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红衣+直播+后续◎


    姜楚绪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屏幕上。


    【姜楚绪】:对,你知道?


    【徐昭今】:两年前处理一个厉鬼索命案,那鬼魂力量暴走得厉害,不像自然形成,它身上有残留的术法痕迹


    【徐昭今】:追踪的时候在一个废弃工厂看到几个穿黑西装的人,他们袖口有这个标记,他们很警觉,不知道用什么手法抹掉痕迹撤离了,然后就没线索了


    【姜楚绪】:什么术法


    【徐昭今】:不确定,很邪门的玩意儿,和我们路子完全不一样,他们好像专门研究怎么折腾鬼魂。


    【蔺鹤昭】:还有这种组织?听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刘兰真】:徐姐你当时怎么没上报


    【徐昭今】: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没证据。光凭感应和残留气息怎么写报告?说我觉得有人非法改造鬼魂?后来留意过,不过再没碰到,你那边遇到了?


    【姜楚绪】:嗯,一个被他们改造失败又逃出来的鬼魂


    【徐昭今】:小心点,他们手法很邪,那厉鬼最后魂飞魄散了


    【调度-老吴】:K组织已记录,将派专人调查了解


    姜楚绪看着屏幕上的魂飞魄散四个字眼神沉了沉。


    这时突然弹出来一条好友申请信息,是徐昭今发来的,姜楚绪果断同意。


    不过两人加上好友都没说话,对话框只有一条加好友申请自动发送的打招呼。


    姜楚绪收起手机,她重新看向面前依旧被小黑力量压制着导致动弹不得的红衣女鬼。


    沈默惊魂未定地瞅着姜楚绪朝空气自言自语,又瞧她低头玩手机,整个人都懵了。


    他壮着胆子声音发颤地问:“警察同志,那只鬼还在吗?您是在跟谁说话?”


    姜楚绪没立刻回答沈默,她看着红衣女鬼,这鬼现在除了茫然还有点委屈,像是被小黑欺负了。


    “你为什么吓他?”姜楚绪直接问女鬼,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里足够沈默听见。


    沈默一哆嗦,后背紧紧贴在椅背上,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姜楚绪面前的空气。


    红衣女鬼努力地想表达,一股微弱的精神波动传递过来,带着点急切和磕磕巴巴的意思。


    姜楚绪接收完这股信息,表情有点古怪。


    “她说……”姜楚绪转向沈默,语气平淡,“她是你的读者,非常喜欢你的小说。”


    沈默:“啊?”


    “特别是《笔仙》那本,她追更追得特别投入。”


    姜楚绪继续转述:“你有一章末尾作者有话说写的是‘好想得到读者真实的反馈啊,越真实越好,被吓到的那种尖叫也行’。”


    沈默茫然地回忆了一下,好像真写过这么一句,那会儿评论区一片“啊啊啊好可怕”,他脑子一热就加了这么一句互动,纯粹是作者上头的口嗨。


    “她当真了。”姜楚绪看着沈默,眼神里带着点“看吧你自己招的”的意思。


    “她觉得这是作者的心愿,是互动邀请,而且她是鬼,最擅长的就是制造真实的恐怖体验,所以她每天十点准时打卡上班努力吓你,给你最真实的反馈。”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沈默电脑屏幕的光幽幽亮着,映着他那张彻底石化的脸。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此刻他觉得无比荒谬,他写恐怖小说被鬼追更,还因为一句作者口嗨,喜提VIP中P级别的沉浸式催更服务?


    沈默要改名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所以她不是要害我?就是为了给我反馈?”


    姜楚绪点头:“她觉得这是互动,而且效果挺好,你最近灵感爆棚不是么。”


    沈默的表情裂开了,灵感是爆棚了,命也快吓掉半条了!


    他连续一周没睡过整觉,夸张点说黑眼圈快掉到嘴角,白天走路都发飘,看什么都疑神疑鬼。


    再这么“互动”下去,他可以直接把自己写进书里当新角色了,标题就叫《猝死的网文作者》。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空气中那刺骨的寒意,鼓起勇气对着姜楚绪视线的方向,也就是红衣女鬼大概的位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个,这位读者朋友?”沈默的声音还有点抖,但尽量放得温和。


    “非常感谢你的喜欢和支持,真的!你的反馈特别真实,效果拔群!”


    他咽了口唾沫,感觉后背又开始冒冷汗。


    “但是吧,你看,我就是个普通人类,虽然写恐怖小说,但其实胆子不太大,这种程度的互动我可能有点承受不住,你看我这脸色跟鬼也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没法继续好好写故事了。”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姜楚绪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所以能不能商量一下?咱以后换种互动方式?比如在评论区留个言?或者鬼不能留言默默看也行?我保证你的每一份支持我都记在心里!真的!”


    沈默说完立马屏住呼吸,他的心脏咚咚直跳,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什么危险存在谈判。


    不对,他就是在和危险存在谈判!


    女鬼闻言身上的阴气波动了一下,那股茫然委屈的情绪更浓了,还夹杂着一点无措。


    她似乎不太明白,自己明明按照作者要求努力工作了,怎么还让作者不高兴了?


    小黑甩了甩尾巴尖,放松了一点压制。


    红衣女鬼感觉能动一点了,她小心翼翼且极其缓慢地飘近沈默一点,似乎在努力表达什么。


    姜楚绪适时翻译:“她问,那她还能看更新吗?她很喜欢这个故事,想知道后面笔仙怎么了。”


    沈默一听差点热泪盈眶,能沟通!有救!


    “能,当然能,随时看!”他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


    “热烈欢迎!你就安心看,我保证好好写,绝对不坑!就是别再用物理方式催更了,行吗?”


    红衣女鬼身上的阴冷气息似乎收敛了一些,她小声开口,语气中带着点不好意思:“……好。”


    那股一直笼罩客厅令人窒息的阴寒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温度开始回升,空气不再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劫后余生。


    原来能说话啊,姜楚绪摸摸下巴状若思考。


    她忽然抬头对着红衣女鬼道:“你跟着我吧。”


    红衣女鬼转向姜楚绪,长发缝隙里透出一点疑惑。


    姜楚绪直接点明:“你不是从那个K组织逃出来的吗?他们拿你们做实验,失败了就把你们处理掉,你运气好逃了,但外面也不安全,跟着我至少没人能再把你抓回去切片研究,而且……”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也想搞清楚那个组织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不容易有一条清晰的线索,她可不能放过。


    红衣女鬼沉默了几秒,那些模糊又尖锐的记忆碎片涌上来,恐惧让她本能地想逃,但姜楚绪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让她觉得很安全。


    还有那只黑猫,虽然很可怕,但似乎不会伤害她。


    她传递过来一个微弱但清晰的意念:“……好。”


    姜楚绪点点头,她转头对瘫坐在椅子上的沈默道:“解决了,她以后不会来吓你了。”


    沈默挣扎着坐直,脸上表情复杂,有疲惫,有庆幸,他艰难开口:“谢谢,太感谢了!那个她真走了?”


    姜楚绪说:“跟我走了,你以后可以安心码字了。”


    “好好好!谢谢同志!”沈默忙迭声道谢,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充一句,“她要是想追更随时欢迎!就是别现身就行!”


    他对隐身追读模式表示一万个支持,真现身那还是算了。


    姜楚绪没再多说,带着小黑和身边一团普通人看不见的阴气离开了1702。


    门一关上,沈默立刻冲到阳台把所有窗户开到最大,让初夏夜晚微热的晚风吹进来驱散最后一丝寒意。


    他靠在窗边,隐隐约约能望到楼下姜楚绪走远的背影,他又低头瞧一眼自己还在发抖的手喃喃自语:“这素材,绝了。”


    他觉得自己下一本书的主角可以是个被自己读者鬼催更的倒霉作者。


    毕竟身临其境,亲身感悟。


    另一边,姜楚绪走到楼下打了辆车,顺手给丁玉澄发了条任务反馈。


    【姜楚绪】:已完成


    【丁玉澄】:感谢您的付出,关于您在任务中提到的K组织我们已经在调查,有结果将第一时间向您反馈。


    姜楚绪没有回这条消息,因为她发完就收起了手机。


    等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半,一回到家小黑便轻盈地跳上沙发,随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团好。


    红衣女鬼静静地飘在客厅角落,存在感很低,但那股阴冷气息还是让室温降了几度。


    姜楚绪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这时她才有心思详细问:“说说吧,你在那个K组织的事,记得多少说多少。”


    红衣女鬼的身影晃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


    断断续续又混乱破碎的画面和感觉通过精神链接传递给姜楚绪。


    记忆中是冰冷的白色房间,墙壁光滑得反光,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和铁锈味。


    很多像她一样的“东西”被关在透明的隔间里,有些很安静,有些则发出不停的尖叫和嘶吼,充满了痛苦和狂躁。


    穿着白大褂和黑西装的人走来走去,白大褂的袖口也有那个小小的“K”字标记。


    他们拿着各种仪器对着隔间里的鬼测试并记录数据,有时候会带走某只鬼,然后就再也没见那只鬼回来。


    她自己也被带走过很多次,那些穿着橡胶手套的手在她身上操作,她感觉不到物理的疼痛,但有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恐惧和虚弱感。


    他们似乎在尝试往她身上加什么东西,或者改什么东西。


    全是刺耳的噪音和刺眼的光,每次都让她感觉自己要彻底消散了。


    “失败品,阴气不稳定,带出去处理掉”,只有一个模糊的对话片段。


    最后一次,她感觉自己被拖到一个更大的房间,周围有很多复杂的仪器嗡嗡作响。


    巨大的恐慌让她爆发出最后一点力量挣脱了束缚,她不太确定,也有可能是那些人疏忽了,她努力穿过墙壁拼命地逃,一直逃,漫无目的。


    直到有一天,她感应到一股吸引她的气息,很恐怖,但也很鲜活。


    她循着气息找到了沈默的公寓,发现他在写恐怖故事,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句“想要真实的反馈”。


    再然后,她就开始了每晚十点的打卡上班。


    姜楚绪通过红衣女鬼看到的信息很零碎,地点、时间、具体人物面貌都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标记就是“K”。


    “他们改造你们,想让你们做什么?”姜楚绪问。


    红衣女鬼传递过来强烈的困惑和茫然,她不知道这些。


    她只知道很痛苦,很害怕,他们似乎想让她变得更强或者更听话,但都失败了。


    姜楚绪陷入沉思,从女鬼的记忆碎片看,这个K组织规模不小,行事隐蔽且残忍。


    他们用鬼魂做实验,目的不明,失败品直接处理,手段狠辣。


    废弃工厂,现在又有疑似实验室的地方……线索还是太少了。


    她拿起手机点进和徐昭今的对话框。


    【姜楚绪】:实验室环境,浓烈消毒水混合铁锈味,透明隔间关押鬼魂,白大褂和黑西装袖口有K标,有印象吗?


