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附身+奇怪的鬼◎
沈虹被吓得尖叫,王海又像是一下子回过神,他慢慢的松开手滑落到地上。
沈虹赶忙向旁边走了几步,和王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姜楚绪盯着王海,王海身上阴气并不重,如果按照阴气判断的话,只能说明他不小心接触过鬼,可是绝对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她盯了几眼,王海没有再像刚才那样以怪异的姿势趴着,而是站起身,只是手耷拉在两旁,似乎全身都没有力气也没有支撑。
沈虹似乎是习惯了,她就默默地看着,过了几秒钟,王海便摇摇晃晃朝着卧室走去,一句话都没说。
等卧室门关上,沈虹才松了口气。
她望着姜楚绪,眼中带着歉意:“抱歉,他……最近一直这样,我求助也是因为他太奇怪了。”
沈虹像是比较忌惮王海,说这句话的时候反复转头看向主卧的位置。
于是姜楚绪道:“我们去下面说吧。”
闻言,沈虹脸上表情更加轻松了,似乎是早就想出去,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走到楼下附近的一个公园长椅坐下,沈虹盯着地上的小草,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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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年前开始,我的丈夫变得很奇怪,他是一个老师,平时特别严肃的一个人,半年前却开始有点像小孩。
最初他只是躲着偷窥我的一举一动,到后面跟踪,到这里我都以为他只是突然没有安全感,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四肢扭曲趴在地上,就像刚才那样。””我从最开始我注意到他的异常开始说吧。”沈虹叹了口气,讲起半年前。
半年前的某一天中午,沈虹正在厨房里做饭,其实平时都是王海煮饭,那天王海可能是太累了,一直在睡觉,怎么都喊不醒,于是沈虹只能自己动手。
担心厨房油烟味重,因此她做饭的时候是关着厨房门的。
可是做饭到一半,她忽然感觉自己被人盯着,那道视线她完全无法忽略。
沈虹一转头,发现厨房的门打开了一道小缝隙,一只眼睛透过缝隙盯着自己,她当时被吓了一跳,心里毛毛的。
打开门,她发现外面盯着她的竟然是王海。
沈虹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也只是问了句为什么盯着她。
王海一句话没说,只是嘿嘿笑着,然后快速的跑了。
沈虹本以为这只是丈夫迟来的童心,可是这样的事连续发生好几次之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了。
“你怎么总是在偷看我。”
王海又是平时那副严肃的样子,听到问题疑惑了一下,问了句:“什么?”
于是沈虹将王海几次偷看她的事情说了出来,可王海却完全没有印象,那几次发生的事件他都认为自己是在睡觉,绝对没有偷窥过沈虹。
甚至他还担心是不是自己出现了精神疾病,两人还一起去检查了,结果证明两个人的心理都没什么问题。
那就奇怪了,如果不是精神问题,沈虹便完全理解不了丈夫的各种举动。
去过心理医院之后几天,王海没有再偷窥过她,沈虹便不再把那些当回事。
直到有一天,她在浴室洗头的时候,刚闭上眼睛低下头,那种强烈的被窥视感再次袭来,因为眼睛闭着,所以一切感官都被放大了。
她紧张得手都在抖,赶紧用清水擦了一下眼睛。
沈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皮鞋,她慢慢直起身体。
她前面竟然站着一个人。
两人的脸凑得很近,沈虹确信,她刚才只要稍微往前抬一点手便能碰到王海。
王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她没有听见一点动静?他又在这里站了多久?
沈虹被吓得后退两步,她骂了一声:“你是不是有病?”
可无论她怎么说,王海依然是保持着那样的笑容,直到沈虹大喊:“快滚!”
王海一瞬*间表现得十分愤怒,他转身快速朝着浴室门走去,而沈虹也因为害怕把浴帘拉上了。
她拉上浴帘的时候还听到了浴室门被重重一甩,砰的一声合上了,紧接着是卧室门被甩上的声音。
沈虹以为王海已经离开了,不止是离开浴室,甚至是走出了卧室,她想着等会儿洗完头再去找王海谈谈,让王海不要再那样吓人。
她没想到,这不过是那一天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沈虹花了半个小时洗完头,她走出浴室,注意到卧室门是关着的,床上也很整洁,于是她走到卧室门门口,准备出去找王海。
忽然她又觉得很不对劲,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
她听见门外有诡异的笑声,像是王海就站在门外等着她开门。
沈虹特别担心她一打开门就会撞上王海,又看见王海那诡异的笑。
她的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外面到底是什么动静,可外面忽然没了声音。
寂静。
沈虹只觉得自己心跳得特别快,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出卧室。
可是她再次听到了笑声,比刚才的声音更大。
她这次也听清楚了,那笑声根本不是从外面发出的,而是卧室里面!
沈虹僵硬地转过身,和正藏在衣柜里的王海对视,王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咧着。
原来他离开了浴室是真,但离开卧室是假。
或许王海一直藏在衣柜里面,盯着她从走出浴室到停在卧室门口。
那一瞬间,沈虹没有尖叫,不是因为不怕,恰恰是因为太害怕了才叫不出来。
等反应过来,她直接冲出家门跑到外面,当时楼道里一片漆黑,可相较而言还是房子里奇怪的丈夫更让她恐惧。
“那天我一晚上都没敢回家,直接在附近的酒店住下。”沈虹苦笑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打个寒蝉。
在酒店她也没有睡得很安稳,反而是一整晚都在做噩梦,一会儿想到丈夫各种奇怪的举动,一会儿又想到婚后丈夫对她确实很好。
沈虹猜测,会不会是最近王海压力太大了,所以才经常做出各种奇怪的举动。
想着,她第二天一早便到王海所在的学校去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却是丈夫在学校的表现很正常,和同事以及学生相处的都还不错。
“我那天去学校问完,虽然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还是控制不住,所以一直没敢回家,我就挑了一个奶茶店坐下了。”
那个奶茶店的布局有点奇怪,桌椅是在单独的一个小角落,有一面墙挡着,后面则是玻璃。
沈虹坐在那里,犹豫了很久到底应该怎么说,可王海并不记得他的奇怪举动,似乎怎么说都没什么用。
因为她在看网上的一些帖子,所以手机是立着的,只不过因为她思考的时间太长,手机已经息屏。
正当沈虹准备继续看网友的建议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是:找到你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她借着息屏的手机,看到奶茶店通透的落地玻璃外紧贴着一张脸。
那张脸因为挤压而变形,鼻子扁塌,嘴唇扭曲,但那双眼睛死死地锁定在她身上,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僵硬又诡异的弧度。
是王海!
他的眼睛是通红的,似乎很久没有眨过眼,黑眼圈也很重,这让沈虹忍不住猜测,王海会不会是一直跟着他,她睡在酒店床上的时候,王海就一直在门外守着。
沈虹控制不住尖叫一声,打翻了桌上的奶茶,粘稠的液体泼了一身她也顾不上,头也不回地狂奔离开奶茶店。
她不敢回头看,只觉得那道视线如影随形。
就是从那天开始,王海彻底变了。
沈虹的手使劲揪着衣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越来越不像人了,像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那天之后,王海开始长时间地消失。
沈虹下班回家,常常发现家里冷锅冷灶,王海不知所踪,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等他回来,问他去哪了,他要么沉默,要么就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嘿嘿傻笑。
更可怕的是他对“趴着”这件事的痴迷。
沈虹记得特别清楚,是一个凌晨,她被渴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客厅喝水。
为了不吵醒熟睡的王海,她只开了玄关一盏昏暗的小夜灯,她拿起水杯,仰头喝水。
冷水滑过喉咙,她的余光无意识地落在脚下的地板上。
就在她脚边不远处,昏暗的光线下,一团模糊的黑影轮廓趴在那里。
沈虹的心脏骤停了一秒。她猛地放下水杯,瞪大眼睛。
不是幻觉。
王海正手脚着地趴在地板上,那张惨白的脸正对着她,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无声地笑容。
“你在干什么?!”沈虹的声音尖得劈了叉,浑身汗毛倒竖。
王海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动,就那么趴着,仰着脸对她笑,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几秒钟后,也许是沈虹的尖叫让他觉得无趣了,他才慢吞吞地一点一点挪回了黑洞洞的主卧。
那姿势,说不出的怪异和僵硬。
沈虹吓得腿都软了,瘫在沙发上喘了半天粗气。
打死她也不敢回主卧睡了,于是她在沙发上拿了条毯子逃进了次卧,她还反锁了房门,整晚开着灯,神经紧绷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一夜,主卧里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像是指甲刮擦地板的声音,断断续续,直到天快亮才停。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沈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稍微松懈,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她迷迷糊糊地想,也许昨天是自己看错了,压力太大出现幻觉?
她刚放松下来,准备再眯一会儿。
眼睛刚闭上不到两秒。
一种被近距离凝视的感觉让她瞬间惊醒,猛地睁眼!
一张放大的脸,几乎贴着她的鼻尖!
又是王海。
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蹲在了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沈虹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她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角,抓起枕头胡乱挥舞。
王海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笑,然后像昨晚一样,慢悠悠地爬走了,留下沈虹一个人缩在床角崩溃大哭。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沈虹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动,“他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我找过大师,花了不少钱。第一个大师来了,在屋里撒了糯米,贴了几张黄纸,说是什么驱邪符,让我安心。结果第二天,王海直接当着我的面把那些符撕下来塞嘴里嚼了!嚼得满嘴都是纸沫子,还对着我笑!”
“第二个大师更离谱,他弄了个铜铃铛,在屋里又蹦又跳地摇,说什么‘妖孽速速现行’。王海当时在沙发上睡觉,被那铃声吵醒,直接暴起,一把抢过铃铛,差点把那大师打伤!那大师屁滚尿流地跑了,钱都没敢要。”
姜楚绪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问:“后来呢?”
沈虹抹了把眼泪,眼神里透出更深的恐惧。
“后来他越来越喜欢钻柜子,衣柜,橱柜,甚至电视柜,只要有个缝他就想往里钻,家里所有的柜门我都不敢关严实,我怕他突然从里面扑出来,可我又怕开着门,一转头就看见他在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抖得厉害:“最恐怖的是前天晚上。”
那天晚上,沈虹在主卧整理换季的衣服。
她拉开大衣柜的门,里面挂着王海的一些衬衫和外套,她伸手去拿一件挂在里面的毛衣。
就在她拨开几件衣服,手往里探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又坚硬,还带着点凸起弧度的东西。
沈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拨开挡在前面的衣物。
光线从她身后照进衣柜深处。
她看到了一排东西整整齐齐地粘在衣柜最里面的隔板上。
不是衣服,不是杂物。
是一排眼睛。
那些眼睛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它们被某种东西歪歪扭扭地固定在隔板上,瞳孔无一例外全都朝着柜门的方向,也就是正对着沈虹!
沈虹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与那一排冰冷的眼睛对视。
就在她因极致的恐惧而僵直的瞬间,脚踝处猛地一凉!
一只手从床底下闪电般伸出,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那手指的力道极大,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啊!!!”
沈虹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她拼命挣扎想甩开那只手,身体却因为恐惧和突然的袭击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她惊恐地扭过头看向床底。
床底下的黑暗中,王海那张惨白的脸露了出来。
他趴在床下,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撑在地上。
他仰着脸,对着因为摔倒而与他几乎平视的沈虹,再次露出了那个熟悉的笑容。
“嘿嘿嘿。”
那笑声在沈虹崩溃的哭喊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和恐怖。
沈虹讲完了,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长椅上,脸色灰败,眼神涣散。
这半年让她身心俱疲,她也尝试过离开,可是无一例外都会被王海找到,她甚至完全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行踪。
“我感觉他根本不是王海,我很确定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姜楚绪安静地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平淡:“你现在有被盯着的感觉吗?”
沈虹一愣,下意识地想摇头说没有。可就在她准备动作的瞬间,一种如芒在背的冰冷感猛地攫住了她。
好像就在她侧后方。
她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脖子一寸一寸地转向侧后方。
距离她们坐的长椅大约几米远的地方,有一棵枝叶还算茂盛的景观树。
此刻,在那棵树的树干后面,王海悄无声息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他躲在树后,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
沈虹的呼吸瞬间停滞,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姜楚绪伸出手,轻轻按在了沈虹因为过度惊吓而冰冷颤抖的手背上。
她的手掌干燥温暖,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
“别怕。”姜楚绪的目光越过沈虹,平静地落在那棵树的方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沈虹耳中。
“他的确不是王海,他被鬼附身了。”
沈虹被姜楚绪按住的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但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她不敢再看树的方向,只能死死抓住姜楚绪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师,怎么办?它还在看。”
“它在玩。”姜楚绪的语气没什么起伏,甚至有点嫌弃。
“附身的鬼喜欢看人害怕的样子,王海本身意志不算弱,所以这鬼不能完全控制他,只能在他意志松懈或者特定时间出来,不过随着时间推移,鬼可能会占据主导地位。”
沈虹顿时有些惊恐:“王海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是不是那只鬼快要完全控制他了,而且前不久他的工作也丢了,因为校长说他行为怪异。”
姜楚绪点点头:“嗯,附身时间延长,说明王海本身的抵抗在减弱,这只鬼在逐渐侵蚀他,等到鬼能24小时完全占据他的身体,王海这个人基本就没了,或者说,只剩个空壳。”
被附身的宿主就是鬼的养料,养料都没了,那些鬼自然不会留在空壳里。
沈虹脸色惨白,她急切地问:“那怎么救王海?”
“等。”姜楚绪言简意赅。
“等?”
“现在那只鬼完全藏在王海的身体里面,如果强行动手,可能导致王海死亡,只有鬼被挤出去,王海清醒的时候,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沈虹回忆着,忽然道:“王海基本每次都是五六点钟清醒!”
“那就等。”
姜楚绪收回目光,竟然真的就靠在长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副养神的模样。
小黑从她肩膀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她并拢的膝盖上,也蜷缩起来,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
沈虹看着姜楚绪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再看看几米外树后那张阴魂不散的诡异笑脸,只觉得头皮发麻,坐立难安,她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公园里偶尔有人路过,看到树后探出半个脑袋表情诡异的王海,路人投去怪异的目光,没人敢靠近。
王海就那么死死盯着她们。
沈虹本以为王海只是盯着,可等她再次转头,王海似乎靠近了一点,他躲到了另一棵树后面。
她不停的回头,每一次回头都能看见王海在靠近。
直到他距离长椅更近,几乎就在沈虹斜后方,沈虹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她不敢回头,全身僵硬,冷汗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时,沈虹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猛地喷在她的后颈上。
她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地转过头。
一张惨白的脸几乎完全贴着她!
王海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到了长椅后面。
嘶哑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吐息,让沈虹汗毛倒竖:“你又在偷看我了。”
沈虹尖叫一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长椅上弹起来,只不过手依然抓着姜楚绪。
就在沈虹尖叫的同时,王海脸上那扭曲的笑容如同断电般瞬间消失,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倒在地,接着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眼睛恢复了清明,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茫然。
他困惑地看了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趴在地上的姿势,最后目光落在惊恐万状抓着姜楚绪手的沈虹身上。
“虹虹?”王海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不解和虚弱,“我怎么在这里?地上好凉。”
沈虹听到这熟悉又正常的声音,她猛地抬头,巨大的委屈和后怕瞬间涌上心头,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王海,你吓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啊!”
王海试图撑起身体,却因为虚弱和姿势怪异而显得笨拙不堪,他茫然又愧疚地看着妻子:“我、我不知道,我就记得好像在睡觉?头好沉。”
姜楚绪抬头看了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虹,又看了看地上茫然虚弱的王海,眉头都没动一下。
“好了。”她开口,冷静地打断沈虹的哭嚎,“鬼被挤出来了。”
沈虹的哭声戛然而止,挂着眼泪惊疑不定地看向姜楚绪:“出来了?在哪?”
姜楚绪没回答,目光落在王海身后那片空地上,那里现在就站着一只鬼。
它似乎对失去宿主极度愤怒,又对眼前这个破坏它好事的人充满忌惮,阴气剧烈翻涌,最后猛地调转方向,直扑向瘫坐在地上毫无防备的王海。
它想再次占据王海的身体,它的直觉告诉它,如果占据不了,它会死。
沈虹也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黑影就在王海身后,只是很淡,淡的像是她的幻觉。
沈虹甚至来不及再次尖叫。
一直蜷在姜楚绪膝盖上的小黑猛地睁开了眼睛。
“喵嗷!”
一声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穿透灵魂的猫叫响起。
那团扑向王海的怨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一声闷响,附身鬼被狠狠弹开,它在半空中不断翻滚、扭曲,形态都有些不稳。
小黑轻盈地跳到地上,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向那只被定住的鬼。
随着小黑的靠近,那团怨灵黑气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块发出滋滋的轻响,附身鬼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姜楚绪撑着下巴看,等觉得差不多了才喊了一声:“小黑。”
小黑听到姜楚绪叫它,也不再靠近附身鬼了,而是直接冲向姜楚绪。
姜楚绪一只手撸了撸跳到她腿上的小黑,另一只手则是撑着下巴,她瞧了眼地上的黑影,随后问:“为什么选择王海附身?”
一般鬼附身都有一定的要求,如果这些鬼都能随随便便附身,那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附身鬼还倔强着不肯开口,可被小黑扫了一眼,它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有骨气了。
附身鬼稍显怯懦地开口:“其实没有为什么,我是他学校的学生。”
沈虹的哭声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学生?”
她被一个高中生吓了半年?
不对,高中生鬼,那很正常了,沈虹瞬间平静了。
它不敢看姜楚绪,声音又小又飘忽,带着点学生特有的一股子化不开的怨气:“嗯,我叫李锐,王老师他以前教过我物理。”
李锐身上的阴气翻滚了一下,像是在回味某种快意。
沈虹的惊愕还没褪去,就听见那只鬼发出带点神经质亢奋的声音:“他骂我!他说我物理考那么点分简直是侮辱他的课!”
沈虹难以置信,看看地上虚弱茫然的丈夫,再看看那只鬼,荒谬感被更深的寒意取代,这理由太单薄,也太扭曲了。
王海忽然道:“我记得你,你是我教过的第一个物理只考了8分的,我记得你第一次考的十几分,我当时想着要让你在课堂上有点参与感,或许你就能学会一些简单的知识点,谁知道你根本不学,只觉得是老师故意给你低分,第二次你考了几分,我就把你喊去了办公室。”
姜楚绪没说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小黑的下巴,小黑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视线却一直锁着李锐。
李锐的声音扭曲变形:“考完期末那天,我抱着物理卷子从教学楼顶跳下去的!试卷飘得到处都是,你满意了吧!”
沈虹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抓紧姜楚绪的胳膊,王海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可死了也没用,我还是恨,恨他,恨所有觉得我没用的人!凭什么他还能好好活着,当他的好老师!”
姜楚绪点点头,问:“所以你就缠上他?”
李锐冷笑几声:“我本来只想跟着他,看着他倒霉,他开车我就想让他出车祸,他吃饭我就想噎死他,可没用,他根本看不见我。”
“后来呢?”姜楚绪抬眼。
李锐笑了几声,似乎想起什么让它既恐惧又兴奋的事。
“后来我也不太确定,似乎是因为我太恨他了,某天早上,我突然发现我能进入他的身体了,只不过只有不到一个小时,我故意吓他老婆,我就想让他老婆和他离婚,让他被辞退,看着他众叛亲离。”
李锐恨学校里的所有教过他的老师,他觉得他成绩差老师都看不起他,其中最恨的就是王海,因为他觉得王海是最看不起他的。
他一直吓沈虹就是想要沈虹提出离婚,可是谁能想到两个人感情那么深。
“那些眼睛呢?”沈虹想起衣柜里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眼睛?嘿嘿,因为我想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被人死死盯着,逃都逃不掉的感觉,你那天被吓得不轻,怎么样,效果不错吧,你叫得可真惨啊!可惜了,你怎么不被吓死呢。”
李锐说着还摇摇头,表现得有点遗憾。
“变态!疯子!”沈虹气得抓起长椅上一个空的矿泉水瓶狠狠砸向李锐,可瓶子穿过它,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姜楚绪抬手示意沈虹冷静,她看着地上那团因“倾诉”完恶行而显得更加亢奋且没有丝毫悔意的黑影,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变着花样折磨无辜的人,还玩得挺起劲?”
