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7.3更新)


    ◎直播后续+问米◎


    姜楚绪到达市局的时候,王超和卖给王超那个红布包的“黑市老九”还没被送过来,于是她直接先去看对那几个黑西装的审问。


    因为知道姜楚绪要来,所以部门同事延后了半个小时才开始审问,姜楚绪正好赶上。


    市局审讯室的灯光白得有些晃眼。


    姜楚绪抱着小黑,没坐,就那么靠在门边的墙上。


    她个子高挑,身形又直,存在感强得让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负责主审的是特殊部门的老手,姓周,头发花白,眼神却锐利得像鹰。


    第一个接受审讯的自然是那几个黑西装的头头,在这里几天,他的脸因为精神高压显得异常憔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哪还有之前在别墅那里堵人时的阴狠。


    周警官没废话,直接把几张照片推到黑西装面前。


    照片上,正是从金亚琼床垫底下和王超手里收缴来的红布包,拍得很清晰,连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和可疑的暗褐色污渍都一清二楚。


    “认识吗?”周警官声音不高,但带着很强的压迫感。


    黑西装的眼皮猛地一跳,视线黏在照片上,喉咙里发出“嗬嗬”两声干涩的抽气。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手铐和椅子限制了他的动作。


    他一下子又想到了这几天一直吓他的几只鬼,他知道那肯定是特殊部门弄的,但是警察禁止引导性提问和刑讯逼供,特殊部门对已经确定的利用鬼犯罪的人可不受这些限制。


    黑西装抬起眼,先是对上周警官逼视的目光,眼珠慌乱地一转,又撞上了门口姜楚绪那双没什么情绪的黑眼睛。


    还有她怀里那只黑猫。那猫懒洋洋地半眯着眼,尾巴尖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晃着,可黑西装就是觉得那猫也在看他。


    他现在完全不想什么招姜楚绪到K组织的事情了,他怀疑再被吓几天,他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黑西装很确定自己和其他几个队员应该就是炮灰,主要是试探姜楚绪的态度和实力,不然K组织养的那些鬼至少能把他救出去。


    “认识。”黑西装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嘶哑破碎,“是我们组织的东西!不过是很早之前的了,早淘汰了。”


    黑西装又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道:“不对,这一个应该是新的,一般是组织盯上了某个人才会用这个。”


    他说的是放在金亚琼那里的红布包,也就是说金亚琼是被盯上的?


    另一个王超那里的则是已经被淘汰的,不过淘汰品也不是说完全不能用。


    组织有些不上不下的成员,他们手头没钱的时候就会偷偷卖点淘汰品赚点外快,组织的老大知道,但是不管。


    周警官和旁边的年轻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和之前赵明理以及王超供述的线索对上了,赵明理是K组织的人主动找上门,而王超则是自己买的。


    “盯上?”姜楚绪开口了,声音没什么起伏,可依旧激得黑西装一哆嗦,“金亚琼,一个普通女孩。你们组织盯上她,图什么?就因为她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之前被K组织盯上的被配阴婚的鬼是因为怨气重,所以在感觉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之后,姜楚绪问了金亚琼的出生年月,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可是这也不能作为判断标准。


    她抱着小黑往前走了半步,站在灯光更亮的地方,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让审讯室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黑西装脸皮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


    他也算是比较外围的了,知道的却是有限,但为了活命,他努力搜刮着脑子里那些零碎的信息。


    “我之前听到过,他们说四阴命只是基础。”黑西装结结巴巴地说。


    金亚琼那个也不是他负责的,他们负责的任务不同,各种信息也是不共享的,所以他只能说常规的挑选标准,至于再具体一点的,他就不知道了。


    “还看什么?”周警官追问,目光如炬。


    “一般情况上还会看别的,”黑西装眼神闪烁,似乎在努力回忆着偶尔听过的那些只言片语。


    “比如还要看容不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有或者可能会有特别重的怨气……”


    他越说越不确定,声音也越来越小,这些标准太模糊,他根本说不清楚具体的筛选机制,只能凭印象描述个大概方向。


    “具体怎么找我也不清楚,都是上面更核心的人,或者大师们定的,我们这种跑腿的,只负责听命令干活。”


    容易撞邪?潜在怨气深重?


    姜楚绪的眼神锐利了几分。这解释了一些疑惑。


    金亚琼的四阴命体质容易吸引鬼物,如果她本身还潜藏着巨大的怨气,那她死后魂魄化为厉鬼的可能性就极高,品质也更好。


    其实要让金亚琼死后怨气重一点,只要让她知道做着一切都是对她纠缠不休的赵明理,那么她对赵明理的憎恶足以让她成为厉鬼。


    那红布包里的两只龟就是在认为刺激这份怨气的产生,加速金亚琼的崩溃和死亡进程。


    线索在姜楚绪脑中飞快地串联。


    她没再追问这个,目光重新落在了黑西装脸上,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承远集团姜董夫妻俩也是你们组织做的吗?”


    黑西装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他牙齿打着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个是组织做的,但我只是外围,具体是谁执行的,怎么执行的我是真不知道啊。”


    “姜家人的魂魄呢?”姜楚绪追问,语速又快又冷。


    “魂魄?”黑西装茫然了一瞬,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没有,组织一个也没拿到,当时老大还发了火,处理了好多人。”


    黑西装说到这里牙齿都在打颤,要不是组织去执行这个任务的好多人都被处理了,他都不一定能知道这件事情。


    他只是听一些老员工说,似乎姜家的人的魂魄才出现就消失了,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去执行任务的人好像忘记了中间的一小段事情。


    老大担心是有玄门的人使了什么手段,担心暴露,最后不仅转移了组织的据点,还加速培养了一些鬼,就是为了防止被报复。


    黑西装语无伦次,说到最后,整个人已经蜷缩在椅子上,抖得不成样子。


    姜楚绪松了口气,线索看似断了,但原主一家的灵魂不在K组织手里,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姜楚绪不再看那个吓破胆的黑西装,抱着小黑转身就往外走,步伐干脆利落。


    她的身影消失在审讯室外,她径直走向电梯,手机震动,是丁玉澄发来的消息。


    【丁玉澄】:姜同志,黑市老九和王超押送到市局了,红布包也到了,赵明理和他朋友也整理好了,跟您推断一致,苏晚受了皮外伤加惊吓,正在部门医疗处接受心理治疗


    姜楚绪指尖飞快敲击回复。


    【姜楚绪】:知道了,让他们分开,我马上到,口供的电子版发给我一份


    赵明理和他朋友的口供或许会有一些隐藏线索。


    电梯门开,她走进去按下一楼。


    等到达一楼,大厅的嘈杂涌来。


    姜楚绪抱着小黑,面无表情穿过人群,走向关押区。


    一个穿花衬衫戴大金链子、满脸油滑惊惶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脸色惨白、缩在角落发抖的年轻学生,被分别带到相邻问询室门口。


    王超已经知道了是姜楚绪让他受到小鬼反噬,他一看到姜楚绪和小黑,“嗷”一嗓子就想退,不过被部门其他队员按住。


    姜楚绪目光落在强装镇定的老九身上,随后对着身旁的审讯人员道:“等会儿先问那个黑市老九。”


    姜楚绪抱着小黑,没在关押区停留,径直走向隔壁的观察室。


    单向玻璃后面,审讯室的场景一览无余。


    负责审讯黑市老九刘老九的是特殊部门一个面相敦实的中年警员,姓李。


    刘老九坐在椅子上,,他搓着手,眼神左右乱瞟,额头一层汗,努力想挤出点笑容,却显得更加僵硬。


    李警官没废话,把王超那个红布包的照片推到刘老九面前:“这东西,你卖给那学生的?”


    刘老九瞄了一眼照片,又迅速移开视线,干笑两声:“嘿嘿,警官,您看这事儿闹的,我就是个倒腾点小玩意儿混口饭吃的,真不知道那玩意儿那么邪门啊!那学生看着挺老实,谁知道他买去干这个……”


    他摊着手,一脸“我也是受害者”的无辜,就差拍大腿喊冤了,那副油滑市侩的无赖劲儿演得十足十。


    “哪来的?”李警官声音平稳,带着股不容糊弄的劲儿。


    “收来的呗。”刘老九身子微微后仰,试图找回点“江湖老手”的架势。


    “城西老文化市场外面,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一个男的,长得……啧,丢人堆里找不着那种,穿的还行,说话文绉绉带点南边口音,他说手里有点古物,家里急用钱,不方便自己出面,问我收不收,价钱合适,我就收了!一手钱,一手货,两清!”


    他语速加快,显得很“坦诚”,末了还强调,“干我们这行,有规矩的,不问来路,不留根底,图个清净!”


    观察室里,小黑原本懒散搭在姜楚绪臂弯上的尾巴尖儿,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姜楚绪的目光沉静依旧,落在刘老九那副极力表演的无赖嘴脸上。


    “规矩?”李警官嘴角扯了扯,手指点了点照片,“这东西你受的时候对方就没说点特别的,比如怎么用,放哪儿效果更好?”


    刘老九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油滑的笑容僵了一瞬,他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地蜷了蜷,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哎哟我的警官大人!”他夸张地叫屈,试图用更大的嗓门盖过那瞬间的慌乱。


    “他能说啥?就说是个老物件,放家里图个吉利,招招财呗,我哪懂这些弯弯绕绕,我也就照本宣科跟买家那么一说,谁知道它不招财反招祸啊!我冤呐!”


    他拍着桌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倒打一耙的功夫炉火纯青。


    上次的黑西装是沉默,这次的刘老九是油滑,而且面对审讯很有一套,怪不得那个黑西装还只是外围,这个刘老九混得应该还算不错。


    刘老九这里肯定得不到什么线索,于是姜楚绪又转头去了旁边的观察室,那里是看审讯王超的。


    王超只是个学生,明显没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


    他摇摇头道:“我就是听说养小鬼的事情,然后那天在逛街就碰到了,本来我也不是很相信,但是他说先只收一百块,如果后面不灵,那他就退款,东西也不拿回去,我就想着才一百块,试一试也没什么,万一是真的那我不就赚了吗?”


    于是刚回去那天他就按照刘老九说的步骤供奉了红布包里的小鬼,他许的愿望是发财,于是第二天抽奖真的抽中了。


    不过他当时也不怎么相信,直到第二次,他许愿喜欢的女孩子向他表白,第二天那个女生果然就跟他表白了。


    王超本来不想给剩下的钱,毕竟那还挺多的,给了他中奖得到的就少了一半,可是刘老九给他发了消息,


    说他能给这个东西,自然也能找到他人在哪里,也能让他现在拥有的都失去。


    于是王超才把剩下的钱结掉。


    后面的事情基本周宇在直播的时候都说了,王超脸色表情灰败。


    他刚才被小鬼反噬之后,忽然就收到了一大笔欠款通知,那些人说他之前不是中奖,是贷款,那个女生也给他打电话说分手,还说一定会想办法告他的。


    王超哭丧着脸,瞧着不像是对自己行为的后悔,更像是因为被反噬而哭嚎。


    姜楚绪没什么反应,王超这边没什么重要信息,主要的还是刘老九那里,看来刘老九也要使点小手段,不知道刘老九几天能把他知道的信息全部交代出来。


    姜楚绪没有再留在市局,而是转身回家了,今天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K组织选人标准和原主父母的灵魂不在K那里。


    她想了想,又戳出系统。


    “原主一家的灵魂在你那里吗?”


    【不在,我还是很讲究的,我绑定的是每个世界气运最强大的人,当然你是个例外,你不是这个世界的,我也不知道,你刚来我也刚好绑定上】


    行吧,系统也是没什么用。


    姜楚绪没有再问,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现在这个点姜楚绪也不打算再直播,于是直接抱着小黑休息了,不过第二天一早她又开了直播。


    第一个连线的是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是身上阴气很重,姜楚绪一看到便皱了下眉。


    “主播,我要问的事情可能你会听着很奇怪,我父母几年前去世了,大概一个月前我就去找了我们这里有名的婆婆问米。”梁红宁咬咬牙。


    她找的人叫陈婆,陈婆眼睛看不见,但是问米在她老家是出了名的。


    她想问自己父母在下面过的好不好。


    陈婆住在一个老屋,很昏暗,还是点的烛火,没有灯。


    陈婆枯瘦手指间捻着一把白米,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哑。


    “叩请亡亲,有话请言。”她话音未落,那捻在指间的白米竟骤然变色,仿佛被无形之火燎过,瞬间焦黑。


    陈婆身体一僵,像是被看不见的巨力贯穿,头颅瞬间向后折,再抬起脸时,陈婆变得很奇怪。


    “你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那声音不再属于陈婆,很陌生。


    梁红宁喉头发紧,心脏狂跳,她一下下点头。


    那东西操控着陈婆的身体,整个躯干如折断般前倾,几乎要贴上梁红宁的脸。


    “不用找他们了,他们反而在找你。”


    “因为你才是死人。”


    如果她是死人,那为什么其他人能看见她……?


    第52章 052(7.4更新)


    ◎问米◎


    【啊?】


    【但是我们能看见你啊】


    【主播也能让我们看见鬼啊】


    【可如果这个连线人是鬼主播早就说了吧】


    梁红宁说到这里大喘了一口气:“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听到这句话就直接冲了出去,我都不清楚我自己是怎么跑回家的。”


    或许是因为当时跑得太快了,她回到家的时候肺里火烧火燎的,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梁红宁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防盗门,恐惧和荒谬感让她浑身筛糠似的抖。


    “我是死人?开什么玩笑!”她冲到穿衣镜前,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睛因为惊恐瞪得老大,但皮肤温热,还有呼吸。


    梁红宁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


    镜子里的人影和她动作同步,影子在脚下清晰可见。


    “幻觉,肯定是陈婆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吓唬我的!”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拨通了闺蜜小雅的电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小雅!小雅你在哪儿?”


    “干嘛呀红宁?我刚下班,正挤地铁呢,吵死了。”小雅的声音带着地铁的嘈杂背景音,一如既往地真实,“你怎么了?见了鬼?”