    【徐昭今】:消毒水味?铁锈味?这组合有点怪,我遇到那次是在废弃工厂,只有机油和灰尘味,你确定?


    【姜楚绪】:确定,受害者记忆里的。


    【徐昭今】:我记下了,我找人侧面打听下,你自己小心。


    【姜楚绪】:嗯


    当然这些话她也发给了丁玉澄,国家有方向的话,调查应该会更快一点吧。


    线索暂时只能到这里。


    姜楚绪放下手机看向角落里安静的红衣女鬼:“以后你就待在这里,没我允许不准吓人,不准乱跑,不准影响电器,没事就自己待着。”


    她一时也想不出鬼能干点啥打发时间。


    红衣女鬼传递过来一个表示“明白”的意念,身影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努力降低存在感。


    对她来说有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不用被追捕,不用被实验,这已经是天堂了。


    姜楚绪起身去厨房又给小黑煮鸡胸肉,小黑闻到味道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眼睛紧紧盯着锅。


    煮猫饭的时候,姜楚绪顺便给自己泡了碗面,一人一猫安静地吃着宵夜。


    小黑满足地吃着撕成条的鸡胸肉,姜楚绪吸溜着泡面,脑子里还在思考K组织的事。


    这个组织像条藏起来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咬人一口。


    红衣女鬼这种失败品都能影响现实吓人,那他们的成功品会是什么样的,又想干什么?


    得想办法挖出更多东西,光靠被动接任务和直播撞运气太慢了。


    时间已经很晚,姜楚绪没有再继续纠结,她泡面吃完休息了一下便躺床上睡觉。


    ……


    第二天一早,姜楚绪醒来便看到红衣女鬼蹲在卧室门口,刚想开口又忽然想起来她昨天似乎忘记问名字了。


    “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鬼眼神迷茫,她摇摇头终于再次开口,还是一个长句子:“我不知道,我没有之前的记忆。”


    姜楚绪也想起昨天好像看到的确实基本都是红衣女鬼被K组织改造的画面。


    关于红衣女鬼生前的信息很少,而且都是很快速的画面,她根本没有捕捉到有用信息。


    “行吧,那你就先叫红衣,我找个人看看能不能查到你的身份信息。”


    姜楚绪想起陆长安,警察应该是能查到个人信息的吧,很有可能红衣背后也牵扯着一个案件。


    姜楚绪拿出纸笔*把红衣的脸画了下来,红衣全程都乖乖的,一点不动弹。


    她画完便发给了陆长安。


    【姜楚绪】:这个人你能找到她的信息吗


    【姜楚绪】:可能又是故意杀人案,还是连环的


    【陆长安】:……我试试


    陆长安在试着查红衣的信息时,姜楚绪也没闲着,她洗漱完便准备直播。


    昨天的任务只有10功德点,还欠30,真让人不安心啊。


    姜楚绪照常打开直播,现在时间还比较早,所以进来的观众不是特别多,小黑照例趴在旁边,红衣则是自觉飘到了镜头死角。


    【主播早】


    【好早,幸好我设置了震动开播提醒】


    【一样,直接给我震醒了】


    “今天排到了竹子青青,你在吗?”


    姜楚绪等了两分钟,竹子青青似乎不在,正当她想喊下一个人的时候,竹子青青突然就在弹幕发了条消息。


    于是姜楚绪直接将她拉上连线。


    画面接通,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


    她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和悲伤,背景像是一个小公园。


    “主播你好,”何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刚开口眼圈又红了。


    “我叫何竹,我可能撞鬼了,不过那个鬼应该是我闺蜜。”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情绪:“我闺蜜叫杜以南,上个月走了,医生说是加班猝死。”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是个工作狂,经常熬夜,我们都劝她,可她总说项目赶,结果……”


    何竹说不下去了,抬手抹了把眼泪。


    她慢慢的说着,直播间的观众也知道了她连线的原因。


    前几天杜以南生日,何竹买了个蛋糕在她们俩最喜欢待的公园给杜以南庆生,因为仪式感还点了蜡烛。


    可她刚说完生日快乐,那个蜡烛就突然灭了,当时没有风,还给何竹吓了一跳。


    何竹尝试了好几次,每次刚点上又熄灭,重复几次之后何竹猜是不是杜以南还在。


    “主播,你说吹蜡烛的是不是南南?她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她是不是走得不安心?”


    何竹眼神期待,她左右晃了晃镜头道:“我现在就在那个公园,主播,南南在我身边吗?”


    姜楚绪点了点头道:“她在你旁边。”


    何竹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南南,你想告诉我什么,你不是猝死的对不对,是不是有人害你?”


    从蜡烛莫名熄灭开始,何竹就觉得杜以南的死肯定有蹊跷,可是没有任何证据她也不能去报警,只能自己偷偷调查。


    “我让你们见一见吧。”


    姜楚绪说完就把插件打开,何竹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杜以南。


    何竹眼泪哗啦流得更凶了:“南南,真的是你!”


    杜以南看着好友,表情又难过又想笑:“竹子,你这胆子怎么还这么小。”


    她的声音有点飘,但何竹还是听清楚了。


    “我这是激动,激动懂不懂!”何竹抹了把脸,又急又气。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张鹏?”


    “对,就是那个人渣!”杜以南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一股阴森劲儿,“什么加班猝死?放屁!是他硬灌我酒!”


    她飘近一点,对着镜头,也是对着何竹控诉。


    “那天他非说什么庆祝项目结束拉我去酒吧,我本来就不舒服,说不想喝他就开始道德绑架,说什么‘不给面子’、‘看不起他兄弟’,还说我装清高!几个他带来的狐朋狗友也跟着起哄。”


    杜以南气得身影都波动了一下:“我实在拗不过,被灌了不知道多少杯混酒,最后人都站不稳了,胃里跟火烧一样,那帮畜生还笑!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何竹听得拳头都硬了,牙齿咬得咯咯响:“畜生!然后呢?!”


    “然后?”杜以南冷笑一声,那笑声冷飕飕的。


    “然后我就在医院‘猝死’了呗,他怕事情败露,仗着我是孤儿没亲人深究,立刻找人伪造了加班过度导致心源性猝死的报告,当天就签字把我推进了火葬场,烧得那叫一个快,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人渣中的人渣】


    【孤儿怎么了,孤儿就该被这么欺负吗?!】


    【伪造报告,火化尸体,这是毁尸灭迹】


    【主播快报警抓他!】


    【气死我了,拳头都硬了】


    直播间瞬间被愤怒的弹幕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ID叫“鹏程万里”的人突然疯狂申请连麦,还伴随着恶毒的弹幕刷屏。


    【何竹你血口喷人】


    【杜以南自己喝死的关我屁事】


    【主播你再装神弄鬼小心我告你诽谤】


    【有本事让那个死鬼来找我啊,老子怕她吗】


    姜楚绪眉毛都没动一下,直接点了同意连麦。


    张鹏那张油头粉面的脸立刻出现在分屏上,背景是个装修不错的客厅。


    他显然气疯了,脸红脖子粗,对着镜头唾沫横飞:“何竹!你特么……”


    他刚吼了半句。


    “呵。”


    一声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直接从他自己的麦克风里炸了出来,声音很明显是杜以南的。


    刚才还在何竹身后的杜以南,竟然转瞬间出现在了张鹏所在的地方。


    张鹏嚣张的表情瞬间冻结在脸上,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的沙发,眼珠子瞪得快要脱眶,声音都劈叉了:“谁?!谁在笑?!”


    “张鹏,”杜以南那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带着点回音特效,“你不是不怕我吗?”


    “啊啊啊啊!”


    张鹏爆发出比杀猪还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手舞足蹈,疯狂地在原地转圈蹦跶,仿佛在躲避无形的攻击。


    同时嘴里语无伦次吼道:“滚开,别过来,不是我,是你自己喝的!别掐我脖子!救命,有鬼啊!”


    他惊恐万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精心打理的头发乱得像鸡窝,昂贵的真皮椅子被他撞翻在地,桌上的咖啡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那样子活像一只被开水烫了屁股的猴子在跳大神。


    【笑死,人渣变猴戏】


    【杜姐V5!】


    【物理驱渣最为致命】


    【主播: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jpg】


    弹幕的画风瞬间从愤怒转向了欢乐的海洋。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观众们此刻纷纷刷起了“哈哈哈”和“好活当赏”。


    张鹏还在那边吱哇乱叫:“别过来,我错了,南南我错了,我不该灌你酒,我不该伪造报告!”


    他像个失控的陀螺在客厅里乱窜,最后左脚绊右脚“噗通”一声狠狠摔了个狗吃屎,直接脸着地。


    就在这时,他那边的直播画面“啪”地黑了,显示【该直播间涉嫌违规,已被关闭】。


    他那边屏幕黑之前还能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紧接着,姜楚绪的直播间飘过一条金光闪闪的官方置顶公告。


    【网警提示】:用户“鹏程万里”涉嫌重大刑事犯罪,现已被警方依法带走。关于杜某南死亡一案,警方已全面介入调查,将及时公布进展,请广大网友不信谣、不传谣。


    【网警效率杠杠的】


    【进去踩缝纫机吧渣男】


    【杜姐可以安心了】


    何竹看着公告又哭又笑:“南南,你看到了吗?那个畜生被抓了!”