李锐身上的阴气猛地一滞,似乎想反驳,又被小黑冰冷彻骨的目光钉在原地。
姜楚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语气毫无波澜,“小黑。”
“喵嗷!”
这一次,小黑没有优雅踱步,它如同离弦的箭,从姜楚绪膝头暴射而出,那小小的身躯带着一股撕裂阴气的恐怖威压直扑李锐。
没有惨叫,没有徒劳的挣扎,那只翻滚着恶意的附身鬼,在接触到小黑的瞬间无声无息又彻彻底底地湮灭在空气中,连一丝青烟都未能冒出,仿佛从未存在过。
公园里死寂一片,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沈虹压抑的啜泣,和王海无奈的叹息声。
姜楚绪拿出手机,给丁玉澄发了条消息。
【姜楚绪】:搞定了,不过这两个人,一个被恶鬼吓了半年,一个被附身半年,估计要医疗部干预一下。
【姜楚绪】:[共享位置]
【丁玉澄】:好的,医疗部马上过去,感谢您的付出。
“我喊了医生过来,你们最好先治疗一段时间,至于你们房间里的东西,会有专人去收拾。”
那些东西肯定不能让当事人再次接触,不然好不容易治疗好了,等一回家,再看到一堆眼睛,估计能嘎巴一下死在那儿。
沈虹和王海连连点头,现在是姜楚绪说什么她们就答应什么,两人看出来姜楚绪还有别的事情,于是走到了旁边的长椅上说话。
这半年她们几乎没有好好说过话,一个不是在被吓,就是在被吓的路上,一个则是不停的失去记忆。
现在终于能好好谈谈了,当然主要是沈虹讲,将她这半年的各种经历。
与此同时,姜楚绪注意到工作群里弹出来老吴的信息,不过这次发送的不是任务,而是有关于上午直播时收到的佛牌的信息。
【调度-老吴】:根据我们的仔细研究,这佛牌上面刻着的不是何已知宗教的佛像,更像是一种臆造的东西,指向近十年境外某些地下圈子里流传的邪物,那个邪物没有具体的名字,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加上最近他们隐藏地越来越深,具体来源和信奉方式还在查。
【调度-老吴】:根据判断,有关这个邪物的任务难度会比较高,而且稍不注意容易产生恶劣影响,因此这些任务的报酬会相应增加。
看着老吴发的消息,姜楚绪身形一顿,一段属于原主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
那是原主父母出事前大概一个月,一个周末的家庭聚餐。
原主父亲席间随口抱怨了一句,说公司市场部的周部长最近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弄了个奇怪的牌子随身戴着。
周部长说那是特地去求的佛牌,但是姜父看着就感觉很邪性,而且周部长自从戴上便开始神神叨叨的。
当时姜母还打趣,说周部长是不是中年危机了信点旁门左道寻求安慰。
原主当时没在意,只记得父亲皱着眉头说那东西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现在想来,那描述和吴涛那块佛牌,还有老吴说的臆造邪物特征高度符合。
周部长……周志强。
姜楚绪眼神微冷,K组织的手,伸得比她想的还早,而且目标很可能就是原主一家,只是借着周志强的手。
那时间实在是太微妙了,就在原主父母出事前,那绝对不是巧合!
她立刻点开和丁玉澄的对话框。
【姜楚绪】:远胜集团前市场部部长,周志强。他很可能接触过臆造邪物或类似物品,与K组织有潜在联系。此人可能是关键线索。
【丁玉澄】:收到!立刻安排调查和布控!感谢姜同志提供的关键信息!
姜楚绪收起手机,没再看旁边低声交谈的沈虹和王海。
她等特殊部门医疗部的车到达才起身离开公园。
回到家,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又打开直播设备。
下一个排队的叫“小星星”。
同意连线请求后,一个顶多七八岁的小女孩出现在画面里,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姐姐你是抓坏人的神仙姐姐吗?”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怯生生的。
【哇!好小的小朋友】
【怎么了宝贝?别怕别怕】
【主播快看看,小朋友好像吓坏了】
姜楚绪放轻了声音:“我不是神仙姐姐,但可以帮你看看。你叫什么名字?遇到什么坏人了?”
“我叫朵朵。”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她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谁听见。
“是我妈妈身上有坏人!”
“坏人?在你妈妈身上?”姜楚绪问。
朵朵用力点头,小手指了指镜头外,声音带着颤抖:“嗯!在妈妈脖子上坐着呢!”
【脖子上坐着?鬼骑脖?!】
【卧槽!这画面感】
【小朋友别怕,慢慢说】
【果然小孩子眼睛干净,什么都能看见】
朵朵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身体微微发抖。
“那个坏人是个阿姨,她坐在妈妈脖子上,就像我骑爸爸脖子那样,但是她的腿好长好长啊!”
姜楚绪眼神微凝:“腿很长?”
“嗯!”
朵朵拼命点头,她还用手比划着,从自己脖子往下一直划到地面,还觉得不够,又往下虚虚指了好几下。
“特别特别长,都拖到地上了!像橡皮泥拉得那么长,黑乎乎的,妈妈走路的时候,那个长腿阿姨的脚就拖在妈妈后面蹭着地。”
“外婆不让我说,她说我说了的话那个鬼就会缠上我,因为我能看见。”
朵朵刚说完,她又忽然瞪圆了眼睛,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头外的方向。
那个骑在妈妈脖子上的女人正缓缓转过头来。
不,或许那个女人一直盯着她。
因为她现在看到的,才是女人的后脑勺。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
第32章 032
◎奇怪的鬼+温馨时刻+试胆游戏◎
朵朵被吓得一时失声,赶紧往旁边挪了一点,正好能让自己看不到妈妈脖子上的长腿阿姨。
似乎是有点紧张,所以她又去偷看了一眼,那个长腿阿姨没有再看她,像是在和妈妈一起看杂志。
这时朵朵才又凑到摄像头面前,她没有说刚才的事情,而是开始讲长腿阿姨做的事。
“妈妈梳头的时候,她就趴在妈妈肩膀上,脸贴着妈妈的脸,她的脸好白好白,眼睛是两个黑窟窿,妈妈照镜子的时候,我看得见镜子里的她,可妈妈自己看不见!”
朵朵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我靠,我最怕这种了】
【小妹妹放过姐姐,不要描述这么具体】
朵朵咽了口口水,小脸绷得紧紧的:"最开始不是这样的,那个长腿阿姨她是坐在林阿姨脖子上。"
"林阿姨?"姜楚绪问。
"嗯!是妈妈的好朋友,林阿姨!"朵朵用力点头。
"林阿姨以前总来我家玩,给我带糖,可是后来林阿姨就不来了,妈妈说她生病了,好严重。"
朵朵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困惑和恐惧:"有一次妈妈去看林阿姨,我也偷偷跟去了,隔着病房门上的小窗户,我看到林阿姨了。
她、她变得好奇怪,一直在笑,嘿嘿嘿地笑,还用手不停地抓自己的脖子,抓得好用力,都流血了!"
那天的林金兰其实并没有太吓到朵朵,反而是在那之前的某天,她给了朵朵很大的惊吓。
当时是白天,朵朵在小区里面和朋友你追我赶地玩,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儿童游乐区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爱凑热闹的小孩立刻循声跑过去,朵朵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只见人群围成一个小圈指指点点,圈子的中心是林金兰阿姨。
林阿姨的样子太奇怪了。
朵朵记得很清楚,那是四月份,天气已经暖和起来,大家都穿着单衣。
可林阿姨身上却裹着一件厚厚的红色羽绒服,拉链一直拉到下巴,脖子上还胡乱缠着一条褪色的围巾。
她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沾着灰,但最扎眼的是她的脚,她没穿鞋,也没穿袜子,两只脚就那么踩在冰凉粗糙的水泥地上。
林阿姨像一头受惊的困兽,在人群围成的小圈子里不停地打转,眼神空洞又慌乱,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她时而用穿着厚重羽绒服的身体去撞旁边围观的人,力气大得惊人,把挡路的人撞开。
时而又停下来,双手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羽绒服领口都被她抓开了,露出下面被抓得通红的皮肤。
"滚开,都滚开!下来,你给我下来!"林阿姨突然冲着天空嘶吼,声音沙哑破裂,带着极致的痛苦和愤怒。
就在她又一次猛地转身,面朝朵朵这个方向时,朵朵看得更清楚了。
那个长腿阿姨,就稳稳当当地坐在林阿姨的脖子上!
林阿姨的每一次抓挠,手指都穿透了那黑乎乎的腿,却根本碰不到实体。
长腿阿姨的嘴角咧着,似乎在笑。
“金兰,金兰你怎么了?”有认识她的大人焦急地喊着,想上前拉住她。
林金兰像是没听见,猛地又朝一个方向冲去,力气大得直接撞开两个试图阻拦的邻居。
她跑得踉踉跄跄,光脚板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那件厚得不合时宜的羽绒服裹着她,显得她跑动的姿势笨拙又怪异,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
“抓住她,快抓住她,别让她再跑了!”有人喊道。
就在几个大人试图再次围拢的时候,朵朵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熟悉而温暖的手紧紧攥住,用力把她往后拉。
是外婆来了。
“朵朵,别看,回家去!”外婆的声音很急,带着一种严厉的呵斥。
朵朵被外婆拽得一个趔趄,她下意识地指着还在跌跌撞撞往前冲的林阿姨,急切地想告诉外婆自己看到的:“外婆!你看林阿姨脖子……”
“别胡说!”外婆猛地打断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
她粗糙的手掌带着点汗意,几乎是带着点狠劲地捂住了朵朵的嘴,把后面的话死死堵了回去。
外婆的手捂得很紧,朵朵甚至能感觉到外婆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就在外婆捂住朵朵嘴的瞬间,那个骑在林阿姨脖子上的长腿阿姨猛地转过头!
那双眼睛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钉在了朵朵的脸上。
朵朵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僵了。
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瞪大眼睛,隔着外婆的手指缝隙,直直地对上那双非人的的黑洞眼睛。
长腿阿姨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外婆仿佛感受到了寒意,她身体一僵,抓着朵朵的手更用力了,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朵朵往家里带,脚步又快又乱。
外婆嘴里还不停地低声念叨着:“不怕不怕,小孩子眼花了,看错了,什么都没有……”
【直接把一个人逼疯了】
【我去,那只鬼知道小妹妹能看见她,会不会缠上来】
【穿羽绒服光脚跑,好诡异】
朵朵被外婆几乎是拖回了家,直到关上家门,外婆才松开捂着她嘴的手,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脸色比朵朵好不了多少。
“朵朵,”外婆蹲下来,双手紧紧抓住朵朵小小的肩膀,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点恳求。
“听外婆的话,刚才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就当没看到,不许再跟任何人说,听见没有?一个字都不许说!”
朵朵看着外婆惊魂未定又异常郑重的脸,想起那双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她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只能懵懂又恐惧地点点头。
后来,林阿姨被送走了,再也没在小区出现过。
朵朵只从妈妈和外婆压得极低的谈话里听到过只言片语,说林阿姨病了,病得很重,转到了精神病院。
再后来……那个长腿阿姨就出现在妈妈脖子上了。
朵朵回忆完这段经历,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颤。
“那个长腿阿姨还到过我的身上。”朵朵挠挠头,不太确定自己这么说对不对。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然后就不见了,不过后面我一直听到我床下有弹珠的声音,就是那天晚上。”
朵朵指的是看到林阿姨在小区里疯跑,她被长腿鬼盯上后的那个夜晚。
那天,朵朵被外婆强行哄上了床,外婆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小夜灯。
朵朵早上刚被吓了,她躺在被窝里,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竖得高高的,白天那双纯黑的眼睛仿佛还在黑暗中盯着她。
就在她好不容易有点迷糊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哒哒哒的声音。
声音很轻,很脆,像是小玻璃珠掉在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随后又是弹珠滚动的声音。
朵朵的睡意瞬间飞走了,她屏住呼吸,仔细听。
声音是从床底下传来的,时断时续,毫无规律,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她记起外婆的话,想当作没听见,她紧紧闭上眼睛,把被子拉过头顶。
可那声音像是钻进了耳朵里,越来越清晰。
哒哒哒……
声音变得密集起来,像是有好几颗弹珠在床底下乱窜,互相碰撞,一会儿弹在床脚,然后又滚走。
朵朵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掀开被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爬到床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去,看向黑漆漆的床底。
小夜灯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床底的轮廓。
床底空空荡荡,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声音也消失了。
朵朵趴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都瞪酸了,可什么也没看到,她稍稍松了口气,慢慢缩回被窝重新躺好。
刚刚闭上眼睛盖好被子,弹珠滚动的声音再次炸响,比刚才更密集更响亮。
朵朵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她再也不敢躺着了,又一次飞快地趴到床边,脑袋几乎要伸进床底下去看。
安安静静。
她拿出藏着的手电筒,慌乱中按开,刺眼的光柱瞬间充满床底。
地面平整,没有弹珠,没有任何会发出声音的东西,空空如也。
声音在她探头下去的瞬间,又消失了。
卧室里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她维持着趴着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手电筒,光柱在空荡荡的床底来回扫射,希望能照出点什么,哪怕是一颗滚动的弹珠也好。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她甚至怀疑,那个长腿阿姨会不会趁她看床底的时候又压在她脖子上,但是也没有。
【弹珠声,经典闹鬼配置!】
【关键是它知道小妹妹在看,故意等她躺下就响!】
【我说的,这比直接看见鬼还吓人】
“我一直没看到东西,就又躺在床上了。”
那天,手电筒的光亮了一夜,弹珠声也响了一夜,可她不敢再看。
朵朵说完便沉默了,她抓抓脸又挠挠下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不清楚该怎么开口。
"把手机拿起来,悄悄走到你妈妈那边去,镜头对着她,别让她发现,也别出声。"
姜楚绪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让朵朵也没那么害怕。
朵朵用力吸了吸鼻子,抹掉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小手紧紧抓住手机。
她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从自己房间溜出来。
客厅的光线比儿童房亮一些,妈妈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杂志,姿态放松。
镜头缓缓推进,对准了沙发上的女人。
姜楚绪的目光穿透屏幕,落在女人毫无察觉的肩颈处。
那里,一个长发遮面的女鬼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坐”着。
它细长的脖颈弯折成诡异的角度,惨白的脸紧紧贴着女人的后脑勺,最骇人的是它那两条腿,如朵朵描述的那样,完全是垂下去的,末端消失在沙发投下的阴影里。
它全身都是黑的,只有脸是惨白的,还有那双眼睛,看不清瞳孔,仿佛是两个窟窿。
长腿鬼似乎察觉到了,它微微侧过头,长发缝隙里,一双没有眼白的纯黑眼珠准确地锁定了朵朵手中的手机镜头,嘴角也露出奇怪的弧度。
【我靠,那是腿?我以为影子】
【救命啊】
【不是,别这么吓我】
【恐怖谷效应犯了,这似人非人的】
"啧。"姜楚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啧,带着点嫌弃。
无需任何花哨动作,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顺着直播的信号,精准地锁定在长腿鬼身上。
她这次甚至没有照往常的习惯,问一问这只鬼为什么盯上朵朵她们。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炸响,那声音仿佛直接响在所有看直播的观众和朵朵妈的脑海里。
“啊!”沙发上的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杂志掉在地上。
她惊恐地捂住耳朵,整个人像被电击般从沙发上弹跳起身,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谁?什么声音?!”
镜头剧烈晃动,朵朵吓得手抖,但她依旧死死抓住了手机。
只见那长腿鬼如同被丢进滚烫岩浆,整个鬼影疯狂地扭曲,身体被狠狠撕扯,阴气从被撕裂的部位狂喷而出,伴随着它痛苦到极致的嘶嚎。
【直接动手了?】
【主播厉害!无声施法】
【鬼冒烟了!物理意义上的冒烟】
长腿鬼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极致的恐惧,它放弃了继续依附宿主,残存的躯体爆成一团阴气,如同受惊的蛇,一下子从女人肩头溜走。
它的目标异常明确,奔向客厅另一头那个巨大的落地鱼缸,它想借水遁走!
“腿太长还是挺碍事的,你觉得呢?”姜楚绪望着长腿鬼逃窜的方向淡定点评。
直播间观众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见鱼缸中的那一团阴气忽然不动了,过了几秒,它开始疯狂冲撞。
但是无论怎么撞,它好像都逃不出这个鱼缸,每一次撞击都让它身上的阴气更加稀薄,嘶嚎声更加凄惨虚弱。
【瓮中捉鳖!爽翻了!】
【让它跑!看它能撞到什么时候!】
【朵朵妈:我是谁我在哪刚才什么动静?】
朵朵妈瘫坐在地上,通过直播画面看着那道疯狂逃窜的黑影,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朵朵也看呆了,嘴巴张着,都忘了害怕。
姜楚绪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那团气息越来越弱的黑影,似乎不打算继续出手了。
没几分钟,黑影不动弹了,但它周身的阴气依然在慢慢消散。
趁着这个时间,姜楚绪开始解释了:“这种一眼就能看出非人形的鬼要形成是很复杂的,而且基本都不是由人变鬼。”
姜楚绪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并没有太深入,不过也是让观众知道了为什么这次会直接出手。
遇到这种鬼,基本都不需要犹豫,先打死再说。
画面中,阴气完全消散,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姜楚绪满意地点点头:“解决了,鬼没了。”
朵朵看着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但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的妈妈,又看看手机屏幕里平静的姜楚绪,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次是释放和委屈的哭声
“谢谢姐姐!”
她顾不上手机了,直接扔在沙发上,扑过去紧紧抱住了还在发懵的妈妈,“妈妈,妈妈你没事了!那个坏阿姨被姐姐打跑了!”
朵朵妈茫然地抱着女儿,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声恐怖的尖叫和眼前一花看到的黑影,但女儿温暖的拥抱让她惊魂未定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姜楚绪没再多说,指尖一动,切断了与“小星星”的连线。
“下一个。”
新的连线请求几乎是秒接。
画面亮起,出现的却是一个二十岁出头顶着巨大熊猫眼的年轻女孩。
她死死抱着一个几乎跟她人一样大的棕色毛绒熊,整个人缩在床头角落,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背景是间布置温馨但略显凌乱的卧室。
“主播救命!”女孩声音发飘,带着哭腔,“我、我撞鬼了!就在我房间!”
【嚯,又一个?】
【这黑眼圈,昨晚没少熬吧?】
【抱熊熊的样子好可怜】
姜楚绪靠着沙发,黑猫在她腿上揣着手:“说说。”
“就昨天开始!”女孩使劲搂紧熊,像要从里面汲取勇气,“我晚上睡觉,感觉有人站在我床边,特别真实!冷飕飕的,我吓得不敢动,憋着气装睡,感觉它站了好久好久才走。”
“然后呢。”姜楚绪语气没什么起伏。
“然后今天早上!”女孩声音拔高,透着惊魂未定。
“我起床去洗漱,一回来就发现我的被子竟然叠好了!我从来不叠被子的,我妈骂我八百遍我也不叠,但是今早那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块豆腐,就放在我床尾!”
她越说越激动:“主播,绝对有东西!它昨晚不仅看我睡觉,还给我叠被子,这什么毛病啊,变态吗!”
【叠被子鬼?】
【《田螺姑娘》阴间分姑娘?】
【求你了,分我一个】
【给我一个,如果能帮我写作业就更好了】
弹幕开始跑偏。女孩看着弹幕又急又气:“你们别笑,真的很吓人!”
“而且我衣柜也被整理好了,我平时要是熬夜,好像还会有鬼打我!早上那个窗帘也会莫名其妙被拉开。”
姜楚绪没看弹幕,视线落在女孩身后的背景里,似乎在看什么。
她怀里小黑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别怕,”姜楚绪开口,“不是害你的东西。”
姜楚绪对着空气,或者说是对着女孩身后某个地方,她问:“是爷爷奶奶吧?”
女孩瞬间僵住,眼睛也瞪大了。
镜头里,女孩身后原本空无一物的床边忽然出现了两个淡到几乎透明的影子。
是很老的两位老人,穿着样式朴素的旧衣服,身形佝偻,脸上带着一种温和又有点局促的笑。
她们并排站着,就站在女孩刚刚说的昨晚感觉有人站的位置。
【真是爷爷奶奶?】
【妈呀这反转……】
“她们,她们……”女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猛地回头,可她的肉眼显然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空空的床边。
她转回头,眼泪刷地就下来了:“爷爷?奶奶?是你们吗?”