    小雅开了个玩笑,可却让梁红宁浑身一颤,她真觉得自己遇到鬼了,不对,可能她自己就是鬼。


    “我去陈婆那里问米了,我想知道我爸妈过的好不好。”梁红宁语无伦次。


    “啊?你怎么还信那个啊!”小雅声音拔高了,“早跟你说陈婆年纪大了,眼睛又看不见,现在找她的人少了很多,都说她请来的东西有点……有点那个!是不是她又说什么吓唬你了?别管她说了什么,回头我请你吃火锅压压惊。”


    朋友的反应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梁红宁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点点,但陈婆那句冰冷的话像魔咒,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阴魂不散。


    她挂了电话,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


    她有影子,有痛觉,朋友能看见也能交流,这怎么可能是死人?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疯狂生长。


    梁红宁开始神经质地留意身体的每一丝“异常”,即使那些细节在平时她根本不会在意。


    指尖是不是比平时凉了?心跳是不是太慢太轻了?


    她走到窗边,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她的影子拖在地上,看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够“实在”?


    她总觉得那影子边缘有点虚,像是随时会融化在光里。


    而且她觉得自己也遇到了一些不能解释的事情,比如早上明明放在玄关鞋柜上的钥匙,中午回家时却躺在冰箱的冷藏室里。


    她盯着那串钥匙,后背发凉,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动过它。


    她喝水的水杯,头天晚上还在床头柜,第二天早上莫名其妙出现在床底下,沾满了灰。


    朋友和同事的眼神也变得微妙,以前小雅跟她吐槽老板总是眉飞色舞,现在说着说着,眼神会短暂地飘忽一下,掠过她的脸,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或者说,是恐惧?


    同事小李递文件给她时,手指似乎刻意避开了接触,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她疑神疑鬼,她们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在思考这个“梁红宁”是谁?


    梁红宁不明白,这些算不算异常,会不会是她真的已经死了?


    还是说她有精神疾病了。


    这么想着,梁红宁第二天就约了一个心理医生,不过心理医生说只是她太焦虑了,检查出来也确实是中度焦虑。


    恐惧积累到顶点,变成了近乎疯狂的自我证明。


    她拿起水果刀,对着食指指腹狠狠划了一下,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顺着皮肤滑落,真实的刺痛和温热的液体让她短暂地获得了一丝“活着”的实感。


    可是,电影里那些僵尸也会流血啊?


    某天深夜,她在洗手间洗漱。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她试图让自己清醒。


    可当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一脸疲惫,眼神涣散。


    她抬手擦掉下巴的水珠。


    就在那一瞬间。


    梁红宁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动作似乎满了半拍,而且镜中她的嘴角好像极其短暂地向上诡异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但那股寒意却瞬间爬满了她的脊椎。


    “我当时被吓得不轻。”梁红宁自嘲的笑了笑。


    那时她尖叫一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她甚至顾不上关掉哗哗流水的水龙头,也顾不上关灯,连滚爬爬地冲出洗手间,砰地一声甩上门,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


    “那一晚上我都没敢睡,一只盯着洗手间,而且我很担心陈婆,我觉得那天她真的很奇怪,我找过她好几次,但是之前都不像这样。”


    梁红宁深吸一口气,她真的很怀疑陈婆出事了。


    【这比直接见鬼还吓人】


    【代入感太强,已经在看我家镜子了】


    【所以钥匙和水杯移位真是鬼干的?】


    姜楚绪一直安静听着,手摸着项链,她依旧坚持最开始的想法,梁红宁绝对不是鬼,那么出问题的要么是陈婆,要么是陈婆请的亡灵。


    “主播,”梁红宁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浓重的困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害怕,但我更担心陈婆!”


    姜楚绪的目光落在梁红宁苍白憔悴的脸上,随后落在了她周身的阴气上,那阴气浓得几乎要把梁红宁的命火吞噬掉,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你虽然问题很大。”姜楚绪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阴气缠身,命火飘摇,离死不远了,但至少现在,在我眼里,你绝对不算死人,顶多算个将死之人。”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倒是那个陈婆,她可能真的出事了。”


    “陈婆出事了?!”梁红宁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她完全顾不上刚才姜楚绪说她是将死之人的事情。


    这一个月她去找过陈婆,但是每一次都没看见人,她以为陈婆只是有事出去了,她每次都不太凑巧而已。


    “主播,陈婆出什么事了?”梁红宁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急切和恐慌,陈婆是她父母去世后,唯一还能让她感受到长辈温情的人。


    【陈婆真出事了?!】


    【果然!我就说那问米不对劲】


    【妹子自己都吓懵了还这么关心陈婆】


    “现在情况不明。”姜楚绪直截了当,这只是目前她的判断,没看到陈婆之前她也不能给出一个很肯定的答案。


    梁红宁努力回忆,身体微微发颤:“就是她说完话之后,脖子就好像断了一样,眼睛好像也翻白了,然后就没动静了。”


    那恐怖的画面再次清晰浮现,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声音也抖得更厉害。


    “不行,我得去找她!”梁红宁猛地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决心,甚至压过了自身的恐惧。


    【自己都吓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陈婆】


    【现在去啊】


    【走走走,带着我们一起】


    【现在白天去还好一点】


    “嗯。”姜楚绪没有阻拦,“去吧,镜头开着。”


    “谢谢主播!”梁红宁像是拿到了行动的许可和护持,立刻抓起手机。


    镜头晃动,拍到她快速穿上外套,拿起钥匙冲出了家门。


    梁红宁拦了辆出租车,报了陈婆村子的地址。


    车子驶出市区,阳光正好,但梁红宁的心却沉甸甸的,越靠近目的地,那股如影随形,被什么东西死死盯着的寒意又隐隐浮现,让她坐立不安。


    司机也嘀咕了一句:“没开空调啊,怎么这么冷。”


    梁红宁的脸又白了,这时姜楚绪开口了:“没事,安心。”


    或许是姜楚绪的话有什么魔力,梁红宁放松下来。


    车子停在村口,付钱下车,上午的村庄比夜晚多了几分生气,但陈婆那栋位于村子边缘的老屋依旧显得孤零零的,透着一股沉寂。


    “你先去问问陈婆的事情。”姜楚绪道。


    梁红宁不清楚陈婆的太多事情,但是村里的其他老人或许知道。


    梁红宁强压着心悸,走向村口一棵大树下坐着闲聊的几位老人。


    “王爷爷,李奶奶,”梁红宁认得其中两位,“您俩这两天看见陈婆了吗?我找她好几回,门都锁着。”


    被称作王爷爷的老人放下手里的旱烟杆,叹了口气。


    “是红宁啊,昨儿个晌午还听见她那屋里有动静,乒乒乓乓的,像在摔东西,我问了一嘴,她说没事,不小心摔了个碗,应该是没啥事。”


    旁边的李奶奶压低声音,带着点忌讳:“红宁啊,陈婆问米是灵,可那是早年风光!她眼睛怎么瞎的,你晓得不?


    就是年轻时一次问米,请来了不该请的凶东西!斗法斗不过,伤了眼睛,也伤了根本,这些年找她的人少了,都说她请来的东西越来越‘凶’,越来越难送走,你找她干啥?唉……”


    老人们的话印证了姜楚绪的推测,也让梁红宁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谢过老人,更加焦急地奔向陈婆的老屋。


    越靠近那栋房子,那股被死死盯着的毛骨悚然感就越发强烈,连上午的阳光都驱不散这股寒意。


    院门紧闭着,是从里面闩上的


    这更反常了,陈婆眼睛看不见,平时很少从里面闩门。


    “陈婆,陈婆您在家吗?开门啊,是我,红宁!”梁红宁用力拍门,声音在安静的上午格外清晰。


    里面死一般寂静。


    恐惧和焦急撕扯着她,梁红宁退后几步,看着那扇门,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了上去。


    “砰,砰,砰!”


    连续撞击了几次,木门被她硬生生撞开。


    镜头剧烈晃动,扫向屋内。


    上午的阳光从敞开的门和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堂屋里一片狼藉,供桌上的烛台倒了,蜡油凝固,香炉翻扣在地,香灰洒得到处都是。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地上铺满了大片大片焦黑的米粒。


    “陈婆!陈婆!”梁红宁的声音带着哭腔,举着手机,她颤抖着走过每个角落。


    堂屋,空的。


    卧室,空的。


    厨房,空的。


    陈婆踪影全无,而且看屋里的样子,陈婆已经离开很久了,柜子里的饭菜都馊了,陈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活成这样。


    “不在,她真的不在家。”梁红宁的心沉到了冰点,巨大的恐慌和无助让她靠在门框上。


    “主播,陈婆不见了!地上全是黑米。”


    梁红宁好歹也是问过几次,自然直到如果米变成黑的,说明不太好,可能是阴祟邪气太多。


    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记忆猛地浮现。


    那是陈婆精神尚好时,某次闲聊,老人家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红宁啊,我这把老骨头,哪天要是真不行了,你就别费劲找我了,后山西边那棵老槐树旁边,我给自己留了个坑,棺材都备下了,老婆子我孤家寡人,到时候自己爬进去,落个清静。”


    当时梁红宁只当是老人家的怪话,此时她却觉得陈婆或许在那儿。


    “后山老槐树。”梁红宁喃喃自语,她不再犹豫,转身冲出老屋,朝着村子后山的方向跑去。


    梁红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心跳依旧很快。


    终于,在靠近西边山坡的地方,找到了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槐树。


    槐树下,赫然是一个土坑,坑里,一口薄皮棺材静静地躺着。


    而让梁红宁瞬间头皮发麻的是,棺材盖并没有盖严实,而是斜斜地搭在一边。


    里面是空的。


    梁红宁僵在坑边,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死死盯着那口棺材,心脏狂跳。


    这个坑挖的太早了,站在坑边很容易滑下去。


    棺材还是开着盖的,那里面还有些土,还有脚印。


    像是有人掉进去过。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明天开始我就能稳定更新啦!


    贪便宜买了栋缺角的老宅,风水先生说东北角属鬼门,缺了易招阴


    搬进去第一晚,我分明听到空荡荡的东北角房间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


    像是很多人排着队


    似乎正朝着我的卧室走


    我要逃吗?


    第53章 053(7.5更新)


    ◎两个妈妈◎


    “主播,陈婆不在里面。”


    梁红宁发现自己靠近这个坟坑之后,那股如芒在背被死死盯着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她声音发紧,手机镜头努力对准那口开盖的棺材和幽深的坟坑,她下意识地往前小心挪了一小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姜楚绪的声音清晰而笃定地传来:“别找了,她就在你旁边。”


    梁红宁吓得一激灵,猛地环顾四周,手机镜头也跟着乱晃,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姜楚绪说的应该是陈婆。


    “把镜头对准你左前方树荫下,她在那里。”


    闻言,梁红宁颤抖着手臂,将手机镜头慢慢移向左前方那片被树荫笼罩的空地。


    【主播看到了?】


    【是陈婆的鬼魂吗?大白天的?】


    【妹子稳住!】


    也许是几秒钟,反正梁红宁只感觉镜头微微一花,随后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静静地出现在镜头中。


    那身影有些模糊,但梁红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正是陈婆。


    只是此刻的陈婆,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严肃,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释然。


    她的眼睛不再是失明后的浑浊,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清明。


    陈婆的眼睛是因为斗法失败失明的,变成鬼之后自然好了。


    “陈婆?”梁红宁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哭腔和巨大的震惊,“您这是……”


    梁红宁不敢相信,陈婆竟然真的去世了。


    半透明的陈婆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嘴唇翕动:“梁丫头,别怕,是我。”


    “老婆子都死一个月了,梁丫头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陈婆,真的是您!”梁红宁看着陈婆透明的身体,巨大的悲伤和自责瞬间淹没了她,泪水夺眶而出。


    一个月,那差不多不就是她找陈婆问米的时间吗,当时她就觉得陈婆有点不对劲。


    “都怪我,都怪我那天跑了,如果我没跑,您是不是就不会……是我害了您!”


    陈婆的残魂微微摇头,声音在梁红宁脑中响起,带着安抚和一丝后怕:“傻丫头,你跑得好,跑得太对了!”


    她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那天晚上,老婆子我请来的根本不是你爹娘的魂!是个道行不浅,还满心怨毒的恶灵!它一上身,就想直接要了你的命!它说‘你才是死人’,就是想吓破你的胆,让你心神失守,六神无主,它好趁机彻底占了你的身子,或者把你拖下去当它的替死鬼!”


    梁红宁听得浑身冰凉,原来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如果被吓得魂丢了,那可和平常的不一样,梁红宁的魂一离体怕是就回不去了,到时候变成生魂游荡,也不能投胎,如果再被其他鬼吞了,那可就麻烦了。


    “老婆子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跟它顶着,不让它立刻害你,就盼着你赶紧跑,你要是真傻乎乎地留在那儿,或者吓懵了动不了,咱俩都得交代在那屋里!”


    陈婆的残魂似乎想起当时的凶险,身影波动了一下。


    “那它说的‘他们反而在找我’是什么意思?”


