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是以和为贵, 哪怕别人欺负到头上了,文官们就打不打问题都得磨磨唧唧争执上半天。但妙就妙在赵霁凭空多了个叔叔太平王。太平王镇守边关数十载,基本上就是个战无不胜的军神。这就让文武百官有了跟西夏刚一刚莽一下的底气。
大朝会就在这种同仇敌忾的互相友爱的氛围之中结束了。
会议以搞死西夏并且敲打高丽为主基调。
以‘三个统一’‘四个提防’为目标。
即——
统一一切文官势力和武官势力搞死西夏。
统一大辽老大哥,去打西夏小报告, 告诉大辽君主西夏要搞宋朝武器去暗害他。
统一大理段式和西域诸国围攻失去了主人现在又失去了两个少主, 正群龙无首摇摇欲坠的白驼山。
四个提防, 即——
提防钱叶帮发展,提防白驼山反扑,提防西夏再蹦跶,提防高丽搞事情。
总之,三份国书经过蔡京编纂之手,短短一上午就迅速成型。
给西夏的国书是——你撺掇你们公主干了些什么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家公主都还在我们开封关着呢。人证物证具在, 你们给老子等着!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平王正在赶去边境的路上,孙子们,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给高丽的国书是——你们自己收了些什么东西,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有点13数。我们这就昭告天下,你敢用就等着被你们袭击的国家秋后算账。
给辽的国书是——大哥,大事不好了!西夏和高丽偷了我们的东西要去搞你!你当心些呀, 嘤嘤嘤。
三个国书中, 单单就只有给辽的国书把蔡京的文采体现得淋漓尽致。即描绘出了宋可怜又无辜的白莲花形象,又非常深刻地进行了侧面的打小报告行为。
跟着三份国书一起发出去的, 还有赵霁亲笔写的让太平王放开手放飞自我使劲儿打的圣旨。
当然, 赵霁很刻意地‘顺便’在圣旨里面加了个‘家信’。
家信情真意切地谢过了这个常年在边关吃沙子劳苦功高的他便宜叔,顺便跟他叔讨论了一下子女教育问题。
在信中,赵霁拼命暗示:“叔啊,您可能得打完仗回京来管管您儿子了。老大不小的人突然叛逆期了。我抓白驼山叛徒的时候, 都是从他院子里抓的。”
堂堂一个皇帝,连‘告家长’这招都用上了,也是他是在没辙了。
赵霁在东城废墟的宅子就想明白了宫里的小太监和宫九之间的关系。
了解陆小鸡原著里宫九到底是个啥德行的赵霁,心里隐约猜出来。
宫九这个坑爹儿子易容伪装成小太监进宫,西夏也掺和一脚,欧阳兄弟的事情也掺和一脚。
必定是攒着更大的坏想暗害赵霁,以达到坑宫九自己个儿爹的目的。他倒是非常想立刻法办了宫九。可没想到宫九滑不溜秋。竟然在崔明案子的全程都没有留下把柄和证据。
赵霁抓住欧阳两兄弟后,当晚就派人去敲了太平王府正门。
太平王世子被带到赵霁面前,一副被人叫醒了懵懵懂懂的样子出来面圣,当赵霁告诉太平王世子贼人在他的院子里被擒获的时候,宫九一脸震惊,大声喊冤:“那院子臣就从来没去过,只是恰巧贼人用了臣的院子。臣冤枉呀。”
哪怕今天上朝之前,赵霁拿着欧阳烈的口供怼到宫九鼻子下面,宫九都能像模像样地喊冤:“他一个暗害我大宋忠良的贼人之言,又怎可相信?陛下,他是要暗害微臣。望陛下且不可轻易听信贼子挑拨!”那话说得叫一个冠冕堂皇。
赵霁手里没有铁证,大朝会上群臣又愤慨异常,指望着不败战神太平王给大宋狠狠出一口恶气。
赵霁实在是不好前脚怼着他便宜叔冲上前线去打仗,后脚在开封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法办了他叔的亲儿。
就算赵霁心理和明镜似得,绝对肯定眼前这个身材高挑英俊里带着邪气的太平王世子就是当初跪在他附近朝着他鞋底撅嘴的雀斑小太监。也确定宫九不可能无端改变了容貌身形进宫这一趟。肯定是进宫在他赵霁家后的院做了些啥。但没有铁证的情况下法办了宫九,在旁人眼里这不是鸟尽弓藏又是个啥?
老赵家祖宗还得杯酒才释兵权。
到了赵霁,连酒都不喝了,老鸟还打着仗呢,直接就把小鸟给抓起来了。这不光是朝堂上不好看,到了民间也不好听。
万般无奈之下,赵霁只能一边‘你等着,我告诉你爸爸!’一边叫宫里的人暗暗调查这一阵有什么异常。
但这一调查,就是两个月。
调查到郭春兰肚子更加圆润了,调查到太医来报告皇后怀孕了,而且孩子月份比郭春兰还足。
赵霁都没查出来宫里到底发生了个啥。
赵霁本来还怀疑是郭春来带进来祈福的女道出了什么问题。但羽林卫回报说那两个女道除了进宫第一天被郭春兰带着四处走动了一下,之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呆在郭春兰院子里祈福。
甚至其中一个女道连屋门都没迈出来一步。
那个一步没动的女道士赵霁疑心,专门绕道去看过。但那女道的呼吸微弱,不止没有一点武功,反而因为祈福长时间不活动加上为了减少活动一直吃的不多。都有点有进气没出气了。
后来听到皇后怀孕的消息。赵霁吃了一惊觉得也有可能是宫九搞的鬼。但偏偏皇后亲自求情,说是隐瞒怀孕全都是她自己的主意。因为她胎位不稳,有些迷信,觉得得胎位稳了才能公告天下。
对这事一窍不通的赵霁专门找人打听,还确实有这种说法。也不了了之了。
最后赵霁倒是怀疑过太平王府送进来的一个才人。
但找人盯了那才人好几天。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加上那才人算是宫九他义妹,曾经因为家庭情况在太平王府寄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这姑娘没少被宫九欺负。全开封都知道宫九和那妹子不对付。
查来查去,哪里都像是被动了手脚。但哪里都有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它被动了手脚。
这就很气。
就好像是在电梯里有人放了个闷屁。
你确定有人故意放了屁在暗害大家。但是却不知道是谁放的,以什么方式放的。
赵霁就在这种持续怀疑的纠结情绪中,和开封一起迎来了初夏。
当开封城内所有花竞相绽放争奇斗艳的时候,边疆传来了太平王大胜的消息。
此次国战,因着宋准备充足,气势汹汹,加上太平王熟知西夏几个边城将领的带兵打仗风格。这仗赢地一点都不艰难。很快就吞了西夏三城。连下三城之后,西夏快马加鞭递来了降书。
和西夏降书一起到的,竟然还有高丽的婚书。
高丽就很耐人寻味。
宋的国书递过去快两个月了,高丽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今宋大胜西夏,西夏的降书都还没送来,高丽的婚书就已经来了。
高丽君主的婚书简单明了。他要把自己个儿女儿送来宋,两国和亲,以示两国永以为好。并且在国书发出的同时,高丽的公主也已经出发在路上了。
这和亲和地。真的是强买强卖。
赵霁话都没说,高丽就把他们公主塞赵霁手里。还朝赵霁挤眼,示意赵霁:你看,我们都把公主送给你和亲了。从西夏那里接手你武器的事情,我们就快快乐乐地默认翻篇呗?
赵霁:……无F可说。你以为你们送来了什么倾国倾城的稀世珍宝啊?给个小弯钩送公主?我后宫里这些女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你还给我塞?
又过了几天,追命贱兮兮地回来禀报。
为啥高丽这么有底气,觉得送个公主就能平息大宋怒火,让宋把以前的事情一比勾销?皆因为那送来的公主还真是个倾国倾城的不得了人物。
听说那公主虽不是陛下亲生,但很得高丽皇帝的宠爱。是去年才因为个什么什么原因被接进宫的。
她不止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还拥有无数文人都自叹不如的才智。她一进宫就解决了困扰高丽国君的一个巨大难题,之后更是因为擅长异域歌舞而一下子吸引了各位皇子的视线。高丽上到太子下到各个郡王都为她所倾倒。
用追命的话说,那就是适龄的皇子和青年才俊大臣都爱她,不适龄的皇子都依赖她。
这女人只要说一句话,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估计都有人不要命想绑着炮仗往天上飞飞试试能不能给她摘下来。
赵霁:……嘶……
牙疼。
听追命的这种叙述我为什么会有一种高丽阴险国王把把他国家搅得鸡犬不宁的灾星塞给我的感觉?
赵霁更加觉得高丽国王明着是给他塞宝贝,暗地里是准备暗害他。
但很可惜的是在对待这个问题上,君臣不同心了。
文武百官看到了这个婚书,竟然都觉得这是牌面,各个非常高兴欢欣鼓舞。
连连道这都是大宋国运昌隆。
赵霁表示很恼火。这些人是被宋朝和亲和出心理阴影来了吗?明明那高丽阴险老头就是给朕塞炸。弹。啊?你们给朕清醒一点!
第52章
在高丽公主更加之前到来, 并且已经迫在眉睫的,便是由礼部操办,赵霁主持的这次祭天。
虽说天狗食日已经过去有段日子了,它对开封造成的恶劣影响和在人们心目中留下的阴影也在渐渐消失。但终归对于全开封来说, 这祭天不办一下, 怎么都不是个味。
赵霁作为北宋的领导人, 就在礼部卜卦算好了最适宜的日子,摆着长长的车架携文武百官一同出了皇城。
从皇城正门出来,过了东西景灵宫后,便是朱雀门,从朱雀门离开便来到了外城的新街。
新街之后,就是赵霁此番祭天的那座上清慧灵宫所在的小山。
等车架一停, 赵霁被小同子搀扶着走出来,身后是跟着皇帝车架徒步的浩浩荡荡的百官,而百官的外围,是此次护卫的羽林卫。羽林卫的更外层,是挤挤挨挨的开封百姓。
既然是为了安抚百姓的不安,那此次的祭天之行就断然没有隐瞒消息这一说。
是以,许许多多的开封的老百姓都挤了过来, 想得见天颜。
接下来的山路需要徒步, 理应是由专门官员引路,赵霁走在头排, 二府宰相和宰辅紧随其后, 接着是一品二品官员依次以品阶排序。赵霁甩开想要扶他的小同子。快步走了几步之后,回头想瞅瞅最近风寒身体有些不太好的蔡卞蔡大人能不能跟上。
却没料到他这一回头,隔着茫茫人海,被羽林卫拦在最外面的百姓动了。
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带头, 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陛下万岁!”
接着,‘陛下万岁’的喊声山呼海啸一般穿透了遥远的空间距离传了过来。
赵霁被那些高喊的声音震惊到了,循着声音,就看到羽林卫之外,前来开封的百姓跪了一地。
“怎么……”赵霁不理解。
他才刚刚登基不久,又碰上了天狗食日这么晦气的事情。在百姓中的声望理应不高的。赵霁扣脑壳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在民间会有这种声望。
赵霁有些蒙逼,但是又觉得一堆人都这么喊他了,好像不做出点回应也不太好看。于是伸手朝着远远的那一片一片的小黑点挥了挥手。不挥手还好,这一挥手,那片小黑点们又是一阵尖叫。
赵霁摆摆手把小同子招了过来,问得真心实意:“开封百姓为何会这样?”
