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们◎
“事情都处理得怎么样了。”
女人细长的手指上架着一只黑色中性笔,灵活地在她手指上打圈转着。
“都处理好了。”江非晚将手中的几份文件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祝令仪面前,示意她查看。
祝令仪象征性打开文件看了几眼,又合上了。
她相信江非晚的业务能力,也相信她处理事务的能力,毋庸置疑。
于是她合上眼,简练嗯了一声。
忽然,黑夜中升起一团绚烂的烟火,在漆黑的天际绽放。
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此消彼长,噼噼啪啪绽开的声音透过厚闷的窗外传进办公室内。
闻声,祝令仪微微偏头,向窗外看去。
眸光淡然,清冷,好像与窗外的热闹隔绝。
何静站在办公室门外,随时进入向祝令仪汇报来客,江非晚则抱着一沓又一沓文件站在办公桌前,等着祝令仪下令指示。
最后一声烟火淡去,祝令仪才将头转了回来,声线依旧淡淡,问她道:“那天电话里的男人是谁?”
江非晚愣了一下,而后立马反应过来祝令仪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她脑中迅速搜集到有关这个男人的信息,一一汇报道:“是贷信公司的,不过因其高额的利率超出国家标准线,所以……”
“不合法?”
祝令仪直截了当问道。
江非晚肃色点头,“是的。也是我们常说的‘高利贷’。”
一听到这三个字,祝令仪的脸色也倏地冷下来,命令道:“你继续说。”
“三年前,秦小姐因母重病,哀求亲生父亲无果后,为付医药费,只能铤而走险,去借了信贷公司借了20万。那时秦小姐并不知这个信贷公司实际为‘高利贷’。于是一年后,秦小姐高考前夕,信贷公司的人隔三差五骚扰秦小姐,逼她还钱,出言侮辱。”
“本金和利息高达150万,秦小姐无力偿还,信贷公司的人看出这一点后,开展第二轮攻势,逼秦小姐卖\淫还债,若非吴旭华赶来及时,秦小姐险些被那二十多人……”
江非晚顿了顿,未说完的话就算是不说,二人也心中肚明,简单停顿了一声后,她又接着道:“后来秦小姐就不常回家,办理住宿,每学期住宿钱都由吴旭华垫付,父亲每个月的生活逐月递减,秦小姐省吃俭用的同时又在放学后去打零工,为母缴费。”
“直至毕业,秦小姐为躲避催债人员,也一次没有回过家,在外东躲西藏。期间,秦小姐换了不下十次手机号,这是那些人在电话里催债的录音。”
江非晚将保存在手机里的录音打开,摁下播放键。
刚一摁下,电话里就传来咒骂的声音。
“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你以为换了手机号我就找不到你了?我告诉你秦淑月,你家庭住址,家人电话,连你妈的医院我们统统知道,考上了星溪大学是吧?我告诉你,限你三天之内还钱,不然……哼!”
“你爸新娶的那娘们不是有钱吗?说起来她应该也算你继母吧?怎么?她连150万都舍不得给你吗?”
“秦淑月,直到今天,你已经欠了800万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如果今天晚上你还是还不了钱,就拿你自己换钱。”
“操一次算两万,一个人□□二十次就算完。”电话那头爆响起奸腻的笑声,几乎能让人脑补到他们脸上色眯眯的猥琐。
令人恶心到想吐。
江非晚听着电话里这些恐吓的录音,越听到后面越是脊背发凉,就好像这些声音响在她跟前,男人们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从下向上扫视着她的全身,嘴巴几乎快要咧到耳根,露出又黄又黑的牙齿,眼神最后定格在她胸前的那团肉上。
恶心至极!
江非晚光是听着录音里的电话,都恶心到要吐,面色憋得铁青。可想而知当时秦淑月到底是怎么面对这群人的,也怪不得她到后面根本连家都不敢回,只敢睡在空荡的大桥底下。
她再一抬眼看,只见自家上司手上的那只笔不知道什么时候身首分离,金属壳裂成两半,稍有不慎,尖尖的金属壳就像是要将祝令仪的手指戳穿。
江非晚连忙将裂成两半的金属笔从祝令仪手心里抠出来。
“继续。”
祝*令仪冷冰冰下令。
“那天晚上,他们那些人还……保留了‘证据’。”江非晚心惊胆战地拿起手机,心脏的跳动声震得她耳膜疼,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打开相册。
找到那天晚上的视频,放到祝令仪面前。
“这是当天的视频。”
“不还钱?我呸!你这个臭彪子演清纯给谁看呢?”
四五个人的手钳制住秦淑月,将她压在沙发边上。
秦淑月动弹不得,整个腰抵在沙发边上,跪坐在地板上,膝盖发青,脸颊泛红,丝丝缕缕的碎发垂落额前。
她无力地垂着脑袋,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无力反抗。
为首的那个人手上拿着一个玻璃水杯,掰开秦淑月的嘴,强硬逼灌她喝下,挣扎间秦淑月挣脱出右手,一把打掉了杯子,杯柄横在地板上,杯子里还剩一半的水洒在地板上。
为首的人先是走到压着秦淑月那只手的那人,恶狠狠赏了他一个大耳光,“啪!——”的一声,吓得秦淑月不知所措地尖叫起来,几个人又压着秦淑月的脑袋,把她压在地上,掰开她的嘴,逼她喝掉洒落在地上的那滩水。
看着眼前这一幕,祝令仪神色凝重,“啪”地一下拍桌而起,手指紧紧握成一个拳头,手背上爆出根根青筋。
她咬紧后槽牙,让自己看起来并不失态。
视频里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
男人们哈哈大笑,看着地上的女人,他们一个个抱臂嬉笑着,围观着,甚至还有人伸手摸到秦淑月的衣服上,逐渐要一点一点深入。
听着秦淑月撕心裂肺的尖叫,那些人脸上的笑更开怀,更灿烂,更痴狂。
“叫,再大声点叫!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救你!”
“哈哈哈现在就叫成这样,马上还有精力叫吗?大哥快堵上她的嘴,马上没劲叫可就不好玩了!”
“快快快!堵上她的嘴!”
“堵啊!快堵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吴旭华提着把杀猪用的大刀,杀到众人面前,举着大刀朝众人大声喊叫道:“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杀了你们!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多人一人一拳都能抡死我!我拿刀砍死你们,我可是正当防卫我可不犯法!到时候一分钱都赔不了你们!你们还得赔我的!快滚,滚!”
眼见吴旭华气势汹汹,说法半分不拖泥带水,又真怕警察过来,于是众人咬碎了一口后槽牙,也得往肚里吞!
很快,为首的下令离开,那些人心有不甘地放了秦淑月,一窝蜂作鸟兽散。
“秦淑月!”
等那些人走后,“咣当”一声吴旭华甩了大刀,一个箭步冲到秦淑月面前,把已经奄奄一息的秦淑月从地上抱起来放到沙发上。
客厅的监控将这一切拍的一清二楚,连秦淑月脸上两团不正常的红晕亦拍得清清楚楚。
秦淑月的手有气无力地垂在沙发上,一动没动,就好像死了一样,口中却连番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吴旭华连忙去厨房给秦淑月倒了一碗水送到她嘴边,可秦淑月却像是应激似的一把挥掉了了碗,连声尖叫起来,整个身子痉挛般蜷缩起来,她捂着脑袋,抱着耳朵,双膝蜷起,连连后退,一直缩到沙发角落。
吴旭华转头一看,就看见沙发前地上的那滩水。
她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着秦淑月,闻声耐心哄着她,“淑月,淑月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我带你,我带你走。”
可秦淑月充耳不闻,一直尖叫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口中一直不停念叨着这几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借钱我不该借钱我不该借钱我不该借钱!!”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的一下,祝令仪按下息屏键,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万籁归寂。
在场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何静站在办公室门外,眉头紧紧拧起,双拳紧握着藏在衣袖中。
江非晚则是脸色白白的,眸色惊疑不定,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
再反观祝令仪。
她摁下电源键,脸上却没有过多喜怒,依旧云淡风轻,好似刚才只是看了一部很轻松的电影一般,在她的内心里激不起半点波浪,可泛白的指尖却暴露了她的心境。
幽深的眸底里,一抹嗜血的冰冷缓缓荡漾起涟漪。
她重新缓缓坐下身子,双腿交叠,两指夹着这部手机,不断在手中盘完着,眸光冷静,眸色中却透着思索。
良久,她下巴微抬,神色冷静得吓人。
她随意将手机往桌上一扔。
与此同时,祝令仪淡淡启唇,声音冰冷如山顶冰雪,没有半点情绪:“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说】
呃……呃!
写得好难受[爆哭][爆哭]
好心疼[爆哭]
第102章 第102章
◎情起1◎
闻言,站在办公桌对面的江非晚脸色一顿,转而将脸瞥到正站在门口站姿如松的何静。
她的脸色沉静自若,仿佛置若罔闻一般。
江非晚又将脸转了回来。
只见祝令仪的椅子转了一个圈,背对着江非晚,指尖蜷起,轻而富有节奏,一声一声敲在扶手上。
神情淹没在黑暗里,庞大的椅子靠背遮住了祝令仪的身躯。
以往只要祝令仪下了什么命令,江非晚都会立即照做不误,可今天,她没动。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应声,为求稳妥,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祝令仪,“小祝总,您刚刚说的话……”
祝令仪要做什么决定,必是要经过深思熟虑才下令,江非晚从未见过她像刚才那样,好似在意气用事,或是一时激情而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做了一个并不成熟的决定。
“……按我说的做吧。”
良久,坐在椅子里的女人缓缓开口,仿佛流逝的时间并没有动摇她的想法。
“不要留下痕迹。”
祝令仪又接了一句。
“车祸,天灾,亦或是他们自己失足……”祝令仪缓缓抬起头,眼睛望向高高的天花板,“不要留下痕迹。”
“……啧。”祝令仪的神色又冰冷下来,眸底神色浮动着某种情绪,再一眨眼,情绪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静池。
为什么要帮她。
江非晚接了命令后就离开了,门口何静依旧静静坚守岗位。
“何静。”办公室内,祝令仪叫了她一声。
何静立刻很干练地走进办公室。
祝令仪转过椅子,交叠的双腿不知什么时候放下,双手交叉端端正正放在膝上,坐姿优雅却又无时无刻不向外透露着威压与上位者的气场。
与她的妈妈不一样,她的眉峰中透着凛冽,像刀子一样冰冷,总是神情肃穆,不苟言笑,外加那么一丝从容与漫不经心。
拥有着上位者的不可一世与傲慢。
而她的妈妈则无时无刻,都是极温柔的。
何静低头看着这个已经21岁,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脸上却是与年纪不相符的稳重与成熟,有着和她妈妈并不相像的眉眼。
可以说,祝令仪除了全身流淌着一半是她妈妈的血液之外,全身上下只有鼻子和她的妈妈最像。
而何静,从小开始一直跟着她妈妈,跟了24年,亲眼看着她走出校园,成立公司,步入婚姻,再到32岁死亡。彼时,祝令仪才7岁。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小小的手掌,是怎么紧紧掐着自己的手,面上惊讶,恐惧,眼睛瞪得圆圆,是怎么不可置信,望着躺在地上额头满是血,身体早就僵了的妈妈。
忘了哭,忘了叫,一声不吭地,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差点跟着她妈妈一块去了。
何静在床头守了祝令仪七天,那个躺在床上虚弱的小不点才终于睁开眼睛。
何静一直紧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可也自从这一次高烧之后,祝令仪就好像被夺舍一般,性格与从前大相径庭。
她抬起头,黑而长的头发如瀑般散落胸前与后背,身姿挺得笔直,眸光清冷而淡漠,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眸光沉冷中浮动而来如星星般点点不解,好似有什么事情困惑着她。
何静的眸子静静注视祝令仪几分钟后,开口问道:“是因为秦淑月吗?”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单刀直入,祝令仪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倒是愣在了原地。
看着祝令仪这副模样,何静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
启唇问道:“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帮这个小可怜虫,还帮了不止一次’?”
祝令仪抬眼看向何静淡漠的神色,神色中却夹杂着一丝如母性的温柔,有的时候,何静真的和她的妈妈很像。
每当快要忘记妈妈的时候,祝令仪都会像这样和何静聊聊天,好像这样母亲又回来了。
而在母亲面前,回家的小孩总是不需要戴着面具。
于是,祝令仪像一个正常的,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该露出的神情。疑惑,不解中带着迷茫,对于情事一事上的理解程度几乎为零。
何静看清她神色中的迷茫,又淡淡移开了眼。
脸撇向一边,很漫不经心地告诉她:“你喜欢她。”
“不!”
祝令仪立刻拍案而起,神色激动,她急忙否认,甚至连话都有些结巴,“不!不是,我没有!”
