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


    深夜,月朗星稀,万籁俱寂,密林中传来刀剑争鸣,引得林间鸟类四散飞去。


    一群黑衣人正在围追萧瑾白一行人,即便早有设防,萧瑾白也被逼得节节败退。


    看着身旁的护卫一个个倒下,萧瑾白眉头紧锁,他们预料到今夜会有人来刺杀,但没想到对方来势汹汹。


    一个不察,萧瑾白便被眼前的黑衣人砍向小臂,他猛的后退,长剑划过皮肉,没想到却刚好避开远处射来的箭矢。


    萧瑾白抬眼望去,没想到黑衣人竟然还有外援,他不由呼吸微紧,恐怕这次有点凶多吉少了。


    远处,竹林中正有一双眼睛与萧瑾白四目相望。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萧瑾白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那双黑眸沉静幽深,如湖水般平静无波。


    邵寒怎么也没想到一睁眼就与人四目相对,其实也不算,他们离的太远,只是视线相撞,对面人明显发现了他的踪迹。


    耳边不断传来厮杀声,邵寒瞬间猜到可能穿到了刺杀现场,邵寒扫了眼手中的长弓,箭矢对着的正是刚刚与自己四目相对之人。


    虽然是夜晚,但月明如昼,邵寒很清楚的就看到了对面人的长相。


    那人白衣墨发,长相周正,眉眼清冷似玉,眼尾微微上扬,周身带着股官场中杀伐果断的沉稳。


    大概是受了伤,他唇角带着血色,更衬得他唇红齿白,气质如山间白雪般清冷。


    即便面对刺杀,被逼入绝境,他深情平静而淡然,仿佛此刻正在烹茶赏雪,在月色下更衬得他气质出尘。


    这样的模样,不用猜都是男主,邵寒眉头紧蹙,这是要他命的节奏啊。


    好在邵寒身为刺客,此时脸上带着面罩,他刚准备放下手中长弓,找个机会先溜走,没想到就见男主身后有黑衣刺客偷袭。


    邵寒想不想直接拉弓向着那人射去,然而他眼中的杀意让萧瑾白察觉,萧瑾白抬手就将手中的袖箭对着邵寒射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过于突然,邵寒看着向着自己飞来的箭矢,不由后退一步,袖箭堪堪从他脸前划过,带走了邵寒挡脸的面罩。


    而射出袖箭后,萧瑾白才意识到那人似乎不是针对自己,他看着对面的箭矢从自己的脖颈处划过直直扎入了身后黑衣人的喉咙中。


    一击致命,如此箭法,不像是失误为之。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对方,萧瑾白面色复杂的向着密林中望去,好在对方躲开了他的袖箭。


    不过袖箭带走了那人的面罩,露出他白皙如玉的脸庞,然而萧瑾白只看到了那人侧脸的轮廓。


    偶尔透过密林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只隐约看出那人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而幽暗的竹林让人看不真切那人的相貌。


    从危险中回过神的邵寒立刻转身背对着男主,面罩不知道被袖箭带去了哪,邵寒只能先行撤退。


    而邵寒离开之时,援助萧瑾白的护卫终于赶到,几息之间,刚刚危在旦夕的局势瞬间被逆转。


    “留活口。”萧瑾白对着身后的护卫道。


    可惜,那群黑衣人见局势不可逆转,在对方下手前都咬破了口腔里的毒药自尽而亡。


    即便没抓到活口,萧瑾白也神色淡淡,他早猜到了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只要有尸身,想要证据还不简单


    萧瑾白这次本就是请君入瓮,只是没想到对方派了这么多人手,不知该说他们谨慎还是愚蠢。


    萧瑾白的贴身护卫萧炎担心的望向萧瑾白的小臂,“大人,您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萧瑾白抬手看了眼左手小臂,“无碍,只是皮肉伤。”


    他低头时忽而觉得脖子有些刺痛,抬手摸了摸,有血珠渗出。


    看来那人的箭法也不是滴水不漏啊。


    萧瑾白想到刚刚的事,他在黑衣人尸体中扫视一眼,并没有刚刚那个刺客。


    虽然他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他能感觉到对方长相出众,气质卓然,并非这些普通的刺客可比。


    两人其实算上去就见过一眼,但萧瑾白感觉得到对方会是个不可小觑的敌人。


    萧瑾白扫了眼刚刚对方在竹里的位置,对着消炎道:“去竹林中看看。”


    萧炎瞬间明白萧瑾白的意思,带人仔细的在竹林里搜查一翻,却只找到了一个被袖箭嵌在竹子里的面罩,和那些黑衣人的没什么区别。


    萧炎将面罩呈给萧瑾白,“大人,我们只找到这个。”


    袖箭将黑色的面罩撕开了一个不大的口子,萧瑾白摩挲着手中的面罩,不是什么贵重的料子。


    萧瑾白幽深的眼眸望向远方,嗓音低沉,口中轻笑着吐出两个字,“有趣。”


    此刻那个被萧瑾白视为不可小觑的邵寒已经在心里骂了一路。


    越接收原身的记忆,他就越是无力,总部这是要把他逼上绝路啊!


    这次邵寒穿的是个探花郎,乍听上去,殿试一甲,说句人中龙凤都不为过,而且原身长相俊美无双,这个探花郎实至名归。


    然而他是反派的小喽啰之一,在文中不过是一笔带过的角色。


    这个世界的男主是萧瑾白,毋庸置疑,天之骄子,弱冠之年(18岁)就成了状元,如今不过二十六就坐到了丞相的位置,他是祁国人人敬畏的存在。


    邵寒本该在今晚死于萧瑾白的护卫之手,文中这是他投靠三皇子的投名状。


    可惜还没投出去,人就没了。


    如今祁国朝堂明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有条不紊,但太子楚景玄和三皇子楚景川之间一直在暗中较量。


    且乍看上去三皇子似乎更胜一筹。


    这一切要归功于皇帝那些弯弯绕绕的感情史。


    当初还未成为太子的皇帝楚桓一直是宫中被人欺辱的存在,他生母只是个洒扫庭院的小宫女,被皇上醉酒临幸后有了他。


    一个没势力的小宫女被皇帝临幸也不敢大肆宣扬,谁都知道宫里死个人比死个蚂蚁都容易,她偷偷在冷宫生下了楚桓。


    因为担惊受怕,环境凄苦,加上生下孩子后没条件调理,楚桓的生母在他五岁那年便撒手人寰,楚桓被人当成小太监,从小就受尽欺负。


    唯有一个特例,一个冷宫里的小宫女一直掏心掏肺的护着他,为他偷藏饭食,替他打扫恭桶,陪着他被皇帝相认,跟随他一路成长。


    小宫女和他年纪相仿,又对他十分的好,两人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


    可惜小宫女身份低位,父母不过是皇城外山郊里的两个种地普通人,即便如此,楚桓也顶着巨大的压力让心上人成了皇贵妃。


    而当今皇后则是太傅嫡女,身份高贵,家族鼎盛,没有太傅的帮忙,楚恒也做不了皇帝,明面上他不敢不敬重皇后。


    虽然楚景玄和楚景川都是楚恒的孩子,但他心里更偏向楚景川,不然原身也不会选错人。


    说来最受宠爱的其实不是两个皇子,而是与楚景川同日出生的龙凤胎妹妹,楚锦棠,从她的名字可见一般。


    楚锦棠自小便被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着长大,她在宫中是横着走的存在,大概是被过于溺爱,因此她的名声在民间并不好听。


    骄奢淫逸,刁蛮任性,喜怒无常,性情残暴,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


    楚恒喜欢哪个孩子无所谓,毕竟这个世界的男主是萧瑾白,他明面上忠于皇帝,并不结党营私,和太子,三皇子都关系淡淡。


    然而邵寒有剧本,他知道萧瑾白是坚定的太子党,一直帮着被皇帝打压的太子坐上帝位。


    如今剧情到了最激烈的时候,萧瑾白经历重重磨难坐到了丞相之位,而太子和三皇子的皇位之争也进入了白热化。


    今日的刺杀,便是三皇子察觉萧瑾白有偏向太子的意思,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只能尽快除掉。


    可惜剧情里原身一心想升官发财,本以为自己聪明投靠了未来的国君,没想到还没什么动作,人就没了。


    原身的确有点天赋,可惜世上最不缺有天赋之人,毕竟状元三年一个,他说起来不过是个小地方辛辛苦苦读出来探花,连状元都不是。


    如今邵寒只盼着萧瑾白没有认出他,不然他怕是指证三皇子的重要人证,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邵寒努力梳理着糟心的剧情,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城外的小屋,他暂时租住的地方。


    回来的路上邵寒脱了外面的夜行衣,如今深秋,乍然之间还有些冷,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


    刚推开门邵寒就被人扑了个满怀,怀中人带着颤抖的哭腔,“哥,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邵寒这才想起来原身还有个相依为命的亲妹妹邵瑶瑶,他看着眼前低了自己一头的少女。


    少女眼中含泪,氤氲雾气,眼尾通红,整个人看上去柔美娇俏,好不可怜。


    邵寒从少女如水洗过的眼中看到了原身的长相,的确上一张非常漂亮的脸。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狭长幽深,眼尾上挑,带着薄红,异常勾人,高挺的鼻梁,殷红的薄唇,衬得他宛若误入人间的精怪。


    少女和原身眉眼有几分相似就已经算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怪不得原身成了探花郎,的确长得好看。


    少女细细打量邵寒的身体,看他有没有受伤,直到抬头,才注意到邵寒脸上有条划痕,没出血,但在这张俊美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少女原本挂在眼眶的泪水直接涌出,她沙哑着嗓音,哭的很是伤心,“哥,你的脸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第32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2)^^……


    喜当哥的邵寒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小姑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做任务都是独来独往,没想到这个世界会忽然多个妹妹。


    邵寒摸索一阵,身上也没有手帕,只能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小姑娘的眼泪,轻声安抚她,“没事,只是不小心划伤的,没什么大碍。”


    想起原身记忆力的那些岁月,邵寒微微叹了口气,他抬手摸了摸邵瑶瑶的头,认真的保证,“哥哥如今高中探花,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了。”


    “真的吗?”邵瑶瑶也不是不信,只是他们这些年过得艰苦,她亦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他们想要的安稳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不过既然哥哥都说了,或许他们日后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也说不定。


    邵寒看小姑娘穿的单薄,好不容易将人哄去休息。


    原身租的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外带一间搭在屋外的灶房,毕竟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钱。


    说起来原身小时候家中还算富裕,家中经商,父母恩爱,在城中也算得上首富。


    他小时候学过六艺,骑马射箭也算精通,不然也不会参与今晚刺杀男主的行列。


    可惜在他八岁那年,父母忽然离世,家中资产也被族中叔伯霸占,那些人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养着他和妹妹。


    每天给三顿饭,吃不好也饿不死,但等原身十二岁渐渐长开之后,有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


    还是原身无意间听到他的那些叔伯想将他和妹妹送给爱玩弄美人,男女不忌的知府,才趁着夜色带着十岁的妹妹一起逃走了。


    原身还算聪明,逃走时偷走了不少银钱,又将两人打扮成邋里邋遢的叫花子模样,避开了不少危险。


    但出门在外需要路引,他们不过两个小孩,原身借助好心乞丐的帮助,用手中大半的银钱换了两张路引。


    原身心里到底怀着恨意,其实父母做生意他也学了些手段,然而他更想复仇,登上高位,让那些欺辱他们的人都付出代价。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身带着所剩无几的银子和妹妹去了最有名的嵩山学院。


    父母小时对他寄予厚望,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夫子教他,原身聪明伶俐,很多知识看一遍就能记住。


    虽然这些年他们被叔伯欺负,不让读书,但原身早就识字,后面靠着自己赚的银子读了不少书,可惜,没有人教导,他只能明白大概意思。


    嵩山书院的夫子本不想收原身,但在他展示了自己过目不忘的技能后,还是留了下来。


    只是免了束脩,日常生活还是要用钱,况且原身越长越俊美,妹妹也逐渐张开,他不能坐以待毙。


    原身会趁着读书间隙偷偷下山赚钱,平时也会用脂粉遮盖自己的面容,让自己看上去更普通平常些。


    原本原身计划将邵瑶瑶扮成男子带在身边,可惜书院怕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进书院前必须验明正身。