小同子:“陛下龙威正圣,这乃是我……”
赵霁转过身,一边继续往上爬,一边打断小同子:“别拍马屁,挑重点。”
小同子一脸委屈:“奴说得句句都是实话……”虽说这句也是马屁,但小同子很又分寸又恰到好处地暂停了他无意义的垃圾话输出。“不过这些百姓应该是因为陛下设立考试院和最近那个崔明的案子才会如此敬重陛下。”
赵霁撺掇着章惇,把大宋律纳入考试范围的技能考试的红利正在慢慢显现出来。
事情,是从皇城外不宵禁的那个最著名的大宋贸易中心‘御街’开始的。
很偶然的机会,御街卖刀具的人在路过街巷的时候,其携带的刀具不小心伤到了街边的珍禽。飞禽的店家自然是不干的,拉着刀具的店家理论。两个人争论越来越大,最后从嘴仗进化成了手仗。
拳脚无眼之下,又波及了其他几个店家。
眼看越闹越大,管这个片区的官员来到亲自处理。
按照以往,这种事情就是各自打二十大板,再两个人都罚些银子。就完了。
但那个官被考试考地头昏脑涨。看到这个情况下意识脑子就蹦出了大宋律。以前的惯例处理的方式正式向大宋律低头,那官员凭借着背诵本能去处理了这件事情。
处理结果和过程公平公正公开。
原本差役过来后,那两个打起来的店家都有些害怕。
没料到这次官家不止没抓他们,没打他们,反而给了他们都听来算是合理的处理结果。
最先感受到考试红利的,是市场。
但最先明白这次考试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百姓都是巨大红利的,还要数太学的学生。
太学可不止有达官贵人的子弟,还有出身贫寒但天分极高的子弟。太学诸位一交流,各种考试的有利一面便被那群太学的学生挖了出来。
大家又正值冲动的年纪,【一切为了大宋】这种口号老滑头的中年人可能只是喊喊,可太学学生们有些是走心又走肾的。这一通利弊分析下来,一个个学生肾上腺激素飙升,恨不得立刻就科考,他们好考取个功名投入天子门下为大宋做贡献。
于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大宋天子就被供上了神坛。待这些学子回家之后,各种关于陛下的彩虹屁又统统经由学生之口吹给了学生的家里。
若说以上这些还都只是能惠及一小部分人。
那已经编成了戏本的‘小李探花大婚,含冤崔董氏当街拦惊马伸冤,陛下英明神武,四大神捕合力查案’的故事,打从它正式入驻开封各个酒楼之后,那酒楼基本就是座无虚席。
到了后来,几乎开封的幼儿都能似模似样哼哼上两句‘只见陛下双眉一皱,便知这事情并不简单!’
以上种种,赵霁在开封人民心里的起始印象分就已经超标了。
哪怕赵霁走了霉运正巧赶上天狗食日,被几个老头硬逼着参加了祭天,都被人们美化成了‘陛下心系百姓,为了安抚百姓而去祈愿祭天’。
赵霁一边爬山,一边听着小同子跟他叙述。等小同子把彩虹屁融入到故事里好不容易拖拖拉拉讲完,几人已经转眼到了山顶。
刘混康早早率领他太清观的众弟子守在了山顶。见赵霁出现,率众给赵霁行礼之后,由早就等在旁边的礼部官员引着赵霁走到已经准备好的山巅平台处,正式开始祭天。
赵霁先站在平台,接过刘混康递过来的香,向天一拜。
接着转身,按照指引进入山顶的庙宇中,拜过上清宫。
从上清出来,最后结果那有小孩儿胳膊一样粗的巨大香,点燃之后朝天三拜,接着把香插到巨大的香鼎里。
仪式就算是完了。
接着就是把他拟稿润色过的罪己诏读一读,读完了再说些‘啊,朕即为天子,理应担万民之责。天狗食日,一定是朕不够勤勉,朕以后一定会更加勤勉。’。
祭天的衣服沉,冕旒沉,鞋子沉。赵霁还是有武功底子的,都被折腾得够呛。实在难以想象以前的皇帝到底是怎么能撑下这一整场祭天还仪态不崩的。
好在,这一切疲惫在下山之后都得到了很有效的缓解。赵霁到了车前,望着远处久久不散去的人群,心里五味杂陈有点小骄傲,也有那种自己努力的成果被人看到并且肯定了的开心。再次冲着远方的人们挥了挥手,赵霁才钻进车里。
祭天第二天,也就是下旨让言官可这劲儿上书的第二天。雪花一样的言官奏折纷纷扬扬飘到了赵霁的书桌上。
言官大事小事都得管管。
就连张先娶了个小妾,言官们都围绕这件事情从七八个不同的刁钻角度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上参。
传说中的‘一树梨花压海棠’先生,被言官们的奏折批评地一无是处。
赵霁扣着毛发旺盛的脑壳,咬着笔杆批奏折。终于在重重奏折之中看到了好清纯毫不做作,和其他那些妖艳jian货完全不一样的一位叫做晋龙云的言官的奏折。
折子不是参谁,而是跟皇帝汇报汇报,说开封城内多处出现祥瑞。
晋龙云折子之后,就是赵霁他弟的一个折子,说是他家王府后面生出来一个祥瑞芝草。之后就是一通彩虹屁,说什么陛下祭天乃众望所归之类的,末尾邀请赵霁去看。
赵霁对这些甚至都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人为的狗屁祥瑞不感兴趣。但他的‘沉迷修道无法自拔’人设计划中,他得开始渐渐和各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亲近了。
于是举着奏折对着小同子晃悠了一下:“请示向太后,就说开封内出现多处祥瑞,亲王府就有一祥瑞仙草,朕要去看。”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赵霁出宫动作十分迅速。几乎向太后那边一同意,赵霁就出发了。
赵霁这次出发一切从简,没带几个护卫。却没料到在王府门口碰到了早早来堵他的李寻欢。李寻欢并不是独身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这年轻人长得十分好看。但比男人的长相更加夺人眼球的,却是他嘴巴上面,修剪地和眉毛一样整齐的胡子,和他眼窝里那双带着纯净自然和洒脱的双眸。
陆小凤?
赵霁甚至不用完整掀开车帘,只是隔着缝隙窥得个几眼,就已经猜到了这人的来头。
待他掀开车帘,从车上走下来之后,李寻欢和陆小凤都要跪。被赵霁一把拉住:“朕是微服,不需要行此大礼招惹不必要的目光。”
说完这句,赵霁的目光落在陆小凤身上,装作自己并不知道的样子,询问李寻欢:“这位是……”
李寻欢道:“他就是陛下要我寻找的江湖人——陆小凤。”
陆小凤适时拱了拱手,低声道:“拜见陛下。”
赵霁点点头。
陆小凤道:“草民急着求见,是还有一要事禀报。”
赵霁:“什么事?”
陆小凤:“草民来的路上,听闻南边已经死了许许多多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大侠,草民便绕道前去调查,是以晚了些时日才赶来开封。”
赵霁:“那你查到什么结果了吗?”
陆小凤:“那些大侠皆是死于天一神水之手。”
第53章
赵霁都快被这两个名字给刺激出心理阴影来了。
安排小同子立马去羽林军通知四大神捕和暂时在那边待命的王重阳, 谢过了陆小凤和李寻欢后,顺便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看祥瑞。
李寻欢和陆小凤堵在这里却不是为祥瑞而来,实则是今日陆小凤赶到开封,觉得这事着实有些棘手, 告知了李寻欢。李寻欢欲带着陆小凤去面圣, 但正巧那时赵霁刚刚出宫, 两人是赶在车架前面专门来这里堵着赵霁的。消息已经带到后,两人自然没有继续进去的必要,辞谢陛下后就跟着小同子一起离开。
留还要硬凹人设的赵霁,自己一个人扣着隐隐发痛的脑壳进了郡王府。
赵霁他弟卫王赵俣带着全府上下夹道欢迎。把赵霁迎进了府,顺便殷切地领着赵霁往后院走。
路过前厅时候,一个端水的侍女不小心把怀里端着的托盘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少许, 溅到了赵霁的衣角。
就算赵霁觉得不太碍事,但似乎赵俣觉得问题非常大的样子。赵俣也是不想好好一场彩虹屁行动最后搞得马屁拍到马蹄上。诚惶诚恐差人带着赵霁去偏厅换衣服。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偏厅的另外一侧,两个人正静静隐藏在王府的两颗树上。
仔细观察,就能发掘两人并不互相认识。只见其中一个较为低矮的树上,一个白衣的江湖人正惬意地靠在树上,眼睛时不时向下瞟下树下的情况。
而那男人身后, 一个更高的树上, 一个女子正恶狠狠地瞪着那白衣侠客的后脑勺。
赵霁进了偏厅,换下只溅了一点点茶水的暗黄衣服, 听着屏风外窸窸窣窣, 又见四周并没有赵俣所说的备用衣服便抬头对着外面道:“衣服呐?”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一下,接着,隔着屏风一件带着香气,被叠得整整齐齐得白色衣服被恭恭敬敬递了过来。
现在是挺流行在衣服上熏香的, 但是赵霁不喜欢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熏香,大多数熏香的味道对于他都属于雷区。为了避雷,就干脆直接就不让人在自己衣服上熏了。
赵霁接过王府准备的衣物,闻着这味道,觉得尚且属于他能够承受的范围,皱着眉头不太情愿地把衣服换上了。
结果换上竟然大了!?
赵霁揪着放下就会拖地的白色长袍,莫名其妙转出屏风:“赵俣呢?他不知道朕——”多高?衣服为什么这么长!?
可话没说完,后脑勺就是一疼。
赵霁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待赵霁恢复神智,先感觉到四周晃晃悠悠,然后又感受到了偶然也会有剧烈的颠簸。赵霁没有妄动,闭着眼睛分析局势。
他被打晕之前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那打晕他的人武功必定远在他之上。从感知到的环境中,似乎应该是在马车中,赵霁他又不知道他到底晕了多长时间。那人又为什么要劫持他。但他们现在还在开封吗?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楚留香!”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他头顶不远处响起。
赵霁的所有分析化为了一草原狂奔的草泥马。
他霍地睁开眼睛,直视对方:“你觉得Z……我是楚留香???”
和对方对视之后,赵霁才得以有机会直视那劫持他的人。劫持他的人是个女人,从举止看起来似乎是年纪已经不小了,可岁月却对她格外优待,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时光的痕迹。
她很美,很年轻。若不是过于沉稳的坐姿和饱经风霜沉淀的双眼,几乎无人可以从她身上窥视得她年龄的秘密。
她眯着眼睛:“事到如今,香帅又何必再辩驳?我跟了你整整一天,我又怎么会认错?”
既然是找楚留香的,那他可真的就是无妄之灾了。赵霁虽然更想骂这人既然能跟了楚留香整整一天,为什么还能劫错。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态度真诚诚恳:“问题是我真的不是楚留香。”
那女子冷笑一声:“没想到堂堂香帅竟然连这些担当都没有吗?”
赵霁:……
“这位姑娘,请问您觉得我哪里像是楚留香?”
那女子道:“郁金香盗帅,踏月而来,一身白衣,香帅这一身白衣和郁金香的香气到不是虚名。”
赵霁脑门的小问号多得都要自己搭积木建房子了。
怎么?我身上的香味是郁金香?
怪不得我感觉这衣服长了这么多。
感情这根本就不是留给我的。这是楚留香的衣服。
赵俣给我准备这衣服干嘛?朕这弟弟莫不是要借刀杀人妄图谋朝篡位不成。这不像他那个蠢样子能想出的阴谋啊?
赵霁其实并不太能够分辨香味。但这女子说是,他身上这一身白袍子又各种疑点,那便是了吧。
他都没想通自己的愚蠢欧豆豆为啥要骗自己穿楚留香的衣服,却见马车内女子眼内杀气大盛:“若是香帅连这都不承认,相比其他的我也不必问了。香帅就自己去地下向我可怜的女儿道歉去吧!”
说完抬手就要下毒手。
赵霁都疯球了。
这女人武功实在是太强,赵霁根本不是对手,若是对方真铁了心要杀他,他必死无疑。
连忙顾不得天子形象,狼狈避开对方致命一击。紧接着一个咸鱼突刺,在马车里找角度挺直了身体,两个无措的小手呼啦呼啦撩着自己的袍子:“这衣服不是我的,你看!它长了!长了!!”
让一个男人承认自己比别人短,这其实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但在性命攸关之际,于赵霁来说,再羞耻的事情便都无足挂齿了。
那女人迟疑地停下手。
瞅了瞅,确实是长了。
狐疑看着赵霁:“那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穿楚留香的衣服?”
赵霁估计了一下。如果他说他是当朝天子,能存活的几率可能不大。
这女的抬手就要杀人,看起来并不是太尊重大宋律法的样子。估计一旦她知道自己劫持的是皇帝,直接杀人灭口弃尸荒野,然后逃走隐姓埋名的几率比放他走更大。
于是可怜兮兮往自己身上套马甲:“衣服的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这其中定有误会。我是卫王赵俣。”
如赵霁所料,这娘们果然没有对朝廷该有的尊重,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霁:“卫王?”
一副早已作奸犯科前科,累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架势:“那你说你不是楚留香,是卫王,你如何证明?”
赵霁立刻浑身开始翻。
幸好他只换了外袍,内袍还是他自己的。摸遍全身找到了他一直随身携带,准备让无情当做冒充公主的那个他爹印章。
一把从裤兜里掏出来“神宗亲印!”
那女人狐疑凑过来,仔仔细细看过之后,倒吸一口凉气:“您……真的是卫王,不是楚留香?”