老太太的影子微微点头,嘴巴动了动,一个温和又带着浓浓乡音的老太太声音直接在房间里响起,虽然很轻,但足够清晰。
“囡囡啊,别怕,是爷爷奶奶,看你被子乱糟糟的,跟你小时候一样,就顺手给你叠了,衣柜也帮你理了理,没想吓着你。”
老爷子影子的声音也响起来,带着点老顽童的得意。
“叠得还行吧?你奶的手艺!早上看你一直说房间暗,就顺手就给窗帘拉开了,让阳光照进来。”
女孩哭得更凶了,不是害怕,而是思念:“爷爷奶奶,我好想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老太太的声音充满不舍:“来看看你,你长这么大了,一个人住,屋子收拾得……嗯,挺有性格,工作累不累?吃饭按时没?脸色看着不太好,是不是又熬夜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老爷子的声音接上,带着释然:“囡囡过得还行我们就放心了,就是看你被子不叠,屋里有点乱,忍不住,没吓着你就好,我们也该走了。”
“别走!”女孩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抓那看不见的影子,手却徒劳地穿过了空气,“再多待会儿,就一会儿!”
两个老人的影子变得更加透明,轮廓开始模糊,脸上的笑容却无比安详满足。
老太太的声音像一阵温暖的风:“好好的,囡囡。”
老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按时吃饭,早点睡觉,记得偶尔叠个被子,收拾收拾屋子。”
声音渐渐消散。
影子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房间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凉意也散了。
女孩抱着熊,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床边,眼泪无声地流。
过了好几秒,她抹了把脸,看向镜头,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亮了很多:“主播,谢谢,真的谢谢。”
姜楚绪嗯了一声:“他们心愿达成,安心走了。”
女孩用力点头,又哭又笑。
“下一个。”姜楚绪没多停留,指尖一点。
连线秒接。
这次画面有点晃,光线昏暗,不像在室内。
镜头里挤着三张年轻但写满恐惧的脸,两女一男,她们似乎是站在街边,身后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车。
“主播救救我们!”中间那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们撞上真东西了,死人了,已经死了一个了!”
他旁边的女生脸色也不好,她嘴唇哆嗦着补充:“是试胆游戏!我们前几天去郊区那个废弃的鬼楼玩了试胆,就网上很火的那个!”
“我们四个一起去的,昨天小凯,就是没来的那个,他死了!”
【死人了?】
【试胆游戏玩出事了】
【四个人去了,死了一个,现在这三个……】
【自从看了直播,我就放弃作死了】
“怎么死的?”姜楚绪坐直了些。
"猝死,医院说是猝死!"另一个女生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语无伦次,"可根本不是,他死前给我们群里发了消息!"
眼镜男抖着手掏出自己手机,点开一个群聊,把屏幕怼到镜头前。
画面放大,勉强能看清一条最新信息,发送时间是昨天凌晨两点多。
发信人备注是“凯子”。
【凯子】:靠!我家窗外有个人在看我
“可是他家住在20楼!”
凯子还给几人发了一张照片,看起来是在混乱中随手一拍的,完全没拍清楚,特别糊。
但是能看出来他的窗外似乎真的飘着一个人,那个人盯着镜头,或者说,是盯着镜头后面的高凯。
“我们放大照片仔细看了一下,结果发现……”
结果发现,高凯窗外不止有那个“人“。
还有密密麻麻贴在窗户上的脸。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这次真不吓人
第33章 033(6.20更新)
◎试胆游戏◎
眼镜男崩溃的抓了一下头,她们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其实是以为高凯又在玩什么试胆游戏,外面的东西也是他P上去的。
直到她们给高凯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就连消息也不回,几人便商量着还是去高凯家看看,如果是开玩笑,那就让他请吃饭,如果不是开玩笑……
结果她们到高凯家门口,怎么敲门也没人回应,幸好她们知道高凯的备用钥匙放在哪里的。
等她们打开门,第一感觉是很冷,激得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不过高凯一直比较喜欢很冷的环境,所以三人依然没有当回事。
玄关很暗,客厅里也没开灯,只有高凯卧室的门缝底下透出一点惨白的光,空气中也有股难以形容的怪味,若有若无。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眼镜男李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才伸手推开了卧室门。
卧室里,惨白的光源来自掉落在门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正是窗外鬼影的照片。
她们打开灯,发现高凯仰面躺在离床不远的地板上,他的眼睛是闭着的,身体有些僵硬。
“当时是我报的警。”短发女生开口。
短发女生,也就是吴橙道:“报警的时候我说人已经没了呼吸,所以120和法医也来了,主要是做死亡调查,但是最后证实没有外伤,我们还把照片给警察看了,可是警察说不要信这些。”
吴橙说着叹了口气,虽然她们清楚高凯的死肯定有异常,但是就像警察说的那样,谁会信这些呢。
“我们很确定高凯不会突然猝死,因为他没有任何基础疾病,也没有熬夜,也不是肥胖。”
三人把所有可能导致猝死的原因都排除了一遍,最后只能猜是她们玩试胆游戏遇到的鬼找来了。
【真的有点太突然了】
【那张照片绝对有问题】
【以前我可能会说P图,自从看了主播,肯定是真的!】
【警察可能也觉得邪门但是没有证据吧】
【每年猝死的人其实挺多的,但是真遇到鬼了当我没说】
那天四人一起去了郊区鬼楼,那里其实算一个网红点,平时挺多人过去的,但是那天只有她们一行人。
当时天有点阴,似乎是快要下雨了,这鬼楼周边有也别多的树,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
四人还开玩笑,说这里要不是经常有闹鬼的传言,估计会有不少人来露营。
“鬼楼旁边有两个坟包。”吴橙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那两个坟包前面竖着墓碑,但是墓碑上什么字都没写,几人就看了一眼便离开了,觉得有点晦气。
这时旁边沉默的李民忽然开口补充了一句:“凯子没有直接离开,那时候他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他就拿石头砸了一下那两个墓碑,还说坟肯定是空的,就是故意吓人的。”
高凯扔石头正好被李民看到,李民便说了高凯一句,大概就是要尊重死者之类的,不管是不是空的也不能那样做。
高凯却不以为意,他还嬉皮笑脸的说那就是吓唬人的玩意儿。
吴橙震惊的看向李民:“当时高凯还砸了别人墓碑?”
吴橙差点被气笑了,去之前的禁忌高凯是一点没听啊,她们是去玩试胆游戏,不是去搞破坏。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们只能继续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进了鬼楼,里面比外面看着还要破败,积了很厚的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她们去的时候是傍晚,光线特别暗。
四人只带了两个手电筒,而且光线都不是很足,毕竟玩的是试胆游戏。
她们用手电筒扫了一眼,一楼大厅中央赫然摆放着一个香案,案上供着几个腐烂发黑的苹果,气味刺鼻。
但是四人来之前在所有关于这鬼楼的视频和帖子里都没看到过这东西。
“我们当时以为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吓人的,毕竟虽然很多地方都有人说闹鬼,可最后基本都是人为的。”
她们没有多管,可是高凯却对着烂苹果说了句难听话,还伸手戳了其中一个。
苹果一碰就烂得更厉害了,甚至流出了黑水,高凯随手把苹果扒拉到地上,脸上有点嫌弃的样子。
吴橙三人立刻说他,让他别乱动东西。
讲到这里,三人才反应过来,高凯的作死行为也太多了点。
吴橙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的试胆游戏是分组进行的,任务和分组都是抽签抽到的,我和王雨一组,目标是去四楼拍张照,高凯和李民一组,他们俩是去六楼拍照。”
王雨是四人组中的另一个女生。
为了保证试胆游戏能同时完成,高凯和李民先上楼,他们上到二楼便喊还在一楼的吴橙及王雨出发。
吴橙和王雨互相拉着,因为不敢碰墙和扶手,所以走得很慢。
“我本来以为这种鬼楼肯定会有很多来探险的标一个到此一游之类的,但是墙壁很干净。”吴橙说完,没注意到旁边的李民脸色一白。
四楼空空荡荡的,窗户都没装,吴橙和王雨小心翼翼地挪动靠近边缘的位置拍照。
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两人拍照的时候一直感觉有人站在她们身后,可是四楼什么东西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人了。
刚拍完照,两人觉得手脚有些发凉,吴橙还是遵循内心的声音回过头。
身后什么都没有。
但她一低头看脚下,汗毛都差点竖起来了。
她们刚才但凡往后半步都能直接掉下去。
两人只以为是刚才没注意,赶紧往前走了几步防止踩空。
吴橙讲完,李民才开口,他第一句话说的是:“你刚才说你看到的楼梯墙面干干净净,我看到的好像和你不一样……”
“我和凯子走到二楼拐角处,那里的墙壁上有一个涂鸦,很像小孩子画上去的,是一男一女手拉在一起,旁边还画了太阳小草,背景有点像我们所在的鬼楼。”
吴橙和王雨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更白。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和惊骇。
“不可能!”吴橙声音发紧,“我们上去的时候,二楼拐角那堵墙就是光秃秃的水泥墙,什么涂鸦都没有。”
王雨用力点头,声音带着颤音:“对!我们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有画!”
吴橙和王雨很确定没有东西,但是李民也肯定是有东西的。
这无法解释的差异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从高凯用石头砸了外面那两个无字墓碑开始,她们踏入的那栋鬼楼,就已经和其他人进去的鬼楼不一样了。
因为高凯的行为,让与高凯一组的李民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只有男生那组看到了,会不会是因为墓碑和苹果】
【除了电影,我真没见过这么能作死的】
【每一个操作都让我好无语啊】
【这属于生怕自己见不到鬼】
【然后呢然后呢】
李民定了定心神,将涂鸦的事情先放到一边,继续讲他和高凯上楼遇到的事情。
他和高凯走到四楼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楼梯越往上走越窄,光线也越暗,手电光只能照亮眼前一小块地方。
走到四楼平台时,高凯突然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
“干嘛?”李民心里一紧。
“嘘!你听……”高凯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兴奋又紧张的表情,“是不是有小孩在笑?”
李民屏住呼吸,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们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哪有什么笑?别自己吓自己。”他嘴上这么说,后背却有点发凉。
高凯却像是真听见了什么,他不再理会李民,加快脚步往五楼走,边走边小声嘀咕:“好像在那边。”
李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五楼和四楼差不多,空荡破败,高凯的目标很明确,直接往六楼楼梯口走去。
六楼的情况更糟。
这里似乎废弃前就没完工,连基本的墙体隔断都很少,像个巨大的空壳。
风从没装窗框的洞口灌进来,发出呜呜的低啸,他们按计划,需要走到一个靠近边缘的角落拍照。
就在李民找好角度,准备让高凯站过去时,高凯又不动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李民身后不远处的一面承重墙,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是一种掺杂着困惑和诡异的专注表情。
“凯子?看什么呢?”李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顺着他的目光回头。那面墙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墙,”高凯喃喃道,声音飘忽,“墙上好像有东西在动……”
李民头皮一炸,手电光猛地扫过去。
墙面在晃动的手电光下明明灭灭,墙上除了一点小裂缝什么都没有!
“你眼花了吧!赶紧拍完走人!”李民的声音有点发颤,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他感觉环境不吓人,反而是现在的高凯很诡异。
高凯却像没听见,反而往前走了两步离那面墙更近了,嘴里还念叨着:“不对,刚才不是这样的,有画……”
他后面的话含混不清。
李民瞧着高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心中只有恐惧,他上前拽了一把高凯,几乎是拖着他往后退了几步。
高凯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似乎清醒了一点,但眼神还是有点发直,他指着那面墙,嘴唇哆嗦着:“刚才那里真的有。”
李民没有理会高凯的话,随随便便拍了张照便拉着高凯往楼梯口走。
高凯没再坚持,但下楼梯时还频频回头,仿佛那面空墙上真的有什么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的东西。
两人狼狈地冲下六楼,在四楼楼梯口看到了蹲在那里的吴橙和王雨。
李民此时似乎才反应过来什么,他道:“当时凯子看到橙子和小雨好像还说了句会被推下去什么的。”
那时候李民没有听清楚,只以为高凯的意思是蹲在楼梯口太危险了,现在却觉得,会不会是他当时看到了什么.
也许是被吓到了,四人汇合后连互相询问遭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立刻逃离,她们跌跌撞撞冲下一楼。
经过一楼中央的时候,吴橙下意识用手电扫了一眼,那个放着烂苹果的香案不见了!
连高凯扒拉到地上的那个烂苹果,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只有厚厚的灰尘,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摆过任何东西。
这无声的消失比看到时更令人窒息。
四人更不敢停留,直接就冲了出去。
李民的车就停在路边,她们快速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拉开车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李民拉开驾驶座车门,准备钻进去的瞬间,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袭来。
他猛地回头望向鬼楼的方向,目光越过各种植物,落在那两个孤零零的无字墓碑处。
就在其中一个墓碑的旁边,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样式老旧的衣服,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布料灰扑扑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的头发披散在两边,手也垂在身侧,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紧挨着冰冷的石碑,身形僵硬,一动不动。
李民无比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在看她们!
“快上车!”李民的声音都变了调,几人都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钻进车里,车门被重重关上落锁。
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狂奔,扬起尘土,车内一片死寂。
李民死死抓着方向盘,眼睛不受控制地瞟向后视镜。
镜子里,鬼楼和那两个坟包在暮色中迅速变小,但就在那缩小的景象中,墓碑旁边那个灰扑扑的女人身影依旧清晰可见。
她没有移动分毫,依然保持着那个紧贴墓碑的姿势,低垂着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车子的移动,李民甚至觉得那低垂的头颅似乎也极其缓慢地偏转了一个角度。
似乎无论多远,那个女人都看得到。
【作者有话说】
[求你了][求求你了]明天中午补更,感冒了
第34章 034(6.20二更)
◎试胆游戏+恐怖小院◎
【那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她肯定就是鬼!】
【隔着屏幕都起鸡皮疙瘩了】
“主播,”吴橙声音发飘,“我们感觉它还在跟着我们!高凯死了,它是不是又盯上我们了?”
姜楚绪靠着沙发,目光平静地扫过屏幕里挤在一起的三张惊惶面孔,她腿上的小黑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你们身上阴气不重,”姜楚绪开口,语气没什么起伏,“那只鬼或者说那些东西,没打算现在要你们的命。”
三人闻言,紧绷的肩膀似乎垮下去一点点,好消息,现在不会死,坏消息,听这意思她们是迟早要死。
“说说看,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被盯上的。”
李民深吸一口气,他鼓起勇气回忆:“从凯子出事那天晚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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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就很晚了。
三人心情沉重又恐惧,依然是李民开车,三人不敢单独住,便商量着去距离最近的王雨家,一路上路灯昏暗,车流稀少。
"我开着开着,就觉得不对劲。"李民的声音带着后怕,"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像有冷风在吹。可车窗都关着啊。"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镜子里,后座的吴橙和王雨缩在一起,脸色惨白。
但就在后挡风玻璃外面,好像有个模糊的灰影紧贴着玻璃!
李民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眨了眨眼再看。
那灰影还在,轮廓像是个人形,它就紧贴在车窗外,似乎正低头往车里看。
“窗外有东西!”李民的声音都变了调,猛地一脚踩下刹车。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寂静,车子猛地在路边停住,巨大的惯性让车里三人都往前狠狠一栽。
"啊!"吴橙和王雨同时尖叫出声。
李民顾不上头晕,立刻扭头朝后看。
什么也没有。
冰冷的夜风透过刚降下一点的车窗缝隙灌进来,吹得人汗毛倒竖。
窗外是空旷的马路还有绿化带,路灯孤零零地亮着,哪里有什么灰影?
那股如芒在背的注视感,也随着车子的停下消失了。
王雨声音有点抖:“我们停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什么也没有发生,李民说可能是太累了眼花,我们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不然真没法回家了。”
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之前那个灰影也没有再出现。
接下里的几天,三人一直挤在王雨家,白天互相壮胆,晚上开着灯睡觉,她们还去了趟寺庙
高凯的葬礼她们*也一起去了,葬礼上气氛压抑沉重,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没有再出现。
吴橙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疲惫:“我们都以为是过去了,直到我们前两天去给高凯烧完纸开车回来。”
本来三人已经打算各回各家,谁知在路上又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只是这次又不太一样。
她们在从墓园回家的路上,突然,李民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在安静的车里格外刺耳。
吴橙和王雨都被惊得弹了一下。
“谁啊这大晚上的。”李民嘟囔着,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光映着他疲惫的脸,上面显示的名字却让他动作猛地僵住。
竟然是高凯妈妈打来的电话。
“喂?阿姨?”李民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和一丝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通电话很怪异,可是又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高凯母亲的声音,但信号似乎不太好,声音断断续续:“小李,你们走到哪儿了,我有东西……你们能不能去帮我看看。”
中间的话太模糊了,李民有点没听清,只是高凯妈妈说话时声音里夹杂着压抑的哭泣,听起来情真意切。
李民心头一软,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下意识就想答应:“阿姨,您别急,我们……”
“李民,前面!看前面!”吴橙的尖叫撕裂了李民的话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李民几乎是本能地抬头看向前方车灯照射的范围。
就在车子正前方,距离挡风玻璃不到五米的半空中,一个模糊的灰影突兀地悬浮在那里!
这次李民看清楚了,那灰影竟然是之前在鬼楼站在墓碑旁边的女人。
李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肾上腺素飙升,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思考,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一脚将刹车狠狠跺到底。
“吱嘎——”
橡胶摩擦路面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巨大的惯性将三人死死按在座椅靠背上,安全带勒得胸口生疼,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移位。
车子在路面上扭动,带着刺耳的摩擦声,最终以一个危险的角度斜斜地停在了路中间。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的喘息声,幸好这一路上都没车,否则她们都不敢想刚才会发生什么。
冷汗浸透了李民的衣服,他抬头,挡风玻璃外,空空如也。
那个灰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消、消失了?”
李民大口喘着气,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下意识地看向还握在手里的手机。
屏幕停留在通话记录地界面,可通话记录里最新一条是她们打给高凯的未接电话,那是几天前的事了。
接着不管怎么翻,都没有刚才那通所谓“高凯妈妈”的来电记录!
一片空白,仿佛刚才那通带着哭腔的电话从未发生过!
李民瞬间如坠冰窖,他抖着声音问:“通话记录呢?”
吴橙和王雨也凑过来看手机屏幕,当看到那空白的通话记录时,两人的脸色也变了。
不是阿姨打的电话。
那刚才那个电话是谁?
那个悬浮在车前的灰影真的是鬼楼的鬼吗?
她们是不是也被盯上了?
李民打起精神,先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三人也不敢待在扯上了,她们逃到路边的人行道上,夜晚的冷风吹在身上。
“大师,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来找你连线,我们不知道它要对谁出手,这几天都是一起活动的。”
其实她们心中最怀疑的是之前和高凯待在一起的李民被盯上了,毕竟只有他们两个看到了墙壁上的涂鸦。
【感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是的,作死的人直接就死了,说明那鬼很强】
【你们还能蹦能跳,肯定没什么事,估计就是吓吓你们】
虽然弹幕都说应该没事,可是三人依旧紧张,她们期待的望向姜楚绪。
如同弹幕说的,姜楚绪不觉得她们会出事,顶多是那只鬼在吓她们。
“别慌,一个被你们吵到的鬼而已,气不过跑出来吓吓人,它要真想弄死你们,之前就不是幻影吓唬,而是直接让你们车毁人亡了。”
三人:……
这话听着很有道理,但怎么感觉更憋屈了?
合着她们被吓得半死,在对方眼里就是场恶作剧?
“那它干嘛非要缠着我们?还冒充高凯妈妈?”吴橙带着哭腔问,这是最让她毛骨悚然的一点。
她不敢想,以后接到的电话到底是真的,还是鬼打来的。
“因为你们之前一直和高凯待在一起,它觉得你们是一伙的,收拾完最闹腾的,顺带着吓唬一下你们,警告你们别再去它的地盘捣乱,至于冒充,可能是觉得你们应该会和高凯妈妈比较熟吧,好骗?”