    怕自己不在,妹妹被人欺负,原身就花钱将人安插在书院厨房里打杂,每晚都要见面问问情况才安心。


    可即便如此小心翼翼,邵瑶瑶还是差点被轻薄,那晚原身刚从山下赚钱回来,想和妹妹像往常一样聊聊天,叮嘱几句。


    没想到他到了地方却一直不见人,原身直觉不对劲,随后发现不远处买给妹妹的绢花掉在地上,只有一条路,原身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一个禽/兽竟然想欺辱他妹妹,大概是一时冲动,原身直接将人抹了脖子,动作迅速,根本没给对方反抗的机会。


    温热的血喷溅在脸上,邵瑶瑶才反应过来,她安静的看着哥哥,神情格外冷漠的避开眼前尸体喷出的血。


    这人并没有得手,其实他盯上邵瑶瑶有段时间了,这人是大理寺卿的亲戚,借着大理寺卿的名头在外作威作福。


    而那时的大理寺卿,正式萧瑾白,因此原身刺*杀萧瑾白不只是为了投靠三皇子,也有报复当初之事的意思。


    这人之前偶然见到邵瑶瑶洗脸,看到了她的真容,随后就一直用不让原身继续读书的事情故意吓唬威胁邵瑶瑶。


    今天见到学院的夫子又夸原身,他越想越气,晚上见邵瑶瑶一个人,便想报复原身,他还来得及动手就被原身结果了性命。


    原身杀人之后格外平静,观察到附近没什么人之后,他安抚妹妹回去洗漱休息,就当一切都没方发生。


    他自己到后院找了几捆绳子将尸体扒光衣服沉入了后山的深潭之中,一切操作行云流水,似乎在他动手之前就想好了。


    随后原身下了山,第二日才回书院。


    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失踪了,县衙来人仔细搜查,但没人发现异样,他们连尸体都没找到。


    毕竟原身在之前很低调,因为忙着赚钱学习,他身材瘦弱,没有人知道他会武的事情。


    邵瑶瑶那几天神经紧绷,可她根本不敢展露半分,连发烧也不敢告诉原身,生怕他担心。


    等县衙之人离开之后,邵瑶瑶生了一场大病,大概是惊吓之后又忧思过度,差点没挺过来。


    原身知道不能再继续待在书院,他担心妹妹思虑过度,等几个月事情渐渐被淡忘后,带着妹妹离开了书院。


    后面原身一直没有放弃学业,只是不再去书院学习,只找当地有名的夫子请教。


    为了妹妹日后能自力更生,他自己教妹妹读书,还请了女夫子教妹妹学琴刺绣,花销颇大,因此这些年也没攒下多少积蓄。


    如今虽然他不久前成了新任探花郎,但是确实是囊中羞涩,况且如今他算半个官身,不可能在继续偷偷赚钱。


    说半个官身,是因为如今他的任命还没下来,当什么官,去哪当,都还没明确。


    想往上走的原身本想借着今晚的刺杀为自己谋一条宽广的大路,可惜事与愿违,捡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个世界邵寒怎么也没想到原身的心愿竟然是赚大钱,最后算是他我误打误撞达到了原身要求,不止赚到了大钱,还是一夜暴富。


    这个世界仍旧没有任务提醒,不过按照原身的记忆,他的愿望应该是升官发财,步步高升,成为人上人,将欺负他的那些人都一一报复回去。


    如果没有这次投诚,这个愿望对于邵寒来说除了费些时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眼下原身已经站错了阵营,且也不知晚上男主看到没看到他的脸,想要高升,怕是不容易。


    邵寒坐在桌前微微叹了口气,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冰凉凉,寡寡淡淡,一点滋味都没有。


    “呸。”邵寒从口中吐出一个茶叶渣子,真难喝,他微微皱眉,看来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以男主那谨慎多疑的性子,找男主直接坦白真相是自找死路。


    但按照剧情发展,取得最终成功的必是太子,倒不是邵寒没信心辅佐三皇子,只是男主有男主光环。


    想战胜男主光环可不是易事,或者直白点,基本上不可能,邵寒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这个世界唯一让人欣慰的便是原身目标明确,不像上个世界邵寒差点因为自己懒散是性子困在里面。


    差点忘了明日是原身跟着状元一起骑马游街的日子,等游完街应该就会派遣他们三人的任命状。


    官级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会被放到什么地方去,如果能离开上京,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接邵寒,此刻邵寒已将脸上的刮痕用脂粉遮住了,但原身买不起什么贵重的脂粉,他得尽快卸掉。


    邵寒看着水盆里的自己,一身红色锦服,面容冷俊,眉间若雪,清冷孤傲,有种少年人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模样。


    可惜,原身努力这么久,到底是没有等到自己扬眉吐气的站在众人面前,但这么辛苦成为探花郎,也只不过是官宦人家的敲门砖。


    而今他的前路漫漫,日后还有不少硬仗要打。


    听到动静,邵瑶瑶也一起起身,她想看哥哥骑马游街,今天显得格外激动和开心。


    邵寒不能带着她一起,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便提醒她出门时别忘了遮蔽面容,不要去人群拥挤的地方。


    离开前邵寒将身上仅剩的银锭子塞给邵瑶瑶,让她出门时选个视线好的茶馆,还不忘提醒她看完了游街后早点回家。


    来接人的侍卫听过探花郎容色绝佳,一直没想通个什么绝佳法,毕竟相貌也是科举的重中之重,朝堂上就没有一个丑人。


    当今丞相萧瑾白萧大人就是有名的美男子,听说当初皇帝在钦点他状元和探花直接还略有纠结,毕竟探花郎不如萧瑾白貌美,更无萧瑾白的才学。


    但眼前人可并非貌美二字可以概括,他丰神俊朗,身姿挺拔,面容更是昳丽,面如冠玉,芝兰玉树,不似凡人,倒像是仙人下凡,矜贵出尘。


    一时间看上去竟比仪表堂堂的丞相大人都要美上几分。


    长相只是其次,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他周身温润却矜贵的气质,一举一动像是大户人家多年精心教养的贵公子,如此之人怎么住在这偏僻地界


    侍卫抬眼望向邵寒身后的狭小宅子,恨不得自己出钱给邵寒租个配得上他身份的住所,如此这般的仙人,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因为邵寒还未被封官,侍卫称他,“探花郎,您请上马车。”


    第33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3)^^……


    说话间侍卫忍不住抬手想扶着邵寒上马车,但邵寒踩着马车凳却拒绝了他的示好,自己迅速的进了马车。


    即便被邵寒拒绝,侍卫也觉得他只是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此刻不过辰时(八点),骑马游街安排在未时(下午两点),还有不少时间,邵寒准备养精蓄锐,先闭眼休息休息。


    马车平稳前进,但出发没多久就听了下来。


    觉察到马车不动,但还未到地方,邵寒睁开了眼睛,他一路都有注意沿街的动向,这里该是闹市,可是却格外安静。


    邵寒不觉得哪家刺客杀到白日动手,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他起身准备看看情况。


    驾车的侍卫推开车帘,面色有些纠结,“探花郎,我们要不换条路,前面……前面……”


    侍卫似乎不知该如何对邵寒开口,邵寒故作好奇,“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侍卫挪到邵寒身边低声开口,“前面安宁公主在……在惩治百姓。”


    “安宁”邵寒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是谁。


    随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想起来那个和三皇子同胞妹妹楚锦棠便是皇帝亲封的安宁公主,独一份的宠爱。


    想到对方是楚景川的妹妹,邵寒决定去看看热闹,最好借机明面上和三皇子闹掰。


    邵寒深思熟虑之后不站队是最好的选择,他如今暗中选了三皇子,又刺杀了萧瑾白,默认该站在三皇子一边。


    但若他和楚锦棠闹得不快,楚景川大概率不会接受他的投诚,但墙头草被查出来也要命,因此谁也不站,当个纯臣最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方法,邵寒不想没事找事去投靠萧瑾白,那人心思深沉,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好在剧情中楚景玄算是个明君,只看能力,只要他后期表现出众的能力,楚景玄登记后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想清楚后,邵寒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他们的马车堵在拐角,附近的百姓和商贩都去看热闹了,这才显得街上格外安静。


    邵寒一身红色锦衣,衣上绣着云纹,精致华贵,还没等他开口,前面看戏的百姓便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大家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仙人,一时间看热闹的心思也没有了,只剩下愣愣的盯着邵寒看,顾忌着前面的公主,众人也只敢低声窃窃私语。


    邵寒走上前就看到一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手持长鞭随意的坐在摊贩的桌上,摊贩的东西被随意的扫落在地,女子面带轻蔑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几个人。


    跪着的人有三个大人,一个年老两个年轻,两个小孩,一大一小,五人都在低声求饶。


    楚锦棠容貌不俗,皮肤白皙,眉宇间带着英气,有种雌雄莫辨之感。


    她梳着繁琐的发髻,头上带着华美的珠钗,衣裙精美繁复,用金丝绣制而成,单是站在那就让人能看出她身份高贵,不可小觑。


    她的眼中尽是蔑视,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底下跪着的人。


    邵寒也不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和楚锦棠对着干,他低声询问身旁之人,“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身旁人虽然碍于公主的威压不敢开口,可眼前询问之人过于美貌,让人忽视了那高高在上的公主。


    看戏的路人低声靠近邵寒耳边道:“那小点的孩子和哥哥在路边玩球,球不小心跑到路上,小孩子为了捡球忽然跑出去,惊了公主的马,让公主差点摔下来。”


    那路人边说边看向楚锦棠的方向,生怕被发现,“奇怪的是公主并未直接惩治小的那个,她让孩子父母选一个孩子交出来,说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


    邵寒抬眼望去,楚锦棠身侧不远处的确有一匹马,但看着干净,应该并未摔倒。


    虽然邵寒刚到这个世界,但闹市不得纵马他还是知道的,很明显公主骑着一匹马并为坐马车,算上去怎么也不该是那孩子的过错。


    邵寒扫了眼楚锦棠手中的长鞭,抬手摸了摸脸上被脂粉遮盖的划痕,眼睫微动,眼中带着笑意。


    楚锦棠嗓音清冷,并不似一般女子的柔美,带着冷漠的口吻,“想清楚了吗?你们准备交出谁还是你们一起死”


    地上跪着的老妇人一直对着楚锦棠不断磕头,额头红了一片,但她也顾不得这些,“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孩子只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他吧。”


    孩子的父母也哭着求饶,嗓音全是悲切,“我们是他爹娘,是我们没管教好孩子,求您……求您放过他一条生路,我们愿意替他,但求公主殿下放过两个孩子。”


    两个小孩子已经吓傻了,虽然他们还小,但听得出来面前人是想要他们的命。


    哥哥已经十岁,到底懂事一些,他和父母一起恳求楚锦棠,“求您放过我和弟弟,我们再也不在街上玩球了,求您了。”


    可惜几人的哭求完全没有用,楚锦棠笑的无辜,摇摇头道:“不可以哦,我已经很仁慈了,只让你们选一个,我说到做到,只要你们选一个就放了你们。”


    楚锦棠从桌上跳下,在五人身边转圈,边转边笑着道:“我的耐心有限。只给你们三个数,如果我数到三,你们还不选一个。”


    最后她轻飘飘来了句:“那就一起去死吧。”


    说话间楚锦棠抬眼扫到了格外显眼的红衣少年,两人四目相对,楚锦棠略带惊讶,深深望了邵寒两眼,随后她挪开视线,轻笑着继续威胁几人。


    护送邵寒的侍卫终于挤了过来,见邵寒皱着眉头,似乎想要阻止楚锦棠,他忍不住低声开口劝诫,“公主殿下向来行事霸道,探花郎还是莫要多管闲事。”


