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锦棠给邵寒夹菜,邵瑶瑶刚想夸未来嫂嫂几句,然而没想到对面的萧瑾白也将菜夹到邵寒碗中。
气氛有几分诡异,邵寒有些想直接离开,但是他才动筷没几下,也的确有些饿,邵寒看着碗中的虾仁没有动,饭桌上安静的出奇。
三人的视线都在邵寒身上,然而邵寒似乎视而不见,继续自己动筷夹菜,并没有碰碗里的虾仁。
楚锦棠自然不会觉得是邵寒的问题,他黑着脸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萧瑾白,下意识觉得他是想拉拢邵寒。
之前楚锦棠也尝试过,即便他们有了婚约,邵寒仍旧谁也不帮,坚持自我,简直油盐不进。
一开始楚锦棠的确怀着嘲弄的心思,想折腾邵寒玩玩,谁让两人第一次见面如此不愉快。
可后来相处中,楚锦棠觉得邵寒的固执也不失为一种可爱,他惊才绝艳,长相出众,能力也不俗,还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
楚锦棠想若他真是女子,有这样的人相伴一生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可惜,他不是。
两人婚期将近,可楚锦棠还未想好该不该告诉邵寒自己是男子之事,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邵寒,更不知他得知自己是男子后会如何抉择。
楚景川之前为了邵寒的事和楚锦棠吵过不少次,楚景川眼中不能为他们所用的人都是废物,只有除掉才能安心。
但楚锦棠不想这么做,虽然他一开始的确想着拉拢邵寒才让父皇赐婚,可后来他的想法渐渐改变,像邵寒这般忠于皇帝的人留着也无不可。
楚锦棠也不知自己的想法为何改变,或许是那次落水,他以为自己会在池中安静死去,可有个人揽却着他的腰对他轻声说别怕。
或许是宴会上被人温柔*以待,没有丝毫讨好,只是平常对待,他又长得那般好看,一颦一笑都叫人难以忽视。
或许是邵府时不时送来的小礼物,虽然并不贵重,却满含心意,很是有趣。
大概是危急时刻遇到了救命之人,日积月累,楚锦棠承认他对邵寒有几分心动,但也只是心动。
他怕邵寒知道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他怕得知真相后邵寒眼中会露出嫌恶和恶心的神色。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所谓,那便只能放下。
因为楚锦棠很清楚邵寒对他不过礼貌客气而已,每次见面楚锦棠都能看到邵寒眼中的疏离,并没有对待心爱之人的小心翼翼和珍视。
楚锦棠心事重重,即便察觉到萧瑾白的不对劲,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呵斥,他觉察到了邵寒微蹙的眉头。
似乎除了查案,邵寒并不喜欢参与其他事情,好在他对萧瑾白也没什么好颜色。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萧瑾白和楚锦棠夹的虾仁从始至终都在邵寒的碗中没有动。
楚锦棠见到邵寒没事,也知自己是担心过了头,他不该如此紧张邵寒。
邵瑶瑶也注意到邵寒从始至终没动楚锦棠夹的菜,她怕楚锦棠不高兴。
在楚锦棠离开时,拉着他开口:“嫂嫂,元宵节你可有安排?听说夜晚的灯会很是热闹,到时候我叫着哥哥我们一起去逛逛。”
听到邵瑶瑶叫自己嫂嫂,楚锦棠有些怔楞,明明之前是他让邵瑶瑶叫的,他下意识望向和萧瑾白告别的邵寒,见邵寒神色如常,似乎没听到
楚锦棠也知道他们接触其实越少越好,可他不知怎么了,等他反应过来,嘴里已经答应了邵瑶瑶,“好。”
虽然他只说了一个字,但邵瑶瑶还以为楚锦棠是害羞,急忙笑着,不给楚锦棠反悔的机会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说起来邵瑶瑶一开始并不喜欢楚锦棠,毕竟他在上京的名声算不得好,而且她还听说邵寒和楚锦棠第一次见面有些不愉快。
但后来相处中,她发现楚锦棠的确像哥哥说的,不能仅凭道听途说就认定一个人。
自从邵寒担任大理寺少卿,和邵瑶瑶走动的贵女多了起来,只是那些人一开始都不怎么看得上清贫的邵瑶瑶。
当初那些人只以为楚锦棠是想折腾邵寒才让皇帝赐婚,因此那些人邀请邵瑶瑶参加宴会,多的人是想她出丑取笑。
说白了那群人基本上都是势利眼,谁有权就捧着谁,谁家里在京中越有地位,姑娘们就越喜欢和谁玩。
邵瑶瑶不是不懂,只是她想帮着邵寒,为他分忧,一开始被人欺负她也不还手,更不会随意招惹别人。
可惜她的隐忍让有些人越发张扬,没想到楚锦棠会多次出手护着她,还帮她出手教训了那些欺负她的人。
邵瑶瑶渐渐觉得楚锦棠也没有那么讨厌,而且她长相英气,容貌虽然没有哥哥好看,可放在上京也是独一份,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只可惜邵寒太忙,根本没精力注意这些,所以为了哥哥的幸福生活,邵瑶瑶就当起了月老,时不时借着邵寒的名义送东西去公主府。
起初安宁公主从不回礼,后来慢慢会送来一些贵重的物品,邵瑶瑶觉得安宁公主或许也是喜欢哥哥的。
不然他怎么会在听说哥哥昏倒后如此火急火燎的带着太医赶过来,邵瑶瑶觉得自己还需努力。
邵寒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的经历基本上都放在大理寺的案综上,他觉得这个世界原身的心愿就是升官发财,如此才能顺利离开。
吃完饭后邵寒骗邵瑶瑶回房休息,然而邵瑶瑶刚回自己的院子,邵寒就带着季泽从后院偷溜走了,他又继续回去干活了。
筛选完近几年失踪女子的案综后,邵寒觉得可以试着引蛇出洞,可惜转眼就到了新年,原本安静的上京一下子热闹起来。
邵寒不好这个时候还拘束着手下人办案,那也显得他太过冷漠,案子的事情也只能先搁置一下。
以往原身和邵瑶瑶生活清贫,手头拮据,即便原身想买东西,邵瑶瑶也舍不得,即便过年也冷冷清清。
今年邵寒吩咐徐夏谙好好准备,一定要让邵府热热闹闹。
然而没想到本打算在家好好过年的邵寒被叫到了宫里参加皇帝的家宴,邵寒不太乐意,可惜谁让他是安宁公主的准驸马,拒绝不得。
很快就到了除夕,邵寒本想带着邵瑶瑶一起,但邵瑶瑶死活不乐意,她可不想大年三十还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过。
邵寒也没强求,不过想想也是,宫里饭菜也没多好吃,到时候一群皇子公主,邵瑶瑶去了得拜这个敬那个,的确累人。
邵寒自己都想拒绝,可惜皇帝亲自下了命令,他不得不去。
离开前邵瑶瑶神秘兮兮的递给邵寒一个荷包,让他去宫里交给楚锦棠,算是新年礼物。
邵寒这才想起来的确要准备一下新年礼物送人,总不能空着手去参宴。
邵寒以为只是皇帝家宴,没想到男主也在,不过想想也是,他的身份不低,如今还未定亲,后宫那些嫔妃的娘家人可盯着他的正妻之位呢。
邵寒往日很少参加这些宴会,更何况皇帝家宴,他想着坐到后面躲一躲,可惜一进门便有侍女为他带路。
邵寒自然要坐到楚锦棠身旁,毕竟两人已经定亲,明年就要成婚,如此也不算越矩。
但邵寒没想到他的位置竟然离皇帝那么近,几乎皇帝下首第二个位置就是他,虽然邵寒并不怵皇帝,但谁也不喜欢这个日子还被人念念叨叨。
此时皇帝还没来,邵寒刚落座,穿着华贵的楚锦棠就走了过来。
今日是喜庆的日子,邵寒也不好继续穿黑白色。
他穿着一件玄色窄袖长袍,气质斐然,袖口处镶金线祥云纹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腰间朱红白玉腰带衬得他纤腰挺拔,气度逼人。
虽然知道邵寒长得好,但似乎除了官服,楚锦棠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红衣。
没想到如此合适,衬得邵寒有几分属于少年人的活泼,似乎一下子就鲜活起来。
“参见殿下。”邵寒起身恭敬对着楚锦棠作揖。
楚锦棠说了好几次让邵寒不必对他行礼,可是邵寒根本不听,楚锦棠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他轻嗯一声算是回应,不冷不淡。
楚锦棠落座之后,邵寒想起来邵瑶瑶让他送的东西,一会儿皇帝来了,怕是会被人调侃,还不如早点送出去。
邵寒掏出袖中的荷包,递到楚锦棠面前,“殿下,这是舍妹送您的新年礼物,还望您能喜欢。”
楚锦棠看着邵寒手中的荷包愣了愣,原本他嘴角上扬,眼神发亮,可听到邵寒的话后又忍不住收起笑意。
楚锦棠没有接过邵寒手中的荷包,反倒开口问他:“你的呢?”
