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州知府愣了一下,是江辞壑要抓他?他什么时候得罪江辞壑了?总不能还是因为上次被告状的事吧?可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而且他也被送进疫区呆了一段时间,总不能还没消火吧?
他小心翼翼的问江辞壑, “昭王殿下,不知下官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您为何要抓下官?”
“为何抓你?”江辞壑笑了一声,“武克礼, 你是不是以为,你贪污治河款、倒卖官粮的事本王查不出来?”
运州知府一惊,这两件事江辞壑是怎么查出来的?为何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不过片刻后,他就突然意识到了,莫非,是在他去疫区之后?想到这里,他浑身一寒,难道说,江辞壑让他进疫区,不单纯是为了罚他,还为了将他支开然后查他?
他硬着头皮道, “昭王殿下,您这话就说的严重了,下官何时做了这些事了?您总不能凭空冤枉下官吧?”
江辞壑随手从旁边拿过一本账册,啪的一下扔到运州知府面前, “你要不要亲自看看?”
运州知府颤抖着手打开账册,心惊胆战的发现,这上面竟然是他藏在隐秘处的账册副本,心神巨颤之下,他一个没拿稳,账册又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见他无话可说, 江辞壑吩咐其他人,“来人,把他押进大牢,择日审问。”
“是。”
很快,和这两件案子相关的人员也通通被抓了起来,江辞壑将此事写成奏折报往京城,顺便请求乾祐帝安排新的官员到这里担任运州知府等官职。
等将这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新的官员也到任了,孟疏平便随江辞壑一起押着运州知府往京城返回。
到达驿站时,运州知府失魂落魄的被关押在柴房,这时,一个年轻的人影走了进来。
运州知府诧异的抬头,“是你?你来干什么?”
年轻人影笑了一声,“武知府,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吗?”
运州知府神情冷漠道,“你这个时候来这里,莫非就是为了嘲讽我的?”
“那倒不是,”年轻人影道,“我就是让你死个明白,告诉你吧,孟疏平这人最是记仇,就算收了你的银子,他照样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你送他什么不好,你送他美人儿,知道孟疏平和昭王是什么关系吗?他就是昭王的小情人儿,你送他那么多美人,也怪不得昭王殿下生气,非要置你于死地了。”
运州知府愣了一下,孟疏平和江辞壑是那种关系?怪不得,怪不得孟疏平被关进牢里,江辞壑会那样的反应。
他脸色有些难看,不会从头到尾,他都被孟疏平耍了吧?
看运州知府出神的厉害,来人得意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几日后,孟疏平等人回到京城,因为天色已晚,所以直到第二天,孟疏平才在早朝上见了乾祐帝。
虽然已经从奏折上看到了赈灾的经过,但乾祐帝还是想听听更详细的版本,于是郑迁便将他了解到的事情一一讲来,乾祐听的龙颜大悦,“好好好,原来竟是如此,此法大善,一定要记录下来,留待日后再用。”
他问孟疏平,“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孟疏平不好意思道,“微臣也是和别人学的。”
乾祐帝感兴趣道,“哦?那朕倒想见见此人了。”
孟疏平赶紧道,“别人的书上学的。”
【可别为难我了,他就是想见,人又没在这个时代啊! 】
乾祐帝只以为是前人所著,便没有再问,只又夸赞了几句。
这是,洪达站了出来道,“皇上,微臣怎么听说,这孟员外郎不仅在赈灾的时候受贿,而且灾民受苦的时候,他还主持什么歌舞表演,如此不将百姓放在心上,这未免也太有损朝廷的形象了吧?”
其他官员也纷纷议论,“竟有此事?”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便是孟员外郎想享乐,也不能在此时享乐吧?这样让那些受苦的灾民如何想?”
“是极,知道孟员外郎没吃过那样的苦头,可此时也未免太不是时候了!”
孟疏平无语,【怎么又是他啊?不知道就别瞎说好吗?还好意思说我不将百姓放在心上,那百姓受苦的时候,也没见他捐出几两银子啊,说不定他在家里的时候更享乐呢! 】
【而且不是我说他,不就是依法办了他儿子吗?又不是我的错,怎么能像疯狗一样死咬着我不放呢?有本事当初就管好自己儿子啊,现在儿子被依法惩处,关我什么事?他应该谴责他自己啊! 】
洪达恼怒,说谁像疯狗呢?他如何管儿子,用不着别人多嘴!
乾祐帝看向孟疏平,“孟爱卿,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觉得孟疏平会受贿的,更不会去看什么歌舞,这件事想来是有别的误会。
孟疏平微微紧张道,“回皇上,永泰长公主、施大人、洪将军、吴大人还有运州知府等人确实想给微臣送礼,但微臣想着灾区人民也缺钱,就代为捐给了灾区人民,具体的账目由郑大人记录,昭王殿下监督,微臣可没有往口袋里落一文钱。”
工部尚书几人脸一黑,什么叫他们也想给这小子送礼啊?他们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别说的好像他们有多巴结这小子一样!
解释完头一件,孟疏平又开始解释下一件,“还有歌舞演出,那个不是享乐,那是慰问及公益演出,通过这场演出,我们为灾区人民筹集了十几万两的善款,账目也是清晰可查。”
【不了解就别瞎说好吗?说的就跟他们在现场一样,而且又不光是我一个人,其他人也在啊,他们怎么不说?就知道欺负我是吧? 】
洪达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逼迫那些富户捐钱捐物的?难不成那些富户就不是百姓了?”
孟疏平还未说话,郑迁就站出来了,“洪将军此言差矣,孟员外郎并非是逼迫那些富户捐钱捐物,说起来,这赈灾的银子,还有令公子的一份力呢!”
【就是就是,虽然我没逼迫富户捐钱,但逼迫他们的儿子捐物了啊,这不能说我欺负百姓吧?顶多算是欺负同僚的儿子,难不成这也有罪过? 】
【再说了,又不是我愿意逼迫他们的儿子,谁让他们的儿子看起来富的流油呢?不打劫他们打劫谁?要怪就怪他们舍不得儿子吃苦,净带些好东西呗!怎么又怪到我头上! 】
工部尚书等人愤怒的瞪向孟疏平,好啊,原来这小子还办了这么无耻的事儿!
乾祐帝十分好奇,“哦?郑爱卿说来听听。”
于是郑迁便将孟疏平如何通过这场演出来赚钱,又如何拍卖关思明、施越等人的物品来筹集善款一一说了出来,这一番操作,听的乾祐帝和众多大臣目瞪口呆,原来钱还能这么赚!
如果孟疏平不是在朝中为官,而是跑去经商,恐怕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吧?
乾祐帝乐的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孟爱卿果真灵活机变!”
不得不说,孟疏平还是有几分奇才的!
其他大臣也夸赞道,“孟员外郎可真是受委屈了,为了百姓,竟不惜污了自己的名声!”
“此举高义,我等自愧不如!”
“佩服佩服!”
孟疏平听的都要脸红了,【不是,我真没那么高尚好吗?我单纯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谁能想到这样也会被批判啊? 】
对于这次的赈灾结果,乾祐帝十分满意,他和颜悦色的夸赞郑迁等人,“郑爱卿,孟爱卿,此番你们辛苦了。”
孟疏平忍不住在心里道,【既然觉得我们辛苦,那给加薪不?给赏钱不?别光嘴上说啊,拿出你的行动来! 】
乾祐帝顿时被噎了一下,果然,又是熟悉的味道!说起来,好久没听到孟疏平这样,他都有点不习惯了呢!
他继续道,“既然有功,那便有赏,就赐郑爱卿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
郑迁赶紧道,“谢皇上!”
孟疏平十分惊喜,【哇哦,皇上这次怎么这么大方啊?既然我们两个一起去的,那给我的总不能少多少吧? 】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都这么久了,我总算是能薅到皇上的羊毛了!也不知道他会给我多少钱,虽然我现在不缺钱了,但皇上给的,我也不嫌多啊! 】
然而接下来,他却听乾祐帝道,“至于孟爱卿,便擢升你为户部郎中兼侍御史。”
孟疏平吃惊的瞪大眼睛,【什么?凭什么啊?他给赏钱,我就要多打一份工?这不公平!出京前让我同时打两份工就算了,好歹有一个是临时的,怎么回来后,就成正式的了呢? 】
【那工钱要给我几份啊?总不能还是一份吧?不行不行,我不干!换一个啊! 】
工部尚书等人正要站出来反对,就听到孟疏平这话,他当即就缩回了想站出来的脚,既然孟疏平不愿意,那他们又何必趁这小子的意呢?
乾祐帝面带笑意,“怎么了孟爱卿,高兴坏了?”
虽然他也不缺这点银子,但他就是想跟这臭小子作对怎么办?一看到孟疏平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却只能乖巧听话的样子,他就想笑。
其他人赶紧小声催孟疏平,“孟员外郎,赶紧谢恩呐,这么短时间就再度升职,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就是就是,机会难得,其他人可没这样的荣耀。”
郑迁笑眯眯的看着孟疏平,“孟员外郎,你不会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吧?”
第172章
听到这么多人都劝他,孟疏平气的瞪大眼睛,【他都让我领一份钱打两份工了,还要让我谢谢他?没毛病吧?以为这样我就不敢顶撞他了吗? 】
一听这话, 工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人立刻兴奋的看向孟疏平, 他们还真想看看孟疏平顶撞皇上的样子。
不料下一刻,他们就听孟疏平的声音道, “多谢皇上!”
【是的,我还真不敢顶撞他!谁让他是皇上了不起呢?我哪敢顶撞他啊?我又不是嫌命长! 】
乾祐帝被逗的一笑,这臭小子,怎么就这么好玩儿呢?他还真以为孟疏平会当廷反驳他呢!
不过到底是谁说孟疏平在官场上混不开的?要他看, 这臭小子识时务的很, 特别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
工部尚书等人顿时失望,既然不敢顶撞,那还起那么高的调,逗他们玩儿吗?
孟疏平丝毫没看到他们那些失望的眼神,他又接着道, “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
乾祐帝不知道孟疏平还有什么话说,他好奇道, “孟爱卿有何事?”
孟疏平壮着胆子道, “微臣这次去赈灾,有两个多月的休沐日都错过了,所以微臣…”
说到一半, 他突然想起还有郑迁, 于是他突兀的加上了郑迁,“和郑大人能不能带薪休八天的假啊?”
【既然都那么压榨我了,总得让我喘口气儿吧?要是连这个也不答应,那我真不干了!反正我现在也存够养老钱了,打不打工也无所谓了。 】
【而且说起来,我还给他留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呢。八天是多一点,他就是给我缩减到六天,我也是能接受的! 】
郑迁愣了一下,这孟员外郎还怪好心的,还知道加上他,不过如果不那么突兀的话,那就更自然了。
其他大臣闻言,纷纷不可思议的看着孟疏平,“孟员外郎,为朝廷尽责,乃是我等应尽之义,你怎能要求休这么多天呢?”