    探花郎长相不俗,看性子也是个嫉恶如仇,一心为民的,护卫不希望他因为一时冲动和嚣张跋扈的安宁公主起冲突。


    邵寒以为楚锦棠会数到三,没想到这人直接不按常理出牌,走到两个孩子身后时,直接喊了“三。”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孩子父母意识到如果再不选,他们只会得罪公主,两人相视一眼,转身果断抱住了大一点的哥哥。


    两人低头默默流泪,小点的弟弟已经六岁,看到父母选了哥哥,满脸不可思议,僵在原地。


    他们以为选了就好,避着眼睛不想再看孩子受折磨的画面,可惜楚锦棠向来喜怒无常,她说话只看心情,至于算不算数,那就另说。


    楚锦棠扫了两眼震惊中的弟弟,笑着对他道:“看来他们抛弃你了哟。”


    说话间楚锦棠抽出长鞭似要结果了弟弟,然而一旁的邵寒看到楚锦棠的鞭子根本不是挥向弟弟,而是向着一旁的哥哥而去。


    就在众人以为弟弟要命丧黄泉之时,哥哥身前忽然出现一个模样俊美的红衣少年。


    那少年眉目如画,鼻梁高挺,红唇墨发,一根木簪将长发束于身后,一身红衣衬得他潇洒不羁,肆意风流。


    众人何时见过如此美貌之人,就连传闻中惊才绝艳的萧丞相都要避让几分。


    只见少年抬手握住长鞭,眼神坚定的望向安宁公主,少年嗓音清朗,开口便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此事源于公主当街纵马,稚子何辜”


    众人只觉这少年是不要命,谁不知道安宁公主什么性子,那人就是疯子,喜怒无常,嚣张跋扈,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护送邵寒的护卫没想到他这么刚,他可不想如今风华绝代的探花郎变成公主手下冤魂,为今之计是赶紧找人来救人。


    就在邵寒和楚锦棠对质期间,护卫匆匆消失在人群之中。


    周围人即便对邵寒心生怜悯,也不敢妄言,他们只觉得今天怕是不见血不罢休了。


    然而楚锦棠只在意一件事,她丢了手中的鞭子,几步走到邵寒面前,抬手想摸邵寒的脸,被邵寒嫌恶的侧头避开。


    看到邵寒脸上一道清晰的红痕,在白皙的脸上格外刺目,楚锦棠心里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开口,“我伤的”


    不过她随后就冷笑出声,讽刺邵寒,“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邵寒微微松了口气,他的确打算一石二鸟,一来将脸上的伤嫁祸到楚锦棠身上,二来借此惹得三皇子厌恶,摆明自己的立场。


    地上跪着的人见邵寒如此强硬,竟然敢护在他们身前与公主作对,便赶紧开口求邵寒,“求求大人让公主放过我们,我们知错了,两个孩子都知错了。”


    听到那些人叫邵寒大人,楚锦棠冷笑一声,她好奇的上下打量邵寒,“大人你是哪家的大人?我怎么没见过?”


    楚锦棠低了邵寒一头,她不喜欢仰视别人,便后退几步,眼神冰冷的看着邵寒,“想对我问责,你有什么资格?”


    邵寒如今的确无官无职,甚至他的官职可能会因为此事而变成微官末职。


    不过这正和邵寒的意,他其实想离开上京,在外地为官,如此也刚好避开三皇子和太子的争斗。


    邵寒身高腿长,单是站在那就让人移不开眼,更何况他正在训斥楚锦棠,要知道即便是萧丞相也不会多管闲事。


    “殿下受万民供养,应以身作则,切勿毁坏皇家名誉,他们是敬仰您的民,是供养您的民,何以滥杀无辜”


    邵寒这话说的有些重,这是他给自己立的新人设,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初入官场的一个愣头青。


    楚锦棠大约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质问,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着看向邵寒,“你胆子很大嘛。”


    随后她转身靠近小点的孩子,她颇为开心的问道:“你父母刚刚选了你哥哥,他们让你去死。你恨他们吗?”


    第34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4)^^……


    孩子听到楚锦棠的话后愣了愣,随后他抬眼望了望满脸惶恐的父母和泪水涟涟的哥哥。


    父母说选哥哥的时候他的确很害怕很委屈,可是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因他而起,若是他乖乖的,不跑出门和哥哥玩球就好了。


    这件事不该怪哥哥,也不怪父母,虽然不知道眼前衣着华丽的贵人想做什么。


    但他还是坚定的摇摇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楚锦棠,“不恨,此事不怪哥哥和父母,都是我的错,求贵人不要伤害他们。”


    楚锦棠听到她的话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癫狂,仿佛听到了有趣的笑话,笑的楚锦棠眼泪都留了出来。


    众人听到这笑声,非但没觉得轻松,反倒周围看戏之人觉得无比渗人,都吓得渐渐散开了,怕触怒安宁公主,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邵寒也不知道楚锦棠在笑什么,不过看着周围人四散奔逃,他还是给地上跪着的人打了个手势,暗示他们快速离开。


    几人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妥,可他们不过是普通人,哪见过如此场面,被楚锦棠歇斯底里发笑的模样吓得半死。


    不等楚锦棠反应过来,几人直接抱着两个孩子就逃的无影无踪。


    没一会儿街上就没什么人影了,除了站在一旁看戏的邵寒。


    楚锦棠笑了一会儿,眼泪挂在眼眶,要掉不掉,她眼尾通红,眼神迷茫,乍看上去好不可怜。


    楚锦棠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神色阴鸷,冷漠的望向身旁唯一的人,“你也觉得……不该恨”


    邵寒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他从楚锦棠刚刚的举动也能猜到一二,只是邵寒不明白备受宠爱的楚锦棠为何要恨她的亲人


    难不成,那些传闻中的宠爱都是假的


    但既然是假的,那她为何还敢当街纵马,一般人可没有这胆量。


    不过邵寒没兴趣参与三皇子一党的事情,他冷眼瞧着楚锦棠,一语双关道:“为何不恨罪魁祸首?偏偏要去恨那个只能被动选择的人”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明面上在骂楚锦棠当街纵马无事生非,实际上邵寒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他就是觉得楚锦堂被惯的有些不知所谓。


    听到邵寒的讽刺,楚锦棠冷哼一声,她抬眼望向邵寒,只觉得他脸上那条红痕碍眼极了,“倒是长了一副好皮相,如果是个哑巴,就最好了。”


    说完楚锦棠拿起一旁摊贩桌上的锦囊,她看着上面粗糙的针脚,皱着眉头问邵寒,“你叫什么名字?”


    邵寒不觉得楚锦棠连这点事情都查不到,他故意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反讽楚锦棠刚刚说他是哑巴的事情。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竟然敢如此和自己对着干,楚锦棠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大声的笑出声,她玩味的望向邵寒,像是再看什么有趣的玩物。


    邵寒看了看天色不早,他还有正事,反正如今他觉得已经和楚锦棠结怨,也不再耽搁,将手中的长鞭归还给楚锦棠。


    他当然不会傻愣愣交到楚锦棠手上,而是将鞭子放到一旁的摊贩桌上,直接不打招呼转身就准备离开。


    果然,邵寒没走几步,耳后便传来清脆的鞭声,带着破空的锐利,若是这一鞭子打在身上,他怕是得在床上躺上半个月。


    就在邵寒想要躲开之时,他忽然看到了被侍卫找来救人的萧瑾白。


    他面色苍白,不似昨晚两人相望时的眼神锐利,看着倒像是精神不振的模样。


    邵寒怎么也没想到侍卫竟然能将他找来,按理来说,萧瑾白不该来。


    他昨日刚经历刺杀,小臂还受了伤,此刻该装虚弱躺在家,起不来床,这样那群刺客的罪也能重些。


    但他却是亲自来了,难不成是想拿住楚锦棠的错处但邵寒还是想不通,萧瑾白不该为了这点小事和楚锦棠对上。


    即便此事呈到大理寺,无人受伤,楚锦棠撑死挨几句骂,无关痛痒,即便死了人,不过普通老百姓,也不会引起什么动荡。


    邵寒懒得纠结那些,原本他打算避开身后的长鞭,看来如今得演演苦肉计才行。


    一是他不能在萧瑾白面前暴露自己善武,他脸上的红痕萧瑾白必定会怀疑。


    二来这群官员看到楚锦棠当街鞭打他,这回总不能再信他是三皇子的人了吧?


    就在邵寒想要调角度让鞭痕只皮相看着可怖,却不伤及根本之时,一只袖箭从他眼前划过。


    邵寒立刻控制住自己下意识想闪躲的动作,努力抑制自己惊讶的表情,他不认为这只是偶然。


    虽然眼前这只袖箭不是萧瑾白射出的,可是这是从他身后射来的,那人正是昨晚跟在萧瑾白身边的萧炎。


    袖箭从邵寒身边划过,直直将身后的鞭子卸了力,可鞭子末端还是抽到了邵寒的肩膀上,他下意识向前一个趔趄。


    邵寒故作委屈和惊讶,转身望向楚锦棠,一脸悲愤,“公主这是何意”


    他像是没看到刚刚的袖箭,对着萧瑾白一行人作揖道谢,“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萧瑾白看着眼前红衣少年郎,明明殿试时他见过探花,那张脸长得不错,但眼神里死气沉沉,没有活力,眼里也只有无尽的野心,甚是无趣。


    可如今不过几天,他像是换了个人,虽然刻意掩饰,但能看出他眼中的狡黠。


    那张脸也仿佛注入了灵魂一般鲜活生动,意气风发,像个真正的少年郎,鲜衣怒马,肆意潇洒。


    萧瑾白注意到邵寒脸上的红痕,在他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让他想起了昨晚那个和他遥遥相望的刺客。


    他的袖箭似乎也划到了那个刺客的脸上,这么巧


    萧瑾白嘴角微微上扬,忽然觉得他这次心血来潮的确来对了。


    侍卫其实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他本想去邵寒和其他几人集合的地方去找人帮忙。


    可状元和榜眼如今都未封官,他们其实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见过几面的探花就得罪当朝最受宠的公主。


    侍卫跑去了离得最近的大理寺,好歹也是审理和复核刑狱案件的地方,这里的大人多少有几个还有嫉恶如仇的初心,求他们机会也大些。


    侍卫将此事禀明大理寺值班的大人,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如果实在没人帮,他也算是尽了力。


    谁让这探花郎不听劝,他都说了,那安宁公主不好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是公主怪罪也怪不得别人。


    没想到萧丞相竟然愿意和他们同去救人,侍卫也不知萧丞相也在此,只能说探花郎今日运气是真的好。


    探花郎邵寒此刻努力忽视萧瑾白望向他脸上红痕打探的视线,克制自己想避开脸的冲动。


    见到萧瑾白让人救了邵寒,楚锦棠冷哼一声,很是不悦,“萧瑾白,怎么哪都有你?”


    萧瑾白似是听不懂楚锦棠的不悦,带着身后一行人对着楚锦棠躬身行礼,“下官拜见公主殿下。”


    楚锦棠没搭礼萧瑾白,反倒格外好奇的望向邵寒,似乎刚刚动手的根本不是她,“你到底是何人?竟然让萧瑾白亲自来救人。”


    邵寒也有自己的硬气,转过头像是没听到,实际上就是想让萧瑾白知道自己不是三皇子的人。


    萧瑾白扫了眼萧炎,示意他过去打破僵局,“公主殿下,此人名邵寒,是陛下日前钦点的探花,今日就要游街,您当街动手,多少有些不妥。”


    楚锦棠之前并未见过邵寒,听到这话,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邵寒,“探花啊?”