    梁红宁颤声问,带着对父母的深切思念。


    她这一个月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是她死了,那她爸妈得多想她啊,她们会不会过得不好。


    陈婆的残魂脸上露出一丝复杂和温情:“那个‘他们’可能真是指的你爹娘的魂儿。”


    她叹了口气道:“至亲之间,魂灵有感,你被那恶灵缠上,命悬一线,阴气冲天。他们在底下不安生,感应到了你的大难,想靠近护着你,可惜,隔着阴阳,他们过不来,只能干着急。那恶灵感觉到了他们的念力才故意那么说,就是想让你更害怕,更容易被它得手。”


    不过那个恶灵也不是针对梁红宁,当时换成其他人问米,最后的情况也是一样的,那个恶灵只是想要重新回到人间而已。


    原来父母一直在试图保护她,梁红宁心中百感交集,泪水流得更凶了。


    她望着陈婆,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最终都因为哽咽没有说出口。


    陈婆却好像知道梁红宁想说的话,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豁达,也有一丝解脱。


    她只道:“我本来就该死了,年轻的时候问米伤了根本,眼睛瞎了,寿数也折了,能拖这么久,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可是陈婆,您现在……”梁红宁看着陈婆越来越淡,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阳光里的身影,心如刀绞。


    “我这残魂,撑不了多久了。”


    陈婆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带着浓浓的忧虑。


    “那恶灵是我一时不察请来的孽障,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是这么个凶东西,我死了,它没了束缚,更不会走!它还在我那老屋里盘踞着呢!这是我的孽债,我得把它送走,不然它迟早还会去害你,或者害别的无辜人。”


    她看向梁红宁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可就像她说的那样,那只鬼是她“请”来的,她不了解这件事情,若是那只鬼害人了还要算她的一份。


    等到那时别说投胎了,估计魂体都要消散。


    就在这时,姜楚绪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陈婆婆,您安心去吧,那个东西交给我。”


    陈婆的残魂微微一震,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落在姜楚绪和她怀里那只慵懒的黑猫上。


    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感激,点了点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然而,变故陡生!


    一股阴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山下陈婆老屋的方向冲天而起,即使在阳光下,也让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仿佛被姜楚绪的话语激怒,紧接着,一道阴气直扑梁红宁手中的手机,目标赫然是屏幕里的姜楚绪。


    【我去,大白天也敢出来】


    【这就是陈婆请上身的恶灵吗】


    【妹子和陈婆小心啊】


    那阴气瞬间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它张开巨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要将整个屏幕吞噬。


    “小黑!”姜楚绪眼神一厉,清喝出声。


    “喵嗷——”


    一声猫啸如同惊雷,无形的声浪带着压制狠狠撞向那道扑来的阴气。


    阴气凝聚的人形在阳光下剧烈扭曲,发出凄厉痛苦的嘶嚎,前冲之势骤然一滞,周身阴气翻滚,在阳光下迅速蒸腾消散。


    但这一击似乎并未将其彻底击溃,反而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


    它发出一声更加怨毒刺耳的尖啸,阴气翻滚,竟分出数道阴气凝成的利爪狠戾无比地抓向梁红宁握着手机的手臂。


    显然它是明白了只要手机坏掉,那么被它盯上的梁红宁和那个陈婆就如同砧板上的鱼,任它摆弄。


    梁红宁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阳光似乎都失去了温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鬼爪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丫头小心!”陈婆的残魂发出一声焦急的呐喊,她毫不犹豫地扑向了梁红宁。


    她用自己淡到快要消失的魂魄挡在了梁红宁和鬼爪之间,如此决绝。


    与此同时,姜楚绪眼神冰冷,她抬起右手,项链在她手中仿佛出现了光芒,无视了空间阻隔,顺着直播连线精准无比地射向那数道利爪。


    如同水滴入油锅,鬼爪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在阳光下迅速消融,那道人形更是发出绝望到极致的惨嚎,它疯狂地扭曲,蒸发,最后变淡。


    “喵!”小黑的叫声再次响起。


    那恶灵连像样的抵抗都没能做出,最后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尖啸,浓郁的阴气“嘭”地一声彻底爆散开来,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山林恢复了宁静,只有鸟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当梁红宁从极度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时,只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陈婆残魂。


    “没事了。”耳边传来姜楚绪的声音,这时陈婆才睁开眼。


    梁红宁望着陈婆越来越淡的身影,喉咙又沉又堵。


    她往前踉跄了一步,差点栽进那个敞开的坟坑里,她的指尖冰凉,想去碰触那道虚影,却直接穿了过去。


    “陈婆!”她声音抖得不成调子,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砸,“您别走,我送您,我给您烧纸,给您点长明灯!”


    她慌乱地摸索着口袋,似乎想立刻掏出点什么,可除了一串钥匙外什么也没有。


    半空中,陈婆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只剩下一个轮廓,她的眼里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甚至带着点梁红宁从未在她活着时见过的温和。


    “人死如灯灭,老婆子我早该走了。能最后护你一程,值了。”


    话音刚落,陈婆的身影越来越淡,就像刚才的鬼一样。


    “没事,陈婆只是去投胎了,只是她的身体还在老屋里。”


    一个月前陈婆就死了,那么这一个月陈婆身体的自然就是那个恶灵。


    梁红宁用力点了点头,泪水又涌了出来,她要去把陈婆的尸体埋进去


    接下来就是梁红宁的事情了,因此姜楚绪在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结束了连线。


    “下一个。”


    下一个连线人叫周时月,连线上的时候她似乎是在街边坐着,她眼中又迷茫,还有震惊。


    “主播,我昨天遇到了两个妈妈。”


    【啥意思】


    【亲妈和继母?】


    【我们这里只连灵异事件嗷】


    “我昨天做噩梦被吓醒,那时候我看了眼时间,是下午一点,我妈就坐在床边摸我的头发,对我说‘别怕,梦是假的’。”


    “等我再闭上眼睛,忽然又听到了厨房传来妈妈的喊声,她说‘做噩梦了吗?妈给你热个牛奶喝’。”


    周时月长叹一口气,那时她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她能感觉到坐在她床边的妈妈一直盯着她,似乎就在等着她睁眼。


    厨房那个妈妈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好像就在她的耳边。


    如果就这样,其实也还好。


    可是……


    “可是我妈妈早就去世了。”


    但她家里现在出现了两个妈妈。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


    我独居怕黑,所以总要让金毛睡在卧室门口才有安全感。


    今夜被窸窣声惊醒,手摸到狗温暖的身体才安心。


    突然我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挠门声和焦灼的呜咽。


    我家狗在外面,那我摸到的是什么?


    第54章 054(7.7更新)


    ◎妈妈?◎


    周时月这句话砸进直播间,弹幕刚才还在说两个妈妈是什么意思,就算家里有鬼也顶多一个妈妈是假的,结果周时月的妈妈早就去世了?


    那就是说两个妈妈都是鬼,那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卧室一个外面一个,怎么也跑不掉。


    【卧槽???】


    【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


    【所以两个妈妈都是假的?鬼?】


    【大白天的,这比陈婆那个还吓人啊!】


    姜楚绪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的身体向前倾了一点,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透过屏幕,落在周时月苍白又带着浓浓困惑的脸上。


    “说说清楚,从头说。”


    姜楚绪的声音不高,却让六神无主的周时月定了定神。


    周时月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但声音依旧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昨天我睡午觉的时候忽然做了一个噩梦,特别真实,我梦见我被关在了一个漆黑的全是水的地方,那水一直往我的鼻子嘴巴里面灌,怎么挣扎都浮不上去,有东西在下面拽着我的脚。”


    说着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脚踝,仿佛那冰冷的触感还在。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轻柔地抚上了她汗湿的额头。


    周时月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住。


    “月月乖,”一个无比熟悉,带着令人心碎的温柔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妈妈在这儿呢。”


    是妈妈的声音!


    周时月猛地扭过头,刺目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正好照在她眼睛上,一片白花花的光晕。


    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穿着淡蓝色家居服的熟悉轮廓,那人安静地坐在她床边,被笼罩在床头的阴影里。


    那轮廓微微前倾,那只冰凉的手正一下下极其轻柔地梳理着她汗湿凌乱的头发。


    巨大的悲伤和思念瞬间淹没了她,阳光这么真实,触感也很清晰,是她太累了吗,还是妈妈过来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她闭上眼,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她拼命说服自己,这只是思念成疾的幻觉,或者是噩梦还没醒吧。


    就在她心神稍定,几乎要沉溺在这失而复得的温情里时,母亲的声音又清晰无比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月月醒啦?做噩梦吓着了吧?等着啊,妈给你热杯牛奶,压压惊!”


    紧接着,是冰箱门打开的“咔哒”声,以及微波炉或奶锅被拿起的轻微碰撞声。


    周时月如遭雷击。


    一个妈妈她还能劝慰自己只是幻觉或者噩梦,可是现在是两个妈妈。


    她猛地睁大眼睛,再次看向床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床单上留下一个浅浅的人坐过的压痕,那痕迹也在慢慢回弹。


    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颤抖着手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中午12:30。


    周时月看着卧室门,她颤抖着手拨打了楼下关系不错的张阿姨的电话。


    “嘟嘟嘟——”


    接通了!


    “喂?小周啊?吃饭没?”张阿姨热情的声音传来。


    周时月刚带着哭腔喊出:“张阿姨!救命!我家里……”


    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扭曲,变成持续不断的电流杂音,滋滋啦啦,如同无数钢针刮擦着耳膜,然后“嘟”的一声,彻底断线。


    再打闺蜜的电话,已经直接提示“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与此同时,厨房方向,“母亲”的声音还在持续传来,充满了日常生活的烟火气,此刻却比鬼哭狼嚎更瘆人。


    “月月,加糖吗?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原味的?”


    说到这里,那个“妈妈”停顿了一下,没收到她的回答那个妈妈也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安静了一瞬,接着是液体倒入杯子的声音。


    这在平时听着十分正常的声音,却让周时月不停地发抖。


    她必须离开这里!现在!


    她赤着脚,踩在微热的木地板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向客厅大门的方向,眼睛死死盯着厨房的拐角。


    周时月担心厨房的那个冒充妈妈的鬼突然蹦出来。


    就在她快要走到客厅中央时,眼角余光猛地扫到自己脚下。


    那是一个影子。


    但不对。


    那影子紧贴着周时月的影子,看起来特别像周时月的身旁站着一个人。


    周时月低垂着头,余光不断扫视自己周围。


    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


    她强迫自己低头再看。


    可现在脚下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但那股和“人”贴着站的感觉如影随形。


    “刷啦。”


    客厅那厚重的遮光窗帘毫无预兆地被人扯了一下,窗帘不断左右摇晃,原本窗帘只是拉开了一点,现在穿透进房间的阳光更多了。


    茶几上有半杯水,此时那睡眠也在不停地晃动,水珠溅落在桌面,留下清晰地水渍。


    窗外,那象征着盛夏生机的蝉鸣,在某个瞬间彻底消失了。


    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世界。


    风声、远处街道模糊的车流声都消失了,周时月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巨响。


    但这死寂只维持了几秒,随后蝉鸣再次爆发,音量暴增了数倍,不再是自然的鸣叫,而是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带着狂躁和怨毒。


    如同实质的音浪狠狠灌入她的耳朵,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周时月痛苦地捂住耳朵,大脑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稳。


    “月月?”厨房方向,“母亲”喊得更大声了,那刻意维持的温柔语调下,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再也无法掩饰。


    “怎么还不来?牛奶要凉了,快过来!”


    沉重又拖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那声音似乎带着压迫感,从厨房的拐角处传来,不断地逼近客厅,朝着她所在的位置一步一步靠近。


    脚步声在客厅入口处,停下了。


    周时月能感觉到一道包含恶意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


    忽然,一声清脆到刺耳的碎裂声从厨房炸响,像是玻璃杯被狠狠摔在地上。


    “哎呀!”紧跟着,“母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这声音瞬间吸引了周时月全部的注意力,她下意识地看向厨房的方向。


    但她首先看到的不是厨房,而是在不远处的穿着淡蓝色家居服地母亲身影,那身影背对着她,距离她只有不到三步远。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又是怎么出现的?


    她是厨房的那一个,还是刚才卧室那个?


    周时月一声尖叫,她忽然向后弹开,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手脚并用朝着大门扑去,动作狼狈不堪。


    她扑到门边死死抓住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拧动。


    可纹丝不动。


    门把手似乎和门框焊死成了一体,无论她怎么拧、拉、推、拽,甚至用身体去撞,那扇门都岿然不动,没有一丝要打开的迹象。


    她扑到猫眼前,拼命向外看去。


    外面是再正常不过的午后楼道,阳光明媚,邻居家门上的福字清晰可见,楼下飘来饭菜的香气,锅铲碰撞的“锵锵”声,甚至隐约能听到邻居家电视节目的声音。


    “救命,开门啊,外面有人吗?救救我!”


    周时月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厚重的门板,声嘶力竭地哭喊,她的指甲在门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门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然而,她的呼救声仿佛被屏蔽了,外面的声音依旧,对她的绝望呼喊置若罔闻。


    那拖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濒临断裂的神经上。


    无处可逃。


    周时月惊恐的目光在客厅里疯狂扫视,最终死死锁定在离大门最近的浴室。


    那是她唯一觉得安全的空间,求生的欲望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用肩膀狠狠撞开虚掩的浴室门,跌跌撞撞地冲进去,“砰”地一声用尽全力死死关上。


    她的手指摸索着,终于拧到了那个小小的反锁旋钮。


    “咔哒。”


    锁舌入扣的声音在此刻如同天籁。


    周时月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不敢抬头,甚至不敢看那面正对着门的巨大镜子,她害怕看到镜子里面有鬼。


    说到这里,周时月苦笑一声,她那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特别怕看到鬼就在我身后或者身旁,我也知道躲在厕所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卧室和厨房还有客厅都有鬼,门也打不开出不去,就只能躲在厕所。”


    【好惨,全是鬼啊】


    【但是厕所好像更容易闹鬼吧】


    【不都说厕所属阴吗,最容易闹鬼的就是厕所吧】


    【我怀疑那些鬼就是故意的】


    “月月?”


    母亲的声音紧贴着薄薄的门板传来,带着层层叠叠的诡异回音,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门板的另一侧低语催促。


    “怎么躲起来了?摔了个杯子而已,别怕。”


    “出来让妈妈看看你,有没有伤着?”


    “出来,月月。”


    “看看妈妈。”


    “出来……”


    周时月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她往旁边挪了一点,让自己完全缩在角落。


    过了会儿,外面的声音好像停了,周时月又转为捂住自己的嘴,她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再次吸引外面的鬼的注意力。


    “为什么不理妈妈?!”