    她完全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还以为即使知道了真相也需要她自己去找证据。


    没想到警察能直接把张鹏抓了,或许也就是因为是在这个主播的直播间吧。


    杜以南的身影明显轻松了很多,那股怨气消散了大半,她对着何竹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嗯,看到了,竹子,谢谢你,以后你要好好的。”


    她又转向姜楚绪的镜头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主播。”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杜以南也很想和何竹再说说话,但她清楚那样对何竹不好,而且给何竹提醒消耗了她太多力气,她也快撑不住。


    “南南,”何竹对着空气轻声道,“生日快乐,希望下辈子我们还是朋友。”


    直播间的氛围带着点悲伤后的释然和欢乐,姜楚绪没多说什么,干脆地结束了连线。


    张鹏的结局肯定不会好,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还有毁灭伪造证据。


    多数情况如果认罪态度好积极赔偿或许能减刑,但是杜以南没有家人,张鹏想赔偿都不行。


    这次直播涨了15功德点,只差一点就能还完,姜楚绪也没那么紧迫了。


    她刚松口气,手机就震动了。


    【陆长安】:查到了,你画的那姑娘叫宋文清,生前是市三中的语文老师,一年前学校说她请了三天的病假,然后就人间蒸发了,她爸妈是退休工人,住老城区梧桐路37号,这一年多找女儿快找疯了


    【陆长安】:得亏她爸妈报了案,我直接在失踪人口库查的


    陆长安还发了几张宋文清爸妈发的寻人启事和宋文清生前的照片。


    姜楚绪点开图片,第一张是讲台上的宋文清,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笑容温婉眼神明亮,和现在角落里那个茫然空洞的红衣女鬼判若两人。


    第二张是打印的寻人启事,照片一样,纸张边缘都卷了。


    第三张是寻人启事贴在电线杆上的特写,风吹日晒的痕迹很明显。


    【姜楚绪】:收到,谢了


    她收起手机,对着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红衣女鬼道:“宋文清。”


    宋文清的身影猛地一哆嗦,她缓缓抬起头,她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但最终还是归于迷茫。


    姜楚绪心里嘀咕着,看来光叫名字不够


    她抱着小黑站起身道:“走吧,带你回家认认门,看看你爸妈,说不定能让你想起点什么。”


    ……


    宋家住在老城区一栋旧楼的二楼,楼道窄,墙皮有点脱落。


    姜楚绪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咳嗽声和慢吞吞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脸色蜡黄的老妇人站在门后,正是宋母。


    她警惕又疲惫地盯着姜楚绪:“找谁?”


    “阿姨您好,我姓姜。”姜楚绪语气平常,“关于您女儿宋文清的事。”


    “文清?!”宋母的眼睛瞬间像通了电的灯泡,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她声音发颤。


    “你有文清的消息吗?”


    宋父也闻声过来,他同样头发花白,背有点驼:“文清?什么消息?”


    “能进去说吗?情况有点特殊。”


    姜楚绪侧了侧身,让飘在身后的宋文清先进屋。


    宋父迟疑片刻,还是让开了:“进来吧。”


    屋子不大,旧但干净。


    客厅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里宋文清笑得阳光灿烂,茶几上堆着厚厚的寻人启事和打印的照片。


    姜楚绪坐下,小黑乖乖窝在她的怀里。


    宋文清则飘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像个迷路的孩子呆呆地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


    她似乎在不断抵抗着什么,身影时虚时实。


    宋母倒了杯水给姜楚绪,手抖得水洒出来一些。


    宋父紧盯着姜楚绪:“姜小姐,文清她到底在哪?是活着还是……离世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艰难,像是很不希望得到坏消息。


    姜楚绪没直接回答,而是对着宋文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宋文清,看看,这是你家,你爸妈,墙上挂着你拿优秀教师的照片呢。”


    宋母宋父一脸懵,顺着姜楚绪的目光看向她身旁空荡荡的地方。


    就在这时,宋文清的目光死死锁在宋母的手上,一个记忆碎片猛地撞进宋文清混乱的意识。


    年轻的她坐在书桌前备课,灯光温暖,母亲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进来,声音轻柔:“文清,别熬太晚,喝点汤。”


    她抬起头笑着说:“知道啦妈,马上就好。”


    母亲放下碗,很自然地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拢了拢耳边滑落的碎发。


    “妈……”一声呼唤突兀地在客厅响起。


    宋父宋母如遭雷击,这声音虽然哑得厉害,但那语调那感觉像极了女儿宋文清。


    “文清?!”宋母浑身剧震,不顾一切地扑向姜楚绪身旁那片空地,她伸出枯瘦的手在空气中疯狂地抓挠,浑浊的眼泪决堤般涌出。


    “文清,我的闺女,你在哪啊!妈在这儿啊!”


    她扑了个空,踉跄着差点摔倒。


    宋父也猛地站起来,脸上老泪纵横,激动得嘴唇哆嗦:“文清!爸在这儿!”


    他冲过去想扶住妻子,结果自己也差点绊倒。


    宋文清看着母亲扑来下意识伸手去扶,手却穿过了母亲的身体。


    母亲绝望的哭喊和父亲悲痛的自责冲击着她混乱的意识。


    更多记忆汹涌而来,教室里的读书声,办公室批改作业的红笔,放学路上金黄的落叶。


    然后是黑暗,橡胶手套和刺眼的白光,还有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逃,穿墙,漫无目的。


    最后是电脑屏幕的光,一个男人在码字,还有那句“想要真实的反馈”。


    宋文清抱着头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吼叫,她的身影剧烈扭曲,阴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客厅温度骤降,桌上的水杯瞬间结了一层薄霜。


    宋父宋母脸上满是心痛。


    “宋文清,控制住。”姜楚绪声音一沉。


    小黑懒洋洋地瞥了宋文清一眼,无形的压力兜头罩下,瞬间把宋文清暴走的阴气压得死死的。


    她像被按了暂停键,只能痛苦地蜷缩着动弹不得,两行血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爸,妈,”她的声音嘶哑,却清晰了许多,充满了无尽的悲恸和委屈,“好冷,好痛,他们抓我,黑车,巷子,还有带着奇怪味道的帕子……”


    断断续续的词语拼凑出令人心碎的真相。


    宋母听着女儿的哭诉,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我的女儿啊,你受苦了,那群天杀的畜生啊!”


    宋父紧紧搂着妻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姜楚绪心里也堵得慌,她快速把宋文清提供的零碎信息发给了陆长安和丁玉澄。


    发完消息,她看向悲痛欲绝的两位老人和无声淌着血泪的宋文清。


    “我最后让你们见一见她吧。”


    说着姜楚绪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条项链放到宋母和宋父的手上。


    “拿着,握紧。”


    宋母和宋父茫然地握着冰冷的链子,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一个穿着红裙脸色苍白的身影浮现出来。


    “文清!”宋母失声尖叫,几乎要扑过去,但被宋父死死拉住,他浑身颤抖,完全控制不住眼泪。


    宋文清看着近在咫尺的父母血泪流得更凶了,她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妈,爸,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宋母哭嚎着伸出手想去摸女儿的脸,却依旧穿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一鬼才平静下来,虽然触碰不到,但她们也努力做出抱在一起的样子,似是安慰,她们不停地说着话。


    姜楚绪静静的坐在旁边,没有打扰这个刚刚重聚的家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条项链上的灰白石头发出的微弱光芒开始变得明灭不定。


    宋母心中已有了猜测,但她还是抬头望着姜楚绪,眼神中满是期待。


    姜楚绪只能提醒道:“时间快到了。”


    宋文清知道离别在即,她看着悲痛欲绝的父母努力挤出笑容:“妈,还有爸,别找我了,好好生活,我该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


    “文清!”宋母撕心裂肺地哭喊。


    宋文清最后深深地看了父母一眼,随后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一般迅速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两人强撑着将项链还给姜楚绪,接下来再也控制不住,客厅里只剩下宋母和宋父压抑到极致的痛哭声。


    姜楚绪默默站起身,没有打扰这对痛失爱女的老人。


    系统又突然蹦了出来。


    【你也能让她们看见,为什么还要找我买?】


    姜楚绪没直接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


    反正只是花点功德,她自己弄可太麻烦了。


    系统没再出声,似乎是有点无语。


    正巧姜楚绪也走到门口,小黑已经转移位置趴到她的肩膀上。


    她正准备离开,手机却突然震动,是工作群发来新消息。


    姜楚绪掏出手机点开。


    【调度-老吴】:紧急任务,城东区清河路,废弃仁和医院旧址,报案人为探险主播,自称遇到不明低温区域及物品异常移动,怀疑与近期调查目标K组织有关,任务等级:高危,任务编号:TD-088。


    姜楚绪看着屏幕眼神瞬间锐利,看来国家已经研究出了K组织的一些行动特点,或者说涉及K组织的异常报告特点。


    果然一开始就选择和官方合作是正确的。


    K组织……


    【姜楚绪】:1


    【蔺鹤昭】:接


    【刘兰真】:走


    【徐昭今】:我们一起去


    一说和K组织有关,之前在群里讨论过的人都冒出来接任务。


    【调度-老吴】:好的,任务的详细信息将有专人发给你们,注意安全


    姜楚绪看了几眼便收起手机,她回头望望沉浸在悲痛中的宋家父母,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楼道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表情平静,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寒芒。


    “小黑,”她低声道,“加班了。”


    【作者有话说】


    [吃瓜]


    第24章 024


    ◎医院+线索+新直播◎


    刚才送走宋文清又获得了15功德点,正好把欠的功德点还上了。


    这几天她有点累,面对疑似K组织的任务肯定要准备充分一点,所以她打算明天再去仁和医院旧址。


    于是她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姜楚绪】:我打算明天再去,我们拉个临时群商量下时间?


    很快,一个名为“TD-088突击小分队”的新群被拉了起来,成员是她、蔺鹤昭、刘兰真和徐昭今。


    【蔺鹤昭】:我刚下飞机,到市里得后半夜了,明天吧?


    【刘兰真】:+1,手头有个收尾的活儿,最早也得明早高铁过来。


    【徐昭今】:行,那明早十点,仁和医院门口碰头。


    【姜楚绪】:1


    她们刚商量好时间,丁玉澄便发来一条链接,这次姜楚绪已经很熟练了。


    她快速点进去查看任务资料。


    任务详细资料里面有废弃仁和医院的平面图、历史资料,以及那个探险主播“午夜探灵王”提供的口述记录和当时直播的片段剪辑。


    医院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废弃了快二十年。


    主播声称在旧住院部三楼走廊遭遇了诡异的低温区,当时团队里的人都能感受到温度骤然下降,原本他们放在一旁的东西也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他们还用手电筒照到有模糊的影子快速掠过,当时给他们吓得够呛,直接中断了直播。


    资料末尾附了几张主播提供的现场照片,昏暗的走廊,掉落的墙皮,几张翻倒的破椅子,没什么特别显眼的异常。


    姜楚绪快速扫完,心里大致有了谱,她没有再停留,直接收起手机带着小黑回了家。


    明天需要集中精力,因此姜楚绪暂时不打算直播,她准备好好休息一天。


    她这一休息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她没有耽搁,整理好东西后立马打车到城东区清河路。


    废弃的仁和医院孤零零杵在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边缘,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虚掩着,门口杂草丛生。


    从外表看这里是一个标准的鬼屋,奇怪的是这个医院大楼却并没有缠绕太多的阴气,可以说是在正常范围内的。


    可是这怎么都不合理,尤其是在废弃医院。


    众所周知,医院算是阴阳交界的地方,即使医院已经废弃,但是之前凝聚的阴气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应该是有人在故意操作,不出意外就是K组织搞的鬼。


    姜楚绪观察了一下医院大楼,然后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两女一男。


    她还没有动弹,那三人就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女人看上去很干练,眼神锐利,应该是徐昭今。


    剩下两个人姜楚绪就判断不出来谁是谁了,在群里都挺活泼,现在瞧着一个赛一个安静。


    “姜楚绪?”她声音干脆,带着点沙砾感。


    姜楚绪点头:“徐昭今?”