    邵寒感觉自己是货架上的商品,楚锦棠抬头仔细扫了几眼,的确越看越好看,她轻笑道:“这么多年,也就是你算是实至名归,当得上探花的名号。”


    萧瑾白也在打量邵寒,但他的目光克制,他想找机会试探一二,自然不能在这,他做出一副和事老的模样,“殿下,一会儿邵探花便要游街……”


    话未尽,楚锦棠也知道他要救人,反正她就是想逗逗邵寒,看他生气。


    毕竟刚刚邵寒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拦住长鞭,那模样可不像误打误,楚锦棠也有些诧异他为何没躲开自己的鞭子。


    “滚吧。”楚锦棠收起长鞭,翻身上马,似乎刚刚一切的闹剧和她无关,转身就纵马离开了。


    邵寒想想如今还算是在计划之中,他正想和萧瑾白道谢告别,便听萧瑾白忽然开口,“你的脸”


    邵寒抬手摸了摸红痕,佯装委屈的扫了眼楚锦棠离开的地方,暗示意味十足,嘴上却说着,“无碍,多谢大人关心。”


    “刚刚的事,多谢大人了。”邵寒躬身作揖,态度端得是恭恭敬敬,他佯装不认识萧瑾白,“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原身的确也不算认识萧瑾白,他们不过大殿上见过一面,当时官员众多,原身只听过他的名号,没见过真人。


    萧炎正想开口介绍萧瑾白的官职,没想到萧瑾白却自己开了口,“萧瑾白。”


    邵寒刚想客套几句,“原来是萧丞相,久仰大名……”


    没想到萧瑾白却对着身后的萧炎道:“萧炎,邵探花好像受了伤,你带他去马车上上药,以免影响游街。”


    邵寒不用想都知道萧瑾白是何用意,不过他还是要装一装,“不……不用麻烦大人,一点小事不碍事。”


    萧炎根本不给邵寒拒绝的权利,直接拉进了邵寒来时坐的马车,若不是顾忌着邵寒探花郎的身份,当街上药也不是不可能。


    邵寒还没动手,着急的萧炎直接扒了邵寒肩膀的衣服,露出他白皙精瘦的肩膀,邵寒抬手想挡,像个被人轻薄的良家妇女。


    萧炎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愣在原地,他有些怀疑眼前人真是男子,还是读书人都是这般肤白


    白皙滑嫩的皮肤上一条约三寸长的红痕,细看竟有种淫/靡之感,让人忍不住想添几条上去。


    看到这场景萧炎下意识想抬手摸一摸,明明他和邵寒第一次见,却忍不住有些心疼。


    萧瑾白等了半天也不见萧炎出来,不由抬眼望去,恰巧起了阵风,吹开了马车窗帘,刺眼的一幕尽数落到了萧瑾白眼中。


    第35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5)^^……


    白皙光滑的肩膀上刺眼的红痕很是清晰,萧瑾白愣了一瞬,离开偏开头去。


    明明都是男子,萧瑾白也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不过他身经百战,很快调整好了呼吸。


    萧瑾白的确怀疑邵寒,他想让萧炎去看看邵寒身上的鞭伤和脸上是不是同一种,若是倒也罢了。


    若不是,这邵寒心思缜密,竟然能想到利用楚锦棠,如果是敌人,他怕是留不得了。


    萧瑾白不会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虽然不知昨夜那此刻为何忽然帮他,但他没忘了若不是为了躲避刺客的攻击,第一箭就会直接射到他身上。


    他查了那箭矢,上面可沾着剧毒,见血封喉,他并不怀疑那刺客杀他的决心。


    马车上的萧炎可没萧瑾白的定力,明明是他给邵寒上药,他自己却忍不住汗流浃背,生怕弄痛了邵寒。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读书人,萧炎打消了心里的怀疑,况且邵寒脸上的伤只是比身上轻些,其实细看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萧炎边轻轻擦药,边开口安抚邵寒,“探花郎不用担心,这药膏有祛疤的功效,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反正伤在背上,邵寒也不是很在意,听到萧炎的话,邵寒知道这一关他大概是过了,“多谢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萧炎搽好了药,轻轻收回了手,“叫我萧炎就好。”


    邵寒感觉身后没了动作,抬手将衣服拉上,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襟。


    整理好,邵寒刚想道别,就见萧炎抬手向自己的脸靠近,邵寒偏头躲了过去。


    萧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他开口解释,“你脸上的伤也需要上点药。”


    邵寒自然不想被萧炎细细观摩,毕竟划伤和擦伤多少还是有些区别,不过没流血,乍看上去都一样,“不用了,没什么大碍。”


    萧炎却固执己见,劝导邵寒,“探花郎不是一会儿要游街吗?这膏药可以遮蔽一二。”


    邵寒也不好再次拒绝,他扫了眼萧炎不知他是真心关心,还是假意上药,实为试探。


    萧炎见邵寒没有抗拒,便蘸了药膏轻轻涂抹在邵寒脸上,这伤药是宫中御赐,说是罕见也不为过。


    身上明明还有其他伤药,但萧炎下意识掏出这瓶药,他不希望邵寒留疤。


    邵寒脸上的伤痕很浅,其实并不会留疤,只是为了像刚伤的,邵寒故意动了手脚,看上去惨了点。


    萧炎虽然并未娶妻,但往日查案也去过惜/春/楼,他亦见过被娇养的贵女,即便是安宁公主,似乎都不如邵寒这般皮肤细嫩白皙。


    手底下的皮肤让萧炎只敢轻轻点拍,生怕下手太重又给邵寒留下伤痕。


    不是萧炎杞人忧天,而是他觉得真的会如此。


    好在药膏质地与肤色相近,擦上去遮住了邵寒脸上的伤痕。


    萧炎一直闭气动作,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喷洒在邵寒脸上,终于结束,他侧开脸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见到萧炎心猿意马,根本没有仔细观察自己脸上的伤,邵寒不由松了口气,对他也多了几分好颜色,“多谢萧大人,今日真是麻烦您和萧丞相了。”


    听到邵寒温声道谢,萧炎自然多了几分好感。


    他红了脸,正想*开口,就听到门口萧瑾白不耐烦的声音,“萧炎,邵探花还要游街,莫要耽搁时辰。”


    萧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检查鞭伤是否正常。


    昨夜虽然萧炎并未看到那刺客,但看着眼前人单薄的身形,他下意识觉得此人不可能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刺客。


    “在下就不打扰探花郎了。”说完萧炎迅速下了马车。


    看到萧瑾白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萧炎也意识到他似乎有点磨唧,他对着萧瑾白微微摇头,示意邵寒一切正常。


    萧瑾白对萧炎这点信任还是有的,这种伤痕也好区分,一个是昨夜伤的,一个是刚刚伤的,无论是时间还是导致伤痕的武器都不一样。


    萧瑾白不认为萧炎连这点小事都分辨不了,看着萧炎微微发红的脸颊,萧瑾白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句,“就这点出息。”


    丝毫没想起刚刚他透过车窗看到那一幕时,刻意避开的目光。


    “大人,我……”萧炎想开口解释,可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不是故意的。


    萧瑾白懒得搭理萧炎,对一旁护送邵寒的护卫开口,“好了,还不快送探花郎去游街。”


    邵寒一直注意着马车外的动静,听到这话,他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对前面人躬身道谢,“邵某在此多谢各位大人出手相助,若来日有用的上邵某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虽然刚刚众人都已见过邵寒的脸,可当他从马车掀开车帘时,还是有人忍不住看呆了。


    少年脸上的伤痕不细看几乎看不到,此刻才让人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脸上。


    少年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大概是受了伤,他的眼尾带着淡淡的红晕,可他眉眼疏离,眸色深邃,清冷孤傲与色/气欲/念碰撞。


    两种完全不相干的气质却在他身上很好的融合,虽然只是一件普通的红衣却被他穿出了锦衣华服之感。


    即便看不到衣衫下的模样,也能想象到他宽肩窄腰,身材修长,这般绝色好在成了探花郎,不然怕是要在哪家贵人府里成为禁/脔。


    萧瑾白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待邵寒离开之后,他对一旁的萧炎低声吩咐:“去查查这个探花郎之前的事。”


    萧瑾白越发觉得邵寒不是什么纯真无邪之人,长成这样还能光明正大的成为探花郎,说他不食人间烟火,怕是没有人会信。


    邵寒待马车行驶之后微微松了口气,也不知他刚刚的戏演的如何。


    邵寒抬手摸上脸上的伤痕,鼻尖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他知道这张脸的杀伤力,也知如此直白的暴露出来会面临怎样的情况。


    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机会,不过是危险与机会并存,如果利用好这张脸,邵寒的仕途会轻松许多。


    到了驿馆,邵寒与状元和榜眼寒暄了几句,简单的解释了他来晚的原因。


    原本两人对邵寒还算亲近,但听说他来的路上得罪了安宁公主,两人的笑容变得越发僵硬,对视一眼后,便慢慢的远离了邵寒开始聊天。


    邵寒也不介意,如今三皇子一党如日中天,略有压过太子的趋势,他当街得罪楚锦棠,自然算是得罪三皇子。


    他要的也是如此,邵寒并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他有些期待游街后能被直接外放去外地做官。


    直到游街,状元和榜眼都再未搭理过邵寒,一是觉得邵寒明面上得罪了三皇子,他们可不想被波及。


    二则是觉得邵寒莽撞,没脑子,想要救人也不必直接得罪公主,这种事情任正常人都知道要回避处理。


    他倒好,竟敢当街指责公主,皇帝怕是都舍不得训斥自己的女儿,如此行事,太过愚蠢。


    邵寒头上的木簪换成了金翅冠,身披红挂彩,红色的官服衬得他容色越发出众,宛若仙人。


    即便状元和榜眼心中觉得邵寒不聪明,但无法否认他长得是真绝色,如此以至于忽视其他也不是不能。


    对于一般抢他们风头的人,状元和探花自然不喜,可眼前人的姿色让他们不由自惭形秽,心里只留下惊艳。


    邵寒依照规矩骑马走在最后,前面敲鼓鸣金,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面对如此年轻貌美的探花郎,前面的两人也瞬间黯然失色。


    路过长街时,街上的姑娘恨不得将怀中的香囊与锦帕全都丢在邵寒身上,可她们又怕砸伤了邵寒,心生不舍,反倒没闹出多大乱子。


    既不能砸人,周围便想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吵闹异常。


    邵寒只觉得耳边嗡鸣,头疼的很,他紧抿着唇,面无表情,即便如此,落在路人眼中也姿色无双。


    好在他们只游街几个时辰,要是几天,邵寒怕被吵到耳聋。


    几人路过长街时,邵寒想起让邵瑶瑶在此观看,也不知道她来了没,邵寒抬眼向着两旁楼上的包厢望去。


    果然,他一眼就看到了激动着对着自己挥手的邵瑶瑶,大概是楼下喧闹,邵瑶瑶喊的格外大声,“哥哥,哥哥……”


    邵寒与她四目相对,嘴角泛起淡淡笑意,围观人群瞬间沸腾起来,原本面色平淡的探花郎就足以让人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没想到他竟然笑了,还笑的如此温柔,众人都忍不住朝他的视线望去,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能如此幸运,得探花郎青睐。


    邵瑶瑶见众人望向她的方向,吓得立刻躲了起来,她可不希望引来别人的关注。


    见邵瑶瑶躲起来,邵寒轻笑出声,有些无奈,这身衣服他就穿一次,不过邵瑶瑶见过就行。


    邵寒刚准备收回视线,脸上的笑意僵住,他没想到萧瑾白会在楼上,两人四目相对,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邵寒笑的勉强,对着萧瑾白点点头,算是回应。


    然而萧瑾白根本没看出他的勉强,他眼中只看到像仙人一般芝兰玉树的人正对着自己微笑。


    虽然下一刻邵寒就移开了视线,但那一幕深深的印在了萧瑾白脑中,他好像又听到了急促的心跳声,如同在草原奔驰的骏马,迅猛而不可遏制。


    前面的人群越来越多,众人都挤着看邵寒,道路两旁的衙役有些控制不住,怕发生意外,游街刚到一半就结束了。


    状元和榜眼明显有些不高兴,那些路人只看得到邵寒就算了,如此风光的时候还因为邵寒而提前结束,任谁也不开心。


    第36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6)^^……


    邵寒以为他当街得罪楚锦棠,怎么也该被外放再不济也会被贬职。


    往常探花郎大都被安排为从六品或者正七品的官职,像是翰林院编修、国子监司业、监察御史等不低也不高的位置。


    然而料是邵寒怎么想也没想到他竟然被封为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以往从未有探花郎能直接担此重任。