    门外的声音陡然变调,温柔荡然无存。


    “咔哒!”


    门锁自己弹开了。


    厕所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作者有话说】


    水龙头没关紧,水滴敲打着水槽不断发出声音。


    我起来拧紧它,又重新躺回床上。


    那滴水声又响了起来,一声,一声。


    这滴水声离得好近


    像在耳边


    第55章 055(7.8更新)


    ◎守空◎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厕所,一个穿着淡蓝色家居服的人逆光站在厕所门口,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牛奶热好了,月月。”那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蜜,“喝了吧。”


    门,被那股力量彻底推开。


    母亲逆光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普通的玻璃杯,杯口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那张脸,确实是周时月记忆中母亲温和的轮廓。


    然而,在逆光形成的强烈阴影里,那张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布满了深色尸斑。


    杯子里的“牛奶”也呈现出浑浊的黄绿色,散发出淡淡的酸腐气味。


    周时月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但在面前这一切的刺激之下,求生本能和愤怒瞬间崇尚头顶。


    她死死盯住那杯东西,目光扫过洗手台,猛地抓起旁边一个沉甸甸的陶瓷漱口杯。


    “滚开!”周时月怒吼一声,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狠狠地将漱口杯朝着“母亲”端着杯子的手腕砸了过去。


    “哐当。”


    一声脆响,陶瓷杯结结实实地砸中了那只青灰色的手腕。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杯黄绿色的粘稠液体瞬间脱手飞出,大部分泼洒在浴室门口的地砖上,发出“滋滋滋”的恐怖轻响,还冒出了刺鼻的气味。


    那个逆光的恐怖身影猛地一晃,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开始扭曲闪烁,身影边缘也有些模糊不清。


    最终在周时月的注视下,彻底消失在门口那片刺眼的阳光里,只留下淡淡的焦糊味。


    周时月不知道是砸中了要害,还是那只鬼故意的,她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顾不上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消失,连滚爬爬地冲出浴室。


    这一次,大门把手被她轻易地拧开了,她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梯跑向附近的派出所。


    周时月相信派出所的正气肯定能抵挡住那几只鬼。


    她也不敢去其他地方,从昨天跑出来开始就一直在派出所门口坐着,警察叔叔都来问过几次,是不是她有什么困难,还给了她从派出所食堂打的盒饭。


    “主播,我现在根本不敢回去。”周时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着手机屏幕眼泪汹涌,“我总觉得它们还在里面。”


    【妹子别怕,主播在呢】


    【光是听描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才是真的前有狼后有虎】


    【派出所门口好啊,安全】


    姜楚绪听完周时月的叙述,她若有所思,小黑原本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一条缝,懒洋洋地瞥了眼屏幕里惊魂未定的周时月。


    “它们没跟着你。”


    姜楚绪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你现在暂时安全,是因为在派出所门口,人多,阳气重,它们白天也不敢太放肆,但……”


    她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让周时月的心又提了起来:“它们现在估计在你家里扎了根,除非你住在派出所,不然迟早会撞上,这次还是正午,如果下次是晚上九点之后,估计你就跑不掉了。”


    闻言,周时月脸色更白了,她清楚这次自己只是侥幸逃过一劫,所以才一直待在派出所门口。


    “住哪个小区?几栋几零几?”姜楚绪直接问道。


    周时月连忙报出地址。


    “手机充好电,镜头打开。”姜楚绪指令清晰,“现在回你家楼下,对着你家窗户拍,别上楼,就在楼下。”


    “啊?回去?”周时月脸更白了,光是想到那个地方就腿软,“主播,我害怕。”


    “嗯。”姜楚绪的语气不容置疑,“我需要看它们的状态,你在楼下有太阳,人也多,它们不敢下来,你不会有事。”


    她深吸了几口派出所门口带着正气的空气,正好身后派出所走出来一个警察,是之前给她送了两顿饭的。


    警察道:“妹仔,有事情要说喽,我们肯定会帮你的。”


    周时月对着旁边关心询问的警察勉强寄出个笑容:“谢谢叔叔,我没事了,我朋友来接我了。”


    她不敢说实情,怕被当成精神有问题,警察虽然疑惑,看她坚持,也只能叮嘱几句注意安全。


    离开派出所的庇护范围,周时月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度。


    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她心中的寒意,她感觉每一个路过的行人,每一辆驶过的汽车,背后都可能藏着那双冰冷的眼睛。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着,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


    通往自家楼栋的路,平时几分钟就能走到,此刻却无比漫长。


    离家越近,她越觉得害怕,就连地上的树影她都觉得似乎会扭曲,变成家里那两只鬼的轮廓。


    终于,她看到了那栋熟悉的居民楼。


    她停在楼下,站在离单元门几步远的地方,恰好处于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旁边还有几个老人在树荫下打牌。


    人群的嘈杂声让她稍微定了定神,她颤抖着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了三楼自家的窗户。


    窗户拉着米色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


    “主播,我到了。”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直播间里,弹幕也少了许多,似乎观众们也屏住了呼吸,在等待着什么。


    “嗯。”姜楚绪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平静依旧,“把镜头对准窗户,别动。”


    姜楚绪能清晰地看到窗帘背后似乎站着什么人


    周时月努力稳住发抖的手臂,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里那扇紧闭的窗帘。


    阳光很亮,屏幕有些反光,她看得眼睛发酸。


    就在这时。


    紧闭的米色窗帘毫无征兆地向两边掀开了一角。


    不是被风吹开的,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狠狠扯了一下,速度极快。


    周时月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手机差点脱手,她死死捂住嘴,把尖叫硬生生憋了回去。那几个打牌的老人似乎毫无察觉。


    镜头里,那被掀开一角的窗帘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忽然,一只手伸了出来,五指张开死死扒住了窗框。


    “啊!”周时月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那只手扒在窗框上,停住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那股充满恶意的凝视感却好像穿透了玻璃,牢牢锁定了楼下举着手机的她。


    周时月咬着牙,根本不敢动弹,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我靠!手!】


    【这好像尸变了】


    【我要是遇到了,估计都等不到和主播连线】


    【妹子胆子还是挺大的,隔着窗户我都害怕了】


    “主播,它在看我。”周时月牙齿咯咯作响/


    “看到了,另一只也在窗帘后面。”


    周时月头嗡地一声,她将镜头向右偏了一点,果然,那厚重的米色窗帘微微鼓起一个诡异的人形轮廓,紧贴着玻璃,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帘而出。


    “它们现在下不来,你深呼吸,站直了,别抖,它们就是想看你害怕,你越怕它们越凶,你不怕它们还不敢对你动手。”


    周时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身体,强迫自己不再后退,但举着手机的手依旧抖得厉害。


    话是那么说,但是她真的控制不住不害怕。


    “小黑。”姜楚绪唤了一声。


    她怀里的小黑猫懒洋洋地抬起头,猫瞳随意地扫过手机屏幕,目光落在那两只鬼所在的位置上。


    就在小黑视线聚焦的刹那,“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隔着手机隐约传来。


    只见那只扒在窗框上的青灰色鬼手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瞬间扭曲变形。


    它触电般地缩了回去,消失在窗帘掀开的那道缝隙里。


    几乎同时,窗帘后面那个鼓起的人形轮廓也晃动了一下,仿佛被一股大力推搡着向后踉跄,窗帘摆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楼下的周时月目瞪口呆,连害怕都忘了。


    她只看到主播的猫看了一眼,然后那两只鬼就吃瘪了?这也太……太不讲道理了吧?


    【小黑好像更厉害了】


    【叫什么小黑,叫黑猫战神】


    【太中二了叫不出口,还是小黑顺嘴】


    “安静了。”姜楚绪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仿佛只是让小黑赶走了两只苍蝇,“现在说说你母亲。”


    周时月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完全回神,听到问母亲,巨大的悲伤和茫然涌了上来:“我妈她三年前生病走的,走的时候很平静,她是个很温柔的人,胆子很小,连恐怖片都不敢看。”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那么恐怖的东西冒充她温柔的母亲。


    “她是怎么走的?”姜楚绪追问,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怀中小黑光滑的皮毛。


    “病是急性的,住进医院没几天就走了,医生说是心脏的问题。”周时月努力回忆,声音哽咽,“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她已经没了。”


    “出事前,你们最后一起做了什么。”


    这两只鬼看样子纠缠很久了,而且其中一只鬼似乎真的是周时月的妈妈,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周时月眼神茫然了一瞬:“出事前那个周末她来看我,我们去了湿地公园划船。”


    对,划船!


    回来没多久母亲就说不舒服进了医院。


    她抓住一丝线索,心脏狂跳:“主播,难道和那次划船有关?”


    “嗯。”姜楚绪的目光沉静,落在周时月家窗户的方向。


    “缠着你的有两个东西,一个是你母亲的残念,很弱,所以被另一个东西困住了,现在也快失去自主意识了,另一个应该是水鬼。”


    昨天周时月能跑出去估计也是她妈妈不想伤害女儿,所以暗中使劲。


    可能是昨天消耗太大,今天她妈妈应该是处于完全没有意识的状态。


    水鬼害了妈妈?!


    巨大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恐惧,周时月死死瞪着三楼那扇窗,指甲掐进掌心。


    周时月声音嘶哑,带着哀求:“主播,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她根本不敢细想妈妈有多痛苦,即使那只是残念。


    “简单。”姜楚绪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她抬起右手,掌心虚握项链,她的目光穿透屏幕,精准锁定窗帘缝隙后一个略显透明的轮廓。


    无形的力量拂过那道稀薄的残影。


    那缕属于周母的残念猛地一颤,脸上痛苦扭曲的神色迅速褪去,被一种释然的平静取而代之。


    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瞬,它的目光*似乎穿透空间,温柔地看了一眼楼下泪流满面的周时月。


    “妈……”周时月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应该是妈妈解脱了吧。


    几乎在周母残念消散的同时,客厅深处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


    那团被吓退的阴气重新凝聚,失去对周时月妈妈的掌控让它彻底疯狂,阴气翻滚着扑向窗户,似乎想冲破玻璃扑向楼下的周时月。


    姜楚绪皱了皱眉,屏幕前的周时月和观众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也没看到她有什么动作。


    但是疯狂晃动的窗帘忽然安静了,透过屏幕看到的那团阴气也变成更稀薄的黑烟。


    那东西连最后的嚎叫都来不及。


    “没事了,那个水鬼原本是想找你妈妈当替死鬼,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成功,而且它又被带离了那个地方,所以缠上了你。”


    周时月呆呆站着,泪痕未干,她都没听清楚姜楚绪到底说了什么。


    【没了?】


    【效率!爽!】


    周时月猛地回神,对着镜头深深鞠躬,泣不成声:“谢谢!主播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的话刚说完,屏幕一闪,连线被切断。


    【下一位勇士】


    【前排兜售速效救心丸】


    【主播:下一个】


    连线请求接通。


    画面晃动几下,稳定下来。背景是昏暗的老式砖瓦房,墙壁斑驳糊着旧报纸。


    一个戴黑框眼镜、脸色惨白眼下青黑的学生出现在屏幕里,眼神惊恐又迷茫。


    “主播,我叫陈默。”他声音干涩沙哑,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瞟向旁边昏暗的角落,仿佛那里蹲着什么。


    姜楚绪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陈默深吸气,像要耗尽所有勇气:“我奶奶上周去世,按老家规矩停灵几天。”


    因为悲伤他压低了声音。


    “昨晚头七前夜,叫‘守空’,家里人要警醒,尤其不能答应外面叫名。”


    他顿住,脸上恐惧陡增:“下半夜快三点,我迷迷糊糊听到奶奶声音,就在院门外!喊我小名‘小默,开门,奶奶冷’,太真了,我当时又伤心又懵,就应了一声。”


    “然后呢?”姜楚绪身体微微前倾。


    陈默猛地一颤,声音抖得不成调:“然后我就听到大门门栓嘎吱嘎吱几声自己拉开了!”


    【作者有话说】


    停电时摸到抽屉里的备用大手电,按下开关光柱刺破黑暗


    我刚松口气,光却照出对面衣柜镜中的自己


    我手里的手电筒……似乎很奇怪


    像是人臂骨


    第56章 056(7.9更新)


    ◎墓童子◎


    【卧槽!头七夜应声?!】


    【完了完了,规矩就是不能应啊】


    【这娃胆子是真大还是真懵啊】


    【然后呢然后呢?奶奶进来了】


    “门栓拉开的声音特别清楚!”陈默呼吸急促,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我吓得浑身都僵了,动都不敢动,就死死盯着那扇门。”


    门缝慢慢变大了,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陈默等了很久,外面都没有人进来了,他小心翼翼探出头,外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影,只有风从门缝里挤进来,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吹得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死死盯着那道门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十分钟,那股绷紧的神经终于熬到了极限……


    过度紧张带来的虚脱感席卷全身,陈默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的背靠在座椅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视线开始模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强烈的疲惫感混合着未散的恐惧,将他拖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陈默的意识沉沉浮浮,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身体的抗议,昏睡过去。


    “平时我三点多根本不会睡觉,但是昨天真的很奇怪,与其说我是睡着了,不如说我是昏迷了,一直到早上,我爸妈过来才把我喊醒。”


    昨天除了外面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应了,其实也没有别的怪事发生。


    今天是奶奶的头七,陈默一直没敢说昨天自己答应了外面的人喊话。


    他这两天精神状态都很差,今天还是强打精神,帮着父母整理供桌,摆上祭品,点燃香烛。


    奶奶的遗像依然摆在堂屋,陈默还对着遗像磕了几个头,希望奶奶不要再吓唬自己。


    父母还要准备一些东西,大概晚上才能回来,所以屋子里再次只剩下陈默一人。


    最初的几个小时风平浪静,陈默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把奶奶常用的那个箱子搬到墙角放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都锁得严严实实。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驱散了些许屋内的阴冷。


    陈默开始怀疑昨天或许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只是做噩梦。


    他坐在堂屋那把吱呀作响的老藤椅上,试图说服自己。


    疲惫感再次袭来,他有些昏昏欲睡,就在意识朦胧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堂屋中央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


    不是错觉。


    陈默猛地坐直身体,心脏骤然缩紧。


    就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那里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个是缺了好几根齿的旧木梳,木头手柄磨得油亮,那是奶奶用了半辈子的东西,一直收在她那个宝贝箱子的最底层。


    一个褪色发白的粗布针线包,上面还别着一根生了锈的缝衣针。


    这两样东西,陈默记得清清楚楚!