赵霁看女人恭敬的态度,有点明白过来了。感情她不是无视律法,而是刚才压根没信他自曝的身份。
连忙矜持地把印章收回来,点头:“是。”
女人连忙道:“王爷恕罪,草民原本只想要为女复仇,捉拿楚留香,却不料阴差阳错竟误伤了王爷。”
赵霁端着架子,轻轻摆手:“无妨,方正你也并未真正伤害到本王。你女儿到底遇到了何事?你为何说是被楚留香所害?”
赵霁这么一问,轮到那女子尴尬了。她本以为赵霁就是楚留香,她劫持他出来只是为了最后质问楚留香一句为何要如此害他女儿。面对一个必死之人,自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一通。现在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楚留香,可偏偏她很多事情都已经说开了头,此时若要隐瞒,似乎更加困难些。于是含混道:“草民江湖人称雄娘子,楚留香那贼人为了骗一样物品,欺骗草民女儿的感情,盗得物品之后便不知所踪。草民女儿便是因此自刎。”
说道这里,雄娘子陡然悲伤。
他只在女儿出生之后,见过短短数面。这些年在江湖漂泊,想到女儿,总能够安慰自己,只要人活着,总也有机会能看到她。却没料到变故发生得如此突然,女儿幼年的记忆竟成了他唯一仅剩的回忆。他最后连尸体都无法得见。在外面费尽艰辛打听出了仇人,结果最后关头,临门一脚还绑错了人。
赵霁也在低头反思自己的愚蠢。
他自己女装次数也不少了,怎么就没发现眼前这人是男的呢?
雄娘子正是楚留香故事中的人物。
是个武功高强,貌似天仙的男.采花贼。
顺着他所说推断,那他那自刎的女儿应是司徒静。
楚留香传奇中,司徒静是神水宫水母阴姬和雄娘子所生。
若说雄娘子是个美艳绝伦风情万种,能比得过这世间大部分女子的男人。那水母阴姬就是威武雄壮,阳刚英俊,比过世间万千男儿的女人。
而且水母阴姬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
在楚留香的世界里,整个武林分铁之魂——中棠,水之母——阴姬。水母阴姬成为能和铁血大旗门掌门的铁中棠,并驾齐驱的新一代武学标志,其武功可见一斑。
但就这么赫赫有名的两个人,生下的孩子倒成了小可怜。被妙僧——无花骗了天一神水不说,还偏了色,最终自杀。
而无花把骗了司徒静之后偷得的天一神水给了他弟,他弟用这毒,毒翻了自己的养父厚颜无耻地继承了他养父的丐帮。
从头脑壳中努力终于拼出故事的赵霁:……??不对劲儿啊!
无花的那个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个没见面的亲爹,就毒死了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丐帮帮主的养子弟弟,是叫什么玩意来着?朕记得仿佛是南宫……灵?
小七说要去泸州,是要去阻止副帮主任慈的养子‘南宫灵’继任丐帮帮主来着?
现在司徒静死了,天一神水被盗了,赵霁自己被雄娘子当成楚留香劫持了。那就是说天一神水现在很可能已经落到了南宫灵手里?!他就是赵霁想的那个南宫灵吗?
坏了!小七!!!!!!!
赵霁扑到马车口,掀开帘子:“停车!快停车!”
驾车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勒住马车。停了马车之后,车夫一脸茫然地扭头瞅赵霁。
赵霁望着周围这一副荒山野岭的景象惊了,回头追问雄娘子:“这里何处?”
车夫答道:“翻过前面这个山,天黑之前就能到顺昌嘞。”
顺昌这地,赵霁恰好知道。毕竟是他便宜爹的封地。说白了,就是现代的阜阳。
阜阳距离庐州,也就是合肥直线距离二百多公里,距离开封直线距离三百多公里。
两相比较,简直可怕。
我凑?我一闭眼一睁眼怎么三四百公里就没了?
赵霁霍地转头看向雄娘子:“我昏了多久?”
雄娘子小心地道:“出城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开封突然开始戒备森严,我又看你有要醒的征兆,就上了些迷香。但王爷你又好像对迷香有抗药性,中途又要醒……草民……草民就又多下了些。结果这一下,好像是下多了。王爷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赵霁:……
他对后宫下迷药的行为终究还是遭到了无情的因果报复。
如果他按照剧情推断的时间线是真的,南宫灵此时已经拿到了天一神水。那他根本来不及回开封,再通知无情冷血他们。
人命关天。只能自己来了。
赵霁反身钻回车里,压低声音对雄娘子道:“外面那人信得过吗?”
雄娘子早年没入江湖之前是个书生,也曾想过要参加科考,虽然已经入了江湖这许多年,好歹心里还保存着对庙堂的敬畏,如今面对赵霁这种询问,道:“只是临时租用的马车。”言下之意,这人肯定是信不过了。
赵霁朝雄娘子面前凑了几步,又开始满口跑火车胡编乱造:“本王知道你,不止知道你,还知道你女儿便是神水宫司徒静,而那司徒静的母亲便是神水宫大名鼎鼎的水母阴姬。本王说的可对?”
雄娘子一脸震惊,胸口起伏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是如何得知?”
赵霁继续忽悠:“早在你进京之前,就已经有人发现了天一神水被盗,并由此查出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禀报了当今圣上。你劫持我那日,就是圣上去我府邸告知我此事,要我协助四大神捕调查。我自然知晓。不止知晓你的事情,我更知道你女儿司徒静并非是楚留香所害。真凶另有其人,告知你真凶是楚留香的这人,想必也是怀着恶意告知你此事的。”
这可不,水母阴姬爱女人,不小心睡,了,雄娘子之后才发现不小心把个男人给,睡,了。可雄娘子又实在是太好看,性格又胜过许多女人。雄娘子一个伪娘就这么硬生生把水母阴姬那个百合掰直了。
只不过这直也就只直了那么一阵而已,后来雄娘子要走,水母阴姬不得不放人的情况下,虽然放走了雄娘子,但是一直都对他念念不忘,以至于后面找了个和雄娘子很像的替身。
那替身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被个女人掰弯了,痴情一片,最后发现她自己是个男人的替身。
替身妹子的一腔爱意都往雄娘子和他生的姑娘身上突突。不光纵容司徒静自刎,还去骗雄娘子仇人是楚留香,最后又亲手把雄娘子给杀了。
想到此处,赵霁不由地又想到了现在还在监狱里的欧阳兄弟二人组。偏头看着雄娘子。觉得自己真的是承受了太多正常人不能承受之八点档修罗场。
虽然赵霁也不知道为何现在这雄娘子为啥没被他媳妇的替身给干掉,反而跑到开封把他给劫出来了。但这不要紧,雄娘子虽然是个早晚都逃不了大宋正义铁锤制裁的采花贼,但目前相比较,他的威胁性不大。
大的是无花和南宫灵这两个行走的生,化,武,器。
雄娘子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演变成了最后的镇定。一双漂亮的柳叶眉皱出让任何男人都会心生爱护和联系的弧度,有些忧伤道:“那真凶到底是谁?”
赵霁:“你自然知道,神水宫遗世独立守备森严,外人自不可能轻易进入,更不要说能够认识司徒静,并且诱骗她了。除非……是收到了神水宫的邀请,光明正大进入。而最近神水宫只邀请过一个人。”
雄娘子:“谁?”
赵霁:“无花。”
雄娘子:“妙僧无花?……我不信……”
赵霁:“谁又能相信司徒静是大名鼎鼎的水母阴姬是和你雄娘子的孩子呢?”这句话纯粹是给雄娘子上眼药了。暗暗指出,他口中消息的真实性绝对可以保证,且提点雄娘子,这世间不可思议的事情且多着呢。
雄娘子略微有些失魂落魄地向后一坐。
赵霁道凑过去:“本王现在有急事欲前往庐州,但本王堂堂一个王爷,被你劫走后开封必然要生乱。你若是信本王,立刻快马加鞭回开封。把本王给你的消息带到,本王去庐州代你为女报仇。”
雄娘子比较委婉:“……王爷,虽然您会武功,但您的武功在江湖尚且属于一流末,二流顶尖……”虽说是个还可以的水平,但是想要去和秒僧无花对上,就有点吹牛皮了。
赵霁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中庸的渣渣,没成想从雄娘子听到了高出他自我估计的评价。
但他一开始提议这样,也并不是就要直接杀上门去生擒无花和南宫灵。
庐州按小七所言,如今可是丐帮的地盘。
小七+小七师傅+不知道为啥被从丐帮帮主位置上撸下来降职为副帮主的任慈。
三个人还不能控制住一个南宫灵一个无花?
再者,赵霁武功不太可,可旁门左道已经非常可了。
《怜花宝鉴》真的是不负盛名。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几乎无所不包。
赵霁这段时间一直都拿它当睡前读物,祭天之前又借着各种理由向礼部索要了许多的材料偷偷自己练。
别的不说,单说下毒和易容就已经十分熟练了。想闯荡个江湖应该是一点都不困难。
刚来这世界的时候他还担心过没有路引没户口该怎么办这种愚蠢的问题。
但户口和路引问题在武侠世界就压根不是问题。实在不行,他在庐州城门口,抬着小七给的信物,当场化身净衣派乞丐估计都完全能进城。
就是开封那边……
赵霁真心实意地发愁。
开封怕是已经乱套了……
三天时间,他整整消失了三天。这可如何是好。
————————————————
赵霁所料一点没错。
当日他进偏厅换衣服,一去不回。
赵俣等了许久,试探性差人进去看,结果就看到个信封,信封上面带着淡淡的郁金香的香气,信上直言‘借王爷腰牌和衣服一用。’
赵俣读者信,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稀泥似地,任周围奴仆再如何唤他都没能唤回他的神智。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一直听说江湖人可怕,但谁也没说过江湖人要来借个衣服和腰牌,会把陛下顺便掳走呀!
他写个奏折,只是想趁祥瑞机拍拍马屁而已。谁成想拍个怕屁竟能拍出如此天大的祸事!陛下在他卫王府失踪,这可说不清楚,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小同子通知完四大名捕,要回卫王府接陛下。王重阳想要回全真教一趟,便和小同子同路要向陛下告假。
两人刚行至卫王府,隔着一面墙就听到了赵俣绝望的哀嚎:“找!给本王把这个混蛋抓出来!本王要把他碎尸万段!!!”
王重阳察觉到事情不对,直接闯入卫王府内。
赵俣晓得王重阳是陛下宠臣,没顶住压力,在王重阳的逼问下,很快就说了。
很快,四大名捕和已经休息了的李寻欢和陆小凤也接到了消息快速赶到,几个人围着那页带着香气的信笺。集体无言。
一会儿,李寻欢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率先打破了死寂:“这是……盗帅楚留香?”
陆小凤尴尬地摸着胡子:“似乎是。”
王重阳已经近七八年都不太过问江湖事,对着名字并不太熟悉:“是谁?”
追命眨眨眼,搔搔喉结,问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问:“楚留香挟持陛下做什么?”
南楚北陆。
楚留香和陆小凤在江湖上的风评不错,也都是抓住贼人上交朝廷的见义勇为好青年。好端端地怎么会来劫持陛下呢?
诸葛正我当机立断:“封锁消息,通知整个羽林卫的自己人,全程收紧,抓捕楚留香,务必不能让楚留香把陛下带出城!”
楚留香在湖边垂钓,因着钓上来一堆尸体,好奇心爆发开始查案。顺着线索断断续续查到了开封。
可线索到了开封似是而非地指向了皇城司。
楚留香一个江湖人,没有立场调查衙门的事情。只得去偷了卫王的腰牌和衣服冒充混进去。
待他取得了线索,刚从皇城司出来,就被王重阳,四大神捕,陆小凤,李寻欢团团围住。
最近和赵霁混得最多的冷血一脸冷漠对着被围在中间,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楚留香怒道:“楚留香!我奉劝你,束手就擒,若你伤了陛下分毫,我定不会放过你!”
楚留香:???