    即便是状元,以往最高的品级也不过是从五品,接到任命状的邵寒皱着眉头愣在原地,虽然他的确想往上走。


    但是也不能一上来就这么高的官职,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要知道大理寺卿可是萧瑾白的人,而未来若无意外,那个位置会是邵寒的。


    众人都没想到邵寒会任大理寺卿,状元和探花的官职比邵寒还低,他们看着邵寒,不由有些幽怨,只觉得他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


    但是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众人其其恭喜邵寒,邵寒心情不悦,也懒得装什么温润和善,全程面无表情。


    有人觉得他这是自视甚高,还没上任就开始摆谱,有人觉得他是深藏不露,如此值得高兴的事情,竟然全程毫无波澜。


    唯有邵寒知道他的心情有多糟糕,然而当众人刚接受这个事实时,皇帝的赐婚圣旨也一同到了驿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宁公主,系贵妃所出,备受宠爱。自幼聪慧灵敏,蕙质兰心,温婉大方,品行端正。今闻探花郎邵寒仪表堂堂、才华横溢,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安宁公主下降探花郎邵寒,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邵寒一瞬间有些耳鸣,他怎么样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将楚锦棠赐婚给他,他摇身一变成了驸马。


    眼下唯一让邵寒庆幸的是,这个世界并未有驸马不可入朝为官的禁令,邵寒可以安心做官。


    只是邵寒想不通早上他明明对安宁公主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好话,为何还会被皇帝赐婚


    因为这张脸邵寒觉得可能性不大,以楚锦棠睚眦必报的性子把他抓起来折磨一顿,都比嫁给他可能性大。


    可为何皇帝会突然下这么一道旨意,是早有计划还是这是楚锦棠的报复计划,嫁给他再杀了他


    楚锦棠身为三皇子的胞妹,即便邵寒不想站队,也被迫成了三皇子一党,可他们却把他放到萧瑾白手中的大理寺。


    邵寒就没见过这么大的活靶子,他有点明白楚锦棠的报复了,如今他根本不可能中立,他是楚锦棠的驸马,在外人眼中就是三皇子一路的。


    即便邵寒不想掺和进三皇子和太子的斗争,如今也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这般萧瑾白不就更怀疑昨晚动手那人是他了吗?


    见邵寒面色暗沉,没有丝毫喜色,一旁的状元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上前接旨。


    如今在其他人眼中邵寒也算个卖/身换官的可怜人,谁不知道安宁公主什么品行,圣旨上那些夸人的词哪个能从楚锦棠身上看到


    说是嚣张跋扈那都是夸赞她的,谁不知道早上探花刚和安宁公主起了冲突,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怜邵探花大好的前途,日后怕是没他什么好日子过了,一时间众人刚刚听到他成为大理寺少卿的嫉妒与不甘都消散了。


    邵寒再怎么抗拒也不可能抗旨不遵,他起身上前接旨,“微臣接旨。”


    “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宣读圣旨的公公礼貌的对着邵寒道喜。


    宣旨公公之前并未见过邵寒,如今一见便明白了为何安宁公主大早上冲进御书房求皇帝赐婚,这探花郎果然一表人才,俊美无双。


    但人情世故这块儿好像有些欠缺,以往这种时候接旨的人都是要塞点银子给他,即便不是银子也有其他好东西。


    这探花郎从始至终丝毫没有表示的意思,见等不到探花郎示好,宣旨公公面色不悦的离开了,他准备回去不动声色的给邵寒上上眼药。


    毕竟谁让邵寒从头到尾毫无喜色,这其他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也不算他添油加醋。


    周围其他人倒是想帮邵寒,但邵寒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还是让他们歇了心思,别讨不到好还惹的邵寒厌恶。


    他们明日才需去报道,几人想晚上一起聚一聚庆祝一番,但邵寒以家中有事为由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众人并未阻拦,但在心中已然觉得邵寒心高气傲不可结交。


    邵寒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他如今思绪混乱,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破眼前这个局。


    每个世界的男主都有主角光环,或者说他们和世界相辅相成,邵寒如果和他们对着干,即便胜过主角,世界也会崩坏。


    邵寒没有太多选择,萧瑾白选择太子,那太子就是未来的新皇。


    如果他莫名其妙跑到萧瑾白面前说想当太子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卧底,怕是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毕竟如今三皇子也只是猜测萧瑾白是太子一党的,他都没有实质证据,邵寒哪来的底气。


    暂时也只能按兵不动,看看两边的情况,邵寒决定日后时不时卖萧瑾白个好,这样最后清算他多少还能留一命。


    邵寒又回了租住的院子,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这也是个棘手的事情,他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将人送走,至少还能护住邵瑶瑶。


    可邵寒眼下无权无钱,将人送走,不过是把把柄放在别人手上,如果没有万全的计策,也只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邵瑶瑶下午看完游街后拿着邵寒给的银子准备在街上逛逛,她想第一时间知道哥哥被封为什么官职。


    然而大街上都在传安宁公主下嫁探花郎的事情,是皇帝赐婚,很多人都看到了宣旨太监从驿馆离开。


    一路上邵瑶瑶已经打听清楚了安宁公主在上京人口中的人品,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横行霸道甚至还爱滥杀无辜。


    即便邵瑶瑶安慰自己或许可能只是谣言,可皇帝的亲女被造谣,怎么可能况且听说她还是皇帝最喜欢的公主。


    越想邵瑶瑶越发不安,她不想要这样品行不端的嫂嫂,如果那人欺负她哥哥怎么办


    见到邵寒早早就回到了小院,邵瑶瑶只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哥哥是多么坚强的人,如今被打击的连和其他官员一起寒暄的心思都没有了。


    邵瑶瑶忍住哭腔,上前询问邵寒,“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邵寒回来路上看到有家糕点店,想起邵瑶瑶爱吃甜食,便进去买了点,店家看邵寒长得貌美还多送了些。


    天色比较暗,邵寒并未注意到邵瑶瑶的表情,他将糕点递给邵瑶瑶,“我买了点枣泥糕和栗子糕,听说这家的味道不错,你如果喜欢吃,哥之后再给你买。”


    邵瑶瑶看着邵寒带来的糕点,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嗓音哽咽,哭着向邵寒确认,“哥,我听说……皇上让你做安宁公主的驸马”


    邵寒瞬间发现了邵瑶瑶情绪不对,他昨晚刚把人哄好,这眨眼怎么又哭了?


    “怎么哭了?”邵寒从怀中掏出邵瑶瑶之前给他绣的帕子,无奈的轻轻擦着邵瑶瑶脸上的泪珠。


    不知道邵瑶瑶是不是水做的,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没完没了。


    邵寒猜到小姑娘大概是知道自己成了驸马,他轻声哄着邵瑶瑶,“做驸马挺好的,可以住大院子,还有人伺候,以后哥哥花她的钱给你买各种好东西,我们努力吃垮她。”


    邵瑶瑶一听就知道邵寒在逗她,她忍不住破涕为笑,“哥你乱说什么。”


    随后邵瑶瑶止了泪水,她就是忍不住担心邵寒会被楚锦棠欺负,“哥,你见过安宁公主吗?她是不是像传言里的那样?”


    邵寒知道邵瑶瑶担心什么,他安抚她道:“都说相由心生,我见过安宁公主,她眸色清亮,山眉水眼,并非什么坏人。”


    这话纯属是哄邵瑶瑶,“你想想如果她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怎么还会传出那样不堪的留言呢?”


    邵寒不知道他安慰邵瑶瑶的话转头就传到了楚锦棠耳中。


    楚锦棠扫了眼手中的长鞭,嗤笑一声,“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字字属实。”一旁负责监视邵寒的属下恭敬的回答。


    楚锦棠抬手摸了摸鞭尾,神色平淡,“继续去盯着,莫要让他发现了。”


    另一边邵瑶瑶有些想反驳邵寒的话,可最终还是止了话头,他们都明白眼下皇帝已经赐婚,他们只有接受的份,哪里还有他们拒绝的资格。


    相比于邵寒,邵瑶瑶只是委屈哥哥不能娶喜欢的人,她觉得哥哥貌美又才华横溢,配得上最好的人。


    即便如邵寒所言,安宁公主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惜这些她也只敢心里想想,有些话到底不好说出来,邵瑶瑶此刻在担心另一件事,“哥,你成婚后,我们是不是就要分开了?”


    邵寒知道赐婚这茬算是过去了,他轻笑着敲了敲邵瑶瑶的脑袋,“想什么呢?哥哥到哪儿都会带着你的。”


    邵瑶瑶如今已经及笄,邵寒故意逗她,“就怕你日后找到了心仪的郎君,连哥哥都不要了。”


    邵瑶瑶想也不想就反驳,她用拳头轻打邵寒,“哥,你乱说什么,我才不会,我才不要嫁人,以后我要当老姑娘,让你永远养着我。”


    两人似乎忘了眼前的困局,邵寒故意逗着邵瑶瑶,“好,哥哥永远养着我们家胖瑶瑶。”


    “好啊,你说我胖……邵寒,你给我等着。”


    两人嬉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夕阳之下。


    第37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7)^^……


    果然,如邵寒所料,他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了麻烦。


    按理来说这上任第一日大理寺卿该带着邵寒在大理寺转一圈,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然而邵寒早晨刚到大理寺,便听闻大理寺卿李瑜柏出门办案了,并不在大理寺,而他也被直接引到了一件破旧的小屋子。


    看着灰尘弥漫的屋子里,桌案上垒的小山高的卷宗,邵寒皱着眉头开口,“这是”


    邵寒没想到对方这下马威给的如此直接,他还以为他们会迂回一点。


    不等一旁牵引邵寒过来的小厮开口,一个人影匆匆忙忙出现,“卑职大理寺主簿周慎言见过邵大人,这是大理寺尚未办理的案综。”


    随后周慎言似是注意到房间脏乱之后,对着一旁的小厮斥骂道:“不长眼的东西,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不是说让你们把这打扫干净吗?”


    似乎知道周慎言只是装样子,小厮低头求饶,“周大人息怒,最近大理寺事物繁多,实在是抽不出人手过来。”


    邵寒懒得搭理周慎言,从袖中掏出手帕遮住面部走了进去。


    也亏得他们找了这么脏的一间屋子,邵寒摸了摸上面的尘土,似乎有几年的没人打扫过。


    好在案综保存的还算不错,稍微打扫一下就能清理出来。


    邵寒随手拿了本案综,十三年前的,放下又重新拿起一本,二十一年前,也亏得他们能将东西放这么久。


    大理寺里的都是些关乎人命的大案,邵寒仔细看着上面的记录,山郊发现断肢,有许多人失踪,尚未破案。


    说不好听些几十年前的案子,证据都消失的都没影了,如何办理?况且这案子看上去没有后续,似乎是被人压下来了。


    邵寒随意挑拣的案子都是又久远又难办的,不说时间问题,很多连尸骨都未必留着,这样就是单纯在难为人。


    不过如此正中邵寒的意,如今他就是活靶子,做大事还不如不做事,这些看上去又杂又乱的案子,根本没什么太大价值。


    大概都嫌灰尘太大,没人跟着邵寒进门,周慎言在外面盯着邵寒,不得不说这位探花郎的确相貌出众,一举一动都出尘脱俗,让人移不开眼。


    哪怕他置身于脏乱的屋子,仍旧面不改色,那屋子有了他的衬托也显得古朴起来。


    邵探花通身的气度不凡,当楚锦棠的驸马的确可惜了些。


    只是邵寒一个探花郎忽然一跃成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若是没有真才实学,怕是难在高位,才不配位可不行。


    他们也并非有意难为这貌美的探花郎,可惜上面说了,要让探花郎知难而退,这人如今已经是三皇子的人,自然不可能让他大放异彩。


    邵寒从屋里走出,对着周慎言开口,“找几个人过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邵大人,这……”


    周慎言刚想找借口拒绝,就听到邵寒摘下脸上的手帕,笑着对他道:“如果找不到,那就你亲自来做。”