“正是,皇上如此看重于你,可莫要让皇上失望才是。”
“是极是极,为朝廷效力,又岂能说累?”
孟疏平忍不住无语,他脸色涨红道,“皇上,既然其他大人不想休,那就请皇上取消他们的休沐日吧,反正微臣需要休息。”
【他们不想要休沐,那就不要休息啊,强迫别人一直干活儿算是怎么回事儿?就算是头牛也有休息的时候,我想休息怎么了?这本来就是我该休的啊,总不能因为我错过了就不让我休了吧? 】
【再说了,休息好了才能继续干活儿啊,万一我年纪轻轻的亏空了,他们赔得起吗?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人头发都稀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变成他们那样。 】
那几个说话的大臣一噎,孟疏平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取消他们的休沐日?这小子也太睚眦必报了吧?
怕乾祐帝还真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他们连忙闭了嘴,要放以前,他们不觉得乾祐帝会听,但自从孟疏平出现后,谁知道乾祐帝会做出什么来。
乾祐帝没忍住往下面几个大臣那里看了一眼,头发稀少的确实有那么几个。他咳了一声,无奈道,“准了!”
要是还不答应,他真怕孟疏平会当场在心里骂起来,左右他今天逗孟疏平逗爽了,再继续逗下去,万一把人逼急了怎么办?
孟疏平这下是真的开心,“多谢皇上!”
【嘿嘿,他竟然一天都没扣!赚了赚了! 】
看着孟疏平这高兴的样子,乾祐帝也忍不住有些开心了,说完赏赐,他便问起了其他事,他看向江辞壑,“老七,你之前说,此次前往运州,还查出了贪墨?”
江辞壑忙站出来,“回父皇,正是,运州知府武克礼不仅和当地大户勾结倒卖官粮,就连这治河的款项他也参与了贪墨,据儿臣调查,这款项至少被吞了五成,这是儿臣整理出来的账目,父皇请看。”
“五成?”朝中众大臣均十分震惊,怪不得这运州的堤坝修了没几年就被冲垮,原来竟有这么多治河的银钱被贪污了。
片刻后,账目被人递到乾祐帝的手里,乾祐帝翻开账本看了几页,随即便是大怒,“好大的胆子!这治河的银子他贪了也就罢了,连粮食也贪,他这是一点都没给当地的百姓活路啊!”
发生灾害,百姓就指着那些粮食救命呢,这个时候不给粮,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
这时,江辞壑又接着道,“但这款项,并非是他一人所贪,工部也有官员参与其中。”
话一落,工部的众多官员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工部尚书更是浑身一寒,他是知道官员在办差的时候,会贪墨一点儿,只要账做的漂亮,那么一点儿根本无伤大雅,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会贪那么多!
五成!这是不想要命了是吧?他连忙跪地请罪,“皇上,微臣有罪,治下有失,请陛下惩罚。”
这话孟疏平倒是挺赞同的,【他确实有罪啊,要不是他纵容,底下的人也不敢这么大胆啊,现在轻飘飘一句有罪,就想逃脱自己的责罚吗?早就说他们工部不干净了,你看看,这一查就一个准儿!至少五成,他们但凡是少贪点呢,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
【不过我真的挺好奇的,他是真觉得自己有罪呢,还是想以退为进,好减轻自己的惩罚呢?我觉得是后者吧? 】
工部尚书气的咬牙,这个孟疏平,这个时候就不要说风凉话了吧?
只是过了许久,他都没听到乾祐帝说话,他小心翼翼的悄悄看了乾祐帝一眼,就发现乾祐帝正冷冷的看着他。
工部尚书更加心惊胆战,这次他可要被坑惨了!
乾祐帝冷哼一声,“你确实有罪,这款项被吞了这么多,你竟然丝毫都不知,朕让你当这个工部尚书有什么用!”
孟疏平忍不住在心里接话,【也不一定不知道啊,说不定他也有一份呢,拿个贿赂,睁只眼闭只眼什么的,等到时候出事儿了,来个一问三不知,顶多也就治他个失察之罪吧,也不能伤筋动骨啊! 】
工部尚书简直都要哭了,若非知道孟疏平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能被人听到,他都要以为孟疏平是故意的了。
皇上这个时候正火大,要听到这话,还不得更怒。
乾祐帝又看向工部的另外几个官员,“还有谁贪墨了,现在主动站出来,如果让朕点出来,罪加一等!”
几个官员吓的扑通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
乾祐帝还没说话,孟疏平就先一步在心里吐槽了,【恕罪?恕了他们的罪,那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不是白死了?还有那些失去家园的人,国库的损失,又找谁负责? 】
【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好意思说恕罪,他们脑子不傻吧? 】
工部左侍郎浑身颤抖的伏在地上,“皇上明鉴,这银子微臣只贪了几万两,其余的和微臣并无干系啊!”
孟疏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家伙,几万两,几万两不是银子了吗?我养老钱才几万两呢,他一次就贪够了,这还不够多吗? 】
乾祐帝刚想发火,就听到孟疏平这话,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道,原来孟疏平手里有几万两啊!
户部尚书等人也好笑的看着孟疏平,不错啊,年纪轻轻就攒了几万两,是个搂钱的好苗子!
见乾祐帝面带笑意,余下两三个官员以为他消了些气,连忙也跟着道,“皇上,微臣也没拿太多,只拿了两三万两,都是武克礼,他贪墨的大头,微臣实在不知,他会贪这么多!”
孟疏平叹为观止,【好家伙!贪的少他还骄傲了是吧?我知道了,这钱就是过一层少一点,过一层少一点,等真正用的时候,嚯!一大半都没了。也怪不得他们贪一些心里没什么负担,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贪这点不影响大局啊! 】
【但他们应该有互相打掩护的吧?要不然这事儿咋没人讲呢? 】
听到这里,乾祐帝更怒,他当即吩咐,“把武克礼给朕押上来!”
很快,武克礼也被押到了殿上,乾祐帝不悦的看着他,“武克礼,你可知罪?”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但在见到乾祐帝的那一刻,武克礼还是十分胆颤,他战战兢兢道,“皇上!微臣是有罪!但他们收受的贿赂也不少!若非尚书大人他们默认,微臣怎么敢伙同他们贪墨呢?况且他们要钱,下面的人也要吃饭,微臣贪墨的也不过其中一些而已啊!”
孟疏平幸灾乐祸的看向工部尚书,【高啊,真高啊,我就说他是装的吧?贪污的时候没参与,但是受贿参与了,等到时候事发,就推说自己失察,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
工部尚书恼怒,“你不要血口喷人!”
他惊慌的看向乾祐帝,“皇上,微臣是收了些东西,但那只不过是正常的人情往来,如何能算受贿呢?如果这也算的话,那岂非朝中没几个人清白了?”
第173章
孟疏平忍不住嘲讽, 【正常的人情往来?那意思就是说他要是有罪,那全朝堂有人情往来的官员都有罪了呗?他可真是会拉人下水! 】
几个官员听到这话,顿时不干了, 这正常的人情往来, 又岂能和受贿混为一谈?
户部尚书不悦道,“施大人这话我就不认同了, 谁家正常的人情往来会给人如此庇护啊?这运州知府给你送礼,不就是想让你给他行方便吗?”
“就是,那怎么不见其他人给人行方便?就你工部尚书给人行方便?都是在朝中为官的,你糊弄谁啊?”
孟疏平紧跟着插话, 【还能糊弄谁,糊弄皇上呗,这种事儿其他同僚心里都门儿清,不清楚的还能有谁?也就皇上了呗! 】
【怪不得施大人不参与贪污,他就是不贪污, 也有人给他送钱啊, 而且这可比直接贪要安全多了, 你看看,只要推说不知情, 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现在不就把自己摘出来了吗? 】
【说起来,他这一次就收了不少吧?那要是多来几次,他得富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施大人做了多久的工部尚书,我觉得他应该富的流油的吧?这要是抄个家,说不定国库都要丰裕起来了! 】
工部尚书被孟疏平这话气的咬牙切齿,他是和孟疏平有过节,但充其量也就是言语不合使些小绊子, 孟疏平竟然还想抄他的家?
然而看着乾祐帝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再生不出旁的心思,只能赶紧磕头,“皇上明鉴,这件事微臣真的不知情,况且这下面人的孝敬,也不单微臣一个人收了,但这纵容包庇之罪,微臣真的是冤枉啊!要说有罪的话,微臣确实是治下不严,这点微臣无可辩驳,还请皇上治罪!”
孟疏平简直叹为观止,【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狡辩,狡猾,真的太狡猾了,也怪不得人家能坐到工部尚书,简直是太滑溜了! 】
【不过他以为没有铁证就拿他没办法了吗?别的不说,他这工部尚书就当的不称职吧?这要是再让他继续干下去,户部的活儿都算是白干了!既然他自己都觉得应该治他的罪,那皇上就成全他呗! 】
乾祐帝冷哼一声,“工部的事处理成这样,你确实是该…”
不过他话说到一半时,孟疏平的声音就突然响起,【罢官罢官罢官啊! 】
乾祐帝被带的一偏,下意识说顺了口,“…罢官!”
工部尚书震惊的猛然睁大眼睛,虽然他请罪了,但他完全没想到,乾祐帝会真的罢他的官,毕竟往常他们在公事上犯点错,请罪也是常事,可乾祐帝通常也不会真的不留情面,大多是训斥几句,再不轻不重的惩罚一番,可这次怎么如此严重?
他愤恨的看了孟疏平一眼,一定是他!这小子,根本就是来克他的吧?
听到这话,武克礼幸灾乐祸的无声笑了一下,想也知道,他们那些处于高位的官员会把主要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既然如此,也怪不得他把别人也拉下水了。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就连工部尚书也能在这件事上栽个大跟头,他悄悄看了孟疏平一眼,难不成这人还真有那么大的影响不成?
乾祐帝说完也是一呆,都怪孟疏平那臭小子,害他也受影响了,他干咳一声,“暂且罢官,等这件事审理清楚,再说你具体的责罚!”
工部尚书松了一口气,他连忙道,“多谢皇上!”
他相信只要没当场定下,那就一定有挽回的余地。
看着工部尚书那逃过一劫的样子,孟疏平不屑,【高兴什么啊高兴,现在还只是罢官,说不定等审理清楚后,就变成没命了呢? 】
工部尚书表情一怒,谁没命了?孟疏平这小子,嘴里就不能说句好话吗?
说完工部尚书的事,乾祐帝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户部侍郎和武克礼等人的身上,他沉声道,“至于你们,害了如此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性命不保,简直罪无可恕!”
