,是否戴面具存在争议,但主流历史记载更倾向于他使用面纱而非金属面具。
根据原著还有改编的相关作品,我想的麦哥更偏向于INTJ。
INTJ对内心的认知是逻辑化的自我解构,逻辑上认为自己该成为什么样的人,甚至一切能力和行为都会将自己往目标推进,可是这也是INTJ最大的矛盾点,活的正确,却不一定快乐。
本文的智力设定上,麦哥>夏洛克>玛丽
可是从情感上来说,从小在乡村家庭长大,玛丽的情感链接能力要比麦哥更丰富(毕竟一家五个姐妹,很难不丰富)
所以要论情感的话,玛丽>夏洛克>麦哥。
玛丽实际上是一个直球小姐,她很聪明,喜欢学习,她喜欢探索这个世界,她的愤怒在于因为社会形态的要求,她被女性的身份被桎梏,无法探索世界,所以只要能有机会走出去,看一看世界的可能性,一次次的去尝试,哪怕失败,她也会感到快乐,因为她在与这个世界产生链接。
而麦哥的愤怒在于茫然未知,他因为男性的身份是有能力探索世界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他做任何事都很简单,很轻易,所以反而提高了快乐和满足的阈值,任何对别人来说充满挑战的事情他都能轻易做到的时候,他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
就像是我们普通人,会因为能走路而开心吗?我们不会,每个人快乐的阈值是不同的
麦哥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探索欲望,与这个世界的链接度在不断降低,他在“正确”的道路上把权力当做自己与世界的链接,只要掌握权力越多,越发证明他没有选错,这就是他应该感到快乐的选择,可是这样下去,内心反而越正确,越空洞。这是我设定中麦哥内心情感最矛盾的点。
因为害怕自己笔力不足所以在这里解释,谢谢。
34
第34章
血液被珍重的盛在一个杯子中,等到杯中的鲜血装了一大半,黑袍人恭敬的递给领头的男人。
玛丽看着他接过杯中的血一口一口的吞咽着。
“你是理查德莱格斯。”
玛丽忽然开口说道。
理查德莱格斯喝完了杯中的血液随手将杯子丢给一边的仆人:“没错,看来你们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
玛丽:“是你杀了那些人!”
莱格斯:“如果你愿意这么想的话。”
玛丽感到一种从心里冒出的火焰:“你就是个恶魔!”
可是玛丽的愤怒在这位莱格斯的面前显得那么可笑。
他只是轻轻一笑,甚至没有回答玛丽的质问,一个临死之人的愤怒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玛丽想要扶着台子站起来,可是一边的黑袍仆从却一脚踢在了她的背上,玛丽被踢到后趴在地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对方。
夏洛克和福尔摩斯先生会来的,玛丽坚定的相信着。
看到玛丽咬着牙,却不认输的模样,莱格斯似乎觉得很有趣,他慢慢走到玛丽的面前:“我说了,你该感到骄傲的,孩子。”
玛丽:“骄傲什么,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老混蛋!”
莱格斯冷笑道:“你懂什么呢,我很快就将获得永生,重回巅峰!”
说完莱格斯从黑袍中伸出了手,看着手里的怀表:“时间快到了。”
几个人将玛丽拖到一边,他们像是丢一条死狗一样把玛丽拖到角落里。
在他们看来,女人,遇到这种事只会尖叫,恐慌,晕倒,不值得在意和关注。
玛丽在被丢下之后看着他们围绕着那个台子,莱格斯也站在一边,他们似乎在低声诵读什么。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玛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手摸在大腿的枪支上。
诵读很快停止,黑袍人都散开,露出了莱格斯和台子,莱格斯从台子边拿起了一把刀。
眼看着刀就要落下玛丽没办法等待了。
一声枪响。
玛丽的手被后坐力挣得发麻,但是她的双手还是死死地抓着这把小巧的手枪,这还是之前夏洛克给她防身用的。
昏暗的灯光下莱格斯捂着自己的被擦伤的肩膀:“杀了她!”
一群人都扑了过来!玛丽从未对人开过枪,紧张慌乱,对杀人的恐惧在这一刻让玛丽无法控制的大脑一片空白。
慌乱间对着这群人一下又一下的扣响扳机,玛丽只剩下对恐惧的本能反应。
虽然打中了好几个人,但是手枪弹夹数量有限,很快就打完了子弹。
确认枪里没有子弹之后莱格斯才走上前,他无视地上那些被打中的人,径直走到玛丽的面前。
玛丽双手被抓住,两个人直接将她拽了起来。
莱格斯看着玛丽紧紧咬着牙,愤怒看着自己的模样:“你这个蠢货!”
说完一巴掌打在了玛丽的脸上。
火辣辣的剧痛从脸颊蔓延到半边身体,耳朵里感觉到一阵嗡鸣。
莱格斯看着玛丽流出的鼻血和肿胀的半边脸:“我就要让你看着,你根本无法阻止我,谁都没办法阻止我!等我获得了永生,我将会成为这个帝国最伟大的统治者!”
玛丽:“你就是个疯子!你这个喝人血的疯子!”
莱格斯:“那只是一种食物,人吃牛羊,吃血肠到时候会感到自己是疯子么?我注定是要比你们更高一级的生物,现在只是在蜕变!等我完成了祭祀,得到新生,你们都会求着我转变你们的!”
玛丽现在明白了,他认为自己是永生的吸血鬼,那些血液和内脏,恐怕是他不知道在哪里看来的邪门歪道,准备的祭祀材料。
莱格斯继续感叹道:“孩童的心脏,少年的肝脏,饱含生命力的脾,洁净的肺,强壮的肾。当我吃掉这些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我的身体在焕发青春活力,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一个聪明的大脑。”
玛丽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哆嗦,他吃掉了,他说他吃掉了……
想到那三个尸体的惨状,玛丽感到极度的恶心。
莱格斯:“原本我没想找你麻烦,但是谁让你自己跳了出来,你自找的,女孩,我愿意给你这份殊荣,原本我只打算将你作为我重获新生后的一道甜点,但是你不识好歹,既然如此我成全你,我会认真的吃掉……你的脑子。”
玛丽整个人都僵住了。
莱格斯:“将她带过来。”
玛丽被重新拖回台子边,莱格斯重新拿起了刀,烛火的光打在刀刃上,却显得那么冷,那么恐怖。
这一刻玛丽觉得自己死定了。
刀落了下来。
砰!
玛丽听见这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的双眼重新打开,不远处是举着枪对准莱格斯的麦考福特福尔摩斯。
今晚的不速之客看来不止玛丽一个。
麦考福特拿着枪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枪口始终对准莱格斯:“真让人遗憾,莱格斯,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这可不是绅士对待淑女应有的礼仪。”
一群人跟在后面快速跑了下来,每个人手里也都拿着枪。
原本抓着玛丽的黑袍人迅速丢开了她举起双手投降。
莱格斯愤愤的捂着胳膊,这一枪可不像是玛丽那打歪的那一下,子弹贯穿了肩膀,鲜血几乎是立刻濡湿了莱格斯身上的袍子。
夏洛克跑的飞快,第一时间跑到了玛丽的身边,看着她浑身脏兮兮的模样连忙脱下外套盖住她:“你没事吧?”
玛丽借着夏洛克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看着莱格斯捂着肩膀和麦考福特对峙。
麦考福特走下最后的台阶挡在玛丽的面前看着对面的男人:“理查德莱格斯先生,我劝你最好不要反抗,毕竟在抓捕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女王殿下会很失望的。”
莱格斯只是冷笑,哪怕周围都是人,哪怕自己的手下人都被抓了,莱格斯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福尔摩斯,你不过只是区区蝼蚁一般的贱民,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麦考福特手里抚摸着绅士杖似乎并不在乎莱格斯的话,似乎玩够了绅士杖顶端的花纹,麦考福特随意的摆摆手。
一声接一声的枪响。
原本只是被控制住的黑袍仆从全被杀了。
玛丽吓了一跳那些枪响在背后响起时她无法控制的颤抖,下意识的将自己缩在麦考福特的背后,抓着他的衣服,将自己的脑袋藏了起来。
她以为福尔摩斯先生只是来抓人的,那些人违法了,将他们抓走,判刑,那是法律的事情,而不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地下不知道什么地方,给所有人来上一枪。
夏洛克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只是张了张嘴。
这里死了十几个人,可是除了夏洛克和玛丽,似乎没人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麦考福特能感受到玛丽在颤抖,可是他没有回头。
甚至包括这群人的主人,理查德莱格斯,他看着这群死人的眼神和看着牛羊没什么区别。
麦考福特:“夏洛克,带班纳特小姐离开吧,这里可不是她该出现的地方。”
玛丽被夏洛克扶着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回头说道:“谢谢你救了我,麦考福特。”
麦考福特平静无波的面庞盯着玛丽:“您该离开了,班纳特小姐。”
莱格斯:“福尔摩斯,真是可笑,你身边竟然还有这么愚蠢的女人?”
麦考福特将视线移回到莱格斯的身上:“您更该关心的是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的下场。”
莱格斯觉得可笑极了:“福尔摩斯,我们都很清楚,区区几个死人算不了什么,伦敦每天死的人难道少了么?你杀得人难道少了么?只有她这样愚蠢的女人才会大惊小怪。”
玛丽的怒火来的恰到好处,推开夏洛克准备带自己离开的手,拖着还在疼痛的腿,玛丽快步走到莱格斯的面前,狠狠的给他来了一巴掌。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麦考福特忽然笑了。
玛丽转过头又看了眼麦考福特:“你什么都没看见!”