姜楚绪说着耸了耸肩。
这三个人什么都没干,那些鬼也不会莫名其妙就动手,否则去那鬼楼玩试胆游戏的估计都要出事。
她顿了顿,看着三人惨白的脸,补充了一句,算是定心丸:“它现在离你们远着呢,别想太多,你们暂时安全了,至于鬼楼我会去处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民稍微喘匀了点气,但声音还是发虚。
“该回家回家,该睡觉睡觉。这几天晚上别出门,尤其别往郊区跑,找个阳气重点、人气旺的地方待着,过几天再去寺庙一趟。”姜楚绪说得干脆利落。
就在这时,一个消息提醒弹了出来。
她瞥了一眼,发信人是徐昭今。
【徐昭今】:直播我看了,那个鬼楼正好也是我昨天接的任务,我过去就行了
姜楚绪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
【姜楚绪】:好的,麻烦了。
吴橙抱着胳膊又问了一句:“主播,那它还会不会再来吓我们啊?”
“不会了,已经有人去解决了。”
【人脉,刚刚主播还说要去解决,转眼就有人去了】
【还是那句话,千万别作死】
【这些什么试胆游戏,还是少去玩】
三人看着弹幕连连点头:“肯定不去了,这次已经够吓人了,而且……”
她们想到去世的高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毕竟是朋友,她们也会想,如果那天从鬼楼回去就找到专业人士,高凯是不是就不会死。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连线切断,姜楚绪先看了眼工作群才道:“下一个。”
画面亮起,这次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网名叫“搬砖小能手”,她穿着家居服,脸色不太好。
“主播好!我叫周晓,刚搬进这二手房不到一个月,邪门事儿全摊我头上了!”周晓说着气得笑了一声。
“准确的说,怪事缠上了我妈妈。”
周晓用力搓了搓胳膊,皮肤上那层寒意怎么也搓不掉。
自从搬进来,她妈总站在客厅窗边,脸朝着那个小得可怜的院子发呆。
眼泪就那么无声地往下淌,可是每次她一问为什么哭,妈妈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只是茫然地揉着眼睛,她说可能是风太大了。
有时候,妈妈是说她没哭,怀疑是周晓看错了。
周晓也尝试过拍张照片,但照片里的妈妈确实没哭,甚至是笑着的。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家那只傻乎乎的小金毛以前特别爱在草地上打滚,这次特地买个带院子的也是想着好让它活动。”
可是现在金毛一步都不肯靠近院子,只敢在门里夹着尾巴,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
家里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狸花猫反应也很大,周晓有天想抱它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刚踏进草坪一点点,怀里原本温顺的猫瞬间炸了毛。
下一秒,爪子带着风就挠了下来,周晓只觉得手臂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三道血口子立刻渗出血珠。
猫飞速挣脱出怀抱,头也不回地窜进屋里,一头扎进沙发下面,怎么叫都不出来。
“我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新环境让它们不太适应吧。”
直到那天晚上。
周晓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让她很害怕的事情,眉头瞬间皱起。
她的卧室带整面墙的落地窗,正对着黑漆漆的小院。
那晚不知道为什么,她迷迷糊糊醒了。
她习惯性转向窗户,外面一点月光都没有,只有远处的路灯,借着那点光,勉强能看清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
就在她下意识扫过窗外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冰窟窿。
那棵老槐树上似乎倒吊着一个东西。
不对,看那轮廓特别像一个人倒吊在那里。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那个人很像妈妈。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这是补的更新[摆手]
第35章 035
◎假妈妈+失踪的人◎
周晓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她探出头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窗外却空空如也。
只有那棵老槐树在黑暗中矗立,枝叶纹丝不动,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她半梦半醒间的错觉。
周晓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睡衣。
是梦吗?
她摸到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她强迫自己躺下,睁着眼睛直到天蒙蒙亮。
第二天一早,周晓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冲进院子。
她直奔那棵老槐树,仰着头仔细检查那根横枝,没有勒痕,没有折断的细小枝桠,连一丝可疑的污渍都没有。
树下的草地也十分平整,连个脚印都找不到。
“果然是太紧张,自己吓自己了。”周晓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她甚至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最近妈妈状态异常,加上猫狗的反应,弄得她疑神疑鬼。
她回屋补觉,想把这诡异的插曲抛在脑后。
这一觉却睡得很不安稳。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手里捧着一个扎紧口的布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窸窣蠕动。我在梦里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我掀开被子一角,把布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进去。”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她看清了她放进去的是一对密密麻麻长者硬壳的虫子!
它们一接触到温暖的被窝,立刻兴奋地散开,朝着床上熟睡的人爬去。
周晓在梦中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直到过了几分钟,她的心猛地揪紧,一种巨大的恐慌和后悔瞬间淹没了她。
她扑到床边,手忙脚乱地去掀被子,想把那些虫子赶走。
她的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她只能掀开被子,眼前的一幕却把她吓得头晕。
床上的人是趴着睡的,后背的睡衣和血肉已经被啃噬殆尽,露出大片森白的脊骨。
那些虫子像黑色的潮水,疯狂地啃食着血肉,透过这一切,周晓感觉她甚至看到了床上那人的眼球。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床上的人清楚她的一切动向和行为,只是不说话而已。
周晓想把床上的虫子赶走,几只虫子却顺着她掀被子的手爬了上来,尖锐的口器狠狠咬进她的皮肉,剧痛传来!
“我那时候一下子被吓醒了,手上好像还有被虫子啃咬的剧痛感。”周晓抓了抓头发,脸上表情崩溃。
她从小特别怕虫子,这个梦给了她特别大的冲击,因为太真实,又太恶心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窗帘是关着的。”
如果窗帘是关着的,那她昨天晚上怎么会一转身就能看到窗外,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怀疑晚上看到的倒吊人也是在做梦。
周晓看了眼时间,手机显示是早上七点,于是她下床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她看着窗外宁静的小院,那棵槐树在晨光下显得平和无害。
昨晚的倒影和刚才的噩梦,都像是过度焦虑产生的幻觉,她努力说服自己,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她洗漱完下楼,发现妈妈已经坐在客厅窗边的老位置了,依旧是侧对着院子,表情平静。
看到周晓下来,妈妈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种周晓觉得有点陌生的温和笑意:“晓晓醒啦?今天怎么起这么晚?都十点多了。”
十点多了?
周晓一愣,下意识去看客厅的挂钟,上面显示十点十五分,她又拿出手机确定,也是十点多。
可她明明记得惊醒时才七点,拉完窗帘后洗漱……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她心里咯噔一下,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昨晚没睡好,做了噩梦,起来又躺下了,没想到睡过头了。”周晓解释着,仔细观察着妈妈的表情。
“哦,没事,累了就多睡会儿。”妈妈语气很温柔,甚至带着点宠溺,说完又转回头,安静地看着窗外。
这份过分的温柔非但没让周晓安心,反而让她后背发凉。
她妈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脾气急,嗓门大,平时周晓要是睡懒觉,哪怕周末也少不了一顿数落。
这种耐心温和的态度太反常了。
周晓把这一切归于自己欠骂,不被骂一顿还不安心。
可第二天深夜,更反常的事情发生了。
周晓再次被一种强烈的窥视感惊醒。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窗外。
那个人影,又倒吊在槐树枝上了!
这一次比昨天看得更清楚,人影的面部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清晰。
虽然闭着眼睛,但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和妈妈一模一样!
周晓想尖叫,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嘴,她想闭上眼睛,却又害怕闭眼之后发生更恐怖的事情,她也想动,但身体像被钉在床上。
不是梦,这次绝对不是梦!
她能感觉到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醒过来!醒过来啊!”她在心里疯狂呐喊。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极致的恐惧压垮时,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她几乎是弹射起来,随后快速冲向楼下。
她跑到院子里,手机手电筒的光柱颤抖着照向那棵树。
空无一物。
“晓晓?”一个熟悉又带着点疑惑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周晓猛地将光柱转向声音来源,妈妈正坐在槐树下,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手里还端着一个水杯,正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妈?”周晓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电光在妈妈脸上和空荡荡的树枝间来回扫射。
“你怎么了?大半夜跑出来?”妈妈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还带着点担忧的表情,“做噩梦了?瞧你这一头汗。”
她伸出手,似乎想帮周晓擦汗。
周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她死死盯着妈妈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太像了,声音、样貌、穿着……但就是感觉不对!
眼前的这个妈妈只能让她感受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平静。
“没什么,”周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脏还在狂跳,“我好像听到院子里有奇怪的响声,以为进贼了,就出来看看。”
她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响声?我没听见啊。”妈妈微微歪头,表情无辜又自然。
“可能是野猫吧。别自己吓自己了,快回去睡觉,外面凉。”她语气轻柔,又带着催促。
周晓只能僵硬地点头:“好,妈你也早点休息。”
她转身往屋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走到门口,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妈妈还站在槐树下,没有动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她的脸隐在树影的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周晓头皮瞬间炸开,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房间,她反锁了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很确定,那绝对不是我妈!”周晓语气中带着惊恐,她望着姜楚绪,试图让姜楚绪也感受到那种莫名的怪异。
从那天起,“妈妈”彻底变了。
她不再坐在窗边发呆,而是长时间地待在院子里,坐在那棵槐树下,一坐就是大半天,安静得像一尊雕塑。
对家里那只金毛和狸花猫,她完全视若无睹。
金毛以前最喜欢蹭她的腿,现在却夹着尾巴绕着她走,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狸花猫更是炸着毛,只要“妈妈”在院子里,它就坚决躲在周晓房间的衣柜顶上,怎么哄都不下来。
【太奇怪了,可是鬼会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吗】
【主要是不止人奇怪,时间也奇怪】
【七点变十点,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你还是先快点从家里离开吧】
周晓没有看弹幕,眼睛一直盯着姜楚绪,她认真道:“妈妈胃口也变得很小,几乎是不怎么吃东西,我试过做了她最喜欢的红烧肉端过去,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一筷子,然后就放下了。”
妈妈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一直说没胃口。
周晓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恐惧让她寝食难安。
一周后,看着“妈妈”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越来越空洞的眼神,周晓再也忍不住了。
她怀疑“妈妈”是受了巨大刺激或者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妈,”周晓鼓起勇气,坐到“妈妈”身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吃得也少,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医生吧?检查一下身体也好。”
“妈妈”缓缓转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周晓,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那眼神看得周晓心里直发毛,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周晓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妈妈”忽然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
她的声音很轻,像飘在风里:“不用了晓晓,妈妈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这反常的平静和拒绝,成了压垮周晓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有些逃避,几乎不再待在楼下,直到今天,她走下楼却没看见妈妈。
周晓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开口道:“我给我妈打了电话,我问她怎么不在了,我妈妈说她早就回老家了啊,还是我送的,我算了一下她告诉我的时间,就是我第一次觉得妈妈不对劲的时候。”
也就是她明明七点起床,可下楼却被告知已经十点那天。
如果妈妈早就回老家了,那和她朝夕相处的是谁?
难道那天她把妈妈送到了高铁站,她以为自己十点才下楼,其实是十点送完妈妈回到家。
“她太像了,其实我试探了很多次,我问她我小时候的事情,可是她都能答上来,但感觉完全不对,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会不会害我?还有我妈现在真的好着吗?”
周晓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姜楚绪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小黑在她腿上伸了个懒腰。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眯起了眼。
从周晓开始描述,她就觉得有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周晓身上有阴气,但是很淡,淡到几乎可以忽略,这种“干净”让她想起了仁和医院。
就在姜楚绪准备开口时。
“晓晓,”一个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周晓卧室门口的方向传来,那声音清晰地透过手机麦克风传到直播间,“你在说妈妈坏话吗?”
镜头一转,周晓惊恐地回头,手机差点脱手。
卧室门口,那个“妈妈”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她直勾勾地盯着周晓,或者说,盯着周晓手中的手机屏幕!
【我靠!!!】
【啊啊啊门口有人!】
【笑容好假!眼神好吓人!】
【主播救命啊!这绝对有问题!】
下一秒,直播间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周晓短促的尖叫和手机摔落撞击地面的闷响,屏幕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连线也被人挂断。
弹幕瞬间爆炸。
【断线了?!】
【出事了!绝对出事了!】
【那个假妈妈动手了?】
【快报警救人啊!】
直播画面黑屏的瞬间,姜楚绪立马坐直身体,小黑也绷紧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幸好周晓刚连线的时候,她就让周晓发了自己的家庭地址,否则真是有点麻烦。
她将地址发到了工作群里,因为这个或许和K组织有关,而且这次K组织肯定是有目标的,姜楚绪怀疑那个目标很大可能是她。
这时群里也有几个人发来了消息,同时给她发消息的还有陆长安。
【徐昭今】:可惜我不在附近,我还在处理鬼楼的事情
【刘兰真】:我在,我去
【蔺鹤昭】:我也去
几乎是同时,陆长安的私聊也跳了出来。
【陆长安】:姜同志,我已出发,附近巡逻车先过去拉起警戒!保持联系!
姜楚绪没再回复,她捞起小黑,顺手把直播关闭。
……
城西区,梧桐苑17号别墅外。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警车一个急刹停在17号别墅前。
陆长安推门下车,动作利落,几名刑警迅速散开,拉起黄色警戒线,将别墅与周围隔开,气氛瞬间肃杀。
“陆队,大门虚掩,窗户紧闭,窗帘全拉着,没动静。”一名刑警快速汇报,手按在配枪上,警惕地盯着那栋死寂的房子。
陆长安眉头紧锁,此时又有两辆车疾驰而至,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响。
刘兰真和蔺鹤昭几乎是同时跳下车。
刘兰真手里紧握着那个古旧罗盘,蔺鹤昭则提着一个造型古怪的金属仪器。
“陆警官!姜姐呢?”刘兰真语速飞快,目光扫过警戒线和安静的别墅。
“还没到,我们刚到,正准备……”陆长安话没说完,忽然注意到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警戒线内。
仔细一看,正是姜楚绪。
姜楚绪扫了眼拉紧的窗帘和紧闭的门窗,对陆长安点点头:“我们进去吧。”
她径直走向大门,门虚掩着,似乎就在等着她们进去,陆长安带的一队刑警守在外围,防止有人误入。
姜楚绪、刘兰真和蔺鹤昭则是进去查看。
姜楚绪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一股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但没有预想中的阴寒。
客厅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家具摆放整齐,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太干净了。”刘兰真跟在后面,手里的罗盘指针纹丝不动,安静得像坏掉了。
几人同时想到了仁和医院。
蔺鹤昭也提着造型古怪的金属仪器进来了,仪器屏幕一片死寂,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提示。
“真是K的手笔,扫得真干净。”他低声骂了一句,“装神弄鬼。”
一走进客厅便能看见院子中央那棵槐树,槐树属阴,本就透着不详,尤其是这棵槐树几乎把所有的阳光都给遮盖住了。
三人都没有靠近槐树,而是直接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铺着厚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刘兰真和蔺鹤昭一左一右跟在姜楚绪身后,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二楼走廊同样死寂。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昏暗的光线。
姜楚绪停在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她走进去,房间空无一人,床铺整洁,窗帘紧闭,梳妆台上的护肤品摆放整齐。唯一不协调的是梳妆镜前的地板上。
那里静静躺着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周晓的手机!”刘兰真低呼。
姜楚绪没说话,目光落在房间角落那个“顶天立地”的嵌入式大衣柜上。
衣柜门紧闭,她走过去,没有犹豫,直接拉开了衣柜门。
里面挂满了衣服,叠放整齐,下面还有收纳箱。
蔺鹤昭探头看了看,这里完全藏不下一个人。
姜楚绪没理蔺鹤昭,她伸手拨开挂得满满当当的衣服,接着屈起手指在衣柜内侧的背板上敲了敲。
“笃、笃、笃”
声音沉闷,但仔细听能察觉到其中一丝微弱的空响。
“后面是空的!”刘兰真立刻反应过来。
姜楚绪后退半步,示意两人让开。
小黑从她肩上跳下,轻盈落地,尾巴尖微微摆动。
随后姜楚绪抬起脚,对着背板下方一个看着就有点脆弱的位置干脆利落地踹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厚实的背板应声向内塌陷碎裂,露出后面一个黑洞洞的空间。
“暗室!”蔺鹤昭瞪大了眼睛。
谁会莫名其妙在自己家里做一个暗室?
结合周晓说的,她买的是二手房,这里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刘兰真立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进去。
暗室不大,几平米,堆着些杂物。光柱扫过角落,赫然照出一个蜷缩的身影!
“周晓!”刘兰真惊呼。
角落里的周晓被反绑着手脚,嘴上贴着胶带,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和灰尘,眼神惊恐。
看到手电光和出现在洞口的人,尤其是看到姜楚绪时,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刘兰真立刻钻进去,小心地撕开她嘴上的胶带,蔺鹤昭也帮忙解开绳索。
“大师!有鬼!”周晓一得自由,立刻语无伦次地喊起来,身体抖得厉害,“有几个穿黑西装的把我关进来,说要请大师来做客,还说什么如果大师不听话……后面的我没听清,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周晓盯着姜楚绪,眼神中还残留着惊恐。
“那个假妈妈和穿黑西装的呢?”
周晓摇摇头,她就听到几句话,然后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啪嗒”一声重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上来,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平静:“姜小姐,既然到了,那就请下来一叙吧,我们K组织对您可是神往已久。”
是那个“假妈妈”的声音,但仔细听,那声音里缺少了活人的温度,更像是在机械地复述台词。
刘兰真和蔺鹤昭脸色一变,立刻挡在周晓身前,警惕地看向楼梯口。
姜楚绪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她甚至拍了拍挡在前面的蔺鹤昭的肩膀:“看着点她。”
这个她指的是周晓,说完,她转身就往下走。
“姜姐!小心有埋伏!”刘兰真急忙道。
“嗯。”姜楚绪应了一声,脚步没停,直接走下楼梯,小黑紧跟在她脚边。
此时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周晓描述的“妈妈”,客厅中央则静静地站着三个穿着笔挺黑西装的男人,他们面无表情,袖口隐约可见“K”字标记。
“姜小姐,幸会。”摇椅上的“妈妈”开口,声音温和却毫无情感起伏。“鄙人代号‘画皮’,代表K组织,诚邀您加入,您的天赋……”
“没兴趣。”姜楚绪直接打断,在距离沙发几米远站定,语气嫌恶。
“姜小姐很敏锐,但拒绝我们并非明智之举。我们可以提供您无法想象的力量……”
“啰嗦。”姜楚绪不耐烦地皱眉。
姜楚绪不稀罕这些东西,什么无法想象的力量,跟笑话一样。
任何力量都有其根源和弱点,他们吹嘘得越厉害,暴露的缺陷反而越多。
就比如这几次,真的厉害至于东躲西藏吗?
黑西装首领脸上的肌肉似乎僵了一下,那点伪装的平静瞬间被打破,眼神变得阴鸷:“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地两个黑西装立马打开手中的箱子,那箱子里面赫然是三个佛牌。
佛牌一出现,楼上的刘兰真手里的罗盘开始不停转动,蔺鹤昭提着的金属仪器也在嘀嘀嘀响。
随着箱子地打开,三只扭曲还散发着浓重阴气的鬼忽然崩了出来,这三只厉鬼显然被处理过,毫无自我意识。
或许这是成功品?
即使是这么凶险的时刻,姜楚绪还有时间思考一下。
三只厉鬼带着刺骨的阴风直扑姜楚绪,速度快得只剩一个残影。
“姜姐!”刘兰真在楼梯口惊呼。
面对这凶戾的扑击,姜楚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甚至没去看那三个扑来的厉鬼,只是对着脚边的小黑说了句:“要不你上?”
闻言,猫瞳瞬间锁定了那三个厉鬼,小黑发出一声刺耳的猫叫。
那三个气势汹汹扑来的厉鬼身体猛地一僵,前冲的动作瞬间被冻结在半空,身上的阴气也仿佛在慢慢消散。
后面三个黑西装面对这一幕显然也有些束手无策。
他们来之前想过姜楚绪和小黑可能很强,但是没想到三个成功品也没办法对付姜楚绪。
姜楚绪不打算放过在场的四只厉鬼,她看了看鬼妈妈和面前三只不堪一击的厉鬼,果断选择先把鬼妈妈收到项链中。
至于面前剩下的三只厉鬼,那就好处理了。
“小黑。”
听到声音,小黑一下子扑向其中两只厉鬼,嘴巴一张,两只厉鬼瞬间被小黑吸进嘴巴。
至于剩下一只厉鬼,自然也是被姜楚绪收进了项链里面,这可是研究K组织的好时机。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多钟。
客厅里死寂一片。
三个黑西装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从阴狠到惊愕,再到无法掩饰的骇然。
为首那人托着佛牌的手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器,在对方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姜楚绪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三个僵住的黑西装,最后落在为首那人手中的佛牌上。
姜楚绪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就这点本事?”