    奶奶下葬前,是他亲手把它们,连同奶奶几件舍不得穿的旧衣服仔仔细细叠好,放进墙角那个上了锁扣的箱子里面。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冲到墙角,一把掀开箱盖。


    里面衣服还在,但梳子和针线包不见了,它们真的跑出来了!


    陈默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地上的东西,就在这时,他眼角瞥见里屋门框内侧好像多了几道深深的刻痕,木茬翻卷着,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数字。


    “3”。


    陈默浑身血液都凉了,他很确定昨晚没有这个,难道是昨天喊他名字的东西弄的?


    它不但进来了,翻箱倒柜,甚至还留下了标记!


    “3”是什么意思?


    三天,三小时,还是三个人?


    陈默声音颤抖:“主播,昨天那个难道真的是我奶奶吗,还有这个3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到现在什么都不敢动,那些东西还放在地上,门上的刻痕也还在那里。


    姜楚绪的目光隔着屏幕,扫过陈默煞白的脸,又掠过地上那两件刺眼的遗物,最后落在了门上。


    “你放进来不是你奶奶。”姜楚绪语气平淡,却对陈默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身体一哆嗦。


    陈默哭丧着脸,他宁愿自己放进来的是奶奶。


    一只老油子鬼,”姜楚绪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专等守空的时候装死人声骗活人开门,你应了就等于同意它进来。”


    “至于那些被放在地上的东西,一般都是这些鬼为了吓人做的。”


    姜楚绪怀里的小黑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尾巴尖懒洋洋甩了一下,似乎是在附和这句话。


    “至于3就更简单了,单纯的指的是三天。”


    陈默一听这句话,心彻底死了,还真是三天。


    此时姜楚绪还没打开共享功能,要是让陈默看到那只鬼就在墙角蹲着,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


    但陈默不知道,他还问:“那只鬼现在在附近吗?”


    姜楚绪沉默了一下,过了好几秒钟才开口道:“在。”


    而且就在旁边。


    当然,这句话姜楚绪好心地没说,只是默默打开了共享插件。


    陈默的呼吸瞬间停了,他还没看屏幕,只是僵在原地,眼珠子都不敢乱转,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有东西在对着他吹气。


    就在这时,他抬头了。


    原本屏幕上只是他惊恐的脸和昏暗堂屋的背景,此刻,在屏幕的右下角,那个放着奶奶的旧箱子的角落,多了一团东西。


    那玩意儿勉强能看出个人形,它蜷缩着蹲在那里,姿势扭曲怪异,几乎与墙角融为一体。


    它的五官还算清晰,能看得出来这只鬼生前至少七八十岁,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默的手机镜头。


    “啊!”陈默的魂都吓飞了,他发出一声破了音的尖叫,手机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黑了。


    直播间弹幕瞬间被【我靠】刷爆。


    【吓我一跳】


    【我靠,在墙角蹲着呢】


    【啥玩意儿啊,黑乎乎一坨】


    陈默连滚爬爬地往后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墙壁上,浑身筛糠似的抖,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知道有鬼和看到有鬼完全是两回事啊,原本看其他人直播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接受能力很强。


    现在看来他心理挺脆弱的,陈默抱着自己,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后他再也不会随便应人了。


    谁能想到就应了一声还给鬼放进来了。


    姜楚绪手指之间忽然出现一张符咒,她的手放的比较低,所以屏幕前的观众都没看到这一幕。


    这张符咒自然也是系统的奖励。


    不过在动手之前,姜楚绪还是先看了一下那只鬼的记忆。


    记忆中首先出现的是它死亡之前的场景,它没有妻子孩子,死亡原因就是酗酒之后摔了一下,磕到了桌角,最后还是邻居发现它一直没出现报的警。


    可能是因为心理扭曲了,所以它死了之后变成鬼就一直四处游荡寻找害人的机会。


    附近最出名的习俗就是守空,守空那天不管谁喊名字都不能应声,它就靠着这个习俗来害人。


    这不是它第一次这样害人了,它第一次用这种方式的时候还不是很强,只是让那个人大病一场。


    之后它越来越强,甚至能够诱惑其他人回应它,所以也害死过几个人。


    姜楚绪觉得已经不需要废话了,她将手中的符纸一甩。


    符纸忽然出现在了陈默那边,只不过陈默此时闭着眼睛,所以没有看到。


    那只正对着陈默无声咧嘴、露出满口黄黑烂牙的老鬼,脸上的狞笑猛地僵住。


    它感觉到了威胁的气息,想逃走。


    但是那张符似乎限制了它的行动能力,让它即使知道危险也动弹不得。


    陈默只觉得一股阴风狠狠刮过他的后颈和脸颊,冻得他一个哆嗦。


    紧接着是“滋啦”声在他耳边出现,过了会儿彻底消失。


    那股阴冷的感觉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堂屋还是那个堂屋,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空气中的浮尘清晰可见。


    角落里奶奶的旧箱子安静地待着,地上的木梳和针线包也消失不见,刚才的一切好像只是噩梦。


    姜楚绪道:“好了。”


    “好……好了?”陈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试探着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又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他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摸掉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没碎,只是沾了点灰,他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手机捡起来。


    屏幕亮起,直播画面恢复,重新映出他惨白如纸的脸。


    他第一反应就是猛地看向屏幕右下角,那个角落空空如也,只剩下奶奶的旧箱子。


    陈默看着屏幕里依旧平静的姜楚绪,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谢谢主播!我会给你送电子锦旗的!”


    说完他又刷了几个礼物。


    “待会儿找点东西把那刻痕涂掉,不然还会有其他鬼过来,还有,晚上睡觉枕头底下压把剪刀,刃朝外。”姜楚绪说了几句便结束连线,也不等陈默回复。


    直播间短暂地安静了几秒,姜楚绪看了看后台的私信。


    其中一条吸引了她的注意,发送信息的是默认用户名。


    【用户3312】:主播!我老家这边有三个人睡醒之后头发连头皮被整片撕脱!家里人都说是鬼做的,让我不要去打听也不要谈这件事,那三个人现在都被送去医院了,但是我很害怕,因为我感觉,今天晚上我也会出事。


    姜楚绪挑挑眉,剥掉头皮?


    【姜楚绪】:地址


    【用户3312】:江安市白杨镇槐树村


    发完地址之后,这个人又发来一条消息,是一句语音。


    语音内容是:主播,它好像来了,救命!


    【作者有话说】


    我怕黑,总开着一个小夜灯睡觉


    半夜惊醒发现灯灭了,我摸黑去按开关


    但手指碰到的不是小夜灯


    而是冰冷滑腻,似乎还有点微微起伏的皮肤


    我不确定这样描述是否准确


    但我觉得我摸到的……似乎是一个婴儿


    因为在黑暗中,我听到了婴儿满足的吮吸声


    第57章 057(7.10更新)


    ◎头发◎


    姜楚绪将收到的信息发送给丁玉澄,而丁玉澄也很快给了回复。


    【丁玉澄】:最近部门同事都在排查有可能被作为K组织目标的人,其中一个就住在槐树村,我们怀疑这个也是K组织手笔。


    特殊部门现在想的是发送信息的不一定是求助者,极有可能是K组织的人,目的是诱惑姜楚绪过去。


    上次的事情肯定让K的人很生气,这次指不定要对姜楚绪做什么。


    【姜楚绪】:放心,我也不可能毫无准备


    姜楚绪不是喜欢托大的人,而且她还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不可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丁玉澄】:好的,我们也会让部门的其他同事守在附近的


    刚收到玉澄这条消息,下一秒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姜楚绪接起电话,是特殊部门的同事已经到了楼下,准备接姜楚绪到槐树村。


    从这里到槐树村至少要一个小时,还是全程超速的情况下。


    姜楚绪一边看窗外的风景,一边等着那个“用户3312”再给她发消息。


    从这个人选择给她发私信,而不是连线开始,她就觉得很奇怪。


    知道她能力的肯定也清楚她能通过屏幕解决问题,直播连线肯定比发私信保险一点吧,给她发私信的人那么多,那个人怎么确定她会看到呢?


    况且她从一开始就说过,她会先连感受到阴气最终的,最需要帮助的,如果真的像这个人说的那样紧急,他应该不会选择最不容易被看到的私信。


    姜楚绪捋了捋逻辑,更加确定那个人就是故意的,只是不确定K这次是要继续招揽她,还是解决她。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倒退,最终被浓重的黑暗和起伏的山影取代。


    距离槐树村越来越近了。


    副驾驶的王磊透过后视镜看了姜楚绪一眼:“姜同志,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外围的同事已经布控完毕。”


    姜楚绪点点头,随即又点开了私信。


    后台私信里,【用户3312】的头像依旧灰暗,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那条语音。


    刚才出发之前她把直播关了,现在可以再开。


    不过在开之前还有件事。


    她在心里默默道:“系统,可以让我的直播不被K组织的人看到吗?”


    【可以,要扣除100功德点】


    这都可以?


    姜楚绪心念一动,刚想问系统给一份K组织的人员信息,系统似乎是猜到了她想问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人员信息系统不能提供,犯法】


    姜楚绪:……


    系统跟她讲犯法?


    不过这估计也只是托词,她没有多纠结,反正有没有都没关系。


    那些人来之前肯定会做伪装,更何况他们基本境外活动,能在这里抓到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让K组织看到她的直播,一方面是为了制造信息差,现在K组织在暗,她在明,必须给K的人制造一点恐慌和猜忌。


    另一方面则是给K一点错觉,让他们误以为她已经掌握了他们所有信息。


    姜楚绪思考着,手上动作也不耽误,直接打开了直播。


    【主播又开播了?】


    【背景好黑,好像在车上】


    【这是要出去吗】


    “去个地方,处理点事。”姜楚绪对着镜头言简意赅,声音在引擎的噪音中依旧清晰。


    她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将手机固定在支架上,镜头对着前方漆黑的村道。


    “全程直播。”


    车子在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的隐蔽处停下,熄火。


    等姜楚绪将直播声音关掉之后,王磊才道:“姜同志,我们到了”


    “嗯。”姜楚绪解开安全带,抱起蜷在她腿上的小黑,推门下车。


    山村的夜风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潮气,冰冷刺骨,比城里阴寒数倍。


    她将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握在手中,镜头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拍摄着前方的村落轮廓。


    月光惨淡,勾勒出低矮房舍模糊的剪影。


    【这村子好安静】


    【狗都不叫……好不对劲】


    【虽然村子里不一定养狗,但这么安静也不正常】


    【主播小心啊】


    在姜楚绪的视野里,整个槐树村上空都笼罩着阴气,那阴气如同实质一般缓缓流动。


    在村子深处,似乎有一股更浓郁的阴气,那里有一片相对集中的老旧房屋,其中一栋两层的房子,那里的阴气是暗红色的。


    “先去那里。”


    姜楚绪对着镜头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平静,却让直播间的观众心头一紧。


    她抱着小黑,脚步无声,径直朝着那栋两层瓦房走去。


    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下狭窄坑洼的土路、两旁紧闭门窗的房屋,以及死寂的村子。


    只有她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直播间的观众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道路两旁的房子窗户后面,好像有人。


    不止一个观众这么说,如果姜楚绪看到了弹幕,肯定会说观众说对了,因为两边的房子里确实有东西。


    这些目光带着恶意,但它们可能顾忌什么,只是盯着,却没有其他动作。


    那栋两层瓦房很快出现在镜头里。比周围的房子稍大,也更破败。


    院墙是低矮的土坯,塌了一角,院门歪斜地敞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瓦房的窗户都蒙着厚厚的灰尘,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那股暗红色的阴气如同活物般从门窗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缠绕在破败的门框和斑驳的墙壁上。


    姜楚绪在院门口停住脚步。镜头对准了黑洞洞的院门和后面那栋房子。


    “就是这里?”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


    【用户3312】最后发来的语音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她迈步走进了院子。


    脚下是干硬的泥地,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镜头随着她的转动,扫过空荡的院落,院子角落里堆着些破瓦罐,还有一口枯井,井沿石上布满青苔。一切都死气沉沉。


    这房子像是废弃很久了,又好像前不久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她走向瓦房的正门。


    那是一扇刷着劣质绿漆的木门,漆皮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木头。


    门虚掩着,留着一道一掌宽的缝隙,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瞧着十分危险。


    姜楚绪伸出手,没有立刻推开,而是用指关节,轻轻在那扇冰冷的木门上叩了两下。


    笃,笃。


    敲门声在院落里突兀地响起,带着空洞的回音,远远荡开。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又不希望推门,又希望推门】


    【主播我怕】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弥散。


    就在这时。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的摩擦声毫无预兆地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细密,像是无数细小的东西在干燥的地板上快速爬行摩擦。


    和【用户3312】语音里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一模一样!


    或许那个所谓的用户3312就是在这里面发的语音。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惊恐的【卧槽】和【来了来了】刷屏


    姜楚绪握着手机的手很稳,镜头纹丝不动地对着那道门缝。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怀中的小黑耳朵敏锐地转向门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咕噜声。


    “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仿佛那发出声音的东西,正从门内的黑暗中,朝着门口快速爬来。


    突然,一只苍白枯瘦的手,猛地从门缝下方的黑暗里伸了出来,五指张开,死死扒住地面。


    那只手毫无血色,皮肤紧贴着骨头,关节扭曲变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拉长过。


    它死死抠着地面,指甲刮擦着粗糙的水泥,发出刺耳声响。


    紧接着,第二只手也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同样苍白枯瘦,同样死死扒住地面!