麦考福特没说话只是看了眼夏洛克:“好了,班纳特小姐显然已经累坏了,快把她带出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玛丽还想给莱格斯一点教训,麦考福特却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您可以听的,他会受到审判,但是您也该回去休息了。”
夏洛克看了眼麦考福特,然后将玛丽带了出去。
一直怕了大约三层楼的高度,两人才来到真正的地面之上。
玛丽门口出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在某个书房内,书房是如此巨大。几乎赶得上朗伯恩整栋房子!
夏洛克在一边解释:“理查德莱格斯的家,如果不是因为要进入这个庄园需要女王的授权,我们不会耽误这么久,谁都没想到他会直接将你带回庄园……麦考福特查出来之前的几次都是在那个雷利名下的一栋郊外庄园的……”
玛丽累极了,此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看着满屋子的华丽的装修忽然问道:“我如果拿一些书,麦考福特会发现么?”
夏洛克的脚步一顿:“麦考福特?”
玛丽点点头:“是的夏洛克,麦考福特救了我两次,就像是我把你当做朋友一样,,我决定从心里将他也当做我的朋友!”
夏洛克:“哦,真是意想不到,竟然有人打从心底里愿意把麦克当朋友!我是说,我甚至都不知道麦克需要朋友。”
玛丽:“你对你的哥哥怎么可以这么不友善呢,夏洛克,他平日对你多照顾呀!”
因为自己有着相亲相爱的姐妹,玛丽也希望自己的朋友和他的哥哥也是相亲相爱的。
————
莱格斯看着麦考福特:“你什么都做不了,麦考福特。”
麦考福特:“当然,您身为贵族自认为有几分特权,可是您确定,我什么都做不了么?”
莱格斯:“麦考福特,你不过是一条女王的狗罢了,我和女王才是一个阶级,她会为了一条狗,与同一阶级的人闹翻么?别忘了,阶级牢不可破。”
麦考福特听到莱格斯对自己的侮辱也只是微微一笑:“叛国罪呢?”
如果只有一项罪名可以杀死贵族,那恐怕就是叛国罪。
麦考福特看着莱格斯的脸:“我虽然知道你们很愚蠢,但是从没想过你们竟然可以愚蠢到做出这种可笑的事情。”
在玛丽昏迷的这段时间内,麦考福特把所有证据整合完毕,凭借这些证据顺利得到了女王的授权。
太愚蠢了,麦考福特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愚蠢成这幅模样。
法军在欧洲大陆势不可挡,奥地利眼看着就要被剑指维也纳,原本麦考福特以为那次奥地利公主的秘密出访是为了得到英国更多的支持,真是没想到,竟然是打算推翻现任国王,扶持傀儡上台。
打不过法国,难道还打不过自家军队么?
而雷利和莱格斯提供武器还有粮食给法军,以此作为酬劳,法军在帮助奥地利的叛军战胜现任国王之后,叛军将会割出一片土地给法兰西。
这场交易里,雷利提供金钱和粮食,莱格斯提供武器,而他们和法军谈好,在莱格斯重获新生后,借由共战英国本土的时机推翻现任女王,扶持莱格斯上位。而奥地利则作为欧洲大陆的盟友第一时间*支持他。
莱格斯真的相信自己会重获新生,他真的认为自己会永生,不过是给法兰西当区区几十年傀儡,等法国这一带的君主死亡,他作为英国永生不死的国王,将会走上权力的巅峰。
那天晚上艾德莱恩先生偷听到的,正是雷利和奥地利公主关于武器合作的相关事宜。
麦考福特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满是蠢货的世界里,但是还是偶尔会被这种蠢到极致的蠢货给气笑了。
命令手下将莱格斯捆起来带走,麦考福特原路返回,今晚如果顺利,还能睡上大半夜。
走出暗门,重新来到书房,麦考福特之看到玛丽和夏洛克两人正用夏洛克的外套装书。
两人蹲在地上将一大摞书放在夏洛克的风衣外套内……
玛丽第一时间发现了麦考福特,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嗨,麦考福特,你能当没看见么!”
35
第35章
这姑娘疯了?麦考福特确实在这一瞬间只有这个想法。
这怪不了玛丽,玛丽在经历这一番大起大落的事情,看到满屋子的书籍之后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补偿。
这位莱格斯先生必须给她一点实质性的补偿!
在书架上看到绝版书籍之后,玛丽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拿走这些书,这是我应得的!
麦考福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还以为会看到一个恐慌哭泣的女孩,可是现在这姑娘兴致冲冲的在书架上翻找着:“还有这本,夏洛克,托马斯霍布斯的《利维坦》!还有第一版的《莎士比亚全集》!我可以当做圣诞礼物送给简和莉齐!”
夏洛克任劳任怨的帮玛丽将一本本书搜罗出来。
从暗门里又走出好些人,这些人对夏洛克和玛丽视而不见,仿佛这件屋子除了麦考福特再也没别人似的。
麦考福特让手下人将莱格斯带走,眼看着玛丽越来越激动的脸庞有些无奈:“班纳特小姐,您该回去休息了。”
玛丽看着满屋子的书籍有些不舍:“我受了伤!还受到了惊吓,只有这些书籍,只有先人伟大的文字才能安抚我的心灵,真的不能多拿几本书么?”
说话的时候玛丽还靠近了麦考福特,将自己挨打的一边脸露了出来,她都挨了打了,可不能白白浪费!
麦考福特看着红肿的脸颊,右手控制不住的竟然想要上去安抚她。
按下已经抬起一半的手,忍住这种冲动,麦考福特露出一个微笑:“我会让人准备一份名录,后续您有喜欢的可以勾选出来,我让人送给您。”
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温柔的劝慰。
夏洛克听到这里也不试图搬起这快要七十多公斤的书籍了,他看着麦考福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打量他,以至于麦考福特都看向了夏洛克。
麦考福特:“what?”
夏洛克偏过头:“Nothing”
玛丽还在一边激动的拍了拍麦考福特的肩膀:“麦考福特,我就知道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你这个朋友我真是交对了!”
麦考福特看了眼玛丽拍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真是荣幸能拥有您的……友谊。”
三人走在最后,离开庄园的时候玛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多么美丽的庄园,谁能想到在底下竟然掩藏着那样的罪恶呢。
本来打算将玛丽送回贝克街,可是玛丽却有些别扭:“能先想想办法,让我收拾收拾么,我可不想这么回去,郝德森太太会很担心的。而且我和郝德森太太说是去舅舅家……”
麦考福特看了看夏洛克和玛丽,夏洛克还好,玛丽可真的是太狼狈了,身上满是污泥和鲜血,脸颊红肿,一身伤痕累累的模样。
“先去我那里吧。”
麦考福特让托马斯将三人送往蓓尔美尔街的公寓。
这是玛丽第一次来到麦考福特的公寓,不得不说,公务员的工资确实可观,麦考福特的公寓和夏洛克租住的公寓天差地别。
坐落在蓓尔美尔街的公寓进门就是一个巨大的大厅,艺术品和画作摆放的错落有致,两边的楼梯也都是一些油画,进入屋内第一眼看到二楼正中的墙上是女王的画像。
麦考福特的管家是个老先生,仆人们上前接过两位先生的外套,玛丽还在四处打量着。
不得不说麦考福特的艺术品味确实不错,一楼的装饰多而不杂,看上去像是某个艺术沙龙。
麦考福特:“十分抱歉,作为一个单身汉我的公寓并没有女仆,您可以在二楼稍微先收拾一下,稍后我会请人送来换洗的衣物,您今晚可以在这里的客房休息,明天我会安排人送您去格雷斯丘奇街。”
玛丽听着麦考福特的安排觉得稳妥极了,连忙点头表示感谢。
麦考福特安排仆人带领玛丽去二楼的盥洗室洗漱,他也有些疲惫,毕竟玛丽是昨天下午被绑架走的。
对玛丽来说似乎只是晕倒后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功夫就结束了。
麦考福特从玛丽被绑走以后到现在,一个小时都没休息。
夏洛克跟着麦考福特上楼后先是去了书房。
回到书房后的第一件事麦考福特就是写了几个便条,然后摇铃让管家安排送出去。
虽然人已经抓到了,但是后续的很多安排还有处理并不是就此完结的。
夏洛克等麦考福特忙完后才放下刚才随手拿的报纸:“真是忙碌啊,麦考夫”
麦考福特将钢笔合上放在一边:“为了社会的稳定,为了大英的繁荣,来一杯么?”
起身倒了两杯酒麦考福特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夏洛克。
夏洛克也没有推辞,毕竟忙碌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麦考福特端着酒杯站在窗边。
看着麦考福特的背影夏洛克忽然开口问道:“你今晚有些奇怪,麦考夫。”
麦考福特闻声侧头回望:“什么?”