陛下?陛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
远在阜阳的赵霁正为难于该如何派雄娘子回去。却感觉到前面一阵颠簸。
接着就听到外面一声大喊。
赵霁和雄娘子从马车窗探出头去,看到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山贼从路边冲了出来。
为首的那个山贼面黄肌瘦,大概是饿极了,说话都哆哆嗦嗦:“把钱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赵霁:……
雄娘子:……
不是,这些人是认真的?感觉这些人脆脆地,随便打一下都能断胳膊断腿的样子,赵霁一个人都能打他这样的三百个不成问题。
雄娘子被这些人给气笑了。
正要说话,突然两个人影直接冲了过来。
瞬间之后,这些人便全都倒在了地上,没有了丝毫反抗能力。
其中一人收手之后便不再动作,快步走到一旁,冷冰冰地抱着胳膊,斜靠在了树上,低头看地。
而另外一个则朝赵霁和雄娘子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那人武生打扮,穿着一身蓝色的外罩长袍,一脸侠气。周身气度非常,一双眸子注视着某个人的时候那格外认真的态度估计得迷倒一片开封少女。
那人朝着赵霁和雄娘子遥遥一拜:“让两位受惊了。”
雄娘子并没有受惊,要是展昭不出手,他都要出手了。被抢了活有些不爽,眉毛一挑,找事道:“你又是谁?”
那人丝毫没在意雄娘子的态度,爽朗道:“在下展昭。”
两人的对话赵霁都已经不在乎了。
或者,整个世界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他直愣愣看着展昭身后,那个抱着胸垂首低头,浑身写满了‘别惹我’的人,耳边都是心脏轰隆隆的巨大跳动声。
嘴里低低念出一个名字“……孙笧……”
第54章
赵霁的声音很轻, 几乎是含在嘴里念出来的。
但很远地方,那抱着双臂低垂着眉眼的人却在赵霁这声之后,霍地抬起头朝赵霁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隔着许多的距离相撞。
在场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很突然地,那靠在树上的人笑了。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像冰封的雪山, 写满了生人勿近。可这笑一露出来, 便如同雪山解封, 冰雪消融,万里大地春暖花开。
展昭的视线在赵霁和身后那人两人只见徘徊一下,回头对着他还算熟识的同伴道:“公孙先生?你们认识?”
赵霁紧张地双手都在发抖,连忙找窗框把双手放在上面,双臂用力紧紧抓住。控制自己的动作避免内心震动的外泄。
“这位……公孙先生?”赵霁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微弱难以压制的颤抖:“公孙先生真是好身手。”
‘公孙’先生吧怀里抱着的剑很随意地别到后腰,迈步朝赵霁他所在的马车大步而来。
修长劲瘦而有力的双腿在开了口的衣袍之中若隐若现。
他几步走到赵霁的车窗前:“多谢这位小公子的夸赞。这位公子道好生面善, 仿佛我们前生见过?”
说这话的同时,他的眼睛带着笑意,专注地盯着赵霁的脸,就好像这世界除了赵霁再也不配有任何人能入得他眼。最后的“过”字更是尾调上扬,带着缱隽,配上那上挑的眼尾,带上了种说不上的味道。
展昭“嘶——”了一声, 默默退后两步。
公孙先生这是中邪了?
赵霁没顾得上对方的态度, 眼放精光,身子几乎探出马车的车窗:“我看这位公子也眼熟地紧。”
孙笧便是赵霁现代时候高中暗恋过的篮球队的队友。
自那人出现后, 赵霁的目光就扎在他身上挪不开了。他来这里这么久, 见过李寻欢,见过王重阳。本来以为再荒唐的事情都不足以动摇他的心神了,却穷尽自己所有的想象力都没想到在这么一个混乱的世界能再次遇到曾经的故人。
赵霁心头剧震,不自觉脱口而出了那个名字。本来还在担心面前这同样长相的年轻人是不是老天爷给他希望又让他更加绝望的巧合。而现在看他的反应。竟不止相似,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真的孙笧!他也过来了!
原本赵霁以为他的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没想到落后面竟然来了个连续的‘起起起起’!多谢老天爷!
比悸动更先填满赵霁心头的,是巨大的惊喜。
好比是鲁冰逊独自一人漂流荒岛,独自建好了房子。在这空无一人的荒岛上,原本已经做好了就此孤独一生的准备,结果谁成想这荒岛上竟然有其他的同伴。
而这同伴还是旧日相识。
不再孤独的欢喜总是会比情爱来得更迅速,更汹涌。
赵霁非常豪迈地抬手猛锤了两下自己的心脏,对着自己来了一招壮士捶胸。在小内伤的情况下终于夺回了自己不受控的心脏的控制权,接着低头一个猛子扎下了马车。
他往下扎,孙笧就在马车边伸手,赵霁把手搭在孙笧伸出来的手上下了车。两个过年未见的人仿佛就像是昨天刚刚说了再见那样熟稔和默契。
孙笧把赵霁接下来,竟然直接伸手放在赵霁刚才猛锤的胸口揉了揉。赵霁没来得及惊愕,便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孙笧的手掌隔着衣服烘烤着赵霁刚才为了克制自己心跳锤出轻微内伤的地方。
外来的内力并没有和赵霁体内原本雄浑的内力起半天纷争,反而温柔柔顺地调节着赵霁身体的经络。
孙笧很快便把手收了回去。无奈地看了赵霁一眼,眼神温柔:“果然有内伤,哪有人用上内力锤自己的?”
赵霁摸了摸自己胸膛,竟然一点运功的滞缓都没有了,内心震惊,悄悄压低声音:“这是什么?”
孙笧弯着眉眼,弯腰凑近他,仿佛为了响应气氛似地也悄悄道:“半段锦。”
半段锦,在四大名捕里出现过,是诸葛正我的拿手武功,这武功存在的意义不为伤人只为救人。是一切武侠中非常少见的能给自己和团体加MP的武功。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赵霁骤逢好友,又见对方似乎也另外有他自己的经历。有太多的话想问,但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他们细谈。
目光一瞥看到孙笧身边一脸担忧的蓝衣少侠:“展昭?”
展昭……公孙……笧(策)?
镇定了些的赵霁终于把理智找了回来。眼睛一亮,盯着孙笧的双眼:“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孙笧道:“有个高丽来客在庐州境内被人劫走,我和展护卫二人循着线索追到附近。”
展昭听孙笧和这个陌生俊俏公子的对话,全程听得胆战心惊。他担心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公孙大人怕是真的中邪了。
展昭和‘公孙策’共事的时间好歹算算也快两年了,虽然不敢说完全了解公孙大人,但自以为好歹能稍微摸到对方的脾气性格。
公孙大人很少笑。展昭仅有的几次看到公孙大人笑,都是公孙策极为愤怒的时刻。每一次公孙策笑了之后,引起他怒火的人都会发生极其惨烈的悲剧。
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公孙大人,和怒极反笑,歪着嘴角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公孙大人。这两种形态才是公孙先生的常态。
谁能想到日常冻死人的冰山会突然解封?还一下就对一个人如此温柔小意?往日不苟言笑的公孙大人都能引得县衙府外车水马龙,各色大家小姐暗戳戳坐着家里的马车堵在门口,以期和他来段偶遇。若是让庐州各个适龄小姐看到如此形貌的公孙大人,怕是要当场疯过去半城人。
惊疑不定的展昭听到公孙策直接就把自己的官职和他们此行的目的一起说了,眼看就要说得更详细些,立刻阻止:“咳咳……”
公孙策冷冷瞥了一眼拼命咳嗽的展昭。行走的冰山再次开启最强烈的冷风模式。
展昭:……
就在展昭都要忍不住拔剑给公孙先生驱邪的时候,公孙策的目光终于挪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展昭的咳嗽起了效果,公孙策到底没有把所有事都说完。待他看向赵霁,目光再次暖意融融:“你呢?”
赵霁面色复杂一言难尽。
公孙策看到赵霁这幅样子,眉头锁了起来。目光在赵霁不合身的宽大长袍上巡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赵霁头顶简单不朴素的男士发髻上。
眼神立刻就变了。
下一秒,展昭和赵霁就看到公孙策转身拔剑,毫无征兆地对着赵霁下来的车厢就是当空一剑!
凌厉的剑气直接震碎了马车。
雄娘子狼狈从马车中跳出来,跌跌撞撞在地上狼狈翻滚了一圈,好不容易停住身体,捂着内伤的胸口噗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看样子是因为这一剑受了不小的内伤。
车夫身后的马车炸了,马车前的骏马受惊唏律律地嘶鸣,扬起前蹄要奔。被公孙策快步上前,一把自空中拉回了,回身朝展昭丢了个眼神。
展昭和公孙策毕竟共事几年,这些默契还是在的。虽然不知道为何公孙策会骤然发难,但还是很快地飞身直奔到受了内伤的雄娘子面前,挥刀,刀刃逼近对方咽喉。控制住了起身想跑的雄娘子。
雄娘子恶狠狠瞪着公孙策,略带些担忧得瞥了一眼公孙策背后的赵霁,似是害怕公孙策会对赵霁不利。痛骂:“小贼!你要做什么?”
公孙策握着已经安抚下来的惊马,朝瑟瑟发抖的车夫抱歉,挪动身形,直接挡住了雄娘子的视线,对雄娘子的态度倒是因着他向赵霁那关心的一瞥而好上了一分:“做什么?我该问你才是!这位小公子头顶发髻是皇家样式,却穿着不合身材的白色长袍,衣袖处略有破损,后颈处埋入发间的部位有不甚明显的淤青。明显就是曾经受到过攻击。我倒要问问你,为何会有胆子劫持皇亲国戚?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法度!”
展昭并没有靠近赵霁,此时听到公孙策的分析,神色一肃,把抵在雄娘子喉间的刀又逼近几份。
雄娘子一时失语,低垂着头:“我去开封,实则只是想要绑楚留香,失手误伤了卫王殿下。一切都是误会。”
公孙策听了雄娘子的解释,眯着眼睛冷冰冰道:“你既知是误会,为何不把卫王送回?”这里距离开封可是数百公里的距离。
赵霁在公孙策背后:“因为我刚刚才醒。”
公孙策转头心疼地看了眼赵霁,接着对着雄娘子厉声道:“数百公里才醒?卫王昏了几天?为何会这么久!”
雄娘子讪讪:“卫王有些功夫,我当时以为卫王是楚留香,就下了些迷香。也……也不是太久,才三日而已。”
孙笧真心实意地后悔自己刚才打得太轻,应该狠狠多打几下的。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交给车夫:“实在抱歉,刚才情况紧急,擅自破坏了你的车架。这些钱就当是赔偿。你快些离开。”
车夫接过那银子,脸上瞬间完成转忧为喜的形态变换:“好说好说。大人客气了。”又探头朝公孙策身后看去,瞅着那他拉了一路,昏睡了一路的漂亮小公子:“王爷吉祥。”
赵霁对着车夫点点头。车夫乐颠乐颠地把银子装在自己的布包里,翻身骑上其中一匹马,又把另一批马的缰绳放到最长,远远拎在手里,说了声‘驾’,骑着马走远了。
第55章
待那车夫走远了, 趁着展昭去绑雄娘子的空档,赵霁嗖嗖两步蹿道孙笧背后嘀嘀咕咕:“我不是卫王。”
孙笧转着身子亲昵地凑近赵霁,嘴唇几乎要贴上了着赵霁的耳朵:“我知道,等翻过这山进入阜阳城, 你先吃点东西, 我盘个快马匹立刻送陛下回京。”
这距离仿佛中并没有着重体现出臣子对于当朝天子的尊敬, 反而有点……放肆?
赵霁一路昏迷,加上有武功底子,现在虽饿身体状态却不错。
本来饥饿的感觉还有,可孙笧这一凑近,饥饿的感觉瞬间就被抛至脑后。耳朵感知着对方说话时候带着体温的吐息,恍惚觉得他的耳朵可能已经炸了。
如果没炸, 那它为什么会这么烫?
且这滚烫竟然好似能传染,以光速蔓延到了脖子和脸颊。
赵霁红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强制隔离拉开距离。
自他登基后,已经被无数人叫过无数次的‘陛下’,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单单只是说了‘陛下’两个字,就把他叫到腿软。
我可能快不行了!赵霁想捂胸口。孙笧有毒。而且这么多年没见,似乎更毒了。
以前的心动还能控制, 但现在听他说话我都腿软。
公孙策看到赵霁后退的动作, 眼神暗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又是那副温暖和煦的样子, 轻轻歪了歪头, 疑惑地看着赵霁:“怎么?”