    两只手用力扒着,似乎想把整个身体从门缝里拖出来。


    门板因为这股力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门内到底有什么?


    那沙沙声应该不是伸手的东西发出来的。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一声充满了纯粹威慑力的猫叫从小黑喉咙里爆发出来。


    “嘭!”


    那两只扒在门槛上的鬼手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猛地向后弹开。


    尖啸声隐约透过门板传出。


    门板“哐当”一声,不知被什么撞得彻底向内敞开。


    一股带着浓烈霉味的风从黑洞洞的门内猛地扑了出来。


    姜楚绪站在门口,手机镜头稳稳地照着房子内部,打开手电筒,惨白的光柱刺破了浓稠的黑暗。


    光柱所及之处,是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地面,几件散落的破旧家具。


    正对门口的是一道通往二楼的,并且同样黑漆漆的木楼梯。


    楼梯下方,似乎堆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镜头缓缓移动,惨白的光束扫过地面。


    突然,光束定格。


    楼梯下方的东西在光线下显出了真容。


    是头发!


    一大团纠缠在一起,一油腻乌黑的长发。


    这些头发像一团海草,胡乱地堆在那里。


    发丝间,隐约可见几片灰白色的,带着干涸血迹的东西。


    头皮!


    镜头拉近了一些,直播间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那几片东西的边缘带着撕裂的痕迹,甚至还能看到一点残留的皮下组织。


    浓烈的腥臭味仿佛能穿透屏幕。


    【呕——】


    【头皮,真的是头皮!】


    【刚吃的东西要吐出来了!】


    【主播快退出去,太恶心了】


    “沙沙沙……”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来自头顶!


    就好像有人拖着一大团头发经过天花板。


    镜头猛地向上抬起。


    只见在二楼楼梯口有什么东西垂了下来。


    那是一缕缕头发!


    头发如同垂下的黑色瀑布,无声地从二楼垂落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小黑弓起了背,全身的毛炸开,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金猫瞳死死锁定着那片垂落的黑发。


    姜楚绪向后退了一小步,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手电筒光依然是照着楼梯口。


    那垂落的发帘动了。


    不是被风吹动,而是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拨弄它们。


    一缕缕头发被无形的力量分开,露出一条缝隙。


    安静。


    似乎那个东西只是掀开了头发。


    强烈的注视感袭来。


    头发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突然,一只眼睛猛地从那发帘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那不是活人的眼睛。


    浑浊、灰白、布满血丝,瞳孔缩成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疯狂。


    它就那么一眨不眨地,透过垂落的发丝,直勾勾地俯视着下方的姜楚绪。


    “嘶嗬。”


    一个极度干涩,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的吸气声,极其微弱地从上方传来,伴随着那持续不断的沙沙声。


    不对。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不在那头发后面,而是在她的后面!


    第58章 058(7.11更新)


    ◎剃头鬼◎


    这个念头刚闪过,一股寒意贴上她的后颈,不是风,更像是某种活物的吐息,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好像刚从土里面爬出来。


    【后面!】


    直播间有眼尖的观众捕捉到镜头边缘一闪而过的黑影,弹幕瞬间爆炸。


    姜楚绪反应快得惊人,她没有回头,而是向前一扑,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滚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


    小黑也在她动作的同时冲了出去,直扑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噗嗤!”


    一声闷响。


    手机镜头在翻滚中剧烈晃动,但勉强捕捉到了身后的场景。


    一个矮小的,完全由头发裹缠成的人形东西,正僵硬地立在姜楚绪刚才站的位置。


    小黑锋利的爪子深深嵌进了那东西的“胸口”,撕扯下大团蠕动的发丝。


    那东西没有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不断翻滚的黑发,此刻正剧烈地扭动着,发出无声的嘶吼。


    【我去,后面真有东西】


    【吓死我了】


    【小黑厉害!】


    【这是什么鬼东西?】


    姜楚绪已经翻身站起,手机重新稳住,手电筒光打在扭打在一起的小黑和那团发丝人形上。


    那东西似乎极其畏惧小黑的力量,被撕扯下的发丝迅速枯萎变灰,它挣扎着想要后退,但小黑死死咬住不放,小黑的瞳孔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姜楚绪低喝一声,左手抬起握紧了手中的项链。


    一股无形的推力瞬间爆发,狠狠撞在那团发丝人形上。


    那东西整个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上,构成它身体的发丝瞬间崩散了一大半,剩下的部分在地上扭曲了几下,迅速化为灰烬,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小黑轻盈地落回地面,舔了舔爪子,随后又冲着二楼楼梯口的方向发出低吼。


    二楼楼梯口,那只浑浊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下方,但垂落的发帘缝隙里,似乎又多了一只同样灰白的眼睛。


    这两只眼睛应该不是同一只鬼的,姜楚绪盯着,心里判断现在的情形。


    K的人似乎不在附近,那就是这次单纯的为了整她,看来上次招揽不成让他们生气了。


    “沙沙沙……”


    头顶的声音再次变得密集且急促,充满了攻击性。


    垂落的发帘开始剧烈地晃动,更多的发丝如同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在半空中疯狂汇聚,眼看就要再次凝聚成更大的形体。


    姜楚绪没再看二楼。


    她迅速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直播间弹幕已经被恐惧和担忧刷屏。


    “没时间陪你们玩了。”姜楚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那越来越响的“沙沙”声,传到了直播间观众的耳中。


    她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步在头发后面的东西看来简直和挑衅没什么区别。


    头顶那由发丝构成的半身轮廓猛地向前一倾,伴随着刺耳的“咻咻”破空声,尖锐发丝如同密集的钢针暴雨朝着姜楚绪和小黑疯狂攒射而下。


    这一次的攻击覆盖范围很广,几乎封锁了门口所有的闪避空间。


    姜楚绪没看头顶,她似乎也没有动作。


    但是一股力量以她为中心向上扩散开,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沉闷的嗡鸣。


    那些发丝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断裂声响起,坚韧的发丝寸寸崩断,化为无数细小的黑色粉尘,簌簌落下,更加浓烈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比刚才烧掉那团发丝人形时更刺鼻十倍。


    二楼楼梯口,那两只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垂落的发帘剧烈地晃动起来,发出更加急促的“沙沙”声,充满了恐慌。


    小黑不耐烦地甩了甩脑袋,抖掉沾上的黑灰,冲着楼上龇了龇牙。


    “东西在楼上。”姜楚绪对着镜头道,似乎是在对什么人说话。


    她抱着小黑,踏上了楼梯。


    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死寂的屋子里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带起一片灰尘。


    越往上走,怪味越浓,几乎令人作呕,楼梯尽头,是一个同样狭窄的二楼走廊,左右各有一个房间门,都紧闭着。


    走廊里异常安静,之前垂落的发帘和窥视的眼睛仿佛从未存在过。


    “沙沙沙。”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此刻清晰地从右边门后传来。


    【不行了,这声音让我头好痛】


    【别说,我也听着好难受】


    【关掉声音之后好多了】


    姜楚绪在右边的门前停住,她没有立刻推门,而是伸出右手,掌心虚虚按在门板上,项链微微发烫。


    瞬间一些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


    昏暗的油灯摇曳,一个穿着破烂短褂,脑后拖着稀疏灰白辫子的男人,他眼窝深陷,面容愁苦,双手布满老茧和细小的伤口。


    他叫刘三,是个剃头匠。


    此刻,他正佝偻着背,在一块磨刀石上磨着一把剃刀。


    刀锋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着慑人的寒光,他似乎是在一个逼仄的小隔间里,空气中弥漫廉价皂角的气味,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工具,也是他噩梦的开始。


    突然画面变化,出现了刺耳的锣声,还有凶神恶煞的官兵,刘三被粗暴地拖拽着,脖子上套着沉重的木枷。


    他满脸是泪,嘶哑地喊着:“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小的只会剃头,哪会什么妖术啊?!”


    周围是冷漠或鄙夷的村民面孔,罪名是“以剃头妖术勾魂摄魄,谋害乡绅”,他剃头时让人舒坦得昏昏欲睡的手法,被有心人曲解告发。


    随后是阴森的祠堂,香火缭绕,刘三被死死按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额头磕出了血,周围站着几个穿着体面但面色铁青的族老。


    为首的是族长,他的山羊胡子气得直抖,用拐杖重重杵地,声音如同破锣:“玷污祖业,行妖弄鬼,惑乱乡里,按族规处理,以儆效尤!”


    接着是血腥残忍的画面,几个膀大腰圆的族丁死死按住拼命挣扎的刘三,一把锈迹斑斑的厚重柴刀被一个满脸横肉、眼神麻木的行刑者高高举起。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


    钝刀带着风声狠狠割下,不是割断头发,而是生猛地切入头皮,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地砖,溅上了旁边肃立的族老衣摆,甚至有几滴飞溅到了供桌的祖宗牌位上。


    刘三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抽搐,眼球因剧痛和恐惧几乎瞪出眼眶。


    在生命和意识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无边的剧痛、滔天的冤屈、刻骨的仇恨彻底吞噬了刘三的灵魂。


    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头颅被丢弃,看着那些冷漠的族老,凝聚了所有不甘的怨气在他咽气的瞬间轰然爆发,祠堂里的烛火“噗噗”几声全部熄灭,温度骤降。


    刘三扭曲的魂魄虚影悬浮在祠堂中央的血泊之上,他的手上拿着剃刀。


    他对着虚空无声地咆哮,怨毒的目光穿透了祠堂的砖瓦,他听到了那些人说他活该,明明他们知道他是无辜的,可因为那些卑劣的小心思把他送上绝路。


    于是他动手把那些举报他的,说他活该的,还有那些冷漠的族老全部送下了低地狱,同时让他们体会和他一样的痛苦。


    这些血气滋养了他,让他变得更加强大,从此盘踞在这里。


    只是他还保留有一丝理智,正常情况下不会去害人。


    但是几天前出现了一批人,那些人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他变得狂躁,于是再次出现,还害了三个人。


    毕竟刘三也存在很久了,所以仅仅是被影响,并没有被控制,但是它现在的状态比被控制也没好到哪里去。


    姜楚绪睁开眼,门后的刮擦声变得有些紊乱,像是烦躁,又像是某种警告,打断了她的思绪。


    【主播怎么不动了】


    【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那声音听得我牙酸】


    姜楚绪收回手,她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没用了。”


    她低语一声,不知是说给谁听。


    然后她不再犹豫,后退半步,抬腿,用尽全力一脚踹在门板中央。


    巨响在死寂的二楼走廊里炸开,整扇木门向内猛地弹开,重重撞在里面的墙壁上,激起漫天呛人的灰尘。


    手电筒灯光刺入,门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堆积如山的杂物,墙壁上大片大片深褐色的喷溅状污迹。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姜楚绪能判断出这个特别像剃头的声音。


    小黑全身的毛瞬间炸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充满了敌意,猫瞳死死锁定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爪微微下压,蓄势待发。


    姜楚绪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继续用手电筒扫,刮擦声猛地变得狂暴急促,仿佛被灯光惊扰,充满了烦躁和恶意。


    紧接着,那片黑暗蠕动了一下。


    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杂物堆后的阴影里站了起来,它穿着破烂不堪,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双手”位置。


    那里没有手掌,而是延伸出两把巨大的剃刀形状,那剃刀散发着血腥气。


    这只鬼正是剃头鬼刘三!


    【这形象好掉san值】


    【别说了,我害怕】


    【像人又不像人最可怕】


    剃头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佝偻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无视了中间堆积的杂物,直接冲向姜楚绪。


    那两把剃刀交叉在前,朝着姜楚绪的咽喉而去,攻击狠辣直接。


    姜楚绪眼神一凝,在剃刀及体的瞬间向右侧一个滑步,动作简洁流畅,精准地避开了攻击。


    两把剃刀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的左肩掠过,刀锋上的阴气让空气温度不断降低。


    剃刀掠过墙壁,无声无息地,墙壁表面出现了裂痕。


    剃头鬼一击落空,毫不停留,由前冲之势猛地拧身,姿势很是怪异。


    与此同时,那些头发再次出现了。


    第59章 059(7.13更新)


    ◎解决+石膏人像◎


    这一次姜楚绪没躲,倒是小黑动了。


    小黑摆了摆身体,弓背,蹬腿,随后直接弹射出去,它冲着那些头发就伸出了爪子。


    似乎有寒光一闪。


    嗤啦——


    那声音尖锐得刺耳,像是撕裂了厚实的布料,一大片粘稠湿冷的黑发应声而断,软塌塌地飘落下来砸在地上。


    空气中腐烂的味道瞬间淡了不少。


    【我去,小黑厉害】


    【那一爪子好帅】


    【黑头发加小黑,差点没看清楚小黑在哪儿】


    【等会儿,你们看后面】


    弹幕刚飘过最后一句,姜楚绪身后那片原本空荡荡的墙壁阴影里,无声无息地又涌出更多、更粗的黑发,这些头发冲着姜楚绪后心的位置刺来,速度比之前更快。


    刚才小黑抓掉的头发也消失在了地上。


    小黑刚落地,还来不及甩掉爪子上的粘液,它的瞳孔骤然缩紧,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呼吸声,身体再次紧绷。


    姜楚绪却像背后长了眼睛。


    她甚至没回头,只是肩膀极其轻微地向旁边侧了一下。


    那些黑发擦着她的衣服边缘刺过,狠狠扎进她刚才站立位置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留下几个孔洞。


    姜楚绪终于转过身,目光扫向那片疯狂舞动的发墙。


    小黑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后腿猛蹬,它没有再扑向那道发墙,而是直冲剃头鬼而去。


    剃头鬼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错愕,它没料到这时候小黑竟然还会注意到它,它本来打算趁此机会直接跑的。