夏洛克忽然抬起头看向麦考福特;“你打破了自己的秩序,麦考夫。”
麦考福特这次彻底回过身看向夏洛克,兄弟俩类似的烟灰色眼眸对视着,麦考福特低头轻啄酒杯,金色的酒水在月光下显得透亮,只是看着酒水的眼神却晦涩难猜。
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清冽的酒液先是划过舌根,吞咽的喉结上下滑动,麦考福特感到一种从体内涌起的热浪,伸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沾着酒水的唇侧还带着濡湿,麦考福特将酒杯放在一边一言不发。
夏洛克盯着麦考福特,麦考福特是一个非常重视秩序的人,这一点从小时候两人的房间就能看得出来。
在小时候夏洛克就知道,想要惹毛麦考福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他房间内最显眼的东西藏起来,或者将某个东西藏进他的房间。
这也是独属于夏洛克的小游戏,因为他知道麦考夫非常讨厌自己的私人空间被打乱秩序。
麦考福特从小就表现出极强的控制欲,在一切可控的人,事,物上麦考福特都能做到精确控制,所有东西都在固定的位置,所有事情都有固定的的流程。
可是今晚的麦考福特打破了自己的秩序。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竟然让玛丽一个对他来说的陌生的人侵入他的私人领域。
别说什么所谓的朋友不朋友,麦考福特从来不交朋友,作为兄弟,夏洛克太了解麦考福特了。
从他有记忆以来麦考福特就没有拥有过所谓朋友。
蓓尔美尔街可谓是麦考福特的安全屋之一,而如今玛丽就在二楼的盥洗室内洗漱。
更别说麦考福特那试图抬起的手。
夏洛克绝对没有看错,他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
麦考福特按下了自己的手,这个动作对麦考福特来说是很不寻常的。
麦考福特一言不发,始终沉默的看向夏洛克。
夏洛克忽然笑了一声;“朋友?麦考福特,我还不知道你会交朋友。”
他才是玛丽的朋友!夏洛克想着。
麦考福特:“怎么,还当自己是七岁的孩子么夏洛克?小伙伴有了新朋友,让你嫉妒的发狂?”
夏洛克一只手躁动不安的敲打着座椅扶手:“你知道我的意思麦考福特,玛丽是我的朋友,我……你……你不能……”
麦考福特靠在桌边,月光从背后的窗口透进屋内,将麦考福特高大的身躯投映出一片阴影,那阴影罩在夏洛克的身上,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
夏洛克:“你知道我的意思,麦考福特!”
麦考福特却将视线看向窗外:“夏洛克,你不会感到愤怒么?”
夏洛克一时之间没有明白麦考福特的意思。
麦考福特只是笑了笑:“夏利,你甚至不能感受到我的愤怒。”
夏洛克:“难道玛丽就懂了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你是一个精神控制狂!”
麦考福特:“夏利,你有你的那些精神抚慰剂,我也需要有属于我的精神抚慰剂。”
夏洛克:“可是玛丽是个人,是一个独立的人,麦考福特,我了解你,如果可以,你甚至可以控制那位按照你的想法做事,你就是一个精神控制狂,你恨不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想法做事……”
表面看上去麦考福特似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白厅公务员,可是夏洛克知道,麦考福特甚至能左右女王陛下的想法,首相的政策?不,或许说是麦考福特希望首相实行的政策。
麦考福特不愿意再过多的解释,他的内心已经做下了决定,夏洛克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
夏洛克平日里感到无聊的时候经常会来一只烟,或者某些……麦考福特也知道,对他们这样的人,一旦让大脑空下来,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麦考福特用日复一日的公务和计划填满自己的生活,但是“工作”作为精神镇定剂已经不太起效果了。
那一天玛丽握住他的手,那双透亮又真诚的双眼让他的内心和大脑感到平静,麦考福特承认,他渴求这份平静感。
两人都不再说话,夏洛克显得很生气,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麦考福特。
麦考福特一旦想要,麦考福特一定得到。
——————
玛丽洗了很久,不得不说麦考福特先生家里的浴缸也太大了!虽然是客房用的,但是那巨大的浴缸让玛丽躺进去,脚还差着边缘十几公分的长度。
热水抚慰了玛丽受惊的心灵,泡在热水里玛丽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猜测那位莱格斯到底是什么毛病。
肯定不是他口中所谓的神的选择,玛丽更愿意相信是某种疾病。
在蒸汽机启动的那一刻,科学这把利剑将会杀死世间的一切无知与愚昧。
想到这里玛丽决定有空之后去图书馆里找找,看看到底有没有类似的记载,据她目前所知,似乎并未记录过类似的疾病,是某种皮肤问题么?还是什么血液疾病?
想着想着,玛丽感觉到一阵疲惫,害怕自己再泡下去就睡着的玛丽赶忙爬起来。
打开里间的门,外面的隔间已经放好了衣物,从内到外都是全新的,甚至还贴心的送上了一双平底拖鞋。
这双丝绒材质的平底拖鞋十分漂亮,淡蓝色的鞋子看上去就让人心情放松。
玛丽有些犹豫,这样一份衣物恐怕不会低于15英镑,如果没看错,睡衣的材质甚至是达卡平纹细布,这种布料可不便宜。
这位麦考福特先生对她是不是太慷慨大方了?
36
第36章
最终玛丽还是穿上了这套睡衣,毕竟别无选择。
发丝还带着一丝湿热的水汽,玛丽用亚麻布轻轻的揉搓发丝,等到头发半干才走出了盥洗室。
盥洗室外就是客房的内室,床单已经铺好,房间的还有两三只蜡烛,床尾的脚蹬上还放着另一套衣服,玛丽看着似乎刚打扫出来的房间才算放松下来。
轻柔的仿佛空气一般的睡衣确实要比家里的衣服更舒服,玛丽钻进被窝不过短短一会就睡着了。
书房内夏洛克还带着一股子闷气,在夏洛克看来玛丽是一个有天分的演绎学人才,她可以理解自己的思维,是少数能交流沟通的朋友,现在麦考福特却盯上了自己的朋友,简直让他生气!
麦考福特却只当夏洛克幼稚的发着小孩子的脾气,毕竟他才二十岁,带着一种少年人的天真气,而自己作为二十七岁的成年男性,对家里的小弟总是有着无限的耐心和包容的。
眼看着麦考福特不愿意再这种话题上继续,夏洛克只能跟着仆人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一番,他可不能丢下玛丽一个人在这个虎穴!
等到夏洛克也走出书房,麦考福特才给自己又倒了杯酒。
其实夏洛克继续追问的话,麦考福特有无数的推诿之词应付他,要论说文拽字的能力,谁能比得过大英公务员们呢?
可是麦考福特却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内心,他不想用那些虚伪的长篇大论的长难句来绕晕夏洛克,他更愿意坦白自己的内心,面对自己的亲人,麦考福特坦白了自己的欲望,他希望得到一个伙伴,在这个无人理解,让他愤怒无处发泄的世界里,拥有一丝丝平静的伙伴。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玛丽看着精致的帷幔愣了好一会,等到阳光透过帷幔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在福尔摩斯先生的公寓。
起床后玛丽看到脚蹬上的衣物,昨晚那套衣服就已经摆放在那里,只是因为太晚了,玛丽又很疲惫才没仔细看。
现在看来这套衣服漂亮极了,挼蓝色的裙子,白色的腰带,轻柔的像是云朵,抚摸上去都带着英镑的顺滑,时下最流行的路易跟皮鞋也很漂亮,鞋口上装点着白色的珍珠装饰,和裙子相得益彰。
显然这一套衣物置办下来绝不便宜,玛丽皱着眉头放下了裙子。
门口传来敲门声。
玛丽:“谁?”
女仆:“班纳特小姐,是我。”
似乎是之前麦考福特先生请去照顾她的女仆。
玛丽吓了一跳,在她看来自己可是和郝德森太太以及女仆说去舅舅家的,现在在自己却出现在一个单身男性的家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女仆再次敲了敲门:“小姐?”
玛丽镇静了几分:“请进来吧。”
女仆进来后看到玛丽站在床尾,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屋内,穿着舒适绵软睡衣的玛丽站在房间内像是看着什么奇怪东西一般看着裙子。
玛丽:“你怎么会在这里?我……”
打量着女仆,玛丽发现女仆小姐似乎有了些变化,头发更加顺滑,擦了发粉,鞋面干净,鞋子底部却有一些红褐色泥土,是郝德森太太用来养花的泥,前些日子才淘换来的……
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玛丽发现了自己问的问题多么“愚蠢”
“你是福尔摩斯先生的属下。”玛丽看着女仆小姐语气肯定的说道
女仆只是微笑并为回答玛丽:“需要服侍您换上衣服么?”
玛丽:“不,不用……我可以……对了,有其他衣服么?我……这套衣服太昂贵了,我受之有愧。”
女仆也看到了这一套衣裙,这样一套布料的衣服差不多30英镑,对普通中产阶级家庭来说不是很昂贵,但是也绝称不上便宜。
现在某些家庭教师的年薪也就50英镑左右,年薪!
女仆却只是打开裙子:“班纳特小姐,您之前的裙子还没有清洗好。”
这一句话直接让玛丽的无法拒绝了。
换好衣服重新洗漱过来玛丽来到了餐厅,餐厅在一楼大厅的右侧,两人来到餐厅的时候麦考福特已经在就餐了。
麦考福特正在看着报纸,一抬头就看到了进入餐厅的玛丽:“我就知道这一套衣服很适合你。”
玛丽却有些别扭:“可是我受之有愧,这一套衣服……”
麦考福特放下报纸:“就当是我提前给您的工资吧玛丽……我能叫你玛丽么?”
玛丽坐在麦考福特左手边的位置,餐厅的桌子不大,平日里蓓尔美尔不会接待他人,作为单身汉麦考福特的餐桌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长桌,目前只有麦考福特面前放了一个餐盘,吃到一半的鸡蛋,还有两片面包,黄油放在麦考福特的右手边。
除了黄油还有一杯清咖啡,麦考福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玛丽:“工资?”