邵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好在很快他意识到楚锦棠这是在和自己索要新年礼物,好在他来之前准备了几件小礼物应急。
说话间邵寒从怀中取出一枚墨玉镶珠蝠文佩放到荷包上面,邵寒想了想干送有点奇怪,他补了句:“微臣祝殿下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邵寒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他长得着实养眼,众人不自觉便将目光投向两人,原本喧嚣的晚宴瞬间安静起来,邵寒真挚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对面不远处的萧瑾白看着两人,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玉簪,他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太过刺目。
这簪子是萧瑾白偶然看到的,不知为何,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萧瑾白想到了邵寒,赴宴时,他下意识将簪子装到了袖中。
第42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2)^……
萧瑾白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他与邵寒交集不多,却时不时会想起邵寒。
曾经萧瑾白认为自己并非重美色之人,现在连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美色所惑,不然为何如此在意邵寒。
甚至觉得邵寒和楚锦棠在一起的模样如此刺眼,令人难受。
之前救助之恩萧瑾白已送礼还清,他和邵寒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即便邵寒不是驸马,他也不会辅佐太子。
邵寒身边的关系单薄,只有一个亲妹妹,他族中那些亲人宛若摆设,毫无用处,这样的人不好拿捏,本就是个危险的存在。
萧瑾白收起了手中的玉簪,他并非想不通这些,不过总心存侥幸,即便邵寒不站队三皇子,他也是驸马,他们注定站在对立面。
楚锦棠其实只是说说而已,他没想到邵寒真的为自己准备了新年礼物。
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楚锦棠自然见过不少好东西,眼前之物算得上普通至极,可楚锦棠还是忍不住弯起嘴角。
邵寒的祝词很动听,岁岁平安楚锦棠微弯的嘴角缓缓收起,他也希望如此,若是……
谁知道日后的事情,可楚锦棠不后悔走上这条路,他不可能乖乖巧巧的安宁公主一辈子,同样是男子,楚景川可以,他为何不行
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是邵寒,楚锦棠也不可能吐露丝毫。
有时楚锦棠会忍不住想,若是邵寒知道他的筹谋,会如何看待他会如何对他
他会站在道德高地骂他乱臣贼子,惑乱朝纲还是会……理解他包容他
楚锦棠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至极,邵寒如此刚正不阿,清正廉洁的人,大抵会站在对立面呵斥他的狼子野心吧。
不等楚锦棠胡思乱想,宴会就正式开始了,皇帝入席之后,看着不远处的俊逸男子,觉得赏心悦目,哪怕是摆设也养眼,他对着邵寒一顿夸赞。
皇帝想起当初邵寒中探花后楚锦棠急不可耐的求赐婚,只觉得她有眼光,不然邵寒还不知道被哪家官员榜下捉婿。
皇帝明面上夸邵寒,还不忘提了句楚锦棠,“邵爱卿往日就该多穿这喜庆的颜色,瞧瞧多好看,和安宁甚是般配,还是安宁好眼光。”
邵寒虽然经常被夸漂亮,但皇帝夸赞,他不好回答,求救似的看了眼一旁的楚锦棠。
楚锦棠会意,故作害羞的叫了声,“父皇。”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们俩了。”皇帝刚刚不在,但也听说安宁和驸马鹣鲽情深,他哈哈一笑,“今天是家宴,就不拘着你们了。”
宴会开始后便有舞姬鱼贯而入,耳边传来悠扬的乐声,皇家晚宴甚是热闹,台上的舞姬各个婀娜多姿,翩翩起舞。
邵寒想起近日失踪的少女里似乎也有舞姬,他抬眼望向中间袅袅婷婷的领舞,年岁看上去不大,一举一动却甚是曼妙。
如果想引蛇出洞,这般惹眼的美人说不定能达成目的,可惜她不会武无法自保,万一他们计划出了纰漏,如何能保证对方安全
可若找会武的男子假扮,不说相貌,一般身高似乎就有些突兀。
见邵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舞姬,楚锦棠有些不悦,即便他看得出来邵寒并非好色之人,眼中也只是欣赏。
但楚锦棠就是不舒服,心里泛着酸气,像吃了颗酸枣,又涩又苦。
楚锦棠想让邵寒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本想借夹菜之名提醒对方回神,可想起来之前邵寒并没有碰他夹到碗中的虾仁,更加郁闷。
夹菜不行,倒酒总行吧,楚锦棠正想为邵寒手边的杯子添杯酒,却见邵寒抬手挡在酒杯上。
他微微靠近楚锦棠,在他耳边低声解释,“抱歉,殿下,微臣一杯就倒,还是不献丑了。”
随着邵寒靠近,楚锦棠不知为何脑中一片空白,明明邵寒没饮酒,可随着他的动作,楚锦棠鼻尖出现一股梨花的香气,勾人心弦。
邵寒的话正经极了,可楚锦棠不知怎么却红了耳朵,大概是耳边热气氤氲,温柔低语,让人一时失了神智。
做了这么多任务的邵寒深知喝酒误事的道理,他除了案情所需从不碰酒,一杯就倒什么的,自然是哄着楚锦棠。
楚锦棠多少也听过邵寒的事情,知道他平时从不饮酒,所以特地换的果酿,好半晌后,他才想起来解释,“这是果酿,不算酒,你可以尝尝。”
楚锦棠看邵寒直直盯着舞姬,没想到他还注意到自己这边,其实楚锦棠挺想看看邵寒是如何一杯就倒的,可惜暂时没这个机会。
楚锦棠都这么说了,邵寒自然不好拒绝,他挪开挡着酒杯的手,楚锦棠为他倒了半杯,随后期待的望向邵寒。
邵寒并没有直接饮下,而是抬手嗅了嗅,淡雅清香,的确没有酒精的味道,正要开口夸赞,却有抹亮光从眼前划过。
原本到嘴边的酒杯被邵寒直直掷了出去,碰到了台上舞姬从腰间抽出的软剑之上。
变故发生的太快,邵寒参加宫宴不能带兵器,只能拿手中的酒杯抵挡。
“有刺客,快来人!”随着皇帝身边太监的一声叫喊,一群黑衣人从暗处冲了出来直接朝着皇帝而去。
很明显对方有备而来,不但人数众多,还有不少人混在伺候的奴婢之中,让人防不胜防。
邵寒拉着楚锦棠起身,两人面前的桌案瞬间被掀翻在地,邵寒转身将楚锦棠护在身后,桌上的餐食酒水泼了他一身,好在都是冷食。
场面太过混乱,有刺客朝着他们而来,邵寒转头对楚锦棠身后伺候的贴身丫鬟开口,“刺客太多,带殿下先离开这里。”
邵寒身上没有兵器,楚锦棠拉着他的手腕,急忙追问:“你呢?”
相比于其他人的慌张,此刻在邵寒眼中可是妥妥的升职加薪机会,他怎么会离开,“殿下不必担心,我去帮陛下。”
说完邵寒拉开楚锦棠的手,转身拿起一旁的烛台对着刺客攻了过去,来这里半年多,他一直勤加练武,对上这些刺客还是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手里的兵器不好用,好在很快对方就被邵寒一击致命,他手中的长剑也成了邵寒的武器。
楚锦棠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他放心不下邵寒,但我不想留在原地当靶子,他武功不低,可不能暴露人前,只能躲到安全的地方望着邵寒。
红衣青年比他想象中更厉害,长剑翻飞,身姿轻盈,第一时间就和御林军一起挡在皇帝面前,楚锦棠后知后觉,邵寒的武艺似乎并不弱。
楚锦棠脑海中闪过两人初见时的画面,忍不住想半年时间真的能让一个连他鞭子都躲不开的人练到如此境界
有些真相即便自欺欺人也难以掩盖,楚锦棠忍不住握紧腰间的玉佩。
邵寒只为在皇帝面前露个脸,皇帝身边还有其他人护卫,他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
皇帝已经被人护送着离开此处,有了御林军相助,邵寒的剑更快了,他瞬间解决了几个难缠的刺客。
边动手邵寒还有功夫思考要不要受点伤,如果全须全尾会不会显得他没有用心
可刺客剑上明显下了毒,邵寒不太想自找苦吃。
就在邵寒准备假装中一剑,受点皮外伤做做样子时,发现角落萧瑾白似乎有些抵挡不住,他脚步虚浮,明显中了毒。
萧瑾白身后有刺客借机偷袭,邵寒想也不想上去救人。
这宫宴就是麻烦,若是往常,王公贵人身边全是暗卫护卫,哪会如此狼狈,不过这也是刺客选在宫宴动手的原因。
邵寒动手的第一时间萧瑾白就注意到了,可惜两人离得太远,他有心相助,可刺客逼得他只能后退。
萧瑾白因分身去看邵寒被刺客在右臂上划了一剑,他瞬间察觉不对,右手似乎握剑都费力,亦不敢再分心。
刺客太多,但御林军在外值守,来此也需要时间,他们只能独自对抗。
周围喧嚣吵闹,皆是混乱的宫人与皇家亲眷,他们自保都困难,哪顾得其他。
萧瑾白有些晕眩,没觉察到身后的桌案,直直向着身后倒去,然而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
他只觉腰间一紧,有人将他揽住,两人转身避开了刺客刺来的长剑。
萧瑾白只觉鼻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梨花白,酒香扑鼻,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润如玉,“能站稳吗?”
邵寒一边护着萧瑾白,一边还得和对面的刺客缠斗,着实有些费力。
见萧瑾白面色青紫,嘴唇发黑的模样,邵寒收了假装中剑的心思,他可不想中毒。
下定主意,邵寒直接一剑抹了刺客的脖子,鲜血四溅,邵寒抬手挡了挡喷溅的血迹。
放眼望去满地狼藉,刺客只余两三个还在抵抗,被御林军围攻。
邵寒不打算上前帮忙,因为萧瑾白直接在他怀中晕了过去,邵寒只能找个空地先将人放下。
萧瑾白中毒颇深,如今也不可能给他找御医医治,邵寒借着廊下烛光顺着他身上的血迹找到了手臂上的伤口。
皮肉翻开,伤口已经发黑,邵寒正想为他处理,才想起来自己手里的剑是刺客那拿来的。
好在邵寒身上备着解毒的丹药,他取了粒喂到萧瑾白口中,说起来这药还是萧瑾白之前给他送的谢礼。
邵寒去御林军那借了把刀,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邵寒在火上将刀烤了烤,随后直接剜出了萧瑾白伤口处的腐肉。
原本被喂了解毒丸的萧瑾白微微睁眼,他眼前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楚,只看到一个火红的身影,在暖色灯光下格外耀眼。
刀割的刺痛让萧瑾白瞬间清醒,他痛的撕心裂肺,正想咬牙时,一个温热的手掌送入口中,有人温声安抚他,“别咬舌头。”
第43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3)^……
被剜掉腐肉的萧瑾白没撑多久就直接昏死过去。
邵寒将人交给了萧瑾白的贴身护卫萧炎,他扫了眼手中的齿痕,咬痕清晰,好在没破皮,不然处理起来也是麻烦。
想了想邵寒从怀中拿出手帕将手包住,他抬手看了眼这明显的“伤口”,颇为满意。
既不用中毒,还能让人知道他受了伤,反正他不打开,谁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阿寒,你没事吧?”邵寒闻声望去,发髻散乱,有些狼狈的楚锦棠冲了过来,他认真的上下打量邵寒,看到邵寒身上的血迹,难免心惊胆战。
红衣上血迹不显,离得近了楚锦棠才意识到邵寒身上竟全是血迹,他呼吸都有几分不畅,哪怕邵寒就站在眼前,可他还是后怕。
邵寒见到楚锦棠并不意外,能这么快过来,说明对方一开始就没离开,邵寒在心中腹诽难不成楚锦棠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这可不是好事,毕竟当初邵寒还装出一副羸弱的书生模样,以楚锦棠的多疑性子,不可能不怀疑他。
然而邵寒面上却装出担心,关心的问楚锦棠,“这里危险,殿下怎么没离开”
楚锦棠似是没听到邵寒的话,小心试探着他的身体,生怕自己莽撞碰到了邵寒的伤口,“受伤了吗?怎么身上这么重的血迹”
一开始楚锦棠躲藏的位置还能看到邵寒的身影,后面他们附近有刺客冲过来,楚锦棠只能暂时离开,去其他地方躲避刺客追击。
后来听闻刺客已经全被击杀,楚锦棠第一时间想起过来找邵寒的踪迹,路上他看到不少中毒的宫人尸体,面色铁青,早无生气。
楚锦棠不由惊出冷汗,无端生出惶恐,心跳加速,他很怕邵寒会出什么事情。
虽然他知道邵寒身手不错,可刺客的剑上有毒,万一呢?万一邵寒不小心中剑呢?
楚锦棠这才意识到这种可能他连想都不敢想,楚锦棠从小到大没有一刻如此惶恐,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楚锦棠才微微放下心来。
邵寒觉得慌张的楚锦棠戏有点过,他后退一步,避开楚锦棠探查的手,“微臣无碍,这些都是刺客的血。”
看着楚锦棠鬓角流下的汗水,邵寒问了句:“殿下还好吗?受伤了吗?”
不知邵寒哪句话触动了楚锦棠,他竟然直接上前抱住了邵寒,没防备的邵寒差点被他撞到下巴。
如今两人都长了不少,但楚锦棠仍旧没有邵寒身材高挑,他窝在邵寒怀中,嗓音哽咽的开口,“刚刚为什么护着我先离开”
邵寒不太习惯被人如此亲昵的抱着,况且对方还一副女子装扮,虽然知道楚锦棠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可邵寒还是觉得别扭。
楚锦棠声音不大,邵寒反应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楚锦棠似乎是真的关心他,旁边有收拾残局的侍卫不时扫一眼,不说明目张胆,但也有些好奇。
邵寒将人拉开,看着楚锦棠微红的眼眶,他委婉的解释,“殿下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护着殿下安危是微臣应做的。”
楚锦棠似乎不怎么满意邵寒的回答,反问了句:“只有如此”
不等邵寒回答,楚锦棠注意到他手上包了手帕,楚锦棠拉起邵寒的手,皱着眉问:“手怎么了?”