    说完邵寒便离开了后院,自己开始在大理寺溜达,没人带他无所谓,他自己有手有脚。


    周慎言原以为邵寒是个闷葫芦,被欺负也只会自己忍着,哪曾想是个笑面虎。


    周慎言回忆起刚刚邵寒微弯的嘴角,芝兰玉树,俊逸风流,不得不承认这探花郎笑的倒是挺好看。


    周慎言也不想再拿这些小事逗邵寒,他怕把人欺负狠了,对方若是孤注一掷,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慎言对着一旁的小厮吩咐,“去找人半个时辰内打扫干净。”


    想起邵寒那清冷矜贵的模样,他又加了句:“记得焚香。”


    见小厮匆忙离开后,周慎言急忙追着邵寒离开的方向而去,好在他很快就看到了那抹绯红的身影。


    那身官服就得这样模样好看的少年郎穿才显得气宇轩昂,英姿焕发,看着邵寒无论是走路还是身姿都像是富贵人家精心教养出来的。


    周慎言想起了上面给的消息,这人真的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书生还是这里面有什么其他隐秘


    周慎言甩了甩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恭敬的笑着对邵寒道:“大人这是第一次来大理寺,就由我来为邵大人介绍。”


    邵寒扫了眼周慎言,知道这家伙一直跟着他,他冷哼一声,记仇道:“这是……人手充足了”


    周慎言没想到邵寒会这么说,倒有些惊讶,他一瞬间觉得眼前人鲜活无比,性子倒没想象中那么沉闷,颇为有趣。


    周慎言微微一笑,狗腿子的对着邵寒道:“少卿的事自然是大事,即便没有人手也要挤出来不是”


    邵寒扫了一眼周慎言,懒得和他继续废话。


    两人将大理寺转完时都快晌午了,周慎言没想到邵寒这么能走,他步子飞快,周慎言一开始还能跟得上,到后面就需要小跑着追了。


    大理寺的确不少能人异士,很多武艺不凡,可他就是个负责记录和管理大理寺的文书和档案的主簿,哪来那么好的体力。


    “大人……邵大人……等等我。”最后周慎言已然气喘吁吁,他有些后悔接了这个活计,让谁来都比他合适。


    可惜他没得选,谁让他在大理寺最人微言轻,无足轻重。


    见邵寒终于停下,周慎言叫苦不迭,他皱着眉头,脸色甚是不好看,“大人放过周某吧……真的走不动了。”


    走了一早上,邵寒也饿了,他看着大理寺的大门,反问周慎言,“不是已经结束了周大人是还想再逛吗?”


    周慎言闻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大理寺大门,他从未有一刻如此觉得这褪色的朱红大门好看。


    不等周慎言松口气,邵寒对着他礼貌道谢,“今日多谢大人作陪,临近晌午,大人也该休息休息,邵某告辞。”


    按理来说周慎言陪了邵寒一早,到了饭点,邵寒该请他吃一顿,可惜邵寒囊中羞涩,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他只能口头道谢。


    邵寒离开不久他早上的所作所为就传到了萧瑾白耳中,他轻笑一声,“这邵探花倒是有趣,情绪外露,也不藏着掖着。”


    “你说他用手帕遮面”萧瑾白再次想起来那个刺客,脑海中全是他的相貌,他有些可惜的呢喃道:“倒是可惜上次忘了让他遮脸看一看。”


    不过萧瑾白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急在一时,他总会弄清楚邵寒到底是不是那个黑衣刺客。


    邵寒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少卿,其实可以直接住在大理寺后院,省下一笔租房子的费用,可惜他带着邵瑶瑶,小姑娘住在那里不合适。


    大理寺中午有专门聘请的厨娘,如果没有外出办公,可以在大理寺后院吃饭,每个月上交一笔伙食费即可。


    这条件对于单身汉而言算是好事,可惜,邵寒又不能把邵瑶瑶带来吃饭,暂时他还是要回家吃饭,至于日后,等他有钱再说。


    如今邵寒已经上任,每月月俸六贯,一年七十二贯,他是正四品官员,每年二百六十石俸禄,还有九百亩职田。


    如果都换算成银两,加起来一年有一百一十二两左右的白银,乍看起来很是不错,毕竟对于平头百姓而言,十两银子就够一家三口吃饱穿暖生活一年。


    可惜邵寒做官,而做官最缺的便是银子,上下打点日常花销哪里不需要银子,说不好听点若想行贿,一百两银子那都是拿不出手的。


    邵寒若是想日后官职更上一层,必须想办法赚银钱才行,不然他继续原地踏步都很困难。


    若是在外地,这方法多的是,可如今在上京,邵寒处处受人监视,他想找人帮忙都困难。


    如果邵寒敢自己动手,今天晚上赚了银子,第二天御史们的折子就能递到皇帝面前。


    邵寒扫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他知道有人一直在跟踪自己,做任务这么多年,这点警惕性他还是有的。


    而且听气息,这些人应该不只一批,邵寒大概能猜到楚锦棠肯定会让人盯着他,萧瑾白对他还没有放心,剩下大概就是其他对他感兴趣的官员派来的。


    真神奇,这些人也没撞在一起,真想找个机会把他们聚起来玩一玩。


    不过邵寒很快就歇了心思,他现在还不能太张扬,他们愿盯着就盯着吧,反正邵寒也不会少块肉。


    中午回家,邵寒请的邻家大嫂就做好了饭,见邵寒回来,她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邵寒请她每日过来做两顿饭,为了避嫌,她做好就走。


    听到邵寒回来,邵瑶瑶开心的从房间出来,“哥,你回来了啦?第一天当值感觉怎么样?大理寺有意思吗?是不是有很多扑朔迷离的案件”


    邵寒没有回答邵瑶瑶,反倒像个夫子,严肃的问她:“你早上怎么样?字练的如何书读了吗?有没有抽空练习琴曲”


    邵瑶瑶瞬间收起笑意,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哼哼唧唧的不敢回答,“哥……不要一回来就说这些嘛。”


    邵瑶瑶拉着邵寒的衣角到饭桌前坐下,她讨好的对邵寒笑着道:“累了一早上,哥一定饿了吧?我们先吃饭。”


    两人虽然过得艰苦,但大家闺秀能学的东西,邵寒都会为邵瑶瑶准备,不过很明显,这丫头不太适合这些安静的才艺。


    邵寒的确也得考虑考虑这小姑娘日后的生活,之前就不说了,如今邵寒身为大理寺少卿,日后邵瑶瑶会收到不少拜贴去各府游玩。


    每次出门总不能穿同样的衣服,不能戴同样的头面,这都要钱,而且上门也不可能空着手去,这笔花销也不少,邵寒总不能拘着邵瑶瑶不出门。


    赚钱之事刻不容缓。


    第38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8)^^……


    两人吃的清淡,桌上只有两盘炒素菜,邵瑶瑶还在长身体,邵寒回来时买了半只烧鸡。


    邵寒将鸡腿夹到邵瑶瑶碗中,若是往日邵瑶瑶一定会笑的弯了眼睛,嘴甜着道谢。


    但是今日她似乎没注意到碗里的东西,戳了戳米饭,小声的问邵寒,“哥,大理寺那些人……好相处吗?”


    邵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自然不会说实话,“挺好的,大理寺主簿亲自带着我逛了一早上,大理寺还是蛮大的,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转转。”


    邵瑶瑶其实对大理寺并没有多么感兴趣,她只是担心那些人会欺负她哥,明明她哥已经成了大理寺少卿,可是邵瑶瑶就是开心不起来。


    她觉得似乎当官也不比当初好多少,还是受人欺负,受人威胁,只不过当初是明面上,现在换成了暗地里。


    想起那个安宁公主,邵瑶瑶心里更不高兴,她已经知晓了邵寒游街当日和安宁公主起了冲突,她不信那公主对这件事一点芥蒂都没有。


    她并非不信邵寒,而是这么多年下来她对这世道也不是一无所知,更清楚邵寒一下子被放到风口浪尖,那些人都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见邵寒只吃了小半碗饭,邵瑶瑶给他夹了不少鸡肉过去,她语气有些沉闷,“哥,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我不想成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觉得闷吗?”邵寒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如果觉得闷可以上街去转转,哥哥现在是大理寺少卿,不缺银子。”


    说话间邵寒将一锭银子推出来放到邵瑶瑶面前。


    邵瑶瑶没动,她看着银子欲言又止,他们都明白邵瑶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可是邵瑶瑶是原身唯一的亲人,邵寒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她。


    邵瑶瑶没忍住,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哥,我想出去开店赚钱。”


    邵寒皱了皱眉,没想到邵瑶瑶竟然再想这个,他没忍住抬手弹了一下邵瑶瑶的额头,“瞎想什么,嫌你哥我穷”


    不等邵瑶瑶解释,邵寒便皱着眉头道:“邵瑶瑶,你有你该做的事情,这些事情无需你来操心,哥已经有了计划,你乖乖在家看书学习就行。”


    其实回来的路上邵寒就想好了计划,不过这需要时间才行,日后还长,不能急于一时。


    说完邵寒不忘让邵瑶瑶劳逸结合,刻意叮嘱她,“偶尔买点画本子看看也行,但不准看那种穷书生拐骗富家女的故事。”


    邵瑶瑶有些失落,她很想帮邵寒,不过邵寒都这么说了,邵瑶瑶也没有坚持。


    毕竟她的确之前跟邵寒学过一点做生意,但是如果全部都由自己上手,什么情况还未曾可知,她还是不给哥哥*添乱了。


    邵寒整治周慎言之后,效果还算不错,至少大理寺那些人知道他不是软柿子了,不过大家也大都表面敬重邵寒。


    邵寒开始了专心破旧案的生活,大理寺几十年来所有积压的卷宗加起来一万多件,邵寒不可能亲力亲为每件都处理。


    他将案综按照地域划分,随后再将同一地方的案综按照时间划分,便开始着手破案,一开始大理寺说人手不够,只给邵寒给了两个人侍卫。


    不过这也够了,邵寒要做的事情有些不好明说,人越少越方便他行事。


    邵寒着手办理的都是有钱人家的案子,原因自然简单,他需要银子,不能自己赚,就找人合作,让人帮他赚。


    当然,为了不让人察觉他的计划,邵寒也会选择一些线索指向明显的案子处理,如此交缠错杂,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目的。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这期间邵寒大理寺少卿的名声渐渐响亮,毕竟谁也没见过半年就破了近百起案子的少卿。


    虽然这案子又小又杂,但期间掺杂着几件从前未侦破的大案,甚至邵寒还顺手捉住了大理寺卿李瑜柏的犯人。


    邵寒少年神探的名头到底是传了出去,谁让他现如今不过弱冠之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绩,未来可期。


    这期间邵寒和楚锦棠的婚期定了,在半年之后盛夏的一个黄道吉日。


    已经到了冬日,年关将近,邵寒还是每日都在破案,不是在破案就是在破案的路上。


    邵寒暂时留在上京,这里的案子就有数千件,足够邵寒破一阵子,况且还有新增的案子,没完没了。


    经过这半年暗度陈仓,邵寒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上京有不少铺子,郊外也有不少房产和土地,也不能只把眼光放在上京。


    邵寒找了个人帮自己打理生意,如今外地有邵寒不少产业,这人是邵寒破案时顺手救得,邵寒察觉到他非凡的经商才能,就将人留下了。


    那时邵寒经过破案攒了不少银子,多的是富商感激邵寒缉拿真凶送的,当然明面上都不是给邵寒的。


    现在他们已经换了个大点的院子,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也就多给邵瑶瑶请了两个丫鬟,多了个做饭好吃的婆子和护院,放在所有官员里面还是不够看。