麦考福特镇定异常:“是的,听夏洛克说您对财务数字方面很是敏感,之前就是通过他偷……找到的那些货物购买清单记录找出了一些线索。我这里有一些关于……工厂的资金来往记录,你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玛丽仔细想了想,自己确实对数字很敏感,从小就帮助班纳特先生整理家庭账本,之后根据新闻和相关的消息也能做出一些投资的建议,玛丽自认自己对这方面还是有一些才能的。
想了一会,玛丽忽然开口问道:“麦考福特,我认为你是一个很有头脑和见识的朋友,您认为如果我做财务咨询顾问这方面,是否会更合适呢?”
仆人早餐端了上来放在玛丽的面前,麦考福特顺手将黄油递了过去。
除了黄油,还有放在一边刮黄油的餐刀,麦考福特顺手将刀口翻转,将刀把递了过去。
玛丽接过餐刀,指尖碰到了麦考福特,指甲刮过指腹,麦考福特立刻收回了手。
似乎没有感受到这种轻微的触碰,玛丽还在接着说:“总有些人和商铺对于自己的账务整理不清楚,或者他们和合伙人代理人之间有些……矛盾,我可以作为第三人,帮助那些需求的人整理出有疑问的账单。只做顾问?您觉得如何。”
这样一份工作似乎很适合她!
麦考福特只是沉默片刻,开口却反问道:“你是害怕那些危险了么?”
玛丽正在将黄油抹在面包上,闻声餐刀都停顿了下来,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肩膀垮塌下来的承认道:“是的,面对那些……尸体,抱歉,我不该在餐桌上说这些……”
麦考福特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要知道夏洛克可比你理所应当在多了,小时候他还用我的实验器材用来装手指,就放在厨房里,我们母亲吓了一大跳,狠狠的批评了夏洛克。”
玛丽想到那个场景忍不住皱起眉头:“我的天,恐怕福尔摩斯夫人吓坏了。”
麦考福特:“哦是的,妈妈当时吓了一跳,毕竟任谁打开茶柜想要泡杯热茶的时候忽然看到一瓶手指都会吓坏的。哦说说你吧,玛丽。”
玛丽垂头丧气的:“说实在的,我确实吓坏了,我原以为我可以查案,可是我害怕尸体,我原以为带着枪,总归还是安全的,可是……我竟然打歪了,在极度的压力之下,我没办法控制我的身体,我的头脑告诉我应该冷静下来,可是我的身体却违背了我的意志。”
麦考福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你有过射击练习么?”
玛丽咬了一口面包,努力的咀嚼着,鼓起的脸颊一动一动的,麦考福特只觉得指尖发痒的想要戳一戳那鼓起的脸颊。
等到面包全部咽了下去玛丽才再次开口:“算是有过吧,我之前试过静止靶,或者和爸爸一起打过鸭子,虽然没有百发百中中那么夸张,但是打10抢也是可以中个六七次的。”
麦考福特:“那么你只是因为压力的影响而发挥失常,你或许应该多加练习战胜他们。你当然可以因为害怕危险而选择其他工作,哦,当然,我也认为你思考的这个财务咨询顾问很适合你,”
玛丽抬起头看向麦考福特:“可是我……我似乎打不过那些人,如果再来一次,我也打不过他们呀。”
麦考福特忍不住大笑起来,玛丽看着麦考福特的笑有些奇怪。
她也没说错,自己确实打不过那群人呀?
麦考福特真是觉得玛丽可爱极了,她的思维方式似乎很简单,她就像是一个坐标点,从这个点出发,去往另一个点永远只有一条路,麦考福特的本意是希望她可以战胜自己的恐惧,不喜欢和恐惧,是两件事。
玛丽可以不喜欢侦探这份职业,可是恐惧危险,是另一回事。
麦考福特放下手里的刀叉:“玛丽,难道纺织女工会和机器比拼纺织能力么?不,人类利用机械,或许你认为女性无法打赢那些男人,可是玛丽,哪怕健壮如我,也是会被子弹战胜的,你要做的,是利用机械,利用工具。”
女性从生理上确实无法赤手空拳的战胜健壮的男性,可是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正是因为会利用工具。
再瘦弱的女性手里有了枪,也能干掉世界第一的拳王。
玛丽只是打的不准,因为压力的影响而没有射中,可是她该做的不是放下枪,反而是拿起枪,多练习!
随着麦考福特的讲述,玛丽的眼睛越来越亮:“没错,没错!我应该做的是利用工具,我应该多练习射击才对,您知道哪里有地方可以……”
麦考福特喝了口咖啡:“巧了,我正是伦敦狩猎俱乐部的成员之一,如果您有兴趣,我或许可以带你去看一看那些活动。”
玛丽高兴极了,抓着麦考福特的手,双眼闪闪发光:“您真是一位贴心的好朋友!!夏洛克有您这样的哥哥照顾,真是幸运!”
夏洛克刚睡醒进入餐厅就听到这句,下意识的就开口:“WHAT”
37
第37章
看到夏洛克之后玛丽立刻松开了麦考福特的手,转头抓住了夏洛克:“夏洛克,你这个朋友我真是没白交!以后任何人问我,我都会说福尔摩斯兄弟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麦考福特的左手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炽热的触感,玛丽笑的开心极了,一双眼睛热情洋溢,闪闪发光,充满了对自己成为神射手的期待。
是的,就是那种,期待,热爱,充满干劲的双眼,让别人看了都觉得内心充盈着喜悦与满足。
至少麦考福特此刻是满足的,当他帮助玛丽向前走了一步,似乎自己也向前走了一步,看着玛丽走向自己下定决心要走的目标,似乎自己也在一步步走向一个目标。
不再是空洞的,虚妄的,未知的未来,一个目标,一个一定会到达的目标。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麦考福特都微笑了起来。
夏洛克听了玛丽叽叽喳喳的说完自己准备做的工作,麦考福特点醒她的话语,以及麦考福特就是全世界最好最贴心的绅士,是最棒的朋友。
听着玛丽这么夸赞麦考福特,夏洛克差点气的蹦起来。
但是看到麦考福特难得露出的笑容,夏洛克最终也只是憋出一句:“真为你高兴,玛丽!”
玛丽:“说起来,我是不是该想办法将这份工作宣传出去,毕竟客人可不会主动登门。”
夏洛克和玛丽重新坐会桌边:“那我推荐你可以试试登报,我也可以请一些报童帮你宣传宣传。”
玛丽:“刊登报纸要多少钱?”
夏洛克想了想:“我之前登报找寻失物的主人,版面不大,字数也不多的话,大约不高于5英镑。最少的也要2英镑”
玛丽:“那也很贵了。”
麦考福特擦了擦嘴角:“我与泰晤士报的编辑略有几分交情,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玛丽却严词拒绝道:“不,麦考福特先生,虽然作为朋友,我很感谢你的慷慨帮助,但是至少让我自己为我自己的生活买单,如果我想在伦敦生活下去,就得靠我自己的努力,而不是依靠朋友左一次右一次的救济帮助,有些事,您提供的帮助我确实很感谢,因为这些事我没办法自己做到,比如您说到的狩猎俱乐部,但是登报这种事,我可以做到,我也能为自己的工作买单,所以还请让我自己来吧!”
麦考福特倒也没有争论,只是点点头:“当然,当然,作为您的第一个顾客,我之后回请管家将相关账本送到贝克街,您大约几号回贝克街?”
玛丽想了想:“我可能在舅舅家住上几天,不过最迟不超过3天,您可以在17号送到贝克街,我下午两点前一定已经回去了。”
麦考福特点点头:“那你们慢慢用,我先告辞,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
夏洛克埋头吃着面包,也只是冲着麦考福特点点头。
麦考福特走后玛丽喝了一口热牛奶,她对咖啡并没有什么喜好,早上更喜欢来一杯牛奶。
等夏洛克也吃完之后玛丽才问道;“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夏洛克:“大约是去巴茨医院,我之前研究的关于血液检测的试剂差不多了,之前因为案件耽误了一段日子,现在没有新的案件,我倒是可以去实验室里找点乐趣。”
玛丽:“如果有好消息可要告诉我,我还没试过研究全新的试剂呢。”
两人闲聊了两句之后各自离开。
这次门口的车夫不是托马斯了,但也是个沉默的先生,玛丽真是有些好奇,麦考福特到底是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为什么他的车夫都是失语者?是一个充满秘密的职业么?
一路上玛丽都在观察人群,伦敦不亏是一个大城市,形形色色的人在路上往来。
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玛丽觉得全世界都是一模一样的人,当时自己内心充满悲伤,可是这次来到伦敦,玛丽觉得自己看谁都可亲可爱,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她忍不住的去感受,去爱。
马车很快来到了加德纳先生府邸。
走到了门口玛丽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提前送上拜帖,也不知道舅舅家里有没有人。
犹豫着,玛丽还是上前敲了门。
女仆很快打开门:“玛丽小姐您来了!”