    “是我。”徐昭今也点头,算是确认。


    她侧身介绍另外两人:“蔺鹤昭,刘兰真。”


    蔺鹤昭穿着运动夹克,他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上午好。”


    刘兰真穿着浅色卫衣,看起来有点腼腆,她小声说了句:“你好。”


    这俩人跟群里插科打诨的样子完全对不上啊。


    姜楚绪简单应了声:“你们好。”


    “资料都看了吧?”徐昭今没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那主播说的低温区和物品移动在三楼走廊,白天阳气重,那些鬼不一定显形,但痕迹可能还在,先整体摸一遍,重点三楼。”


    “行。”姜楚绪没意见,小黑在她肩上换了个姿势趴好。


    医院主体楼的墙皮掉落得厉害,露出底下灰黑的砖。


    大门锁早就坏了,只是虚掩着,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空旷的环境里传得老远。


    走进楼里便能闻到一股怪味,阳光从被砸破的窗户斜射进来,光柱里全是灰尘在飞舞。


    走廊很长,两边是黑洞洞的诊室门,地上散落着废纸、碎玻璃和一些看不出原貌的垃圾。


    “嚯,标准鬼片片场。”蔺鹤昭摇摇头道。


    “干净得太奇怪了。”徐昭今低声说,眉头微皱。


    姜楚绪也点头道:“刚才在外面我就发现阴气很淡,没想到进来阴气更少了。”


    四人的路子都不一样,姜楚绪能直接看到阴气,但是其他三人就是靠感觉。


    这时刘兰真忽然好奇道:“我看过你的直播,你看到的世界也和直播里一样吗,黑蒙蒙的?”


    姜楚绪思考了一下才道:“最开始一两年是这样的,但是后来就可控了。”


    “好羡慕。”蔺鹤昭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他也能直接看到鬼的存在就好了。


    徐昭今和刘兰真虽然没说话,但是从她们眼神里也能看出她们也很想能够看到阴气和鬼。


    但是她们也清楚这些能力都是天生的,很难得才有一个,拥有并且入行的就更少了。


    而且有这种能力很容易被鬼缠上,如果不能入行的话,光每天见鬼都能把人吓个半死。


    几人没有过多讨论这个话题,只是走进一个房间就默契的看一眼姜楚绪,似乎是在问“这个房间有鬼吗”。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清理的太干净了,一楼的所有诊室别说鬼了,就连阴气都没多少。


    刘兰真也开始念叨:“太不对劲了。”


    没有鬼能理解,或许是没到鬼的活动时间,或者这些鬼白天都在其他地方,但是没有阴气是她们做这么多任务以来头一遭。


    沿着楼梯上到二楼,这里比一楼更破败,天花板有地方塌陷下来,露出黑黢黢的窟窿。


    走廊里散落着生锈的铁架床,检查了几个病房和护士站,情况依旧,阴气淡得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抽走了。


    “重点在三楼。”徐昭今指了指向上的楼梯。


    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平台时,一股微弱的寒意才隐约渗透过来,像冰箱门刚打开时漏出的冷气,很淡,但比楼下明显。


    “是这里了。”徐昭今停在楼梯口,视线扫过三楼走廊入口。


    那股寒意在这里稍微明显一点,但也转瞬即逝。


    三楼走廊比楼下更乱,几张破旧的木椅子翻倒在地。


    地上除了垃圾,还有几道不规则的拖拽痕迹,不过很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移动过,但覆盖了灰尘,看不太真切。


    “东西移动的痕迹?”蔺鹤昭蹲下,“看着像椅子腿划的。”


    刘兰真小心翼翼地走到走廊中间,那里寒意残留感最明显。


    她没有拿出罗盘,而是沉心静气感受着空气中的阴气,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这里残留的阴气很奇怪,不太像正常阴气。”


    刘兰真不确定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阴气像劣质工业制品。


    姜楚绪没说话,目光落在走廊尽头一扇半开的窗户上,那扇窗户的窗框锈蚀严重,玻璃早就没了。


    她走过去,窗外对着医院主楼后面荒废的住院部,杂草丛生。


    窗台上积着厚厚的灰,但靠近内侧边缘有一小块地方灰尘被蹭掉了,留下一个圆形的压痕,很小。


    “K组织?”徐昭今也跟了过来,看到那痕迹眉头一挑。


    “可能,很谨慎,没留下指纹或者别的。”姜楚绪没有触碰那个痕迹,而是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兴奋的嚷嚷和脚步声。


    “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传说中闹鬼的仁和医院!上次午夜探灵王就是在这里的三楼走廊撞的邪,今天铁头哥带你们勇闯龙潭虎穴!”


    一个咋咋呼呼的男声透过扩音器传来,声音在空楼里回荡。


    紧接着楼梯口就冒出来几个人影,领头的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举着个带补光灯的自拍杆,对着手机不听说话。


    后面跟着两个扛着小型摄像机和打光灯的人。


    “我靠!有人?”黄毛主播铁头哥一眼看到走廊里的四人组,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睛放光。


    “哎呦我去,同道中人啊!你们也是来探灵的?哪个平台的,一起直播啊?热度翻倍!”


    他盯着姜楚绪,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是这里光线不太好,加上姜楚绪背光站着,所以他没认出来。


    铁头哥举着自拍杆热情地凑了过来,镜头差点怼到几人脸上。


    徐昭今眉头一皱,后退半步,冷着脸道:“无关人员,出去。”


    “嘿!怎么说话呢!这地方你家开的?”铁头哥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公共地方,你探得我就探不得?兄弟们说是不是?礼物刷起来!让某些人看看谁才是探灵一哥!”


    他身后的摄像也跟着起哄,打光灯晃得人眼花。


    蔺鹤昭走上前一步,他脸上带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哥们儿,真不行,这地方危险,我们是专业检查评估建筑安全的,发现点隐患正在处理,闲人免进,理解一下。”


    “建筑安全?”铁头哥狐疑地打量他们,“蒙谁呢?检查安全隐患带猫?”


    他指了指姜楚绪肩上的小黑,小黑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特殊工种。”姜楚绪言简意赅。


    她没再理会铁头哥,而是果断掏出手机给陆长安发了条信息。


    【姜楚绪】:清河路仁和医院,有网红主播带团队擅闯,麻烦辖区民警来处理下,理由:擅闯待拆迁危楼,存在安全风险。


    【陆长安】:好的,我找他们那边的辖区民警过去


    铁头哥还在嚷嚷:“少唬人!我看你们就是怕我抢流量!我告诉你们,今天这直播我做定了!家人们,咱往里冲,看看到底是人是鬼。”


    他举着自拍杆就要往走廊深处挤。


    这时刘兰真突然拿起手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面听见。


    “喂,110吗?清河路仁和医院旧址,有人非法闯入待拆迁危楼拒不离开,对,三个人,带设备,挺吵的……”


    铁头哥和他团队的脸色瞬间变了。直播最怕惹上警察和封号。


    “操!真报警啊?行,你们狠!”铁头哥骂骂咧咧,对着镜头强行挽尊,“家人们看到了吧,有黑幕,肯定是他们自己搞的鬼怕被我们发现!今天先撤,改天铁头哥单枪匹马再来给你们揭秘,绝对真实,关注不迷路!”


    说完,他带着团队灰溜溜地转身下楼,脚步声咚咚咚跑远了。


    走廊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效率挺高。”徐昭今看了刘兰真一眼。


    刘兰真不好意思地笑笑:“假的,就是吓唬一下,管用就行。”


    不过没几分钟,楼下忽然传来警笛声,接着是民警的喊话声。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警笛声远去了。


    刘兰真都愣住了,她没报警啊,怎么警察就来了,难道是警察关注到了直播?


    “我报的警。”姜楚绪晃了晃手机。


    “干得好,无关人员走了,我们继续。”


    姜楚绪几人的视线重新聚焦在那些痕迹上。


    她们花了近两个小时把整栋楼,尤其是三楼,仔仔细细筛了一遍。


    可是除了那点残留的异常低温感,以及地上的拖痕和窗台上那个模糊的压痕,她们没再找到更明显的线索。


    K组织的人显然非常专业,打扫得很干净。


    “看来白天也就这样了。”蔺鹤昭活动了下脖子,“得等晚上正主儿出来遛弯了。”


    “找个地方休息,晚上再来。”


    实在找不到有用信息,四人只能退出了医院大楼,在医院对面街角找了家还在营业的小面馆解决午饭,顺便商量一下计划,再轮流休息养精蓄锐。


    时间在等待中过得很快。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城市华灯初上,废弃的仁和医院彻底隐没在浓重的夜色里,比白天看着更瘆人。


    天一黑,四人再次站在了医院的大门前。


    几人刚才就商量好了,姜楚绪和刘兰真进去里面查探,蔺鹤昭和徐昭今则是守在外面注意动静,防止有后援或者有普通人误闯。


    姜楚绪和刘兰真揣好通讯器,两人再次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踏入黑暗的医院。


    小黑蹲在姜楚绪肩上,眼瞳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夜晚的医院内部死寂得可怕,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她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那股白天几乎察觉不到的阴冷感此刻变得清晰起来,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时,寒意骤然加重,仿佛踏入了另一个冰冷的世界。


    “温度降得很快。”刘兰真低声说,声音有点紧绷。


    她手里拿着的罗盘指针开始微微颤动,最后指向走廊深处。


    两人踏上三楼走廊,手电光柱扫过的地方和白天看起来并无二致。


    但温度确实在持续下降,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寂静中,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压力在凝聚。


    突然,“哐当”一声脆响从走廊深处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两人立刻将手电光集中过去,只见走廊尽头一张原本躺在地上的折叠椅不知何时竟自己立了起来,椅背对着她们,地上投下扭曲细长的影子。


    紧接着,那椅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椅腿摩擦着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椅子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朝着她们的方向滑了过来。


    “物品移动……”刘兰真握紧了手里的仪器,指针跳动得更厉害了。


    姜楚绪没什么表情,只是肩上的小黑竖起了耳朵,尾巴尖轻轻晃了一下。


    “鬼移的。”姜楚绪从口袋里随便拿了个东西递给刘兰真。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兰真顺手拿上后就感觉眼前一花,等她再看向椅子,那椅子后面竟然站着三只鬼,而且几只鬼都在盯着她们!