他看向江辞壑,“老七,这桩案子就交由你、曹爱卿和郑爱卿共同审理,等审理完毕后,便不必留他们的性命了。”
江辞壑三人连忙应道,“是。”
武克礼等人腿一软,完了,全完了,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贪这些银子了,有什么还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呢?只是就算他们现在后悔了也已经晚了。
其他几个官员见乾祐帝没有安排孟疏平去审,纷纷不动声色的看了孟疏平一眼,也不知道孟员外郎会不会有意见,三个人去赈灾,唯独在审理的时候将孟疏平排除在外,若遇到多心的,恐怕都要以为皇上对自己不喜了。
然而孟疏平却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听到乾祐帝没让他去审,他心里一喜,【哇哦,皇上英明,还好他没有让我去审,要不然我不就休不成了?这个时候我就要同情他们两秒钟了,好不容易从灾区回来了还不能歇,一直干活儿好累的好吗? 】
见孟疏平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如何休息,武克礼不由更加愤恨,他内心阴暗的想道,兴许如果没有孟疏平,江辞壑也就不会这么针对他了呢?那他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一咬牙,扬声道,“皇上!微臣罪无可恕,微臣认了,但孟员外郎在灾区还不忘享乐,与昭王殿下夜夜寻欢,如此败坏朝廷的名声,要说有罪,他又岂能逃脱?”
顿时,乾祐帝和众多大臣震惊和八卦的目光便落到了孟疏平的身上,他们两人竟然是那种关系?
孟疏平的表情比他们还要懵逼,【啥?我夜夜寻欢?我找谁寻欢了?他不会是记恨我,就凭空编造这种流言吧?那他也太没下限了吧? 】
刑部尚书曹介一乐,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上早朝竟然还能看到这样的热闹,他表面严肃,实则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派胡言!虽然孟员外郎和昭王殿下私交甚好,昭王殿下还屡次维护于孟员外郎,但他们又岂是你说的那般?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
其他官员也跟着道,“正是,虽说孟员外郎也是昭王殿下提拔的,但他们二人之间清清白白,你这般说,可有证据?”
“这全朝堂的人都知道他们二人经常在一起,但也不能因为这样,你就胡编乱造啊?”
武克礼此时已是全然豁出去了,他神色扭曲道,“我何时污蔑他们了?和他们同去的人都知道,孟员外郎天天都宿在昭王殿下的房间,他根本就是在勾引昭王殿下!他有断袖之癖!如此靠身体媚上的官员,如何为官?”
江辞壑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他当即站出来道,“父皇,孟员外郎的能力您是十分清楚的,他何必靠这种手段?更何况儿臣与孟员外郎在房间有没有做什么,其他人又不在房间内,他们如何清楚呢?”
孟疏平尴尬的脚趾扣地,他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他们说的是那件事,【不是,我俩睡一个房间,怎么就成夜夜寻欢了?那施大人的儿子还和吴大人的儿子住过一个房间呢,还有其他几个同去的官二代,哪个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了?难不成他们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
【那要这么说的话,历史上好多人还秉烛夜谈呢,他们也是夜夜寻欢?不是我说他,自己污也不能把别人想的也这么污吧? 】
顿时又有几个官员站出来怒斥武克礼,“满口胡言!孟员外郎和昭王殿下睡一个房间怎么了?他们不能在晚上的时候商议如何赈灾吗?”
“对啊,如此为正事操劳,你竟然如此污蔑于他,你安的什么心!”
孟疏平诧异的看了那几人一眼,【奇怪,他们之前不是对我有意见吗?怎么这个时候出来帮我说话啊? 】
那几名官员有些羞恼,他们哪里是帮孟疏平说话,实在是他们儿子也去了,总要为儿子澄清一下吧?
武克礼癫狂道,“哈哈哈,那昭王殿下亲手喂孟员外郎吃东西又作何解释?这孟员外郎根本就是昭王殿下的小情儿!”
顿时一片齐刷刷的目光又向孟疏平袭来,被这些或好奇、或惊讶、或不屑的目光一起盯着,孟疏平 的脸色涨的通红,【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为什么这种事要在早朝上说出来啊?我不要面子的吗?完了完了,这下没脸见人了! 】
见状,武克礼十分得意,他不好过,把他害成这样的孟疏平也别想好过。
乾祐帝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问孟疏平,“孟爱卿,你为何要住在老七的房间?”
莫非,他们还真在办公务的时候行那种事?
江辞壑正要说话,被乾祐帝阻止,“让他来说。”
于是他只能担忧的站在一边看着孟疏平。
在众人的目光中,孟疏平头皮发麻道,“回、回皇上,因为、因为他的房间更大更舒服。”
【讲真,我想住个好一点儿的房间怎么了?谁让我官阶低,没那么好的待遇呢?有那个关系,我就不能蹭别人的吗? 】
“那你…”乾祐帝顿了一下道,“勾引老七,怎么说?”
第174章
孟疏平尴尬的脸都涨红了,但该澄清的时候还是应该澄清一下的,他深吸一口气道,“微臣、微臣没有勾引王爷啊!”
【就算是他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也不能胡乱攀咬人吧?我怎么就勾引江辞壑了?那皇上还提拔我了呢,难不成他还要说我勾引皇上? 】
乾祐帝猛然被呛了一下,这臭小子怎么什么话都想的出来?得亏孟疏平没说出来,要不然他的清白都要被毁了。
“没有勾引昭王殿下?”武克礼当即反问道,“那为什么你一有事,昭王殿下就紧张成那样,他还帮你整理衣服,帮你擦脸,在你面前笑的跟花儿一样?”
说完, 武克礼又哼了一声, “你要是没勾引的话,昭王殿下能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他能一听到我送你美貌的女子就吃醋成那样?孟疏平, 你别狡辩了!你不会以为你们的关系别人都看不出来吧?”
自从被告知江辞壑和孟疏平有那样的关系后, 很多事他再回想, 便觉得处处都有问题了,平日里观察, 也能观察到很多蛛丝马迹, 就算孟疏平否认, 这件事也不可能是假的。
朝中众大臣:“嚯!”
江辞壑的几个兄弟:“嚯嚯嚯!”
“没想到啊没想到,七弟竟然有如此深情!”
“便是对我的妻子, 我也不曾做到这样!”
“武克礼,知道你就多说点,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快说来听听!”
“说起来,孟员外郎确实是讨人喜欢,你们还记得当初的事吗?不光四弟当街抢人,就连街上遇到的姑娘,都想要对他非礼呢!他这样男女通吃的人,七弟被他所蛊惑,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我怎么觉得,还挺想亲眼看看的?”
江辞逸脸一黑,说孟疏平就说孟疏平,扯到他身上干什么?他都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他才对孟疏平没兴趣,他就是在拉拢人好吗?
不过怪不得孟疏平不肯站到其他人那边,原来他俩竟是那种关系,老七为了让孟疏平帮自己,牺牲可真够大的。
孟疏平无语的差点一个白眼飞出去,他硬着头皮道,“我的意思是,分明、分明是他勾引我!”
【他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就因为我身份低,就是我勾引王爷了?那他咋不说王爷对我强取豪夺呢?不了解情况就别瞎说好吗?要不是江辞壑对我穷追不舍,以为我会答应他?我也是很有原则的好吗?这点可一定要辩个清楚! 】
乾祐帝刚喝了一口茶压惊,就差点又被呛了一下,他赶紧放下茶杯,算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喝水了,要不然他担心会再次呛道。
其他人震惊的眼睛都瞪圆了,“嚯嚯嚯!”
“我就说他们之间怪怪的,有好几次我都看到昭王殿下哄孟员外郎,现在想来,原来一切都早就有预兆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说起来,这孟员外郎还是被昭王殿下发现的,难不成是一见钟情?”
“堂堂王爷,用这种狐媚手段,简直令人不齿!他就不能直接来硬的吗?难不成这孟员外郎还能拒绝的了他?丢人!丢人至极!老夫都看不起他!”
“谁说不是呢?明明可以拿出一百零八种手段来逼迫孟员外郎就范,他还要如此这般,就那么爱吗?”
“就是就是,一个王爷做成这样,他就不觉得失败吗?”
刑部尚书更是兴奋的眼睛发亮,他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唉,我怎么就没一起去赈灾呢?要不然,我可就是第一个见证的人了!可惜!可惜!”
户部尚书却是十分得意,哈哈哈,你们知道的都太晚了,老夫可是早就知道了!
发现这朝堂上的大臣都这么八卦,个个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孟疏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不是,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他们真的是正经的官员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参我私德不修吗?怎么看起来比我这当事人还要兴奋啊? 】
【而且还嫌弃王爷没有强取豪夺,他们没毛病吧? 】
看热闹的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等人微微一笑,参孟疏平干什么?头一次在早朝上听到这种事情,他们觉得好玩儿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干别的?
更何况江辞壑和孟疏平一个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一个是皇上十分宠爱的臣子,又刚赈完灾立了功,皇上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惩罚太过,他们傻了才会跟人过不去。
江辞壑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父皇,他说的不错,确实是儿臣…勾引的他,他便是有错,也是错在被儿臣勾引到了。”
朝中众大臣:“嚯嚯嚯嚯嚯!”
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朝堂上说这种话,就不能顾忌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吗?
武克礼一噎,他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孟疏平这么说,江辞壑竟然还承认了?江辞壑都不要面子的吗?
他恼怒道,“就算如此,可孟员外郎这般行为,传扬出去后,岂非有损朝廷的威严?这百姓若是知道孟员外郎是这样的人,定然会以为我们大楚的官员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
孟疏平埋着头,没好意思对上其他人的目光,“那应该怪传出去的人啊,怪到我们头上做什么?”
【这件事我们又没有四处传扬,要不是他,能被人知道吗?我还没说他侵犯我的隐私呢,他竟然还好意思说我有损朝廷威严? 】
【讲真,要真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那这朝堂上的人都有嫌疑,是他们想破坏朝廷的威严,他们想对大楚不利呢!关我们什么事啊?我们好好谈个恋爱,犯法了吗? 】
武克礼火冒三丈的看着孟疏平,明明就是他们的过错,孟疏平不想着反思自己,竟然还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他恼怒道,“那你们两个有不正当的关系,这件事总是真的吧?”
就算这件事他们没有责任,可孟疏平和皇上的儿子、当朝王爷是这种关系,皇上也不介意吗?
孟疏平刚想反驳,哪里不正当了,却突然想到,反正他们二人的关系是真的,迟早都会暴露出来,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
于是他当即鼓足勇气,对乾祐帝道,“皇上!微臣知罪!不该和昭王殿下有这样的关系,但就算皇上怪罪下来,微臣也是不可能和昭王殿下分开的,请皇上治罪!”
【嘿嘿,要是皇上一生气,说不定就罢我的官了,那我岂不是不用干活儿了?就是不罢官,关我一段时间的禁闭也不错啊,那我又能多休一段时间了,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
乾祐帝刚想说话,就被这话气着了,他还真以为孟疏平是在反思自己,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逃避干活儿,这小子就这么懒吗?
他冷着脸道,“既然你已经知罪,那朕便不得不罚你了,就减免你的带薪休假,从带薪休八天,改为不带薪休四天吧!”
干活儿是一定要干活儿的,以为出了这样的事,就能够逃避了吗?不可能!除非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否则休想他会减免工作量!