舅妈已经在等着了,看到玛丽后上前拥抱了她:“昨天怎么好晚才送来的拜帖,还是一个我们不认识的女仆。”
玛丽一听就明白了,一定是麦考福特先生帮她安排好的,他可真是太贴心,太妥贴了。
内心再次感谢了麦考福特,感叹他这位朋友的贴心程度,玛丽已经和舅妈走进了屋内。
孩子们都在会客室内,几个人互相见礼之后安坐下来,弗朗西斯年纪更大一点,坐在玛丽的左手边,看着玛丽身上的裙子漂亮极了,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
弗朗西斯:“玛丽表姐的裙子可真漂亮,颜色和朗伯恩的天空一样。”
玛丽心里有点紧张害怕弗朗西斯追问裙子是哪里来的,她可说不出来!
幸好弗朗西斯是个乖巧的女孩,只是赞美了一句之后就转移了话题,聊起了自己最近从家庭教师那里学会的新知识。
玛丽听着弗朗西斯和加德纳太太的一言一语,时不时回复两句。
等到晚上加德纳舅舅回来之后大家一起吃了晚餐。
晚餐桌上加德纳舅舅还在感叹:“真是想不到玛丽,真是想不到。班纳特先生竟然会允许……”
考虑到餐厅内还有其他仆人,加德纳先生并没有多说什么。
玛丽:“是的,我也没想到,但是我很感谢爸爸。对了,加德纳舅舅,等会我能和您请教一些问题么?”
加德纳先生笑了起来:“这可真是难得,咱们家最聪慧的小玛丽竟然有朝一日要和我请教问题?”
玛丽:“当然,您拥有的知识与经历是书本上学不来的,那些丰富的阅历我可得好好和您请教请教。”
难得被玛丽用如此的话语恭维,加德纳先生都忍不住感慨,伦敦可真能改变人啊。
要知道玛丽以前可是一个骄傲到有些傲慢的小孩子。
吃过晚餐加德纳先生带着玛丽回到了二楼的书房。
玛丽坐在书桌对面:“加德纳舅舅,我在伦敦想要谋求一份工作。”
加德纳先生原本准备点燃烟斗的手停顿了一下:“工作?”
玛丽:“是的,我需要给自己赚取一些黄油和面包,以供我在伦敦生活。”
加德纳先生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可是玛丽,我可没办法给你提供什么工作,难道你要去工厂做纺织女工么?我想你是不会的。”
玛丽:“我有一些想法,您知道我对于数字财务方面有一些才能,所以我想着,是否能做一个独立的财务咨询顾问。”
在解释了一番这个职业之后,哪怕如加德纳先生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好想法,如果做这个职业的人不是玛丽的话。
加德纳先生抽了一口烟:“可是玛丽,你要如何让别人信任你,给你做这份生意呢?”
玛丽:“所以我来请教您,如何获取别人的信任,如果做生意,在做生意这方面,恐怕您是我认识的人里唯一的专家啦。”
这是今晚玛丽第二次恭维加德纳先生了。
加德纳先生坐在位置上思考了一会:“玛丽,如果要我说,恐怕没人会信任你。”
玛丽:“为什么?”
加德纳先生放下了烟斗,此刻他不只是一个舅舅,也是一个商人和成年人的身份:“首先因为你是个女人,玛丽,其次你的年纪太小了,或许这么说很残忍,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没人会信任一个女人,更没人会相信一个年轻的女人可以帮他们做出什么财务咨询。不论你有多么天才的能力,可是没人会给你展现能力的机会的。”
玛丽看着加德纳先生:“只是因为我无法改变的性别,无法改变的年纪么?我可以做到,可是他们却根本不会给我机会证明我自己。”
加德纳先生;“是的,玛丽,这是非常现实的情况,除非……”
玛丽看着加德纳先生:“除非什么?”
加德纳先生:“除非免费,玛丽,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孩子,你既然向我请教,那我就大方的说说我的想法,正如我前面说的那些难听话一样,我接下来说的可能也会让你感到为难,但是这是我*作为一个商人提的小小建议,甚至不一定能成功。”
玛丽:“还请您说说。”
加德纳先生:“你得有承担全部责任和损失的勇气,同时要拥有欺骗和威胁的方法以及手段。作为商人,我不会信任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帮我整理财务账本,但是如果是一个免费的男孩,那我会考虑,当然,只是考虑。账本是很私密的信息,和其他任何东西都不一样。你要欺骗他们,同时你要拥有在事后不被他们反咬一口的东西,防止他们威胁你,因为你的性别,就是你最大的软肋”
玛丽:“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
加德纳先生看着面前似乎正在思索的少女:“玛丽,我始终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如果你想要给自己赚一笔嫁妆,完全可以通过班纳特先生的手,可是你似乎对此并无任何兴趣,你喜欢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却又没想过这些东西该落在何处使用,你就像是那种大学实验室里忙忙碌碌的实验员,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研究出个什么东西。”
玛丽只是笑着,她现在的心情放松极了:“舅舅,我最喜欢的食物是烤牛腰肉,您知道为什么嘛?”
加德纳先生被这么忽如其来的提问打乱了思绪,反问道:“为什么?”
玛丽:“因为我尝试过,我尝试了烤羊肉,牛肉腰子派,炖羊尾汤,蔬菜,汤品,甜品,我一样样的尝试过了之后确认,我喜欢烤牛腰肉。我想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我想尝试,我想尝试很多我没尝试过,没体验的。我可能会喜欢,可能会不喜欢,但是只有我真的触碰到,尝试过,我才知道真切的感受,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成为某个先生的妻子,不是为了成为某种类型的淑女典范,我是我,是我自己,我有自己喜欢的食物,讨厌的颜色,一切尝试过经历过的体验,造就的我。”
加德纳先生看着玛丽愈发坚定的面容,他听见玛丽掷地有声的话。
“我想成为一个完整的我。”
38
第38章
这番话也给了加德纳先生一些反思,这听上去似乎是什么很空洞的大道理,可是落在实处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生活中体验过经历过的一切往事塑造了现在的他,难道这个道理放在玛丽这样的女孩身上就不适用了么?
玛丽想做的事情似乎也很简单,她想体验这个世界,体验一些曾经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加德纳先生年少时在书本上、在学校里学习过的许多知识,书本上说的那些珠宝,宝石的特质,颜色,亮度,纯度,说的那么多,那些华美的辞藻不论如何形容,都不如他亲手拿在手上,用眼睛看到的震撼。
————
在加德纳府住了三天玛丽就打道回贝克街了,之前和麦考福特先生说好了的,今天回去说不定有一大摞账本等着自己呢。
马车自然是加德纳先生安排好的,回到贝克街之后玛丽心情还不错。
敲开门之后郝德森太太拥抱了玛丽,两人一起进了屋子。
郝德森太太:“今天夏洛克带人来看房子。”
玛丽倒是没想到夏洛克速度这么快。
郝德森太太:“看他送来的便条说是一个军医,听上去是个人品正直的先生。”
玛丽:“哇哦,那看来夏洛克可以在家看医生了,哦对了,郝德森太太,今天下午或许会有人前来给我送一些东西,您直接让他上来就行。”
郝德森太太表示知道。
中午吃过午餐,玛丽回到房间内收拾收拾,几天没回来公寓,虽然郝德森太太有帮忙打扫,但是玛丽还是喜欢归置一下屋子,将一些东西放到常用的地方。
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夏洛克带了一位先生前来,玛丽正巧在和郝德森太太闲聊。
打开门看到夏洛克之后玛丽还很开心:“看来你这几天过的很开心夏洛克,这位就是要合租的先生么?军医……从阿富汗退役回来的?”
华生愣了一下看向夏洛克:“您和这位小姐说的?”
夏洛克拎着两个大皮箱带着华生进入屋子:“当然不是,这点东西玛丽自己就能看出来,哦对了,我还没介绍,玛丽班纳特小姐,我的好友,目前住在三楼,我们合租的在二楼。玛丽,这位是约翰华生先生,很可能成为我们的合租室友。”
华生摘下帽子低头行礼:“向您问好,班纳特小姐。”
玛丽看着夏洛克手里的箱子:“这是……哦,是麦考福特说要送来的东西?”
夏洛克点点头:“是的,他原本想让托马斯送来,可是下午有点事,就让我顺带过来了,我给你放到楼上么?”
玛丽:“当然,华生先生可以先去二楼看一看。”
跟着夏洛克上了楼,皮箱上还有挂锁,夏洛克在口袋里掏了好几下,风衣外套多口袋很大,玛丽眼看着夏洛克一只手拉开口袋,另一只手在里面翻开找去。
一盒烟丝,一个放大镜,一节眼镜腿上面还绑着的铁丝,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翻出好几样东西以后夏洛克才找出钥匙:“哈!在这里,给你,另外麦考福特说如果不麻烦的话,还请在一周内整理完毕。”
说完又将刚才翻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一股脑的塞回风衣口袋。
玛丽看着眼两个大皮箱开始盘算:“差不多吧,到时候我怎么送还给他?请人送去蓓尔美尔街的公寓么?”