    剃头鬼下意识抬起手臂,它的手臂上缠绕着许多黑发,这些头发为它挡下了小黑的攻击。


    但是剃头鬼还是受到了伤害,只是没有那么严重,它发出一声尖啸,它不再试图攻击姜楚绪,佝偻的身影猛地向后一缩,撞开身后堆积的破烂家具,直接融进了墙壁里。


    那面布满深褐色污渍的土墙,如同水面般荡开一圈涟漪,剃头鬼连同它手臂位置上那两把散发着血腥寒光的剃刀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跑了。”姜楚绪瞥了一眼那面恢复平静的墙壁,语气没什么意外。


    【就这么跑了?】


    【打不过就跑,还挺识相】


    【识相个鬼!肯定憋着坏呢】


    【主播要追吗?】


    这里算不上剃头鬼的主场,它肯定不会留在这里,如果她没猜错,那剃头鬼应该是去了祠堂。


    她弯腰把正嫌弃地甩着爪子上黑灰的小黑捞回怀里。


    剃头鬼身上抓下来的黑发倒是没有消失,其他黑发应该只是剃头鬼的攻击手段。


    姜楚绪还记得这里应该还有一只鬼,但是那只鬼在她和剃头鬼打的时候竟然一直没出现,也不知道那只鬼是什么来路。


    一般来说鬼之间也会互相吞噬,尤其是剃头鬼现在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除非那只一直没出现的鬼和剃头鬼实力相当,两者互相吞噬顶多两败俱伤。


    那也不对啊,另一只鬼身上阴气应该不多,按照阴气的多少判断,那只没出现的鬼应该是实力不强形成时间也不久。


    姜楚绪心中涌现许多猜测,最后都指向了一个,另一只鬼或许是K组织放过来的,K的人研究了那么多东西,自然有办法让鬼之间不互相吞噬。


    她的目光落在没有打开的门上,她的手再次放了上去,新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之前那些记忆读取的时候是第三视角和第一视角来回切换,但是这次不一样,全程都是第一视角,所以能获取到的信息有限,只能是这只鬼看到过什么眼前就出现什么。


    黑暗。


    记忆中先出现的是令人窒息的黑暗,不是夜晚那种带着微光的黑,是剥夺了所有感官的虚无。


    身体被挤压着,四周是坚硬粗糙的触感,带着潮湿的土腥味和一种水泥未干的刺鼻气味,呼吸都是艰难的。


    动不了。


    四肢像是被浇筑在冰冷的水泥块里,只有指尖能微微抽搐,抠刮着同样坚硬冰冷的“墙壁”。


    忽然一个模糊的认知碎片闪过,工地,晚上,加班,检查新浇筑的地基,脚下一滑。


    窒息感越来越强,肺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更深的绝望,意识开始模糊。


    他最后的想法就是工钱还没结,妈妈还在医院,不能死,想求救,但是根本喊不出声。


    在绝对的黑暗和窒息中,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全是全副武装的人,还有几个穿着十分奇怪,但是他们或许是领头的,因为其他人都听那几个人的指示。


    接下来的感觉更加模糊了,甚至可以说是什么都看不清,最后是被送过来,看到剃头鬼的场景。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


    姜楚绪猛地抽回手,指尖冰凉。


    门忽然自己打开了,咯吱声格外明显。


    【主播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门自己开了!!!】


    【太正常了,在这个直播间门自己打开只能算是洒洒水】


    【现在里面钻出一只鬼我都不会害怕了】


    下一秒,打开的门缝中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很难形容,是被压扁的,鼻子眼睛和耳朵里都塞满了水泥,正好和姜楚绪刚才看到的对上了。


    “呃啊……”水泥堵住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声音,它整个身体从门后挤了出来,动作僵硬迟缓,身上同样覆盖着一层半干的水泥壳,不断有细碎的水泥块随着它的动作剥落掉在地上。


    它伸出指节扭曲变形的手,朝着姜楚绪的方向抓来,动作笨拙,带着一种被本能驱使的恶意。


    小黑炸了毛,它盯着这个水泥怪物的动作。


    姜楚绪只是看着这缓慢逼近的怪物,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水泥壳下挣扎的微弱残念,但是它被控制了,根本挣扎不了。


    “工钱,你妈妈还在医院。”


    姜楚绪只是试探一下,那缓慢移动的水泥鬼动作真的僵住了。


    “妈……钱。”不成调的词语艰难挤出,它那水泥包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覆盖的水泥壳簌簌掉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


    在它的残念爆发,短暂压过K组织控制的瞬间,姜楚绪抬起了右手。


    这只鬼没有害过人,所以姜楚绪给了它一点功德让它好去投胎。


    这痛苦挣扎的身躯如同被风吹散一般,从最外层的水泥壳开始,迅速崩解消散,水泥块化作细灰飘落,青灰色的皮肤和扭曲的肢体化为点点微光。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只有那浓烈的臭味渐渐淡去。


    地上只留下一小撮灰色的水泥粉末。


    姜楚绪放下手,沉默地看了一眼那撮灰,她弯腰抱起安静下来的小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小黑光滑的皮毛。


    “源头在祠堂。”她抱着小黑,转身朝屋外走去。


    这个屋子里阴气依然很重,但是可以等会儿再处理。


    “该去找正主了。”


    她脚步不停,槐树村深处,那股属于剃头鬼刘三的阴气从祠堂方向隐隐传来。


    但这一次,姜楚绪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躲在窗户后面麻木窥视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些都是小鬼,还是很弱很弱的小鬼,所以姜楚绪不打算做什么。


    手机镜头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祠堂高大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青砖黑瓦,两扇厚重的黑漆木门紧闭着,门环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铜锁。


    姜楚绪在台阶下停住,手电光打在锁头上。


    这门没锁上,只是挂着锁。


    姜楚绪直接把锁取下放在一旁,推开门,门内是暗红色的阴气,正对着的是层层叠叠的牌位,牌位前的长条供桌早已倾覆,香炉滚落在地。


    整个祠堂十分安静,所以一点声音也格外明显,好像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黑暗中爬行,那些东西从四面八方涌来,比在瓦房里清晰百倍。


    姜楚绪辨别出了声音的源头,她抬头看向这些牌位堆的最高处。


    只见无数缕发丝从牌位之间的缝隙、从供桌底下、从房梁疯狂涌出,眨眼间就在姜楚绪前方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色发网。


    发网的中心,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正是剃头鬼刘三,但此刻它的状态比在瓦房里更加狰狞可怖。


    【我密集恐惧症犯了】


    【地上是血吗?】


    【这声音,我头要炸了】


    【刚才的水泥鬼只是样子恐怖,相比之下其实还挺好】


    剃头鬼没有废话,它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整个由发丝构成的庞大身躯猛地向前一倾,那张巨大的黑发网兜头盖脸地朝着姜楚绪罩下。


    网上每一根发丝都绷得笔直,宛如利器,与此同时,地面也活了过来,细密的头发从地面涌出,那力道都快把人顶起来。


    上下夹攻,避无可避!


    小黑率先动手,它边扑嘴里边爆发出咆哮,那声音完全不像是一只猫能发出来的声音。


    罩下来的巨大发网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大团大团的黑发如同被火烧过,地面上的发刺也在刹那齐根断裂,化为飞灰。


    剃头鬼凝聚的身形剧烈地晃动起来,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它身上的黑发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了下面更加干瘪枯槁的身体。


    剃头鬼显然被彻底激怒了。


    残余的黑发疯狂涌动,试图再次凝聚。


    它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小黑,却没有再轻举妄动。


    “闹够了?”姜楚绪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她往前走了两步,越过蹲在地上优雅舔爪子的小黑,目光平静地落在僵立的剃头鬼身上。


    “聊聊?”


    剃头鬼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残余的黑发疯狂舞动,指向供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又指向地面上的污渍,最后指向姜楚绪。


    “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害你的人,骨头都烂没了,魂也早散了,你困在这里,害的那些人都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也泄不了你的恨。”


    剃头鬼身上阴气翻腾,它当然清楚,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出去过,如果不是那几个奇怪的人,它现在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悔恨吗?


    或许有,但更多的是被操控的狂怒。


    “尘归尘,土归土。”姜楚绪看着剃头鬼,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那叹息转瞬即逝,只剩下纯粹的决断。


    “你的仇早就报了,你的怨困住的只有你自己,该散了。”


    她虚握的右手五指,猛地向内一收。


    剃头鬼甚至来不及说话,那暗红色的阴气连同剃头鬼扭曲的轮廓一起缓缓消失,祠堂的部分牌位也寸寸断裂。


    姜楚绪放下手,项链的温度恢复正常。


    笼罩整个槐树村的阴气并未完全散去,只是稀薄了许多。


    “解决了。”她对着镜头简单说了一句,弯腰抱起安静蹲在脚边的小黑,转身就往外走,顺手把直播的声音关闭。


    刚走出祠堂大门,几道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就从旁边的阴影里无声地闪了出来,领头的正是王磊。


    他对着姜楚绪点了点头,低声道:“姜同志,辛苦了,外围的兄弟已经开始清理现场,村子里的人都昏迷了,正在唤醒中,初步检查没有大碍,应该是中了强效迷幻剂。”


    刚才姜楚绪找系统屏蔽K组织之后就给丁玉澄发了消息,现在网警也找到了几个声称看不到直播的异常IP。


    当然为了防止被怀疑,特殊部门的同事还新建了几个账号钓鱼,也是说自己看不到直播。


    就在姜楚绪直播的这段时间警察线下摸过去了,听说已经按住了几个小虾米。


    姜楚绪“嗯”了一声,随后道:“辛苦了。”


    王磊道:“后续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姜楚绪点点头,她抱着小黑,在特殊部门人员无声的护送下,穿过渐渐有了些苏醒迹象的村落,重新坐上来时的车。


    车子发动,驶离槐树村,将那片被阴气浸染过的土地甩在身后。


    槐树村的后续自有特殊部门处理报告,网上的讨论也掀不起太大风浪,在车上她也没闲着。


    她手指滑动着密密麻麻的连线请求列表,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求助信息。


    最后她的手指落在了一个叫“龙井”的账号上。


    连线成功,直播画面对准的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个人……


    还有一堆石膏人像。


    “主播,我觉得这些石膏人像很恐怖,不像是单纯的石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很奇怪。”


    连线人有些语无伦次,从镜子里能看出她似乎有点崩溃。


    “我现在根本出不去,我试过,门明明没有锁,但是我怎么都打不开。”


    不说别的,她现在甚至怀疑镜子里的自己,是不是真的。


    也许她和镜子里的其他东西一样呢?


    可能她也是一个石膏人像。


    【作者有话说】


    出差回家,却听见卧室里传来妈妈和另一个人的声音。


    奇怪,那个人的声音怎么和我一模一样。


    她说她刚出差回来。


    妈妈喊的也是我的小名。


    卧室里面的……是我吗?


    第60章 060(7.14更新)修


    ◎石膏鬼+女鬼书◎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见连线人思维似乎都有些混乱了,姜楚绪便安慰了一句。


    连线人看到姜楚绪之后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努力压制的喘息:“主播你好,我叫赵予风,是江州大学大三的学生。”


    她咽了口唾沫,试图让声音平稳些:“我在校园兼职群里接了个活儿,说是整理旧教学楼顶层美术室的石膏像,给的钱还行,我就来了。”


    她的镜头缓缓转动,展示着这间废弃已久的美术室。


    这里的光线极其昏暗,窗户都是被木板封住的,只有几缕光从钉死的窗户缝隙漏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石膏粉干燥呛人的气息,墙壁上挂着几幅早已发黄卷边的画作,内容模糊不清,更添几分阴森。


    最扎眼的还是那些石膏像,数量多得惊人,或立或坐或半身,姿态僵硬,空洞的眼窝在昏暗光线下十分恐怖。


    “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赵予风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点自嘲,“太安静了,安静得吓人,而且……”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镜头再次扫过一排排石膏人像。


    “我总觉得它们在看我。”


    从进来开始,赵予风便觉得这些石膏人像的眼睛好像在随着她的走动移动,甚至她透过镜子亲眼看到过有一个人像在她身后挪动了一下。


    这里没有风,石膏像也很重,所以绝对不会是风。


    【这环境,真的开局暴击】


    【我看服装店的模特都害怕,这石膏像更恐怖】


    【这么多?这得攒了多少届学生的作业啊】


    【别怕别怕,虽然我们什么都不会做,但是我们能安慰你】


    【我真的感觉下一秒就要集体转头了】


    赵予风显然也看到了弹幕,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试图驱散恐惧:“可能是我自己吓自己吧。一开始还好,我就想着赶紧擦完灰走人。”


    她转过身,镜头对准自己面前的一个半身人像,她还朝着镜头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旧抹布,上面沾满了灰。


    “我就按照顺序擦。”


    镜头随着她的叙述左右移动,无意间又扫过了那面镜子。


    就在画面掠过镜面的瞬间,姜楚绪敏锐地捕捉到,镜子里映出的位于最后一排角落的一个石膏人像,它的头部好像微微转动了一下。


    姜楚绪在这里感受到了阴气,可是这些石膏像都不是鬼,也没有鬼在里面。


    “正好这里有一面镜子,我就给它擦干净了,也想看看自己脸上有没有沾上灰,”赵予风的声音开始发紧,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结果,我好像看到靠后一排有个人像动了一下!”


    她伸出手,虚虚地指了一下她看见动弹的那个石膏像,现实中,角落里那个石膏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纹丝不动。


    “呼。”赵予风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镜头苦笑,“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吧,太紧张了,这地方……”


    她的话音未落,镜头再次无意识地扫过镜子。


    这一次,镜中影像的变化清晰无比,那个角落里的石膏人像,它的头颅已经明显地转向了赵予风所在的方位!


    那双空洞的眼窝,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子前方,也就是赵予风的位置。


    “啊!”赵予风这次看得真切,短促的惊叫脱口而出。她像触电般猛地转身看向角落。


    她咬着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该怎么办。


    “不是错觉,主播,它真的动了,它在看我!”