紧张而害羞,且被戳中心思的少女们,总会像这样结结巴巴,急于否认,好找回点面子来。
这样的神态与语气,是祝令仪在外头从未展现出来的,何静却像是见怪不怪,并没有露出太多不合时宜的表情。
妈妈如果还活在世界上,应该和何静同年,都是45岁了。
何静的脸上没有饱经风霜的倦容,很少皱纹,也一辈子没有结婚,守在公司里,守在祝令仪身边,还和她说,‘我要看着你成家立业才能走。这是你妈妈的心愿。’
所以在妈妈去世的这十几年间,何静一直陪在她身边。
“小仪。”何静轻柔呼唤着她的小名。
小时候,祝令仪做了错事,妈妈也会这么叫她的名字。
所以就像是动物的条件本能似的,祝令仪张牙舞爪的姿态忽地收了起来。她重新坐回椅子,神态犹如小女生一样,有些拘谨,脸颊也有些泛红。
这些年,祝令仪一直将自己的角色定义为是‘男人’。
没错。
哪怕她自己知道,自己就是‘女人’。但因为形势,生活,她不得不在任何时候,任何场面,任何姿态,任何性格,都得逼着,压抑着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人’。这样,她就不会被人欺负。
争名夺利,明争暗斗,才终于将妈妈耗费半生心血好不容易成立起来的公司,从那些人贪婪的嘴巴里一点一点拖拽回来。
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生。
何静看着她是怎么从一个完完全全娇蛮大小姐,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祝氏集团掌权人。
各中辛酸苦辣,眼泪比吃过的盐还多,都得咬碎了米饭拌着眼泪咽下去,然后睡一觉继续斗,继续争。
16岁,当旁人在校园中或忙于高考,或忙于青春恋爱与追逐的时候,祝令仪将祝氏集团抢回来了大半,直到现今21岁,祝氏集团终于只属于她。
这些年所经历的苦,何静共睹,可只有祝令仪自己知道她这一路都是怎么披荆斩棘,与虎谋皮。
每一个重大决策都得冒着多大的压力与风险拍案。
一旦出错,万劫不复。
祝令仪好不容易夺回来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她就像瓜田里的西瓜,一人一脚被踹烂,一人一口被瓜分。
何静知道她一路辛苦,可她也必须这样做。
可正是因为这样,何静教导了祝令仪一切,却唯独在“情”字一字上疏于对她的教导。
这也有她的私心。那时候危机四伏,祝令仪若再因情而误事,那么祝霜见好不容易集结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何静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自然而然教导祝令仪,也只往铁石心肠教,从未教她怎样爱人,什么是爱。
“你的心,很混乱,是吗?”
她站起来,轻而缓走到祝令仪对面,一只手搭在祝令仪的肩上,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将她的头轻靠在自己小腹前,语气间也在耐心询问着她。
每当祝令仪情绪十分紧绷的时候,何静就会这样做。让祝令仪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这样的味道会令她安心。
“和妈妈身上的味道一样。”
祝令仪缓缓闭上眼,紧绷的精神也在这一刻缓缓松弛。
何静轻轻嗯了一声,“和我说说,那位秦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小仪怎么就看上她了?”
如今形势不像曾经严峻,拖了这么多年的“情爱”一事,也可以慢慢教她了。
“我没有……”
祝令仪的头埋在何静的衣服里,轻嗅着何静身上的味道,她闷闷地说,语气间依旧还是不承认。
“哦?”何静笑了一下,“好吧,那何阿姨想要了解,那位‘秦小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唔……”祝令仪想了想,哼了一声,“一个胆小鬼。”
“可我们小仪是最讨厌胆小鬼的,不是吗?”何静继续问道。
祝令仪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才慢慢答道:“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从刚见她第一眼开始……”祝令仪歪着脑袋,从何静的怀里挣脱出来,“就不一样。”
“和别人都不一样。”她继续说着,何静面带微笑,也静静听着。
“您说,这天底下有哪个蠢货能连宿舍都走错!”祝令仪边说着,手也跟着比划起来,就像一个孩子在父母面前尽情诉说着学校里一天发生的事情,兴致冲冲,“还说不是故意的!我当然不相信!毕竟老宅那边的人也尽会在我身边安插人,然后还装作一脸无知说不知道。”
说着,她眸中划过厌恶的神情。
“还装疯卖傻,跪求我饶了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求我给他们再一次机会。”祝令仪的神色没有丝毫动容,就和何静教她的一样。
有些人,有些事,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自作孽,难道还要让她人扮演什么圣人的角色,悲天悯人,上演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戏码吗?
她不会给,所以祝令仪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我没有饶恕他们。”
何静赞同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
祝令仪继续说着,越说,眸光中越不解,“可是秦淑月,她……她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不解,低语呢喃道:“我一开始以为她是老宅那边的人派来的内应,可她刚进屋就把我花瓶给打碎了,这么蠢,老宅那边也必然看不上这样蠢的人,她长得那副柔柔弱弱,好像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当内应的人。”
祝令仪顿了顿,继续道:“又当我看到她从她那一堆破铜烂铁的行李箱里掏出一个黄金手镯,说要拿这个来赔我的花瓶……”想及此,祝令仪不禁哈哈轻笑两句,“她可真傻。就算是一百个金镯子也比不上我的花瓶。”
“后来我以为她是想攀附我,看上我的钱,或是我的权,亦或是我在学校里执事的地位。我就试探她,带她去霖意酒店,可她逃了……”祝令仪的眸光中露出不解,“她竟然逃走了。”
可短暂的疑惑后,祝令仪又接着道:“我一直以为她接近我是有所图。可是……”
说着这句话时,她的眸色里充斥着大大的浓浓的不解,她不认为别人能毫无七情六欲地接近自己。
总得要求些什么吧?不然为什么要和她住在一起。
“她什么都不要。”祝令仪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她真的什么都不要。”
“不!”祝令仪的头猛地一抬,她看向何阿姨,她的手指也不禁握住何静的手掌,就像和小时候她握着何静的手看着妈妈死不瞑目的尸体在她眼前一样,她紧紧握着她的手掌。
“她有要的东西。”祝令仪目光灼灼,好像那一双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着,“她想救她妈妈,她只想她妈妈活着。”
可眸光在说完这一切后又被疑问填满,“她只想要这一个……”
何静牵着嘴角,温柔拍着她的手掌,“所以你想要帮她,对吗?”
祝令仪点头,又摇头,眉头紧紧拧着,神色疑惑又纠结,“她总是拧着眉头,好像有太多放不下的愁绪与烦恼……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的,不想让她皱眉。”
“所以我就去帮她。”祝令仪也解释不通为什么,所以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就像小时候她在路边捡的那只小猫一样,“帮她,就和我小时候救起路边的那只野猫一样,没什么两样。”
说完这句话,她又停顿了。
何静这时候又接着她的话题问她:“还是有不一样的是吗?”
“她是人。”祝令仪点头,很认真地抬头看着何静,“她和猫不一样。猫猫给点猫粮,喂它水,带它洗澡治病,它就会很高兴。可她……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高兴。只有听到她妈妈的状况,她的脸上才会出现一点不一样。”
“哪怕宋佳佳那伙人把她欺负成那个样子,都快把她摁在地上踩了,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这些话时,祝令仪的脑海里又闪过手机里那几个人把秦淑月摁在地上的样子,她的拳头紧紧握起。
何静注意到了她的这些动作,嗯了一声,“你做这些事情,有让她知道吗?”
“什么?”祝令仪一顿,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摇摇头,“不……没有?”
旋即,她又将头低下,忿忿不平,哼声道:“她就是个白眼狼,谁对她好她就咬谁。”
何静抿唇一笑,摇了摇头。
她轻轻拍了拍祝令仪后背,有些无奈却宠溺地垂目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或许是你帮她的方法错了?”
“错?”祝令仪的脸上闪过迷茫。
“帮人还有错?”
何静摇摇头,“帮人当然没错。”
“或许是帮人的方式错了?”
见祝令仪目光凝聚着,眼底带着明显的疑惑,但神情却似是在很认真尝试理解何静话里的意思。
可认真理解了半天,仍是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她忽地耷拉下双肩,眸底染上了一丝歉疚。
“何阿姨,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作者有话说】
更新!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把故事完整叙述下来的。
结局已经定下来了,完完全全确定了。
只是中间可能要脱离文案了。
和众读者朋友们道个歉——越写越像脱缰的野狗,结果发现要和文案上的内容不一样了,至于接下来要写什么,放心,本花十分清楚!(已经又码了一个大纲了,只是最近太忙,文案没时间改了,等找个机会我把文案改一改,但是请广大读者放心,只是和文案上有出入,但都是根据文案和现阶段的剧情延伸~万变不离其宗!
[奶茶][奶茶][奶茶][猫头]
第103章 第103章
◎淑月,找回你的勇气序◎
“你做的很好。小仪,何阿姨会教你……”
——
“还差……”秦淑月用手压了压贴在门上的一对春联,往后走了几步,目光定在门上端详好一阵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差个福。”
不贴福,福就到不了家。
妈妈说,要贴福,来年本家才会福到临门。
“淑月,你要下楼吗?”
跟秦淑月一起贴对联,站在她身边的女佣扭头问她。
秦淑月顿了顿,好像都快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倒是悄悄被吓了一跳,她低头嗯了一声,“嗯……”
“我要去买个福。”
“买福?”女佣睁着大大的眼睛,眸光中充斥着不解,“福怎么买?”
“就是……那个……贴的。”秦淑月指了指门上的那副对联。
很多年没有回过家,她也忘了这个叫什么。
秦淑月冲女佣笑了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女佣则一脸不解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过年?”她木愣愣又转头往门上那副贴得整整齐齐的对联,好似从来没见过这阵仗似的,“唔,需不需要请示一下江助理呢?”
2月中旬的风凉飕飕地吹,窗外的枝桠东倒西歪,地上的阴影婆娑,秦淑月裹着那件白色的貂毛大衣,细绒的毛绣满整件大衣里面,温暖源源不断袭来,将外面的冷风与身体隔绝。
她拢了拢大衣,右手不自觉抚上左臂,慢慢抚上后背。
道路两侧的路灯撒下橘黄色的暖光,却散发着冷清。
秦淑月扭头往右边看去,那天晚上的记忆像涨潮一般涌入她的脑海。
祝令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不知道。
祝令仪又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她不知道。
又为什么要帮她拦住那把刀。
边想着,秦淑月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
秦淑月不喜欢把头发扎起来,又到了冬天,就更不爱扎头发了。
这一抓,后脑勺乱成一团鸡窝。
秦淑月瞥开眼,连带着想把那天晚上的回忆也一齐撇开。
她深呼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连带着胸腔里一颗乱跳的心脏也缓缓平静落了下来。
走在寂静的小道上,远方而来点点星光,秦淑月顶着冷风缓缓往那个亮点走去,走出校门,往商场的方向走去。
商场早就关了门,秦淑月走了一圈,没见着有卖福的地方,冷风像刀片似的刮在她脸上,冻得她连连搓手,狠狠哈了几口气,贴在脸上。
望了一圈,一片空山鸟飞尽,正犹豫要不要回学校,刚转身,就在另一条路口拐弯处看到一个小铺子,上面几张大桌横着、竖着,上面挂满了红红的东西。
秦淑月没有犹豫,直直往那个方向奔去。
几张长方形桌子上围着一圈春联和对联,喜庆洋洋,光眼前看着一片红,自己便如同置于热闹之中了。
“老板,这个怎么卖?”
秦淑月挑挑选选,终于在一众对联下找到一个圆形蛇蛇图样的春联。
薄如蝉翼,轻轻一提拈在手里,摸起来又软又滑,还有些凹凸不平,可上面两只小蛇一头一尾的卡通图案实在是可爱。
两只小蛇吐着蛇信子,眼神却呆呆萌萌,嘴巴咧开,却像是在开怀大笑,十分幽默。
老板眼睛一抬,随后又开始低头绕针。
秦淑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围巾的雏形已经在老板娘的手里有了个雏形。
只听她报价,“15。”
“10。”秦淑月讨价还价讨得面不红心不跳,手中一直把玩着这个春联,连眼神也没有抬一下。
老板登时不乐意了,“嘶……”
手上那团未做完的围巾一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两团眉头一蹙,指着秦淑月开始用一口流利的方言道:“我说你这个小姑娘哒,年纪轻轻的讨价还价什么东西的嘞?你以为我愿意大春节的在这个地方受凉受冻哒?啊?我不想好好在房子里头吹空调看春晚……”
“8块。”
眼见老板娘就要没完没了,秦淑月出声立刻中止了她的话茬。
这一招果真好用,秦淑月话音刚落,那老板娘就立马噤声了。
两只眼睛圆圆瞪着,就像是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新闻,“……等,等一哈的,你这话什么意思?8块?小姑娘,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进价都比这个……”
“5块。”秦淑月依旧没什么动作,手中依然在把玩着这个春联,目光却从这个春联移到别的样式上。
“12块!”老板娘扯着嗓子高喊一句,“不能再少了!小姑娘,我看你是大学生才给你优惠价的吼!”
秦淑月抬头看了一眼,放下春联,干脆利落扭头就走,“哦……”
她不冷不淡“哦”了一声,让老板娘摸不着头脑,但转身就走的动作却在告诉老板娘她不买了!
“等一下!”
……1。
秦淑月默默在心里数着数,刚好数到1,老板娘也应声叫住了她。
她面上没有什么动作,转身看向老板娘脸上纠结的神色。
只听老板娘在春联和秦淑月二者之间眼神流转许久,仿佛是犹豫不决,尚未定论。而秦淑月也很有耐心地等在原地,静等老板娘开口。
“10块!”老板娘终于一锤定音,可脸上的神色却像是割了她最爱的心头肉一样,她拿起秦淑月刚才拿在手里的那个蛇蛇福到春联,“要不要?!不能再少了。”
秦淑月很爽块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纸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后还说了一句,“多谢了。”
那老板娘脖子都梗起来了,但面对秦淑月这样温声软气的态度,也不好发作,只好梗着脖子挥挥手,“走吧走吧!”