夏洛克还不知道麦考福特的打算,也不好就此下定论只能含含糊糊的说:“大概吧,或许他另有安排,总之尽量不要交给别人。”
玛丽也没再追问,接过钥匙。
夏洛克再次下楼和华生回合。
玛丽没跟着一起,在关上房门之后打开了两个皮箱的锁扣,皮箱内是三大摞的文件,每份都用棉麻绳绑着,以免和别的文件混合成一堆。
皮箱内还有一张纸条,麦考福特先生写的。
“DearMary:考虑到您之前深度参与了此次事件,故将伦敦工厂的账册托付给您……”
一串信息交代之后末尾是洒脱的签名,您诚挚的友人,麦考福特福尔摩斯。
麦考福特先生的字迹人如其字,严谨克制,几乎每一行都在一个水平线,除了最后的签名显出一丝个人气质,那笔锋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刀刻斧凿的锐利。
看到这个签名玛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翻开床头的笔记本,看了好几页之后看到撕掉的其中一页,玛丽终于确认了,之前那张写有麦考福特先生名字的便签纸似乎被她拿来给夏洛克用了。
当时她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翻看着书籍打发时间,当看到麦克白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麦考福特先生,两人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用理智的压抑着自己的兽性。
可是这兽性中又保留着一丝纯真,十分奇妙的一位先生。
玛丽随手写下了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然后就这么丢在一边了。
现在想来,恐怕这张纸条已经在麦考福特先生手里了。
如果麦考福特先生之后问自己的话,该如何说呢?
玛丽想了一会,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正如她当初写下这个名字时一样,似乎只是随心所欲的画了这么一笔。
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玛丽坐在书桌前开始将账单一摞摞的拿出来。
————
楼下的夏洛克和约翰倒是都很满意,主要是需要约翰满意,毕竟夏洛克之前已经来看过了。
约翰在和夏洛克商量过两人各出一半的租金,当场就和郝德森太太敲定了此事。
玛丽一直忙碌到傍晚,一直等到郝德森太太前来敲门提醒才发现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郝德森太太看到玛丽的桌上铺着很多的纸张还在奇怪,可是玛丽很快关上了房门大声喊着;“我可饿坏了,好太太,咱们快去吃饭吧。”
抓着玛丽的手,郝德森太太脸上都是不认可的表情:“你可真是个淘气的小姐,要么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要么饿坏了自己的肚子,我可得好好照顾你,免得你哪天把自己折腾病了!”
玛丽连忙讨饶,下楼的时候还碰见了华生先生。
约翰正搬着行李,他似乎并不怎么富裕,不过想来也是,如果情况富裕,也不会和夏洛克合租了。
他手里搬着两个行李箱,一楼门厅的地上还有两个箱子。
背靠着墙壁让出一条路来,约翰看着两位女士:“晚上好两位,十分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玛丽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您请继续,我们只是下楼就餐。”
约翰手里还拎着重物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玛丽和郝德森太太在一楼的餐厅吃着晚餐,看华生先生又下来拿了剩下的两个箱子。
当天晚上华生先生就入住了221B。
玛丽吃过了晚餐,郝德森太太就劝她尽早休息。
今天一下午都在忙碌,已经足够啦,她这样年轻的小姐可不能再这样糟蹋身体了。
第二天夏洛克也带着行李箱搬了过来,夏洛克的东西可要比华生先生的多了许多,在收拾了足足两天才布置完所有的东西。
会客室的实验器材成了夏洛克和玛丽共同的玩具。
有时候玛丽感觉到账册整理的有些疲惫了就会下楼玩一玩,两人你商我量的各种尝试,倒是让华生先生很是感叹。
等到三人楼上下合租一个公寓之后玛丽发现夏洛克能当咨询侦探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的精力也太旺盛了,对此华生也十分惊奇。
偶尔夏洛克晚归的时候华生先生会和郝德森太太还有玛丽一起吃晚餐。
华生先生是一个十分沉稳的绅士,为人正义又善良,偶尔三个人在一楼看报纸的时候经常会对某些事情发表一些想法,玛丽听得出来,他虽然经历了许多风霜却依然保有一颗善良的心,并不愤世嫉俗,是一个真正的正义之士。
从华生的身上玛丽也学会了一些医学知识,适用于战场的那种,偶尔听到华生先生的那些办法,玛丽都忍不住感叹于他的幸运。
对此华生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生怕自己说出来会吓坏了小姐太太们,毕竟把流出来的肠子塞回肚子里,用帽子压迫止血什么的,就连普通绅士都会吓一大跳的。
可以是玛丽却对此很好奇,甚至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可以通过训练一点点接受这些事。
华生背地里还暗自感慨,难怪这样一位小姐可以和夏洛克成为朋友。
忙碌了四五天玛丽终于将账单整理完毕。看着整理完的账单玛丽不得不感慨。
资本主义的血腥与残忍真是在这些账单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压榨,剥削,没什么好词能形容了。
玛丽将六册账单还有另外的一本厚厚的十几页的整理报告都装进箱子里。
是要直接送去给麦考福特先生还是等他安排的马车夫上门拿呢?
周六一大早玛丽坐在一楼餐厅还在思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声音不轻不重,间隔有序,听上去似乎是一个十分礼貌的人。
玛丽看了眼郝德森太太:“今日有访客么?”
郝德森太太也在好奇:“似乎没有,夏洛克也没有交代,我去看看。”
玛丽不知为何觉得对方是来找她的,按下准备起身的郝德森太太自己前去开门。
麦考福特今日休息,估算着玛丽的账册应该整理的差不多了,忙碌了一周的他想趁着休息邀请玛丽出去放松放松,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妥当坐上马车前来。
等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并未提前通知,甚至不知道玛丽在不在,他只是想见她。
可是打开门后看着玛丽,麦考福特笑了:“早安,玛丽小姐。”
玛丽也笑了起来:“真是巧了麦考福特先生,我正想着该不该去找您呢?”
麦考福特闻言觉得心都跳跃了几分:“是么,看来我们还是有一些默契的。想必是之前交托给你的事都忙完了。”
玛丽一边让开位置请麦考福特进来一边说道;“是的是的,我这几天已经整理完成,你是来拿的么?我上去拿下来?”
说完就准备上楼,麦考福特伸手拦住她:“不,玛丽小姐,我是来邀请你一起去俱乐部的。”
玛丽眼睛一亮:“真的吗?今天?”
麦考福特看着玛丽:“是的,今天,你有空么?”
玛丽快要一蹦三尺高:“有空,我当然有空,我现在去换身衣服!我今天可要好好练习,等着看吧麦考福特!”
看着玛丽雀跃的背影麦考福特也开心起来。
郝德森太太站在门口打量着两位,麦考福特看着玛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看向郝德森太太。
麦考福特:“早上好,郝德森太太。自我介绍一下,麦考福特福尔摩斯。”
郝德森太太看向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忽然开口:“街角的花店应该开门了,福尔摩斯先生。”
39
第39章
麦考福特:“很可惜,我来的或许不太巧,花店还没开门,而且看上去有段日子不会开了,郝德森太太。”
郝德森太太却笑了起来,在她看来麦考福特福尔摩斯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等不及买束花,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心爱的姑娘了。
麦考福特只是微笑,安静的等待,心里却想着,恐怕街角的店铺在主人转让房产这段时间都不会开了。
221B虽然不算老房,但是也不算新,哪怕玛丽在三楼活动,一楼的两人都能偶尔听到一些脚步声,那偶尔响起的脚步仿佛跃动的音符,一下下的敲击在麦考福特的心灵,他的心似乎都随着这跃动的脚步而一下下跳动,不再和曾经一样,单纯的,用某种节奏性的运动维持着荒芜的生命。
等了不到二十分钟玛丽就换了新的衣服下来,相比于之前的居家服更显干练,收紧的袖子和腰部衬得玛丽身姿纤长,玛丽蹦蹦跳跳的快步跑下楼来,一边跑还一边抓紧将帽子的绑带系好。
麦考福特特别自然的伸手接过玛丽的小手袋,他这一双手整日迎来送往无数的重要文件,却从没有过此刻郑重其事的接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手袋。
玛丽根本没反应过来,一边系着帽带一边还叽叽喳喳的说话:“是去郊外么?我带了上次夏洛克给我的小手枪,我可以用那个练习么?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合适的子弹。今天天气可真不错,希望可以有些收获!”
麦考福特一边陪同玛丽出门一边回答:“当然,当然可以,玛丽小姐,子弹的话会有的,那里存货颇多,据我所知常见的子弹型号都有。”
玛丽跟着麦考福特走出门,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又回过身给了郝德森太太一个拥抱:“郝德森太太再见,祝你有美好的一天,如果我打到了猎物,会带回来与你一起分享的!”
郝德森太太拥抱着玛丽,看着那个站在车边一直看着玛丽的男人也笑了起来:“当然,也祝你有美好的一天玛丽小姐。”
玛丽回过身快步跑到马车边,麦考福特站在一边伸出手,玛丽扶着麦考福特的胳膊爬上了马车,一边上车一边问道:“你换了车踏板?”
现在这辆车的踏板比之前的要低一些,玛丽之前上车的时候踩得很费力,但是现在踏板的高度降低,登上马车就像是上楼梯一样轻松。
麦考福特在玛丽之后也上了车,坐在玛丽的对面,两人坐稳之后托马斯驾车出发。
听到玛丽的询问麦考福特摩擦着手杖漫不经心的回答:“哦,是的,上次发生了一些……意外,踏板松动了,就干脆更换了新的。”
玛丽没有多想,毕竟这个理由可太合理了,毕竟上次托马斯载着她遇到那些事,说不定就有谁碰坏了呢。
想到这里玛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是抱歉……”
麦考福特笑着问道:“为什么要道歉呢?”