孟疏平呆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乾祐帝,【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要是罚我的话,不应该罚我不准参与朝廷的事务吗?怎么休假没增多,反而还减少了?最过分的是,还把我的带薪休假取消了,我就想放松一下,有那么难吗? 】
武克礼也有些怀疑人生,就这?这是惩罚?其他官员要是能被皇上这么重用,不得高兴死吗?
可最离谱的是,孟疏平竟然还嫌弃?他没毛病吧?
不甘心就是这么个结果,孟疏平用最大的勇气道,“皇上!微臣觉得、觉得这个惩罚实在是太轻了,微臣愿意在家思过,反思自己,还请皇上多关微臣些日子吧,要不然微臣实在是难以心安!”
乾祐帝摆摆手,“既然孟爱卿已经知错,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而且你若是真想赎罪,倒不如早日到户部上任,为朝廷尽一份力!”
户部尚书也跟着道,“皇上此言有理,孟员外郎只不过是情不自禁,何错之有呢?但如果他真觉得自己有错,就应该早日为朝廷效力,将心思放到公事上,这样才能减免自己的罪过嘛!”
孟疏平简直目瞪口呆,【都把他儿子掰弯了,他就一点都不介意吗?他到底是不是亲爹啊? 】
【不过既然假期给我减少了,那官位能不能也给我减少啊? 】
他脑子一转,又生出一个主意,“皇上,微臣还未上任,便私德不修,这御史之位微臣实在是不适合,还请皇上收回这个任命吧。”
乾祐帝冷笑一声,“无妨,你不过是年少慕艾,何错之有?若这样也有错的话,那岂非这朝中很多人都有错了?这御史你当之无愧!”
这么点小事儿还想减少工作量,想的也太美了吧?
孟疏平还要再说,被乾祐帝制止,“好了,你们两个人的事,下了朝再说,一点私事也拿来在朝堂上讨论,成何体统?”
随后,他又吩咐侍卫,“把他们几个人也押下去吧。”
武克礼目光呆滞的被人拖着往外走,这不合理!凭什么?凭什么孟疏平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反而还得到了重用?
而且这朝堂上一群官员都在兴奋的看热闹,一个参孟疏平的人都没有,这真的正常吗?他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
第175章
下了早朝之后, 乾祐帝看向江辞壑,“老七,你跟我过来。”
江辞壑连忙道, “是。”
孟疏平正要迅速溜走, 以免留下来继续被其他人看热闹,就见乾祐帝身边的杨公公快步来到他身边, “孟大人,皇上也召您过去。”
顿时,朝中众大臣那八卦的目光又落到了孟疏平的身上,孟疏平脸一红,只好生无可恋的随杨公公一道往后殿而去。
很快, 他和江辞壑便站到了乾祐帝的面前, 乾祐帝在座椅上坐下, 然后微微有些发怒的看向他们,“你们两个简直太不像话了!”
江辞壑态度很好的认错, “父皇恕罪。”
孟疏平被乾祐帝这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不由担忧的在心里想道, 【完了完了,他肯定是想拆散我们的吧?我就说嘛,他儿子都成断袖之癖了,他能不生气?这是来秋后算账来了! 】
【嘶…我明白了!怪不得他刚刚不肯罢我的官, 还把我的假期减少了,他肯定就是想给我安排多多的工作, 然后让我忙的没功夫找江辞壑, 这样时间久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会越来越淡了,说不定到时候不用他开口, 我们都会分手了! 】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太可恶了吧?凭什么给我安排啊,他应该给他儿子安排啊,让他儿子忙的没时间来见我,那效果不是一样的吗?就知道压榨我是吧? 】
想到这里,孟疏平又叹了一口气,【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不让我谈恋爱就算了,还要给我安排那么多的工作,和王爷谈恋爱就是这一点不好,他爹身份太高了,想把我怎么着就怎么着,早知道我就不和他谈了。 】
江辞壑无奈的看着孟疏平,卖他倒是卖的挺爽快的,不过小财迷竟然还想反悔?那不可能。
乾祐帝差点维持不住脸上严厉的表情,他同情的看了江辞壑一眼,看来,他们俩的感情也没那么深嘛,在一起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说卖就卖?
他重新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孟疏平,没听见朕说话吗?为何不回话?”
孟疏平微微有些紧张,他抬了抬头,“回皇上,微臣刚刚在反思自己的错误,如果您实在生气的话,要不还是罢微臣的官吧,禁足也行。”
【唉,不是我说他,就算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可以换一种方式啊,比如给我五千两,让我离开他儿子之类的,不过他都是皇上了,怎么也得给五万两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说不定就要考虑考虑了。 】
江辞壑似笑非笑的看着孟疏平,五万两,就要考虑和他分开?是他看起来不够有钱吗?
乾祐帝都要气笑了,这个孟疏平,就想着法子不想多干活儿是吧?而且竟然又想着从他这里坑钱,还五万两离开他儿子,想的美。
他不悦道,“在你眼中,朕就是那么不开明的人?”
孟疏平一愣,“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反对我们?可是为什么啊,江辞壑不是他儿子吗?他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啊?那我的假期还有希望吗? 】
乾祐帝冷笑一声,“你与老七是什么关系,朕并不会多加干涉,但如果你因为这样耽误朝廷的差事,那朕就要说说你了,别以为你和老七在一起,就能够偷个懒了,朕会好好监督你的!”
敢情在心里谴责他半天,还是为了假期,这小子,没法说了。
孟疏平更加懵逼,“您不反对吗?”
乾祐帝挑眉,“朕为何会反对?他想找谁是他的事,难不成朕还能勉强他?”
再说了,孟疏平虽然老气人,但有时候也挺招人喜欢的,他儿子喜欢也正常吧?
孟疏平只好道,“哦。”
【可他家不是有皇位要继承吗?虽然皇上的儿子是挺多的不缺人继承,但应该也会有一些老古板说皇子这样不成体统吧? 】
乾祐帝摆摆手,“行了,别在这里碍眼了,今天就好好回去休息,等休息好了,早日为朝廷效力。”
他们的家事,轮得着外人插嘴吗?
孟疏平顿时顾不得想别的了,他面无表情道,“是。”
【三句话都不离催我干活儿,他怎么这么黑心啊?算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
从乾祐帝那里出来后,孟疏平依旧纳闷,为何乾祐帝的反应和他所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一直到上了马车,他还是没想明白,见孟疏平这般,江辞壑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然后笑道,“你是不是好奇父皇为何不反对?”
孟疏平疑惑道,“为什么啊?”
江辞壑拍了拍孟疏平的头,“因为我早就与父皇谈过,不想随意与女子成婚,要不然我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成家?”
孟疏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皇上还装出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来,故意吓我是吧?害我担心成那样! 】
江辞壑笑了一下,他怎么没看出来,孟疏平有多担心呢?不是想着放假就是想着钱。
孟疏平刚想完,就发现江辞壑正表情怪异的看着他,他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怎么了?”
江辞壑看着他的眼睛道,“那如果父皇给你很多银子,让你离开我,你会答应吗?”
孟疏平心虚的不敢看江辞壑,“当然不会了,我又不傻,得到你还能得到更多银子呢!”
【奇怪,他干嘛问我这个问题啊?搞得就跟他之前在想啥他都清楚似的,不能吧? 】
江辞壑捧着孟疏平的脸让他面对自己,“真的?”
孟疏平被迫和江辞壑的目光对上,他的目光忍不住又游移了一下,然后重新看向江辞壑,斩钉截铁道,“真的!”
江辞壑直直的看了他半天,“那你搬到我的府上如何?左右这朝廷上下也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孟疏平下意识道,“那你怎么不搬到我那里?”
不过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对,【等等,好像不行啊,他家房子是他的,可我家房子又不是我的,我名下没房诶! 】
江辞壑没忍住笑了一下,“如果你想让我住到你那里,那也可以。”
孟疏平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他要真搬到我那里,那伯府的人还能过吗? 】
江辞壑又问他,“所以你要住到我那里吗?”
孟疏平犹豫了一下,“我考虑一下吧。”
江辞壑点点头,“好。”
由于接下来没什么事,孟疏平就直接回了伯府,不过到傍晚的时候,就有人来他院子里找他,说安阳伯叫他过去一趟。
孟疏平有些无奈,早上才应付完乾祐帝,下午还要应付孟厚良,也太麻烦了吧?但孟厚良叫他,他又不能不去,于是他只好收拾了一番,往孟厚良那里去了。
见他过来,孟厚良和颜悦色道,“坐吧。”
孟疏平乖乖坐下,他悄悄瞅了孟厚良一眼,“祖父,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孟厚良问孟疏平,“今日皇上找你,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孟疏平诚实道,“他说让我好好办差,不许偷懒,他会监督我的。”
孟厚良一愣,“什么?就这件事?没别的了吗?”
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还准备着如果乾祐帝真对孟疏平说了什么重话,就好好宽慰一下孟疏平,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他想多了?
孟疏平点点头,“没别的了。”
【就这一件事都够让我忙的了,还有别的?那我不是要累死吗? 】
孟厚良又问道,“那你和昭王殿下的事,他就没说什么吗?”
孟疏平摇摇头,“他说就算我和江辞壑是这样的关系,也不能耽误给他办差。”
孟厚良有些怀疑人生,就这么简单?皇上竟然没反对?而且没反对也就罢了,还催平哥儿干活儿?这让他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他顿了一下,斟酌道,“平哥儿,你还小,有些事,不必这么急于做决定,有时候多想一些,不是坏事儿。”
孟疏平茫然道,“什么意思啊?”
孟厚良只好解释,“你和昭王的事我觉得还是要再考虑一下,他现在对你正情浓,自然是百依百顺,可你又怎么保证,他会一直如此呢?”
不是他不相信江辞壑的人品,实在是江辞壑的身份特殊,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事,那最受影响的必然是孟疏平。
孟疏平丝毫不在意,“这点祖父就不用担心了。”
孟厚良又想劝他,便听孟疏平接着道,“我也不能保证,我会一直如此啊!”
【说不定谈一段时间,我就觉得不合适要分手了呢?讲真,我也觉得我现在挺喜欢他的,可万一时间久了,我又不想搭理他了呢? 】
孟厚良一噎,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好吧。”
他现在都有点同情江辞壑了,如果江辞壑对他这个孙子真那么喜欢,那看来是有的磨了,而且就算他反对,也无济于事,孟疏平本就不是从小在伯府长大,和他的情分有限,他也不可能去强硬的让他们分开。
更何况江辞壑又是这样的身份,他就更不可能如何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第176章
说完这件事, 孟厚良又提起另一件事,“既然你现在官职升了,倒不如咱们办个升迁宴庆贺一番, 你觉得如何?”
孟疏平惊慌的摇手, “不用不用,不用那么高调,万一人家说我升官了就飘了怎么办?”