秦淑月嗯了声,看了眼这个小小乱乱的铺子,一回首,心中却突然吹过一阵苍凉的风。
她趁老板娘低头织围巾的功夫,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分规整的百元大钞,压在一副对联下,“早点收摊回家吧,外面很冷。”
虽然她知道,在今天这个节日里还不回家的,大抵都是回不了家的。
或在外务工,或买不到车票,又或是在家不如在外头过年。
总之,这个时候还在外面的,大抵生活大多不是很如意。
秦淑月讨价还价是一方面,可给人钱也不冲突。
嗯……她是这么想的。
虽然旁人会对秦淑月这种做法无法理解。
可人生在世,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哪还管别人理不理解的。
她转身离开了,手里提着那个红色两只蛇蛇的春联,路灯下的光芒耀眼照着老板娘的这个铺子,连买灯泡的钱都省了。
可在定睛一瞧秦淑月留在对联底下的东西时,老板娘却是猛地一愣。
哪有人刚跟她面红耳赤地讨价还完价,又白送她200块钱的?
“有毛病……”
她暗暗骂了一句,边把钱收进那个装满零钱散钱的铁盒子里。
抱着铁盒子,她又冷哼一声,“真是个光有善心的蠢货。”
可很快,她的嘴角又悄悄牵起一抹弧度,抱着怀中的那个铁盒子又更紧了一些。
在一堆五块十块纸币压着的下面,是一张陈旧的,边角已经泛黄了的她和她女儿的合照。
冷风依旧呼呼吹着,卷起地上一阵灰尘,秦淑月缓缓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她的眉头紧紧拧着,仿佛眉间盛满散不进的忧愁。
明天要去医院看妈妈……
过年了,一家子总要团聚。
明天可以去买点妈妈最爱吃的红枣糕去。
不知道这么多年,妈妈的口味变了没有。
正想着,一个黑影从黑夜中闪过,而后猛地冲到秦淑月面前来,用力撞开推搡她,两只手暴力地伸进秦淑月那件白色貂毛大衣里,不知掏摸些什么!
秦淑月吓得一愣,恍惚间以为又是宋佳佳来找她寻仇来了,登时脸色苍白,下意识想躲,脑海里又想起医院里祝令仪坐在她病床前对她说的一番话。
不要再逃避了。
鼓起勇气来。
用力推开所有要欺负你的人。
想着祝令仪这番话,她深吸一口气,想要逃避的内心随着这口气缓缓下沉。
她定了定心神,而后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推开那人。
拿出手机看着她,警告她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了。”
“报警?”黑夜中那人咯咯咯笑了起来,“报啊你报啊!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偷是怎么贼喊捉贼的!”
听着这道粗噶的声音,秦淑月摁压在手机屏幕上的手猛然一顿。
不是宋佳佳!
她眉头一挑,眸色中划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还是警戒,手指停留在110的拨通按钮前,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只要她敢靠近一分,秦淑月就立马报警!
“你是谁。”秦淑月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声线尽量平稳,好让别人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懦弱与颤抖。
“我是谁?”那声音又粗噶咯咯笑起来,笑声就像是白雪公主里的给她送毒苹果的老巫婆,嘶哑刺耳,恶意满满,让人从心底生出不适来,“你认不认识我不要紧,但你一定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这个小贱蹄子到底偷了我家多少钱!还不快把钱还给我!还给我!!”
边说着,她又伸出手来,手指紧紧蜷起,两只手横在半空,那架势不像是来要钱的,倒像是来索命的。
秦淑月闻言,记忆好似回到悠远的曾经,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她的脊梁骨瞬间爬满她的后背,后脑勺阵阵发麻,头脑一阵一阵发晕,整个身子如坠冰窖。
是谁。
是他们吗?
是他派来的人吗?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愿放过自己吗!
“还你什么?”秦淑月开口,声音冷如冰雪,“我还你的不早就还清了吗?”
“你别给我在那儿装无辜装天真!”那老太婆终于从黑夜中现出原形来,皱纹爬满了她整个脸,鼻翼两侧深凹下去,嘴角两边法令纹一条又一条,像是一个个括号,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又不知收敛的精光,眼皮耷拉着,两个卧蚕又肥又圆成了大大拖在眼睛底下成了累赘的眼袋。
岁月书写她的苍老,却遮盖不住她一身刻薄酸气。
身上的衣服是很早就过兴的款式,膀大腰粗,头颅却高高昂着,嘴角下瞥,一只手直指秦淑月,口中骂声连连,语速极快,口吐飞沫。
“50万,还是100万?那死丫头到底藏了多少钱在你这里!你这个盗窃犯就该把你活活抓起来倒吊在树上狠狠抽你个百八十藤条!你爸妈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什么叫公序良俗吗?啊?别人的东西你也拿?你家穷的吃不起饭吗?连别人好*不容易赚的血汗钱都要偷!”
“星溪大学的高材生?”
“我呸!”
【作者有话说】
俺来了!
五月争取日更!
冲冲冲!!
第104章 第104章
◎吴旭华失踪案1◎
听着这女人声声质问,秦淑月倒是一头雾水懵圈了。
与那女人对视一眼,她的记忆中丝毫没有关于这女人的记忆,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人!
“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那女人冲过来时力气十足十的,像头牛撞到秦淑月身上,撞得她连连后退被吓了一大跳不说,差点连刚买的那个蛇蛇春联都要裂出一个大口子。
这女人似乎还想拉她,秦淑月轻松避过她伸向自己的手,侧身一躲,连带着春联也在空中飘逸了半圈。
“别碰我。”
秦淑月十分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眼斜嘴歪的女人,眼睛上吊,嘴唇下撇,尖酸刻薄。
可眉眼间却有相似的感觉,好像确实眼熟,但秦淑月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大脑中丝毫没有关于她的记忆。
那女人作势还要扑过来,边扑来,嘴里边说些秦淑月听不懂的方言,可结合那穷凶极恶的表情一看,就知并非什么好话。
她连连避开那女人的手好几次,秦淑月是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把手往别人口袋里钻。
大冬天的确实很冷,她自己没有口袋吗?
“你倒是热心肠,春联才多少钱,你两百块都舍得给!”那女人的目光往那个路口路灯下遥遥望了一眼,旋即又收回目光,不甘心地盯回秦淑月貂毛大衣两个肥大的口袋,几乎能塞下秦淑月三只手。
“我用我的钱,你心疼什么?”
秦淑月实在不懂她的脑回路,无奈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和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继续纠缠下去,她压根就不认识她!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找个大学生讹钱。
虽然新闻上都报道说星溪大学是什么贵族学校,可贵族学校里头可不人人都是贵族,讹上别人,或许为了打发给个几千一万的,可秦淑月兜里掏不出几个子儿,自己过得都拙荆见肘的,可别提再兼济苍生了。
只能说这个女人讹错人了。
秦淑月叹了口气,垂眸转身就走,可刚走没两步,她又被这女人攥住肩膀。
那女人冲她大喊叫道:“还钱!你不许走!你不还钱我就报警了!到时候让警察看看这就是星溪大学的高材生,连别人辛苦赚的血汗钱都要敲诈偷盗!”
“那我到底是欺诈,还是偷盗?”秦淑月紧拧着眉,盯着女人与她肢体接触的那只手,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只手砍断。
她淡淡收回目光,将春联小心塞进衣服口袋里后伸手一根根扒开她攥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指,却纹丝不动,秦淑月根本掰不动。
那女人闻言一愣,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你管是欺诈还是偷盗!反正我女儿的钱就在你这里!你还不快把钱还给我!”
“我偷你女儿什么了?我连你女儿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偷?”
对于这种没说两句话就先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的这个行为,秦淑月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以前只要秦淑月不理不问,那些人就算是给他们一个大舞台也没处使,一拳打在棉花上,久而久之自然也就销声匿迹了,再这样下去,那不就是自讨没趣?
可这样咄咄逼人的,秦淑月还是第一次见。
以往对于这些无厘头的行为秦淑月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看,更别提去解释什么,可今天这女人大有一副势必要把这顶脏帽子扣在秦淑月头上的架势,再连带狠狠踩一脚星溪大学,妄图以这样的方式引起校方的压力,然后再通过校方给秦淑月施加压力,坐实她的罪名,以此又可以剥夺她下个学期的评奖评优是吗?
这样的行为宋佳佳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怎么,还想再做第二次?
“我问你你是谁,你不告诉我,张口就让我还你女儿的钱,我倒不记得我欠过谁家女儿的钱,更不会做偷盗别人财产的事情。”秦淑月的眼睛自从女人紧握在她小臂上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离开过她那只又粗又肥还布满皱纹的手掌。
这手心里好像又什么火似的,烧得秦淑月整条胳膊麻木不已,连带着对身上穿的这件乳白色貂毛大衣都由心恶心。
“放开我!”
秦淑月紧紧拧着眉,挣脱着终于撒开了那女人的手,可下一刻,“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在秦淑月左脸上。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给你脸了是吧!”
秦淑月的脸被狠狠扇到一边去。
下一刻,雪白的皮肤上烫烙出一个巴掌的红印,像是一朵朵红梅盛开在她脸上,密密麻麻爬满她的左脸。
她真是窝囊啊。
窝囊到谁都能踩一脚她。
她真的快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烦死了!
秦淑月就只想好好读大学,评奖评优,找实习,考到教资,然后名正言顺去学校里任教。
去做语文老师,教书育人,拿着稳定的月薪给妈妈治病,等妈妈醒。
可日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她从始至终究竟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谁都能踩她一脚?
袖下的拳头紧了又紧,最终,她摁下拨号键,拨通了110。
“喂,您好,这里是……”
“我要报警。”
秦淑月的眼神淡漠冷静,听着电话里的女声,将手机附在耳边,“有个陌生女人非逼着让我还钱,还打了我,我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干出什么极端的举动,也不知道她的包里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管制刀具……”
“您不要惊慌,请保持冷静,现在可以告诉您在哪里,姓名……”
可话音未落,那女人大叫一声冲上前来,一把夺过秦淑月的手机,将它狠狠摔在地上,还吐了口痰在手机上。
刚新用不久的手机又碎了,这次碎成渣渣了。
秦淑月望着已经碎成玻璃渣的手机,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个女人,语气冰冷,“这是别人送我的。”
“就算是你父母送你的又怎样?”那女人得意地说道,“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女的,扇几个巴掌打几顿再饿几顿就乖了!”
“报警?你是想自投罗网吗?”
见那女人双手环胸抱着臂,胜券在握似的昂着头看向秦淑月,“你不是想我告诉你我女儿是谁,你又从我女儿那儿拿了多少钱吗?”
“哼。”女人冷哼一声,一字一句盯着秦淑月,“吴、旭、华。”
那女人的目光逐渐变得森冷,看着秦淑月一点一点耸下来的肩,女人的目光更佳得意,“说吧,那天晚上她见了你是不是?她还给了你一张银行卡是不是?”
女人伸出手,好像在讨要自己的东西一般,“快点,拿给我,再赔我2万块钱,就全当是这几个月的利息。”
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就好像很理所应当秦淑月就该还给她银行卡,还要赔偿她的损失。
秦淑月活了二十几年,见过不要脸的,可这么不要脸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把敲诈勒索说得正义凛然。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
可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身份后,秦淑月第一句话便是问她,“旭华姐……你们把旭华姐怎么样了!她为什么自从那一夜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是她妈!”女人音调忽然拔高,“我还能害她不成!”
“别废话了!快把钱给我!”
不远处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听到警车拉警鸣的声音,女人下意识有些惊慌,连语速也不禁加快,连声催促秦淑月,“快点!快把银行卡给我!”
说着,她又伸出手想去秦淑月身上摸去。
这次秦淑月倒是没有反抗。
虽然女人的手掌在她口袋里乱摸,这种感觉令秦淑月生理性感到恶心,可她还是强压下去,只听下一刻警车上跳下来五六个警察,瞬间将这一圈包围,又几个手摸在腰上,警惕地盯着这个弯腰驼背的女人。
“放手!这位女士,请您放手!”
在最前方的女警呵斥着这个在别人怀里乱摸乱掏的女人。
那女人的身体一僵,接着她竟然十分熟练抱着头,蹲下了。
众人吃了一惊,在最前面的几位女警更是面面相觑一眼,随后又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上前两个人,走到女人身边一左一右架起了她,接着,为首的女警走到秦淑月面前,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一通,报警人幸亏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女警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后她正色看着秦淑月,“也请您和我们回警局做一下笔录吧……”
秦淑月没有反抗,不过走之前,她伸手往地上指了指。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碎了屏的手机上还黏着一口浓稠的痰,女警们的神色颇为疑惑,纷纷看向秦淑月。
只听她冷静解释道:“这是我刚刚在报警的时候,那个女人强抢我手机,扔到地上,还吐了口痰。”
女警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很快一个女警拿了个密封袋把手机装了进去。
“先随我们去趟警局吧。”
秦淑月点了点头,跟着警察们上了警车。
警车一路拉着鸣笛,不一会儿就到了警察局。
秦淑月下车,抬头往前面瞅了一眼,大大而发亮的警察局三个大字矗立眼前,在漆黑无比的夜里,这样刺眼的光令秦淑月眼睛不禁恍惚一瞬。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警局了。
这一年来警局的次数比回家的次数还要多,秦淑月十分轻车熟路地走到询问室,简单做了笔录,又被带出,带到另一个房间,一进门就和坐在板凳上滔滔不绝说着话的吴旭华母亲对视上。
秦淑月很快移开眼睛,而吴旭华的母亲倒显得尤为激动,她立马拉开椅子站起来,指着秦淑月的脸,作势就要狠狠痛骂她,可刚开口,脏字还没蹦出来,就被她身后的女警严厉叫止。
“刘来娣!你先坐回来!”