见楚锦棠不再追究上个问题,邵寒松了口气,他抽回手,“不小心划伤了,没什么大碍。”
怕楚锦棠想看伤口,邵寒急忙劝他,“夜色已深,殿下今夜受惊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微臣就先出宫了。”
说完不等楚锦棠答应,邵寒就径直离开了。
邵寒不傻,他察觉到楚锦棠似乎对他动了心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两人婚期将近,可邵寒想着楚锦棠不可能让人知道他男子的身份,成婚不过是障眼法,到时候邵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一下就行了。
但如果楚锦棠上了心,万一把他男子的身份告诉邵寒,那邵寒就不能继续装傻充愣下去,他只想升官发财,可没兴趣参与夺嫡之争。
见邵寒毫不留情的离开,楚锦棠瞬间收起了深情的表情,看来邵寒似乎是不喜欢他呢。
以往即便知道邵寒对他无意,楚锦棠也不过觉得他没眼光,可他都如此主动,对方却避如蛇蝎,可真让人伤心呢。
楚锦棠下意识忽略心中的酸涩与不舒服,想起两人初见时,邵寒那做派,似乎是想让自己厌恶他。
“哼”,楚锦棠轻笑出声,他可不信有人能在半年时间将武功练的如此炉火纯青,看来他的乖巧驸马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皇帝家宴遇刺的事情被压了下来,邵寒听说隐约和前朝有些关系,这件事总归也不归邵寒一个大理寺少卿管。
邵寒原想着救驾有功,能升上一官半职,可惜皇帝只是赏了一大堆东西给他,并没有给邵寒升官的想法。
毕竟他担任大理寺少卿不久,加之他一上任官职就比往届探花郎高上许多,况且他还身为驸马,重重叠叠,升官的阻碍甚大。
不过邵寒也没气馁,他也不知道原身想升到什么地步才满足,萧瑾白身为小世界男主,邵寒再高也越不过丞相之位。
也不知这案子要破到何年何月去,邵寒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忍不住叹了口气。
距离除夕遇刺事件已过去三日,听闻萧瑾白今早才醒,邵寒为了避免和他直接接触,那日将人交给萧炎后,再没打听过萧瑾白的行踪。
手上伪装救驾受的伤也没什么意义,手掌只剩淡淡的痕迹,不细看根本看不到。
不过邵寒还没拆手上的伪装,毕竟皇帝的御赐虽然已经到手了,可萧瑾白的答谢还没有,总得让他想起来当日自己辛辛苦苦救了人才行。
邵寒不傻,他才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买卖,救萧瑾白更多的自然是为了日后太子继位考虑。
现在邵寒看上去不站队,谁也不得罪,万一太子看他这种人不顺眼呢?毕竟他之前查案可抓了太子母族的表弟。
虽然不算亲表弟,隔着有段距离,可到底是太子母族子弟,当时有太子的人来求情,邵寒可是一点面子没给。
再者最糟糕的是邵寒是楚锦棠的驸马,先不说两人能不能顺利成婚,就这重尴尬的身份摆着,太子继位之后能让他当什么大官
救萧瑾白其实也算邵寒卖太子的好,毕竟没有萧瑾白,太子可没那么容易成为皇帝。
邵寒只希望萧瑾白能念在自己救过他的份上,日后在太子继位后为自己能多说两句好话。
不等萧瑾白想起来报答邵寒的解毒救命之恩,邵寒就因为查案带着季泽一起离开了上京。
而两人再见已是一个月后的事情。
萧瑾白因探察私盐一事来到荆州暗访,当然明面上他是作为巡查使来走走过场。
每年各地都会有四品以上的官员作为巡查使走访探察,实际上不过官官相护。
随便找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上报皇帝,或者直接一句百姓安居乐业,治下太平,夸夸当地官员。
对于掌握着自己升官发财之路的巡查使,萧瑾白自然受到太守热烈相邀,这才刚到就备了晚宴迎接。
暗查会处处掣肘,不如光明正大的来,不说巡查使,萧瑾白作为当朝丞相,明面上自然无人不敬重,何况一个四品的荆州太守。
晚宴上,萧瑾白正和坐下的太守交谈,身后站着的贴身侍卫萧炎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萧瑾白微微侧头,萧炎在他耳边低语,“大人,台上那舞姬瞧着有几分眼熟。”
萧瑾白愣了愣,没想到萧炎忽然说这事,他这才将视线放在台上的舞姬上。
只见一身量高挑的舞姬身穿西域装扮的舞裙,面带薄纱,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在月光照耀下有些晃眼。
舞姬此时正在月下翩翩起舞,准确来说是起武,她手中握剑,正在表演舞剑,舞姿不算曼妙。
可她的一举一动勾人心魄,身上的铃铛随着舞步叮铃作响,好似一段美妙动听的乐曲。
一抬眼萧瑾白就知道萧炎为何如此说,眼前的舞姬的确有故人的模样,只是她站的有些远,让人看不清面容。
见萧瑾白盯着台上的舞姬痴痴的看,坐下的太守李云舟不由露出笑意,果然,他就说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
萧瑾白看上去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不过是还没遇到让他寡廉鲜耻,痴迷沉沦的美人罢了。
这个舞姬可是他费了好大的气力找来的,他自己都舍不得动,就不信萧瑾白会无动于衷。
李云舟抬手招呼身后跟着的管家,“一会儿将人直接送到萧大人的房中,别忘了提点那舞姬几句。”
管家一副了然的模样,笑着答是。
李云舟自然不可能傻乎乎问萧瑾白你要不要女人,看萧瑾白那目不转睛的模样,怕是已经陷进去了。
听说萧瑾白如今还未成婚,虽然让舞姬做正妻的可能性不大,但当个爱妾吹吹枕边风还是不错的。
李云舟想再确认一下,他抬手示意眼前的舞姬离场,果然,换了个舞姬之后,萧瑾白又恢复之前的端庄君子模样。
对此李云舟的猜测更加笃定,他心里轻嗤,觉得光风霁月的萧丞相也不过如此,往日装的倒是挺像回事。
见萧瑾白兴致缺缺,李云舟自以为善解人意道:“萧大人舟车劳顿,今晚不如就到这里,您早点歇息,明早下官再带您去府衙转转。”
“也好。”萧瑾白的确心怀它事急需确定,他起身准备去李云舟安排的房间休息。
第44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4)^……
下面的衙役传来消息,有人见到失踪的少女踪迹,邵寒带着季泽一路追踪到了荆州,却失去了她们的线索。
相比于男子而言,女子尤其是貌美女子失踪更为常见,案件繁琐交缠很难理出头绪,也经常出现突发状况。
到了荆州,邵寒才发现新发生的失踪案和之前他们追踪的案件有些差异,那个阴时阴历的女子或许只是巧合。
与之前案件的幕后之人应该不是同一批,只是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的邵寒也不好忽视此案,只能先调查清楚荆州的新案子。
他们查到了失踪少女会被送到荆州最大的乐坊兴安乐坊调/教一段时间,随后再由乐坊以表演的形式送往各处。
说起来有些巧合,当初原身伯父想将他和妹妹送给的好色知府李云舟如今已经成了荆州太守,邵寒索性新仇旧恨一起了结。
之前邵寒就一直计划找美人引蛇出洞,但却一直都未找到合适的人选,此人必须有能力自保,不然邵寒不可能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邵寒周围会武的女子,且武艺高强的基本上都是皇家暗卫,且这些暗卫少之又少,他们根本不可能把暗卫暴露在人前,借给邵寒去查案子。
情况紧急,邵寒不能再眼睁睁等机会溜走,恰巧路过醉春楼时,看到楼中那英气高挑的西域姑娘,邵寒心生一计。
反正原身长得貌美,雌雄莫辨,稍加化妆就能以假乱*真,之前邵寒没想过自己来,是因为他身量高挑,怕被人察觉异样。
但醉春楼的姑娘给了邵寒灵感,他完全可以装成西域女子,如此一来,即便身高比一般女子高出许多也不会有人怀疑。
邵寒刻意化了妆,换了一身西域打扮,混入从西域来的商队之中,装出一副第一次来中原的模样,东瞧瞧西看看。
果然很快就被人盯上,甚至不用邵寒自己找机会,那些人就趁着他外出逛街时动了手。
这些人很聪明,并非直接光天化日之下抓走邵寒,而是在邵寒逛街时诬陷他打碎了别人身上挂着的传家之宝,让邵寒赔钱。
赔不起那就签卖身契,这套路倒是邵寒没想到的,毕竟以往的姑娘大都是趁着没人被人掳走的。
他们大概是看邵寒身高腿长,动起手来动静太大,想直接讹诈,既方便又安全。
邵寒自然装出赔不起的模样,想装样子为自己辩解几句,却不知哪冒出来的富家公子要替她赔钱,邵寒原以为这也是他们的套路。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那个讹诈邵寒的人和那个富家公子吵了起来,差点动了手,让邵寒的计划失败,前功尽弃。
好在后面虽然经历些波折,邵寒总算是被套路入了坑,他以为自己会被送到兴安乐坊,没想到直接和一群舞姬一起被打包送到了太守府上。
领头的人说太守府上有贵客临门,此次是邵寒一飞冲天的机会,他们要让邵寒上去献舞,邵寒都有些懵,他哪会跳舞。
按理来说被拐骗的少女都会送到乐坊,独独他一个被直接带到太守府。
如今才初春,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的,那群人却给了邵寒一件根本遮不住身体的舞服,还美名其约是西域的舞服,刚好合适邵寒。
一路上邵寒只觉得被赶鸭子上架,根本没给他准备的机会,邵寒也没机会私下联系季泽问清楚那个贵客到底是谁。
不过邵寒转念一想能被李云舟邀请的贵客能是什么好东西,他怎么也没想到座上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萧瑾白。
大概是为了保留神秘感,上台前负责他们的管事给了邵寒一张薄纱让他在跳舞时不经意落下,惊艳众人。
邵寒原本只想伪装成西域女子查案,哪成想后续这么麻烦,他根本不会跳舞,管事说只要他人站上去,即便是扭几下也能勾人心魄。
他们拿邵寒签下的卖身契为威胁,说只要邵寒能上台献舞,就将那张价值百金的卖身契还给邵寒。
上去也不可能干站着,邵寒上台前找了把没开刃的长剑,准备先看看情况。
看到萧瑾白的那一瞬间,邵寒脚步都有几分踉跄,他的确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萧瑾白,怪不得说是贵客。
不过两人离得远,萧瑾白似乎并未发现是他。
邵寒边舞剑边在脑中思考着萧瑾白来此的目的,以及让萧瑾白帮自己查案的可能性,以至于他忘了管事上台前叮嘱他要故意落掉面纱的事情。
没想到邵寒一曲表演结束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被套了件斗篷,直接被人拉着送去了客房。
那人边带他走,还边拍马屁道:“姑娘的运道真是好,你可知看上你的是谁?”
“谁?”为了避免被人怀疑,邵寒很少说话,他嗓音清润,像是刚学中原话。
邵寒不知道萧瑾白有没有认出他,可听管家的意思,是萧瑾白主动讨要他是逢场作戏,还是将计就计
对于男主的人品邵寒还是信的,可如果不是萧瑾白开口,以李云舟的谨慎,他敢擅作主张吗?
管家低声诱惑邵寒,“台上坐着的正是我们祁国大名鼎鼎的萧丞相,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听闻他还未娶妻,姑娘可要好好抓住这次的机会啊。”
不等邵寒开口,他又道:“只要姑娘你今夜好好伺候萧丞相,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卖身契什么的自然不值一提。”
对方这讨好的姿态似乎认定邵寒一定能讨萧瑾白的欢心,邵寒有些莫名其妙,他只问了句:“你想要什么?”
管家没想到邵寒问的如此直白,他哈哈一笑,故作轻松,“姑娘真是聪明人,我们大人只想日后姑娘能在萧丞相身边多美言几句,姑娘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我们大人,大人定当尽心竭力。”
邵寒轻嗤一声,怪不得他们对他和其他姑娘不同,原来是有所求,想相互利用。
只是这些人就这么放心他万一他不听话呢?他们竟然也不用其他手段控制人是太放心自己,还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邵寒心下猜疑,嘴上却问了句,“万一萧丞相没看上我呢?”