赵霁抬手想啪啪啪打打脸,再次使用暴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手刚抬起来,就想到刚才孙笧对他用的半段锦。
后知后觉,觉得自己胸口好像也不太好了。它的炽热程度更是已经后来者居上, 很快反超了正剧烈燃烧的耳朵脸颊和脖子。
赵霁更害怕他前脚打完脸,给自己物理降温,后脚眼前这个纵火犯就用手再运功,用半段锦把自己脸上的火再点起来。
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讪讪把手放下。
抿着嘴巴吞了口口水:“你……你怎么知道……Wo……”
公孙策看向赵霁的眼神柔得不像话,语气中带着笑意,轻声:“卫王赵俣,申王赵似。而赵霁(JI)只有我们英明神武的当朝陛下。”
“我们”?赵霁听着他这似是而非带了些许暧昧的话,试探性看向孙笧的双眼,缺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清正,根本不掺杂任何别的有关风月的复杂情愫。
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丧地低下头。
又是这样。
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辜到这么可恨的地步。
赵霁虽然上辈子的人生中就那么一段初恋,而且还是暗恋。
但是哪怕后来他快奔三都要结网了,都从来没有后悔过高中时候他主动断开和篮球队联系的决定。
就是因为孙笧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直男中央空调。
以前他就这样!
要赵霁喝过的水瓶,打完球洗澡的时候来摸他的腰,夸他腹肌漂亮,平时勾肩搭背,说话时候凑得很近。赵霁好几次神经错乱,都以为男神在撩他了。
但每次抬头对上对方那双无辜单纯的眼睛,都能迅速清醒。
GAY达没有响。眼神太纯洁。
孙笧就是个和兄弟接触毫不顾忌的死直男。
比被发好人卡更悲哀地是什么?是暗恋的对象明明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但是却总在撩拨你。
而且高中正好是年轻气盛的时节,因为孙笧的存在,赵霁不得不每天多跑几趟体育馆去冲冷水澡,用物理降温法控制自己的亲生小兄弟不要太活跃让他出丑。
赵霁能这么快速下定决心斩断情丝,不得不说,还是孙笧的撩拨起到了无比重要的助推器的积极作用。
在那种几乎无时无刻的撩拨下,赵霁要么疯球,要么变,态。
为了自保,赵霁每天临睡前都得念叨上两句给自己洗脑:
劝自己别爱他,两个人没结果。
远离他,守初心。
才能保护自己每天坐过山车飚上飚下的脆弱小心脏。
火速离开篮球队后,孙笧堵了他几回,赵霁每次一心软就看孙笧的眼睛。他那充满了爱与关怀,大哥哥一样的眼神比啥镇定剂都管用。
而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赵霁咬牙切齿。
暗暗在心底口嗨。兄弟,我劝你清醒一点。我现在是皇帝了。你要再这样撩我,我就让王重阳抓住你,把你关进我后宫里,废了你武功搞强制爱!朕是大宋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时候你跑不掉的,我跟你说!绝对不是吓唬你。
愤愤想完之后,赵霁又垂头丧气地认了。
赵霁不舍得那么对孙笧。
何况他乡遇故知本就是一件喜事。哪怕这故知和赵霁一辈子都只是知己,也比赵霁贪心不足搞砸一切让知己变仇人来的好。
孙笧见两个人明明气氛正刚好,赵霁就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又不说话了。
看着如此样子的赵霁,孙笧不免又想起赵霁刚刚那带着躲闪意味明显的后退两步,觉得眼前这情景像极了赵霁高中躲开他的那段日子。想起些不好回忆的孙笧心底风暴骤起。手死死掐在手心,把直接手心掐出血来。
反正这里荒郊野外,除了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真正的卫王又远在开封。要不……干脆把赵霁给绑了?
绑进深山,只有他们二人。
赵霁会些武功,但武功不高,肯定跑不出去的。
展昭刚把雄娘子绑好,回过头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孙笧的表情。
吓得立刻就把剑拔出来戒备道:“公孙大人?”
公孙大人这表情展昭熟悉。是他的专属标配。
若是嘴角再上挑些,就完全和他要发飙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了。
可那位不是说是卫王吗?
卫王到底做了何时让公孙先生露出这种表情?!
不行,一定得拦住公孙先生。卫王纵使犯了什么滔天罪行,也好歹是个王爷。公孙先生若是在这荒郊野外把王爷给打了,那就坏了。
展昭警惕的喊声唤回孙笧的神智。
孙笧紧绷的双手陡然一松,轻轻呼了口气。
不可能的。
回过神来的孙笧自嘲。
当年就舍不得那么对他,如今失而复得,就更加舍不得了。
两个满脑子黑泥,都想把对方给绑了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矮一些的抬起头来,满脸正直,浑身洋溢着社会主义兄弟情的积极昂扬。
高一些的垂头和他对视,一脸正经。眼里全都是长兄般慈祥温柔。
天造地设。
两个人之间气氛和谐地都让展昭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展昭:……许是出来的路上日夜兼程,太过疲惫。刚刚看错了……吧?
赵霁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先暂时放在一边,对孙笧压低声音,避着雄娘子急速道:“他是雄娘子,无花偷了天一神水危害武林。庐州最近正在准备丐帮大会,我担心南宫灵要对我家小七下手。”
孙笧眼瞳一缩,很精准地抓住了重点:“南宫灵要对谁下手?”
赵霁以为孙笧是不认识预备受害人,说了全名:“洪七。洪七公。”
孙笧不动声色:“你说的这些是怎么查出来的,走皇城司的路子吗?哦,对了,那个洪七为什么是你家的?你们是朋友?”
赵霁终于后知后觉,他男神是个现充,可能真没看过太多武侠。那就麻烦了。本来还指望男神去救小七。现在看来,他搞清楚人物关系都得好半天。
迫于无奈,赵霁再次把面前三个人包括上雄娘子再次排列组合。再瞅瞅展昭后面拴着的一长串人。
直接问了个最现实的问题:“你和展昭谁的武功更高强些?”
展昭抢答:“自然是公孙先生的武功更强。”
孙笧没否认。
赵霁从众多排列组合的方案之中揪出方案四,用从怜花宝鉴上学的点穴,半生不熟地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戳过去。最后把包括雄娘子在内的人都戳到仿佛就地化成蜡像,才对展昭道:“二位借一步说话。”
展昭茫然地跟着赵霁走到了距离那群人但还能随时观察到他们动作的距离,就听到赵霁突然对他道:“朕乃当朝皇帝。”
展昭:……??
赵霁接着道:“朕当时出宫去卫王府上观赏祥瑞,不知道因为什么阴差阳错被雄娘子带出了开封。”
展昭惊疑不定,瞅着公孙策。
分分钟卫王变皇帝就已经挺玄幻的了。但公孙先生看样子竟然没有丝毫意外?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冒充皇帝可是忤逆的重罪。正常一个王爷也不可能随便大街上拦着个人就口嗨:“嘿,我是皇上。”
这么草草随口说一声,展昭不太相信。但以防万一若真的是皇上,他们此时是不是得跪?
……公孙先生?展昭目光往公孙策那边瞄。
是要拔剑押人,还是跪下叩见?
到底怎么回事给个反应啊。
公孙策在展昭的目光中直挺挺往下跪:“臣叩见——”
“免礼,快快起来。”赵霁连忙抱着跪到一半的孙笧胳膊,把人抬起来。看向展昭:“朕无故失踪,此时开封必然打乱。朕本应该即刻起身返京。但刚才朕从雄娘子处听得了更加重大的秘密,庐州要发生大事。加之此处距离庐州不远,朕给你一样朕贴身信物,拜托你快马加鞭立刻动身前往开封,去到开封可去李园寻得小李飞刀李寻欢。把东西交给他,告诉他们朕现在安好,去过庐州之后便回开封。”说完之后,赵霁把他的发簪揪下来递给了展昭。
孙笧胳膊很自然得顺着赵霁扶他胳膊起来的动作塞进赵霁怀里。
展昭没顾得上眼前俩麻花。面色一肃,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抱拳道:“展某定当竭尽全力。”
赵霁想到他离开前的开封。一切已经步入正轨,似乎朝堂也相当稳定。但问题是没人能够确定稳定的朝堂在新皇失踪三天之后也能够依旧稳如泰山。
若是向太后继续摄政还好,但若有人以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种理由推趁机另外一个王爷上位。他还活着并且很快便能返回开封的消息就会让他某个准备继位的弟弟和他自己都尴尬。
虽说他唯一的一个哥和仅剩的几个弟弟们不太可能对他下杀手,但架不住弟弟们的母家会不会有这天大的胆子。况且门阀的野心和他们的胆子一向都是成正比的。
直到此时此刻,才来得及细细思索开封问题的赵霁发现,若是遇到了最坏的情况,那问题……可就麻烦了。
深深吸口气,赵霁咬着下嘴唇盘算片刻:“你去到开封之后,先向李寻欢打听一下朝廷的情况若是局势复杂,你便——”
说到此处,赵霁低头在贴身的内衣里面翻找起来,从内兜摸出一张薄薄的面皮,正是一张易容的人皮面具。那面具是他学怜花宝鉴时候自己制作以自己的脸为模子的残次品。远看没有什么问题,可近看就能够看出不小的破绽。但此时也聊胜于无了。把它递给展昭:“你便拿着这个去找四大名捕和王重阳。他们自会保护你,你戴着这面具叫诸葛正我联系章惇,韩忠彦和蔡京。叫他们想办法拖些时间。”
蔡京此人执笔过他的登记文书,从崔明案中也看得出此人心态颇稳。能稳住大局,头脑也很清醒。可用。
赵霁登基为了保章惇做了不小的努力,纵使章惇被派去了考试院,但考试院性质高,所以章惇依旧官拜一品。还是说得上话。
韩忠彦自赵谦那事之后,应也是承了赵霁人情的。更何况他本就是向太后的人,向太后本身就最属意他继位,之后执政过程中赵霁也能感觉到向太后对他的满意。所以韩忠彦必定也可用。
韩忠彦章惇两个一品,加上蔡京这个从三品编撰想来应该能短时间控制得住朝堂上的风口。
何况情况未必真的糟糕到了两帝相争的地步。
毕竟诸葛正我他们在开封城肯定也会走动运作。
————
开封很平静。
不是赵霁想象中的最坏情况。情况非常好,比赵霁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开封平静地就像是陛下没有丢过一样。
甚至,开封皇城内,竟然还有个‘陛下’端坐在文德殿的皇座之上。此时正神色恹恹地听着言官上奏参‘他’不顾安危私下出宫。
坐在皇位上的陆小凤枯了。当日他们捉住楚留香后审问了半天,才弄懂,当时陛下要去偏厅换衣服,只一扇屏风之隔的另外一边楚留香正在偷衣服。
楚留香偷了衣服,拿自己衣服冒充之后就从后窗离开了。
之后换好了楚留香的衣服出来的陛下,似乎从偏厅刚出门,就立刻被不知道什么人劫持了。
知情者楚留香被以偷盗宫中财务之名,被羽林卫关进了牢里。
诸葛正我思考地更深了些。
听李寻欢要上奏向太后,建议全城搜捕陛下,立刻制止:“此举不妥。”
此中的变故太多。
没人确定贼人到底是冲着陛下而去还是冲着楚留香而去。
若贼人是冲着楚留香而绑了陛下,一切只是误会,那还好说。
但若贼人本就是为了绑架陛下呢?
对方没有刺杀而是劫持,那就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在他们没有达到目的之前陛下安危可保。但一旦他们全城搜捕,很难保证这举动不会让贼人狗急跳墙做出伤害陛下的事情。
况且陛下登基之前有世家推荐过申王赵似,只不过被向太后一力压了下去。
如果真到了全城搜捕的程度,申王背后的朱氏肯定会得到消息。到时候朱氏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出手干预,让陛下再也无法回朝?
众人中王重阳对赵霁的期待最大,他还等着赵霁之后一展抱负,帮他实现毕生愿望洗脱之前临城耻辱。
而李寻欢对赵霁的感情最深。陛下虽然时不时会出口怼人,甚至更多时候会怼得他无话可说。但他能最终和诗音走到一起多亏陛下,这段时间陛下也对他多加照拂。
四大神捕虽和陛下相处时间不多。但大家共同经历了崔明案件,破获了西夏的阴谋。战友情谊摆在那里。何况所有人心知肚明陛下是个仁君更是个明君。入朝为官,所有人的终极人生目标就是得遇明君共创盛世。
朝廷不能乱。
可该如何?