    刘兰真顾不得观察那几只鬼了,她低头盯着手里的纸满脸震惊,她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她们在超市随便买的一包纸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姜楚绪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终于让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不远处的几只鬼身上。


    几只鬼推着椅子滑行了大概三四米,然后突然停住了。


    走廊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刺骨的寒意越来越重,几乎要把人冻僵。


    就在刘兰真稍微松了口气,以为这只是个小把戏时。


    “啊啊啊啊!鬼啊!救命!”


    一个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伴随着凌乱沉重的脚步声猛地从楼下楼梯方向炸响。


    这声音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吓得刘兰真手一抖差点把手电扔了。


    姜楚绪听出这是上午那个铁头哥的声音,他竟然没走?还一个人溜回来了?!


    脚步声疯狂地朝着三楼冲上来,他语无伦次的哭喊:“别追我,滚开,有东西在追我,救命啊!警察同志!你们还在不在?!妈妈啊爸爸啊!”


    下一秒,铁头哥连滚带爬地冲上了三楼,他满脸鼻涕眼泪,身上的外套都扯破了,手里的自拍杆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


    他像颗失控的炮弹,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一头就朝着姜楚绪和刘兰真站的位置撞了过来。


    刘兰真下意识想躲开,姜楚绪却站在原地没动。


    就在铁头哥即将撞上她的瞬间,姜楚绪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他肩膀上。


    姜楚绪手掌冰凉,瞬间让狂奔中的铁头哥如坠冰窟,他浑身猛地一僵,差点原地抽过去。


    他惊恐地抬头,对上姜楚绪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他吓得又是一哆嗦,腿一软就想往下跪。


    他认出这是上午的“专业团队”,心里瞬间松了口气,有人在就好。


    “有鬼在后面追我!”铁头哥指着黑漆漆的楼梯口,声音抖得不成调。


    “白的,飘着的,没脚!它想抓我!”


    姜楚绪没理他,目光越过他肩膀,投向楼梯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刘兰真也紧张地将手电光扫了过去。


    只见楼梯拐角的阴影里,一团扭曲的白色身影正无声无息地悬浮在那里。


    那只鬼没有五官,四肢倒是清晰可见,它微微晃动着,似乎在盯着她们这边。


    铁头哥顺着姜楚绪的目光,一转头就看见了这只鬼,他又被吓得大叫。


    姜楚绪都无语了,她忽然说了句:“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见鬼吗?”


    铁头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你快死了。”


    刘兰真在旁边差点笑出声,不过姜楚绪没觉得她在开玩笑,只是说的严重了一点。


    毕竟成年之后莫名其妙能看到鬼,那么身边阴气肯定很重,更容易被鬼缠上,不尽快找到专业的人解决,可不就是快死了吗?


    姜楚绪那句“因为你快死了”像盆冰水浇在铁头哥头上,把他最后一点咋呼劲儿也给冻没了。


    他白眼一翻,喉咙里“呃”了一声,像条离水的鱼彻底瘫软下去,不动弹了。


    “……这也来直播?”姜楚绪震惊,一般来直播闹鬼地方的不应该心理素质很强大吗?


    刘兰真猜测:“或许是因为他们不觉得真的有鬼,以为是有人扮鬼,没想到今天真撞上鬼了。”


    或许是不满姜楚绪和刘兰真忽略他们,前后的几只鬼全都开始靠近。


    这阵容,搁恐怖片里也算个小BOSS了。


    姜楚绪没吭声,只是上前一步,肩上的小黑叫了几声,声音很大而且有些尖利。


    “喵喵——”


    那几只推椅子的鬼动作瞬间僵住,保持着各种滑稽的推搡姿势定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的懵逼。


    楼梯口的鬼似乎感觉到了威胁,身上的阴气剧烈翻涌,它发出一阵尖啸,随后猛地朝着两人扑来。


    它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两人身前。


    “小心!”刘兰真惊呼,手里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


    姜楚绪连眼皮都没抬,小黑直接一跳扑到了白影鬼的身上,小黑能够碰到鬼,这一撞直接把白影鬼压到了地上。


    准确的说不完全在地上,它像是被小黑的爪子吊着,悬在距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


    白影鬼身上的阴气瞬间减弱了不少,像是受到了重创。


    它顿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等察觉到身上的疼痛,它再次尖叫,声音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刘兰真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这就压制住了?那她们平时那么麻烦,用尽各种手段算什么?


    怪不得姜楚绪没有考核期直接入职,感情直播的时候只是随便展现了一点能力。


    她看看姜楚绪,又转头看看那团萎靡不振鬼和鬼身上的小黑,她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大佬的世界,果然是她这种凡人无法理解的。


    “安静点。”姜楚绪望着白影鬼,说话时语气平淡。


    她走上前,无视了那几只被定住的推椅鬼,直接蹲到白影鬼旁边。


    她伸出手指,准备像往常一样读取这只鬼可能残留的记忆碎片,也许那些内容能让她找到K组织的据点,或者转移方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白影鬼时,异变陡生。


    白影鬼和旁边的推椅鬼仿佛被按下了自毁按钮,它们身上的阴气突然炸开。


    “不好!”刘兰真下意识护住头脸。


    姜楚绪站在刘兰真身前,小黑也迅速转移位置跳到了姜楚绪的怀里,小黑的瞳孔一直盯着爆开的阴气,嘴里也不断发出呼噜声。


    这些阴气自动避开姜楚绪和她怀里的小黑,以及被挡住的刘兰真和刘兰真身后躺着的铁头哥。


    等阴气彻底散开,走廊里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几只鬼完全消散,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刘兰真惊魂未定,心脏还在咚咚狂跳:“消失了?自爆?”


    姜楚绪眼神冷了下来:“应该是远程清除,K的手笔。”


    她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其他厉鬼的气息,应该是更厉害的厉鬼出手了。


    姜楚绪语气带着点不爽,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没想到他们这么警觉。


    “跟蟑螂一样,发现暴露就自毁,连点渣都不留。”


    这让她想查点什么都无从下手,这些鬼连个清晰的脸都没有,想查身份都难。


    不过这些鬼实力不强,她怀疑是半成品。


    “半成功品?”刘兰真也反应过来,心有余悸,“完全成功的是不是更可怕?”


    姜楚绪没什么兴趣猜:“可能吧,反正都炸了。”


    她环顾四周,手电光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


    “再找找,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或者那帮人留下的东西。”


    两人仔仔细细又把三楼走廊筛了一遍,连窗台上那个圆形压痕都反复看了几遍,甚至还让小黑在周围嗅了嗅。


    结果自然是毛都没有,K组织打扫战场的能力堪称业界标杆,专业得令人发指。


    “真干净,耗子进来都得含着眼泪走。”刘兰真无奈叹气。


    “走吧。”姜楚绪看了眼躺在地上像死猪一样的铁头哥,“把这家伙拖出去,别留这了。”


    刘兰真认命地和姜楚绪一人架起铁头哥一条胳膊,像拖麻袋一样把他往楼下拖。


    铁头哥的脚在地上划拉出两道长长的痕迹,配合他昏迷中偶尔的抽噎,场面十分搞笑。


    走到外面,清凉的夜风瞬间吹散了医院里那股怪味。


    徐昭今和蔺鹤昭立刻迎了上来。


    只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徐昭今,眉头紧锁,似乎很生气。


    “里面解决了?”徐昭今看了一眼被拖出来的铁头哥,目光立刻回到姜楚绪脸上。


    “嗯,几只鬼,那些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它们都魂飞魄散了,渣都没剩。”姜楚绪边说边把铁头哥往地上一丢。


    “你们呢?情况怎么样?”


    徐昭今脸色更臭了,这铁头哥不知道从哪里钻进去不说,刚才K的人也出现了,但是她们根本拦不住。


    蔺鹤昭抢着开口,他语气懊恼:“刚才外面出事了,你们进去没多久,附近突然窜出来三个穿黑西装的,鬼鬼祟祟还拎着个箱子,我们刚冲上去……”


    徐昭今接过话,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一丝后怕。


    “结果不知道从哪冒出七八只厉鬼!全是穿着病号服的老鬼,怨气冲天,力量很强,速度也快,明显是被特地炼出来的,我和鹤昭就被缠住了。”


    “对!”蔺鹤昭挥舞着手臂,一脸憋屈。


    “那些老鬼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要命地往上扑,爪子贼利,徐姐的探测仪都给拍飞了,等我们好不容易拜托那几只鬼,那三个黑西装早跑没影了!”


    他气得直跺脚:“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这帮人玩得挺溜啊!”


    姜楚绪听完,脸上没什么意外,只是“哦”了一声,点评道:“反应挺快,跑得挺溜,不愧是专业地沟老鼠。”


    她这淡定的反应让徐昭今和蔺鹤昭都噎了一下。


    徐昭今深吸一口气:“抱歉,是我们大意了,没拦住他们。”


    姜楚绪摆摆手毫不在意:“拦不住正常,人家早有准备留了后手,你们没缺胳膊少腿就算成功。”


    她说着,目光扫过徐昭今略显凌乱的头发和蔺鹤昭破了口的夹克,又说了一句:“衣服破了是不是能报销啊。”


    蔺鹤昭:“……”


    这是报销的事儿吗?!


    这是尊严!他蔺大高手的尊严啊!