管家想起刚刚萧瑾白盯着邵寒眼睛都不眨的模样,只觉得邵寒多虑,他笑的猥琐,“姑娘哪里的话,你美若天仙,刚刚在台上没摘面纱就引得萧丞相魂不守舍。”
听到这话邵寒猜想萧瑾白大概是认出了他,虽然邵寒化了妆,可相貌没太大改变,薄纱又遮不住脸,摘与不摘没什么两样。
管家望向身旁人出众的眉眼,他见过不少美人,但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也只有眼前人,他真情实意道:“若萧丞相看到姑娘的相貌,怕是要溺死在姑娘的温柔乡里。”
邵寒被送进了萧瑾白的房间,房间布置华丽,挂着许多白纱帷幔,风月无边,不像是正经睡觉的地方。
离开前管家拿走了他取暖的斗篷,又刻意叮嘱她安静坐在床边,屋内不要点灯,等萧瑾白亲自进来点灯。
邵寒身上穿的这都不能算是衣服,好在屋内暖和,并不寒冷,趁着萧瑾白还没来,邵寒准备探察一番。
屋里点着熏香,邵寒一开始怀疑他们加了料,然而细闻之下却并无异常,便没再管。
他刚想打开柜子找几件衣服换上,却没想到柜子里全是各种房/事用的道/具,这场面一时间让见多识广的邵寒都有些一言难尽。
忽然身后的门边传出了动静,邵寒轻手轻脚的关上柜门,躲在柱子后面,准备看看来人是谁。
萧炎被打发到了其他地方居住,萧瑾白懒得和李云舟寒暄,这让李云舟更加确定萧瑾白这是心急如焚。
萧瑾白被李云舟送到门口,李云舟暧/昧的来了句,“萧丞相早点歇息,下官就不打扰您了。”
见萧瑾白进门,李云舟却没急着走,而是绕到侧边偷偷摸摸听着里面的动静。
萧瑾白进门点了灯,昏黄的灯光亮起,身穿西域舞服的邵寒出现在帷幔之后,两人四目相对。
这还是萧瑾白第一次见邵寒如此装扮,刚刚离得有些远,他只觉得台上人在灯光照耀下皮肤白的晃眼,耳边铃铛作响晃得他心慌。
如今看来邵寒这张脸似乎无论作何装扮都惹人注目,以往邵寒都是英气少年,现下却又几分娇媚,美得雌雄莫辨,明艳照人。
萧瑾白莫名有些口干舌燥,他撇开视线,不敢继续再看,气氛略有几分尴尬,萧瑾白正想开口打破僵局,却被邵寒上前捂住了嘴。
邵寒手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屋内的烛光影影绰绰,两人映在窗边的剪影有几分暧/昧,像是在拥抱。
邵寒靠在萧瑾白耳边低语道:“那家伙在窗外听着,先将人糊弄走。”
随着邵寒的靠近,萧瑾白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他其实猜到了李云舟会让人盯着,所以才打发萧炎去别处,原本只是想演戏骗骗李云舟。
可当邵寒贴近他时,萧瑾白脑中一片空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邵寒皱着眉头看向萧瑾白,这人怎么呆呆的萧瑾白不说话,邵寒只能柔声叫了声,“大人。”
声音清冷,却在这似真似幻,烟雾缭绕,香气四溢的房间里有几分勾人,像是在邀请。
萧瑾白不知怎的,直接拦腰将人抱起,邵寒手腕脚腕上的铃铛随着走动叮铃作响,显得萧瑾白有几分急切。
萧瑾白将人抱到床边放下,下意识咽了口唾液,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邵寒没想到萧瑾白如此纯情,连演戏都这么傻愣愣的,他索性起身将人推倒在床上,语气像是埋怨,却没丝毫生气,“大人,也太着急了点。”
第45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5)^……
此刻两人靠的极近,忽然被推倒在床上的萧瑾白有些手足无措,视线飘忽不定,根本不敢望向邵寒。
进入房间之后,萧瑾白觉得身体好像有些奇怪,空气中的熏香有些浓烈,他头脑很清醒,想起身去开窗透透气。
但萧瑾白没忘了他们还在演戏,门外还有人盯着,至少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为何萧瑾白只觉得身体越发燥热,空气里传来淡淡香气,引得他口干舌燥,心里像火烧一般难受。
之前萧瑾白对外都是清风朗月的清正模样,何曾遇到这种情况,他心里并不排斥和邵寒接近。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邵寒是未来的驸马,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
萧瑾白第一次演这种戏码,平时他很少踏足烟花之地,对于床笫之事更是知之甚少。
邵寒身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吵的他头疼,他索性借着两人靠近将手腕上上的铃铛手串丢了出去。
不过铃铛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挂在了房间里层层叠叠的帷幔之上,随着帷幔舞动叮铃作响。
桌上的烛光并不明亮,似乎不是照亮用的,明明灭灭,有些昏暗,邵寒解到右脚上的铃铛,却怎么也解不开。
他有些生气,正想抬手直接拽断,没想到躺着的萧瑾白却幽幽坐起身,嗓音低哑,似是暗含深意,“我来吧。”
可能是铃铛挂在了裤子后面,邵寒的衣服本就衣不蔽体,他怕自己手重直接将衣服撕了,便没有拒绝萧瑾白的好意。
“你怎么来荆州了?”邵寒低声开口,他将右脚伸到萧瑾白手边,方便他动作。
邵寒视线扫到侧窗的位置,发现那个人影还在,他压着嗓子叫了声,“大人,您弄……痛我了,轻一点。”
萧瑾白看着眼前伸过来的脚,在暖色的烛火照耀下显得精美如赏玩的玉制品,邵寒的脚踝纤细,线条流畅。
他的脚也比一般男子的小些,脚趾圆润,肤质细腻如玉,白皙光滑,仿佛裹了一层轻纱。
火红的铃铛坠在脚边,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似是在诱人去浅尝。
萧瑾白抑制不住从唇边溢出一声轻哼,尤其在听到邵寒那引人遐想的话语时,整个人就像是被烧着一样。
本来邵寒想自称奴家来着,可惜在萧瑾白面前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算算不得太熟,但的确有些尴尬。
就在邵寒想着该怎么打破僵局时,忽然觉得脚被烫了一下,他下意识想收回脚,却被萧瑾白紧紧握住脚腕,力道之大,不容抗拒。
此刻邵寒清楚的意识到萧瑾白体温有异样,他的手温度极高,宛若火炉一样,烫的人发疼。
邵寒正想摸一下萧瑾白的脉,却被眼前人直接扑倒,好在床榻很大,不然邵寒得撞到床柱上,他身下没有东西,头磕在床板上,被撞得懵了一下。
灼热的唇像是雨点一般吻了下来,胡乱的落在邵寒脸上,脖颈上,直到对方找到了他的唇,这才或轻或重的开始舔/舐试探。
“萧瑾白。”邵寒想推开身上的人,没想到他力气如此大,像是不悦邵寒的抗拒,直接单手将邵寒的双手禁/锢在头顶。
邵寒倒是不介意和男主来段露水情缘,可萧瑾白明显中了药,意识不清,邵寒可不想明天醒来被萧瑾白秋后算账。
萧瑾白也不会其他动作,只是用唇摩挲邵寒的唇,这样根本解不了他的困局,只把自己逼得眼尾赤红,难受的哼哼唧唧,喘/息不断。
随着萧瑾白亲近,一股酒香扑鼻,邵寒知道萧瑾白不傻,看来李云舟准备的酒水和房间的熏香单用都没什么问题,混在一起却是催/情毒药。
邵寒只觉得身上的萧瑾白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离得近了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他头昏脑涨。
这人还用另一只手不断的在他身上摸索,灼热的温度让邵寒下意识想躲避。
萧瑾白像是个小白,什么都不懂,只能凭借本能蹭着邵寒,可惜根本没什么用。
邵寒这衣服本就遮不了多少肉,反倒便宜了萧瑾白,他还嫌邵寒身上的舞服碍事,直接抬手将邵寒上身所剩无几的衣服给撕了。
邵寒就知道这群人准备的不是什么正经服饰,什么衣服一撕就烂他此刻就像砧板上的鱼。
这下也不用邵寒费尽心思演戏了,他想用脚蹬开身上的萧瑾白,却没想到叮当作响的铃铛声忽然响起,身上的人猛的停下动作。
就在邵寒刚松口气,以为萧瑾白清醒了之时,更灼热的呼吸喷洒了下来,目标却是向着邵寒脚边的铃铛。
邵寒眼睁睁看着萧瑾白抬起他的腿将铃铛含在口中,他差点气笑了。
邵寒想收回腿,萧瑾白口中的铃铛勾着邵寒身/下单薄的舞裤,直接撕开了邵寒身上仅剩的衣物。
想着外面还有人盯着,邵寒也不好骂什么脏话,他冷着脸看向只是衣衫有些凌乱的萧瑾白,咬牙切齿道:“衣服脱了。”
虽然被欲/火烧的昏昏沉沉,但听到邵寒不悦的语气,萧瑾白还是乖乖脱了外衫,正准备继续时,却见邵寒将他脱下来的外衫抢过去穿到了身上。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萧瑾白知道这不对劲,他眼中含泪,眼尾绯红,用委屈的眼神紧盯着邵寒,可惜对方无动于衷。
萧瑾白纠结半晌,嗓音哽咽的开口道:“我难受,求你帮帮我。”
邵寒穿好衣服立刻下床熄灭了一旁桌上的熏香,顺手挥灭了桌上昏暗暧/昧的烛火,谁知道李云舟那神经病会不会在这两处都下了药。
被折腾了一身汗的邵寒坐在桌边准备歇一歇,他没想到萧瑾白看着文弱力气却如此大,被萧瑾白这么折腾一通,邵寒鬓角出了薄汗,有些口干。
床上的萧瑾白似乎察觉到了邵寒的不悦,坐在床上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借着窗外洒下的月色幽怨的盯着邵寒。
邵寒身上还穿着萧瑾白的外衫,自然不可能有解药,况且外面有人盯着,他也不能去找萧炎要解药。
至于问萧瑾白,邵寒考虑都不考虑,他那模样根本不像头脑清醒的情况。
最坑人的是这药效太强,邵寒如果直接打晕萧瑾白,怕是能让他以后都丧失了功能,邵寒可不想萧瑾白因为这种事而记恨他。
被折腾了一身汗的邵寒抬手倒了杯冷茶想缓一缓,然而当他喝了一杯后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茶水味道有点问题。
李云舟此时已经在邵寒这里死无葬身之地了,这家伙是多怕萧瑾白不中招,怎么哪哪都下药。
原本邵寒之前吸入那些熏香没什么问题,但碰上这茶水一激,他也开始浑身燥热起来。
邵寒在脑中想着是直接杀出去容易还是睡了萧瑾白容易,可惜脑子还没清醒一会儿身后就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对方似是怕邵寒厌恶,只敢轻轻的吻着他的侧脸和脖颈,时不时的贴贴邵寒的皮肤,不像之前那般冒犯。
邵寒心想这可不算我主动的,要算账也不该怪我,但在动作之前他还是将人拉到面前轻声问了句,“萧瑾白,我只问你一次,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瑾白似是努力想听清邵寒的话,屋内熄了烛火,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可这个声音他很熟悉,熟悉的让人心安。
他沉默片刻,乖巧的回答,“邵寒”,随后他又轻轻的唤了声,“阿寒。”
一切顺理成章,邵寒觉得他已经问的够清楚了,如果男主明天清醒过来找他算账,那也怪不得他。
实在不行查完这个案子他就离开上京一段时间,等到日后萧瑾白消气了再回上京也行。
似是察觉到邵寒的不专心,萧瑾白在邵寒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他只想眼前人眼里和心里全是自己。
大概是心理操纵身体,想象中相互博弈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萧瑾白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邵寒。
被邵寒丢弃的铃铛不知何时缠上了萧瑾白手腕上,没有关紧的窗子被一阵风吹开,清脆的铃铛声响彻安静的房间。
听着悦耳动听的铃铛声,门外听墙角的李云舟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如此萧瑾白也和他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不过李云舟心里还是有几分可惜,如此惊才绝艳的美人只能献给萧瑾白,他着实有些惋惜。
不过想到日后有了荣华富贵,可以加官进爵之后,只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罢了,也就没那么可惜了。
萧瑾白迷迷糊糊听到屋外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大人大人已经巳时一刻(早上九点十五)了,您可醒了”
萧炎的话刚问完,一旁的李云舟急忙上前拦住他。
像是怕打扰了房内人,李云舟的声音很轻,“萧护卫,萧丞相昨夜辛苦了一夜,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李云舟只觉得萧炎没有眼力见,可这话不能直说,他笑得讨好,“要不您先去用早膳,下官在这守着,等萧丞相一醒就让人通知您。”
屋内邵寒睡得正香,听到屋外瓮声瓮气的说话声只觉得吵闹,正想开口斥责,然而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却一下子噤了声。
萧瑾白此刻正窝在邵寒怀中,邵寒低头两人正四目相对,相比于屋外的热闹,屋内颇为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空气中隐隐有着其他味道。
像是被邵寒的视线烫到,萧瑾白下意识移开视线想要起身,然而他忽视了两人昨夜有多疯狂,刚动作就觉得腰酸背痛,直接跌到了邵寒怀中。
邵寒被砸的轻哼一声,他脑海中回忆起昨晚的事情,觉得总该要为自己解释几句,“李云舟在酒水里下了药,碰到房间的熏香会起作用。”
原本脑子混沌,却不知为何有些开心的萧瑾白瞬间白了脸,他的心像是被人挖了洞,冷风吹过,冻得他手脚冰凉。
第46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6)^……
明明昨晚两人还是最亲密的姿态,如今邵寒的一句话让萧瑾白意识到所谓的情/动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萧瑾白昨晚虽然中了药,但他头脑清醒,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他主动引诱邵寒的。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情我愿,很明显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是两情相悦,在邵寒眼中他们不过是迫不得已,做戏罢了。
这种事情也能做戏吗?萧瑾白心中一紧,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其实是又失落又伤心,交错混杂,让他好半晌都没能给邵寒一个想要的反应。
萧瑾白忽然想到邵寒驸马的身份,他似乎还有几个月就要和楚锦棠成婚了,到时候他也会如此对待楚锦棠吗?