【救命!本来假期就被砍了一半了,谁还想要再抽出一天时间来应酬啊?我只想好好休息好吗? 】
【而且要真办个升迁宴, 那得来多少人啊?我可不想被人当猴子一样观看,那也太窒息了吧? 】
孟厚良:“……好吧, 那咱们自家人吃顿饭总可以吧?”
孟疏平虽依旧有些不情愿, 但既然住在伯府, 这种事也免不了, 而且孟厚良也是在为他忙,于是他只好答应, “好吧。”
几日后, 运州一案审理完毕, 运州知府和其他几个贪污的官员均被按照罪责的不同判了刑,而工部尚书也被发配到了地方做官。
孟疏平感觉自己还没怎么享受休息的日子,就又到了去当差的时间,他不由对那个运州知府更加不满,如果不是这个人,他还能再休几天,现在倒好,假没了,钱也没了。
而且他真的是不明白,他和那个运州知府也没结多大的仇吧?怎么那个运州知府就非要在朝堂上曝光他和江辞壑谈恋爱这事儿呢?总不能是临死前想拉个垫背的吧?
他默默的混到参加早朝的官员之中,却发现总有人悄悄将视线放到他身上,但等他一有什么动作,那些人又立刻避开,孟疏平被看的浑身紧张,便忍不住无语,【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帅哥吗?而且看就算了,干嘛还偷偷摸摸的啊?还朝中大臣呢,就不能专心等待吗? 】
【等等,不会是因为我和王爷好了,他们就看新鲜吧?没见过和男人谈恋爱的吗?有什么可看的?信不信我找王爷把他们家的事也挖一挖啊?我就不信了,他们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
几个大臣连忙立正,不敢再朝孟疏平那里多看一点,万一孟疏平还真去查他们怎么办?虽然他们自己觉得没犯过什么大错,但孟疏平这个人简直是太无法预料了,他们可不想被他盯上。
察觉那些盯着他的人都收回目光,孟疏平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不看自己了,但既然没人再注意他这里,他也懒得想太多了。
跟随众人一起走进殿内,孟疏平照旧和往常一样,默默的缩在人群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片刻后,乾祐帝到来,等众人行过礼后,便开始商议朝事。
孟疏平正发呆,突然反应过来,【糟糕!我怎么给忘了?要是我没拒绝办升迁宴的话,是不是他们过来,还要给我贺礼啊? 】
【完了完了,这下我可亏大了,自从当官以来,我可随了不少份子,不会收不回来吧?接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机会了呀! 】
【但就算我没有办升迁宴,这朝中的同僚,就没有一个想到要送我贺礼吗?哦哦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他们瞧不起我和王爷好了要孤立我啊?然后就正好少随一份贺礼?那他们也太精打细算了吧? 】
几个官员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谁瞧不起孟疏平了?皇上都没说什么,他们就是心里看不起,表面上也不敢做的那么明显啊!
实在是孟疏平表现的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想要贺礼啊?没看以前给他送银子的不少都被他送进去了吗?
乾祐帝被逗的差点想笑,他连忙集中注意力,然后问底下的大臣,“诸位爱卿,朕打算重新提拔一个人来担任工部尚书,你们可有推荐的人选?”
底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倒没有人第一个站出来。
孟疏平抬头看了一眼,又放心的缩了回去,【还好还好,这种朝中大官任命的大事儿,轮不着我一个低品小官来回答,我还是继续摸鱼吧!讲真,这个时候摸鱼,是真的好快乐啊! 】
然而他刚放心的缩回去,就被乾祐帝叫了出来,“孟爱卿,既然没人推荐,那不如你说说,你觉得谁能担任这工部尚书?”
顿时,好几个官员的目光都落到了孟疏平的身上,这一刻他们简直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早点和孟疏平打好关系呢?说不定这样的话,此时他们就会被孟疏平提起了呢?
孟疏平懵了一下,只好站了出来,“…微臣觉得,郑御史应该挺合适的。”
【不是,好端端的他叫我出来干嘛?就跟我说了他就会同意似的,而且他是不是想给我招仇恨啊,这种官位一看就很多人抢好吗?没见这会儿都没人敢出来当出头鸟吗? 】
户部尚书:“……”
大家只是谦虚一下,观望观望,可不是真的不出来。
乾祐帝有些好奇,“为何?”
孟疏平诚实道,“因为适合的人选中,微臣只和他比较熟悉。”
【笑死,和其他人根本不熟好吗?我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几个人名啊!就是郑御史,我也没和他多熟啊? 】
顿时,几个想升任工部尚书的官员更加扼腕,怎么就没想起来给孟疏平送些贺礼呢?能被记住姓名也是好的呀!
郑迁惊讶的看向孟疏平,他万万没想到,孟疏平看起来和他没说多少话,但竟在此刻会帮他!
乾祐帝:“……”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理由。
见乾祐帝没说别的,其他一位官员忍不住了,他连忙站了出来,“孟员外郎这样,是不是有些任人唯亲了?这工部尚书一职如此重要,还是不能如此草率推荐才是。”
随后,他又看向乾祐帝,“皇上,微臣倒觉得,兵部左侍郎办事干练,循公奉直,堪为工部尚书。”
孟疏平无语,【刚刚让他们出来,他们不出来,等我说了吧,又出来反对我,他是不是欠的呀? 】
【而且还好意思说我任人唯亲,我就不信他推荐的这个人就和他没关系,不是我说他,他自己都做不到公正,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啊?再说了,任人唯亲怎么了?皇上不也让他儿子在朝中做事吗?他是在埋怨皇上也任人唯亲、不给其他人机会了? 】
刚刚说话的官员一噎,他什么时候埋怨皇上任人唯亲了?不要瞎揣测好吗?可孟疏平那话又没说出来,他就是想反驳,都没机会。
这时,又有一个官员站了出来,“孙大人说的是,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兵部左侍郎家里往上数三代,和你家也有姻亲关系吧?既然如此,那孙大人还是避讳一下吧。”
孟疏平十分惊讶,【哇塞,这么久远的关系他都这么清楚,他俩不会是政敌吧?哈哈哈,我就说那个孙大人和兵部左侍郎有关系吧? 】
孙大人有些恼怒,“尤大人这话说的就过分了,若这样的姻亲关系也值得拿来一说的话,那这朝堂上岂非大部分官员都有关系?”
孟疏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这话说的也没错啊,尤大人这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他是不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反驳啊?不行换个人上啊! 】
尤大人一哽,哼了一声,“我只是在说,你和那个兵部左侍郎也有关系,说孟员外郎任人唯亲有些太过分了吧?”
孟疏平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说我的时候义正言辞的,轮到自己就忘了,他怎么这么双标啊?关系远怎么了?就不是有关系了吗? 】
孙大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姓尤的,和孟疏平也没什么关系吧?为何会帮孟疏平说话?难不成就是为了让孟疏平站在自己那一方?
他沉了沉气道,“那不知尤大人觉得何人适合做这工部尚书呢?”
闻言,尤大人重新面向乾祐帝,“皇上,微臣以为,工部现在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官员,定然十分混乱,此时正应该让一位熟悉工部事务的同僚来主持大局,贸然让其他部门的人调过来,短时间内可能无法理顺工部的事务,因此,还是让工部左侍郎直接管理工部才最合适。”
孟疏平惊讶的瞪大眼睛,【好家伙!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真以为他是认同我的话才站到我一边,敢情他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啊。他们真的有毛病吧?让说的时候不说,等有人站出来了,立马反驳,都是杠精吗? 】
【不过他举荐谁不好,竟然举荐工部左侍郎,这工部乱成这样,谁能保证工部左侍郎没问题呢?万一他只是没查出来呢? 】
孙大人没忍住一笑,他得意道,“尤大人,这工部这么乱,原工部尚书和原工部右侍郎等众多官员都查出了贪污受贿之事,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怎么能确定这工部左侍郎的清白呢?”
一听到这话,工部左侍郎赶紧站出来跪了下去,“皇上!微臣冤枉!请皇上明察!”
尤大人也十分生气,“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这样说,有证据吗?”
孙大人冷笑一声,“我说的也是基于事实的猜测啊,又没有说你,你着什么急,莫非是被我说准了?”
尤大人冷哼一声,“ 我倒是不知道,现在判一个人有罪连证据都不需要了!”
“且不说有罪没罪,就说工部的管理糟糕成这样,我看工部左侍郎恐怕也没什么能力吧?”
看他们两个吵起来,孟疏平十分激动,【撕起来撕起来!要不然就打一架啊!谁打赢了这工部尚书就归谁啊!这种事我就不参与了! 】
第177章
孙大人和尤大人一僵, 突然感觉他们两个人好傻,竟然白白让孟疏平看了热闹。
见他们二人不知为何又突然不吵了,孟疏平十分疑惑, 【诶?他们两个怎么停下来了呀?难不成是没词了?不是我说他们,这水平也太差了吧?就这点口才也好意思来朝堂上现?前几次吵的可比这精彩多了呀! 】
户部尚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看似在
劝人实则拱火道, “孙大人,您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反驳,就别勉强了,不就是吵…哦不…是争辩输了吗?您何必要那么好胜呢?”
刑部尚书曹介也跟着道, “我说尤大人,说不过孙大人就说不过,您着什么急呢?气大了伤身不好,您口才差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诸位同僚还不知道吗?咱们又不会笑话你。”
“是极是极, 您二位就别菜鸡互啄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蒙童拌嘴呢!”
“幼稚!幼稚之极!老夫的孙儿吵的都比这精彩!”
“不行你们就打一架?反正您二位这身子骨,估计也打不出什么花儿来!”
孟疏平叹为观止,【哇塞,连几位大人都说他们吵架的水平很菜,看来他们吵的是真菜吧?哈哈哈,既然水平低就不要出来吵了嘛,要不然好丢人的! 】
孙大人和尤大人气的脸色通红, 谁吵输了?谁口才差啊?他们这群人是故意的吧?
尽管知道那几个人可能是故意激他们二人,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么说,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搁?于是孙大人和尤大人又激烈的吵了起来。
“哼,我可是听闻这工部左侍郎家中的几房妻妾天天打架, 连工部左侍郎都挨过她们的打,一个连家都管不好的人,能管的好工部吗?”
孟疏平睁大眼睛,【哇哦!那工部左侍郎他真的好惨哦,所以说娶这么多老婆有什么用啊?挨打的时候方便吗哈哈哈! 】
其他几个官员兴奋的眼睛都发亮了,他们不由小声议论,“怪不得上次见到工部左侍郎的时候,他脸上都淤青了,不会是家中妻妾打架波及到他了吧?啧啧啧,战况可真激烈!”
“嗐,你是不知道,这工部左侍郎的妻子出自武将家,那几个妾室也都有些功夫,这打起来多方便啊!”
“工部左侍郎福气不浅啊!”
工部左侍郎欲哭无泪,他真的是想求求了,能不能不要再推荐他了?这工部尚书他不当了行吗?刚刚被人说会贪污,现在倒好,连家里的事都被宣扬开来,再让他们说下去,这朝堂他还要不要混了?