玛丽:“如果不是我莽撞行事……”
麦考福特抬手阻止了玛丽的话:“这不是你的问题,玛丽小姐,恐怕你才是此次事件中最无辜参与者,我并不想将你称作受害者,毕竟你在这件事上出了大力气,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恐怕不会解决的这么顺利。如果你把这一切归咎到自己的身上,那可真是令我汗颜。”
玛丽噗嗤一笑:“好吧,说来真是有趣,我总是在和你说对不起还有谢谢,麦考福特先生。”
麦考福特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是这样的:“听上去我似乎有很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否则为什么会让我的朋友一直说对不起和谢谢呢?”
玛丽摸着自己的下巴:“可是我听上去却觉得,这样一个总被朋友感谢的先生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绅士。”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玛丽看着麦考福特先生忽然开口道;“你现在笑起来可开心多了,不像是我刚遇见你的时候,虽然脸上在笑着,可是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不悦,甚至带着点不耐烦,好像鼻子尖底下是全世界最讨厌的东西一样。”
麦考福特止住笑容,似乎被玛丽这句话给说的愣了神,可是很快麦考福特又再次开口,只是声音小了很多:“或许你没有感觉错呢?”
玛丽只是看着马车外行色匆匆的人群:“那我可真为你开心,因为你现在的笑容比之前真实多了,至少说明你现在感到快乐了,不是吗?”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偶尔就着路上的景色行人讨论一番。
狩猎俱乐部并不远,虽说在伦敦郊外,可是马车也驾驶了一个多小时,听麦考夫特介绍说是某个贵族的庄园,后面被作为俱乐部使用。
下了车玛丽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
那是一大片的湖泊和树林,
那湖水在上午的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绿色的湖在风吹水面后掀起波澜,那涟漪闪着璀璨的光彩,极目远眺过去如同最顶级的绿宝石一般,而远处的森林里树木高低错落,最近的部分是一群低矮的树木,那柔和的风轻抚过湖面,接着又去拥抱那些树木。
此时已经十月底,算作深秋,远方的树木金色与金橙色交相辉印的错落开,仿佛那太阳在大地上落下了一片流动的光……
扑簌簌的落叶与风儿共舞,金色的叶片在空中落下时像是落下了一场秋雨。
风与叶片共舞,由远及近传来的梭梭声让人觉得耳朵都在被轻柔的抚摸着,玛丽靠在马车的窗边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和伦敦那常年弥漫着的污浊不同,这儿的空气如流水,将肺部都清洗干净了。
马车最终在一座庄园大门口停下,男仆立刻上前打开车门恭候大驾。
麦考福特先行下车,玛丽紧随其后。
从近处来看更显得庄园壮美,玛丽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这美丽的庄园,朗伯恩的庄园和它相比确实是一个温馨的小家,这栋华美的建筑,简直让人目眩神迷,与其说这栋建筑是庄园,不如说是城堡,是宫殿。
麦考福特站在玛丽的身边:“怎么了?”
玛丽看着这美丽的建筑问道:“这里可真美丽啊,我曾经在书里看过介绍,这是哥特式建筑的风格,可是书籍只会说这种建筑的特色,那些学术性的词语来描述那些柳叶窗代表什么,爱奥尼柱式的罗马柱又体现了什么,可是当我真的站在这样一座宫殿面前,亲眼见到他,我却想不起那些学术性的定义,我只想说……它可真美啊,这是用任何华丽辞藻都无法描绘的”
亲眼看到这样一座宫殿,玛丽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词穷,不论用何种语言形容,她都找不出贴切的词汇去描述自己受到的震撼。
玛丽看向这栋美丽的宫殿,而麦考福特看向玛丽。
似乎从玛丽的眼里,他再次认识了这里,对他来说,这里只不过是偶尔前来进行必要社交的场合,可是现在他也“看到了”这栋建筑,他看到塔楼的尖顶是如何逼迫高昂的苍穹,看到了窗棂的木头是如何与灰色的砖石衔接碰撞出艺术的火花,他看到雕塑里神的使者眼中所包含的悲悯之色。
因为玛丽看见了,所以他也从玛丽热烈的情绪里“看见”了这栋建筑
麦考福特:“要进去修整一下么?”
玛丽:“不,不,我迫不及待了,麦考福特先生。”
虽然建筑很美丽,但是玛丽想要等会再来看看,当务之急是先去训练训练枪法,她可是答应了郝德森太太要给她带回猎物的!
在侍者的带领下麦考福特和玛丽走到后面的马厩,这栋庄园的主人平日里不在,只是把这里当做狩猎度假的地方,后面一群贵族们组建了狩猎俱乐部,只有得到俱乐部邀请的人才能进入庄园的属地打猎。
这里的马厩很大,有很多看上去就血统优良的高头大马,相对的气味也就不那么好闻。
玛丽站在门口想要从手袋里掏出帕子,可是麦考福特先手一步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接过麦考福特的手帕,玛丽用来遮盖鼻子,一股奇异的味道弥漫在鼻尖。
似乎是柑橘和檀香混合的香味,很清新,又神秘就像是……
“皮革手套?”
玛丽仔细闻了闻,甚至抓住了麦考福特带着手套的手掌,凑近掌心闻了闻。
麦考福特就站在门口,被玛丽抓住的时候有些惊奇又有些好笑。
来回嗅闻了两遍,玛丽非常认真的说到:“没错,就是皮革手套的味道。”
麦考福特忍不住笑的不行,Creed的这款香水确实就叫这个名字,皇室皮革手套。
但是玛丽认真点头的模样在麦考福特看来十分可爱,他点点头:“是的,玛丽小姐,这款香水的味道正是这个名字,看来你对香水方面也有些了解。”
玛丽用手帕继续捂着小半张脸,遮盖在手帕之下的嘴巴巴拉巴拉的:“你可别嘲笑我了,莉齐,就是我的第二个姐姐她总是笑话我,说我不懂芳香的浪漫,之前舅舅从伦敦给家里的姐妹带了几瓶香水,她们总是用一套套的形容词去描述,什么置身玫瑰花海的月光女神,可是我闻着明明就是薄荷与玫瑰的气味,因为这事我可被她们嘲笑了许久”
用手帕捂住嘴说话,声音都变得低沉了几分,玛丽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个味道我觉得很不错,非常特殊。”
麦考福特也抬起自己的手腕,那香味萦绕在鼻尖,同一种香味将两人共同包裹住。
马夫已经在等待着了,麦考福特等玛丽笑够了之后才带着她进入马厩,除了几位先生常用的马匹之外,还有一些温顺的母马,以备小姐们偶尔来游玩时使用。
玛丽看了几匹马,最后选了一匹黑色的:“它很像是我的黑莓。”
麦考福特:“黑莓?”
玛丽点点头:“是的,家里养了几匹马主要用于田里的活计和拉车,除了偶尔租借给佃农,我也会骑马出去散散心,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黑莓,它和我心意相通。”
伸手抚摸着这匹黑马的脖子,玛丽想起了朗伯恩庄园,想起曾经骑着马在林间飞驰的日子,不知道家里如何了?自己回去之后可以写一封信问一问。
不知道宾利先生回去没?简和他见上面了么?
麦考福特也没特意挑选,看着玛丽选好之后就随意挑选了她附近的另一匹马。
马夫将两匹马牵出来挂上马鞍,喂了一点食物,趁着马夫收拾两匹马的功夫,玛丽和麦考福特先出了马厩。
从后门进去之后就是一条走廊,绕过回廊两人来到一楼的大厅,休息室内似乎有人说话,麦考福特没带玛丽进去,径直走到了回廊大厅尽头的房间,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侍者上前打开门。
这是个挺大的房间,房间内的墙上挂了许多类型的枪,其中一面靠墙的柜子内放着许多盒子,看得出来盒子里装的都是子弹。
而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书桌,那里还有一位管家一般的中年男人。
男人认识麦考福特,起身致意之后开口询问:“今天是准备打什么猎物呢福尔摩斯先生?”
麦考福特倒是没什么特殊想法,这个季节野鸭子狐狸都有,甚至偶尔还能碰见一些小鹿,随便打点什么都可以,实在没有猎物,庄园还有自己的储蓄,以便先生们想要展现风采时却苦苦寻不到猎物,再不济最后的选择里还有一篇草坪,放着许多静止的模型靶,专门提供给一些女士。
玛丽已经将小手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手枪。
正准备接过手枪的麦考福特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又是一个充满惊喜的男性声音。
“福尔摩斯先生?真是巧遇啊!”
玛丽回过头没想到遇到一个曾经见过的人。
上次在贫民窟见过的那位非常美丽的女支女小姐。
以及雷利爵士。
40
第40章
玛丽以为这位雷利爵士应该已经被抓了,可是他现在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麦考福特站在玛丽的身边,原本还含着笑容的嘴角慢慢落下,抿着的薄唇似笑非笑:“啊,雷利爵士,真是……意想不到啊。”
这位雷利爵士仿佛根本看不出麦考福特的冷脸,反而带着那位美丽的小姐走到两人面前:“我才是意想不到,你可是很难得来的呀。”
玛丽左看右看,一言不发。
旁边的那位女士却娇笑着抚摸在雷利爵士的臂膀上,只是眼神却仿佛钩子一般看向麦考福特:“亚伦,这就是之前说过的麦考福特先生?真是想不到,竟然如此青年才俊。”
麦考福特和这位雷利爵士你来我往,玛丽能从他们的言语里听出火药味,语言化作利剑,此刻正是刀光剑影。
最终麦考福特将玛丽带出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还拿上了一把猎枪以及几盒子弹。
玛丽挽着麦考福特的胳膊,一直到两人走出后门骑上了马,离开一段距离后麦考福特僵直的背影才缓缓放松。
麦考福特并没有让男仆们跟上,考虑到玛丽害怕狗,甚至没有带上猎犬,两人只是各自骑着马离开。
雷利爵士站在后门口,男仆牵来马匹后就看到雷利爵士始终盯着远离城堡范围的两人。
一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雷利才冷笑了一声。
骑着马来到林子的边缘,似乎看出玛丽的不解和疑惑,麦考福特缓缓开口:“希望这件事不会打扰到您的兴致。”
玛丽摇摇头:“不,当然没有,我只是很好奇,难道这位雷利爵士没有被……审判么?”