她甚至懒得等对方回答,也懒得去问什么据点。
“陆警官!”姜楚绪对着门口方向喊了一声。
这三个黑西装并不是玄门任何一个流派的,或许他们和玄门根本没有关系,只是K组织跑腿的,但肯定也能问出什么。
陆长安一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三个黑西装虽然对玄门的内容没什么研究,但是手脚功夫还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了。
在一队特警的手下,三人没有撑多久,很快就被按在了地上。
“楼上也有一个。”姜楚绪对着陆长安小声道。
她进来之后想到的就是如果周晓活着,那她一定是K组织的人,毕竟K组织挺喜欢搞一些灭门手段的,不可能留下一个把柄。
陆长安虽然不清楚这个组织,但是他相信姜楚绪,于*是立刻安排人上去,当然理由是安抚受害者。
而周晓这个“受害者”还没来得及搞什么小动作,一下子就被几个刑警摁在了地上。
姜楚绪见事情差不多解决,捞起地上的小黑转身往外走,刘兰真和蔺鹤昭连忙跟上。
“姜姐!太强了!小黑吼一嗓子就搞定了。”刘兰真满眼震撼,刚才那三个厉鬼的凶戾气息让她头皮发麻,结果在姜楚绪面前跟草包一样。
蔺鹤昭也满脸激动。
“基操。”姜楚绪一如既往,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这次抓到的K组织的人最后肯定是要交给特殊部门的,只希望这次能挖点消息出来,毕竟这次抓到的三个也不像内围人员的样子。
想了想姜楚绪掏出手机重新打开了直播,刚才直播关得急,也不知道网上现在闹成什么样子。
果然她一开播,一堆观众冲进来问事情后续。
“都解决了,一切平安。”
说着姜楚绪把摄像头翻转拍了拍身后的房子,没有拍到其他人。
她只是报了个平安又把直播关掉,今天也连了几个了,还是该休息一下。
姜楚绪翻了翻工作群,里面没什么动静。
这时刘兰真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她走到姜楚绪身旁道:“姜姐,我想请你帮个忙,是之前老吴发在群里的一个任务出问题了,那个任务是我的朋友接的,可是自从她跟我说去做任务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刘兰真的朋友也是一个出马仙,出马仙体系中主要五大家是胡黄白柳灰,她信仰的是白仙。
而刘兰真说的任务是之前老吴发在群里的昌泽市驴友失踪那一个。
姜楚绪想了想,点头应下:“可以。”
之前那个任务难度的评估似乎是中等吧,但是会让人失踪,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正好她也去凑凑热闹。
刘兰真听到姜楚绪的回答立马兴奋道:“那我现在就订机票!”
正好晚上还有一班飞昌泽市的机票。
姜楚绪看了眼时间,现在不算太晚,她先给丁玉澄发了条消息。
【姜楚绪】:我刚接了TD-092
【丁玉澄】:好的,我把任务信息发给您
每个任务的链接都是单独的,所以每次都需要丁玉澄来发。
丁玉澄动作很快,刚说完几秒钟就把链接发了过来。
姜楚绪点进去,里面的信息不算太多,基本都是当地驴友组织提供的,最开始那个驴友失踪地址是在一个疗养院,可看更新后的任务详情,显示的任务地址换了一个地方。
最新的任务地址显示在昌泽市的定台山,补充信息还有一条音频,看介绍是接任务的人最后发送的一条。
音频最开始几秒是一个人的喘息声,她似乎跑了很久,所以气息不稳。
随后是那个人的说话声音:“仙儿,仙儿……”
应该是在喊自己的保家仙。
音频此时出现了短暂的失真,随后是一声痛苦的哀嚎,音频就在这里没了。
底下还有几张照片,是那个人进山之前拍的。
第一张照片在山脚下,拍下了上山的楼梯。
上定台山有一大段楼梯,但是那梯子只到半山腰,之后便要自己找路走上去。
第二张照片在楼梯截止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凉亭,照片中有一个人就坐在凉亭那里。
不知是因为像素太低还是怎样,没有拍清楚凉亭里的人,只能勉强看到那个人的头似乎转向的是继续上山的方向。
第三张照片是一棵树,离得很远拍的,所以更加模糊。
但是透过模糊的照片,似乎能看到那些树上挂着东西。
有点像……人?
【作者有话说】
[猫头]
第36章 036
◎失踪的人◎
飞机落地昌泽市时,天已经黑透了。
姜楚绪背着个轻便的背包,小黑被她抱在怀里,刘兰真跟在旁边,脸皱成一团。
“姜姐,真不用我跟你进山?那地方邪门得很!”刘兰真第无数次试图说服。
姜楚绪拉开车门坐进特殊部门安排的车里,随后把小黑放腿上。
她道:“人多意外情况也多,你找个地方待着,有消息告诉你。”
刘兰真也坐上车,不过她只到山脚下。
她坐在旁边,压低声音道:“姜姐,定台山那地方不对劲,不过那些传说一直很少有人提,但玄门大多数人都知道那地方邪乎,源头得从二十多年前修那条半山腰的路说起。”
关于定台山的诡异,坊间流传最广的版本,始于当年修路的工头老张,那是个胆大心细的老把式,定台山的故事也是他的亲身经历。
在楼梯修到半山腰的某个夜晚,老张和另外几个工友被一股钻心的阴冷冻醒。
紧接着,一种绝非人声的呜咽飘进工棚,随即是唢呐的响声,那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棚子里几个人互相推搡着,最后老张壮着胆子扒开一条门缝。
惨白的月光下,远处的树林如同巨大的坟场,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不远处有一队人影,个个穿着大红的衣服,还排着诡异的队伍,像是在送亲。
抬轿的、吹打的、提灯笼的……反正所有“人”的脸都抹得惨白,还有极重的红色腮红,像画出来的纸人,不见一丝活气。
可其中有几个却又极为像人,只是动作僵硬。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顶巨大的大红花轿,那花轿比寻常轿子大上一圈,而且也更奇怪一点,但几人都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一阵阴风掀开轿帘一角,他们惊恐地瞥见里面端坐的身影盖着厚重的红盖头,还能看见轿子里的人搭在膝上的手,那双手皮肤青黑,指甲长得弯曲。
巨大的恐惧瞬间包围住了所有人,他们死死捂住嘴缩回工棚最深处,手忙脚乱地用所有能找到的被子蒙住头,蜷缩在一起。
心脏跳的很快,耳朵却竖得老高,他们清晰地捕捉着棚外那令人头皮炸裂的声音。
有破锣、破鼓和刺耳的唢呐,由远及近,几乎就贴着工棚过去,接着又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着山下远去。
当外面彻底陷入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许久之后,他们才敢哆嗦着互相搀扶走出来。
冰冷的夜风一吹,众人才发觉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身上的衣服。
一群人左看看右看看,这时老张发现了不对劲。
“小六子呢?”
小六子睡在老张铺位旁边,刚才不久,但是干活很卖力,可是他现在不见了!
老张仔细清点着人数,甚至走进工棚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却哪里都找不到,他们想着可能是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小六子出去了。
于是他们举着电筒在工棚周围一寸一寸地搜寻呼喊,人影没找到,反倒是突然在离工棚门不到三步远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方方正正且叠得整齐的红纸,红纸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可刚才没有一个人瞧见。
这抹红色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吓人。
没人敢用手去碰,最后是老张哆嗦着,用一根树枝颤抖地挑开了那张红纸。
纸摊开,上面有墨迹,但笔画僵硬,是一张请帖!
而且“恭请”两字下方,赫然写着小六子的名字!
老张当时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其他几个人也被惊得面无血色。
他们赶紧把事情告诉给领导,最开始项目没有立刻停工。
但类似失踪事件又发生了好几起,同样的地上都有一张请帖,自此项目被叫停了,也没有多少人敢再踏足那半截山路。
然而每年总有不信邪或寻求刺激的驴友闯入那片定台山并过夜,所以每年都有在定台山失踪的记录,就算封了山,他们也会想尽办法上山。
姜楚绪听完,只“嗯”了一声,正好车子也在山脚下停住了,刘兰真还想争取一起上去,不过姜楚绪依旧拒绝。
“你安心待在这里,我不清楚上面的情况,万一到时候我还要去找你,太麻烦了。”
按照刘兰真说的,以前特殊部门还没成立的时候,就已经有玄门的人上去过了,可是没有任何进展,甚至有一个玄门的人也失踪了。
特殊部门成立之后,也接到过几次类似任务,虽然那几个人没有失踪,不过下山之后在心理医生那里待了至少半年,有点半疯的意思。
问那几个接了任务的同事,她们也什么都不说,只说千万不要上山,尤其是不要在山上过夜。
之后有关定台山的任务也没有再发布过,毕竟一般情况只会是一个一个送,太不划算了。
这次刘兰真的朋友白舒予在知道自己可能要上定台山之前就报告过,据刘兰真所说,白舒予上山之前也跟刘兰真说过。
白舒予当时说自家仙儿保证她能从山上下去,她很信自家仙儿,所以毫不犹豫上去了。
可是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舒予给刘兰真打了一个电话,任务详情里面的音频就是白舒予给刘兰真打电话的录音。
刘兰真也清楚她处理一些危险程度没那么高的还可以,定台山这种任务,她进去纯粹是拖后腿,于是她也没有再说。
刘兰真还想说什么,可姜楚绪已经背上特殊部门准备的装备包下车,顺便用部门准备的设备打开直播,最后抱起小黑。
观众一冲进直播,看到的基本是黑乎乎的一片,姜楚绪倒腾了一下才找到夜视功能,打开之后虽然是黑白的,但是至少能看清楚一点画面。
【主播开播了!】
【这背景好黑!是山里?】
【终于等到你!今晚抓什么?】
【猫猫看起来好严肃!】
【艺高人胆大】
【主播竟然一个人进定台山?】
姜楚绪看不到弹幕,只是时不时晃一下镜头,保证能拍到石阶和两旁的树木。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姜楚绪自己的脚步声和小黑偶尔呼噜一下的声音,直播间也安静下来,观众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姜楚绪走得并不快,因此走到半山腰的废弃凉亭时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这地方是任务信息提到过的地点,也是传说中那支“阴婚队伍”经过的地方,午夜十二点整,姜楚绪踏进了凉亭。
亭子破败不堪,石凳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不像是有人坐过的样子,那照片里的“女人”肯定就是鬼了。
姜楚绪用手电扫了一圈,没发现其他异常,便找了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镜头对准亭子外黑黢黢的山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的山风穿过亭子呜呜作响,像女人在哭。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亭子入口的黑暗里慢吞吞地“飘”过来一个影子。
那是个年轻女人,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碎花布衫,梳着两条麻花辫,她脸色灰白,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对坐在亭子里的姜楚绪和小黑视若无睹。
她飘到姜楚绪对面的石凳边停下,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僵硬地坐了下去。
她就那么呆滞地坐着,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脸一直朝向石阶的位置,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
直播间的观众也都能看见这只鬼,虽然这只鬼比之前直播间见过的鬼都更正常,但就是正常才吓人。
【这出场方式过于安静反而更吓人】
【就这么坐着吗】
【主播快收了她】
【这只鬼会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楚绪没动,只是拿起脖子上的项链,轻轻贴在掌心,金属触感传来,她集中精神尝试和面前的鬼连接。
一股恐惧混合着绝望的情绪瞬间涌入脑海,各种记忆画面碎片般闪过。
被强行按着头拜堂,粗糙的红布盖头下瞥见旁边僵硬冰冷的“新郎”尸体,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香烛纸钱味和尸体的腐臭,还有喉咙被死死扼住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最后便是一片黑暗。
姜楚绪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鬼,这只鬼也是和阴婚有关,而且是被迫的,死得很痛苦,但意识似乎被打散了,只剩下死亡瞬间的片段,这只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不过这只鬼和她正在调查的阴婚队伍无关,她收回手,那股冰冷的绝望感也随之褪去,这鬼魂浑浑噩噩的,估计问不出更多东西。
姜楚绪没犹豫,对着呆坐的女鬼举起项链,一道微不可查的光晕闪过,女鬼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无踪。
【这就收了?】
【好快】
【主播第一次效率这么高】
姜楚绪对着镜头解释一句:“她是个可怜人,死于阴婚,她的意识已经散了,问不出什么东西,还不如我带回去给她超度了。”
之前她还说要和寺庙达成长期友好协议,结果这几天都没遇到值得超度的鬼,不是被打散了,就是能够直接去投胎的。
这会儿倒是碰见一只,正好拿去问寺庙收不收。
姜楚绪又在凉亭等了半个多小时,除了风声再无异常,可能是阴婚队伍没有经过,所以也没有请帖之类的东西。
“可能是我来晚了,或者时间还早。”姜楚绪不准备在这里等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心理计划着去找照片中的那棵树。
她翻出白舒予拍摄的第三张照片,照片左下角有拍摄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零三分。
“照片位置不明,只能找了。”姜楚绪抱着小黑,沿着不知道谁踩出来的路向山上爬。
山路越来越难走,越往上痕迹越少,山上植物很多,基本看不清路,手电光再浓密的林木间也显得格外微弱。
走了快一个小时,周围的景色都差不多,姜楚绪发现自己似乎绕回了原地。
她停下脚步,手电光柱扫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一个穿着冲锋衣面容浮肿的男鬼从里面冒了出来,他眼神呆滞地在原地打转,嘴里似乎还咕哝着什么。
姜楚绪直接走过去,把手机屏幕怼到男鬼面前:“认识这棵树吗?在哪?”
男鬼:……
他空洞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似乎有点懵,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这人有病吧”,他下意识地想飘走。
“看着。”姜楚绪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感觉。
男鬼身体僵住,本能地感到了姜楚绪和小黑带来的威胁,他哆嗦着抬起腐烂肿胀的手,指向山林深处一个更幽暗的方向。
“谢了。”姜楚绪点点头,随后项链一掏,男鬼消失。
男鬼甚至连句话也没能留下。
【该说不说,找本地鬼问路是真方便啊】
【鬼:我是谁?我在哪?这活人怎么回事?】
【用完就收哈哈哈哈】
【效率真高……】
靠着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姜楚绪又问了两个迷迷糊糊的野鬼,一只是吊死在山坳的老鬼,一个像是摔死的年轻女鬼。
终于在凌晨三点左右,根据鬼魂的指引,姜楚绪找到了照片上的那棵树。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上,枝干扭曲盘结,形态狰狞,与照片上大差不差。
姜楚绪站的位置也正好是照片拍摄的视角,唯一的区别是照片上的树干上挂着很多人头的样子,但她现在却只看到一棵树,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她将直播镜头对准那棵树,主要是给看她直播的特殊部门的其他同事看的。
姜楚绪低头看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她再次确认照片时间,或许关键点就在这个时间点。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轻便的单人帐篷,动作利索地在树不远处相对平坦的地面支了起来,帐篷门帘敞开着,正对着那棵树。
她又拿出里面的自热食物和水,还有猫粮,不得不说特殊部门准备的很充分,也很细心。
姜楚绪在吃的时候也没忘记盯着那棵树,但是那棵树一直没什么变化,阴气环绕,可没有鬼。
“先休息。”
见实在没有什么动静,她抱着小黑钻进帐篷。
一人一猫靠坐在门口,她们的视线依然落在树上,手电关了,只留下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她的脸和怀里小黑发亮的猫瞳。
【看来是要熬夜】
【岂止熬夜,完全是通宵】
【你们都只猜通宵吗,我猜没结局主播不会睡】
如弹幕所说,姜楚绪睁眼到天亮。
而接下来的白天,姜楚绪也没闲着,她待在帐篷附近没走远,她还随机接了几个连线,处理一些不算复杂的事情,正好打发时间。
处理完那几个连线时也才正午,为了晚上能更有精神,姜楚绪在阳光最烈的时候抱着小黑在帐篷里闭眼休息了两小时。
傍晚则是随便吃了点压缩饼干,天色便再次暗沉下来,山林重新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
姜楚绪抱着小黑坐回帐篷口,目光再次聚焦到那棵树上,直播间人数随着夜色加深又开始飙升,弹幕也多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向午夜,慢慢的到了两点。
那棵枝干扭曲盘结的树在惨淡的月光下静静矗立,繁茂的枝叶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投下的影子宛如无数张牙舞爪的手臂。
四周十分安静,连虫鸣都消失了。
姜楚绪的目光锁定在照片中悬挂人头幻影的位置,忽然,怀中小黑的身体猛地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声音。
姜楚绪敏锐地捕捉到树干中段那片阴影似乎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来了!
她精神一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蠕动感起初极其微弱,如同错觉,但仅仅几秒之后,那片阴影下仿佛出现了什么东西,如活物般剧烈地翻滚起来。
颜色也由深黑慢慢转为暗红色,一个拳头大小如剥了皮的肉球般的鼓包极其缓慢地从树皮的褶皱里挤了出来!
“噗嗤”一声轻响,鼓包破裂,一股怪异的味道弥散开来,瞬间压过了山林原本的草木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
紧接着,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一个接一个的暗红色肉瘤从那片翻滚的阴影中争先恐后地挤出、破裂。
每一个肉球的破裂都伴随着一个“人头”幻影,它们形态各异,有的面目狰狞,有的表情痛苦,有的空洞茫然,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烈的怨毒气息。
它们空洞的目光都直勾勾地望着帐篷的方向。
或者说,望向了姜楚绪。
与此同时,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的位置似乎就在姜楚绪身后。
是贴在身后,只要姜楚绪后退一步,肯定能撞上阴婚队伍。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少了点,又要明天补了
第37章 037(6.22二更)
◎鬼新娘+鬼的群租房◎
姜楚绪回头。
身后的山路上,一支诡异的队伍正缓缓行进。
打头的是两个纸人,惨白的脸,两团夸张的腮红,咧着鲜红的嘴,僵硬地敲着手里破旧的锣鼓,本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此刻却带着一种憋闷的窒息感。
后面跟着四个同样纸扎的轿夫,它们抬着一顶颜色刺眼的花轿。花轿后面还有几个吹着唢呐的纸人。
轿帘随着轿夫的步伐轻微晃动,能瞥见里面确实坐着一个人,而且和刘兰真在车上讲的故事差不多。
整个阴婚队伍以一种机械般的节奏沿着山路向下移动。
【我的天,真来了!】
【这东西笑得好瘆人】
【主播我不看了,你快把镜头挪走】
【不要啊,挪走了我看什么】
【定台山还真有阴婚,我以为假的】
姜楚绪虽然没看到弹幕,但是也没把镜头挪走,小黑也从她的怀里探出头,目光锁定那支诡异的队伍。
阴婚队伍对近在咫尺的一人一猫视若无睹,只是僵硬地朝着山下走去。
但是它们每次经过,那看着像画出来的眼珠都会转向姜楚绪所在的方向。
姜楚绪的视线扫过队伍末尾,那里跟着几个“人”,他们不是纸扎的空壳,而是穿着冲锋衣和登山裤,身上也沾满了泥土和枯叶,动作比前面的纸人稍显流畅,但也只是行尸走肉般地迈着步子。
他们的脸肿胀发青,眼神空洞茫然,没有任何焦距,嘴巴也微微张着。
姜楚绪瞬间认出队伍最末尾的两张脸,似乎是最近才报告在定台山失踪的驴友。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镜头挪到了队伍后面,好让直播间的人也能看到最后几个人的脸,她不用说话,特殊部门的人自然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刘兰真给她看过白舒予的照片,姜楚绪仔细找了找,队伍里没有白舒予的身影,她松了口气,至少证明白舒予没死。
直到队伍尾巴也快要消失在下方山路的拐弯处,姜楚绪才慢条斯理地收起帐篷,背好包,最后抱起小黑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清晰可闻,阴婚队伍也只是自顾自的走着,像是无所谓姜楚绪跟着。
【跟上去了!】
【这距离,那些纸人会不会突然回头?】
【猫猫看起来好严肃】
山路向下延伸,纸人队伍无声地在前面飘着,目前整个定台山都被管控着,能保证不会有任何普通人进来撞见这个场景。
姜楚绪在后面跟着,保持着稳定的距离,走了一段,她敏锐地察觉到路旁茂密的灌木丛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偏离主路,拨开旁边纠缠的枝叶。
一个浑身是伤,瞧着有点狼狈不堪的女孩蜷缩在湿冷的泥土和落叶中,冲锋衣划破了好几处,脸上手上都是擦伤和淤青,头发散乱地粘着泥土和草屑。
姜楚绪看了眼刘兰真给她发的照片,这个人就是白舒予。
此时白舒予的眼神有些涣散,充满了惊恐和茫然,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
“白舒予?”姜楚绪蹲下身。
白舒予听到声音,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聚焦,看清姜楚绪的脸时,她猛地一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想坐起来。
“姜……”
白舒予只认识姜楚绪这张脸,还是因为刘兰真经常在看姜楚绪的直播,白舒予偶尔有空闲也会点进去看一看。
她倒抽着冷气,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但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她家仙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家仙儿不见了,也联系不上,”恐慌感让她的声音拔高,又试图挣扎,“我得去找祂。”
“别动。”姜楚绪按住她,她转过头,目光投向下方的山路。
阴婚队伍的最后几排,也就是几个穿着冲锋衣的“人”和两个纸人动作极其一致,它们僵硬地转动脖子,空洞的眼睛似乎是转向了姜楚绪和白舒予所在的灌木丛的方向。
【回头了】
【纸人看过来了】
【虽然但是,腮红瞩目】
【主播一定要小心啊】
那几道冰冷的注视停顿了数秒,或许是姜楚绪过于平静的回望,又或许是小黑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慑。
总之,它们又极其缓慢地将头转了回去,然后重新跟上队伍,最后消失在拐角。
姜楚绪收回目光:“你现在这样怎么找?跟我下山。”
“可是仙儿……”白舒予眼中满是绝望。
从小仙儿就和她在一起,妈妈也一直跟她说能有这个能力是是白仙喜欢她,白仙会照顾她,相应的她也不能仗着仙儿在就让仙儿干坏事,那样对仙儿不好。
她和白仙待在一起几十年了,她不敢想如果仙儿真的消失了那她该怎么办。
姜楚绪摇摇头道:“我一路过来没碰到类似的存在,跟着那支队伍是唯一线索,先下山处理伤口,我们人都在下面。”
她不由分说地架起白舒予,支撑着她慢慢往山下挪动,她们速度很慢,阴婚队伍早已不见踪影。
姜楚绪却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小黑已经跟上去了,而小黑无论在哪儿她都能知道。
山路湿滑,白舒予小声说着她的遭遇。
她是昨天下午上山的,仗着白仙护体深入定台山,并且找到了那棵怪树。
晚上白舒予观察的时候,那些人头幻影突然出现,她也不确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感觉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她的脑中嘶吼,白仙就一直保护着她的心神。
“后来那支队伍出现了,”白舒予声音颤抖,“花轿经过,一股阴冷的力量直冲仙儿。”
说到这里,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仙儿为了保护我主动迎了上去,我就看见一道白光撞进花轿,然后我和仙儿的联系就断了!”