他期冀的看向尤大人,别光让他一个人遭殃啊,好歹是一起竞争工部尚书这个官位的,这兵部左侍郎的事也要说一说吧?
果然,尤大人也不甘示弱,“孙大人,你推荐的这兵部左侍郎好像也不怎么样吧?我听说,他曾经花重金买过一个仿制的假古董,如此容易被骗,如何能管理工部呢?这工部需要看材料的地方那么多,总不能一直靠下面的人吧?要是下面的人糊弄他,他看不出来,那朝廷的损失岂非很大?”
孟疏平顿时露出同情的表情,【啧啧啧,买了假货就已经够惨了,还要被人拿到这里来说,他真的好惨啊!这假货还是要打击一下的吧? 】
其他几个大臣又小声议论起来,“唉,可怜哟,听说为了买这古董,他省吃俭用了好久呢!这骗子最后也没抓到!”
“据说那古董仿的挺像的,也不能怪人看不出来!”
“不赞同就不赞同,为何还要特意提起这件事?这不是扎兵部左侍郎的心吗?造孽哦!”
兵部左侍郎脸一黑,说他不适合就算了,何必再提起他的伤心事呢?
孙大人不服气,他再接再厉道,“这古董又同工部所接触的的东西不一样,更何况他受骗一次,以后定然会更谨慎,更加不好骗!倒是工部左侍郎,我听说,他上个厕所都要熏好几遍香,沐浴时还要放鲜花瓣,如此奢侈,谁知道让他做工部尚书的话,他会不会像前工部尚书一样呢?”
孟疏平惊讶的捂住嘴,【厉害了!人家上个厕所、泡个澡的事儿都能打听的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工部左侍郎还是蛮精致的嘛! 】
察觉到众人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到自己的身上,工部左侍郎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单知道这工部尚书一职的竞争会很激烈,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激烈,早知如此,他还不如早些放弃呢!
史大人还要再说,却突然听到一道差点劈叉了的声音,“皇上!”
他诧异的回头,就见兵部左侍郎神情凝重的站了出来,“微臣觉得,孙大人说的对!这工部所用的材料微臣确实不熟悉,要论了解,还是要属工部左侍郎,要不然这工部尚书之位,还是让给他吧!”
他深刻的觉得,不能再让他们吵下去了,要不然倒霉的可能就是他了,他前途正好,可不想因为这点可笑的理由葬送自己的前途。
乾祐帝还未说话,工部左侍郎也站了出来,“皇上不可!微臣觉得尤大人说的也有些道理,原工部尚书和工部右侍郎都查出了贪污之事,又怎能保证微臣的清白呢?这工部尚书之位,还是请兵部左侍郎担任吧!”
再让他们吵下去,说不定他就不是丢脸,是丢官了,而且就算不丢官,他恐怕也没好意思见人了,还好还有兵部左侍郎和他做伴,要不然他就更承受不住了。
孟疏平再一次被震惊的不行,【好家伙!见过抢着升职的,没见过抢着谦让的,不过讲真,再让他们吵下去,怕不是家里藏了多少私房钱都要被抖搂出来了吧哈哈哈! 】
【尤大人和孙大人吵架可真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啊,还好我没有摊上这样的队友,要不然我得气死! 】
尤大人和孙大人脸一黑,他们恼怒的互相瞪了对方一眼,都怪他,为了赢可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乾祐帝唇角一翘,“既然他们二人放弃争取这工部尚书之位,那诸位爱卿,你们可还有其他推荐的人选?”
不料他看向哪个官员,哪个官员就立刻回避了他的眼神,乾祐帝无语,“既然如此,那便由郑爱卿来担任这工部尚书之位吧。”
郑迁连忙站了出来,“谢皇上!”
几个原本有意做工部尚书的官员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想升官,可他们绝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升官,就算当上了工部尚书,难不成被人揭穿糗事就很长面子吗?
商议完这件事,乾祐帝和朝中众人又讨论了一些其他事,好不容易挨到了下早朝,孟疏平刚要迅速往外溜,就被郑迁叫住了,“孟郎中。”
孟疏平差点没意识到郑迁是在叫自己,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是户部郎中了,所以这孟郎中叫的是他。
于是他僵硬的回过头,“郑大人,您叫我?”
郑迁感激道,“还未恭喜孟郎中升迁,而且这次还要多谢孟郎中举荐了。”
孟疏平还没回答,又有一堆官员凑了上来,“恭喜郑大人,恭喜孟大人!”
“原本早就想恭贺孟大人的,只是听闻孟大人低调,不欲办升迁宴,下官便没好意思打扰。”
“不止不止,孟大人好不容易放几天假,我们又岂能去添乱?孟大人不会怪我们恭贺的晚吧?”
“嗐,孟大人如此大度,又岂会在意这点小事?”
孟疏平又紧张又十分茫然,【啊这…我跟他们很熟吗?干嘛突然对我这么热情啊?嚯!我知道了!郑大人和我都升迁了,他们却在郑大人的面前只对我献殷勤,不会是想让郑大人记恨我吧?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吗? 】
“噗!”刑部尚书差点要笑出来,人家那哪儿是想让郑迁记恨孟疏平啊,虽然孟疏平和郑迁同样都升迁了,郑迁的官位还要更高,可是在其他人看来,孟疏平才是真的被皇上所喜爱。
毕竟就连郑迁能得到这工部尚书的位置,也和孟疏平有关系,这朝中的官员自然要赶紧和孟疏平打好关系了。
头皮发麻的应付完一堆异常热情的官员,孟疏平飞快溜走,吃完早饭后,他便乘坐马车,往户部的办公地点而去。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他意外发现一队运着行李的车队,孟疏平好奇的从马车窗户往外观看,这时,和他并排的另一辆马车中,也有人掀起了车帘。
原工部尚书本想最后看一眼这熟悉的地方,不料他一掀开车帘,就看到了孟疏平,顿时,他脸一黑,哼了一声后便重新放下了车帘。
早在原工部尚书掀开车帘的时候,孟疏平就看到了人,不料他还没有所动作,对方就先一步冲他摆了张冷脸,孟疏平不由无语,【哼什么哼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冲我摆脸色,信不信我一直在皇上面前说他坏话,让他永远回不来? 】
第178章
施樾身形一僵, 片刻后,他恼怒的重新掀开马车的车帘,“孟疏平, 把我赶出京城, 你是不是很得意?你现在在这里,难不成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本以为孟疏平会同往常那些官场的同僚那样,虚伪客套的否认,没想到孟疏平竟然直接承认, “是啊!”
【一直跟我作对的人被赶出京城,我不高兴难不成还哭吗?再说了,又不是我把他赶出京城的,谁让他人品能力都不行呢?自己作的孽,他怎么好意思怪到我头上? 】
【不过要说我特意来看他笑话那就说错了, 谁有那个闲功夫啊,我单纯就是路过好吗?他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
施樾的脸色被孟疏平气的一阵青一阵白, 但正如孟疏平所想, 他现在被贬出京城, 而孟疏平简在帝心,如果对方要给他使绊子, 他还真的拿对方没办法, 所以目前来说, 孟疏平他还得罪不起。
于是他只能努力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怒气, 然后才看向孟疏平, “孟疏平,我承认以前经常找你麻烦,但现在你也如愿把我赶出京城了, 那我们之间的账,就算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吧。”
孟疏平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不太好吧?”
【他找过我那么多次麻烦,我有主动找过他一次麻烦吗?现在跟我说一笔勾销,他就不觉得亏心吗? 】
【而且他现在都被贬到地方了,就算他想找我麻烦,也找不着吧?一句话就想让我别找他麻烦,他算盘打的也太精了! 】
施樾脸色有些难看,“那你想如何?”
就算他现在被贬,可他还有亲友故交,还有同年好友,并非毫无势力可言,若真要想找孟疏平的麻烦,也不是做不到,孟疏平不会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身周没有其他势力吧?
孟疏平理所当然道,“那你欠我几个人情,我就不找你麻烦。”
【虽然他的人情好像也没什么用,但这亏本的生意我可不做,就这我都觉得被他占了便宜呢! 】
施樾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你不要得寸进尺!”
孟疏平无所谓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反正我在皇上面前上他眼药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一点都不麻烦,可他就要焦头烂额了吧? 】
施樾忍了忍,最终咬牙切齿道,“行!一言为定!”
一想到自己若想给孟疏平找麻烦,要花费那么大的功夫,可孟疏平轻轻松松就能给他添乱,施樾就觉得憋屈,可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他做选择。
孟疏平十分意外,【我就是这么一说,他还真的答应啊?看来他是真的怕我报复他啊? 】
他赶紧把这事儿说死了,“那就一言为定了,反悔的是小狗!”
【嘿嘿,没想到不过是路过这里,还能有意外收获,那这几个人情我可要好好利用利用了! 】
施樾放松也不是,发火也不是,半晌,他才轻舒一口气,“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先行一步了!”
他催促赶车的马夫,“怎么这么慢?”
马夫为难道,“回老爷,咱们家的车多行李多,走不快啊!”
看着施樾那尴尬的样子,孟疏平表面淡定,心里却是直乐,他幸灾乐祸道,“施大人,那我就先走了,告辞。”
【哈哈哈,装逼失败了吧? 】
施樾僵着一张脸,“不送。”
离开施樾的视线后,孟疏平便乘坐马车,去了户部,一听说孟疏平到了这里,户部尚书便心情很好的跑了过来,他笑眯眯道,“小孟你来了?走走走,我给你带路。”
看着户部尚书这热情的样子,孟疏平忍不住心里发毛,【我怎么觉得他笑的这么瘆人的慌呢?前面不会有什么大坑在等着我吧? 】
户部尚书神情不变的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他能有什么坑孟疏平的?只不过是想要更好的压榨孟疏平罢了。
平日里他的事务也非常繁忙,户部的很多事他也不可能处处有精力顾及的到,而且他真的很期待,孟疏平会给他们户部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孟疏平以后办差的地方,户部尚书给他介绍,“以后你便在这里处理公务了,这院子里的人都归你管理。”
孟疏平顿时一惊,【什么?这么多人,都归我管理?不行不行,我管不来的啊! 】
这里的人可比他在刑部时的人多,而且他在刑部还是一个副手,压力比这小多了。
户部尚书笑了一下,故意使坏道,“你放心,大家其实都很热情的,面上肯定不会给你难堪。”
至于心里怎么想,那他就管不到了。
孟疏平更窒息了,【那还不如不理我呢,和我作对也比和我客套强啊,讲真,谁想要和不熟的同事进行社交啊? 】
不等他做好足够的心里建设,两人就来到了屋内,此时屋内正有许多人在噼里啪啦的拨算盘、看账本,一个小吏见户部尚书和孟疏平过来,连忙行礼,“见过陈大人。”
虽然猜测到了孟疏平的身份,但由于不确定,他没敢瞎喊,便也喊了声大人。
听到户部尚书过来,屋内的其他人呼啦啦一起站了起来,随后,他们异口同声的拱手行礼,“见过陈大人。”
被众人一起盯着,孟疏平拘谨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他不合时宜的想到,【这个时候被打扰,他们的账得从头开始算了吧?想想就头大啊! 】
户部尚书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极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点点头道,“都起来吧,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户部新来的孟郎中,你们以后,便听从他的差遣吧。”
众人连忙应道,“是。”
户部尚书又示意孟疏平,“小孟你也来说两句?”