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宫九找上门来,送来了一张轻飘飘却胜却千金的人皮面具。
顺便带来两句话:
第一句话:把楚留香放了吧,告诉他苏蓉蓉她们正在本世子府上做客,要他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若是找到了陛下,自可来世子府接人。
第二句:卫王殿下也在我府上,且大概十日左右都不会离开。
众人沉默片刻,虽不知宫九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又到底是何居心。但却不得不承认,纵使有些行为不端。过于在违法的边缘反复横跳了,可他的方法确实是最好的。
宫九的意思,若是贼人为楚留香而来,那就让楚留香自己解决。
若贼人是为陛下而来,那就放出贼人劫持了卫王的消息,让开封府和羽林卫集合人手,昭告天下寻找卫王。
其他人挣扎了一下,有些心动。本来众人还以为这计划李寻欢这种道德洁癖会受不了,却没想到陛下在李寻欢心目中的地位竟然胜过了他的精神洁癖。
全票通过,人皮面具,就这么扣在了唯一没有在人前出现过的陆小凤的脸上。
第56章
若是太重要的国事陆小凤也不可能就直接敲定主意。众人运用集体的力量把陆小凤弄得仿佛大病一场, 并成功骗过了太医。太医谨慎地提出陛下风寒过重,不适宜太过劳累的建议。
赵霁他哥就是小病没重视,结果小病成大病。
有了累死一个皇帝的前车之鉴,其他大臣都视赵霁为易碎物品, 轻拿轻放, 格外重视。
听到太医这个提议, 几个平日和赵霁关系还算比较好的朝中大臣去了向太后寝宫,求了已经步入退休养老阶段的向太再重新接回一些国事处理。
向太后退休甩着胳膊刚清闲两天,真实意愿其实并不怎么想接受这次的反聘。
此时此刻赵霁的温柔体贴再次起到了作用。他嘱咐小同子好好照顾太后,并且规定御医一天一轻脉的事情,向太后心里门清。故而再不愿意,可向太后终究还是顾念了和赵霁的半塑料母子情, 答应几位大臣的请旨。
一番安排后,陆小凤的主要任务是负责装病,以及带着苍白的脸色去上上朝。
说实在的,除了无聊,也没什么其他让人为难的了。但偏偏陆小凤最受不得的就是无聊。
白天的无聊若说足够让陆小凤枯一半,那晚上的自由时间,足够让陆小凤枯完一整个小凤变成风干陆小鸡。
因为陆小凤是个喜欢睡在女人堆里的浪子。
而陛下的后宫, 佳丽三千。
后宫之中, 温柔小意者有之,大家闺秀者有之, 倾国倾城着有之。
被郭妃和皇后两座大山压久了的妃嫔们其实也非常寂寞。现在陛下病了, 而郭妃和皇后双双有孕不能侍疾。于是大家都开始蠢蠢欲动,每能够得上级别的妃嫔都把自己往死里打扮,然后端着各色食物殷勤小意地在陛下面前转悠。
陆小凤枯地非常彻底。风干了救不回来的那种枯。
简直就是把黄鼠狼丢进鸡窝里。
鸡还一个个主动往黄鼠狼面前蹦。
虽说这对于黄鼠狼来说十分残忍。但黄鼠狼是个十分有职业道德和职业素养并且忠君爱国的黄鼠狼。
他虽然渴望再去女人堆里美美睡上一觉,但也不会去刻上了‘陛下专属’的女人堆里睡觉。
麻烦就麻烦在, 他能正人君子,但时局竟然在强迫他。
他进入皇宫的当天晚上,皇后就把一个陈才人光明正大走了明路送过来了。
陆小凤胆战心惊地劝走了陈才人,回房宽衣,伸手要掀被子,入手一片光滑。
陆小凤惊地当场就松了手,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瞪着不远处床榻。
一个女人毫不避讳地从被子堆里探出头来,见陆小凤如此瞪着她,嗔道:“怎么这种表情?我是鬼吗?”
陆小凤认出这女子是跟着陈才人来的一个宫女。陆小凤之所以在如此紧张又匆匆忙忙的情况下依然能记得眼前人的身份,皆因为这宫女太美,美到让她屈居宫女似乎都有些明珠蒙尘味道的地步。
陛下后宫美女众多,燕瘦环肥,这宫女在如此美女云集的后宫依然能够仅凭姿色越众而出。
是以陆小凤对这小宫女印象不浅。
但印象再深又有什么用!?陆小凤震惊“你……咳咳,你来朕房间里做什么!”
那女子直接掀开被子,被子下面是光滑的大片肌肤。她毫不在意地把自己整个身躯展示在空气中,尽态极妍。伸手扯住了陆小凤的衣领,一个用力,把呆呆的陆小鸡扯了过来,紧接着整个人趴到了他的胸口。
陆小凤正要挣开这女子,就听到把头贴近他胸口的女子轻声道:“我叫沙曼。我知道你不是陛下。陆小凤。”
——————
远在阜阳城的赵霁头顶隐约翠绿。
不是因为开封城内发生的这些他并不知情的事情,而是因为公孙策告诉他,他和展昭从庐州追踪而来,皆因为高丽送来的和亲公主在庐州境内,突然失踪了,现在,追着她而来的三名高丽皇子正在大闹庐州府。
赵霁:……
高丽老头果然送来的是个麻烦。
第57章
赵霁他们三个在树林中当场做好了分工, 展昭接下信物一脸凝重地抱拳行礼,之后便骑上快马离开了。
雄娘子的问题则成了比较棘手的问题。是他把赵霁挟持了出来,挟持天子可是死罪。
但念在他又确实不是冲着赵霁来的,真要较真处罚也不近人情。
问题是若就这么把他放了, 他又采花的案底加身。
……
赵霁好好琢磨了一下, 踱步到了雄娘子的面前, 慎重道:“你本是重罪,但恤你是报仇心切另有原因,死罪可免。”
雄娘子被绑着双手站在最前方,正酝酿着怎么逃跑,听到赵霁这话,连忙半跪道谢。“多谢卫王殿下开恩。”没有参加过赵霁三人小会的雄娘子至今依旧以为他只是绑了个卫王。
赵霁这次没有虚让。等人结结实实得跪实了, 也没让人起来,就着他这姿势继续道:“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本王恤你爱女心切,给你机会将功折罪。本王现如今要去阜阳,在阜阳休整过后启程前往庐州。到达庐州之后便能够寻得迫你女儿自杀的罪魁祸首。”
雄娘子急切:“若王爷真能抓住那凶手,求王爷恩准草民亲自手刃真凶。”
赵霁拒绝:“江湖事江湖了的习俗才导致如今江湖和朝廷处处切割,尔等江湖人也在此等环境中养成了慢待朝廷的性格。本王不想此类事件再次发生。那真凶只能抓到之后交由庐州府府衙按大宋律处置。”
雄娘子:……
赵霁瞪眼:“你可有异议?”
雄娘子连忙低头:“草民不敢。”一边这么说着, 一边暗自盘算等王爷找出凶手, 他半夜就摸过去把凶手干掉。
赵霁颔首,眼神示意他男神给雄娘子解开绳子。
公孙策一剑挑开雄娘子身上的捆绳, 赵霁继续道:“你暂且看管这些犯人, 好生看管半点都马虎不得。”
雄娘子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既然决定依靠着卫王的信息渠道,自然在找到凶手前一切好说。爽利道:“遵命。”
载着赵霁和雄娘子过来的车夫已经赶着马车走了,被抓住的五个山贼自从被抓住之后就老实地像是行走的小鸡崽子, 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看状态就知道他们被抓住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应该也没有押送困难。
公孙策是骑马和展昭一同来的。但一人一马在数人面前确实也是不好分配。
公孙策毫不犹豫地直接把马的缰绳直接塞到了赵霁手里:“王爷请上马。”
赵霁到底还是有点王爷的自觉,没有和男神谦让来谦让去。拽着缰绳翻身上马。几人加速赶路,不到一个时辰的脚程,在翻过小山坡后就见到了官道,顺着官道又走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就来到了阜阳城。
但此时又碰到了困难。众人若要进那阜阳城,后面绑着的人解释起来很复杂,真的要走流程便又得浪费小半天的时间。雄娘子自告奋勇留下来看管这些面黄肌瘦的山贼,由孙策进城买些干粮和补给,卫王大人负责进城好吃好喝给自己补给妥了。之后众人在城外集合继续赶路。
赵霁很爽快地同意了雄娘子的提议,一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全心全意信任雄娘子完全不怕他跑了的样子。公孙策虽不知赵霁为何是这样的表现,但却还是顺着赵霁的举动默认了这个提议。
待赵霁和公孙策一前一后进城,走出好一段距离后,公孙策才问:“那人甚至敢去卫王府绑人,你不怕他跑了?”
这一路上行人渐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故意探听他们二人的谈话。赵霁便道:“他本来就是为了给女儿报仇才做出的这些事来。真凶没抓住之前,他不会跑。他还指望着我帮他找害他女儿的真凶呢。”
对武侠完全就是知识盲区的公孙策脑补了一整出的大戏,觉得赵霁这些日子肯定很苦,不止要管朝堂,甚至连江湖上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有些心疼,道:“江湖上的事情你都知道?皇城司查出来后直接向你汇报?”
赵霁‘嗨呀’了一声,想到男神还什么都不知道。连忙给公孙策科普:“你知道包拯吧?”
公孙策点头。
赵霁循循善诱:“但是历史上包拯是仁宗时期的,而且没有公孙策呀。还有你不觉得隔空劈碎马车,轻功,易容。这些不会很不科学吗?”告诉公孙策这个世界不正常+很邪门。
公孙策:“……说来,我也觉得这世界不太对劲。”
赵霁一拍手:“对呀,那雄娘子要找的害她女儿的凶手正是无花,而那无花是楚留香系列武侠世界里的一个主角。”说到此处,赵霁拽了拽手里白色拖地长袍:“这衣服也是楚留香的。就算你不看武侠,楚留香这名字你总听说过。”
赵霁说得兴起,没注意到落后他半个身子的公孙策在听到‘衣服是楚留香的’的时候,眯着眼睛瞪了这衣服好几眼。
之后才道:“楚留香道是听说过。怪不得……那这里其实是武侠小说之中?”
看起来,男神自从重生之后,对什么妖魔鬼怪都接受程度十分好了。
赵霁把水母阴姬和雄娘子的爱恨情仇给大体科普了一下,然后把南宫灵和无花两个特别不是东西的人单独拎出来游街了一下。
最后总结:“这世界乱七八糟的,可不止有一个楚留香,好比小七就是洪七公,我在开封还收了四大名捕和王重阳。不过这些都以后再说。且说那雄娘子毕竟武功不低,真要看着他,肯定看不住。那倒不如直接告诉他我会帮他找到害他女儿自杀的凶手。如此一来,他肯定会留到抓到真正真凶为止,这期间也会任劳任怨地跟我卖命。”这也就是赵霁能够放心让雄娘子留下看家的原因。
这就好比赶路的车夫在驴子眼前挂个红萝卜一样。
赵霁继续逼逼:“而且水母阴姬武功高强,若是她过来,不宜硬来。不如扣了雄娘子,用他来让阴姬镇定下来别搞事。”
公孙策提醒:“我看那雄娘子的脾性,不像是甘愿把到手的凶手拱手让人之人。你注意他阳奉阴违,等到时候你抓出凶手他擅自截胡偷偷杀掉对方。”
赵霁自信:“他杀不掉。”
无花武功之高,绝对不是雄娘子想要‘偷偷’就偷偷地了的。再说,一旦到了庐州那便是丐帮的地盘了。雄娘子根本没机会动手。
等雄娘子到了庐州,赵霁利用完劳动力,再让包拯找机会查查有没有雄娘子采花受害人的案底。若是有,就把他以正当理由关上那么一年半载。借以控制水母阴姬让她别发疯。
说白了,赵霁把凶手这根胡萝卜挂在雄娘子面前,赶着‘驴子’往庐州走,一路上尽情使唤。让驴子自己欢欢喜喜自己主动走进监狱。
雄娘子就算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无济于事的。屁用没有。
赵霁根本不怕他有自己的小九九。等他们一旦真的到了开封,现实和赵霁,会用规模庞大高手如云的丐帮,教雄娘子重新做人。
时间紧迫。加之赵霁急着去庐州通知丐帮和回开封,随便找了个距离城门口最近的酒楼,坐下点了两个上菜速度最快的小菜。等待期间,公孙策出去了一趟准备他们接下来的干粮,若是能够找到,便再顺便租个马车。
以阜阳和庐州的距离,若是能够尽快出发,从阜阳日夜兼程赶路,大概明天傍晚众人就能够到达庐州。
赵霁坐在位置上等待期间,很突然听到了身后一桌人集体的吸气声。
转头循着那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身后不远处坐着的那几位小姐正绞着手帕凑在一起兴奋地说着什么。
再朝她们目光所及之处看,只见外面不知何时过来一位漂亮的公子。
那公子眉如远山目含春水,嘴巴微微向上弯曲的弧度让人觉得纵使他没有表情也像是在温柔地微笑。而那双溢满了春水的眼睛眼波流转,让人觉得他在看着你,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好俊的小公子。”
“嘻嘻嘻,那你要不要去给递个香囊?”