巨大的冲击让她心神失守,她好像被一个纸人推了一把,脚下一滑就滚下了山坡。
得到了关键信息,姜楚绪便不再多问,她们走到山脚下时,远远便看到了车子的灯光。
“兰真!”白舒予看到刘兰真,崩溃地哭出声。
刘兰真急忙冲过来接住她:“舒予,伤得怎么样?”
“腿,还有仙儿……”白舒予泣不成声。
“人没事就好,白仙的事姜姐肯定有办法!”刘兰真一边安慰,一边看向姜楚绪,她的眼神中充满感激。
姜楚绪把白舒予交给她:“带她去处理,队伍往那个方向去了。”
说着她指了指下方山路延伸的拐角处,随后才继续道:“我去看看。”
“姜姐小心!”刘兰真知道姜楚绪的实力,但语气依旧凝重。
姜楚绪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山路拐角处,小黑的气息就在前方不远。
她转过拐角,一眼便瞧见山路边缘那棵扭曲的槐树,在这荒山野岭,这棵树更显森然。
树下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个纸人,和之前阴婚队伍里的纸人很像,但是这几个纸人很破,像是被随意丢弃的。
姜楚绪走到树下,视线落在几个纸人身上。
她猜测阴婚队伍最初全是纸人,在这里的几个应该是被替换掉的,替换它们的当然是在定台山失踪的人。
【主播快烧了这些晦气东西!】
【这纸人不动的时候我还没那么怕】
【我就不一样了,不动我也怕】
【+1】
姜楚绪也觉得这些纸人碍眼,她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和一张纸,她将纸点燃,随后丢到几个叠放的纸人身上。
火焰瞬间吞噬了几个纸人,干燥的纸片猛烈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火光跳跃。
就在纸人燃烧的瞬间,旁边那棵树的树干似乎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仿佛是树干在痛苦地哀嚎。
姜楚绪眼神一冷,再次点燃了一张纸放在旁边的树上。
火焰立马点燃了一些细小的枝干,火苗迅速蔓延,树干里的惨叫声更加扭曲,充满了怨毒和愤怒。
这棵树暂时还没有因为怨气的影响而变得拥有自我意识,可假以时日一定会对附近的树木山林以及人造成不小的影响。
姜楚绪准备现在能处理尽量处理掉。
【我靠,这树里竟然有东西】
【树比纸人还恐怖】
【完蛋了,树也会变成鬼了吗】
姜楚绪看着燃烧的槐树,又想到山顶那棵更诡异的母树,源头必须清除。
她直接关闭了直播的声音,又把镜头放低,随后道:“系统,把山上那棵树烧了。”
【10功德点。】
姜楚绪无所谓:“扣吧。”
现在不欠功德点了,而且她觉得解决定台山的事情获得的功德更多,扣10点没关系,反正她是不想再爬上去爬下来。
几乎同一时间,姜楚绪望向山顶方向,隔着重重山林,一道冲天的火光猛地亮起,伴随着一声巨响,无数充满痛苦和怨恨的尖啸穿透山林
山脚下特殊部门的人也开到了山顶的火光,再加上直播突然没声音了,她们还以为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于是都给姜楚绪发消息问。
姜楚绪便直接在群里说了一声,顺便把声音打开。
【姜楚绪】:没事,烧不到旁边的树
【调度-老吴】:好的,注意安全
姜楚绪面前燃烧的老槐树传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燃烧的纸人也化为飞灰。
一个身影缓缓从燃烧的树干中浮了出来,正是花轿里那个穿着暗红嫁衣的身影,红盖头早已不见,露出的并非腐烂的脸,而是一片不断变幻的阴影。
这张脸仿佛是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被强行糅合,只有一双眼睛是清晰的,那眼里又全是空洞和麻木。
她身上的阴气剧烈波动,瞧着十分虚弱。
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很强,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你问完就结束吧。”
但凡换成其他人,刚才无数次她都会出手,可是偏偏她很清楚她打不过,更何况这么多年她也累了。
姜楚绪看着这张非人的脸:“你为什么要对那些人动手?”
鬼新娘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变化,不过即使有或许也看不出来,她盯着燃烧的树木和灰烬缓缓道:“因为我要一场像样的婚礼,我死的时候就在花轿上,是被嫁给一个伪装成‘山神’的人。”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村里一直流传着向“山神”献祭新娘以换取风调雨顺、子孙福荫的陋习,然而所谓的“山神”,不过是一个富商儿子的伪装。
富商的儿子承诺,只要村子按时献上年轻女子,他便出资为村中青年在城里安排体面的工作。
村长、她的爹娘,还有那些帮凶,明知那是火坑,却为了儿子的前程亲手将她绑上花轿送进了深山。
她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她死了也不想让那些罪魁祸首好过,于是她杀了村子里很多人,那些人都被她拖到了山顶那棵树上。
或许是因为怨气太多,那棵树慢慢的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也成了她的藏身地。
姜楚绪沉默了一瞬:“那些上山的人是无辜的。”
可她们也被害死了,还变成了阴婚队伍中的一员。
姜楚绪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面前的鬼新娘透露出一股死寂的漠然。
牵连无辜?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鬼新娘在心里想着,如果这次来的是她能打过的,她会收手吗?
不会。
姜楚绪这时问到了关键问题:“那个出马的白仙呢?在哪?”
鬼新*娘的身体微微转向山的另一侧背阴方向,她抬起手指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
得到了白仙的下落,姜楚绪不再多言。
“你生前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你的报复也是正常的,但到此为止了。”
鬼新娘没有任何表示,那双空洞的眼睛缓缓闭合,没有挣扎也没有遗言,鬼新娘的声音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连同那冲天怨气,一同归于虚无。
山顶的火焰渐渐熄灭,面前的老槐树也烧得只剩焦黑的残骸,冒着缕缕青烟。
那些在定台山失踪的人的尸体应该是在山顶的母树下面,姜楚绪把这条消息发到群里,随后朝着鬼新娘指的方向走去。
白仙被困在一处背阴山坳的石缝深处,姜楚绪找到祂的时候,祂也只是站在那里,似乎不确定该往哪里走。
而祂的身影已经十分黯淡,似乎快要消失。
姜楚绪没有多言,给了几点功德到白仙身上,白仙的身体似乎稍微凝聚了一点,至少不像是刚才那样随时可能消失的样子。
“谢谢。”白仙瞧着姜楚绪,神色有些复杂,“你想的事情我或许帮不了。”
姜楚绪有些意外,不过她也只是看了白仙一眼,没有接话。
这时,刘兰真扶着已经包扎好,脸色苍白但精神稍好的白舒予顺着直播找了过来。
“仙儿!”白舒予能感受到她家仙儿在这里,瞬间泪如雨下,不顾腿伤踉跄着扑过来。
而白仙也顺势回到了白舒予身上,白舒予感受着熟悉的联系再次建立,她的眼泪完全控制不住。
“祂消耗太大,最近不适合出马。”姜楚绪道。
“谢谢姜姐,最近肯定不会再接任务。”白舒予哽咽着,刘兰真也在一旁连声道谢。
下山路上,刘兰真忍不住感叹:“姜姐,你也太厉害了!那地方邪乎了那么多年,多少前辈栽跟头,你一来就搞定了!”
姜楚绪抱着重新在她怀里打盹的小黑,语气平淡:“没什么,只是处理过类似的,有经验,所以知道大概出问题的是什么。”
大多数玄门的人解决不了只是因为山顶的树会让精神受损,从而失去判断,不过她从来不会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因此解决起来也会轻松很多。
定台山后续的事情自然是交给特殊部门的同事处理,姜楚绪则是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回到家姜楚绪到头就睡,小黑也蜷在枕边。
休息充足后,第二天傍晚,姜楚绪才再次打开直播。
【主播好!】
【还以为明天才开播了】
【今天连线谁?】
“嗯。”姜楚绪应了一声,“连最后一个排队的人。”
她念了一个ID名,很快连线请求接了进来。
画面亮起,可能因为是后置镜头,所以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到一点亮光。
“主播,救命,我好像租到鬼屋了。”
连线人想了想,又重新说:“不对,应该说是死人房,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好多人在说话,那些人一直在说什么下一个就是你之类的。”
“我尝试找房东,可是房东……好像也不正常!”
那个房东甚至比屋子里看不见的鬼还要吓人。
她不确定,房东是人,还是鬼?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
第38章 038
◎群租房+替死鬼◎
“我叫乔佳,事情要从我租房开始。”乔佳咽了口唾沫,开始回忆她那噩梦般的经历。
她刚毕业,工资不高,就想找个离公司近又便宜的房子。
在网上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完美符合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卫生间在主卧里面,厨房在客厅另一边。
关键是,月租只要八百!
底下评论清一色怀疑是凶宅,但乔佳当时穷得叮当响,心一横,想着凶宅也没什么关系,她都穷成这样了,指不定住进去谁怨气更大呢!
抱着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心态,她毫不犹豫联系了房东去看房。
房东是个男的,去看房那天,房东全程戴着帽子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乔佳有点奇怪,房东就解释说他身体很差,容易生病,接触人风险大,乔佳表示理解。
房东带着她去了那个房子,房子里面家具齐全,看着还挺新,牌子也不差,就是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空置很久了。
唯一毛病是门和柜门开关都吱嘎响,有点吵,但乔佳觉得能忍。
看了一圈挺满意,她就决定签了,房东要求必须签一年,不能提前退租,想想这价格确实打着灯笼难找,她咬咬牙签了合同。
签完合同,乔佳花了一天时间把房子彻底打扫干净,第二天下午下班,她就搬了进去。
主卧里有个巨大的衣柜,乔佳衣服少,只占了衣柜一小角。
“我当时还拍了张照片给朋友看,说这大衣柜,以后藏个人都行。”乔佳想起她给朋友发的消息忍不住苦笑一声。
搬进去头一周,风平浪静,乔佳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捡了大便宜,直到那个晚上。
她睡得正沉,忽然被一阵清晰的“吱嘎”声惊醒。
她感觉是衣柜门被打开了!
乔佳瞬间想起她跟朋友开的玩笑,一时间心脏狂跳,心里不停想着不会是有小偷吧?
她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闭着眼装睡。
紧接着,她就听见脚步声,很轻,从衣柜那边出来,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乔佳是侧躺着的,脚步声在她床边停了一会儿,然后她感觉床垫明显往下一沉。
好像有个人在她旁边躺下了!
那人似乎就躺在她对面,距离很近,近得乔佳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注视感,但她听不到任何呼吸声。
她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感觉时间都凝固了。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人起身了。
接着,卫生间的门被打开,花洒被拧开,水哗啦啦地响起来,像是有人在洗澡。
乔佳还是不敢睁眼,她怕万一不止一个人,万一现在就有个人正站在床边盯着她呢?
她怕一睁眼就对上一张脸,于是她只能继续装睡,同时拼命祈祷,希望那个藏在衣柜里的人只是要钱但是不要她的命。
可不知怎么回事,装着装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沉,最后竟然真的睡死过去了。
睡着后她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站在一条昏暗的路边,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乔佳缓了一会儿才道:“在梦里,我的眼睛好像不受控制,只能死死盯着那个女人,那女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视上了,女人对着乔佳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婴儿竟然从女人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那婴儿动作飞快,顺着地面就朝乔佳爬过来。
乔佳在梦里拼命想逃,想醒,但身体像灌了铅一样完全动不了,也醒不过来。
眼看那狐狸尾巴婴儿就要爬到脚边,乔佳感觉自己好像“醒”了,但又睁不开眼。
她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好多人在她耳边嗡嗡地说话,反反复复就一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消失了,乔佳才猛地睁开眼。
天已经大亮,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七点了。
她惊魂未定地坐起来,床上平整,房间里空荡荡,卫生间门关着,一切如常。
她赶紧下床检查,衣柜、床底、卫生间……什么都没有,乔佳松了口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加上睡前看了点恐怖小说,自己吓自己幻想出来的。
然而,一周后的经历让她彻底推翻了“幻想”这个念头。
“那天晚上,我起夜上厕所。”
她迷迷糊糊打开卫生间的门,灯光有些刺眼,她一打开门就能看见盥洗池,而这一眼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盥洗池那里竟然有一个女人的头颅!
那个女人是后脑勺对着她的,乔佳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上,透过镜子,她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正脸。
那头颅脸色惨白,眼睛空洞,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而且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而她们两个也透过镜子对视了!
那个女人咧开了嘴,露出一个极其瘆人的笑容。
乔佳当时尖叫一声,猛地后退,然后一下子被床沿绊倒了,一屁股摔坐在床上。
她吓得紧闭双眼,过了好几秒才敢睁开。
再看向卫生间,门开着,灯也亮着,但镜子里只有她惊魂未定的脸,哪里还有什么女人?
乔佳的心凉了半截,幻觉?一次可能是,两次呢?
她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问问邻居,这房子是不是真出过事。
结果第二天问了一圈,左邻右舍都说没听说这栋楼死过人。
“要真死过人,我们早搬走了,谁还敢住啊?”一个老阿姨的话让乔佳稍微安心了点。
也许真的是自己疑神疑鬼?抱着这个想法,她又硬着头皮回去了。
那天晚上也没有再出事。
可事情在周一晚上彻底失控了。
那天乔佳下班早,也没吃晚饭,她想着先在床上躺一会儿刷刷手机,过一会儿再去煮饭,因此她没有关卧室门。
她靠在床头看搞笑视频,正乐着呢,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卧室门口似乎站着个人影。
乔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缓缓抬起头,门口竟然真的站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
那张脸,和她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女人脸色惨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乔佳尖叫着把手机一扔,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敢掀开一条缝往外看。
在掀开之前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万一那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万一那个女人躺在她身边?万一那个女人又躲进衣柜怎么办?
最让她害怕的是,万一外面的女人也通过缝隙看她呢?
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门口空荡荡的,那白衣女人不见了。
乔佳再也撑不住了,她连忙冲出家门,随便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安顿下来后,她立刻给房东打了电话。
乔佳说到这里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那天我问他,‘你这房子是不是死过人?!’我跟他说房子里面有鬼,我不打算租了,还要他退钱。”
可电话那头,房东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有点冷漠。
房东说:“没有的事。房子干干净净,哪来的鬼?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这样,我晚上过去看看,帮你检查一下。”
乔佳一听,也行。
要是房东进去也撞鬼了,正好坐实她的说法!
她立刻答应,约好时间回去给房东开门。
开门的时候,她看到房东手里拿着几根香,但也没多想,只觉得这房东还挺迷信。
而且这房东肯定也怕鬼,不然莫名其妙带香干什么?
门一开,她一秒都不想多待,直接逃也似的跑回了旅馆。
晚上十二点,房东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房东】:仔细检查过了,房子里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房东】:你可能最近精神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乔佳看着这条消息,心里直打鼓。房东说没事?难道真是自己吓自己?可那感觉太真实了!
而且万一只是碰巧房东没遇上呢?
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实在没勇气回去,于是她就在旅馆凑合了一晚,第二天硬着头皮下班回家。
她坐在床边,心有余悸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乔佳注意到床尾的地上似乎还有香灰残留,她只以为是房东昨晚在这里点了香,但是没有打扫。
她心里还在嘀咕着,准备等会儿给地上的香灰扫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但隐隐约约乔佳好像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那声音距离她不远。
就在这时,“吱嘎”,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乔佳浑身汗毛倒竖,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是那个巨大的衣柜门正被人从里面推开,乔佳又想起刚搬进房子不久遇到的事情。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一直盯着衣柜的方向,一张脸从衣柜的阴影里探了出来。
那熟悉的衣服和眼睛,衣柜里的人是房东!
只是这次他没有戴着口罩和帽子。
乔佳那一瞬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房东那张脸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木然。
他看着吓瘫在床上的乔佳,平静地说:“房间没事,你看,我在衣柜里待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说完,他也没理会乔佳的反应,径直从衣柜里走出去,最后离开了房间。
直到大门被关上,乔佳还瘫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房东说他走了,但其实在衣柜里待了一晚上?为了证明没鬼?这比见鬼还让她毛骨悚然!
反应过来后,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她立刻联系了换锁公司,要求马上换掉大门的锁芯。
同时,她给房东发了条消息。
乔佳翻了翻手机,随后才道:“我当时跟房东说的是,我不管房子里有没有鬼,但是你这种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和安全,而且我警告他说,我等会儿就去报警。”
消息发出去后,房东那边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衣柜里待一晚上???这房东是变态吧】
【该说你心大呢,你竟然敢让房东一个人待在你的卧室里面!】
【镜子里的女人,床边躺人,花洒声……】
【房东拿香就很可疑】
【这房子八百一个月?果然便宜没好货!】
乔佳看着弹幕也忍不住自嘲一笑,她现在也觉得当时让房东进去的操作有点离谱。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可能是病急乱投医吧,或者其他的,唉。”说着,乔佳叹了口气,自从搬进那个房子,她也觉得她有些行为越来越奇怪。
“不过其实这不是我觉得房东很诡异的地方。”乔佳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刚才她的镜头没有对准自己。
她翻转了一下镜头,,那张带着浓重黑眼圈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真正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后来发生的事。”乔佳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后怕的颤抖。
房东那晚在衣柜里待了一夜之后,房子里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
没有脚步声,没有花洒声,镜子里也没有再出现那个女人惨白的脸,但乔佳心里的恐惧并没有消失。
因为每天晚上,她都会反复梦到那个女人生下带着狐狸尾巴的婴儿,然后就是很多人在她的耳边说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那声音不仅在梦里,白天也如影随形,只要周围稍微安静一点,那窃窃私语的低喃就会钻进她的耳朵。
她开始失眠,食欲不振,上班时精神恍惚,同事跟她说话要叫好几遍她才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知道有一天晚上,梦境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天晚上,我又做梦了。”乔佳的声音带着哭腔,“但不再是站在路边看那个孕妇。”
在梦里,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上,虽然没看到,但是她是躺在一块墓碑上面。
四周光线昏暗,像是傍晚,她动弹不得,只能转动眼珠,然后她看到了围在她周围的“人”。
有那个在镜子里对她笑且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她站在乔佳脚边,脸上还是那种怨毒的笑。
还有那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她就站在不远处,肚子瘪了下去,表情麻木。
而最让乔佳恐惧的,是站在她头侧位置的一个身影。
那不再是婴儿。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成年男性的人影,但身形比例有些怪异,背后拖着一条毛茸茸又粗大的狐狸尾巴!