一想到这些萧瑾白心中无端生出几分妒忌与酸涩,凭什么!就是因为楚锦棠是公主
看着坐在床边默不作声的萧瑾白,邵寒不由有些心虚,有点担心对方会和他秋后算账。
毕竟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界,雌/伏在同性身下的确称不上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邵寒自以为善解人意的说道:“昨晚的事情只是意外,我来荆州只为查案,等调查清楚之后就会离开,此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这样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邵寒下意识忽略男主身上的红痕,偷偷的观察着萧瑾白的表情,生怕他会因此记恨自己。
可转念一想邵寒觉得以男主的心胸应该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和他斤斤计较,若是男主非要计较,邵寒也只能另寻他法。
“嗯。”萧瑾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嗓音干哑,喉咙里像是含着刀片,只是一个字都让他痛的打颤。
邵寒听到萧瑾白声音干涩,意识到两人昨夜着实有些过火。
他下床拿过地上萧瑾白的外衫披上,准备下床为萧瑾白倒杯水润润喉咙,忽然想起来茶水里面也下了药,只能作罢。
殊不知邵寒此举在萧瑾白眼中便是他想避开自己,连视线也不想放在自己身上。
“萧丞相可是起了”好在守在门口的李云舟听到动静,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邵寒扫了眼沉默着坐在床边的萧瑾白,心下有些为自己担心,不等萧瑾白开口,邵寒用男声答了句:“嗯。”
声音低沉,李云舟也不可能猜到厢房里是两个男人,得到里面的回复,李云舟忍不住露出笑意,听语气萧瑾白没有生气,看来很喜欢这个礼物。
屋外的李云舟用格外殷勤的口吻道:“下官这就让人备水和换洗的衣物。”
待李云舟离开后,邵寒走至萧瑾白身前,像是想起什么,“你手臂的伤无碍了?”
这算邵寒没话找话,毕竟昨晚两人都睡在了一张床上,萧瑾白的伤好没好他哪能不知,不过是为了提起当时的恩情,让萧瑾白对他宽大处理。
此刻萧瑾白思绪混乱,昨夜他中了药的确可以忘却一切从心所欲,但现下两人都是清醒状态,邵寒又一副逃避姿态,让他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萧瑾白了解自己的性情,他很清楚昨晚如果不是邵寒,即便中药,他也会有许多办法处理。
说白了如果那个人不是邵寒,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萧瑾白的心像是被泡在寒潭之中,冷的他后脊发疼,身上的伤相比于根本不算什么。
萧瑾白抬眼望向床边的青年,阳光撒在他身上,墨发柔顺的披在肩上,让邵寒的眉眼看上去安静又温情,是萧瑾白从未见过的柔软模样。
好半晌萧瑾白才意识到邵寒在问什么,他下意识抬起手臂,一个多月前的伤痕早就结疤,萧瑾白用了药,但时间太短疤痕明显。
撇到床边掉落的铃铛,萧瑾白脑中忽然想起昨晚夜色里邵寒摸到他身上伤疤轻轻亲吻的模样,他忍不住想邵寒是真忘记了还是故意提起此事
萧瑾白嗤笑一声没有回答邵寒的问题,反倒忽然开口说了句:“我会想办法为你退了和公主的亲事。”
“嗯?”邵寒似是没听懂萧瑾白在说什么,他有些搞不懂萧瑾白为何会忽然提起此事。
可是看着面无表情的萧瑾白,邵寒忽然觉得自己昨夜做了个错误的选择,他出去直接结果了李云舟也比此刻要好的多。
萧瑾白的情绪明显不对劲,邵寒虽说萧瑾白若是计较便另寻他法,但他还没想好他法呀!
邵寒只能硬着头皮发问:“邵某不懂萧丞相这是何意。”
“叫我承衍。”萧瑾白清醒的意识到了一件事,若他不主动,两人日后便不可能有未来,以邵寒的性子,他怕不知道想躲去哪儿。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萧瑾白也知道自己对邵寒有好感,不,或许是更深的感情。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邵寒和楚锦棠成婚,反正他和三皇子本就是敌对关系,多抢一个邵寒也没什么。
邵寒这还发现不了萧瑾白的心思就是傻,他只是有些不明白萧瑾白何时喜欢上了他,又为什么会喜欢他。
两人之前的交集说起来也没几次,邵寒很清楚的记得他刚进入大理寺查案时,与萧瑾白少有的几次交集他都是冷眼旁观。
萧瑾白难不成是颜控喜欢他的脸还是因为他之前为了抱大腿救了萧瑾白几次
邵寒下意识后退几步,一时间思绪混乱,但做任务的直觉告诉他这不算是什么坏事,毕竟上个世界也是男主帮他顺利完成了任务。
见邵寒有些震惊的望向自己,萧瑾白知道邵寒明白了他的心意,他也懒得继续伪装。
萧瑾白能坐上丞相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更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委屈自己,难受是真,可他不会放任自己继续伤心难受下去。
萧瑾白不顾身上不适,起身抬手拉住邵寒的手腕,语气强硬道:“我的确喜欢你,昨夜我亦是心甘情愿雌/伏在你身下,邵寒,你既选择了我,就不能再有其他人。”
邵寒无奈,他在心中暗自吐槽,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如果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装成刺客杀了李云舟。
但看着萧瑾白光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邵寒还是没忍住开口,“你先把衣服穿上。”
萧瑾白似是觉察到邵寒的害羞,他完全没了昨夜的羞涩,像是开窍一般,靠近邵寒耳边,他嗓音无辜,“我的外衫不是在你身上吗?”
邵寒觉得自己被骗了,昨晚是谁哼哼唧唧哭着说“求你帮我”的?他原以为自己只是助人为乐,没想到还要负责的。
好在李云舟算是做了件好事,在两人僵持之际,他派来的侍女将沐浴的水桶准备好了,邵寒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去偏房沐浴了。
萧瑾白也没再逼着邵寒,他明白什么叫点到为止,如今邵寒并不喜欢他,若是太过强势反倒会适得其反。
刚刚萧瑾白说那些话的确有几分冲动在里面,任谁看喜欢的人对自己无动于衷都会伤心。
哪怕他们已经有夫妻之实,邵寒还妄图继续逃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萧瑾白知道自己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日后他再想接触邵寒怕是会难上加难。
不知为何邵寒总是给他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明明那个人就在眼前,可他就是觉得抓不住邵寒,生怕他下一瞬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邵寒容貌俊郎不似凡人,人又惊才绝艳,气质斐然,喜欢上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萧瑾白此时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平淡无奇的俗人。
邵寒有些担心萧瑾白会抽疯突然跑进来和自己一起沐浴,所以洗的极快,反正他不需要清理。
说起来清理,他昨夜睡前给萧瑾白清理了一番,主要怕萧瑾白第一次会生病,如今想想早知道就不那么好心了。
李云舟给邵寒准备的是女装,全是价值千金的华贵料子,不比楚锦棠身上穿的差到哪去,看来这家伙没少贪。
邵寒现在还要继续查案,得伪装成女人留在萧瑾白身边,他挑来挑去选了件花样最简单的,然而再简单,穿在邵寒身上也衬得它价值不菲。
萧瑾白看着眼前一身暗红色芙蓉祥云百花褶裙的邵寒,忍不住有些愣神,果然,无论什么衣服穿在邵寒身上都是合适的。
眼前的邵寒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他眉眼如画,眼神透亮,像是雨后从花丛间忽然出现的芙蓉花仙,美得惊心动魄。
尤其是邵寒的眼神清冷,不似凡世之人,那种眼前人将要羽化成仙,若隐若现的感觉又出现了,萧瑾白心中一紧。
萧瑾白拿过一旁挂着的布巾走至邵寒身侧,温声开口道:“头发不擦干会生病。”
他将布巾小心铺开,将邵寒的长发收拢其中,开始轻轻擦拭,往常有侍奉的小厮,萧瑾白很少做这些,但他无师自通,动作轻柔。
有人伺候,邵寒也懒得拒绝,他坐在桌边想起了手中案子的事情。
如今他明面上是李云舟送给萧瑾白的人,想要在太守府走动搜查并不难,只是要从哪里开始入手呢?
萧瑾白安静的站在邵寒身后为他擦拭头发,两人离的极近,看着邵寒白皙脖颈上清晰的红痕,萧瑾白擦头发的手一顿,耳间缓缓泛红。
看着眼前如瀑的长发,萧瑾白第一次见如此柔顺丝滑的墨发,像是上好的绸缎,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泽。
萧瑾白微微低头,肩膀的长发滑落,两人发丝交缠,他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话,结发夫妻,恩爱不疑。
阳光从窗外撒入,将两人亲昵的姿态映照在地面上,两人身影交织,像是要融在一处。
第47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7)^……
萧瑾白不会梳女子的发髻,却也不想假手于人,最后他将邵寒的墨发束于头顶,戴上玉冠看上去英姿逼人,配着女子长裙,并不突兀。
等料理好邵寒的事情,萧瑾白这才去快速的沐浴更衣,期间邵寒借机出了院子瞎逛,不过李云舟找女婢跟着她,走动的地方有限。
即便如此邵寒也大概摸索清楚了太守府的布局,李云舟警惕性很强,哪怕是后院偏点的院落也有人守着。
尤其是西院,带着面纱的邵寒刚溜达到后山,李云舟就带人亲自赶了过来,昨夜邵寒见过的管事对她恭敬*道:“姑娘,萧丞相已经收拾好了,正找您呢。”
说话间李云舟几步上前站在邵寒面前,遮住她向前打量张望的视线。
管事想起来两人还没见过面,这才郑重其事的对邵寒介绍起了一旁的李云舟,“姑娘,这位便是我们荆州太守李大人。”
李云舟如今不惑之年,长相斯文儒雅,身上穿着官服,看上去倒是人模狗样。
邵寒扫了眼他的身形,没想到昨晚李云舟竟然自己亲自听墙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李云舟等着邵寒问好然后借机寒暄两句,然而对方只是扫了一眼他,竟然什么话都没说。
邵寒可不觉得找人这种小事需要李云舟亲自过来,他准备今晚趁着夜色再来查看,索性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李云舟用眼神示意管事,正想开口说几句话,毕竟对方身价不再如从前,没想到邵寒径直就离开了。
昨夜其实就连李云舟自己都没十分的把握,不然怎会在各处下药,就是防止舞姬被萧瑾白退货。
说起来李云舟也算做了万全准备,若是萧瑾白拒绝,他就将此事都推到邵寒身上,低贱的舞姬妄想攀龙附凤,下药亦是为了万无一失。
反正不过是个西域的舞姬,轻易就能灭口,而后对萧瑾白宣称是她畏罪自尽,最多只是让萧瑾白不悦。
却没想到事情顺利的出奇,连李云舟都有些意外,他之前就派人仔细打探过,萧瑾白后院干干净净,至今还未成婚。
二十六岁早就是能当爹的年纪,萧瑾白一直未娶妻生子,朝中早就有不少人怀疑他身体有问题,但碍于他的身份,无人敢提此事。
现下想想原来是萧瑾白对中原女子不感兴趣,他喜欢的竟然是这般美艳高挑的西域美人。
思及此李云舟不由露出笑意,当他回神邵寒已经走远,他小跑几步追上邵寒,没想到这姑娘走路如此快。
李云舟想起来还不知道这女子名讳,他自然要和邵寒打好关系,“说来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邵寒听到身后动静,没有停下脚步,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娜塔莉。”
他不喜欢压着嗓子说话,因此能少开口绝不多言。
李云舟对于邵寒的冷淡疏离也不生气,现在是他有求于人,他本来想叫邵寒名字套近乎,可又不好直呼邵寒的名字。
如今邵寒风头正盛,李云舟自然不可能找他麻烦,他低声在邵寒耳边道:“听闻丞相洁身自爱,之前从不近女色,亦无通房妾室。”
邵寒停下脚步,听到李云舟继续道:“姑娘日后前途无量,还望姑娘日后得势,能在丞相面前为下官多美言几句。”
“好说,”这次邵寒没有不理人,他轻笑一声,抬手朝向李云舟,“只是这……”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直白受贿的场面,见多识广的李云舟不由愣了愣,但他随即露出笑意,爱钱这可是好事啊。
随即李云舟望向一旁的管事,示意他拿钱给邵寒。
管事直接将身上的银票都递到邵寒手中,口中还不忘解释,“小人身上只装了这点,您先拿着花,剩下的待晚点再派人给您送去。”
邵寒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数了起来,整整十张银票,一千两银票,在这个十两银子能够一家三口生活一年的物价下,的确不算少。
就在邵寒想将银票装入怀中时,出来寻人的萧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起眉头,“姑娘,大人派我来寻您。”
萧炎昨夜就看着台上舞姬的身影有些眼熟,得知萧瑾白与舞姬共度一夜,他想了许多,更多的是欣慰,大人终于想起来终身大事了。
萧炎跟了萧瑾白许久,自然清楚对方不是什么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花心之人,更非看重门第之人,他心想或许这舞姬日后就是他们的女主子了。
还没高兴半晌,萧炎就从萧瑾白那里知道舞姬正是许久不见的大理寺少卿邵寒。
萧炎失落片刻,还以为昨夜两人只是演戏,他本不想多想,可萧瑾白脖颈处的红痕让他不能不多想,他怕是要添个男主子了!