    因为邵寒屡破奇案,皇帝亲自接见了他几次,赏了他不少银子,邵瑶瑶在贵女里面也算水涨船高,平日有不少贴子邀她出门游玩。


    最近邵寒请了个从宫中退下来的嬷嬷,让她教教邵瑶瑶为人处世的原则和平时大家闺秀的规矩,规矩倒是其次,更多的邵寒想让邵瑶瑶知道人心险恶的道理。


    至于邵寒自己身边只有一个护卫季泽,也是破案时救的,这人被诬陷杀人劫财,邵寒洗清了他的嫌疑,抓到真正的罪犯。


    这人死活要报答邵寒,邵寒见他身手不错,刚好脑子缺根筋,就留在了身边。


    自从邵寒屡破奇案之后,很少有人再提起他的美貌,但张开后的探花郎姿容更胜从前,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渐渐有了自己的锋芒。


    大理寺后院,邵寒看了一天的卷宗,即便周围蜡烛的灯光明亮,他仍旧感觉眼睛有些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鼻根。


    季泽推门而入,便见邵寒周身疲惫,倒了杯水递到邵寒手边,他眉头微皱,低声劝诫邵寒,“大人,您已经看了一天的卷宗,歇歇吧。”


    邵寒接过水杯抿了一口,闭上眼睛,“嗯。”


    房间安静,只有轻微的蜡烛燃烧之声,邵寒没有睁眼,沉声问季泽,“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季泽见邵寒不再喝水,安静的从邵寒手中拿过水杯放回原位。


    季泽想起邵寒让他调查的事情,低声在邵寒耳边回:“辗转了几次,那消息最终进了安宁公主府。”


    邵寒没有回答,他已经知道了楚锦棠男扮女装之事,倒不是邵寒查到的,而是之前楚锦棠不慎落水,邵寒救人之时亲手摸到的。


    之前两人初遇时,楚锦棠做的那件事也就说得过去了,毕竟在皇家龙凤胎是喜事,双胞女胎也不算坏事,可唯独不能是双胞男胎。


    邵寒不知道这件事皇帝知道多少,楚锦棠如今和三皇子站在一起可是矮了一头,大概是用了药。


    但最近她长开了不少,无论是相貌还是身高,不知是因为身体发育还是不再用药。


    由于定亲的缘故,两人在宴会上经常能碰到,或者说邵寒因为破案太忙,几乎不怎么参加宴会,但每次他参加总能看到楚锦棠。


    他们明面上又定了亲,所以总被众人凑做一堆,原本两人关系平淡,见面都聊不上几句。


    但邵瑶瑶这家伙为了在楚锦棠面前卖邵寒的好,总是借着邵寒的名义给楚锦棠送东西,等邵寒知道时,楚锦棠对他的态度已然改善了不少。


    那时邵寒不知楚锦棠的男子身份,他想着若是日后三皇子倒台,他会想办法让人将楚锦棠送走,留她一命。


    然而楚锦棠硬要掺和进这混乱的局面,如今邵寒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虽然大概能猜到他的处境和想法,邵寒却也不想干预。


    至于结局,听天由命吧!邵寒自己都没底呢。


    这半年三黄子和大理寺卿都各自试探过邵寒,但邵寒表现得总是呆板,听不懂他们暗示的话,一心破案,两耳不闻窗外事。


    至于破案期间既杀了三皇子的人,也杀了萧瑾白的人,算是扯平,谁也不帮,始终维持他刚正不阿,一心为民的人设。


    所以邵寒的好名声只在民间,在朝堂上他是众人口中不好惹的刺头,谁的面子都不看,就连皇帝都在他这讨不到好。


    不得不说这招虽然惊险,但好用,即便是皇帝生气,也不会想杀了他,毕竟他是真的很能干活。


    季泽看着闭目沉思的邵寒,知道他缓一会儿又要看卷宗,他想劝诫,正想找个借口。


    随意扫了眼门外,季泽看到片片冰晶落下,他嗓音愉悦,“下雪了,今夜月明,大人不如出去走走”


    邵寒缓缓睁开眼睛,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似乎是今年的初雪。


    邵寒起身走入雪中,季泽拎起一旁挂着的红狐刺绣披风紧随其后。


    这披风是楚锦棠送的回礼,邵瑶瑶送了她不少东西,一件不还说不过去。


    邵瑶瑶知道邵寒对楚锦棠没什么好感,因此并未将这披风的由来告诉邵寒,邵寒只以为是下面做生意的徐夏谙送来的。


    月朗星稀,万里晴空,片片雪花随风落下,空气中有种冷冽的寒气,邵寒却很开心,他喜欢看落雪。


    即便待着邵寒身边近半年,季泽还是忍不住被眼前人迷住,少年白衣胜雪,风姿清泠,如月空灵,身姿翩然,他嘴角带着浅笑,眉眼舒展,如春日冰融,清流汩汩。


    少年头上的木簪已然变成玉冠,虽然样式简单却衬得他容色越发出尘,立如芝兰玉树,眼含星辰,实属天地绝色。


    第39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9)^^……


    如此美景,季泽一时间看呆了,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是给邵寒送披风穿的。


    季泽几步上前,将披风罩在邵寒肩上,“大人,夜风太大,当心着凉。”


    邵寒调整好状态,想起来眼下办理的棘手案件,转身问季泽,“这次的少女失踪案,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冷风袭来,季泽下意识挡在了风口的位置,“不知他们是不是有内部消息,那伙人最近很安静,暂时没有其他少女失踪。”


    “内部”邵寒微微皱眉,心中不断猜测,他总觉得这次的幕后之人身份应该不低。


    不久前邵寒发现之前几年内的几个少女失踪案隐约有相似之处,与以往拐卖不同,这些人是真真正正的再无踪迹,甚至连尸骨也无。


    失踪的大都是相貌美丽的女子,年纪在十五左右,且她们的生辰八字都在阴时阴历。


    这些少女失踪案夹杂在大量拐卖失踪人口之间,很难被察觉,因为近日又有少女在相似的时间失踪,才引起邵寒的注意。


    邵寒平日里不止要处理旧案还得办理新发生的案件,想从中理出头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非常耗费心神。


    大理寺倒是有不少能人异士,也有过目不忘的人形案综,但对方是萧瑾白的人,邵寒对他没有百分百信任,不少案子还是要邵寒亲自筛选才行。


    季泽见邵寒又准备继续研究案情,还是没忍住开口劝他,“大人时间不早了,您从三日前就一直没怎么休息……”


    似乎怕邵寒不听自己的话,季泽又补充了句:“小姐会担心的。”


    说到邵瑶瑶,她年岁渐长,加上邵寒如今官居高位,有不少人想上门提亲,邵寒也不好一直推拒,可他又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人。


    如今社会男子为尊,三妻四妾都是常事,邵寒不想邵瑶瑶嫁人后还要处理后院的那些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情。


    可是邵寒不可能将邵瑶瑶拘在家里一辈子,万一她遇到了心悦之人,难道邵寒还能让她不嫁人


    入赘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邵寒能盯着那人,可是邵寒总归要离开这个世界,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他不能让邵瑶瑶过于依赖他。


    思及此邵寒扫了眼身旁的季泽,长相人品不差,就是性情古板,为人固执,不是邵瑶瑶喜欢的类型。


    邵寒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纯属一副大家长的心态,万一邵瑶瑶对情情爱爱不敢兴趣呢?这些事情还是随她高兴吧。


    邵寒这几日都在大理寺待着,他想了想,对季泽道:“说起来也几天没回府了,今天就到这吧。”


    路上下着鹅毛大雪,此时已经午夜,邵寒也不想麻烦车夫,邵寒如今的府邸离大理寺不算太远,两人刚好赏赏雪,顺便走着回去。


    可惜,大好的雪景却是赏不了了。


    刚转过路口,就碰到有人刺杀,这场面邵寒经历不算少,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一闪而过的剑光。


    邵寒任大理寺少卿这半年多,得罪了不少人,遇到的刺杀自然不计其数,有时为了引蛇出洞,他也会以自己为饵。


    今天纯粹是运气不好,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影响邵寒看雪的心情。


    对方人手不多,加起来也就三个人,几乎不怎需要邵寒动手,季泽一个人就能应对。


    以往邵寒也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一开始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武艺,后来有钱请暗卫后,单纯就是懒得动手。


    说起来这些刺客似乎每次都没那么多话,大都是直接动手,很少给人反应的机会。


    这些人不敢在大理寺动手,只能守在邵寒回去的路上,邵寒今晚准备回府休息也只是临时起意,真是难为他们等这么久了。


    对面三人算是有备而来,还算聪明,并不恋战,两人牵制季泽,一人主攻邵寒,可惜三人加起来也不是季泽的对手。


    虽然夜深人静,方便动手,但夜晚有巡城士兵,惊动他们无异于羊入虎口,见势不妙,三人就想要逃走。


    然而一直看戏的邵寒觉察到他们想逃,还不等人反应便在眨眼间挑断了离他最近之人的手筋脚筋。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邵寒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到有人声音嘶哑着倒地痛苦呻/吟。


    不等对方有其他动作,季泽下意识卸掉了他的下巴,以防他在口中□□。


    其余两人见势不妙,也不管地上人死活,迅速转身逃走了,邵寒有些疲惫,抬手示意隐在暗处的暗卫去追。


    随后季泽抬手摘掉刺客脸上黑巾,是个完全陌生的面孔,邵寒对着季泽吩咐,“先将人带回大理寺关几天,保证不死就行。”


    对于这些时不时的刺杀,邵寒已然疲惫,这些人偶尔会有些新意,搞什么卖/身葬父,以身相许的戏码,可惜眼中的杀意遮也遮不住。


    邵寒准备一个人回去,然而刚走几步就感觉有些晕眩,身体沉重,向着地上倒去。


    季泽刚将地上人扛起来就见邵寒往地上倒去,他下意识丢了肩膀上的人准备过去扶人,然而有个身影比他更快出现在邵寒身边。


    季泽还以为是其他刺客,正欲提剑刺去,他看到来人面容时,忍不住皱紧眉头,“萧丞相”


    男子容貌俊美,眼神幽暗,他肩头沾着白雪,似乎怕冷着邵寒,将人直接揽在怀中,乍看起来有几分亲密。


    萧瑾白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抓住邵寒的手腕摸了摸脉搏,好在不是中毒,“邵大人应该是染了风寒,去大理寺找常大人过来。”


    大理寺经常有人受伤,因此也设置了随时治病救人的官位,常大人就是大理寺治病的大夫,之前是太医,医术自然不差。


    然而季泽没动,他几步上前准备接过邵寒,毕竟萧瑾白和邵寒不是一路人,他不想让邵寒落在萧瑾白手上。


    萧瑾白也察觉到了季泽的想法,他紧抿唇,面色不悦,“我还没有蠢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对邵大人动手。”


    季泽知道,但以防万一也没错,毕竟之前邵寒杀萧瑾白的人时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当时也有人妄想求情,可惜邵寒本意就是杀鸡给猴看。


    不等季泽反应过来,萧瑾白直接打横将人抱起,他虽然从未去过邵寒府上,但也知道位置。


    季泽心想萧瑾白手下不可能没人,为何偏偏找自己找常大人,可惜此时季泽管不了那么多,他得以邵寒的身体为重。


    听到身后离开的动静,萧瑾白微微松了口气,他自然在第一时间就示意身后跟着的护卫去找了大夫。


    支走季泽也是无奈,不然那家伙绝不可能让他触碰邵寒。


    萧瑾白接着月色看着怀中人的面容,见到邵寒苍白的面色,他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这还是上次秋猎后两人第一次如此亲近,以往邵寒都是客气疏离的,与他搭话大都为了案情所需,多一句没有。


    秋猎时他们在围场遇到刺客,还是邵寒出手相救让他躲过一劫,那时他受伤颇重加上淋了雨,烧了一整晚。


    山洞漆黑幽暗,可萧瑾白却只记得邵寒怀抱的温暖,他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的人,下意识觉得自己见到了仙人,如玉之姿。


    若不是邵寒出手相助,萧瑾白怕是撑不过那个夜晚,可是离开山洞之后,邵寒安静收了他的谢礼,两人之后再未多说过一句话。


    仿佛萧瑾白那晚只是做了一场梦,什么温声细语,什么温暖怀抱,不过是他凭空臆想。


    萧瑾白也不知怎么,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两人交集不多,之前邵寒还拒绝他手下人的示好直接杀了他的人。