孟疏平只好硬着头皮道,“大家好,我是孟疏平。”
片刻后,见孟疏平没下文了,众人面面相觑,不是说这位孟大人是当朝宠臣、昭王面前的红人吗?怎么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啊!
发现他说完后,没有一个人捧场,孟疏平有些纳闷,【怎么也没个人接个话啊?难不成是因为我空降,他们要孤立我? 】
不过他刚想到这里,就见众人同时向他拱手,“见过孟大人。”
孟疏平赶紧学着户部尚书的样子点点头,“你们继续吧。”
众人又是一呆,难道不需要他们自我介绍一下吗?这位孟大人和别人也太不一样了。
不过既然孟疏平都这么说了,他们便重新坐下来,继续之前的工作。
孟疏平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人盯着他了。
介绍完孟疏平的身份,户部尚书又看向孟疏平,“小孟啊,你初来乍到,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去找我,能解决的我肯定帮你解决。”
当然,他说这话也不是真的说要孟疏平去找他,而是向其他人表明,孟疏平在户部可不是没人依仗,他定然会为孟疏平撑腰。
毕竟一来孟疏平年龄不大,二来孟疏平对户部的差事并不十分熟悉,虽有乾祐帝和江辞壑、安阳伯护着,但这些官场的老油子们想耍个什么手段,其他人可不一定能插上手。
然而他话刚落,就听孟疏平道,“还真的有件事。”
户部尚书愣了一下,还真有啊?他诧异道,“什么事?”
孟疏平解释道,“我刚来,上个户部郎中的账我也不清楚,所以还是要把他经手的账算清楚了我才能接手,万一没算清楚哪里有亏空了,算到我头上怎么办?”
户部尚书惊讶道,“你要算账?”
孟疏平反问他,“怎么,不行吗?”
【我可不想稀里糊涂背上一口大锅,不算清楚怎么行? 】
户部尚书笑道,“行,当然行,那你最近要忙一段时间了,毕竟也不能耽误正常的工作不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向不想多干活儿的孟疏平竟然要主动加大工作量,那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不过这查账的活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孟疏平要真想干的话,有的忙了,当然,他也十分乐见其成,如果真让孟疏平找到了问题,正好还能把户部好好理一理。
孟疏平顿时生无可恋,【要不然还是犯个错,让皇上罢了我的官吧?在刑部忙就算了,到了户部,工作量是一点都没减少吧? 】
只是话都已经说出来口了,他也不能反悔,于是他硬着头皮道,“…没关系!”
“那行,你尽管去查,”户部尚书点点头,“需要什么让他们给你找,我这里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送走户部尚书,孟疏平便找来一位姓邓的官员,让他把之前的账目取过来。
那位邓员外郎面上有些为难,“孟大人,您确定要看?要不您还是从最简单的账目开始学起吧?”
孟疏平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在鄙视我看不懂账吧?讲真,我看不看的懂,和他有关系吗?我是命令他,又不是和他商量,他反对个什么劲儿啊! 】
第179章
他再度开口道, “你先取过来就是了。”
邓员外郎一愣,他又看了眼孟疏平,方才他没有看到孟疏平开口吧?难不成他耳朵出问题了?
他定了定神,看似好心的劝道, “大人,您初来户部,对这些事尚且不熟悉,而且您也从未做过和账目有关的事吧?一下子看这种复杂的账目,您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来啊,依下官看,您应该慢慢儿来的。”
孟疏平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邓员外郎, 【他这么不情愿,难不成这账目是他经手的,而且有问题?他不会是怕被我查出来吧? 】
他理所当然道,“没事儿, 就是我看不懂, 不是还有你吗?你给我解释就行。”
【本来没打算压榨他的, 既然他惹我不高兴,那我可要好好行使一下上司的权力了。 】
邓员外郎顿时脸一黑, 他就知道, 孟疏平要看账目, 免不了要支使他,要是再挑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那他要更头大。
他语气十分恭敬, 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表明拒绝,“回大人,下官也想帮大人, 只是下官手头上还有其他事情,若是耽误了恐怕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那道声音,应该就是孟疏平心中所想吧?不过就算怀疑他又如何?且不说这账目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就算真有,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查出来,毕竟他们户部就是专门做这个的,高手如云,这账目上的纰漏怎么可能那么明显?
孟疏平是真有些不耐烦了,他摆烂似的往后一摊,【算了,不干了,我好不容易打算勤劳一回,就有人处处不配合我,那我干嘛还自讨苦吃啊?还不如就舒舒服服的在这儿什么也不干,皇上和户部尚书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他们啥都不给我看,想要架空我,哈哈哈,那皇上总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
【不过这样坑他们会不会不太好啊? 】
孟疏平只良心发现了一瞬,就彻底将这个问题抛到一边,【无所谓了,当下属的,哪有不给上司背锅的?反正皇上也只会斥责他们,对他们印象不太好,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吧?要怪也只能怪他们遇到了我,总不能让我自己承认我不想干活儿吧? 】
邓员外郎不可思议的看着孟疏平,先前他只觉得孟疏平公正无私,没想到孟疏平竟然是这样的人,不想干活儿就让下属背锅,孟疏平都好意思的吗?
而且让皇上对他们印象不好怎么就不严重了?担心孟疏平还真的让他背锅,他忍了又忍,才憋气道,“当然,若孟大人还是想看的话,下官这就让人取来。”
说完,还不等孟疏平反应,他便退了出去,找人搬东西去了。
孟疏平不可置信的坐正,【他没事儿吧?刚刚我让他取账册他不取,我这刚放弃,他又去拿,存心跟我作对是吧? 】
过了一会儿,邓员外郎又重新回了孟疏平这里,在他身后,则是好几个搬着账目的小吏,等众人将账本放到孟疏平面前的桌上后,邓员外郎便恭敬道,“大人,账目搬过来了。”
因为账本太多,把孟疏平的身形都挡住了,他只好震惊的从桌内走了出来,“这么多?”
邓员外郎幸灾乐祸道,“回大人,这些只是今年上半年的,等您看完这些,下官再让人把往前几年的搬过来。”
不是说想查账吗?既然现在把账目搬过来了,那就慢慢看吧。
孟疏平呆了一下,【这还只是今年上半年的,那要是再多几年,那不得更多?这我得看到啥时候?不行不行,工作量太大了,我还有时间干别的吗? 】
他脑子一转,开始上下打量邓员外郎,【要不,还是让他背锅吧?这样我就啥也不用干了!让我想想,一会儿我可要好好挑一些问题问他,他要是有一点不耐烦,或者回答不上来,我就说他故意给我使绊子,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把锅让他背了吧? 】
邓员外郎神情微怒的看着孟疏平,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别的人刚升迁到达一个新部门,哪个不是想要大干一场的?
本以为孟疏平也是这样,所以才会刚来就要账本,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不想干了?而且不干就不干,老想着让他背锅做什么?那他到底要不要配合一点?
发现自己竟然在考虑配合孟疏平,邓员外郎浑身一凛,他赶紧道,“孟大人,既然这账本已经搬过来了,那下官就先去忙下官的了。”
孟疏平连忙道,“等等,不是说我还有账目上的问题要问你吗?你就在我旁边办公,我问你话比较方便。”
邓员外郎十分不愿意,“孟大人,这就不必了吧?”
孟疏平点点头,“好吧。”
【我就说嘛,他不想配合吧?那我也不干了,再等上一会儿,我就去找户部尚书,说他们对我不敬,一直敷衍我,这户部郎中我不当了! 】
邓员外郎:“!!!”
怎么还能添油加醋呢?他是敷衍了一些,但让孟疏平这么你说,不是显得他很不给陈大人面子吗?
于是他迅速改口,“下官又想了想,大人初来乍到,应该确实有很多问题不了解,既然如此,那下官理应离大人近一点,也方便大人问清楚。”
孟疏平十分无语,【他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又改主意了?我才刚想好罢工的理由,他就不给我机会是吧? 】
邓员外郎:“……”
他能给机会吗?总不能真背锅吧?如果是一个官场上的老油条,他自然不怕别人会告状,但孟疏平年轻气盛,他可不敢赌,因为对方真做的出来。
孟疏平叹了一口气,“行吧。”
【我就不信了,他会一直这样,迟早让我抓到他敷衍我的时候。 】
他随意的翻开一本账册,然后问邓员外郎,“我们现在主要收的是哪方面的税啊?”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邓员外郎很快说了出来,“回孟大人,咱们户部司主要负责的是农税。”
孟疏平又问了他一些问题,让邓员外郎十分无奈的是,但凡是他表现的有一点搪塞,孟疏平就会在心里想着让他背锅,最终,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把知道的说出来。
因为暂时没什么想问的了,孟疏平便专心看起账册了,不过看了一会儿,他就觉得头疼了,这种账册看起来真的很麻烦,不像现代,有电脑,想看什么一目了然。
但由于没找到罢工的理由,他只能继续耐心看下去,不过看着看着,他又发现了疑惑的地方,于是他又问邓员外郎,“这税款怎么还有拖欠的啊?”
邓员外郎现在是一点不敢随便糊弄了,他说道,“是这样的孟大人,有的地方年景不太好,粮食没收上来,便会拖欠一些,待明年再补上来。”
孟疏平还是觉得不对,“那怎么年景不好的都在江南,北方很少啊?”
按理说,南方的收成应该更好才是,怎么反而是南方拖欠的更多一些呢?
邓员外郎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兴许是今年雨水多,南方发生的洪灾多吧。”
孟疏平审视的看着他,【他不会又想糊弄我吧?你看看我说啥,这账目肯定有问题吧?说不定他还参与了贪污,和地方官员一起欺上瞒下,不行,我得让王爷查查他有没有不明财产,挖出户部的蛀虫可就要靠我了啊! 】
邓员外郎一惊,想让他背锅就算了,竟然还想让昭王殿下查他?虽然他自认没贪污户部的银子,可在朝为官的,哪个能没收点孝敬?若孟疏平真较真,他确实不好处理。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孟大人,老实告诉您吧,这拖欠的人都是地方大族,朝中也有人,就算我们想完整的收上来,那些地方官也不敢强逼,能收上来一大部分就已经很不错了。”
孟疏平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他好奇道,“那就一直让他们拖着吗?总不能一直不交吧?”