可对方还是安宁公主的驸马啊!此时萧炎还在震惊中尚未回过神来,能面无表情都已经是他努力克制了。
李云舟原本只是找个借口想和邵寒多攀谈几句,没想到萧瑾白派贴身护卫来找人,可见这女子在萧瑾白眼中定然不一般。
他越发觉得自己押对了宝,看邵寒的眼神仿若在看财神爷,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邵寒扫了眼视线正上下打量自己的萧炎,那视线带着些掩饰不住的震惊,邵寒可不觉得萧炎是刚刚认出自己,这模样大概是知道了昨夜之事。
邵寒忍不住扶额,他面无表情的从萧炎面前走过,如今这状况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邵寒到房间时萧瑾白已然洗漱结束,他换了身暗红长袍,眉目俊逸,玉树临风,和邵寒站在一处像是新婚夫妻似的。
见邵寒进来,他唇角带笑,上前拉住邵寒的手,“逛累了吗?饿不饿,我们不如先用午膳”
两人的手都长得十分出众,指节修长,轮廓清晰,放在一处般配极了,萧瑾白食指在邵寒手心轻轻摩挲,似是有些不开心他丢下自己一个人。
邵寒有点维持不住高冷人设,有些嫌弃的丢开萧瑾白的手,低声警告他,“你正常点。”
“李云舟来了。”萧瑾白嗓音愉悦,他非但没收敛,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深情模样望向邵寒,拦腰将人搂在怀中,姿态亲昵。
李云舟一进门就看到这场景,他也有些诧异萧瑾白的态度,萧瑾白似乎非常喜爱怀中的美人,甚至丝毫不顾忌他这个外人在此。
“太守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萧瑾白扫了眼李云舟忽然出声。
只是不等李云舟开心,萧瑾白便沉了脸色,“不过屋内的熏香着实没什么用,连墙脚的老鼠都熏不走。”
李云舟听到这话忍不住冷汗直流,他昨晚没想听太久墙脚,可里面动静着实香/艳,让人心猿意马,他一时忘了时间。
可李云舟也不能承认,他笑的勉强,“萧丞相说的是,是下官照顾不周。”
随后李云舟转身吩咐身上跟着的管事,厉声道:“李桓,还不快去为萧丞相重新换间干净的卧房。”
萧瑾白只是厌恶李云舟听两人墙角的事情,吓唬吓唬他,给个下马威罢了。
萧瑾白带着邵寒在桌边坐下,为邵寒倒了杯茶递给他,整个人温柔的不像话,“早上逛了半天,先润润喉。”
他又换上了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抬头对李云舟道:“不急,夫人还饿着肚子,我们先用午膳再说。”
萧瑾白的模样简直让萧炎叹为观止,他跟了萧瑾白十几年,何时见过他这模样,就像是被人夺了舍,完全像换了个人。
李云舟有些诧异,这就夫人了?他不知道萧瑾白是哄人开心,还是真情实意,不过见萧瑾白对邵寒如此重视,他也微微放心了点。
这种时候李云舟觉得萧瑾白不想让人打搅,他自觉退场,“好,下官这就让人去准备午膳。”
等人离开,邵寒瞬间起身离开萧瑾白的怀中,他皱着眉头看向萧瑾白,冷声道:“萧瑾白,你抽什么疯”
“演戏而已,怎么生气了?”萧瑾白似乎不理解邵寒为何如此大的反应,黑亮的眼睛无辜的望向邵寒。
见邵寒气鼓鼓的模样,萧瑾白又为自己辩解,“你不是想在太守府查案,李云舟知我在意你,这样不是更方便些?”
萧炎就没见过如此低声下气的萧瑾白,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骂萧瑾白色欲熏心,还是说邵寒不知好歹。
之前萧瑾白表现得都很正常,两人平时说话也没几句,邵寒没想到萧瑾白会如此……如此善变,他早上还威胁自己退婚来着!
之前的男主给邵寒一种清冷自持,足智多谋,心机深沉的印象,两人接触不多,邵寒对他印象总体还算不错。
不过这些的前提是萧瑾白的心机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睡了人的邵寒有些理亏,下药的借口也不好用,他如果离开倒显得自己心虚,可萧瑾白就像换了个人,主动的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邵寒如今还要借着这个身份查案,暂时还不能离开,就只能受着。
他原本想着以萧瑾白高冷的性子,也做不来低声下气的姿态,将人晾上一段时间。
等回上京就想办法避开他,冷处理,他这种高傲的人被如此对待,一定会对自己渐渐失去兴趣。
可萧瑾白根本不按套路来,原本那些清冷孤傲的模样就像是装出来的一样,现如今原形毕露,装都懒得装下去。
邵寒只觉得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一旁的萧炎还在此刻添乱道:“大人,邵大人刚刚收了李云舟的银票,瞧着有一千两。”
萧瑾白倒是有些诧异,他望向邵寒,认真的问道:“你想要银子”
邵寒心想这不是废话,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此事给萧瑾白留个贪财的坏印象,他轻嗤一声,“世人谁不喜欢”
第48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8)^……
萧瑾白似乎从未见过邵寒此面,他倒不觉得厌恶,反倒觉得有趣的紧。
两人之前交集不多,邵寒总是冷淡的,与他从不多说一句话,萧瑾白也是没办法,他不想两人继续之前的相处模式。
如此就很好,看着邵寒微微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萧瑾白笑着点点头,“说的也是。”
随后他将挂在腰间的一枚玉章取下递到邵寒面前,“这是我的私章,去各地的恒通钱庄都能取现银,待日后我们回了上京,府中的私库也任你取用。”
“大人!”邵寒还没回话,一旁的萧炎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还是这少卿昨夜偷偷给大人下了什么迷药,大人怎么能将丞相府全部私产拱手让人
邵寒也有些震惊,他没想到不过睡了一觉萧瑾白就能对他倾囊相授,是太信任他还是觉得他不会收下
邵寒也不客气,直接上前拿过萧瑾白手中精致的玉印,他拿起扫了一眼,上面刻着“萧承衍印”四个字,的确是萧瑾白的私印。
邵寒装作据为己有的模样,微微一笑,反问萧瑾白,“你就不怕我骗了你所有的财产,携款而逃”
见邵寒没有拒绝,萧瑾白心情颇好,也不再逗他,“少卿大人应当是看不上承衍这点东西,若是少卿大人愿意,日后承衍会赚更多给你。”
看着萧瑾白深情款款的眼神,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全是自己的身影,邵寒只觉手上的东西是个烫手山芋。
他直接将玉印推至萧瑾白面前,面带嫌弃道:“不好看,我不要。”
萧瑾白也没生气,他仔细打量面前玉印的样式,认真思考邵寒的话,点点头道:“好,等回上京我吩咐他们刻个你喜欢的样式,印你的名字。”
见萧瑾白没有开玩笑,邵寒只觉得头痛,他本就不想和萧瑾白牵扯过多,这人却不依不饶,他冷着脸拒绝,“不用,我不要。”
见邵寒并没有撒谎,萧瑾白有些无措,他抬手摸了摸被邵寒握过有些温度的玉印,好奇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邵寒随口回他,“加官进爵,萧大人能给吗?”