麦考福特摇摇头:“不,他有一些自己的门路。”
玛丽好奇的看向麦考福特:“能说一说么?我有些好奇。”
麦考福特看着四周,在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说这些,谁知道灌木丛后面藏着什么小老鼠呢?
玛丽看着麦考福特,等待他的回答。
麦考福特:“如果你想知道,或许某天有空可以来蓓尔美尔街,到时候我再与你说吧。”
玛丽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好吧,那我们可以先去找点猎物,练练枪法。”
两人一前一后驾驭着马匹飞奔,玛丽兴致盎然。
树林里的动物其实很多,除了本身就有的一些动物,还有城堡仆人储备的。
这一路下来经常能看到小兔子还有野鸟从灌木丛或者树林里飞奔而过的影子。
马鞍的挎包里装了几盒子弹,玛丽侧坐在马上盯着那一闪而逝的影子。
忽然听见一声枪击的巨响,天空中一片野鸟飞过。
麦考福特迅速抬起手里的步枪,从抬起到瞄准射击,只用了短短一秒。
枪响过后一只野鸟掉落下来。
玛丽也认真的用那只小巧的手枪对着天空中的飞鸟瞄准。
努力的平稳呼吸,感受气体从鼻腔,进入气管,肺部。
那清冷的气息带着一丝檀木的香味,就像是麦考福特手套的味道。
玛丽看着天空中的飞鸟。
砰
落在鸟群最后方的鸟儿也坠落下来。
“打的漂亮!”麦考福特夸赞道。
玛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要比之前更快一些,像是某种小兽在心脏里跳动。
皱着眉看向鸟儿落下的位置玛丽不服气道:“太慢了,我瞄准到射击的时间太慢了。”
麦考福特驾驭着马匹像猎物的位置走去:“练习,你只是需要多多的练习。”
玛丽跟在麦考福特身后,鸟儿落下的位置还有一些人,除了三个穿着猎装的主人,还有几个仆人,其中两个仆人手里各牵了一条猎犬。
看到那两条猎犬玛丽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就靠向麦考福特的位置。
麦考福特真是感到有些不耐烦,怎么今天尽是一些不想遇到的人。
男人穿着一身红色的猎装,头上带着三角帽,一双皮靴紧紧的包裹腿部,皮靴的下半部分满是泥点,玛丽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一双手上带着好几个戒指,各个都是上等的宝石,这说明他的财务状况良好,眼眶青黑,眼袋都要挂到下巴了,眼睛里有许多红血丝,脖颈粗大面色潮红似乎身体有隐疾,虎口指尖细微的裂口,结合旁边两位女士身上隐约露出边缘的伤口,他有一定的暴力行为,没有兄弟姐妹,至少有两个情人。
在场的两位女士其中一位服装华美,另一个更像是小孩子,看上去和莉迪亚差不多大小,顶多十六七岁。
玛丽看向他们的时候,其中那位服装华美的女人眼神里带着不屑,但是脸色却克制的有些僵硬:“真是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福尔摩斯,我还以为你只会跟在女王和首相的身后汪汪叫,没想到你也有……女人。”
麦考福特仿佛比刚才还要不耐烦,*虚假的面具又再次戴在脸上,下马打了个招呼:“霍克侯爵,霍克夫人,日安。”
今天仿佛是什么讨人厌的家伙的大聚会。
麦考福特打完招呼准备就带玛丽离开,结果之前在城堡里遇到的雷利爵士再次出现了。
玛丽看着霍克侯爵和雷利爵士似乎是好友,两人见面就打起了招呼。
雷利身边的那位小姐和那个小女孩凑在一起,两人小声的说着什么,小女孩羞涩又紧张的看向玛丽。
玛丽刚才就和麦考福特一起下马站在一起,她躲在麦考福特身后不想去看到那些凶恶的猎犬,玛丽感受到麦考福特重新变的僵直的脊背,觉得他有一丝可怜,
整天面对这些讨厌的人,这些混蛋,麦考福特也真够倒霉的。
这些人肯定是混蛋,魔鬼,疯子,玛丽心里暗暗咒骂了两句,作为麦考福特的朋友,玛丽坚定的相信他的人品,而这些人,看看雷利吧,他都能和那个什么疯子莱格斯搅合在一起,他能是什么好人?
这位霍克先生显然也是一个疯子,那个华美夫人的脖子以及怯懦小女孩的胳膊,那些露出的淤青,紫色的伤口。
心里唾骂两人,玛丽躲在麦考福特身后,脸上都带着一点气愤的神色。
霍克和雷利打完招呼后将那个小女孩拉到怀里:“给你看看我的新玩具,一个多么可爱的洋娃娃。”
女孩紧张的抿着嘴露出一个微笑。
而之前那个美丽的小姐此刻却一言不发,看着女孩的眼神中带着心疼和紧张。
玛丽看着两人,发现她们的手腕上都带着同样的手链,其中一个挂着L,一个挂着E,是姐妹么?
麦考福特和他们虚与委蛇了几句,转身抓着玛丽的手离开了现场。
就连那两只鸟都没去找,简直不够晦气的。
玛丽也紧张的抓着麦考福特的手指,隔着皮革手套,玛丽能感受到麦考福特的指节很粗壮,热乎乎的手掌是那么可靠。
走了一段路麦考福特才松开手,掌心的热源忽然消失,那柔软的触感让麦考福特有些眷恋。
玛丽:“好了别生气了,今天可不是一个适合生气的天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玛丽能感觉到麦考福特平静的面容下那熊熊燃烧的愤怒。
陡然看见不远处一跃而过的兔子,玛丽手忙脚乱的从麦考福特手里拿过抢,可是兔子还是跑了。
玛丽有些气恼于自己反应又慢了半拍,她已经将那几个奇怪的人抛之脑后,重新投入到打猎的乐趣中来了。
麦考福特平静的压抑着自己对几个蠢货的愤怒,看着玛丽快活的在林间漫步,四处寻找着猎物。
他的心情随着玛丽跳跃的脚步都放松了一些。
又向林子深处走了一段距离,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了那正在溪边喝水的小鹿。
麦考福特站在玛丽的身后,将猎枪递给了她,玛丽端着猎枪瞄准那只小鹿,麦考福特看着她认真的眼神,等待着。
忽然远处再次传来枪响,似乎是之前遇到的那几个人打的枪,小鹿受惊想要逃走。
玛丽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它要逃走了麦考福特!”
麦考福特从背后环绕着玛丽的肩膀,用他的臂膀从背后拥抱着玛丽,抬起猎枪对着逃跑中的鹿来了一枪。
子弹从小鹿的脖颈穿过,那鹿忽然四肢瘫软跌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玛丽不敢相信,此时耳朵边传来一阵热气涌动,玛丽才发现麦考福特仿佛从背后拥抱着自己的姿势:“不去看看自己的猎物么?玛丽小姐。”
麦考福特自然的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两步,仿佛刚才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
那低沉滚动的单词从耳朵边划过,玛丽感到有些奇怪,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耳朵,把猎枪交还给麦考福特之后跑去看了那只鹿。
那鹿小小一只,此时脖颈炸出的血洞还在向外流淌着鲜血。
玛丽顿住脚步,那血洞的边缘让她想起曾经看到的尸体。
麦考福特走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玛丽张了张嘴,努力克服联想所带来的恐惧,最终摇摇头:“没什么。”
那鹿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玛丽左右看了看:“看来今晚我可以给郝德森太太一顿美味的加餐了,可是我们要怎么带回去呢?”
麦考福特脱下外套递给玛丽,然后从马鞍的挎包里拿出一节绳子:“你在旁边稍等,我来处理就行。”
蹲下身子将鹿的四肢捆绑在一起,紧接着将绳子绕过腹部,确定将整只鹿捆绑好之后麦考福特一只手就将这只小鹿提起,搭在了马鞍侧后方,然后用绳子绕了两圈,捆在马上。
玛丽看着麦考福特的动作行云流水,那坚实的臂膀,还有拎起小鹿时紧绷着的强壮小臂,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麦考福特还在思考,今晚是不是可以在郝德森太太哪里混上一顿晚餐,却忽然听到玛丽开口:“麦考福特你的手臂真有力气,那个雷利和霍克两个先生加起来都打不过你!”
玛丽想了半天也只想出这样一句安慰的话,之前遇到那两人之后麦考福特就有些生气,虽然玛丽不知道麦考福特在生气什么,但是她想要安慰安慰他,作为朋友玛丽觉得认可麦考福特的强壮,一定会让他开心的。
麦考福特很强壮,一个人就能打两个呢!
玛丽觉得自己聪明极了,看看自己多会夸人!
麦考福特的愤怒一扫而空,此刻笑的肩膀都在颤抖,耳朵都红了起来。
玛丽骄傲的仰起头,自己!可太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