    官场本就如此,萧瑾白并不生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介意邵寒的看法。


    胡思乱想间萧瑾白已经将人送回邵寒府上,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


    当初被邵寒所救,他还在病中,谢礼是府上管家送过来的,之后等萧瑾白病好,两人交集越发少了。


    门房不认识萧瑾白,但见他抱着邵寒,立刻将人迎进府中,没一会儿听到动静的邵瑶瑶便赶了过来。


    邵瑶瑶见过萧瑾白,但因为邵寒中立,加上之前被挂着萧瑾白名头的人欺负的缘故,对他印象不大好。


    不过听门房说萧瑾白将邵寒送回来的,她还是礼貌道了谢。


    邵瑶瑶勉强弯起嘴角,“多谢萧丞相送哥哥回来,您费心了,夜色已深,您明早还要上早朝,就不麻烦了……”


    然而萧瑾白却像是没听懂,直接打断邵瑶瑶赶人的话,“无碍。”


    邵瑶瑶其实有些生气,气季泽将邵寒留给萧瑾白,但当季泽将常大人带回来为邵寒医治时,她也不好说什么。


    最终只是将人拉到一边,用萧瑾白也能听到的声音斥责季泽,“日后莫要将哥哥留到外人身边,不过是找大夫,谁去不行”


    季泽想解释,可想起萧瑾白在旁边坐着,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他知道邵瑶瑶气什么,也后知后觉到萧瑾白的不怀好意。


    无论他是为何帮了邵寒,但这次人情是欠下了,日后还得邵寒再还给他。


    好在邵寒只是连日查案劳累过度加上受了点风寒,睡一觉休息休息就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待季泽送走常大人,回来看到萧瑾白还坐在床边,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上前委婉赶人,“大人已经没事,萧丞相折腾了半天,如今天色快亮,萧丞相不如在府上住下”


    季泽自觉他的话说的够明白,然而没想到萧瑾白却点点头,回了句:“也好。”


    第40章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10)^……


    季泽没想到萧瑾白竟然如此厚着脸皮的住在了府中,他索性将人安排在离邵寒最远的院子。


    可惜邵寒对外只是个考上探花的穷书生,府里不大,即便最远的偏院也不过离邵寒的房间隔了两道墙。


    萧瑾白看着房间简单的布置,总觉得有些简陋,想起刚刚邵寒房间也没什么精致的布置,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邵寒在百姓中的名声极好,不只是他断案如神,从不利用权势官官相护。


    还因为他资助城外的善堂和学堂,无论男女,只要想读书,皆可去学堂学习,他还找人教授贫苦人家的孩子学习技艺,让他们能有一技之长。


    有时候萧瑾白都看不清邵寒到底想做什么,他太过正直无私,干净的根本不像个官场之人,难怪皇帝也会偏宠他。


    只是想起邵寒驸马的身份,萧瑾白也有几分忧愁,太子对于邵寒不站队的态度已经有几分不悦,邵寒在民间的好名声并非一件完全的好事。


    萧瑾白坐在塌上没有休息,房间点着熏香,和邵寒屋子里的味道一般,桂馥兰香,让人逐渐放松下来。


    邵寒睡到第二日中午才悠悠醒来,看着房间熟悉的布置,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似乎昏过去的事情。


    只是不等床边打盹的邵瑶瑶反应过来,萧瑾白就径直从屋外走了进来。


    邵瑶瑶见邵寒动作,急忙上前扶他起身,担心的问:“哥,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不等邵寒开口,邵瑶瑶红着眼睛埋怨他,“之前我说了好多次让你好好休息,你就是不听,那么拼命做什么大理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说到后面邵瑶瑶直接哭了出来,她昨晚守了邵寒一晚,越想越后怕,明明邵寒当了官,他们的生活本该越来越好。


    可是邵寒却越来越忙,还有那无止尽的刺杀,虽然邵寒每次都瞒着邵瑶瑶,但邵瑶瑶不傻,她也在邵寒身边安排了眼线。


    之前邵寒就曾经带着血腥味回来,她当时很害怕,最终也努力克制自己什么都没说。


    邵瑶瑶有时候在想如果邵寒不是什么大理寺少卿,他们会不会活的轻松一点,至少不用明天都担惊受怕,邵瑶瑶真的很怕哪天醒来邵寒忽然消失。


    邵寒还没反应过来萧瑾白怎么在他房间,邵瑶瑶的眼泪就让他招架不住,邵寒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泪水竟然这么多。


    他示意听到动静赶来的季泽帮忙,但季泽想让邵寒长长记性,只递了张手帕过来,丝毫没有帮着劝阻邵瑶瑶的意思。


    邵寒无奈,一边帮邵瑶瑶擦眼泪,一边温声哄着她,“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说完邵寒小声安抚邵瑶瑶,“还有外人在,被看到了不好。”


    邵瑶瑶这才想起来讨人厌的萧瑾白昨晚留宿邵府,她差点忘了。


    不想被人看戏的邵瑶瑶止了眼泪,嗓音哽咽的对邵寒低声解释了句,“昨晚萧瑾白送你回来的,他还住了一晚。”


    听到邵瑶瑶幽怨的语气,邵寒知道她不乐意,但转念一想有些奇怪,萧瑾白住在邵府做什么?不该将他送回来就离开吗?


    邵寒给了邵瑶瑶一个眼神示意她离开,随后对着一旁干站着的萧瑾白道歉,“萧丞相见谅,舍妹担心心切,让您见笑了。”


    邵瑶瑶没想到萧瑾白竟然还赖着不走,以为他想利用昨晚的事情讨要好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就离开了邵寒的房间。


    邵寒对着一旁的季泽开口,“季泽,上茶。”


    随后他起身穿衣,他不知萧瑾白在此的目的,便开口试探,“多谢萧丞相昨夜送我回府,下官给您添麻烦了。”


    季泽为萧瑾白倒了杯茶,在邵寒眼神示意下安静去门外守着。


    萧瑾白没想到邵寒会直接当着他的面穿衣,他下意识撇开视线,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敢看。


    明明两人都是男子,可萧瑾白却觉得邵寒一举一动都格外……惑人。


    尤其是邵寒修长白皙的手指系腰带时,总让人有种想替他的冲动。


    萧瑾白一时间有些傻眼,他没想到自己脑子里竟然会想到这个词,他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听到邵寒疏离的道谢,萧瑾白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像是饮了涩酒,苦味在口腔蔓延开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少卿不必客气。”


    说完萧瑾白又忍不住叮嘱邵寒,“少卿注意身体,令妹说的也没错,大理寺案件繁多,不必急于一时。”


    穿好衣服的邵寒坐在萧瑾白身旁的凳子上,萧瑾白这才想起来邵寒该多多休息,他这么快起身,是不是介意自己在这


    萧瑾白有些懊恼,他不想给邵寒添麻烦,留下不过是单纯的担心邵寒,他看了眼邵寒冷俊的面容,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多谢萧大人关心。”邵寒有些搞不懂萧瑾白的心思,他不认为萧瑾白是个无事献殷勤的人,不由怀疑萧瑾白这是想亲自劝自己站队


    就在邵寒准备试探一下萧瑾白的真实想法时,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只听屋外季泽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邵寒没想到自己不过晕过去,府中竟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不等邵寒想清楚楚锦棠来此的目的,就见楚锦棠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见邵寒直挺挺的站在房里,楚锦棠不认为自己收到了错误的情报,他皱着眉头看向邵寒,“听说你病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邵寒正要拜见楚锦棠,被他生生拦住,楚锦棠语气不悦,“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虚礼!”


    随后他眼神冷冽的扫向身后跟着的御医,“干什么吃的还不快过来给驸马号脉。”


    这还没有成婚,邵寒不知道怎么自己就成了驸马,他没想到楚锦棠会突然跑来,还带了御医。


    不过看对方脸色似乎不怎么好,邵寒犹豫着开口,“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微臣只是没休息好,现下已经好多了。”


    其实邵寒不用想都猜得到他大概是累晕的,可惜楚锦棠根本不听。


    等御医为邵寒把脉时,楚锦棠才看到房间里还坐着个萧瑾白,他冷冷的扫了眼萧瑾白,语气不怎么好,“你怎么在这”


    不等萧瑾白开口,邵寒立刻解释,“昨夜我昏倒,是萧丞相将我送回来的。”


    楚锦棠瞬间捕捉到了邵寒递来的信息,他冷着脸,嗓音冰冷,“还不走是想挟恩图报邵府没人了?哪需要萧丞相亲自送人”


    楚锦棠活的肆意,从来不考虑什么叫委婉,况且他和萧瑾白不是一条船上的人,说话自然毫无顾忌。


    萧瑾白并不在意楚锦棠的态度,他看了眼沉默的邵寒,心中情绪有些复杂,嘴上却说:“殿下说笑了,萧某只是担心少卿的身体。”


    萧瑾白的话让楚锦棠越发不高兴,他很是介意,反讽萧瑾白,“本宫不知萧丞相何时竟然如此好心?”


    不等萧瑾白开口,他又昭示主权般开口,“我的驸马还不需要萧丞相来挂心。”


    给邵寒号完脉的太医沉默着不敢说话,他没想到公主竟然连男子的醋都吃。


    不过他小心扫了眼邵寒的相貌,又觉得长成如此丰神俊朗的模样,公主吃醋也是正常。


    “殿下。”邵寒不知道楚锦棠是抽了什么疯,虽然他想借楚锦棠的身份赶人,但可不想让他们打起来。


    当然,两人身份悬殊,打起来不过是句玩笑话,可邵寒不知道为何他们会如此剑拔弩张。


    就在邵寒头疼怎么把两个人都打发走时,刚刚离开的邵瑶瑶听说楚锦棠来了,开心的又凑了过来,“公主殿下,您是来看我哥哥的”


    邵寒以为楚锦棠会生气,没想到他对邵瑶瑶却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只听他用有些幽怨的语气开口,“我是你未来……嫂嫂,不能来吗?”


    邵瑶瑶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亲昵的对楚锦棠道:“当然,殿……嫂嫂来看哥哥,哥哥自然高兴,刚好哥哥醒了,嫂嫂不如留下和哥哥一起用午膳。”


    邵寒看着邵瑶瑶和楚锦棠亲近的模样,不由皱起了眉头,为了邵瑶瑶的安全,他并没有告诉邵瑶瑶楚锦棠是男子的事情。


    这……邵寒有些担心,邵瑶瑶莫不是喜欢上楚锦棠了?


    邵寒观察到楚锦棠见到邵瑶瑶后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又忍不住担心楚锦棠会不会看上邵瑶瑶了


    楚锦棠并不知道邵寒的思虑,他像是想起什么,开口问御医,“驸马身体怎么样?”


    御医的回答和常大人大差不差,睡了一觉邵寒的风寒已经好了,御医顺着楚锦棠的意思叮嘱邵寒平日不能过于劳累,一切以身体为重。


    邵寒房间不算太小,可他此刻只觉得挤得慌,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累倒了,萧瑾白和楚锦棠竟然都跑来了。


    此刻邵寒像只刺猬,只觉得眼前两人都是居心不良,不怀好意。


    邵寒扫了眼开开心心和楚锦棠说话的邵瑶瑶,一瞬间将楚锦棠列为危险人物,他打算找时间提醒邵瑶瑶远离这个人。


    最后一群人都到了大厅,刚好到了午膳时间,邵寒总不能将萧瑾白一个人赶走,只是这吃饭的氛围着实有几分尴尬。


    邵寒坐在中间,左手边是楚锦棠,右手边是萧瑾白,邵瑶瑶则是挨着楚锦棠坐。


    邵寒一路沉默着没开口,邵瑶瑶和楚锦棠说的越开心,他越是觉得楚锦棠心怀不轨,欺骗涉世不深的小姑娘。


    餐桌上出现最诡异的一幕,莫过于眼下从左右两边夹到邵寒碗中的虾仁。


图片    【星座小说】XinGzuoXs.COM【星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