“有点困难。”萧瑾白坦白道,他对邵寒仔细解释,“你一上任便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以往探花郎都未曾有过先例,如今又还未到一年,想升迁的确不易。”
不得邵寒开口嘲讽,他随即认真提议,“鸿胪寺正卿的位置倒是空着,但你擅长查案,如今时局暂时安定,去那边日后升迁会比较困难,户部似乎有空缺……”
萧瑾白说的这些邵寒自然明白,他没想到对方会掰开了一点一点仔细给自己解释,他可不想听这些。
邵寒抬手打断萧瑾白的接下来的话,“别,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可不想去户部,大理寺挺好的。”
萧瑾白其实也想过让邵寒担任大理寺正卿,可时间太短,他现在直接上去就是箭靶,会树敌太多。
不只是因为大理寺正卿处于风口浪尖,是各个皇子想拉拢的对象,更怕的是人心难测。
晋升如此之快,怕是会惹得皇帝忌惮,之前皇帝遇刺被邵寒搭救不算小事,可皇帝也只是赏赐了些东西,无意给邵寒升官,这边是暗示。
萧瑾白想护邵寒万全,必须想到每种可能性,他仔细思索片刻,对着邵寒郑重其事的承诺,“若你不急,再过半年,正卿的位置可以……”
说到这,邵寒想起来表态,他身份尴尬,如今站谁都像墙头草,还是老老实实当中立派算了,“不了,我只是臣子,无论谁会继位,都与我无关。”
萧瑾白有片刻沉默,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是太子党,他无意让邵寒站队,可邵寒和他牵扯,似乎就无法脱离其中。
夺嫡之事瞬息万变,即便是萧瑾白自己也不敢有十分的把握太子能顺利继位,若有万一难道要牵扯邵寒和他一起涉险
萧瑾白不想也舍不得邵寒受伤,他不希望自己将邵寒拉入危险境地,可他亦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邵寒回去与楚锦棠恩爱成婚。
邵寒身上这婚事暂时还不能退,至少在新帝继位之前不能,这也算一层屏障保护邵寒。
万一最终是三皇子一党赢了,凭着婚事,他们也不会伤害邵寒,如果太子日后能顺利继位,只要他在,邵寒也会安稳无碍。
邵寒不知萧瑾白心中思索,他只是觉得萧瑾白有些表里不一,和之前稳重成熟的模样相差甚远。
不过仔细想想,能抱上男主大腿不算坏事,反正最终是太子继位,楚锦棠后面大抵也没什么好下场。
萧瑾白看着的确喜欢他,但同时也有强烈的占有欲,邵寒不喜欢被人约束,成婚都能和离,况且他们只是因为中药才阴差阳错睡了一觉。
萧瑾白喜爱他,他就要喜爱萧瑾白吗?他们又不是两情相悦。
不过萧瑾白有句话说的对,他可以利用萧瑾白的权势升官,或许能早日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
房间里两人各怀心事,屋外女婢打破了他们的僵局,“萧大人,午膳准备好了,您请移步前厅用膳。”
用完午膳,下午李云舟带着他们去了府衙查看,邵寒全程安静的站在萧瑾白身边不发一言,除却萧瑾白总喜欢拉着他的手以外,其他一切顺利。
夜幕降临,邵寒准备出去查探,李云舟自然给他和萧瑾白安排的一间房,不过也方便萧瑾白为他出去打掩护。
邵寒换了一身夜行衣,萧瑾白看着眼前的身影,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可细想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下意识问出口,“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大概是近来的日子过得太安逸,邵寒并没意识到不对,只无奈调侃萧瑾白,“萧大人,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说完邵寒嘴角的笑意微僵,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怎么忘了这茬,两人初见他就是穿着夜行衣刺杀萧瑾白的。
怕萧瑾白怀疑,邵寒按捺住想离开的冲动,好心叮嘱他,“我今夜先去西院查探,你早上警告了李云舟,他应该不会派人听墙角,累了就早点休息。”
没想到萧瑾白却坐在桌边,语气认真的承诺道:“我等你回来……一起歇息。”
他语气略顿,似乎想起昨夜之事,也不再管那抹熟悉的感觉,略不好意思的撇开视线不敢看邵寒。
邵寒懒得管他,直接从窗子飞身出去,瞬间就隐在夜色之中。
萧瑾白望向邵寒离开的身影,有些好奇邵寒的武艺有多强,看着桌上烛光因为邵寒开窗离开而微微晃动,他渐渐陷入回忆。
秋猎那天,他与太子在林中狩猎,忽然冲出一批刺客围攻太子,保护太子的护卫被刺客压制,对方人手众多,他们只能暂时躲避。
天公不作美,夜色渐暗又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将众人淋了个透彻,大颗的雨滴落在脸上,让人连前路都无法看清,路上又泥泞湿滑。
血水和雨水混杂,不过也给了他们机会,为了引开刺客,萧瑾白与太子交换了衣物,后面被刺客围堵他与萧炎走散,陷入困境。
萧瑾白的武艺不低,可敌不过对方车轮战,他们又在剑上下了药,雨水冲击在脸上,不慎受伤的萧瑾白连举剑反击都变得吃力。
他奋力抵挡,最终被人逼到崖边,对方训练有素,根本不听萧瑾白的利诱,一心夺人性命,即便知道萧瑾白不是太子,也要除了他。
萧瑾白拼死抵抗,却不慎脚下一滑,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掉落谷底时,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右手腕。
手指纤长有力,在雨水的冲洗下显得格外白皙透亮,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萧瑾白顺着那只玉手向上望去,是个意料之外的人,那人墨发红唇,黑眸璨亮,宛若烟火,雨水顺着他白皙的脸颊落下,却丝毫不显狼狈。
一滴雨水滴落萧瑾白眼中,他的心跳动如急雨,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崖边湿滑,不等邵寒将人拉起,两人一起落入山崖下。
掉落的那一瞬间萧瑾白有些怔楞,他被邵寒紧紧抱住,护在怀中,两人紧密相贴,一丝空隙也没,像是要融在一处。
萧瑾白脑中空白,不记得自己都想到了什么,只是耳边疾风骤雨,掉落的失重感好像并没有让他多么恐惧。
待到萧瑾白醒来时,两人已经在山洞中了,邵寒说他们被挂在崖边的树上,他醒来发现旁边有个山洞,就带萧瑾白先暂时进来躲雨。
萧瑾白因为中了毒暂时不能动弹,好在附近有解药,邵寒采了药草给他解了毒止了血,不过草药效果一般,得过一两日萧瑾白才能动弹。
这期间都是邵寒在照顾他,期间因为天气寒冷,生病的萧瑾白发了高热,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怀中温暖异常,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两人在山洞中交流并不多,邵寒是不想说,萧瑾白则是受着伤整个人昏昏沉沉,基本上没多少清醒时候。
待他伤好,萧炎已经带人找了过来,原本萧瑾白想借机和邵寒拉进关系,但离开山洞之后,对方态度疏离,和自己从不多言。
似乎山洞中的温情善意只是萧瑾白的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初始。
萧瑾白对邵寒的喜爱不是凭空产生,他努力克制,压抑情感。
可是昨夜他感觉到了邵寒的温柔细腻,就像两人在山洞时一般,他就不想再继续压抑下去。
可惜萧瑾白没有上帝视角,自然不知秋猎他被刺客围击绞杀之时,一个墨色身影一直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只待萧瑾白走投无路,绝望之时,邵寒才堪堪出手相救,不然时机怎么会那么凑巧。
不过也稍有意外,邵寒本想着萧瑾白绝望之时从天而降救人于危难,让萧瑾白欠他一个人情。
没想到萧瑾白会不慎滑落山崖,坠崖时抱着萧瑾白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小世界男主,有主角光环,不然邵寒怎么可能从山崖落下连伤都没受。
第49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9)^……
即便萧瑾白收下了舞姬,李云舟对他仍旧不放心,虽然这次他没傻到守在萧瑾白门口,但邵寒出来的时候发现他们院子周围有人盯梢。
太守府中的情况比邵寒预想的还要复杂,他以为此事只牵扯到李云舟,但他潜入西院时看见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奕王楚砚的手下安漠,邵寒之前查案时和此人打过交道,他还帮邵寒缉拿过凶手,只是奕王封地在淮阳,两地不近,他来此做什么?
奕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弟,两人关系明面上看得过去,不过奕王之前表现得一直很乖巧,除了皇帝召见,基本从不离开封地。
安漠武功高强,他又见过邵寒,因此邵寒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察觉他的踪迹,他只是远远看着西院里面的人动作。
不过和邵寒想象中不同,这里并没有被拐卖的少女,只见一群人将一袋袋麻袋背进房间,邵寒从他们动作看上去应该不算重物。
不过西院的房间明明不大,但背进去许多麻袋也不见满,邵寒猜着里面或许也密室或者密道。
他们说话声音极低,又背对着邵寒,邵寒即便想通过口型也无法辨别,只依稀听到送货,监视,衢州几个词。
邵寒之前以为李云舟只涉及买卖人口,且他手下那些人不是将人卖入青楼,而是直接送到各家达官贵人的府中。
这种事情其实很难处理,邵寒之前受理过,乡村少女被拐卖为妾,可只要官府发放了正规的纳妾文书,邵寒也没办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且这个世界妾室等同于物件,可以送人,可以买卖,只要手续正规,即便伤残死亡官府也不会受理。
邵寒明面上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这种事情也只能私下处理,可救了人收容又是另一个问题。
很多人是被父母亲人卖出去的,即便邵寒救了她们,她们也无处可去,即便是上京的收容所能力也有限。
邵寒经商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他私下经营收容所接收无家可归的女子与孩童,这比花销可不小,像李云舟这些人的银子他收的理所当然。
不过萧瑾白的银子就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毕竟帮人只是邵寒的想法,他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别人指手画脚。
开春的天气寒凉,没一会儿邵寒就冻得有些僵硬,好在安漠在房间并没有待太久,很快就离开了西院。
邵寒并没有跟上去,他此行的目的更重要的还是救人,搞清楚李云舟整个买卖人口的路线,以及牵扯其中的官员,其他之事日后再说。
确定安漠离开之后,邵寒趁着没人注意打晕了一个背货人,他将自己弄得狼狈,低着头伪装成背货的力工混了进去。
他顺便查看了货品,是大米,他放入口中试了试,很重的咸腥味,细看竟然是米和粗盐混合在一起。
怪不得如此行事,大概是在倒卖私盐,放货的房间不大,很明显还有其他地方,邵寒跟着他们进入了里面。
邵寒只以为是密室,谁曾想竟然是密道,他们这是将私盐直接从西院运了出去。
邵寒没想到密道竟然连接的是府衙后院,他们将私盐直接堆到了放米面的府衙后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
而且经过密道时邵寒觉得里面湿气有些重,按理来说储存私盐的地方要保持干燥,密道里或许还有其他猫腻也说不定。
邵寒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不过胆大不是问题,他有些好奇这些人为何在这个时候动手,萧瑾白就在太守府,就不怕他察觉
白日两人周围一直跟着李云舟,萧瑾白还未和邵寒提过此次来荆州的真正目的。
一是他不想邵寒牵扯其中,二是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对邵寒全盘托出,毕竟萧瑾白查到的也不多,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想。
现在邵寒倒是大概猜到萧瑾白为何会突然来此了,邵寒没有打草惊蛇,毕竟官场里最不少的就是替死鬼。
只抓到只个小喽啰出来替罪没什么意思,邵寒知道萧瑾白的目的是直接铲除这一条贩卖私盐的关系链。
今夜邵寒已经掌握很多线索,他已经将货物放下,此时没有东西遮挡有暴露的危险。
邵寒正想找机会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开口,“等等,前面的,你站住。”
邵寒停步,如果这种时候假装没听到会各位引人注意,他缓缓转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
邵寒不傻,刚刚打晕搬货工时就做了伪装,只是脸上的面具不精细,细看很容易被发现。
好在夜间灯光昏暗,对方皱着眉头扫了眼邵寒,似乎是在回忆,“叫什么”
其实邵寒也有几分没把握,他的面具是那种普通长相,放入人群一会儿就能消失不见的大众长相。
对方已经心生警惕,邵寒也懒得编名字,正要摸出腰间的匕首动手之际,忽然听到远处有嘈杂的声音响起。
对方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那里,人群混杂,夹杂着尖叫声,听着似乎是,“着火了!”
没想到府衙前院忽然着了火,抓着邵寒的人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跑去救火。
邵寒扫了眼前面混乱的情况,赶紧借机离开了府衙。
说起来太守府离府衙并不远,邵寒准备翻墙赶回去时,却发现隔壁有间屋子里有响动,屋子被人从外面锁着,里面传出敲打声。
邵寒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其他人都去府衙前院救火,这里院门口只有两个人看着,邵寒迅速解决了对方。
他靠近屋子,听到里面的声音有些微弱,“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们!救命!”
邵寒用身上削铁如泥的匕首直接砍断锁环,他刚推开门,一个衣衫凌乱,面容消瘦的女孩扑到了邵寒怀中。
邵寒借着屋外的灯笼看到小姑娘身量不高,看上去十几岁的模样,她身体虚弱站都站不住,手上都是伤口,身上一股血腥味。
见到陌生男人,小姑娘有几分畏惧,只是在望向邵寒漆黑沉静的眼睛时,小姑娘决定相信他。
小姑娘眼眶通红,低声乞求邵寒,“救救我,求您救救我,我父亲是安阳县县令,他会报答您的。”
邵寒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低声安抚她,“不要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听到邵寒的话,小姑娘仍旧怕的发抖,她颤抖着举起胳膊,指着屋里书架的位置,“等等,里面还有……还有人,您能带她们一起走吗?”
邵寒扫了眼黑漆漆的房间,外面的灯笼只能照亮门口的位置,邵寒想了想将人靠在门上休息,温声问她,“还有几个人在里面”
小姑娘疼的冷汗直流,声音虚弱的开口,“在密室……里面,加上我,一共六个姑娘。”
邵寒不知道旁边府衙火势如何,他一人救六个着实有些麻烦,便说:“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一会儿再回来救她们。”
“好。”小姑娘低声应了句。
邵寒随后抱着人出门用轻功迅速飞了几条巷子,找了个没人住的院子将人放下。
好在之前邵寒勘查过周围的情况,知道哪里能暂时躲避,他将人放下后叮嘱她,“别怕,这里没人,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去救其他人,很快回来。”
就在邵寒转身准备离开时,小姑娘嗓音颤抖着提醒他,“密室在书柜后面,我不知道……怎么进去,我是……折断手腕从里面出来的,其他人……都被锁着。”
邵寒听到这话,这才注意到小姑娘两只手都垂着,他抬手将小姑娘的手放到手中,忽然开口,“你叫什么?”