一听到女警的声音,刘来娣再怎么想骂,也不得不憋回心里。
随即她转身,对着女警好一通卖惨,方才尖酸刻薄的脸一抹,立马痛哭流涕起来,指着秦淑月大骂,“就是她!就是她花言巧语骗走我女儿50万!哄得我女儿是找不着南北,连带着银行卡都给了这个诈骗犯!50万啊……普通家庭一辈子累死累活都不一定能赚到50万啊!她就这么靠着一张嘴,就这么把我女儿这些年的血汗钱都骗光了!她还是星溪大学的高材生!警官大人们!你们可一定要公正严明,给我好好惩罚这个诈骗犯啊!”
一通说下来,泪流满面,把自己感动得肝脑涂地,再抬头望一圈,发现每一个人在乎她刚刚说的话,面前两个警官一个手底下压着本子,埋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另一个目光则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手指点点鼠标。
秦淑月走到她身边的座位,缓缓坐下,抬头微微笑和带她进来的那个女警官道谢告别,女警官也回之一笑,转身出门。
“……”
空气安静得可怕。
根本没人吃她卖惨这一套。
等二位入座后,两个女警这才把头抬起来,严肃地问秦淑月道:“对于刚才刘来娣控诉你诈骗她女儿50万的话,你有没有异议。”
“我从没有骗过任何人。”
话音刚落,只听刘来娣道:“你放屁!你现在就是在骗人!你个撒谎精你撒谎成性了都!”她眼神炽热盯着两个警察,食指指着秦淑月的鼻子,“你们可千万不要信她说的话!她就是在撒谎!”
“说话需要讲证据,我骗你女儿,我怎么骗你女儿的,你女儿不是最清楚吗?”秦淑月至始至终连头都没转过,一直看着两个警官,淡声道,“这种场合,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让当事人亲自到场,让她亲口对着两个警官说我是怎么骗她钱的,怎么让她心甘情愿把银行卡交给我的,不应该更具有说服力吗?”
话到此处,秦淑月忽然将头转向她,一双眸中平静无波,像一汪静池,看着她,一字一字问她道:“你把吴旭华带过来,让她当面来和我对峙,让她当面对这两个警官说。”
“她来不了。”女人冷哼一声过后,眼睛忽然又吊起来,尖声道,“就是你偷了我家女儿的钱!还钱!还钱!给我还钱!!”
正说着,情绪又激动高涨起来,当着两个警察的面对秦淑月动手动脚。
几次手扒拉狠狠拍到秦淑月的脸上,她却正襟坐着,双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就这么眼瞧着别人都快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还能这么镇定自若不以为意的,这天底下除了秦淑月这个神人之外,恐怕没人有她这样的自制力了。
“咚咚咚!”
三声重重的敲门声在外响起,扒拉撕扯在秦淑月身上女人的手一顿,趁着这个间隙,两个女警一左一右把她摁住控制起来。
“别动!”
“老实点!”
两个女警眉头紧拧,一脸不耐烦。
“这里是哪里!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
“打什么打?再打就给我进去待几天!”
“老实点!”
两个警察一前一后说着。
随后,架着女人右肩的那个警察抬头对门的方向望了一眼,高声道:“进!”
一个女警走了进来,神色有些不好看。
不能说仓皇,因为警察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所以这个女警面上更多的是为难,不太好说的表情挂在脸上。
“来人了。”
敲门的女警神情总觉得还藏着话没说完,秦淑月扭头一看,之间女警快步走到架着女人右肩的那个警察,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话后,两人对视一眼,神情皆是一副难言之隐。
汇报完消息后,敲门的那个女警就离开了,两个警察也放开女人,把她摁好在位置上,神色定定看着女人,不怒自威,语气也不容拒绝,“安分点。”
随后她将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女警,“小冯,看好了,我出去一趟。”
“是。”
秦淑月则望着两人打着哑谜,神色中露出一丝不解。
什么事,能让警察们放下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又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又是冲谁来的!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吴旭华了……
加油加油!向着完结的步伐出发吖!!
GOGOGO,出发喽~~
第105章 第105章
◎吴旭华失踪案2◎
警察站在刘来娣身边,严加看管她,凉她也不敢再在警察局里当着警察的面对秦淑月动手。
秦淑月的一颗心脏却七上八下,目光时不时往外瞥去,外面时不时响起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可经过门口,又迅速离开,脚步声逐渐远去。
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淑月双手放在膝上,双指不知所措地交缠在一起。
很快,那个出去的女警原路返回来,推门进入,跟在女警身后的还有一个穿着十分正式的女人。
高跟踏在地面上响起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音,昂首挺胸,不苟言笑又与生俱来的那种高贵感,令秦淑月无比熟悉。在经过秦淑月身边时,又是一阵十分熟悉的香味。
像茉莉的味道。
她蹙了蹙眉,盯着眼前这个短发,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人。
年纪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
眉眼温柔,像是已有孩子的少妇,可眉锋上挑,眸光也由此变得冷淡,衬得整个人淡漠疏离。
这样的风格,秦淑月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
“二位,今天就到这里。”女警走到座位上,对两个人道,“刘来娣,对于您口中的那张银行卡,您并无证据证明银行卡的存在,所以信息存疑,我们无法只听您一面之词就对秦小姐采取强制措施,若给您带来不便请您理解。”
刘来娣一听连警官都无法处理这件事,态度急转直下,眼睛一瞥,看到刚才跟着警察进来的那个女人,双眼一眯,有数了。
她指着那个女人,骂道:“就是你这个臭婊子在背后嚼老娘舌根子是不是!你跟警察都说什么了你个混球!”
边骂,叉腰,唾沫横飞,眼睛死死瞪着那个女人,一派市井乡妇做派,得理不饶人,没理更要硬扯歪理。
“你知道什么啊!你凭什么说那张银行卡不存在,啊?!不知道就把嘴给老娘闭上!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刘来娣骂着骂着又激情起来,伸出她那只又大又肥的手指头,作势就要狠狠往那个女人的脸上删去。
这女人撒起泼来两个警察怎么劝都劝不动,怎么拉也拉不住。
可这时,一直被刘来娣骂不还口的那个女人猛然抬手抓住刘来娣在半空向她扇来的手。
冷冷盯着她狰狞的面孔,而后一把甩开她的手。只听刘来娣尖叫一声,随着这道惊人的臂力狠狠摔在冰冷的瓷砖上。
那女人冷觑着趴在瓷砖上的刘来娣,冷声道:“这位夫人,请你注意言辞。”
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动作都那么像。
秦淑月的心脏猛地一沉。
眸光在刘来娣和女人两者一转,见刘来娣竟然还伸出手开口痛骂,秦淑月脑海里忽然冒出一段记忆。
她出车祸不久,祝令仪找到肇事逃逸人,把他五花大绑捆在凳子上,眼睛蒙着,嘴中塞着,俨然就像是电视剧里绑架的场景。
那时祝令仪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神和今天这个女人所表露出来的几乎无二样。
如果不是因为这女人实在和祝令仪长得不相像,她说不定真会将她认成是祝令仪的母亲。
而在祝令仪露出那个眼神之后,赔偿款是准时到账了,可秦淑月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今天……
秦淑月抬眼看向女人,衣着并没有名牌的商标样式,看似极为低调,可这一身严丝合缝,就像是专门为之量身定制的款式,市面上恐怕也找不出第二款来。
这可比身穿大牌要更值钱得多。
而像她们这样的阶级,恐怕从小到大连重话都没听过一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估计这会子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吧。
看着女人脸上越来越阴沉的眸色,秦淑月连忙止住刘来娣破口大骂的话茬,“腾”地一下站起身,快步走上前给了那女人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空气几乎都凝滞一秒。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向秦淑月。
刚刚还对刘来娣任打任骂,怎么这时候第二人格觉醒了?
这时,站在她身后的女人眸光一点一点收起,转而一瞬不瞬盯着秦淑月的后脑勺。
“警察局不是你家。”秦淑月给了她一巴掌后,缓缓直起身来,看着她道,“银行卡的事情,让你女儿亲自到我跟前来说。让她亲自来警局指认我这个小偷,偷走她累死累活挣来的50万,听清楚了吗?”
秦淑月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轻轻落在每个人耳中,清晰无比。
而她这样忽然硬气起来的样子,却令在场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
印象里,光看秦淑月柔柔弱弱的外表,瘦弱无骨,仿佛风轻轻一吹就倒了的女生,温和的外表看起来就算是对她怎么样都不会生气,脾气极好。
嫌少有生气发怒的时候。
可秦淑月就算是生起气来对人说了什么重话,语气也是温柔无比,如春风和煦,轻柔拂面,并没有任何威慑力。
那老妇人压根就不怕。
于是毫不在意“嘁”了一声,朝她啐了一口唾沫,“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告诉你,吴旭华,我女儿,她来不了!”
“是吗?”秦淑月垂眸,轻声询问她,声音极轻,像微风似的钻进人耳朵里,却隐隐有逼问的意思。
她转身,从座位上拿起她早已陈旧的帆布包,把它背在肩上,“那关于银行卡的所有,我都无可奉告。”
她回眸云淡风轻地望向刘来娣,话语中不留情面,“在我没见到吴旭华之前,我不会承认任何有关银行卡的信息。当然,不知道银行卡在哪里最着急的人不是我,不是吗?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吴旭华的下落,我再什么时候愿意向你透露银行卡是否存在的事实。”
说到此处,她忽然顿了一下,转身看了一圈在场的两位警察,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笑容里似乎还藏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哦对了,就算你不告诉我吴旭华的下落也无伤大雅。警方已经立案,你既已露面,离找到吴旭华还远吗?”
“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家不是吗?”
“你!”刘来娣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刚瞪眼往前走了几步,旋即就被那两个警察控制起来。
“你再敢在警察局内动手,我们就真的要从严处置了。”
刘来娣心中忿忿,啐了秦淑月好几口,尖声骂道:“你是在威胁我?!杀千刀的臭婊子,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啪!”
又是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刘来娣被这一巴掌扇得头冒金星,险些翻个白眼晕过去,抬眼一看,正是刚才那个穿着正式的女人。
“注意你的言辞。”女人又好心提醒她一句,“同为女性,骂另一位女性婊子?不嫌害臊吗?”
女人眸光淡淡,看着刘来娣,仿佛碰她一下都嫌脏。
“喂!你们两个做警察的,她打我,你们看见了吗!”
“……”
“……”
刘来娣抬头左右一看,见拉着她的两个警察双眼不约而同一个看左天花板,一个看右天花板,仿佛对刚才的事情毫不知情。
“什么?”
“小冯,何总刚刚打人了吗?”
小冯装傻充愣,“啊?谁?不知道啊……”
“吴旭华失踪案涉嫌拐卖妇女……”秦淑月慢慢走到刘来娣面前,望着刘来娣逐渐由狰狞变得惊惶的表情,“你告诉我们她在那儿,让吴旭华亲自露面解释清楚这所有的一切,包括那天晚上她为什么会被人追,追她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自从那晚之后吴旭华再也没回过消息。”
秦淑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闭眼,又睁开。吴旭华失踪后,她在脑海里想过无数种失踪的可能。
可不论怎么样都好,只是失踪,千万不要是死亡就好。
只要人还能找回来就行。
可问谁,都不如问吴旭华的亲妈。
刘来娣今天为那张银行卡而来,而她是怎么知道银行卡这件事的?吴旭华说过,除了自己,她没跟任何人提起这张银行卡的事情,包括家人。
就连金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若说刘来娣一点也不知道吴旭华的踪迹,那简直不可能!
那为什么,刘来娣知道吴旭华在哪儿却知情不报?
警方已发布公告,秦淑月可不相信刘来娣对外界警方在寻找失踪的吴旭华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紧接着,秦淑月又想起方才警察来时,刘来娣抱头蹲下尤为娴熟的手法,不像是一个从不违法乱纪的市民会做出来的事。
于是,秦淑月看着她,缓缓道:“警方找到吴旭华后一旦确定她是被拐卖,刘来娣,你知道吗?那可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
说到这里,她一顿,微微弯下身子,抬起眼,眸光直凛凛看向她,一向温和的神色中罕见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虽看起来依旧没什么慑力,可刘来娣却紧闭起嘴,不敢再多说一个脏字。
只听秦淑月眸光闪了闪,眼神片刻不离刘来娣的那张遍布皱纹的脸,轻飘飘问了一句,“你犯过罪吗?”
闻言,刘来娣的瞳孔猛地一缩,倒映出秦淑月温和却疏离的面孔,眼底泛起惊恐的光。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不管怎么样,就算写得烂成一坨狗屎,我也要慢慢写!这一本或许不成熟,但我慢慢写,一直写,总有成熟的一天!
读者们请放心,我就算倒贴赔钱进去,也决不会烂尾!