“别胡说,看他的样子,怕是在等什么人。”
“哎呀,他好温柔,你看你看,那小二把茶水洒在了他身上,他竟然都没有生气。”
“是呀,尤其是那双眼睛。真温柔。”
对啊。
赵霁皱着眉头在心里接道。
那双温柔的眼睛,是真的有问题。
乍一看那小公子好似一个正常人一样,但是在有人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头会先微微侧倾。
刚才那个小二端着茶杯靠近他的时候,他也是头侧倾,之后才挪移着身子躲避的。
一个正常人不会有如此下意识的小动作。
他有这样的动作,怕是这位小公子的双眼不能视物。
赵霁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门边那位小公子走了过去,在靠近他的时候,再次观察到那小公子耳朵微动。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后,知晓对方在努力听声辩位,便又刻意加重了步伐,用以提醒对方。
走到他的身边后,赵霁客气地询问道:“这位公子,我看你似乎需要帮助?”
那小公子听到赵霁的话,露出了有些感激的笑容:“其实在下和朋友约在此处碰面,只是不知道为何到了约定的时间他没有来寻我,请问这位公子,能不能麻烦你看一下四周有没有一面竖着的黄色旌旗?”
赵霁四处看了看,很确定地道:“没有。”
“这样啊。”小公子垂眸像是在思索。
半垂的眸子把他本就纤长的睫毛拉得更加长了。
那是一种用现代粉丝的话说,就是‘好想在哥哥睫毛上打滚’的长度和弧度。浓密纤细到让赵霁有些嫉妒。
也太好看了吧?
赵霁看他这思索的表情劝道:“若是久等不到,不妨回家吧?我送你回去?”
那小公子摇摇头,露出有些忧心的表情“他几乎从不会无故迟到,我有些担心他别是遇到了麻烦。”
一个漂亮的小瞎子,被朋友放了鸽子之后,不是猛吐苦水站在街边骂街,反倒还担心起放他鸽子的朋友。
赵霁老人地铁看手机.JPEG.
觉得某种既视感实在太强,但又觉得世界这么大,大宋幅员辽阔,哪里可能出门就遇到各种各样名人。左右徘徊,试探性地询问道:“你在等谁?方便告诉我吗?我或许能帮你找一下。”
第58章
眼盲的小公子摇头婉拒了赵霁的帮助:“多谢这位公子。只是我这边情况复杂, 而我等的那人,公子未必会认得。”
赵霁脑海左右互搏,天人交战之际,听到了他原本坐的那一桌后面的几个姑娘的再一次窃窃私语。只不过这次谈论的主角很明显变成了他。
“呀, 那个小公子也好漂亮。”
“哎呀, 还真是, 他一直背对咱们,我竟一直没有发觉。”
“可看他衣服怎么那样?是落了难吗?”
商量着商量着,那桌的闺秀们莫名其妙的母爱就上来了。
好看的人都各有各的帅法。
比如李寻欢和陆小凤就带着风流倜傥的味道,而王重阳和冷血的英俊中因为他们过于一本正经的性格所以带着冷峻的气息,追命是狂放不羁。
可明明都是帅,这些人走在开封的街上, 总能受到大家小姐的追捧。哪怕冷冰冰如冷血,看谁都不给好脸子,也都总有几个脑子不怎么清醒的小姐就吃他那一款,积极往他面前凑。
偏偏赵霁。
只有赵霁。
他的帅气仿佛就是点错了BUFF,总能获得一些莫名其妙的加成。
其中母爱加成占据了所有增益BUFF中的最大比例。
赵霁和那位小公子站在门口,两个人都是一样五官精致的俊秀。但盲眼的小公子在如此惹人怜爱的情况下,得到的都是女子们的倾慕。可到了赵霁这里, 只剩下了莫名其妙增多的妈妈粉们关爱孩子般的疼惜。
“……那小公子看起来好可怜。要不我们凑些钱去给他?”
“可是如果我们贸然给他, 他会不会觉得冒犯?”
“那该如何是好。”刚才对着盲眼公子流口水,跃跃欲试时刻准备把手里荷包塞出去的, 穿着绿罗裙的姑娘很是哀愁。
“要不这样, 我们装作需要帮助的样子,给那小公子机会让他帮我们。等他帮了我们,我们顺势把钱给他?”
“好主意。”
赵霁:……
他第一次暗恨自己的内力过于深厚,竟然听全了身后诸位姑娘的脑补大戏。
却见他面前的小公子很突然地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刚才还婉拒他的小公子话锋一转, 变成一脸困扰:“这位公子,在下被家仆送到此处,而家仆有事走开,现在无处落脚。若公子不嫌弃,烦请公子能不能送在下回到悦来客栈?”
赵霁犹犹豫豫抬起胳膊,主动把自己的手肘送到对方手中。总觉得眼前小公子是突然拿了什么了不起的剧本:“自然是可以。”
对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那多谢了。在下眼睛不能视物,从此处走回客栈确实麻烦。公子大恩在下无以为报。用些阿堵之物回报公子未免有些玷污了公子一番美意。但在下家中却只有阿堵可以作为谢礼。也请公子不要介意。”
赵霁伸胳膊扶着对方,听他这段话,终于明白过来他刚才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了。
请他帮忙,再顺水推舟送他些金银?这不是那几个姑娘讨论的套路吗?
眼前这小公子也都听到了?眼盲能听觉这么灵敏吗?
赵霁再次运用话术丢了一个水包试探对方:“在下不胜感激。可否容许在下知道一下公子名讳?”
那小公子眯着眼睛笑得让人非常舒服:“花满楼。”!
我凑。竟然真的是!活的呀。
赵霁心跳狂飙。
当初他听到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时候,还想着要见见这位爱豆界完美无缺的冉冉启明星。都是陆小凤朋友,西门吹雪太冷,司空摘星太滑。只有花满楼,人品样貌性格样样满分。纵使身体残缺眼睛失明,却能保持心态阳光正直,没有任何怨尤地热爱这个世界。
这种爱豆才是爱豆界的典范。
可惜当时的赵霁不能离开开封。又觉得私自下诏,要一个眼盲的小公子千里迢迢跑到开封,就为了给他看一眼。这种行为太不是人。只能作罢。
却没想到被劫持来开封,阴差阳错竟然见到了爱豆。
好了。
新爱豆就在眼前,此时不翻墙更带何时。赵霁甩开了前位爱豆楚留香,火速翻墙。
带着小公子往前走了两步的赵霁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酝酿好了台词,正要开口。就闻到一阵香气从身后传来。
这香气。
三天以前赵霁可能还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但现在,他不止能分清,甚至已经能把这香气单独拉进自己黑名单关进小黑屋了。
——那是郁金香的香气。
一个人从赵霁身后飞速经过,跑进酒馆,很快,又从酒馆探出头来。四处打量了一下。
在看到赵霁身边的小公子后,眼睛一亮。风风火火走了过来:“敢问公子可否是花满楼公子?”
花满楼朝着楚留香的方向看去。点头:“正是在下。”
很多时候,花满楼的表情和表现都会让人忘记他是一个瞎子。
他在和楚留香说话的时候,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正好好地对上了楚留香的双眸。就好像他能看到一般。让所有和他说话的人都感觉到了舒服。
楚留香道:“我从开封而来,陆小凤托我给你带个话,说你若等不来司空摘星,便不用等了。”
花满楼皱眉:“他怎么了?”以往,这种事情陆小凤都会亲自来说的。托人来传话,就说明他遇上了脱不了身的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楚留香尴尬地摸摸鼻子,想到那天挣扎无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强行糊上人,皮,面具的陆小凤。又想到被关在世子府的他的红颜知己们。
一时之间产生了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怆,怎奈此时牵扯颇深,不能说得太多。只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罢了。”说完话锋一转,又殷切道:“花公子?可否需要在下送你回江南花家?”
花满楼再次拒绝:“前几日家里和我一同出来的家仆说还能见到司空摘星事先说好留下的标志,但就在三日前,无争山庄的人来了阜阳,说他偷了无争山庄的东西,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正在寻他。自那之后他就失去了踪迹。我有些担心。还是再多等些时日吧。”
楚留香道:“也好。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你和你小厮路上当心些。”
一直以为自己在楚留香眼中隐形了的赵霁看看自己的胳膊,再看看花满楼。确定在场只有他和花满楼两人。楚留香口中的小厮除了他绝对再无旁人了。
我?
小厮?
楚留香是不是想死!?
他霍地转身。
楚留香因为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心里大惊。
这人为何穿着的是他的衣服!?
刚才这人一直背对他,衣服又有些脏污破破烂烂,楚留香便没有留意。此时看到这人正面,一下便认出了他的衣服。
大惊一秒后,大惊变成了大惊失色。一把抓住赵霁的胳膊:“你这衣服到底是从哪里捡的?给你衣服的到底是什么人?”
楚留香看这衣服破烂成这样。觉得可能是劫持陛下的贼人把陛下的衣服给扒了丢了出来,担心陛下真的出什么意外,急迫地整张大脸一下凑近了赵霁:“十万火急,你快说!这衣服原来的主人非比寻常,若是他有任何闪失,怕是你我都有性命之忧!”
赵霁慢条斯理地把胳膊从楚留香手里抽了出来,又递回花满楼手里。让他扶好了自己,四处看看确定此时的此处人并不多,才道“朕可没有性命之忧,但香帅就不一定了。”
楚留香听到赵霁这话,一双猫似的圆圆杏仁眼慢慢,慢慢无限放大。仿佛被雷劈傻了似得,先裂开嘴想笑,但那嘴角的弧度甚至没有完全扬起来,就复又落了回去,耷拉着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急忙对着赵霁想要下跪:“请陛下恕草民无礼。”
赵霁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人拉起来。
可他一手把楚留香拉住了,花满楼那边竟也快速反应过来赵霁和楚留香话里隐约透露的意思,也要跪。
赵霁一手拉着一个,压低声音:“都站起来。不要暴露朕的身份。”
楚留香的红颜还被扣在宫九手里。此时急迫地很。
被赵霁拉起来之后,就急火火地凑近赵霁眼前:“陛下,咱们这就回开封吧。”
赵霁眼角余光看到酒楼里那几个姑娘已经站起来朝他而来了。再一想她们的计划。只觉头皮发麻,一把把楚留香推了过去:“你去拦住她们。”
再一瞥,道路的尽头公孙策正手里提着干粮正朝这边而来,连忙拉住花满楼朝公孙策迎过去,丢给楚留香一句:“过会儿悦来客栈聚头。”便匆匆离开。
一炷香后,赵霁,公孙策,楚留香,花满楼四个人聚在了悦来客栈花满楼的房间里。
赵霁询问楚留香:“现在开封到底如何?”
楚留香一个劲儿摸着鼻子:“自从陛下……被人掳走之后,太平王世子就送去了一个人,皮,面,具。现下陆小凤正戴着人,皮,面,具在开封佯装陛下身子不爽利。”
赵霁:“那朝政如何?”
楚留香:“在下离开开封之前,听李探花说是向太后正在处理,二府辅政。”
……那我就不太着急了呀。
赵霁一下子轻松许多。
诸葛正我他们真心给力。
如此说来,他到可以在外面多呆些时日,不用这么着急往外赶了。
虽然有些对不起向太后……
但他可以去找些武林中失传的天材地宝,回去给太太补补身体呀。
楚留香试探性问道:“到底是何贼人如此猖狂,竟敢劫持陛下?好在陛下神武,想必是杀了那贼人自行脱身?”
赵霁一听他提起这事,就来气。阴恻恻地瞅着楚留香:“贼人名为雄娘子,他本要绑你的。结果你把你衣服递给朕,叫朕换上。待朕出去,那雄娘子仿佛也是眼睛瞎了一般,不看身高身形就胡乱下手!”
楚留香后背挺得笔直。后知后觉自己这问题算是正正好好撞在枪口上了。
第59章
香帅摸鼻子的手由此摸地更加频繁。
也多亏了他鼻梁挺直, 否则他那个摸法,早晚得自己亲手把自己的鼻子给撸直了。“是草民连累陛下了。但草民有一事不明,那雄娘子为何要绑我?”