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正俯视着她。
周围似乎还有更多模糊的影子,它们都沉默地围着她,那种被无数视线锁定的窒息感让她在梦里几乎要崩溃。
“然后我就惊醒了。”乔佳说,“真的是猛地一下惊醒过来,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她躺在床上,浑身冷汗,大口喘着气,卧室里一片漆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她努力平复呼吸,想翻个身,就在她迷迷糊糊转动眼珠,视线扫过床边时,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床边……站着一个人!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弱的光,她隐约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轮廓,以及轮廓后面一条垂在地上的尾巴。
是梦里那个长着狐狸尾巴的男人!
他就站在她的床边,距离她不到一臂远,他低着头,脸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仿佛正死死地盯着她。
乔佳被吓个半死,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本能地死死闭上了眼睛,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乔佳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她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被子里,并且心里疯狂祈祷,那是幻觉,一定是还没完全醒过来的幻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死寂得可怕。
她紧闭着眼,连呼吸都屏住了,那个身影还在吗?她不敢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只有几十秒,乔佳感觉那令人窒息的注视感似乎减弱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透过被子边缘的缝隙偷偷看向床边。
那个带着狐狸尾巴的男人依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而且,乔佳惊恐地发现,床边似乎不止一个影子了,黑暗中,影影绰绰,好像有好几个模糊的身影围在她的床边,和梦里一模一样。
她再次死死闭上眼,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身体不停地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清晰地响起:“我、知、道、你、没、睡。”
一字一顿,乔佳整个人像被电击般,她裹着被子缩成一团,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被子似乎被人掀开了,又或者是她自己掀开的。
乔佳不确定。
虽然闭着眼睛,但她能感觉到亮光,她在心里嘀咕,是不是天亮了?
如果天亮了,那或许一切都过去了。
乔佳眼神中带着期盼,她不管周围是不是还有人影围着,直接转头看向窗外。
那一瞬间,笑容僵在了嘴角,外面是白天,她感受到的亮光是因为她卧室的灯被人打开了。
“那一晚上我都没敢睡,第二天一早我就死皮赖脸去和朋友睡了。”
她不敢再回出租屋,就这样在惶恐中度过了三天,她稍微缓过来一点,觉得或许该回去拿点换洗衣物和必需品。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房东的电话打来了。
电话那头,房东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平淡冷漠,而是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为什么不住在房子里?房租交了是让你空置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麻烦!”
乔佳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恐惧和火气,一听房东这质问的语气,顿时也炸了:“我付了钱,我想住就住,不想住就不住,关你什么事!那破房子有鬼,我打死也不会再回去住了,你等着,我迟早报警告你!”
她吼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但冷静下来又有点后怕,担心房东会不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养在厨房小水缸里的两只小乌龟,那是她唯一的宠物,也是她仅剩的一点生活气息,乌龟好几天没喂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二天中午,趁着午休时间,乔佳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
她想着,就进去几分钟,拿了乌龟和一些必需品就走,绝不多待。
走到五楼,还没掏出钥匙开门,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就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乔佳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瞬间升起,她赶紧推开门,那股腐臭味更浓了,直冲鼻腔,熏得她差点吐出来。
她捂着鼻子冲进客厅,一眼就看到卧室门开着。
她快步走过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头皮发麻!
她养在厨房水缸里的那两只小乌龟,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尾的地板上,显然是已经死了。
乔佳的心猛地一沉,又惊又怒,会是谁干的?
房东?难不成他进来过?还把乌龟弄死了扔在这里?!
又或者是这个房子里的鬼?
她忍着悲痛和恶心蹲下身查看,乌龟应该还没死多久,这味道不可能是两只小乌龟能散发出来的。
她站起身,像猎犬一样皱着鼻子在房间里嗅探,试图寻找臭味的源头。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睡过的那张床上,臭味似乎是从床垫下面传来的。
她的床是由两层比较厚的床垫构成的,乔佳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冲动,她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脏和害怕了。
她用力把上面那层床垫推到地上,下面一层床垫暴露出来,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但那股腐烂的恶臭,却更加浓郁地从这层床垫内部散发出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烂在了里面。
乔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脑海中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就算要赔钱,她也要看看这个床垫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她冲到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一把最锋利的菜刀,握着冰冷的刀柄,她给自己壮了壮胆才走回卧室。
乔佳站在那层散发着恶臭的床垫前举起了刀,就在菜刀即将划破床垫表面的时候,乔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突然的铃声吓得她差点手一抖把刀扔了。
她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房东。
乔佳看着来点人,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她没接,直接挂断。
但铃声刚停,马上又疯狂地响了起来,还是房东打来的,跟个催命符一样。
乔佳再次狠狠挂断。
铃声第三次响起,这次乔佳按下了接听键,不等对方开口就对着话筒怒吼:“你有完没完,别烦我!”
电话那头,房东的声音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咆哮的命令口吻,他的声音穿透听筒,震得乔佳耳膜发疼:“不管你发现了什么!不准动!”
房东的恐慌非但没有吓住乔佳,反而像一桶汽油浇在了她心头的怒火上。
凭什么不准动?
“去你的!”乔佳对着电话吼了回去,“我偏要看看!”
说完,她狠狠摁断了电话,并且直接关机,把手机扔到一边。
世界清静了。
乔佳喘着粗气,眼神死死盯着面前散发着恶臭的床垫。她不再犹豫,双手握紧菜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床垫中央狠狠刺了下去。
“嗤啦——”
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割开了坚韧的布料和内里填充物,一股更浓烈的恶臭味喷涌而出,乔佳被熏得一阵干呕,眼泪都飙出来了,但她咬着牙用力向下划拉。
她抓住割开的口子用力向两边撕扯。
床垫被彻底撕开一个大口子,把里面的填充物掏出来后,乔佳也看清了里面被塞进去的其他东西。
那不是什么腐烂的尸体,也不是什么动物。
那是一块长方形的、黑色的石头,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迹和花纹。
乔佳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是墓碑。
她梦里躺着的就是这块墓碑!
这时,大门方向突然传来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伴随着房东那歇斯底里的吼叫:“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敲门声越来越重,越来越疯狂,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乔佳僵在原地,她盯着床垫里露出的冰冷墓碑,听着门外疯狂的砸门和吼叫,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这时她想起了床尾的香灰,那香灰的位置好像就在床的正中间,还有她的乌龟也是。
【我靠我靠我靠,墓碑?】
【那房东绝对有问题,他急了】
【不是,墓碑塞进床垫】
“我那时候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报警了,房东也被抓了,我也换了一个地方住,但是我发现那些鬼好像缠上我了。”乔佳抓了抓头发,表情崩溃。
“你怀疑现在那些鬼跟着你不放了?”
“对!”乔佳用力点头,黑眼圈深得像被人揍了两拳。
“不管我搬去哪儿,晚上总能听见‘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有时候在梦里,有时候就在我耳边,特别清楚!而且我好像能看见它们了,不过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在角落里,或者窗户外面飘!”
【房东抓了,鬼没被抓】
【完了,你被标记了】
【这附骨之蛆啊!】
【上面的,你就是我们观众里文化最高的】
“行,知道了。”姜楚绪没废话,她直接道,“你这确实住进了死人房。”
她看了眼乔佳身后,决定先让观众看看,于是她再次打开插件。
顿时,乔佳那边的画面就变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紧贴着乔佳的后背,一个表情麻木的鬼飘在乔佳左侧,还有一个拖着条毛茸茸大狐狸尾巴的男鬼就站在乔佳右侧。
剩下的一些鬼只有一道黑影,像是快要消散了。
乔佳不敢看屏幕,她怕自己身后真的有鬼。
可她又忍不住,于是她扫了眼疯狂滚动的弹幕,又看到姜楚绪视线聚焦的方向,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乔佳牙齿都在打颤,那鬼真在她身后啊?
她死死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姜楚绪目光落在那贴背女鬼身上:“说说,你怎么死的?”
与此同时项链也和贴背女鬼产生了连接,这主要是为了防止贴背女鬼说假话。
“房东说我吵,说我不是一个好的贡品,他把我按在浴缸里……”
断断续续的画面碎片涌入姜楚绪脑海,挣扎的手拍打着水面,浴缸边缘模糊的倒影,房东的脸,还有冰冷的水灌入口鼻的窒息。
【什么玩意儿】
【什么年代了还贡品】
【所以这些鬼很有可能也都是被房东害死的?】
【人比鬼可怕系列】
姜楚绪眼神微冷,手指移开项链,她的目光转向那个孕妇鬼:“你呢?”
孕妇鬼没有说话,但姜楚绪也从项链知道了她身上的事情,也是被房东害死的。
还有一些身影不是很清楚的鬼,无一列外,现在缠着乔佳的都是被房东害死的。
最后是长着狐狸尾巴的鬼,他其实是真的人类,准确的说他的尾巴是被房东缝上去的。
姜楚绪收回手,把一些信息和房东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全部发给了陆长安。
【陆长安】:收到,我马上发给她们辖区的刑警
看到陆长安的消息,姜楚绪才抬头对着乔佳身后的鬼道:“我明天把你们带去超度。”
说完,乔佳那边的鬼被她全部收进项链里。
随后她转向乔佳:“你要多晒太阳,这些鬼缠上你是因为你和那个墓碑接触久了,再加上你现在状态不好能量不足,最好去找个道观或者寺庙拜一拜,他们应该也有解决的办法。”
乔佳连连点头,晒太阳?她现在就去晒,晒到天黑!
姜楚绪挂断连线,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们租房如果感觉不对劲,一直有害怕的感觉,那最好换个房子住,第六感都提醒你们了,别不当回事,当然,其实遇到这种房东的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
这房东属于是坏到一定程度了。
【放心吧】
【直接住爸妈家里】
【原来感觉不对劲可能是有鬼啊,那我要搬家了】
【那我感觉特别安全】
“下一个。”
最后一个排队的结束了,接下来还是一个彩虹桥连线,瞬间屏幕又是一堆礼物特效。
姜楚绪随机把一个感觉不太对劲的人拉上麦。
连线人显然没反应过来竟然会是他,而观众也没想到第一个连上的会是一个小孩子。
小男孩揉揉脑袋道:“姐姐,我来连线不是想把鬼赶走,是我想让你救一只鬼,他说自己被困在水井里面了,出不去。”
“他要我跳进去救他,但是我妈说过小朋友不能干危险的事,所以我来找姐姐救他,姐姐肯定有不用跳下去的办法救他。”
姜楚绪感觉到不对劲了,跳进去救?
怕不是找替死鬼吧。
“他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小男孩挠挠脸思考了一下才开口。
“他说要我一起死……”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
第39章 039
◎直播后续+进去三天就疯◎
姜楚绪扬扬眉,这鬼这么实诚?
“你仔细讲讲当时的事情吧。”
小男孩抓了抓头发,努力回忆:“我叫韩北,昨天再外婆家后院玩的时候遇到了那只鬼。”
韩北外婆家的后院有个老水井,上面盖着块大石头。
当时韩北还在捣鼓他的玩具,突然就听见井那边传来咕噜咕噜的怪声,紧接着那个石头好像被人从里面推开,就露出了一条缝。
韩北用手比划着石头移动的样子,脸上满是惊奇:“然后,嘿!就从那缝里慢吞吞爬出来一个小男孩,瞧着跟我差不多高,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他就坐在井那里,还朝我这边招手,让我过去和他玩。”
韩北来外婆家第一天,妈妈千叮万嘱过,水井旁边很危险,绝对不能靠近,于是他就隔着老远问那个小男孩怎么从井底钻出来的。
那个小男孩说他一直住在下面,还说下面可好玩了,有很多亮晶晶的小石头,问韩北想不想下去看看。
韩北当时立马摇头,语气坚决,他那时候回答的是他才不下去呢,下面黑咕隆咚的,水肯定很冷。
看韩北不上当,那湿漉漉的小男孩也不恼,反而换了个话题,开始讲起了故事。
他说,很久以前,这口井还没被外婆家院子围起来的时候,好多人都来打水。
后来某一天,有个跟韩北差不多大的小孩也是自己跑到井边玩。
那时候,井里也爬出来一个人,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东西掉下去了,够不着,现在出井也没什么力气了,让那小孩伸手拉他一把。
好心的小孩信了,刚伸出手去帮忙,结果就被井里的人一把拽住,狠狠拽了下去。
韩北讲到这里,小脸绷得紧紧的,语气变得特别认真:“*我听完这个故事就明白了,我听过好多鬼故事呢!我直接问他,你讲的就是你自己的事,对不对?你现在是鬼,被困在这里了,是吗?”
井沿上那个小男孩不笑了,他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水珠顺着他额前的头发滴落在井沿的石头上。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抬起头,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假笑,反而有点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意。
“他说,他太孤单了,让我陪他一起死吧。”韩北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小男孩说的完整句子。
【找替死鬼啊这是】
【小朋友快跑】
【小朋友安全意识满分】
“我才不要!”韩北对着屏幕,小表情很坚定,“我要是死了,我妈妈和爸爸,还有外婆外公都会哭死的!而且我还想去好多地方玩,吃好多好吃的呢!不过……”
说到这里,韩北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他看起来真的好可怜,一个人困在井里那么多年。我就跟他说,我会想办法救他的!”
那个小男孩不信,也没说话,就自己爬回井里去了,还把石头推回去重新盖好。
韩北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起来妈妈经常看姐姐的直播,说姐姐能抓鬼也能帮鬼,所以我想请姐姐救他。”
姜楚绪点点头:“行,那现在带我去看看那个水井?”
“好!”韩北立刻答应,拿着手机就往外跑。
镜头晃得厉害,能听到他噔噔噔跑下楼梯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后面喊:“小北!别跑那么快!不许去后院玩水井!”
“知道啦妈妈!我不玩,我就看看!”韩北一边答应着,一边飞快地冲向后院。
老旧的后院出现在镜头里,角落果然有一口石头砌的老井,上面压着一块看起来很沉的圆形石板。
韩北刚跑到离井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块沉重的石板突然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一张苍白的小男孩的脸从井口探了出来,正是韩北描述的那个小男孩。
他看到韩北,咧开嘴似乎想笑,但那笑容很快又消失了,带着点沮丧。
“喂,”鬼童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水汽的回音,“你走吧,别来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韩北停下脚步,有点疑惑:“为什么呀?我不是说了会想办法救你吗?”
鬼童趴在井沿上,下巴搁在冰凉的石头上,眼神有点空洞。
救,怎么救?都说横死的鬼会成为地缚灵,只能被困在死掉的地方,一遍遍重复死前的样子,唯一的办法就是骗人,推人下水,等那个人变成鬼了,它们才能解脱。
“这滋味没意思透了,而且很难受,我不想你也这样,你走吧。”
韩北却眼睛一亮,举起手机对准井口:“你看,我没骗你,我找到能救你的人了!就是这个姐姐,她可厉害了!”
鬼童茫然地看向手机屏幕,看到了姜楚绪的脸。
他显然不懂什么是直播,只觉得这个姐姐隔着个小方块看他,眼神有点吓人?
不,是平静,太平静了。
姜楚绪看着屏幕上那张充满怨气却又带着一丝迷茫的鬼脸,直接开口:“救一个地缚灵而已,很简单。”
鬼童愣住了,显然是不敢相信,他被困在这里这么久,真的有办法出去吗?
【对主播来说这真的没有含金量】
【手到擒来】
【小朋友:看,我说姐姐很厉害吧!】
【鬼童:我是谁我在哪?】
韩北在一旁也很骄傲的样子,仿佛这么厉害的人是自己,他对着小男孩道:“我说了吧,我肯定能救你。”
鬼童半信半疑点点头,隔着一个手机,真的能帮他吗?
不过试试也没关系,于是鬼童坦然地闭上双眼。
姜楚绪没再多说,直接对着屏幕里的鬼童举起手中的项链。
似乎有微弱的光晕从项链上扩散开来,隔着屏幕精准地包裹住了井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鬼童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他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瞬间从井口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被推开一半的石板“哐当”一声落回原位,盖住了幽深的井口。
【小朋友看呆了哈哈哈】
【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主播真的厉害】
【第一次看,主播真厉害】
韩北确实看呆了,他举着手机,小嘴微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着屏幕兴奋地跳起来:“哇,姐姐你好厉害!他不见了,他真的被救走了吗?”
姜楚绪点点头:“嗯,明天我送他去该去的地方,不会再困在井里了。”
“谢谢姐姐!”韩北脸上笑容特别灿烂,他顿了一下,放好手机,随后对着镜头用力鞠了一躬。
姜楚绪又简单交代了几句,让韩北以后远离危险的地方,尤其是有水的地方。韩北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一定听话。
连线挂断。
姜楚绪看了看时间,还早。
她又随机连线了几个排队的观众,处理了几个不算复杂的小问题。
一个是总感觉自己家里镜子不对劲,最后发现单纯是一只鬼每次路过她家都喜欢照照镜子。
还有一个晚上睡觉老被鬼压床的,确实是有个好奇的老太太鬼站在床边看,但主要原因还是连线人晚上吃太多胀气。
处理完这些,时间也差不多了,主要是明天早上姜楚绪还要去寺庙把这两天收的鬼都超度掉,不然总留着也不是回事。
姜楚绪对着镜头说了声“下了”,随后干脆利落地关掉了直播。
小黑跳下沙发,踱步过来蹭了蹭她的腿,姜楚绪果断捞起小黑,不顾它的挣扎跑回卧室休息。
第二天一早,姜楚绪就带着小黑出门了,她还是去的之前处理酒店事情的那个寺庙。
不过这次她走进了大殿,找到负责超度法事的慧明和尚。
当然,或许是因为上次她给门口的知客僧留下太深的印象,所以这次她走进去的时候,知客僧的视线还一直跟随着,估计是想今天又要超度多少鬼。
慧明和尚刚送走一批香客,一转身就看见姜楚绪抱着黑猫站在殿内。
他脸上那和煦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您来了。”
上次姜楚绪过来,震惊的不止是外面的知客僧,还有慧明和尚,他现在想到那么多鬼,手都在抖。
“嗯,又来麻烦各位大师了。”姜楚绪点点头,没多寒暄,直接拿出项链递过去。
慧明和尚双手接过,入手便是熟悉的冰凉,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项链,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等待安抚的魂灵。
数量似乎比上次还多了点,这位施主业务之繁忙,着实令他叹为观止。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施主前几日才来过,今日又带了这么多,真是功德无量。”
“分内事。”姜楚绪注意到慧明和尚表情有些僵硬,她反倒是笑了笑。
慧明和尚没再多言,捧着项链,步履沉稳地走向偏殿深处专门用于超度的静室。
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些小和尚。
姜楚绪没跟进去,抱着小黑站在殿外的廊檐下,清晨的阳光穿过古老的银杏枝叶洒下细碎的光斑,空气里檀香混合着草木清气,宁静安详。
小黑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蜷着,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超度一般需要很长的时间,那条项链对她而言不重要,如果要用的话重新买一条就是了。
姜楚绪还想着要不先回家吧,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姜楚绪摸出来一看,是丁玉澄。
【丁玉澄】:姜同志,今天上午开始正式审抓到的几个K组织的人,就在市局给咱们腾的那个特殊审讯室,您要是有空,可以过来看看。
姜楚绪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
【姜楚绪】:好,一会儿到
正好她对K组织挺感兴趣,也可以顺便去看看能不能再挖出点什么,比如原主父母的灵魂到底去哪儿了。
经过这几次,姜楚绪已经很确定原主的灵魂并不在这里,但是原主父母她就不太清楚了。
如果原主父母的灵魂在K组织那边,或许不久之后K组织就会来找她打感情牌了。
姜楚绪忽然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不过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想的是最坏的情况。
姜楚绪离开前转头看了眼静室,估计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也不知道一周能不能弄好,她还是去买条新的吧。
她对这条项链本身没什么特殊情感,就是个趁手的工具,既然工具暂时被占用,那就换一个。
走出寺庙山门,她直接在街边小店买了条最普通的银链子,样式简洁,挂在脖子上也没什么感觉,做完这些,她才打车直奔市局。
……
市局大楼深处,那间装着单向玻璃的特殊审讯室外气氛有些凝滞。
特殊部门一些不认识的同事还有一个蔺鹤昭都在外面站着,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玻璃后面的审讯室里。
里面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背脊挺得笔直,对审讯警员的问话充耳不闻,眼皮耷拉着,好像无所谓审讯人员在说什么。
记录员手中的笔悬在纸上,迟迟无法落下。
蔺鹤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啧,这几个K的骨头是真硬!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常规审讯手段对他们屁用没有。”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部门成员也叹了口气:“是啊,从昨晚到现在,轮番上阵,嘴比焊死了还严实,关于据点、佛牌来源、上级联络,一个字都不吐。”
“要不试试非常规手段?”另一个同事压低声音,眼神瞟向玻璃后面,“用点玄学压力?”