    她的情绪好不容易平缓一点,这一吓,让她比刚才还要紧张。


    【那个头真的转了!】


    【啊啊啊鸡皮疙瘩起来了】


    【妹子快跑啊,还拍什么?】


    【唯物主义在此刻崩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惧顶点,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突兀地在死寂的美术室里响起。


    声音不算大,却异常清晰。


    赵予风的镜头随着她惊恐的目光猛地转向美术室深处,最后一排那十几个石膏人像,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集体向前挪动了一步,特别明显!


    它们脚下的灰尘被蹭开,留下清晰的拖痕。


    刚才那声音或许就是这些石膏像移动发出的。


    “动了,它们真的在动!”赵予风的声音彻底变调。


    “主播,它们在朝着我这边走,它们刚才明明是靠着墙的。”


    她再也顾不上拍摄,她忘记了门似乎是被锁上了,打不开。


    赵予风只顾着尖叫转身扑向美术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她疯狂转动门把手,用身体去撞击门板。


    哐,哐,哐。


    撞击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但那扇门纹丝不动,把手像是焊死了一样,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拧不动分毫。


    “打不开,门打不开!”赵予风绝望地哭喊着,最后她只能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镜头对着前方,正好拍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那些石膏人像,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一步一步地朝门口挪动过来。


    它们每次移动都带着摩擦声,还有奇怪的咔哒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头颅低垂或歪斜,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锁定着瘫坐在地的赵予风。


    【这比丧尸围城还恐怖】


    【我勒个石膏成精】


    【主播,主播,呼叫主播】


    【主播这次一直没动手,为啥呢】


    姜楚绪一直冷静地看着屏幕,此刻才开口,她的声音瞬间压过了赵予风的哭喊:“别动。”


    她的目光穿透屏幕,落在那些缓慢移动的石膏人像上。


    阴气充斥着整个美术室,可源头并非这些移动的石膏本身,她的视线最后定格在距离赵予风不远处一个靠墙放置的石膏人像上。


    那是一个女性半身像,制作工艺相对粗糙,胸口处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一直延伸到脖子。


    与其他石膏像不同,这道裂缝里源源不断渗出阴气,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丝丝缕缕地连接着那些正在移动的石膏人像。


    “不是鬼附身,”姜楚绪的声音传到赵予风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是控制,有东西在操控它们,源头在靠墙那个胸口裂开的女性石膏像。”


    赵予风闻言,几乎是僵硬地抬起头,顺着姜楚绪的指引望过去,当她的目光触及那个的石膏像时,身体猛地一颤,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姜楚绪放在腿上的右手微微抬起,虚握住了项链,无形的力量穿透屏幕,瞬间笼罩了整个江州大学的旧美术室。


    镜头里,那些正在缓慢移动的石膏人像,动作骤然变得无比迟滞,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它们抬起的脚悬在半空,伸出的手臂僵直着,“咔咔”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连接在它们身上的黑色阴气丝线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赵予风也感觉到了变化,那股无形的推挤着她神经的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她大口喘着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然而,控制的力量虽然被极大削弱,却并未完全消失。


    那些石膏的动作变缓,可是没有停下,依然锲而不舍地朝着门口挪动,最前排的已经距离赵予风很近了!


    就在赵予风的心重新提到嗓子眼时。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地在门外响起。


    赵予风浑身一僵,猛地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谁?谁会来这里?难道是管理员?


    紧接着,一个熟悉又带着点关切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予风?赵予风?你在里面吗?我是李雅,你怎么把门锁了?还没弄完吗?”


    是李雅,她最好的朋友!


    她怎么会来这里?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赵予风的理智,她站起身,手颤抖着搭在了门把手上。


    她激动地大喊:“小雅,我在里面,快救我,门打不开,里面有……”


    “别开门。”


    刚才门确实打不开,但现在不一样。


    姜楚绪冰冷的声音瞬间斩断了赵予风激动的话语和动作。


    “她不是人。”


    短短四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赵予风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手机屏幕里的姜楚绪。


    “可是,可是如果是鬼,它怎么会用小雅的声音来骗我。”赵予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门外的“李雅”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声音依旧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予风?你怎么了?快开门呀,外面好冷,我特意来找你的,你不是说今天在这边兼职吗?”


    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传来,清楚得过分。


    赵予风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屏幕,姜楚绪摇了摇头。


    她这时忽然反应过来了,李雅和她根本不在一个城市,而且李雅最近忙着做实验,根本不会跨越那么远的距离过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赵予风的后背,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门上有一个长方形的玻璃,从玻璃能看到外面“李雅”那张熟悉的脸,穿着她常穿的那件米色外套,发型也一样。


    然而,就在赵予风看过去的瞬间,猫眼里的“李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窥视,嘴角缓缓地向上咧开,一直咧到了耳根。


    那张熟悉的脸皮像劣质的石膏面具一样崩裂开细密的纹路,皮肤下面透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灰白色的石膏质地,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被怨毒和贪婪取代,它的瞳孔也变成灰白色。


    “呵呵呵。”


    这不再是李雅的声音。


    “找到你了,我的新身体。”


    砰!


    一声巨响,那扇赵予风用尽全力也撞不开的木门猛地向内爆裂开来,木屑纷飞。


    “李雅”,或者说,那个顶着李雅皮囊的怪物。


    它就站在门口,它身上的皮肤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布满裂痕的石膏本体。


    裂缝深处,隐隐可见如同腐烂血肉般的物质在蠕动。


    它的眼睛嘴角和耳朵不断渗出浓稠腥臭的黑液,那些黑液滴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声音。


    【啊啊啊啊——】


    【掉SAN了!掉SAN了!】


    【卧槽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个是物理意义上的裂开了】


    【救命,这比石膏像恐怖一万倍!】


    真正的恐惧降临。


    赵予风瘫软在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石膏鬼踏着碎裂的门板走进来。


    她向后退了几步,撞到桌子才反应过来。


    身后是被控制的石膏像,身前是又是一只鬼。


    石膏鬼发出非人的嘶吼,它抬起手臂,五指扭曲张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抓向瘫软的赵予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楚绪怀里的小黑动了。


    它锁定了门口那只鬼,喉咙里发出咆哮。


    只见石膏鬼抓向赵予风的那条手臂,手腕处毫无征兆地炸开,它踉跄着后退一步。


    它瞬间转向赵予风手中的手机,仿佛在透过手机看是谁伤了它。


    姜楚绪没有动手,这就是一只想找替身的鬼。


    赵予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近在咫尺的爆炸震懵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连滚爬爬地向旁边躲开。


    小黑一击得手,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它没有丝毫放松,依旧死死锁定屏幕那端的石膏鬼。


    石膏鬼被彻底激怒,也锁定了赵予风的手机。


    它胸口的裂缝猛然扩张,更浓重的阴气泄露出来。


    姜楚绪趁此机会直接强行读取这只鬼的记忆。


    第一个画面是在昏暗的画室,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正对着一个未完成的石膏半身像专注地修整细节,她额角挂着汗珠,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近乎虔诚的狂热。


    第二个画面是在系主任的办公室,一个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上堆着和煦却虚假的笑容,他手里拿着几张林晚的设计草图,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敲击。


    “小林啊,想法是有的,灵气嘛,也有一点,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太稚嫩,太个人化,缺乏深刻的社会意义和学院派该有的厚重感,年轻人,不要总想着标新立异,打好基础才是根本。”


    他随手将草图丢回桌上,像丢弃垃圾,女孩站在桌前,手紧紧攥着。


    第三个画面是深夜在美术室,只有林晚一个人,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一个无头的石膏像躯干,四周堆满了废弃的石膏像,在月光下投下扭曲怪异的影子,像一群沉默的怪物。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通知,是某个极具分量的青年雕塑大赛的退稿信,上面用官方而冰冷的措辞评价她的作品“立意浅薄,技巧粗糙,不符合主流审美”。


    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痕迹,那些冰冷的石膏像仿佛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失败,她用力抓过旁边的石膏像,狠狠砸向墙壁,石膏四散崩落,发出碎裂声。


    第四个画面是在系公告栏前,人群聚集,议论纷纷,一张印制精美的获奖海报异常醒目,海报中央,赫然是林晚呕心沥血创作却被陈教授贬得一文不值的那组雕塑作品的照片,然而作者署名处,刺眼地印着“陈建明教授及其团队”。


    女孩挤在人群中,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她死死盯着那个名字,耳边是同学们兴奋的议论:“陈教授真厉害!”“不愧是系里顶梁柱!”“这组作品太有深度了!”


    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愤怒。


    她看到陈教授站在不远处,被一群学生簇拥着,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虚伪笑容,甚至朝她*这边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和警告。


    接着依然是在美术室,气氛压抑到极点,女孩站在镜子前,镜中的她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她脚下堆满了揉烂的废稿,地上散落着石膏碎块。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那个未完成的女性半身像上,那是她为自己塑的像,胸口被她用锤子砸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一直延伸到脖子,像一个丑陋的伤疤。


    她拿起旁边盛放松节油的罐子,拧开盖子,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她的眼神空洞,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胸口裂开的“自己”,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最后没有画面,只有坠落感和痛苦。


    从那以后她一直待在这个美术室里面,因为她的存在,这里变成了学校的禁地,传说这里闹鬼,学校曾经试图拆除,但是工程队刚靠近那些石膏像就会活过来朝着他们攻击。


    她变成鬼之后也害死过人,其中就有那个道貌岸然的教授,还有误入这里的一对无辜小情侣。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姜楚绪会问被害人要不要让这只鬼去投胎,被害人死了就问亲人。


    她查了新闻,还问了几个同事,当年这事闹得挺大,那对小情侣的父母宁愿不要钱,也要学校调查出真相。


    因为当时显示的是那对小情侣是自杀,可是她们亲人看完监控表示根本不可能,女孩的父母还说,女孩都计划好了暑假去旅游。


    男孩的父母也是,她们完全不相信自家孩子会自杀,再加上监控出现过诡异的花屏,那更不可能了。


    正当姜楚绪想着,要不然让同事找找那对情侣的父母,问问她们的意思时。


    弹幕忽然出现几个人,自称就是那对情侣的父母,点进主页也全是去世孩子的视频。


    是真实的。


    【主播,我们不能原谅】


    【小姑娘很可怜,可是我家囡囡也是啊】


    【我们真的原谅不了】


    看来受害者父母的意思很明确了。


    赵予风自然也看到了弹幕,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我也……没法原谅,我真的不敢想如果我爸妈知道我死了,还有可能像学长学姐那样显示自杀,我爸妈肯定会很心痛的,而且我妈妈还有基础病。”


    姜楚绪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小黑在她腿上弓着背。


    小黑盯上了那个石膏鬼胸口那道裂缝,它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尖啸。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冲进了裂缝。


    石膏鬼的身体猛地僵住,所有的动作和嘶吼都戛然而止,它瞪着眼睛,好像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痛苦。


    构成它身体的石膏剧烈地颤抖起来,它身上的裂缝以胸口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它喉咙里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


    下一秒,一声沉闷的爆响从石膏鬼体内传出,它那由石膏和腐烂血肉强行拼凑而成的庞大身躯从内部轰然炸裂。


    无数的石膏碎片和暗红色的腐肉块向四周激射。


    随着石膏鬼本体的彻底崩解,弥漫在美术室里那股浓重粘稠的阴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那些被操控的石膏人像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哗啦啦倒了一地,摔得四分五裂,彻底变回了冰冷的死物。


    死寂重新笼罩了房间,只剩下赵予风劫后余生的喘息声,还有屏幕中小黑满足的呼噜声。


    “解决了,门应该能打开了。”


    赵予风如梦初醒,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门边,颤抖着伸出手去拧那扭曲变形的门把手。


    咔哒。


    一声轻响,之前如同焊死的门锁,此刻应声而开。


    赵予风看着敞开的门,又看着屏幕中的姜楚绪和小黑,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她哽咽着,对着屏幕深深鞠躬,语无伦次:“谢谢,谢谢主播,谢谢小黑。”


    【妹子别哭了,安全了】


    【快离开这鬼地方吧】


    【小黑深藏功与名】


    “嗯。”姜楚绪淡淡应了一声,“早点离开,以后这种废弃地方的单子少接。”


    赵予风用力点头,抱着手机,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这间噩梦般的美术室,连滚爬爬地冲下楼梯。


    赵予风脚步都不敢停,直接跑回宿舍,室友看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有些惊讶。


    其中一个室友道:“不是去打扫一个美术室吗,很大吗?”


    她们宿舍关系挺好的,赵予风接下这单的时候也在寝室说过。


    赵予风一想到美术室浑身打了个颤,她连忙摆手说:“不要提美术室了,太恐怖了。”


    于是她把刚才的事说给室友听,当然也在给李雅打电话,毕竟刚才的事情和李雅也有点关联。


    听完,室友瞪大眼睛,李雅在屏幕另一边也是发出一声惊呼:“啊?假扮成我?!”


    “不过那个学姐的事……我真的好想曝光啊。”


    赵予风摆了摆手道:“放心吧,主播在直播的时候直接说了当年发生了什么。”


    “挺可怜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她对那个教授的怨气最后散发给了无辜的人。”


    室友托腮,同情或许有一点,但她更同情的还是那几个无辜被害的人。


    另一个室友则安慰道:“没事,正好我们周末要去爬山,那个山上有个道观,你进去拜拜去去晦气。”


    赵予风连连点头,她甚至准备趁着这几天不是太热,按照姜楚绪说的和她之前了解的那样每天晒晒太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我过些天就能发财呢?”赵予风向后靠了点,她心态很好。


    李雅和室友也是说了同样的话。


    另一边的姜楚绪,她在切断连线后道:“今天的最后一个。”


    她看了看连线列表,大部分人都没什么问题,还有几个那边的阴气感觉很温和,估计是家人在徘徊。


    姜楚绪向下快速划过,最后落在了一个名为“月见花”的昵称上。


    连线过了一会儿才接通。


    “主播,你听说过女鬼书吗?”


    【作者有话说】


    7.19,小修,新增一点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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