邓员外郎解释道,“每年都要拖上一些,但总不会一直拖的,遇到灾害,或者朝廷大赦天下,这税嘛,自然而然就免了。”
孟疏平叹为观止,【竟然还有这样逃税的方法,不行,他们这样,那朝廷的损失有多大啊?我可不能任由他们这么嚣张。 】
而且要是一直收不上来这些拖欠的税,那等朝廷需要用钱的时候,很可能就会把收不上来的部分摊到普通老百姓身上。
担心孟疏平真的不管不顾闹出来,邓员外郎赶紧劝阻,“孟大人,下官知道您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但这件事您可不要轻易插手,因为您要是想管的话,那对上的可能就是无数的官员和地方势力,阻力之大,不用想也知道,您当陈大人不知道这件事吗?可就是他想管,也奈何不了那么多的势力。”
不是他关心孟疏平,实在是这件事也关系到他们,他可不想无缘无故被坑。
孟疏平眉头微皱,这样说的话,阻力确实不小,他是不怕事儿,可他也不想直接莽,这件事还要好好想想才是。
第180章
由于发现了偷税的这个问题, 到了下值的时间,孟疏平只留下看了一会儿的账本,就直接离开了户部。
不过他一从户部出来, 便发现江辞壑的马车停留在门口, 他连忙小跑几步过去上了马车,就见到江辞壑果然在马车里。
孟疏平不由问道, “你怎么不进去找我啊?我今天晚上本来还想多留一会儿,要不是我又改变主意了,你要等好久了。”
江辞壑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孟疏平,忍不住调侃他, “你会想要主动留下来干活儿?”
孟疏平被噎了一下, 半晌, 才有些心虚道, “…我也是很负责任的好吗?”
【虽然不想干,但哪件事我糊弄了? 】
江辞壑笑了一下, “是是是,你办事自然是尽心的,不过你这次怎么就要多留一会儿了?遇到棘手的事了?”
孟疏平解释道,“主要是刚接手这个职位,要先把账目理清楚了,万一前面的账目有缺漏,坑了我怎么办?但你还别说,真让我发现了一件事。”
江辞壑好奇道, “什么事?”
孟疏平感叹道, “户部收不上来的税还真多。”
江辞壑好奇道,“说来听听。”
于是孟疏平便将他的发现和邓员外郎告诉他的讲给了江辞壑听,“…你看陈大人老说没钱没钱的,这要是把那些拖欠的税收上来,那不就宽裕多了?就是这事儿还是有点难办。”
虽然孟疏平步入官场没有多久,但想也知道,这种触动大多数官员势力的事情,肯定会遭到强烈的反对,就算有人支持,也很有可能翻车,历史上这样的事儿也不少。
江辞壑想了一想,“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孟疏平好奇道,“什么办法?”
江辞壑含笑看着他道,“说来话长,要不然我们回我府上说?”
孟疏平微微瞪大眼睛,“你这是变着法儿的拐我回去吗?”
江辞壑故意叹了一口气,“是啊,谁让你不肯住到我那里呢?”
孟疏平噎了一下,片刻后,才张了张嘴道,“…我还小呢。”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会这么禽兽吧?说起来他们古代人好像确实是早熟一点,很早就结婚了啊,那万一他想和我做羞羞的事,我这也不好拒绝啊! 】
江辞壑失笑,“我记性还没那么差,只是每天一个人吃饭,感觉有点孤零零的罢了,你真的不打算陪陪我吗?”
尽管知道江辞壑是在卖惨,但孟疏平还是没忍心拒绝,他犹豫了一下,“好吧。”
【可恶啊!谁让我这么心软呢? 】
两人乘坐马车回了江辞壑的王府,吃过晚饭,江辞壑便带着孟疏平在园子里散步消食,孟疏平问江辞壑,“到底是什么办法啊?”
江辞壑道,“杀鸡儆猴。”
孟疏平疑惑,“啊?”
江辞壑解释道,“你还记得原来那个运州知府吗?”
孟疏平点点头,“记得,他怎么了?”
江辞壑道,“我审问他的时候,偶然间问出一件事,他之所以在早朝上曝光我们的关系,除了他自己和你有过节外,也是受了人挑拨。”
孟疏平想了一下运州知府能接触到的人,实在是没猜出来那个人是谁,他好奇道,“谁挑拨的啊?“
【关思明?施越?吴庆?还是其他几个大臣的儿子啊?可恨,太可恨了!得罪的人太多就是这点不好,有嫌疑的人也太多了,不过别让我知道是谁,要不然我非摁死他不可! 】
江辞壑唇角微勾,也有些想笑,他说道,“洪达的二儿子。”
孟疏平恨恨道,“原来是他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洪达的这个二儿子看起来不声不响的,竟然这么阴险,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
江辞壑点点头,面无表情道,“除此之外,当初你的马车发生事故也和洪达有关,既然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那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除了他。”
孟疏平惊讶道,“你找到他和他族人偷税漏税的证据了?”
【不会吧?我才刚发现这件事,他就调查出来了?这么迅速的吗? 】
江辞壑无奈道,“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现在去找,而且我这里也有一些其他的罪证,到时候数罪并罚,他就是想脱身也不行了。”
孟疏平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我们要怎么调查啊?他老家不在京城吧?”
江辞壑思索了一会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原工部尚书好像是被调去洪达的老家那里了,若是让他查,到是方便一点。”
他倒是可以让手下去查,但毕竟没有原工部尚书去查来的便利。然而想到孟疏平和原工部尚书的过节,他又有些沉默了。
不过他刚打算再想别的法子,就听孟疏平惊喜道,“那正好,他还欠我几个人情呢,正好让他还了,我还以为没机会了呢!”
江辞壑不可置信道,“他欠你人情?”
他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魔幻呢?
孟疏平把他和原工部尚书碰到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完孟疏平的话,江辞壑觉得更不可思议了,这也行?
他沉思一下道,“这怎么能算是他还你人情?他要是在咱们的支持下,把朝廷的税收上来了,那不是咱们帮了他吗?说起来,这件事他还要再多欠你一个人情呢!”
孟疏平惊呆了,【好家伙!我怎么没想到呢? 】
于是一段时间后,远在地方上的施樾便收到了来自孟疏平的一封信,他十分疑惑,好端端的,孟疏平给他写信做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这么好吧?
但等他打开信看完后,就气的把信往地上一甩,“无耻!太无耻了!让我给他做这些费时费力又把人得罪死的辛苦事儿,竟然还说是在帮我?哼!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更何况那些地方上的势力是好得罪的吗?这要是孟疏平只是单纯的想利用他,到时候过河拆桥,那他能有好下场吗?
只是等气过一阵儿后,他又冷静下来了,虽然孟疏平这话说的无耻,但不得不说,也有道理,他如今被贬到这里,如果没有特别的功劳,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返回京城?怕是没多久,就要彻底被皇上忘了,更别提起复的机会了。
想了一会儿后,施樾咬牙切齿的重新将地上的信件捡起,罢了,就当是为了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何时他才能再找到别的机会呢!
给施樾那边的信送过去后,孟疏平便又将精力都投入到了账目上,不过除了拖欠税款的问题,其他的倒没那么容易发现。
他将往年的账目数据一并整理了出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收到了施樾和江辞壑分别送过来的东西。
等各方面都准备好后,他便带着这些东西上了朝,很快,早朝如常开始,孟疏平看了一眼前方,有些发愁,【唉,怎么办怎么办,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我有点紧张啊!要不还是一会儿再说吧,我先作一下心理准备? 】
乾祐帝被此时正听一位官员上奏,就听到孟疏平这话,他有些好奇,孟疏平到底是想干什么啊?想着一会儿孟疏平自然会说,他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
过了一会儿,说话的大臣说完,孟疏平再次鼓起勇气,打算站出来,就见又有一人站了出来,他连忙把脚一缩,又重新站了回去,【算了,先让给他说吧,我再作一会儿心理准备也不迟。 】
然而连续四五个大臣都上奏完事了,架也吵了好几轮了,孟疏平还是没站出来,【嘶…我觉得我今天准备不是很充足,要不然下次早朝再说? 】
乾祐帝和户部尚书等人忍无可忍的看向孟疏平,他到底想说什么事儿啊?把他们的好奇心彻底都吊起来了,现在竟然说算了?有这样的事儿吗?
乾祐帝深吸一口气,“孟爱卿!”
孟疏平想的正专心,就听到乾祐帝喊人,吓的一个激灵,他下意识抬头,就发现乾祐帝在看自己,他连忙站了出来,“在。”
乾祐帝问他,“你在户部也呆了一段时间了,一切可还顺利?”
顿时,朝中众大臣那羡慕的目光就投到了孟疏平那里,瞧瞧人家这受宠的,皇上还特意关心一下人家干的顺利不顺利,他们也想要这种关心啊!
而且有皇上撑腰,哪个想不开会光明正大的找茬啊?谁不知道孟疏平最喜欢告小状了?
而作为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孟疏平却丝毫不觉得荣幸,他硬着头皮道,“回皇上,倒是有一件事不顺利。”
众大臣又吃惊的看向孟疏平,还真有不顺利的事啊?谁那么大胆给孟疏平使绊子啊?
乾祐帝也很诧异,他好奇道,“何事不顺利?”
孟疏平将整理好的一份资料让人给乾祐帝递过去,“皇上请看,这上面记录的是地方大族所拖欠的税款,光今年上半年,就拖欠了朝廷大约三百万两白银,再加上往年未收上来的税款,这十年间最起码也有六七千万两了。”
乾祐帝十分震惊,六七千万两?
他接过奏折往上看,却发现孟疏平的这份奏折和寻常还不太一样,上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图表,但通过这些东西,倒是很直观的把数据看明白。
朝中众大臣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单知道孟疏平敢,却不知道孟疏平竟然这么敢,这是要把所有的地方势力都得罪尽吗?
更何况有不少大臣的家族,也属于地方上的大族!他是想朝这么多人同时开刀吗?
他们悄悄看向乾祐帝,想知道乾祐帝是什么反应,不过乾祐帝却没露出什么表情,他问孟疏平,“你的意思是,想催收税款?”
虽然挺不想打击孟疏平的,但这件事儿还真没那么容易。
孟疏平壮着胆子道,“微臣是觉得,这税款收不上来,都是因为洪将军,所以微臣要参他败坏朝廷风纪!”
乾祐帝又一次感觉到茫然了,“啊?”
这件事和洪达有什么关系?
其他大臣也是一头雾水,不是在说税款收不上来的事吗?怎么又扯到洪将军的身上了?难不成是洪将军阻碍收税了?
洪达表情微怒的站出来,“孟疏平,你瞎扯呢,他们拖欠税款,关我什么事?”
乾祐帝定了定神道,“孟爱卿,洪将军做了什么吗?”
孟疏平理直气壮道,“他作为当朝大将军,位高权重,明知不应该拖欠朝廷的税款,还纵容族人逃税漏税,如果不是有他这个官大的人带头,其他人怎么敢有样学样?所以这税收不上来,就是因为他带头破坏了朝廷风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