赵霁道:“只因他听了消息,说你潜入神水宫, 偷了天一神水, 还间接害死了司徒静。”
楚留香还是那个经常被莫名其妙甩黑锅的楚留香。听到这事, 顿觉六月飞雪,累觉不爱。连连辩解“楚某从未做过此事。说来,倒是因为我发现了死于天一神水的高手尸体,顺着线索查到开封,又察觉到线索在皇城司,才潜入卫王府去偷的腰牌和衣服。”
花满楼道:“陆小凤也是告诉我, 他发现江湖上有人在用天一神水霍乱江湖,而司空摘星约他在这阜阳城会面,好似也要谈些相关的话题。但他又接到急召要即可动身前往开封,才拜托我代他来此见司空摘星。”
赵霁听着两人的话。呲了一下牙,不自觉露出了牙龈。
怪不得花满楼说他在等人。原来是司空摘星约了陆小凤,但陆小凤来不了,于是拜托了花满楼来此和司空摘星碰头。那即是说, 花满楼和司空摘星很可能是一条线, 楚留香那边是一条线。这两条线虽然都指向了天一神水。但两方的路径和侧重点都有所不同。
权衡了一下,赵霁还是选择先从皇城司这边下手。问楚留香:“那你去皇城司查到了些什么?”
楚留香道:“什么都没查到。但这恰恰就是古怪之处。草民可以确定, 皇城司一定有问题。既然对方能做得这么干净, 那就说明里面一定有不止一个其他势力的人。”
赵霁听到楚留香这斩钉截铁的话,那个愁啊。愁地都能感觉到自己青青葱葱的发际线在再次飞速后移。
怎么前两天开封府混进去的叛徒刚被揪干净,这皇城司又进叛徒了?
朕这到底是朝堂还是筛子,怎么这么不结实。
再者, 他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特,务,机,构,大明老朱家的锦衣卫能让人闻风丧胆。
老赵家也就有个皇城司,虽然也叫间谍,但还没啥权利,还要受各方势力辖制。可即便这样,赵霁对他们还是爱与宽松。觉得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他还是间谍机构,怎么也还是能从敌国探听点消息来。
甚至赵霁都打算放些权利和拨些款项给小可怜皇城司了。结果现在,楚留香过来告诉他。他自己的间谍机构混进去间谍了!怎么,间谍机构还兴开套娃了?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赵霁为了自己的头发,垂死挣扎:“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楚留香道:“回陛下,我在湖钓的时候,除了发现了几具江湖高手的尸体,还发现了一个面部尽毁的官差的尸体。这本来就很不寻常。若只是江湖人意外因天一神水而糟了暗算,那为何会有官差的尸体?庙堂和江湖所距甚远。这本就难以解释,加上草民又仔细搜过他的尸体,最后竟真的从他后脑勺的发髻深处,发现了被头发遮挡的一个小小的纹身。那纹身是皇城司的人在辽潜伏之时,能够辨别同伴身份的印记。”
作为知道凶手,知道结局的赵霁,根据结局倒推回来。不得不承认最大嫌疑人无花和南宫灵都确实没有理由杀官府的人。
因为无花和南宫灵的目的无非就是把江湖搅乱。他们对朝堂并不感兴趣。而且他们和朝堂也完全是不同的两个平行线。
就算退一万步讲,另一个热衷于搞事精大业的嫌疑人——无花和南宫灵他们兄弟俩的妈妈。那位大名鼎鼎的石观音李琦。也只在大漠和西域搅风搅雨,对宋的兴趣不大。更不可能教唆他俩毒杀官差。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会杀官差?
只能是那官差自己撞到了他们手里,威胁他们,或者对他们有所图谋。
这么逆推出了结果后,赵霁还是有许多疑问:“但是你怎么肯定皇城司有问题?”
楚留香道:“因为草民去皇城司翻找了其中的机密档案,发现所有皇城司暗探皆都是正常状态被记录在册,只有一个从辽回来的暗探,自从回来就告假,说是去照顾母亲。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相关记录了。”
那只能是有什么人派他去做了其他任务,并且帮他篡改了档案。
赵霁严肃点点头:“皇城司是该整治了。”说完又对公孙策道:“帮朕把楚留香拿下。”
赵霁这句话说得太随便了。
就好像是很随意地对公孙策说了一句‘帮我倒杯水’似得。
正常情况下,走走流程也得是【怒而拍桌】【大喊一声大胆】然后再说【拿下】。
这没头没尾也没个预告,就这么平平淡淡。
楚留香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公孙策一脚踢翻,压在桌子上了。
楚留香一张帅脸被压成了饼饼。
其实他也是可以反抗的。但他心里更明白,若是在此时反抗,整个大宋恐怕就再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于是只能被迫成饼
迎着楚留香惊愕的双瞳和不可思议长大嘴巴的表情,赵霁面无表情宣布:“楚留香目无法纪,视朝廷律法为无物,擅自闯入大宋重要机构皇城司,竟然还翻阅了机密文件。加上盗取亲王腰牌,盗取亲王服装,假冒亲王。数罪并罚,直接押去庐州,打入庐州大牢,等候庐州府府丞包拯亲自审过后,严格按照大宋律判。”
饼饼状的楚留香大喊冤枉:“陛下,求您开恩。草民也是为了整个江湖的稳定迫不得已。而且臣来之前,太平王世子把草民的朋友们留在了太平王府。若草民不能回去,那他们……”
赵霁不为所动:“你且安心坐牢。待朕回京,你的朋友自然会被放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楚留香的脸完整地变成了一长条的苦瓜。脸苦,声音声音更苦。干涩地不停道:“陛下开恩。”
赵霁端坐在椅子上,表情矜持:“要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楚饼饼眼睛一亮。
赵霁问公孙策:“你可否知道他这些罪名,按照大宋律须得怎么判?”
公孙策看到赵霁身上的衣服,就能想到赵霁被雄娘子一迷迷了三天,没吃没喝,醒了还遭受了雄娘子一波袭击。
非常气愤。
用一张公事公办的脸企图公报私仇:“回陛下,大宋律需要流放,或者关押80年。”
赵霁根本不知道公孙策这么说就是纯粹为他出一口气。还以为公孙策是懂了他的意思。非常欢快地为两个人的默契在心底点赞,然后板着脸道:“楚留香,你为朕做事,可以抵消牢狱之灾。只要你为朕效力十年,那八十年的牢狱之灾自可免除。你可同意?”
楚留香又想摸鼻子了,怎奈手被压在了桌子下面,没有什么可发挥的空间。只剩下了能逼逼的嘴巴:“可是陛下……”
赵霁铁面无私:“要不效忠朝廷10年,要么牢底坐穿80年。没得选。”
楚留香:……
见楚留香这样子,赵霁放缓了语气,谆谆善诱,仿佛路边拿糖诱,拐,小朋友的,怪,蜀,黍:“你在为朝廷效力期间,并不需要每天上朝,只要能保证随叫随到就可。”
楚留香只得委委屈屈:“……草民谢陛下隆恩。”哪里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呦。看陛下这架势,分明就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再说自己确实有错在先,蓉蓉她们现在又在太平王世子的手里——
唉……
生活不易,楚饼饼叹气。
楚留香可怜兮兮地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自己麾下眨眼间又多了个小主角,赵霁开心得眼睛都笑弯了。
尽量保持着自己的仪态不崩,赵霁颔首:“那等此事过了,你去开封找王重阳报道。以后你在王重阳麾下,日后和陆小凤一起受他直接管辖和调动。”
楚留香无精打采:“……是。”
赵霁语气缓和:“你也不要太排斥。朕正打算组建一个江湖门派,待那门派建成,你们自可直接并入那门派之中。并入之后,便无需守庙堂的规矩。”
说完了,象征性地随口问了问安安静静坐着的花满楼:“花小公子是否也愿意加入朕的门派?”
花满楼神情严肃:“恕草民冒犯,在下可否知道陛下所建江湖门派是为何事?”
赵霁:“铲除江湖像白驼山这种的黑恶势力,严厉打击像偷盗天一神水并且还毒害江湖中人的违法犯罪行为。对正常生活的武林门派。朕是不会去管的。无论何处,大宋都是朕的大宋。朕要对朕的子民一视同仁。既然都是大宋子民,所有人都理应受到朕的保护和庇佑。这才称得上合格君主。”
一通话说得乱七八糟。
但花满楼却在听了这话后,温柔平淡却坚定地道:“回陛下,草民加入。”
第60章
若是说楚留香的故事线, 是起于发现尸体,终止于楚留香潜入皇城司盗得资料
那么花满楼和陆小凤的故事,就要从司空摘星说起了。
大约一周之前,海上的一个贼头子海天阔不知用了什么途径, 找到了司空摘星。不惜耗费重金请司空摘星去偷盗一个盒子。
他甚至连那盒子的样貌, 制式, 都描述地清清楚楚。
但在司空摘星还未行动的时候,海天阔就又突然反悔,找上门去,一开始说他不想要了,要司空摘星不必去偷了。
说到后来,又变成了‘自己另外寻得了法子, 用不上司空摘星了,’也不想听到司空摘星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消息很随意地通知了一声,就大摇大摆离开了。
到此为止,还只是单纯的交易行为。虽然海天阔确实讨厌了些,但还能忍受。
可次日,就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冒出来要来追杀司徒摘星。
司空摘星本身便精通易容, 身形外貌皆可变化。滑溜地像是泥鳅一样。那些人自然对他无可奈何。
看对方怂了, 司空摘星便像弹簧,Duang, Duang地雄起了。
都是行走江湖, 谁还不要点牌面咋滴?
于是满脑子都是‘报仇’的司空摘星,开始详细调查到底最近惹了谁,又有谁应该是在故意给他使绊子。
人在回忆的时候,一般都是先从距离自己最近最清晰的事件开始回忆。司空摘星就很随意地决定了他要从海天阔入手。司空摘星刚下了这个决定, 还未等动身去寻他,就先一步听到满江湖都在传海天阔死了的消息。
一代海上霸主的海天阔的死状惨极了。被人发现的时候是整个尸体都被裹进裹尸袋,扔在湖里的。
自称一辈子都离不开水的人最后竟是‘死’在了水里。也不清楚他的尸体到底在水里被泡了多久,反正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泡到了发白膨胀起皮的地步。
江湖上纷纷扬扬的传言已经出了无数个版本。
有经验的,看过海天阔尸体的一个老江湖断言,海天阔必是死于了神水宫的天一神水。天一神水无色无味无嗅,若有贼人拿着天一神水决定挟私报复,那整个江湖的江湖人怕是都要处在不干开口吃饭的惴惴不安之中了。
司空摘星真的以为这只是个很小的小案子。却没料到竟把神水宫也牵扯进来。
神水宫绝世独立却不代表它是好惹的。
司空摘星听到了神水宫这三个字,终于有了危机感,放弃单打独斗的想法,不再光想着自己风骚一把的事情。直接托人传了紧急口信,联系了陆小凤。
可能海天阔当时也是出于种种顾虑,只大体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没有细讲。司空摘星循着蛛丝马迹,发现海天阔在死前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这阜阳城。他说了一句‘要先走一步,来这阜阳城探听一下消息,’便又消失了踪影。
之后的事情就大家都知道了。
花满楼千里迢迢从江南赶到阜阳,代陆小凤在酒店门口,等待黄色旌旗的出现。
那黄色的旌旗也是司空摘星和陆小凤两个人事先约好定下来的暗号。
被陆小凤委以重托的花满楼很是知晓问题的严重性,比约定得时间还要早来了几天。
本来想的是要做好事前计划,提前准备的足够充分,他们就能在紧要关头互相做个照应的。却没料到他来了阜阳城的第二天,就来了一批无争山庄的人,他们大街小巷四处串门,号称是司空摘星偷了他们的东西,此时正满大街寻找司空摘星。
但不止他们找不到,赵霁也不可能知道。
原本花满楼来的第一天,跟他而来的仆人就看到的那个黄色旌旗。在无争山庄来到之后,便不知道怎么,消失了。花满楼也一直都没有再等到司空摘星再出现。
故事听到这里,花满楼停顿了一下。
赵霁也顺手接了杯热水。小板凳乖巧坐姿.jpeg地听花满楼继续讲述。他可以非常确定。天一神水一定在无花手里,最起码肯定是曾经被无花偷出了神水宫。这点事毋庸置疑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当南宫灵无花兄弟两人,和蝙蝠公子撞在一起。
一个小BOSS加一个BOSS的组合对战单一BOSS。到底谁能赢?
赵.吃瓜皇帝.霁,衷心希望他们三个都别赢,互相消耗,互相折磨。等他们互相折磨地差不多了,好方便赵霁收网,一窝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