    徐昭今嘴角也抽了抽,拿出手机:“我先给老吴汇报情况请求痕检支援,他们走得再干净,只要待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行。”姜楚绪没意见,走到旁边一块还算干净的水泥墩子上坐下,小黑跳下来在她脚边优雅地舔爪子。


    【徐昭今】:TD-088现场简报,三楼遭遇改造鬼魂若干,面容模糊,强度中等偏下,疑似K组织半成品。鬼魂被远程强制清除,无残留。外围遭遇三名黑西装目标。目标释放厉鬼干扰后逃脱。现场已被破坏,建议派专业痕检扫一遍。另,晕一主播,已通知民警带走。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群里就有了回复。


    【调度-老吴】:收到,辛苦了!痕检和信号追踪组已在路上!目标特征与厉鬼特征已记录,注意安全!


    【刘兰真】:刚才姜姐在里面简直帅飞,那些厉鬼爆炸的时候她一下挡在我面前


    【刘兰真】:你们根本不懂那一刻的感觉,她在发光!


    刘兰真发完这条消息又对着旁边的蔺鹤昭道:“咱部门真是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佬,刚才你是不知道,姜姐给了我一包纸,然后我就能看见那些鬼了。”


    蔺鹤昭: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姜楚绪没关注旁边几个人的窃窃私语,反正痕检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她懒得操心。


    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K组织在这里搞什么?那些没脸鬼对K来说用处到底是什么?刚才那几个黑西装拿着的又是什么?


    没过多久,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医院附近,从上面下来一群穿着便服但动作干练且带着各种精密仪器的人。


    为首的中年女人和徐昭今对接了一下,便指挥手下分头行动。


    一队直奔医院三楼,另一队则迅速散开,朝着三个黑西装逃跑的方向而去,效率高得吓人。


    姜楚绪几人作为现场第一目击者主动留下配合。


    时间一点点过去,铁头哥已经被赶过来的民警叔叔带走了。


    蔺鹤昭还在心疼他的夹克,刘兰真和徐昭今正在整理这次任务的报告。


    只有姜楚绪和小黑最悠闲,一个吃糖,一个打盹。


    大约两个小时后,痕检的负责人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个平板,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兴奋。


    “现场痕迹没找到太多线索,但是我们从之前几个来过这里的主播的直播回放里找到了一点东西,我们把背景音加强了,能勉强听到说话的声音。”


    说着她点开音频,首先出现的是一个男声。


    “清场完毕,数据传回巢穴了,货检查过,状态稳定,可以转移。”


    接着是一个女声。


    “嗯,动作快点,佛牌的力量快耗尽了,压制不住那些残次品太久,别像上次那样搞砸了。”


    男声:“知道了,这次选的佛牌效果还行吧?大师说……”


    接下来电流声逐渐加大,只能隐约听到几个词,是加持、反噬、小心。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佛牌?”


    几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这个组织主要的力量来源。


    姜楚绪又想起之前酒店挖到的那个佛牌,看来这个势力和外面牵扯很深。


    线索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大海捞针的筛查工作,姜楚绪几人虽然憋着一股劲,但也知道急不来。


    姜楚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接着道:“走吧,回去睡觉养足精神,等他们再露头。”


    可能是因为在医院消耗了太多精力,第二天姜楚绪十点多才醒过来,而小黑早就趴在了她的枕头边,见她醒来便喵喵叫着。


    姜楚绪顾不得别的,先给小黑整了点猫饭,随后才洗漱。


    她抽空看了眼自己的直播平台账号,只是一天没直播,底下不少人在催。


    正好姜楚绪觉得休息够了,于是她照例打开直播。


    【主播早上好,一天不见想死你了】


    【主播今天能连线吗】


    【求连线!我家狗最近老对着空气叫】


    姜楚绪没理会弹幕的刷屏,直接点了一个排队连线的ID:“午夜心慌慌,你在吗?”


    午夜心慌慌似乎一直在等着连线到他,姜楚绪刚说出名字,他就发送了连线申请。


    画面接通,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像纸。


    他紧紧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主……主播,救救我!”他的声音嘶哑颤抖,“我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这兄弟脸色比鬼还难看】


    【午夜心慌慌?这ID应景】


    【咋了,啥大麻烦让我们听听】


    “别急,慢慢说。”


    午夜心慌慌咽了口唾沫,努力组织语言:“我叫陈明,一个月前,我手贱点进了一个恐怖论坛,里面是一些恐怖故事和灵异照片,但是有一个帖子很特殊,是在教人怎么见鬼……”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


    第25章 025


    ◎论坛惊魂+夜半歌声◎


    姜楚绪没接话,等他说下去。


    陈明手指神经质地抠着笔记本边缘:“那帖子写了四种见鬼方法,什么自己玩拍肩膀游戏,十字路口敲碗,还有在房门和窗口连续三天点祭祀的蜡烛”


    陈明声音干涩,开始回忆那天晚上的作死经历。


    那天晚上朋友喊他去喝酒,他喝得有点上头,晕乎乎的。


    回家路上,恐怖论坛的帖子内容又钻进他脑子里,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个看起来最简单的,凌晨三点对着镜子点根蜡烛,然后念自己的名字。


    “我当时也是脑子抽了,”陈明懊悔地抓了把头发。


    “仗着酒劲,我真就找了面镜子点了根蜡烛,对着镜子念我名字的时候,念着念着就感觉后背发凉,好像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那感觉太真了,酒都吓醒了一大半!”


    他当时吓得够呛,手忙脚乱地吹灭了蜡烛,镜子都没敢再看一眼,赶紧钻进被窝里蒙头大睡。


    帖子里其实还提了一句,说招鬼之后要记得把鬼送走,否则鬼就会一直缠着。


    但他当时只顾着害怕,完全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酒醒,宿醉让他头疼欲裂。


    他揉着太阳穴点开恐怖论坛,想再看看那个帖子。


    结果在帖子底下,看到一个新回复,ID叫“后悔莫及”。


    那人语气惊恐地留言:【千万别试!我试完这些方法之后真的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我不能细说,总之你们记住千万别碰!】


    陈明脸色更白了:“我当时看了心里咯噔一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人肯定是在唬人,故意制造恐慌,说不定就是论坛搞的噱头!”


    “我那时候真是鬼迷心窍了,再加上这个说的是教人见鬼,可是我按照方法做了也没见到,就想着干脆把剩下那几种也试一遍,我倒要看看能出什么事!”


    于是,在恐惧、不信邪和破罐子破摔的复杂情绪驱使下,陈明开始了他的作死大冒险。


    他先是找了个夜深人静的十字路口,拿出个白瓷碗梆梆梆地敲,敲得自己心里发毛。


    接着又连续三天,一到深夜就在自己卧室房门和窗口点上那种祭祀用的白蜡烛,看着火苗幽幽晃动。


    最后,他甚至壮着胆子去了趟据说很邪乎的西郊烂尾楼,硬着头皮玩起了传说中的拍肩膀游戏。


    拍肩膀游戏就是在空荡的烂尾楼里,自己拍自己左肩一下,然后猛向右回头喊“到!”,据说玩够次数就能拍到“好朋友”。


    陈明磕磕绊绊玩了四次,第四次转头时,他忽然感觉右肩被拍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人都懵了,因为他看到那是一只青黑色指甲缝里还带着黑泥的手。


    他吓得立马连滚带爬地逃出烂尾楼。


    也就是从那次烂尾楼探险之后,怪事就像开了闸的洪水。


    “我把这四种方法全部试完的当天晚上就做噩梦了,一直梦见有东西掐我脖子,第二天直接烧到39度,退烧药吃了跟没吃一样,耳边老有人嘀嘀咕咕,听不清说什么。”


    他眼神涣散,像是又回到了那几天。


    “第二天晚上更吓人,我睡到半夜感觉床边坐了个东西,沉甸甸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愣是没敢睁眼,第三天我实在扛不住了,走路都发飘,看东西重影。”


    【作死典范】


    【兄弟头真铁啊】


    【额,对于这种我真的只能说一句活该了】


    【你说你试一个就算了,你还全试】


    陈明注意到了弹幕,他只能苦笑一声,确实是他活该。


    “后面我找了个出马仙,那老太太瞅了我一眼就说管不了,但她给了我个地址,让我去找个叫柳堂姑的人。


    柳堂姑并不是真名,只是她家的保家仙是柳仙,也就是蛇仙,柳堂是蛇仙堂口的意思,在保家仙文化里是蛇仙殿的俗称。


    他按照地址去找,柳堂姑跟他说,本来那些东西懒得搭理活人,是他自己非要招它们。


    它们觉得被耍了,很生气,单纯的想教训一下他,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可现在情况变了,来了个更狠的,纯粹就想弄死他。


    陈明打了个哆嗦:“柳堂姑说她只能试试,她给了我一条红绳编的手链,说必须戴满49天,一秒都不能摘,洗澡睡觉都得戴着,摘了就彻底没救了。”


    前七天还行,虽然还是难受,但没恶化,可第八天情况就变了。


    陈明盯着自己空空的手腕,表情像要哭出来。


    “第八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手腕刺痛,像有人使劲拽我手链,我一下子吓醒了,一看手链还在,我以为做梦。”


    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惧:“结果第二天中午,我好好走在人行道上,那手链突然自己断了,红绳珠子掉了一地!我赶紧去找柳堂姑,她一看我手腕就摇头,说那个鬼生气了,她也没办法了。”


    没了手链之后,那只很凶的鬼变本加厉,搞得陈明喝水都能呛到肺管子,走路平地摔,前两天还差点被楼上掉的花盆开瓢


    陈明把脸埋进手掌,肩膀发抖:“我快疯了主播!我觉得他们是真的想要我死!”


    他说完这句停顿了几秒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姜楚绪准备说话的时候,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镜头:“主播,我是不是真要死了?”