她们特殊部门不都是用玄学嘛,这几个人也是用玄学手段,那说起来她们即使用了一些别手段,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待在审讯室外的几人很快说服了自己,这时,外面的门忽然被打开,姜楚绪抱着小黑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扫过玻璃后的僵局,最后落在蔺鹤昭身上。
“姜姐!”蔺鹤昭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迎了上去,“你可算来了,快看看,油盐不进啊这些家伙!”
其他几个同事也转头看向姜楚绪,眼神中带着期待和一丝好奇,还有一个人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没有开口,姜楚绪倒是多看了那人一眼。
姜楚绪没多言,只是抱着小黑走到单向玻璃前站定,她看着里面一言不发的黑西装心念一动。
审讯室内。
黑西装正全神贯注地对抗着审讯压力,打定主意装聋作哑到底,心里盘算着组织会来救他,还是灭口。
突然,一股毫无征兆的凉意从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全身,冻得他的牙齿不受控制打起架来。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毕竟在K组织里也接触了不少厉鬼,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心头警铃大作。
紧接着,他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审讯桌对面那张空着的椅子上,似乎多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心脏狂跳,猛地抬头看去。
椅子空空如也!
这是厉鬼常用的手段,黑西装努力安慰着自己,但似乎没什么用,因为他很快就看见那只厉鬼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姜楚绪冷眼瞧着里面的动静,觉得也挺没意思的,而且这黑西装不会一吓唬就开口,与其在这儿耽误时间,不如看看别的。
“周晓在哪儿?”
姜楚绪左右望了望,蔺鹤昭立马指向不远处的审讯室。
她走过去,里面的周晓脸色苍白,但眼神并不瑟缩,反而有种竭力维持的冷静,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扫视着单向玻璃的方向,仿佛在揣测玻璃后面站着谁。
她坐下时,脊背挺直,双手放在桌面上,指尖微微蜷起,透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可绝不是恐惧。
“周晓,”女警员声音严肃,“关于梧桐苑17号别墅,你的陈述有重大疑点,需要你如实澄清。”
周晓微微垂了下眼睑,似乎在组织语言,她抬起头,语气带着刻意伪装的无辜和疲惫。
“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被那个假妈妈和黑西装骗了,还被关在暗室里担惊受怕……”
审讯室外,姜楚绪看着周晓这副姿态,眉头都没动一下。
负责审讯的女警员翻动着手中的资料,声音沉稳而有力:“是吗?但我们掌握的证据显示,你早在K组织接触你之前,就已经察觉并确认了那个‘妈妈’并非你的母亲,而是某种非人的存在,对此,你作何解释?”
周晓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带着委屈的表情。
“警官,这太荒谬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她装得那么像!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奇怪,但谁会往那方面想啊?报警说家里有鬼冒充我妈?谁会信?说不定先把我当疯子抓起来!”
女警员不为所动,继续施压。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不仅知情,而且是你主动露出了破绽,或者通过某些渠道被K组织的人发现了你的价值,他们给了你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并且承诺可以用小鬼帮你实现一些愿望,这些你心知肚明,但你选择了合作,对吗?”
女警员心里嘀咕,也不知道K组织的人都是怎么挑人的,感觉最近审问的几个和K组织相关的,各种职业等等都是风马牛不相及。
如果她们能找到规律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被动的等待K组织出手。
周晓脸上的平静终于维持不住了,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指紧紧抠住了桌面边缘,指节泛白。
她猛地抬起头,不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戳穿后的恼怒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理直气壮,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对,我知道她是鬼,那又怎样?!她装得再像也是个怪物,我每天对着一个怪物生活,我担惊受怕,他们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还能给我一大笔钱!那是我应得的补偿,我凭什么不能拿?”
周晓说着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向后靠在椅子上,她冷笑一声,随后道:“我知道那个组织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手段也见不得光,说不定最后我也没有好下场,但那又怎样?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重要吗?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她的嘶喊声中充满了被压抑的野心和对达成目标手段的极端漠视。
姜楚绪在外面听着,她的心里并不意外,有所求才会被吸引,养小鬼的不也是这样吗?
明知危险,依然要那样做。
周晓的事虽说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是特殊部门不会随便就把周晓放走,她现在这样出去,说不定还会出问题。
至于另一个和K组织无关,但害了很多人的房东,他现在正被拘留,而拘留期满之日,便是他面对故意杀人指控之时,那间凶宅也被彻底查封。
姜楚绪在特殊部门这边没待多久便打算离开,刚才那个时不时看她一眼的同事忽然走过来,像是下定决心。
“姜同志。”她开口,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但眼神里更多的是期盼。
“我叫陈丹桂,在特殊部门做文员,我可以找您帮个忙吗,是一个咱们部门很久没解决的事情,也没人有把握去碰。”
姜楚绪抬眼看陈丹桂,仿佛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陈丹桂深吸一口气,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是关于‘兴华大厦’,一栋老旧的商住楼。”
“大概五年前,部门刚成立不久,一位经验丰富而且能力很强的老前辈接了任务进去处理里面的鬼打墙和闹鬼事件。”
说着,陈丹桂脸上露出后怕和惋惜:“那位前辈在里面被困了整整三天!出来的时候……人就彻底疯了,嘴里只会反反复复念叨电梯、走不完、墙、好多之类的话,稍微想多问一句情况,他就情绪失控,大喊大叫甚至自残,至今他还在精神病院里疗养,情况没有好转。”
后来特殊部门也派过两批人进去,还带着最近玄门新研究出来的什么能量探测仪器,结果一进去所有信号全断,仪器直接失灵变成废铁。
进去的人没有踏入鬼打墙的区域,只是在其他比较安全的地方。
但那些人都说在里面晕头转向,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待久了就心慌气短,同时产生强烈的恐惧和幻听,她们只能赶紧退出来。
之后那栋楼就被封了,一直搁置到现在,特殊部门的人私下都叫它无回梯,意思是里面的电梯和楼梯进去了就出不来。
陈丹桂说完,目光带着希冀又有些忐忑地看向姜楚绪:“姜同志,这个……”
姜楚绪抱着小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小黑光滑的下巴。
进去三天就疯?
无回梯?
她抬眼看向陈丹桂:“地址发我,明天去看看。”
听起来那地方挺有挑战性。
【作者有话说】
现在真有利用科技和鬼沟通或者探测鬼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准不准,小说里那肯定就是准的了[哈哈大笑]
审讯那部分在现实中是不可以的,不能问诱导性太强的问题,比如说能问你那天做了什么,但是不能问你怎么杀的人[撒花]
第40章 040
◎进去三天就会疯!◎
姜楚绪抱着小黑回到家,顺手点开了丁玉澄发来的关于兴华大厦的任务详情链接。
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没什么表情。
进去后开头是事件的背景概述,还有玄门的人简单分析的风水。
兴华大厦,一栋有些年头的商住楼,结构不算复杂,一楼临街是些小商铺,卖五金、复印或者餐饮之类的。
再往上,楼层用途是隔层交替的,二楼是住宅,三楼是宾馆,四楼又是住宅,五楼是几家DIY手工坊,如此类推,直到顶层,这种混杂的布局,本身就容易滋生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下面附着几位风水师的吐槽记录,大意都是建造这栋楼时绝对没找人看风水。
说这种一层商用一层住宅的“夹心”布局,简直是灵机一动把整栋大厦变成了天然的养阴之地,容易汇聚滞留不散的阴气。
除此之外,任务详情里还有一段当事人的经历记录。
当事人化名李强,男,32岁,租住在兴华大厦8楼的8012。
事发当晚接近十一点,李强准备到楼下扔个垃圾,疲惫感沉重,他只想快点扔完,然后回到住处休息,大厦的电梯是老式货梯改造的,运行起来噪音不小。
他按下下行键,显示屏显示电梯正从十几层缓缓下降,等待时,李强靠在墙壁上刷手机。
突然,头顶电梯井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哐当、哐当”巨响,声音大得惊人,仿佛整个轿厢都在猛烈摇晃。
这不是普通的钢丝绳摩擦或机器噪音,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蹦跳,或者是有人在用东西砸轿厢内壁。
李强心里猛地一沉,这破电梯可别又出故障了,以前就坏过几次,每次都让人心惊胆战。
那令人不安的撞击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他所在的八楼停下,“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李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向轿厢内部。
那是空的!
惨白的灯光下,轿厢里空无一人,只有电梯的内壁反射着光。
他刚想松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一点。
是电梯老化的异响吧?自己吓自己,他抬脚,准备走进去。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打开的瞬间。
咚!
最后一声格外沉重的闷响,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砸在轿厢顶上。
然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楼道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电梯电机低沉的嗡鸣声和他的呼吸声。
李强僵在门口,心里瞬间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他死死盯着空荡荡的轿厢,抬起的脚悬在半空,落不下去。
就在这时。
嗒。
一个声音清晰地从电梯轿厢传来。
像是高跟鞋轻轻磕在电梯底部的声音。
李强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狠狠地往下拽。
嗒。
又是一声,比刚才更近了一点。
有人……在里面?可他明明看到里面是空的!
嗒。
第三声近在咫尺,似乎就在门口。
那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一步步地,朝着敞开的电梯门口移动过来。
李强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死死盯着电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但那脚步声一下一下靠近。
最后,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似乎有一股气拂过他的面颊,明明他看不到,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就站在敞开的电梯门口,距离他不到半步。
李强不敢动,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突然。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猛地炸开,电梯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拽住,以惊人的速度猛地向中间合拢!
同时,耳边有人叫他的名字。
“李强。”
他浑身剧震,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
李强大叫一声,像触电般猛地向后弹开,踉跄着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垃圾袋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李强根本顾不上看,也顾不上捡,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跑!
他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转身扑向旁边那扇沉重的消防通道门,他用尽全身力气拉开,黑暗瞬间将他吞没,他一步跨进去,反手用肩膀狠狠撞上防火门。
安全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昏暗的应急灯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李强背靠着消防通道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
忽然,楼上也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从楼上走下来。
陈强望去,转角处出现了一双高跟鞋。
但是那里没有人,只有鞋子。
仿佛是注意到他在看,那双鞋子又动了一下。
李强再也忍受不了,他摸索着墙壁,跌跌撞撞地顺着楼梯向下狂奔,黑暗的楼梯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他感觉不到腿脚的酸软,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在驱使他向下、向下、再向下。
终于,他看到了底楼防火门缝隙透进来的光,他撞开门,拼命跑着穿过大厦的大堂。
他踉跄着冲出去,最后扑倒在冰冷的人行道上,他的双手撑着粗糙的地面,忽然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撑着膝盖,艰难地抬起头。
昏黄的路灯光线模糊地勾勒出大楼的轮廓,就在这一瞬间,李强再次愣住了。
整个兴华大厦像是被一层雾气笼罩着,感觉整栋大楼都黑洞洞的,似乎没有一丝光亮,像无数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冰冷地俯视着楼下渺小的他。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扑面而来,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栋楼……不对劲!
李强用力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大楼似乎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路灯的光线似乎也正常了一些。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垃圾没带下来,手机也在楼上。
回去?
那个电梯和脚步声让他根本不敢再坐电梯上去,楼梯?
刚才还有勇气,可是现在他也不敢再踏入黑暗的楼梯,那里的声控灯很早就坏了,但是因为一直没多少人走楼梯,所以物业也是爱修不修。
还有那双诡异的高跟鞋,更是让他恐慌。
他绝对不回去!
可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包,他身无分文,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就这样瘫坐在凌晨冰冷的人行道上。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看到,进入兴华大厦大堂的玻璃大门似乎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
李强猛地弹起来,再也顾不上任何东西,他朝着远离大厦的方向没命地狂奔起来。
他不敢回头,一次也不敢。
他怕回头看到那扇门里,会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他跑远。
姜楚绪关掉页面,小黑蜷在旁边打盹。
她听部门的同事说,兴华大厦发生那些事情之后,其实是考虑过要不要拆除。
但是被安排去拆除的人一靠近就会出现幻觉,附近还有其他建筑,不能影响周围建筑的安全,所以尝试几次之后也放弃了。
“电梯,走不完,墙,好多。”她低声重复着陈守正疯掉后唯一的话,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桌面。
这描述太模糊了。
能把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困三天逼疯,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复杂的鬼打墙。
K组织的手笔?不像。
更像是大楼中有某样东西,而那些鬼魂都被吸引了过去,或许找到那个核心才是关键。
她给丁玉澄发了条消息。
【姜楚绪】:我明天早上九点到兴华大厦
【丁玉澄】:收到,姜同志千万小心,我们会在外面做好接应准备
放下手机,姜楚绪揉了揉小黑的脑袋。
“明天去看看那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兴华大厦楼下。
警戒线将这片区域隔离,几辆特殊部门的车停在路边。
丁玉澄、蔺鹤昭都在,还有几个姜楚绪不太熟的部门成员,她们表情都很严肃,陈丹桂也在其中。
丁玉澄把一个准备好的背包递给姜楚绪:“姜同志,这些是按流程准备的,强光手电,备用电池,高热量压缩食品,水,还有一个微型紧急信号发射器,只是在里面不太确定能不能用上。”
不确定也要备上,万一就有用呢。
姜楚绪接过来,随手检查了一下背包带,她今天穿了黑色运动服,小黑依然是蹲在她肩上。
“姜姐,”蔺鹤昭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紧,“那地方太邪门了,陈前辈他……”
“姜同志,”一个年纪稍大的成员也劝,“我们知道您厉害,但无回梯的名头不是随便说说的,里面什么情况没人清楚,太危险了。”
姜楚绪把背包甩到肩上,动作利落,她看向那栋被灰蒙蒙阴气笼罩的旧楼,楼体在晨光下依然显得黯淡。
“没事。”她声音没什么起伏,“试试,不行就出来。”
姜楚绪虽说不能保证一定会完美解决,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有办法出去。
其他人一时间也说不出劝的话了。
“走了。”姜楚绪不再多说,抱着小黑,走向大厦紧闭的玻璃门。
特殊部门的人上前,用特制钥匙卡刷开了门禁。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股阴冷的气息袭来,温度骤降。
丁玉澄最后喊道:“千万小心!有任何不对立刻退出来!我们在外面!”
姜楚绪背对着挥了下手,身影没入门内的阴影里。
“哐当”一声,玻璃门在她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
门内是空旷的大堂,前台也只剩破旧的吧台,空气中一片寂静,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阳光也好像无法穿透进来,阴气刺骨。
姜楚绪没动,感受了一下,小黑也缓缓扫视四周。
一楼没东西,还是要往楼上看看。
她打开强光手电,光柱刺破昏暗,扫过大堂,她没急着去看电梯,毕竟陈守正的呓语里电梯排第一。
姜楚绪的目光落在大堂角落的消防通道门上,她走过去,握住冰冷的门把手,一拧。
刺耳的摩擦声格外响,门,也开了。
门后有向下和向上的台阶,姜楚绪目标明确,向上。
姜楚绪迈步,踏上了第一级向上的台阶。
就在鞋底接触台阶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首先袭来的不是恐惧或是其他感觉,而是无法抗拒的困意。
眼皮瞬间变得千斤重,大脑也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让人只想立刻闭上眼睛,躺倒在这冰冷的台阶上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姜楚绪眼神一凛,这里不是一只鬼,是无数!
小黑的猫微微炸起,不停地哈气,阴气仿佛自动向后退了一点。
但周围的阴气太多了,很快又围上来。
与此同时是一股强烈的被注视感。
姜楚绪抬头,在楼上似乎有一个人正低头向着底下看。
也许是注意到姜楚绪发现它了,它咧嘴笑了笑,牙齿尖利。
忽然,那双眼睛好像越来越近。
像错觉,又像是真实的。
不对,是那个人掉下来了
姜楚绪向前走了几步,果然,她刚才站着的位置掉下来一个东西,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单独的头颅!
明明已经失去的身体的支撑,那是那个头依然转动了一下,它一直朝着姜楚绪,就那样死死的盯着。
姜楚绪此时已经站在楼梯拐角的平台,她没有理会那个头,而是盯着通往二楼的十几级台阶。
此刻看去,前方的台阶似乎变长了,光线昏暗,台阶的轮廓在视野边缘有些模糊不清,仿佛在微微晃动。
墙壁的线条也变得不那么笔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
一种强烈的方向迷失感油然而生,明明知道该往上走,却感觉脚下的平台在轻微旋转。
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分不清男女老少,像无数只苍蝇在脑子里嗡嗡。
“走不完。”
“墙,都是墙。”
“好累,睡吧。”
“放我出去。”
“为什么,走不出去。”
声音层层叠叠,带着无尽的怨毒、绝望和疲惫,这些声音不停地扰乱着心神,偏偏周围除了那个头只有阴气,没有鬼。
姜楚绪分出心神去看那个头,可它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楼上也没有。
“转头。”
身后传来了声音。
姜楚绪转头,她后面是一张脸!
那张脸离她不到十公分,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
眼睛对视着,那个头还在笑,像是嘲笑。
姜楚绪一拳打过去,一声闷响,像是砸在了半腐烂的西瓜上,那颗头应声飞了出去,撞在旁边的墙壁上,又弹落在地,咕噜噜滚下几级台阶。*
它脸上的笑容僵硬地凝固着,浑浊的眼珠依旧死死盯着姜楚绪的方向。
“竟然能碰到。”姜楚绪挑挑眉,看来这里的阴气再加上五年的时间,已经让这个大楼里的部分鬼勉强出现实体了。
估计这个任务会麻烦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她不再去看那颗头颅,而是朝着二楼走去。
1,2,3……
脚下的触感不太对劲。
台阶表面不再是坚硬的水泥,踩上去有种奇异的弹性,像是踩在腐败的肉上。
4,5,6……
两侧的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顺着斑驳的墙皮往下淌,留下蜿蜒的痕迹,散发出更浓重的霉味和腐臭。
接下来,第7,8,9级台阶。
头顶的天花板似乎在无声地下沉,压迫感越来越强。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成了混杂着低低的啜泣、痛苦的呻吟和意义不明的疯笑。
最后三级台阶,她一步一步走着,心里也在默默的数。
忽然,姜楚绪停下脚步。
眼前不是预想中二楼紧闭的防火门,她站在一个完全相同的楼梯拐角平台上。
她又回到了原地。
唯一不同的是那颗被她打飞的头颅又不见了,但那股被注视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弱,甚至更强了。
姜楚绪朝着目光的方向看去,那个刚才探出半身的黑色轮廓再次出现,它无声地狞笑着。
“咯咯咯”。
一阵极其突兀的孩童笑声毫无预兆地在她正前方响起,但笑声的来源处空空如也。
“抓到你啦。”
这时,一只青黑色的手忽然拍上了姜楚绪的肩。
与此同时,姜楚绪左边探出来一张脸,不是刚才那个。
而是一只新的鬼!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