谁能一本成名!能一本成名的那些作者不是天才就是天才!(怒吼)
当然,我没有那么伟大的理想,只想好好写文,一点一点积累读者的信任基础,一本一本锻炼自己,一本比一本有进步,能让越来越多的读者喜欢俺嘿嘿(挠头)
安安静静写文。
一定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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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106章
◎吴旭华失踪案3◎
“不!”刘来娣迅速别开秦淑月的目光,闪躲的眼神就好像她真做过什么事似的。
而秦淑月静静注视着她的动作,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手抚上她的双肩,理了理因拉扯而凌乱的衣物,“在我没有见到吴旭华之前,我不会和你透露半点银行卡的事情。”
“你来我学校堵我一次,我报一次警,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差无可差的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话柄。”
秦淑月语气平缓,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朝她牵了一下唇角,轻拍两下刘来娣的肩后直起身,望向那两个拉着刘来娣手臂的女警官,“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女警官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女人,又转头和小冯对视一眼,二人十分有默契,双双放开刘来娣。
小冯开口道:“好了,你先回家好好和你女儿说说吧,如果涉及本案的当事人无法来到,就算确有银行卡这件事,我们也无法支持您的主张。毕竟那张银行卡是您女儿的。”
站在小冯身边的周玥警官高声朝外喊了一句:“陆警官,把刘来娣带出去吧。”
只见刘来娣往地上一瘫,还想赖在警局不走,周玥面无表情扭头看她,“如果实在不想走,那就在警局住下吧……”
边说着,她边从腰后拿出一条手铐来,不轻不重一下一下拍在另一只手掌上,吓也把刘来娣吓走了。
处理了刘来娣这个难缠的家伙后,周玥和小冯警官双双落座,跟着周玥一起进来的那个女人坐在秦淑月旁边的座位上,两个警官对一脸懵的秦淑月示意了一下,紧接着,秦淑月也跟着落座。
秦淑月有些警戒地看着身边这个女人,一丝不苟,坐姿放松,却很板正,双眸定定望着两位警官,就像是预备受询问似的。
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向她散发出一种极为危险的讯号,看着她眼前竟有一瞬闪过祝令仪的脸庞,这样的幻视令她不寒而栗,脚底抹油似的只想赶紧逃走。
“请问,她……是?”秦淑月深呼出一口气,望向两位警官,希望她们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是……”两位警官眸色有些为难,正不知该如何介绍她时,坐在秦淑月身边的女人恰到好处开口。
“我姓何。”何静侧身朝秦淑月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何阿姨。”
她并没有自曝身份,只对秦淑月做了一个尤为简陋的自我介绍,语气神态却极为和蔼,并不会让秦淑月有受到轻视的感觉。
秦淑月犹疑地瞥了她一眼,一不知她身份,二不知她为何而来,还支走了刘来娣,单单把她留在这里,不知意欲何为。
迟疑了一下,秦淑月还是选择开口问她:“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
“吴旭华的银行卡在你那里,是吗?”
还未等何静开口,桌对面的两个警察便先来“兴师问罪”了。
秦淑月略微闭眼,心道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她本想着,吴旭华交给她保管的东西,她必须要保存在自己身上才安全,也只有在自己这里,秦淑月才放心。
所以秦淑月来报案时,警察们在询问她“吴旭华究竟要给她什么东西”时,她矢口否认了。
只说,“要给,但还没给,吴旭华就因为被人追而逃走了,至此失踪,再无音讯。”
警方也没并没有多问。
而今天却因为吴旭华“将要给她的东西”而闹出这么一出来,两位警察的脸色都不好看,看在何静的面子上,她们并没有当场发作,可脸色仍旧沉沉。
看着秦淑月,既无奈,又生气。
问到这件事后,秦淑月并不想回答,而是避开这个问题,另起新头,问两位警官,“可你们应当都知道现在这件事情的重点并不是追问我‘银行卡’究竟在哪里不是吗?”
边说着话,秦淑月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大拇指不停磨蹭手心,“我想真正的重点应该是:刘来娣为什么会突然会今天出现,指名道姓冲我而来,还精准说出银行卡这件事情吧?”
“如果是一个她并不确定的事情,我想她根本不会出现在那里,并且拦下我,发狂似的让我‘还她’银行卡。”
说完这些话后,秦淑月大喘几口气,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不自然地吞了两口口水,手心似快被汗水浸湿。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一口气能鼓起勇气说过这么多话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脚往上冷气直往头顶窜,冻得她手脚不自觉发抖,连带着整个身子也在轻微抖动。
面对两位警官的逼视,眸光里不知闪烁着什么情绪,不轻易捕捉到两位警察对于此事的看法。
秦淑月边说着话,头越来越低,手指也不禁越攥越紧。
周围短暂地沉默一瞬。
何静眸光深沉,犹豫了一下后率先开口,“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刘来娣和吴旭华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是吗?”
“不是怀疑。”秦淑月的眸光里透露出坚定,“是一定。银行卡这件事情吴旭华曾亲口和我说过,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我,也是那天晚上吴旭华亲手把银行卡交到我手上时才知道。”
秦淑月眸光停顿一刹,连带着话语也断了,紧接着她的眸光在何静和两位警察身上打转了几圈后,反问她们:“*那你们说,刘来娣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随后她又将目光定格在两位警察身上,问道:“吴旭华失踪后,警方首先不应该先通知她的家人,询问她们是否知道吴旭华去处?那时候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包括监控录像,难道一整条街都损坏,都无法查看吗?”
说完这两句话后,秦淑月噤声,看向她们,似乎想听她们的回复。
气氛静默一瞬,小冯和周玥相互对视一眼后,周玥轻咳一声,手中的笔也停顿下来,放在她双臂压着的本子中间,向秦淑月解释道:“在你报案后,我们高度重视这件失踪有可能为拐卖妇女的案件,我们也第一时间调查、联系到她的家里人。”
“吴旭华的父亲是个赌鬼,输光了所有钱后就跑了,抛妻弃子女,吴旭华初中还没毕业就辍学去外面奔波赚钱还债。”
“还完赌债后,吴旭华决定与家人断绝关系,拒绝来往,这将近十年期间刘来娣无数次来找吴旭华要钱,但都不欢而散。”
“所以吴旭华和她母亲的关系不好,刘来娣对我们的态度也极敷衍,再加上当天晚上的证据实在过于稀少,我们追踪到吴旭华最后一次失踪的地点,是在流胡路。之后就再没有线索了。”
“我和小冯也去了一趟刘来娣家,询问一番无果倒听了一通刘来娣撒泼,后来又街坊邻居家家拜访,得到的消息几乎一致。吴旭华自从初中辍学离开家后,就再没回过村子。”
周玥紧锁眉头,一脸严肃,“证据和线索不足,追吴旭华的那伙人反侦察意识也很强,避开监控,进入监控死角,带着帽子和口罩,五官几乎无法分辨。”
“基本无法追查。”
最后的结论就是这一句,无法侦查。
“那天刘来娣在哪里?”
秦淑月开口问道。
就算是前因后果周玥已经详说殆尽,但至始至终刘来娣得到银行卡和知道银行卡持有人消息的途径依旧是个谜。
很有嫌疑。
小冯回道:“是在家里。她儿子也随了老爹,赌瘾成性,刘来娣那天晚上去赌场把儿子一路捉回家,费了不少时间,与作案时间不符,具备不在场证明。”
何静却在这时候开口问道:“既然是赌,那肯定有输有赢吧?赢的时候有多少,输的时候又有多少?输的话,与赢钱相抵,最后又欠赌场多少钱?”
周玥和小冯并没有深入调查吴睿杰。
因为自始至终吴睿杰都没有出场。他的存在仅限于赌场,吴睿杰也向来嗜赌如命,这么些年除了在赌场,就是在赌场的路上,从吴旭华离开家乡后就再也没有和她通过一通电话,就像根本就忘了有个姐姐的存在。
因此,吴睿杰压根和吴旭华的案子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她们自然也选择略过吴睿杰,没必要浪费警力在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身上。
可秦淑月的脸色却越来越沉重。
听着周玥和小冯两位警官的话,何静后来开口的那番话,秦淑月眸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赌场,欠钱?刘来娣和吴睿杰都没有工作,欠赌场的钱拿什么还?依照赌的惯性,就算是拿家产和家具抵押,这么些年,家岂不是早就被搬空了?或者处境再差一点,或许连家都被抵押出去了?”
两位警官眼神一凛,相互对视一眼后,神色极为严肃。
她们或许亲手遗忘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
紧接着,冯、周二人突地站起来。
周玥低声,看了她一眼,“小冯!”
小冯立刻站起身,像阵风似的从秦淑月身后疾驰而去,“啪”的一声,门重重关闭,脚步声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说】
不知不觉40万了啊[笑哭]
很好了。
加油加油!
加油写!!
预计还要个20~30w的样子,天呢,第一本就写成大长篇了。
俺不中嘞[裂开]
暑假前能完结最好,如果完结不了,就要双开了,大家看看隔壁《阴湿绿茶总想贴贴姐姐》小狗×绿茶[狗头叼玫瑰]
第107章 第107章
◎情起2◎
“好了秦小姐,您可以先离开了。”周玥朝秦淑月挥了挥手,“这段时间内希望您的手机保持畅通,以便我们可以及时联系到你。”
“好。”秦淑月站起身,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用劲推开警局的门,走了出去。
冷风扑面而来,秦淑月冷不丁打了个抖,拢了拢身上毛绒绒的外套。
抬头看了一眼天,夜色沉沉暮,月亮藏匿于层层黑云之后,黯淡无光。
黑云将天裹地密不透风,秦淑月长长吸了一口气,目光也随之落下。
不远处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静静靠在黑车边,目光所及处,几缕轻烟袅袅。
女人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眸光清冷淡然而悠远。一双靓丽的黑眸中明明是最寡淡无欲的目光,却不知为何,总显得格外深邃与复杂。
秦淑月搁着老远就认出来是谁了。
大抵是心跳先认出来的。
眸光不过只微微瞥了一眼,心跳却莫名其妙无端变快……她还没确定靠在黑车旁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心脏就已率先一步认出。
震得她耳膜生疼。
她移开目光,默默转向另一个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但她的内心出于本能依旧想避开她,避开和她一切接触。
厌恶。对,她讨厌祝令仪。
讨厌她的云淡风轻,讨厌她的高高在上,讨厌她对自己呼之即来喝之即去……
脑子里乱作一团,就连脚下的步子也不禁加快好几分,只是脚步落出去没几步,手腕就被一道大力攥住。
茉莉的香味瞬间从身后包裹住她。
秦淑月闭了闭眼。
心跳得更快了,好像要跳出胸腔了。
呼吸也不由停滞一瞬,暗暗吸了一口气。
好像有和尚在她脑海里疯狂敲钟一样,震得她脑壳胀疼无比。
“去哪里?”
身后那人清清冷冷问了她一句,语气中依旧没有夹杂着多余的感情。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
可问完这句话后,她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口气中夹杂着雪茄烟草的苦味,秦淑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话却又吞了回去。
喉结上下滚了滚,刚开口时,语气中的颤抖烫得她不禁一抖,“我……回家。”
“我带你回家。”祝令仪的目光缓缓落在自己的手,与握着秦淑月细细瘦瘦手腕交界的地方,凝神愣了一眼,眉头紧紧皱起,最终还是选择放开。
“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不和你一起。”
祝令仪不是不知道秦淑月浑身上下都无比排斥她。可即使知道秦淑月排斥她,厌恶她,无时无刻不愿看见她,就算是和她对着干,也得让她顺从自己。
可她自认为从前所做一切从没有害过秦淑月,甚至在帮她。可这个小白眼狼却一点不领情,还伺准时机反咬她一口。
何阿姨说,她帮人的方法错了。
可笑,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发善心的人。
祝令仪忽然抬起手将还未抽完的雪茄放进口中。她垂眸看了一眼秦淑月毛绒绒的后脑勺,深深吸了一口后她别过脸,将烟气缓缓吐出。
“何静,把她送回去。”
说罢,她又抽了最后一口雪茄后,手一丢,剩最后小半截的雪茄掉在地上,双手插进口袋里,背影越来越远。
秦淑月抬头看见她无悲无喜的半张侧脸,目光淡然而寡淡地望向并不亮堂的前路,心不知怎的竟漏跳半拍。
她抬起刚刚被祝令仪握住的那只手腕,被她握过的地方只剩下一丝余温,可任凭这一丝余温,深入她的肌肤,缓缓生长。
祝令仪有多久没出现了。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祝令仪就不回宿舍了,连面也很难见到。可今天她怎么会正好出现在警察局门口。
还有……
何静?
秦淑月刚转过身,就见何静已经走到她身后,侧开身子,为她让开一条路。
“秦小姐。”何静扭头看了一眼车驾驶位上的司机,不到几分钟,车子就开到秦淑月身边。何静拉开车副驾的门,道,“请上车吧。”
秦淑月抬起脚入座前,又望了一眼祝令仪离开的方向。
夜那么深了,祝令仪是要去哪。
何静的目光移都没移,就知道秦淑月是在看谁。于是她道:“小祝总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哦。”秦淑月哦了一声,随后乖乖坐上车。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何静坐在后座上处理着事务,秦淑月却看着视镜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视镜上倒映出秦淑月紧拧的眉头,心乱如麻。
不消片刻,她还是问了一句,“这么晚了,她去处理什么事情?”