    【好家伙,叠buff呢这是】


    【柳堂姑:这单售后太麻烦了】


    【你讲故事没吓到我,你盯镜头吓我一跳】


    【我靠,吓得我椅子都翻了】


    姜楚绪脸上毫无波澜,她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她和柳堂姑的想法差不多,最开始的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吓一吓陈明,后面那个才是真正的想要杀了陈明。


    姜楚绪看着屏幕里快把自己头发薅秃的陈明,她道“把摄像头对着你房间转一圈,慢点。”


    陈明如蒙大赦,赶紧双手捧着手机,哆哆嗦嗦地从自己坐着的床边开始移动镜头。


    镜头扫过堆满泡面桶和外卖盒子的书桌,乱糟糟的床铺,半开的衣柜,最后停在卧室门。


    从陈明这个角度,透过卧室门刚好可以看到客厅和厨房。


    “那些鬼没在房间里吧?”陈明声音发飘。


    姜楚绪的目光扫过屏幕:“没,不过你门口站了两个,客厅沙发还坐着一个,哦,厨房还站着一个。”


    “啊?!”陈明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整个人缩到床角,惊恐地瞪着卧室门的方向。


    【卧槽!四个?!】


    【你这房子风水绝了】


    【主播快救救孩子,他快吓死了】


    “慌什么,他们暂时不会对你出手。”


    陈明闻言松了口气,听到暂时,他的心又提了上去。


    “你们聊聊吧,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惹到他们了。”


    姜楚绪说着将插件打开,下一秒陈明的手机画面猛地一变,观众和陈明自己都能明显看到缠绕在他身上的阴气。


    陈明脸色一白,但还是强撑着翻转镜头,这时他也看到了姜楚绪说的几只鬼。


    随着镜头翻转,观众都看见了原本空无一人的卧室门口,赫然出现两只模糊的鬼影。


    一个穿着破旧工装,低着头看不清脸,另一个则穿着沾满污渍的校服,像个半大的孩子,正用空洞洞的眼眶看着陈明。


    客厅沙发上,一个穿着睡衣、脸色青白的女人正歪着头,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


    厨房则飘着一个浑身湿漉漉,头发贴在脸上的男人,他身上正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陈明真的很想就这样晕倒过去,可是不行,他怕鬼跳到他身上。


    他惊声尖叫:“鬼啊!”


    他整个人一下弹起来缩到了墙角,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壁里。


    【妈妈啊,吓死我了】


    【妈!我再也不看直播了!】


    【看了主播这么久,还是觉得好渗人】


    姜楚绪没理会炸锅的弹幕和快吓晕过去的陈明,她直接对着屏幕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陈明那边。


    “行了,都别杵着了,门口俩,沙发那个,还有厨房的,进来吧,说说,围着人家干嘛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四个形态各异的鬼影就这么飘飘忽忽地挤了进来,站满了陈明不大的卧室。


    陈明又是白眼一翻,差点直接过去。


    “别晕,晕了谁听它们讲故事。”姜楚绪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点不耐烦,“都说说,怎么回事?谁先来?”


    四个鬼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那个穿着破旧工装的鬼往前飘了半步,他主动开口:“俺先说吧。”


    “俺叫张建国,就是个工地搬砖的。”工装鬼的声音沉闷,带着浓重的口音。


    “那天俺下了工打算抄近路回家,路过西郊烂尾楼那片,黑灯瞎火的,就听见里面有人的声音。”


    陈明听到西郊烂尾楼,身体又是一哆嗦。


    “俺当时就想着,这大半夜的,谁在那儿犯病呢?结果刚走近两步想看看,就感觉背后一股大力推了俺一把!俺脚下一滑,脑袋磕在钢筋上,就没了。”


    张建国的鬼影晃了晃,似乎有些委屈。


    “俺都不知道咋回事就飘起来了,过了会儿看到这小子从烂尾楼里连滚带爬跑出来,脸白的跟鬼一样。”


    “俺死了,可俺惦记家里婆娘和娃啊!俺工钱还没结呢!俺就想回家看看,还有找到杀人凶手!”


    张建国越说越激动,身上的阴气都浓了几分,他寻思着就算成了鬼好歹也要回家,结果他发现自己离不开陈明太远,好像被拴住了。


    他肯定火大,本来莫名其妙死了就烦,结果还回不了家,那他肯定要找陈明麻烦。


    “所以你就天天吓我?”陈明带着哭腔喊出来。


    “不然呢,俺都不能离你太远,俺就想问问你,为啥要去那破地方搞事!害得俺家都回不去!”


    “我不知道会这样啊……”陈明是真哭了,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愧疚的。


    姜楚绪一下子捕捉到重点:“你是被人推的?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张建国摇了摇头:“没看清楚啊,那人蒙着脸,身上穿得也黑黢黢的。”


    姜楚绪沉思一会儿,随后给陆长安发去消息,这件事还是警方调查比较好。


    【陆长安】:这个案件我们已经查到是谁做的了,只是那个人逃跑了,警方正在跨省追捕


    接着陆长安给她发来犯罪嫌疑人的大概信息。


    姜楚绪现在已经算是警局的人了,陆长安也没有隐瞒这些消息的必要。


    姜楚绪看完信息,抬头望着张建国问:“如果你知道了是谁害死你,你要去找他吗?如果你要去,我等会儿可以把你送到害你的凶手旁边。“


    张建国犹豫了一会儿,接着点头,他咬牙切齿道:“俺要去找他,俺要问问啥仇啥怨,让他要把俺害死。”


    “行,那等会儿再说,先让下一只鬼说说。”姜楚绪看向那个穿着校服的小鬼。


    那小鬼似乎很怕生,她往后退了退,声音细若蚊呐:“我知道我是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车撞死的,死了之后就一直在那个十字路口徘徊,那天我听到了敲碗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飘了过去,然后就一直没能离开。”


    【唉……可怜的孩子】


    【所以说不要随便搞什么仪式】


    【十字路口敲碗真的能吸引鬼魂啊?!】


    接着是沙发上的睡衣女鬼,她脖子依旧歪着,声音嘶哑。


    “我是猝死的,就在隔壁单元,死了大概一个多月吧,本来我在自己家里待得好好的,结果这小子天天晚上在门口和窗口点蜡烛,还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东西,烦死了,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过来了。”


    她语气带着明显的烦躁:"我只想安安静静待着,或者安安静静地走,他莫名其妙让我天天被噪音污染。"


    【邻居鬼:我投诉噪音扰民!】


    【连线人:我错了姐!】


    最后是厨房里那个湿漉漉的鬼。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露出泡得发白的脸,语气倒是相对平静,甚至有点无奈。


    “我是淹死的,就在城郊水库,死了挺久了,本来在水底待得好好的,挺清净。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水里突然出现一个漩涡把我卷了出来,稀里糊涂就飘到他家了。”


    水鬼也是走不了,但他寻思着既来之则安之,正好厨房水汽也挺重的,待着还凑合,他就一直待在厨房了。


    【听懂了,全怪连线人】


    【真是,本来人家待的好好的,偏要给人换个地方】


    【是我我也生气】


    陈明听完已经彻底瘫在墙角,面如死灰。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作死行为,竟然把这么多“好朋友”都给招惹来了。


    姜楚绪看了一眼四只鬼,这四只鬼都没有害过人,顶多是吓了吓陈明,那个被论坛吸引来的鬼不在。


    她眯了眯眼道:“你把论坛打开。”


    陈明现在已经是听到论坛就害怕的程度,闻言他打了个颤,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但看了眼屏幕上的四只鬼,他一咬牙站起身走到旁白你打开了电脑。


    “那个恐怖论坛其实我也不清楚是怎么点进去的,我当时是在玩游戏,好像是点到广告了,反正低个头的功夫就看到电脑上变成了论坛的页面。”


    本来陈明想关掉,但是当时正好玩腻了游戏,又见这个论坛似乎挺有意思,他就多看了一会儿。


    要是他知道就因为自己的好奇心会发生这么多事,他那时候一定不会点进去!


    随着论坛打开,整个房间的亮度好像骤然下降,刚才那四只鬼也开始瑟瑟发抖,只是陈明似乎完全没察觉。


    姜楚绪盯了眼屏幕,接着敲了敲桌子道:“别发呆,把屏幕转过来我看看。”


    陈明双手哆哆嗦嗦地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摄像头,屏幕里的论坛页面瞬间暴露在直播间观众的眼里。


    论坛的配色极其诡异,黑底红字,页面上全是血迹般的装饰,标题醒目而恐怖:“欢迎来到恐怖论坛,胆小勿入。”


    【这配色我眼睛疼】


    【这页面好土味,2000年网页设计吗】


    【不是,这种论坛居然还活着?】


    【虽然土,但是我看着这个论坛真的后背发凉】


    姜楚绪没看弹幕,她盯着屏幕道:“点开你收藏的那个教见鬼的帖子。”


    陈明手指抖得厉害,点了好几次才点进置顶的那个帖子。


    帖子内容加载出来,依旧是那种压抑的黑底红字排版,除了陈明之前提到的四种方法,下面果然有不少回复。


    “后悔莫及”那条留言孤零零地挂在靠前的位置,语气里的惊恐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


    姜楚绪的视线往*下扫,掠过一堆“真的假的?”“层主真牛”之类的灌水,停在一个新出现的ID上。


    ID叫“引路人”,头像是个模糊的黑色漩涡。


    这个ID在“后悔莫及”下面回复了一条:【是你心不诚,所以引来的是不好的】


    姜楚绪的目光一直停在引路人那条回复上,她忽然道:“源头是这个引路人。”


    她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一股阴气好似从屏幕中涌出,瞬间弥漫了大半个房间。


    陈明吓得不停往后缩,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直播间观众也被吓到了。


    【我草草草草草!屏幕里爬出来了!】


    【什么鬼东西!】


    【妈妈救我!】


    阴气不断凝聚,一只枯瘦还布满青灰色尸斑的手臂猛地从屏幕里伸了出来,它五指张开,指甲漆黑尖利,直直抓向瘫软的陈明。


    陈明被吓得连逃跑的本能都忘记了,只能呆愣愣地靠在墙上盯着屏幕里伸出来的手。


    姜楚绪皱了皱眉,声音透过屏幕传出来,带着点不耐烦:“啧,真不讲究。”


    她肩上的小黑动了动,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几乎同时,屏幕里那只伸向陈明的鬼手猛地一僵,像是被死死按住,五指徒劳地张开又收缩,却再难前进分毫。


    陈明盯着近在咫尺却动弹不得的鬼手,他被吓得眼白一翻,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软软地滑倒在地。


    姜楚绪没管他,视线落在屏幕里僵住的鬼手上。


    “隔着网线吓唬人,”姜楚绪语气平淡,“挺会玩。”


    她没有直接让论坛鬼魂飞魄散,而是探查着这只鬼的记忆,她很好奇这种隔着屏幕的鬼是怎么产生的。


    通过项链的连接,她看到了这只论坛鬼死前的样子。


    这只论坛鬼生前一直沉迷于恐怖故事,而且一直想打造一个恐怖论坛,可惜他没有那个能力。


    于是他设计了一个论坛的界面找自己的同学,那个同学跟他说这个论坛页面太古早了,没什么特点也没什么新意,最好改一改。


    本来同学只是建议,谁曾想这只鬼是个小心眼的,他天天惦记着同学说他设计的页面丑,怨气一天天积累。


    他是猝死在电脑面前的,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恐怖论坛界面还有对世人的怨恨,他认为没有人能理解他。