“宋晓。”小姑娘说话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邵寒将她的两只手恢复原位。
邵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夸赞她,“你很棒,宋晓,接下来交给我。”
回去时府衙前院的火已经灭了,邵寒也不能救人只救一半,好在还没人发现这里少了人,他按照小姑娘的线索进屋找到了密室。
门推开,混杂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邵寒皱了皱眉,走进暗室,里面没点灯,伸手不见五指,阴冷异常,像是能吞噬人的山洞。
邵寒拿起烛台走进去,灯光昏暗,里面比邵寒想象中更大,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放在角落。
见到有人进来,几个姑娘瑟瑟发抖的围在一起,如宋晓所言,他们有的手上缠着链子,有的脚上缠着链子。
见邵寒沉默不语的看着他们,有个紫衣姑娘忍着突然出现光亮的不适,壮着胆子颤着声问邵寒,“你是谁?”
邵寒将烛台放到桌上,他对姑娘们比了个嘘,“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随后便用手中的匕首砍断束缚几人的锁链,邵寒安抚她们,“你们先待在这,我出去看看情况。”
屋外安静,邵寒正准备带人从后门离开,却听到正门似乎有人过来,他瞬间进入密室,对着几个姑娘道:“跟我来。”
几人从正房出来,都听到了门口开门的动静,几人吓得有些不知所*措,邵寒没有直接将人带走,他一个人也无法护着五个人。
就在几个姑娘畏惧将要被发现时,邵寒将人都带到旁边不远处的柴房藏了起来,人还没藏好,就听到屋外有人喊,“不好,暗室里面的人都跑了!”
“怎么可能难不成刚刚府衙的火是为了救他们”
“后门大开着!”
“快来人,赶紧去追,我不信他们一群弱女子能跑多远。”
“低调些,莫要让人察觉,萧瑾白还在太守府。”
屋外声音嘲杂,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是负责此事的人,他反应一会儿觉得不对,低声对一旁的手下道:“等等,查查院子里。”
随后两人开始在院子里搜查开来,邵寒藏在门后,只等他们进门,几个小姑娘颤颤巍巍的抱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
第50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20)^……
几个姑娘呼吸声很低,可她们忽视了有人受了伤,屋外人拿着火把,地上的血迹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只是这些人看密室里的痕迹,只以为几个姑娘从里面趁乱跑了出来,他们推开柴房的门就想进去抓人。
开门的一瞬间邵寒就抹了来人的脖子,温热的血溅了邵寒一身,那人手上的火把跌落在地,身后跟着的领头人立刻反应过来,提刀砍向邵寒。
门口激斗的声音吓了姑娘们一跳,有人忍不住发出声响,立刻被旁边的姑娘捂住了嘴。
火把掉落在地,立刻引燃了柴房里的稻草,火势渐渐大了起来,邵寒皱着眉对几个姑娘开口,“从窗户跳出去。”
火光照亮了柴房,邵寒也顾不得救火,好在光亮让几个姑娘看到了出去的路,门口邵寒和剩下的领头人缠斗,她们借着光亮走到窗边想从窗子翻出去。
但是长久的关押让几个人身体虚弱,就连翻窗都有些吃力,身后还有人缠斗,刀光剑影。
柴房并不大,可邵寒手中只有一把匕首,想将人从柴房里逼出去也困难,他手中的长刀使邵寒只能避让,无法进攻。
看守几人的头领见姑娘们要逃,便想一了百了,出去锁了房门直接灭口,邵寒察觉他的意图,意识到必须速战速决。
邵寒不顾他手中的长刀直接闪身近处将人击杀,同时邵寒也不可避免的被长刀砍伤了右肩,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他扯下衣服压住流血的伤口。
几个姑娘此时已经互相帮助逃出了柴房,柴房火势越发大,几个并没有四散逃走,而是在外紧张的望向柴房里面。
见邵寒捂着右肩出来,蓝衣姑娘担心的上前,“恩人,您受伤了吗?”
“快走。”邵寒意识到得赶快离开,越发不可收拾的火势会引来其他人,这些姑娘暂时还不能暴露在人前。
几人匆匆从后门离开,路上还遇到了搜查的人,邵寒这次拿了长刀,利落的解决了麻烦。
这次他用不了轻功,身上又带着伤,赶回院子用了不少时间,将人安全送到之后,他为了引开那些搜查的人,又出去用血迹将人引向城外的方向。
邵寒没有回去院子,折腾这么久他已精疲力尽,好在季泽就在附近的客栈守着,邵寒将安置几个姑娘的地方告诉了季泽,让他立刻过去处理。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邵寒便赶回了太守府,此时约莫快天亮,经过昨夜的两场火,路上全是巡查的人,邵寒回房时差点被巡查的侍卫发现。
他回去的路上竟然看到李云舟带着人在萧瑾白住的院子外搜查,看样子快去他们房间了,趁着李云舟还在外面,邵寒急忙翻墙躲了回去。
邵寒翻窗时萧瑾白听到动静,急忙走了过去,屋内此刻点着烛火,外面的动静不小,萧瑾白索性点灯等人,这时候装睡有些太虚假。
借着烛光,萧瑾白看到邵寒苍白的面色,随后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心下一紧,急忙将人扶住,担心的问:“伤哪了?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邵寒顾不得解释,立刻指着桌上的熏香,“李云舟带人搜过来了,先把香点着,遮一遮味。”
萧瑾白将人扶着坐在凳子上,立刻点了熏香,又抬手拿梳妆台上的香粉对着屋子撒了些,血腥气一下子淡了许多。
刚做完这些,李云舟就带人进了内院,不过他自然不敢直接闯进来搜查,而是在门外低声询问萧瑾白,“萧丞相,今夜有人放火烧了府衙前院,我们正在搜查凶手,您这没什么事吧?”
萧瑾白看到邵寒受伤,正生着气,对着李云舟没有一脸好脸色,他冷声道:“李云舟,你好大的本事,本官刚到荆州就闹出这些事。”
不等李云舟出口辩驳,萧瑾白就开门走了出去,他站在上位冷眼瞧着李云舟,“大晚上吵吵闹闹,昨日本官刚去府衙,今夜就让人烧了,你这是不欢迎本官,在给本官下马威”
李云舟被扑面的香气刺激的想打喷嚏,转念一想,怪不得萧瑾白这么生气,里面香气氤氲,他大概是坏了萧瑾白的好事。
“下官不敢。”李云舟也顾不得其他,带着身后搜查的护卫立刻跪下认错。
他不是不怀疑萧瑾白,刚刚院外守着的人说里面没人出去,况且萧瑾白一来就闹出这种事情对他自己也不算好事。
李云舟的顾虑轻了点,可进来查看也是被迫无奈,事已至此,肯定是藏不住的,所以李云舟这也算是来认错。
被萧瑾白查出来再认错和自首还是有区别的,李云舟此刻只能诚恳的对萧瑾白道:“萧丞相息怒,此事是下官的失职,下官一定尽快将凶手抓获,给丞相一个交代。”
“还不快去,还是说你是想连本官也一起搜查”萧瑾白声音冷冽,他冷哼一声,猜到李云舟应该不是怀疑自己的房间藏人。
不过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萧瑾白侧身让开路,对李云舟道:“屋内只有我与夫人,你要进去查吗?”
“大人。”随着萧瑾白话落,里屋的邵寒用低哑的嗓音唤了声,随后像是不悦般开口,“我好困。”
李云舟自然不敢进去,他听说刺客是男子又受了伤,很明显不可能是萧瑾白,自然也不可能是屋内的女子。
李云舟低头作揖,在次表态,“下官不敢,下官怎会怀疑萧丞相,今夜是下官失职,您早些歇息,这些小事交给下官处理就好。”
萧瑾白冷哼一声,也没再搭话,直接推门进去。
即便心里已经放松警惕,李云舟离开时还是加派了几人在萧瑾白院外值守。
一是为了保护萧瑾白安危,万一萧瑾白出事他难辞其咎,二则是继续让守卫盯着萧瑾白,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动作。
待确定李云舟离开之后,萧瑾白这才有机会和邵寒开口,他眉头紧锁,盯着邵寒苍白的面色,“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其实伤口有些深,若不是当时情况危机,邵寒不会让自己受伤,他觉得丢人,不想被萧瑾白看到伤口。
“没事。”邵寒懒洋洋的开口,他折腾一顿,又受了伤,说困了不算假话。
只是在休息之前,邵寒还是简短的将今夜的事情捡重点告诉了萧瑾白,最后他叹了口气,“今夜这么折腾一趟,李云舟怕是已经让人转移了那批私盐。”
萧瑾白正想开口安慰,就见邵寒微微挑眉,嘴角带笑,带着少年人的狡黠,“不过我让季泽派人去盯着了,等确定情况,他会让人送信过来。”
邵寒唇色渐渐变得苍白干涩,与他往日鲜活的模样相差甚远,萧瑾白心中像是被细密的针扎一般难受。
他倒了杯温茶,摸了摸温度,确定温度适中后递到邵寒唇边,“先润润唇。”
邵寒有些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有人伺候,他也懒得自己动手拿杯子,就这萧瑾白的手喝了口茶水。
大概是有了茶水的湿润,邵寒的唇色红润了些,萧瑾白抬手轻轻擦掉了邵寒唇边的水渍,温柔又细心。
见到邵寒如此轻松的说今夜的事,萧瑾白心中酸涩,他很后悔放任邵寒一个人去搜查,他该跟着的。
尤其是邵寒不让他看伤口,萧瑾白意识到邵寒怕是伤的不轻。
他蹲在邵寒面前,轻声细语的低声诱哄道:“你回来时赶路匆忙,小心伤口裂开,我重新帮你包扎一下。”
怕邵寒再次拒绝,他轻声安抚,声音温柔带着乞求,“我会很轻的,好不好”
说话间萧瑾白眼尾已经带着一抹红晕,邵寒觉得自己若是拒绝,他怕是当场能哭出来。
邵寒有些无语,眼下这情况好像受伤的是他,而不是萧瑾白吧,怎么萧瑾白还委屈上了?
邵寒只能抬手拉开衣衫,对他开口,“快点,我着急睡觉呢。”
萧瑾白看着邵寒胸口被血染红的纱布,果然,这哪是什么轻伤。
萧瑾白轻轻掀开邵寒伤口处的纱布,之前因为着急他就是只是撒了点金疮药简单包扎了一下,看着邵寒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萧瑾白心如刀绞。
明明受伤的是邵寒,萧瑾白却感同身受,他哑着嗓子对邵寒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今晚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
邵寒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向萧瑾白,他眼眶通红,此刻哽咽也是哽咽的,若不是身上的伤口,邵寒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欺负人的事情。
他知道萧瑾白这是心疼自己,有些无奈的开口,“要不要听你在说什么?我是去搜查的,得偷摸着,你还想带多少人”
“再说我们这些人受伤不是很正常吗?你身上……”邵寒轻咳一声,想起之前摸着萧瑾白身上的伤也不少,他换了个措辞,“你之前不是也受过不少伤吗?”
邵寒想起来上次宫宴他给萧瑾白用的解毒丸似乎没了,想委婉提醒他一下,“上次宫宴遇刺时还中了毒。”
萧瑾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么多年受伤中毒都习以为常,甚至之前他也有过命悬一线的经历,但那都没有这次如此让人难受。
亲眼看着邵寒受伤,远比萧瑾白想象中更难受,他不知道是自己高估了邵寒,还是低估了自己对邵寒的在意。
萧瑾白轻轻为邵寒重新上金疮药,他手中的药是皇帝之前赏赐的,整个宫中只有三瓶,原本萧瑾白准备将它找时间送给邵寒,没想到现在直接用上了。
萧瑾白边动作边缓缓开口,“之前让你退婚的事,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下一任继位者还未尘埃落定,我……亦无万全把握太子一定会顺利继位。”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清晰,“楚锦棠驸马的身份可以给你多一重保障。”
萧瑾白一点点的剖析,他对着邵寒道歉,“阿寒,我知我不该如此自私,可我……舍不得,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你不要喜欢楚锦棠,好不好”
可惜对于如此真挚的剖心置腹并没有人应答,萧瑾白口中的阿寒已经累的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