那个方向,秦淑月记得没错的话,除了一个废弃的大楼外,周围人迹罕至,早就没人住了,祝令仪处理事情不去公司,去那儿干什么?
她虽然满肚子好奇,但也不指望能从何静的嘴里问出什么来。
可没想到的是何静竟然真的回答了秦淑月这个问题。只是她并没有详说,只说了两个字,“狂狼。”
一听到这两个字,秦淑月的脸色大变。她支支吾吾,惊恐的眼神中又多几分疑惑。
随后,空气一时静默好久,她才终于又问她:“你,你怎么知道……”
何静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又问她道:“最近还有收到他们给你打恐吓电话吗?”
秦淑月连忙摇头。
何静就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样,丝毫没有惊讶,只是很平静地点点头,“她替你交了。”
“?!”
听到这句话时,秦淑月瞳孔地震,嘴张得老大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震惊填满了她的心脏,一时间对于‘狂狼’这个外号的恐惧也近乎消失殆尽。
“她……”
秦淑月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摇头,却见何静眼神中的平静,看向她时的镇定,无不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祝令仪真的替她还了那些钱。
“那是200万!”
秦淑月几乎尖叫出声。
这是她自己的命。是她自己作,祝令仪为什么要帮她?
没有理由,完全没有理由!
“对于她来说,不过是200万而已。”何静平视着她,眸底却在不断审视打量着秦淑月。
她以为按照常理来说,秦淑月会笑,会如释重负,会得意忘形,可没想到她哭了。
泪水一颗又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她的眼眶,眼神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惊惧,错综复杂的情绪填满她整个胸腔,嘴唇不断颤抖着,呢喃着何静听不清的话语。
“你……”何静哽了一下,但还是第一时间给她递了抽纸,“先擦擦眼泪。”
“停车……”秦淑月哽咽着道,“停车!”
闻言,司机并没有停车,而是将目光移向前视镜里反射出何静的神情。
何静并没有什么指示,而是静静看着秦淑月的背影,言简意赅问她道:“你想去哪里?”
“……”
秦淑月的喉头哽着千言万语,张开口好似下一瞬呼之欲出,可她又呜咽一声,最终还是把头低下,死死咬住泛白的下唇,摇头,音色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我……”
何静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给了司机一个眼神,车子在下一个路口不动声色地右转。
秦淑月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地落,打湿了手中的纸巾,不住抽噎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胆小如鼠。
她就是一个遇到什么事情就想着去后退,倒退的人。
她就是个懦夫。
何静坐在后座上,眸光抬起,一瞬不瞬盯着视镜里倒映出秦淑月的面孔。
良久,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叹息声。
极短,极轻,轻到几乎无法为任何人所发觉。
车子不知怎的停了下来。
秦淑月红着一双眼睛望了一圈窗外,陌生的环境令她不禁愣了一下。
“三楼。”
何静忽然开口说道。
于是“啪”的一声,车门被狠狠关闭,再一看,车里哪里还有秦淑月的身影。
何静的目光平静和深邃,盯着秦淑月狂奔而去着的背影,两指间紧紧捏着一张陈旧泛黄的照片。
昏暗的车内看不清照片的内容,而何静的手指却在不断摩挲着照片的正反。
秦淑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冲动地下车,可在听到何静说完那句话后,她一心里再没有其他东西,只想下车。
“哒哒哒哒……”
废弃的大楼里回荡着凌乱的脚步声,年久失修的灯忽明忽暗,忽闪忽闪,空气里充斥着潮湿的腥味,秦淑月大口喘息着气,一把推开三楼的大门。
众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向大门站着的身影,所有人都一时间愣住了。
尤其是站在人群中间的祝令仪。
她身着一袭黑色大衣,仿佛更拉长她的身姿,手里握着几张沾血的照片,血迹一直蔓延到她整个手掌,江非晚和余娴在她身后,身前一排排跪着一长串人,个个低头耷脑,神色臣服畏惧。
每个人的身后又站着一个黑衣人,面容肃穆,仿佛只要他们敢一动,黑衣人手里的匕首就会瞬间刺穿他们的心脏。
而祝令仪则威威然站在那些人之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个个鼻青脸肿。
“祝……”
刚推开门,就直直在人群里一眼锁定了祝令仪。
祝令仪无论在哪里,都是极为耀眼的存在。
可刚冒出一个字,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些人。
那些追到她家要债的那群人,狂妄,凶神恶煞,盛气凌人,如今却一个个缩成鹌鹑,乖乖跪在祝令仪面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演一场□□决斗大赛,输了的一方自爆脑门。
着实是把秦淑月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木在原地。
祝令仪则是紧拧起眉,凛色看向她,冷声道:“你来这做什么!”
那双眸子震怒到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秦淑月一愣,她从来没见过祝令仪这种样子,吓得整个人瑟缩起来。
“我……”
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
“对不起!”秦淑月颤抖,不住向她道歉,“……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想离开,却被祝令仪一把攥住手腕。
秦淑月一回头,就见祝令仪脸上复杂而无奈的神色,“还是被你发现了。”
“不用说对不起。”祝令仪叹了口气,“你没有做错什么。”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的败类们,神色凛冽地扫视一圈后,又递给江非晚一个眼神后拉着秦淑月离开了。
一路上,秦淑月都是木讷讷被祝令仪拉着走下楼,好几次踉跄差点跌下去,又被祝令仪一把拉住。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到了一楼,领着秦淑月走进一个房间,摁下开灯的开关,灯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颤颤巍巍亮了光出来。
灯光不昏暗,却也没那么明亮,但能正好让二人看清彼此。
“你哭了?”祝令仪定睛一看,看到秦淑月脸上几道未干的泪痕,拧了拧眉,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好端端的,你又哭什么?”
“你妈妈的病不是好很多了吗?听余娴说手术后你妈妈恢复得很好,甚至有苏醒的……”
“为什么瞒着我?”秦淑月打断了她的话。
第一次,秦淑月抬起头,正面直视祝令仪,眸光中没有畏惧,没有厌恶,没有排斥,没有逃避。
这句话倒一下子把祝令仪问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整个人也跟着仓皇一瞬。
可很快,她镇定下来。
多年来训练出来临危不乱与临危不惧的素养让她很快找回自己的节奏。
她依旧是那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神色如冰,“怎么?怪我暗中调查你吗?我想调查谁就调查谁,难道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谢谢。”
秦淑月的这道声音直接扰乱了祝令仪所有节奏。
话头一下就断了。
二人的气氛诡异的沉默一瞬。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还债,但总之……”秦淑月回想起过去种种,一时不知是从哪里就开始欠她了。
似乎是从打碎她的花瓶开始,又或是更靠后的时候开始。
“祝令仪,我欠你太多了。”
这句话秦淑月发自肺腑,打得祝令仪筑起的高墙溃不成兵。
她忽地转过身,手指曲起抵在书桌上,背微微拱起,头低着,黑发散落在她的脸旁。
秦淑月则不解地看着祝令仪。
她不说话,只是这样弯着腰低着头,秦淑月时不时踮起脚尖,左右探出脑袋望望,却又不敢说话。
良久,祝令仪才缓缓问道:“秦淑月,你讨厌我吗?”
这句话倒是令秦淑月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想还是说实话好一点,于是她点点头,“是。”
祝令仪扯起唇角嗤笑一声,睁开眼,盯着身下的木桌,轻声道:“早知道是这样……”
可紧接着,秦淑月又道:“以前很讨厌。”
说完,她抿抿嘴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实话说,我的日子确实好过多了。”
“自从,遇见你之后。”
秦淑月说话一帧一帧的,就像挤牙膏似的,挤到哪说哪,似乎完全没有排练过,但全全句句发自肺腑,真情实意,没有一点演戏的成分。
祝令仪回头却看到她一脸炽热感谢的眼神,顿时口舌发干,张了张口,一句挖苦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末了,她才终于说了一句,“嗯。”
气氛又是静了一瞬,两人的呼吸排出的二氧化碳似乎令这个逼仄的小屋气温升高,秦淑月的脸颊有些闷的发红,额头也冒出几滴汗来,而这时,她想起什么来,抬起圆圆的眼睛望向祝令仪,问道:“你……你会对他们做什么?”
见一提这个话题,祝令仪的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秦淑月还是有些犹豫地问她:“你,会杀了他们吗?”
“你想让他们死吗?”
祝令仪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是还是不是,而是将这个问题抛给她。
就好像是只要秦淑月说一句她想让他们死后,祝令仪就能真的杀了他们。
秦淑月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最后还是摇摇头,“虽然他们曾经对我做了很多坏事,我也真的有想让他们去死,可我还是不想让他们死。”
“……人不能死在你的手里。”
祝令仪听到她说完后并没有过多神情,仿佛早就知道她的答案。可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祝令仪还是顿了一下。
她从没料到秦淑月会这么说。
“所以……”秦淑月犹疑不觉地抬起头,眸光中充斥着疑惑与不解,想要迫切知道一个答案似的,她抬起头,问她道:“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帮我吗?以及,我该怎么报答你的帮助。”
像个小机器人一样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
祝令仪的唇角微微一勾,又迅速展平下来。
看着秦淑月像小鹿般圆而灵动的双眸,里面终于不再见老气横秋与死气沉沉,逐渐变得鲜活起来,祝令仪盯着看了许久,直到秦淑月承受不住祝令仪这么赤裸裸的目光,把头低下。
“你的眼睛很漂亮。”祝令仪忽然道,说了一个和秦淑月问题毫不相关的话,答非所问,“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随后她双手插兜,抬步走了出去,在经过秦淑月身边时,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扔给了她。
“擦擦眼泪。”
——
最后秦淑月还是安全回到宿舍了。
何静在看着她进入宿舍后才驾车离开,这边刚回宿舍,那边就得到消息了。
“知道了。以后秦淑月有什么的动向,去了哪里,你继续向我汇报。”
电话那头依旧是熟悉的女声,电话这头,一个穿着佣人服侍的女人嗯了一声,“好的小祝总。”
秦淑月回到宿舍后,洗了个澡直接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没有债务,不需要担心妈妈住院费的问题,没有盛气凌人的舍友们,秦淑月手中攥着那包祝令仪递给她的手帕纸,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一觉睡到下午。
若不是女佣进门提醒她吃药,秦淑月大概会再睡一会儿。
这才是真正的大学生活。
松弛又美好,没有经济压力,社会压力,工作压力,最逍遥快活的时期。
“淑月,该起来吃药了。今天早上的药还没吃呢……”
“知道了。”
秦淑月费了老大劲才从床上爬起来,两手一抓,空空荡荡的,心中陡然跳漏一拍,紧接着一把掀起被子,埋头在床上卖力找起什么来。
看得站在窗边的女佣一脸懵。
“淑……淑月?你在找什么?”
“嗯……没什么。”秦淑月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一包纸。”
“一包纸?”女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包粉色包装的手帕纸,举起手问道,“是这个吗?”
秦淑月坐在床上床上定睛一看,立马点点头,“是,是的!”
随后一把接过。
朝女佣笑了一下,“谢谢。”
女佣也温柔朝她一笑,“不用谢。不过淑月和小祝总真是很有缘分呢。”
秦淑月一愣,“什么?”
“小祝总也用这个牌子的手帕纸。”
秦淑月吞了口唾沫,干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总不能说,这就是你们小祝总送给我的吧?
她似乎又想到什么,于是又问女佣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愿闻其详。”
“为什么你们称呼祝令仪时总要在前面加一个‘小’字呢?”秦淑月好奇问道,“小祝总,总有种在一人之下的感觉?难道她还受制于什么人吗?难道还有大祝总吗?”
女佣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只有小祝总,没有大祝总。”女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似乎认为秦淑月这个问题再配上她一脸懵懂的神情,实在是可爱,看起来很乖乖的样子。
秦淑月的五官娇美,很像一个长相标准的洋娃娃。但因太瘦而更添了几抹虚弱,但看起来却更有种我见犹怜的观感。
一言以蔽之,她的长相虽不惊艳,但也十分清丽不俗,而自身腹中诗书的气质而更显得她超脱绝尘。
一个文静,温柔,有气质,但内心十分脆弱的女孩子。
看向秦淑月眸中疑惑的目光,女佣笑了一下。
“因为小祝总不喜欢别人叫她祝总。”
【作者有话说】
我滴老天鹅,好忙好忙好忙,百忙之中抽空码了个文,俺继续忙去了!
忙得我头晕脑胀,昏昏沉沉……
昨天ppt从七点下课洗完澡之后开始就一直做,一直做到凌晨两点半,呜呜呜呜,俺不中嘞呜呜呜呜呜呜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做完了!
但要继续去忙别的事了,我嘞个豆,我真是会给自己没事找事,又报了个比赛,开始筹备忙碌比赛的事情了……
哈哈啊哈哈哈,忙死了[爆哭][爆哭][爆哭]
但是!文还是要更滴!
第108章 第108章
◎祝霜见暗线启◎
秦淑月正欲再问,可那女佣却好似并不想再接着说下去了,她抬了一下手上的盘子,笑着对秦淑月道:“快起床洗漱吧,早……午餐已经备好了,您今天的药还没有吃,小祝总知道了又要责怪我们……”
话还没说完,女佣突地噤声不再说了,转而笑了笑,将餐盘放到秦淑月的床头。
“您快去洗漱吧。”
秦淑月有些愣愣地看了女佣几眼后,垂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起身出去了。
女佣则静静看着秦淑月缓缓走出门的身影,嘴角的笑容越深了。
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秦淑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抬起头望向卫生间镜子中的自己,眼眶底下挂着两条不深不浅的黑眼圈,简直就像是熊猫眼,连她自己都被这副样子逗乐了。
可笑了一下,她又猛然收住了嘴角。
随后抬起略有些粗糙的手掌,看着镜中颇为憔悴的自己,粗糙的掌心缓缓抚摸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望着这个与自己高中还有几分相像的脸,可却不认识自己了。
疲惫,狼狈,瘦弱。
不过才几年而已,却早已天翻地覆。
她沉重呼出一口气,打开水龙头,哗刷刷的水声冲淡她脑海中过去的回忆,可眼眸深里蒙着一层厚厚的阴翳,仿佛怎么也挥之不去的乌云,正在一点一点的,蚕食她的深处。
“砰砰砰——”
门外传来几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惊得秦淑月一下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秦小姐,您还好吗?您已经进入很长时间了,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秦淑月迅速清洗了下脸,连忙关了水龙头打开门,晶莹剔透的水珠残留在秦淑月前额落下的碎发上,细软的碎发紧贴额前。
她朝一脸担忧的女佣笑了一下,示意她安心,而后道:“我没事。”
“哦,那就好。”女佣这才离开。
离开前,秦淑月忽叫住她,歪了歪头,疑惑地看向她的背影,问道:“那个,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佣有些吃惊地回头,似乎并没有料到秦淑月会问这句话,但她很乐意告诉她,“我叫明月,姓申。”
“明月……”秦淑月喃喃重复了一遍,她点点头,嘴角依旧噙着微笑,“我记住了。”
秦淑月不喜欢下一楼去吃早餐,反正就她一个人,却要坐在那么长的桌子上,总很强的规矩感束缚着,无端添上心理负担。所以她要么默默把餐盘端到沙发上去吃,要么在二楼她的小房间里吃,吃完再送去洗。
她不喜欢吃西餐,那吃起来总有股怪味。比起牛排意面,她还是更喜欢吃锅盖面和大米饭一点。
秦淑月收拾了一下书桌,坐在书桌前细嚼慢咽,筷子在几个简单的小菜里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清空了餐盆,闭起眼,一口作气喝光了黑浓的药,又梗着脖子吞下各种颜色鲜艳的小药丸。
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她如释重负般长长松了口气,口中还泛着苦味。
像往常一样把餐喷拿去洗,和女佣们激烈推诿一番,你劝我让地终于把三菜一汤加一个药碗的碗盆洗完了。
独属于秦淑月的小天地里的书桌上放着一摞摞的书,各种专业课,课外的练习题。
崭新的。
秦淑月随意从某一摞里抽出一本还未拆封的书本,满心欢喜垫了垫它的重量,重重的,又轻轻的。
她小心翼翼撕开书本上贴着的一层薄膜,打开崭新的练习本,摸着光滑有质感的书页,秦淑月鼻头忽然上涌酸涩。
接着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没有各种颜色的记号,没有眼花缭乱的答案和选项,没有异味的书本。
只有书本的香味,油墨味,这种味道却令她十分心安。
她将书本紧紧抱在怀里,仿佛爱不释手般,擦干了眼泪,聚精会神做起题来。
没有笔记遮挡的题目做起来总是得心应手许多。
秦淑月坐在书桌前一道又一道刷着,而窗外的太阳早已从一座山爬过另一座山,最后缓缓西落。
像一滴浓墨缓缓滴落清水,最后染黑整片天。
不知不觉眼前的题目越来越黯淡,看起来有些吃力。
秦淑月抬起头往窗外一看,外头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心中猛地吃了一惊。
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申明月准时端着餐盆在外敲门。
“淑月,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
“那天晚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窗外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黑沉了下来,直到何静走到祝令仪办公桌前打开桌上灯,刺眼的光令她的眼睛不禁恍惚一瞬,她才惊觉已经夜深了。
灯光打亮她手底下压着还未处理的文件,她有些不适地将光往外推了推,才抬起头看向何静。
何静嗯了一声,“放心吧,都处理好了,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给集团造成什么其他损失。”
听到这几句话后祝令仪放下心,低头又专注在这些文件上,笔头耸动不停,何静看着她这样没日没夜只把自己投身在这些工作上的样子,她有些心疼地走到祝令仪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顿了顿,似有话说,可垂眸看着祝令仪这么辛苦劳累的样子,她又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可她还未开口,祝令仪却先开口了。
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冰冷。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你告诉秦淑月的。”
祝令仪停下手中的笔,不冷不淡地掀起眼皮望向站在她身边右手还搭在她肩膀上的何静。
何静看着她眸中的目光,像雪一样冰冷,不含丝毫感情,简直就是她从小一手栽培出来的冰莲,不可亵渎,生人勿近。
可这样的眼神却令何静的心中一沉。
就像是自己亲手养大的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狮子,而她却渐已老去,无法再与之抗衡。
何静的手悄悄放了下来,直面祝令仪眼中无神的冰冷,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只听她悠悠开口,语气里没有夹杂着任何不满,慵懒中却给人一种不可置否的威压,“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何阿姨,你越界了。”
这就是她亲手培养的玫瑰。
何静很满意。
她明白祝令仪如今的气恼,畏缩,从而恼羞成怒,只能将自己满腔投入进工作中,才能暂时平复杂乱无章的心绪。
对于祝令仪毫不掩饰的冷漠,何静只是回之淡然一笑。
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好吧,我们小仪长大了,不是那个可以缩在何阿姨身后的小猫崽了。”
何静惋惜地哎了一声,就像是亲手养大的小猫要背上小包袱出远门再也不回来了。
“记得那个时候你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发高烧,祝氏集团危在旦夕,我早上与那群老头们斗智斗勇,下了班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就赶去医院照顾你,你爸爸又有了新人,就连是私生子也登脚入门成了真少爷,唯独落下你这*么个……”
“何阿姨……”
听着何阿姨说得声情并茂,她是怎么含辛茹苦把祝令仪带大,又是怎么凭一介女子之力力挽祝氏狂澜,祝令仪的神色逐渐破冰,声音也软了下来。
她抿了抿唇,道:“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何阿姨对祝霜见和祝令仪的恩,祝令仪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毕竟何静是因为自己才终生未婚的。
她刚刚对何静说的那些话有些重了。
何静却淡淡笑了一下,笑容里的得逞一闪而过。
毕竟是她带大的,什么性子,怎么攻,也只有她最清楚。
见气氛差不多了,何静坐到她对面,开始切入正题,“好了。说说看吧,这一连几天不回宿舍不回别墅,更是不回老宅,就在公司里从早待到晚,是在躲谁?”
闻言,祝令仪像是被猜中心思般流畅书写在文件上的笔,笔头忽然一顿,紧接着立马反应,坚决否认,“我只是喜欢工作而已,没有躲任何人。”
“是吗?”何静继续道,“你爸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说你连过年都不回家和一家子聚着吃一顿饭,还大骂你不孝,说一大家子就缺你一个像什么话,还说你连爸都不要了,又有什么能力管好整个集团?”
“家?”一提到家这个字眼,祝令仪的脸瞬间沉下来,“我没有家。那个也不是我的家。”
“一个可以亲眼看着我妈去死而无动于衷的烂人,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爸爸。”祝令仪停顿了一下,她闭了闭眼,似乎想把七岁时目睹的一切从脑海中忘记,可越是记忆犹新,呼吸不断加深,张开口连连深吸好几口气,才终于平复下情绪来。
接着,她冷冷道:“有那个家伙叫他爸爸就足够了。”
“至于我?”祝令仪轻嗤一声,“放任我被那个女人欺负,放任我被那个女人生下的孽种欺辱,他早就不是我的爸爸了。”
“我没找他们麻烦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别再得寸进尺了。”
祝令仪双手撑在桌子上,交叉手指抵在额前,她的手掌抵挡住她的双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眸光,也猜不透她的情绪与心思。
于是,一室内沉寂了一瞬,紧接着,祝令仪的声音缓缓响起。
“妈妈的死因,有眉目了吗?”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抬头看向何静,眸底一片平静。
祝霜见当年的死因是坠楼,当场死亡。法医进行尸检,警察也对现场进行排查,排除他杀的可能性,本来可以以自杀结案,可始终有一个疑点,而正是因为这个疑点才导致这个案子始终无法结案。
尸检时她的体内检测出大量杜冷丁。
祝霜见有严重的关节病,死前不久出了一场车祸,因手术后疼痛难忍才会使用杜冷丁,大量使用杜冷丁会出现致幻现象,她是病人,又是高知,怎么会连杜冷丁的剂量都会用错?
大有问题。
这不是自杀。
是谋杀。
【作者有话说】
嘿嘿,下一章大概,吴旭华就要出场了!(摩拳擦掌)(嘿哈嘿哈!)
吴旭华是最好的大姐姐!~~
(我宣布!)
那个,多谢支持!(鞠躬)看看啥时候搞个抽奖~~[撒花][撒花]
第109章 第109章
◎吴旭华失踪案4◎
可疑点终归是疑点,没有证据,就算事实再怎么板上钉钉,也终将是个悬案。
而这些年,祝令仪噩梦里总会回荡着母亲从28楼摔下的惨状,以及法医诊断书上那一栏的疑点。
“小仪,不要再想了。”
何静袖下的拳头紧了紧,她抿了抿唇,眼神流露着不甘,却依旧劝祝令仪放下。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就算当年确实还有未发现的证据,可这么多年过去,证据恐怕早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祝令仪紧咬着后槽牙,拳头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她并不打算放弃。
杀害妈妈的凶手,祝令仪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边想着,她冷哼一声,接而抬起眸看向何静,“韩君黎呢?自从离开星溪后,他去哪儿了。”
何静平静地看向她,答案二人都心知肚明。
韩家产业都在国外,只有少部分在C市。韩君黎离职后就直接去了国外。
毕竟韩家老爷子一直都不喜欢他。不过因为韩君黎身体里流着韩家的血,前面两个哥哥又都死于非命,不然打死他也不会认回韩君黎这个私生子。
自从祝霜见死后,祝令仪和韩君黎本亲密无间兄妹的关系骤然降至冰点。
在韩君黎高三那一年,他原本一个孤儿,忽然摇身一变,成了韩家最后一任继承人。
即使韩君黎自己也知道他过去有着多么肮脏的身世。
可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会不择手段。
“妈妈注射的杜冷丁一直是韩君黎负责的。”祝令仪像淬着寒窖里的冰块,眸光极冷,周身散发阵阵冷气,“妈妈那天坠楼之前,韩君黎去给妈妈注射过杜冷丁。”
“妈妈最相信他了。”
剩下的半句话祝令仪并没有说出口,可何静却轻皱起眉头,道:“小仪,这些毕竟是你的猜测,韩君黎那时候还只是你们家领养的孩子而已,若说他最想要害的,应该是你。”
祝令仪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韩君黎那时候对我很好。”祝令仪从未怀疑过韩君黎会害她。
韩君黎从小性格极好,对所有人都极有好,彬彬有礼,尽收人心。妈妈也喜欢他,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而每个人也都告诉他,他是哥哥,必须要尽心尽职将哥哥的身份做到最好。
他也从未对祝令仪有一丝忤逆。
像小妹一样把祝令仪捧在手心里。
无论人前人后,表里如一。
祝令仪一直无法相信韩君黎是杀害妈妈的凶手。他没有杀人动机。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妈妈赋予的。
可妈妈体内残留大量杜冷丁,导致其坠楼而亡的事实也是真的。
无论如何,他都是最大的疑犯。
何静垂眸看向祝令仪越来越紧缩的眉头,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手心里不断摩挲着一张照片。
两个穿着统一校服的年轻女孩,在一丛丛洁白的垂丝茉莉树下,阳光明媚,女孩们的脸上也充盈着青春的气息。
女孩们并肩站着,右边的女孩直视镜头,笑得开怀,而站在她旁边的女孩脸却微微侧着,嘴角平平,好似并不喜欢拍照,又漫不经心般,侧开的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身上。
那女孩虽侧着脸,可中长发遮盖下的眉眼与何静极为相像。
“小仪。”
祝令仪摇摇头,态度坚决,“何阿姨,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那时候我能力太弱,保护不了妈妈。现在,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亲手把杀害妈妈的凶手找出来,亲手杀了他。”
祝令仪打开右手边第一个抽屉,一把银色锋利的匕首静静躺在一本红色的本子上,匕首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红色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极为耀眼。
她缓缓将匕首从抽屉拿出来,拔出刀鞘,锋利的刀背上倒映出一双锐利冰冷的双眼。
——
“嘟嘟嘟——”
秦淑月此时正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开着冷空调,温度刚刚好。
心中的雾霾消散得七七八八,那些令她不痛快的人祝令仪又帮她解决了七七八八,就连是生活上的琐事,祝令仪桩桩件件几乎也都参与了。
全都帮她摆平了,没让她操一分心。
这时候,她真的不得不佩服祝令仪的行动力与执行力,以及果断和雷厉风行。
宋佳佳一审结束,因校园霸凌和转移公司资产被判了刑,学校也立刻开除了她,宋氏集团遭到重创,不得不向祝氏示好求饶,可祝令仪拒绝所有示好,依然不打算放过他们。
不过几天,一个市场上百年老牌的大厦“砰”的一声巍然倒塌。
祝令仪眼睛眨也没眨,在宋氏宣布破产的那一天,她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望着对面那已经倒塌的大楼,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
就像是在梦中模拟了十几年,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成为现实。
江非晚捧着电脑,向祝令仪报道宋氏的现状,老板成了丧家之犬,女儿顶包坐牢,老公和她离婚,股东们一股脑也都散了,没让她背负巨债就已经是祝令仪对她仁慈了,而宋可蔚,以及宋氏,再无东山再起之力。
何静则站在祝令仪身边,静静看着那栋已经宣布破产的大楼,缓缓道:“不知道霜见泉下有知,会不会怪我……”
“怪你?”祝令仪眸露不解,“妈妈为什么会怪你?”
何静蹙起眉头,看向祝令仪,“因为你。”
“你妈妈只想让你快乐,无忧无虑过日子。是我,我将我的意志强压在你身上,迫使你和我一起走上复仇的道路。”何静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的皱纹因年岁的增长而有些变深,忧心忡忡地看着祝令仪如今的模样。
雷厉风行,不留情面。
这与祝霜见的初心完全背离。
“宁愿痛苦。”祝令仪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逐渐更加平静,“不要麻木。”
“何阿姨,妈妈会尊重我的选择。”
她抬起头看向何静,眸光柔和了些,带着安慰的神色看向何静。
而秦淑月这几天也很忙碌。
警局那边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给她,无非就是吴旭华的妈妈又来警局闹,还要告警察局那些警察们非法拘禁,限制她人身自由。
而今天,电话声像前几天一样急促响起。
秦淑月将脑袋埋在软软的枕头里,顿了几秒,还是接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喂?”
“秦淑月。”
“又是让我来警局是吧?好的,我现在就……”
“警局?什么警局?你犯事了吗?”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疑惑的女声。
秦淑月大脑猛地一下空白,思绪忽然断了,却又立马反应过来。
“余医生?!”秦淑月眸光一亮,连音色也靓丽不少,“是你吗!”
“是我。”余娴无奈道,“你……”
还未等她说完,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又激动,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担忧,“是妈妈的消息吗?妈妈不好了吗?又要做手术了吗?妈妈的身体已经负荷,不能再做手术了……”
“不是,不是的。”余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秦小姐,你先不要激动。”
那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猛一下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声音,现在沉默地就像把电话挂断了似的。
余娴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手机后,确定她没挂,于是清了清嗓门,道:“你妈妈的生命体征正在恢复。”
“……恢、复?”
电话那头的秦淑月有些木讷讷重复了这两个字,似乎还没有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于是又重复了好几遍。
不确定地又喃喃问出声,不知是自语还是询问,“是妈妈快要醒来的意思吗?可她已经睡了好多年……”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一下,而后肯定地回复道。
“是。”
听着电话里那一个字响亮有声地蹦进秦淑月耳里,眼神黯淡无神的光忽然像夜空中的星星,猛地一下亮起来。
秦淑月几乎下一瞬立马蹦下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拖鞋立马就往门外奔。
“余医生,您,您等我一下,我现在就来医院!”
“好。”余娴那边微笑着挂断了电话,“具体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嘱咐你,等你来医院吧。”
可电话刚挂断没一秒,秦淑月的手机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的电话铃声好像更加急促了一点。
秦淑月的手刚落在大门的门把手上,低头定睛一看来电人。
110。
手猛地一顿,然后缓缓接起电话。
“喂?”
“是秦小姐吗?”那边的声音比较急促,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吴旭华找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秦淑月的身子血液狂热般涌动起来,血液在她的血管内横冲直撞,导致她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原以为警方只会立案,所以并没有过多期待她们会真正去找吴旭华。
顶多赶走警察局门前来捣乱的刘来娣,好让她不要污染了警察局的门楣。
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找到吴旭华了!
“您现在有时间吗?吴旭华指明说要求见你。”女警察温和悠悠传来。
秦淑月咬住下嘴唇,犹豫了一下。
“我……”
还没等她决定好,电话那边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放……让我……滚……”
是女生嘶吼的声音。
秦淑月当机立断,“我现在就过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写到吴旭华了,然后捏,妈妈也快醒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嘿嘿嘿[猫头][猫头]
妈妈醒后,秦淑月和祝令仪的感情会来一波极大的加深!
嘎嘎!好激动!!![墨镜][墨镜]
啊啊啊好激动,她俩的感情终于要深温了呜呜呜。
[爱心眼][爱心眼]
第110章 第110章
◎银行卡,的确在我这里◎
“我……”
秦淑月犹豫了一下,脑海中忽闪过余娴刚在电话里对她说的话。
妈妈……
她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妈妈。
可听着电话对面声嘶力竭叫嚷着的女声,秦淑月闭了闭眼,当机立断,“警官,我现在就过来。”
秦淑月挂断电话,望着那个旧的不能再旧的手机,厚厚的手机背壳上还贴了一块小小粉粉的贴纸。
她想了想,还是给余娴回了个电话,“喂?余医生?”
没想到电话刚接通,那边就直直问道:“怎么?犯了事被警察扣下了?要我去保释你吗?”
语音中还有些暗暗发笑。
秦淑月一张脸刷得下通红,她连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有人,要见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得先去趟警局再过来。”
“唔……”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随后余娴眨了眨眼,勉为其难答应她了,“虽然说我马上要下班了,不过……我可以为了你多加一会儿班哦~”
余娴……
她一直是这样的吗?
秦淑月愣了一下。
在她印象里,余娴医生向来和电视剧里那些挂在墙壁上极为肃穆的人像照一样,冷冷冰冰,不苟言笑。
今天怎么这么不同寻常?
遇到很高兴的事儿了吗?
面对余娴不正经的调笑,秦淑月小小浅浅应了一声,“嗯……嗯,其实……我,你不需要这样……”
她不需要别人为了她特地去做些什么,这样会让她无比有压力。
不喜欢别人这样突如其来的好。
这让她根本手足无措。
“哈哈~好了,先挂了。等你从警局出来给我打电话,有人来了。”
说罢,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叫余娴。她应了一声后旋即挂断电话,将手机收进她左边大口袋里,向一个急急忙忙推进医院大楼的推车走去。
秦淑月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迅速将帆布包放在车篓子上放好,一个箭步蹬了出去。
对于警察局的路,她几乎是信手拈来,简直熟的不能在熟了。
不到一会儿一个蓝色的共享单车稳稳当当停在警察局门前,女生一把抓起车篓子上旧旧的帆布包,来不及背上肩就急忙跑进警察局。
她一把推开警察局大门,争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向大喘粗气,此刻正弯下腰顺气的秦淑月投来。
而沉寂后一秒,所有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目光凶狠,就像是一头头冒着绿光饿狠的狼,一齐向秦淑月露出獠牙,伸出锋利的爪子。
下一刻,秦淑月就会被他们开膛破肚,吃干抹净。
两个警察皱着眉瞬间移到还未明白过来事情的秦淑月身前,挡住那些人看到她的目光。
秦淑月也是从推开门后,就立刻注意到这微妙、不同寻常的气氛。
盯着她的目光让她极为不舒服。
她将那只旧旧破破的帆布包背好,双手紧了紧帆布包上的肩带,低着头抿了抿唇,目光却落在地上每个人的鞋子上,一个个看过去,微微蹙起眉头,不知在找什么。
周玥警官一道凛然的目光扫射过去,众人的脚步皆一顿,“好了,你们就算把警察局闹翻天了也得等当事人来了。”
“都给我回去坐好,吵什么吵?再吵就把你们一个个赶出去!”
随后,周玥低眉敛目,又凛冽扫了众人一眼。
那一群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终都还是回去坐着了,没位置坐的就站在椅子旁边,双手抱臂,一只脚往前伸着,另一只脚撑在地面上,高低肩,身上穿的衣服简直就是古早杀马特风,乱蓬蓬的头发,粗糙的脸颊,还有鼻涕凝在鼻子下面。
一个个看起来精神萎靡,可眼里的精光却一个比一个机灵着,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秦淑月。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象征着法律与威严的地方,他们还会管那么多,早就冲上去把秦淑月抽筋剔骨了。
见众人都安定下来,周玥才转身,对秦淑月道:“这些都是吴旭华的家人,他们没读过什么书,言语举止可能会有些粗鲁,你……”
“旭华姐呢?”秦淑月抬起头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周玥吴旭华在哪。
她刚才在观察那些人脚上的鞋子,吴旭华并不在这一堆人中间。
那吴旭华在哪?
“……”周玥蹙着盯着秦淑月看了一下,之后缓缓抬头,朝警局外的一辆车抬了抬眸。
“在车里。”周玥伸手指了一下,“这里人太吵了,又推推搡搡的,有些人还出言辱骂吴旭华,我怕孕妇受不了,就先让她回车里了……”
“等等……”秦淑月猛地一顿,大脑嗡的一声,满脑空白。
“什么?”
“孕妇?!”
听到这两个字,秦淑月简直震惊到不可思议!
“不可能!”
秦淑月立马转身推开门,往警局外的那辆车的方向狂奔去,这时候她哪还管什么银行卡,什么解释,什么吴旭华家人的。
她只要见吴旭华!
嫁人?怀孕!?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吴旭华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经营的烧烤店,眼瞧着风生水起,规模就要扩张了,这节骨眼上正是她事业上升期,她怎么可能会选择去嫁人生孩子?
她是疯了吗?!
她怎么就可能这么丧失理智去嫁人了!
烧烤店呢?她不开了吗?
秦淑月满腔的话差点就要从喉咙管里蹦出来了,她又强压着把话咽回去。
她要当着吴旭华的面质问她,问问她为什么要犯傻去结婚。
可当她愤怒地一把拉开车门,满腔的愤怒,满腔的质问一瞬间又全都卡在喉咙管里了。
吴旭华挺着的大肚子几乎触碰在驾驶盘上。
像一个大大的气球,脆弱得很,拿针轻轻一戳就炸开了。
秦淑月低头看着她的肚子,嘴张得大大,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眼睛里只剩下深深对她的担忧,千言万语最终只汇聚为一句结结巴巴的问候。
“……你还好吗?”
不过才几个月没见,再见面,就像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吴旭华老了许多。
脸上的皱纹多了好些,鬓角的发也都白了,眼神无光无彩,整个人耷肩勾背,嘴角下瘪,仿佛有无数的苦凝聚在她心中,无处可说。
脸垮了,精神也垮了。
整个人像苍老了几十岁。
可秦淑月明明记得,吴旭华今年也才27岁,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甚至几个月前吴旭华还让她叫她姐姐呢……
如今……
望着吴旭华身挺大肚,她整个人深吸一口气,连连倒退许多步。
吴旭华看着秦淑月一脸震惊,却满怀担忧的样子,一直下瘪的唇终于勾起一些弧度,可她一笑,眼角的皱纹就更深些许,眸子里的光也悄然亮了一点。
她伸出手,想捏一下秦淑月的小脸,瘦瘦的,没有肉,摸起来就像是在摸猪骨头。
秦淑月却递了一只手上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却猛然惊觉她的手心里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老茧。
硬硬糙糙的,不知道就这短短几个月吴旭华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在找你,一直……”
吴旭华的嘴唇耸动,却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我知道。”她笑了一下,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几抹笑意,眼眶里涌上热泪,“如果不是你,我永远都会困在那个地方,就这样一辈子。”
“你……”秦淑月顿了顿,她望着吴旭华如今天旋地转一般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一时间整个脑子被冲得头昏脑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
吴旭华却摇摇头。而这时,周警官走了出来,身边还跟了几个警察,吴旭华的家人们也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后面走了出来,眼神警惕地望着四周,最终都凝汇在一个人上——
“吴旭华。”
周警官走到吴旭华身边,朝她微笑了一下。
吴旭华有些迟钝地抬头,抬起布满细纹的脸也缓缓冲她笑了一下。
“看来您的情绪平复很多了。”见吴旭华现在的平和冷静下来的模样,周玥也在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
随后她回头望了望身后,道:“您也看到了,他们都是为了一件事情而来……”
“这群杀千刀的腌臜们,活该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让地狱的恶鬼一个个剖心剜肉,把他们碎尸万段!”
吴旭华死死咬住后槽牙,目光像是恨毒了这群人,冷冷盯着他们。
而那些人就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反倒是为首的刘来娣破口大骂道:“死丫头!你诅咒你亲娘呢是吗?啊?你长本事牛了是吧!”
正要冲上去,周玥立马拦住她,冷冰冰看着她道:“再闹就出去。”
刘来娣冷哼一声,“死丫头,看我回去怎么让大壮收拾你。”
一听到大壮这个名字,吴旭华整个人下意识条件反射一般缩了一下,而这一下却正好被站在一旁的秦淑月尽收眼底。
她垂下眸,若有所思。
人群中又不知从哪儿响出一道男声,“吴来娣,我说,你快告诉我们啊,这银行卡到底是不是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偷的?”
“快说啊!”
“银行卡在哪?快拿出来啊!”
众人纷纷催促她。
而吴旭华看着这伙人,似是有些害怕地往车里缩了缩身子,挺着的大肚子碰到方向盘,吴旭华闷哼一声。
而这时,秦淑月向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轻轻握起她紧攥起的手,沉静地看着咄咄逼人的人群。
有条不紊,慢条斯理地开口,“银行卡,的确在我这里。”
【作者有话说】
啊,明天再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