    强烈的怨念加上死亡地点特殊,让他成了个网鬼,或者说是依附于网络存在的特殊怨灵。


    他死了也没放弃那个破论坛,反而用阴气把它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灵异站点。


    他潜伏在网上,专找那些对灵异好奇又意志薄弱的人,用那些所谓的见鬼方法当诱饵,引诱他们尝试。


    他的目的很纯粹,就是要吓人,要把人逼疯,甚至弄死。


    他的快感来源就是看到别人因为他设计的游戏而恐惧、痛苦、倒霉,甚至死亡。


    陈明这种作死小能手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优质客户。


    论坛鬼的记忆碎片里充斥着恶意和扭曲的愉悦感,没有丝毫悔意,只有对制造更多混乱的渴望。


    “纯坏种。”姜楚绪收回感知,语气平淡地下了结论。


    对这种玩意儿,没什么好说的。


    她肩上的小黑像是感应到她的想法,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对着屏幕方向,轻轻地:“喵。”


    声音又软又轻。


    但在陈明的房间里,那只鬼手连同它还在屏幕里的身体的动作瞬间定格。


    紧接着,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噗”地一声轻响。


    论坛鬼周身的阴气一下炸开,化作几缕稀薄的黑烟,转眼消散在空气中,电脑屏幕上那个诡异的论坛页面闪烁了几下,也彻底变成了一片黑屏。


    房间里那股刺骨的阴寒瞬间退去,温度开始回升,一直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四只无辜鬼身上的压力也骤然减轻。


    【论坛鬼:我还没开始表演!】


    【前面的,它表演过了,伸手那下挺吓人的,可惜遇到了喵喵神】


    【你怎么这么简单就能对付它?】


    姜楚绪没有注意到这条弹幕。


    她的目光落在那几只松了口气的鬼身上:“行了,捣乱的解决了,你们三个该去哪去哪吧。”


    这几只鬼与其说是被招鬼仪式吸引的,不如说是论坛鬼在起作用,照常理,招鬼仪式招来的鬼并不会被限制行动。


    所以她解决了论坛鬼,其他鬼也就能离开了。


    她说完,似乎有三道微弱的灰白色光晕同时在三只鬼身上亮起。


    校服小鬼对着镜头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身影变淡消失,水鬼抹了把脸上的水认真道谢。


    睡衣女鬼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总算清净了!”


    话音刚落,她也消失不见。


    张建国看着身边几只鬼慢慢消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姜楚绪。


    “论坛鬼已经死了,你已经可以离开他周围,去找害死你的凶手……”


    姜楚绪话还没说完,一条弹幕忽然冲进她的视野。


    【等等主播!可不可以先不送走他,我是他女儿,我想和他说说话可以吗】


    【?????】


    【认亲现场?!】


    姜楚绪挑挑眉,看了眼房间里准备离开的张建国道:“张建国,你女儿在直播间,她想跟你说话。我拉她上麦。”


    “好!好!”张建国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他搓着手,想整理一下自己破旧的工装,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原本是想着找到凶手之后,剩下的时间就到自己老婆孩子身边,看一下她们的生活,那样他好安心离开。


    现在却有了一个意外之喜,能和他女儿最后说说话。


    姜楚绪很快接通连线,屏幕被分成三部分。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她穿着朴素的衣服,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张建国眼泪瞬间止不住了:“小梅啊,都怪爸,要是爸不想着抄近路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留下你们娘俩。”


    “你妈她还好吗?”


    “妈她不好,”张小梅泣不成声,“她天天想你,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张建国痛苦地低下头:“俺对不住你们娘俩!”


    他说不下去了,鬼影因为情绪激动显得更加不稳。


    姜楚绪随手弄了一个功德点到张建国身上,让他不至于因此消散。


    “小梅!爸没本事,以后不能照顾你们了……你好好照顾你妈!告诉她俺一直惦记着你们,让她好好的!”


    张小梅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一人一鬼根本控制不住,说几句又开始哭。


    等过了大概半小时,姜楚绪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长时间接触对你们都不好。”


    鬼太留恋人间就不能去轮回,那样势必会影响身边人,而且鬼留在人间太久很容易失去记忆变得不可控。


    张小梅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她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哭声溢出来:“爸,你放心走,我会照顾好妈,我们都想你。”


    张建国不舍地看着屏幕里的女儿,他最后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带着释然和浓浓的不舍:“好,好,闺女,好好的。”


    姜楚绪挂断连线,随即说:“行了,我送你去找杀人凶手吧。”


    张建国能跟着怨气的指引找到凶手,姜楚绪也能通过他给警方提示,早日让警察抓到杀害张建国的凶手。


    听到凶手两个字,张建国的眼神变得坚定,他一定要找到凶手,至少不能让自己不明不白死了。


    姜楚绪指引着张建国通过怨气去找凶手,顺便把凶手的地址发给了陆长安。


    【陆长安】:收到,已经让最近的同事过去。


    姜楚绪收回放在项链上的手,在警方没有到达的时间里,就让受害者好好的招待一下凶手吧。


    和陈明的连线还没有挂断,姜楚绪的目光落回还晕在地上的陈明。


    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让陈明清醒过来,姜楚绪想着是不是再找一只鬼把人喊醒。


    正当她打算付诸行动的时候,陈明悠悠转醒。


    他迷茫地看看四周,又看看黑屏的电脑,最后惊恐地看向手机屏幕:“主播?鬼……鬼呢?”


    “解决了。”姜楚绪言简意赅,“论坛鬼没了,张建国走了,另外三个也送走了,你暂时死不了。”


    陈明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从水里捞出来,浑身发软。


    “不过,”姜楚绪话锋一转,“你招鬼玩,搅得别人不得安宁是事实。”


    本来除了张建国和水鬼,其他两只鬼都差不多能投胎了,结果一直被陈明招过去,害得人家在人间多停留了这么久。


    陈明脸上露出懊悔,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就因为自己的不信邪,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祸事,还差点死了。


    “去正规寺庙或道观捐点香油钱,要诚心道歉。”


    陈明接触鬼太多了,不处理一下他以后绝对没法正常生活。


    平时接触鬼可能晒晒太阳会好,陈明不一样,他要来个魔法对轰,用寺庙或者道观的香火气去掉身上的阴气。


    “我捐,一定捐,我捐两千!不,三千!”陈明点头如捣蒜。


    【钱包大出血,但总比没命好】


    【连线人:乖巧.jpg】


    “行了,挂了。”姜楚绪切断连线,无视了陈明感激涕零的脸。


    此时直播间还在回味刚才论坛鬼冲出屏幕的样子。


    姜楚绪喝了口水,而后点开排队列表:“下一个,一代葱师,在吗?”


    连线申请几乎是秒弹出来。


    画面接通,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她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和疲惫,说话时神经质地左右张望:“主播,我家里每天都有东西在唱歌,一到半夜就唱,唱得我快疯了!”


    “而且,那个歌声好像距离我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说】


    [摊手]6.14晚上23:30更新,除了6.14,之后都是每天晚上00:00更新[狗头叼玫瑰]


    第26章 026


    ◎夜半歌声+它进来了◎


    【半夜唱戏,好阴间的作息】


    【是不是有人故意扰民啊,报警试试?】


    【越来越近是啥意思?故意跑你家门前唱?】


    连线人喘了口气,她的眼神惊恐:“我叫林思竹,这件事情是一周前开始的。”


    林思竹的爸妈前两年就去世了,就她一个人一直在城里打拼。


    但是她一个人也觉得没什么动力,加上工作一直要加班内卷,因此她想要辞职搬回老家住。


    她前两年跟着爸妈回去过一次老家的房子,她记得房子里面只是灰尘比较多,各种家具都是齐全的,也没有坏,


    她觉得就算坏了一些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慢慢换新的,因此她果断辞职,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搬了回去。


    搬进去第一天下午,她看见不远处的竹林边上站着个人,那个人穿着那种旧式的戏服,花花绿绿的。


    她当时以为是附近哪个喜欢唱戏的老人,所以她没当回事,继续忙自己的。


    到了凌晨两点,她因为之前工作的习惯还没睡着。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就在这时,一阵唱戏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调子凄凄婉婉,拖着长腔。


    林思竹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眼神中带着恐惧:“她唱的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调子拖得老长,很凄厉,半夜听着特别瘆人。”


    【《牡丹亭》?这鬼还挺有品位?】


    【代入一下,鸡皮疙瘩起来了】


    那声音在深夜里听着格外清晰,又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林思竹觉得这人大半夜练戏有点扰民,于是她走到窗边,准备提醒一下。


    果然那个唱戏的还站在她下午看到的地方,林思竹道:“当时我就跟她说,虽然你唱得很好听,但是现在太晚了,要不明天早上再唱吧。”


    她说完那个人便没有再唱了,于是林思竹也躺回床上。


    谁知第二天凌晨两点,那唱戏声又准时响起。


    这次感觉声音大了不少,也更刺耳,林思竹又走出去看。


    她那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反正她觉得那个人和她家房子的距离好像更近了,如果说第一天是距离二十米左右,第二天就是15米。


    她还是和昨天一样,大声喊那个人明天再唱。


    结果第三天凌晨两点,那声音再次响起,感觉离得更近了。


    林思竹从窗户缝往外看,那人影离她家大门只剩大约十米,她心里开始发毛。


    天亮后,她决定去问问附近的邻居。


    村里就几户老人家住着,她挨家挨户敲门,问她们知不知道晚上谁在唱戏,太吵了。


    结果那些老人一听她提到唱戏的内容,脸色瞬间就变了,老人们眼神躲闪,话都不肯多说,直接就把门关上,有的还挥手赶她走。


    最后一个看着面善的老奶奶把她悄悄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告诉她一个几十年前的旧事。


    说到这里,林思竹的声音抖得更厉害:“老奶奶说,几十年前是有个戏班子来村里唱戏。搭好台子那天晚上,台子突然着火了,戏班的台柱子,一个嗓子特别好的姑娘,当时正好在台上练唱。


    结果她被浓烟呛坏了嗓子,再也唱不了戏,她想不开就在那竹林上吊了!从那以后,总有人在半夜听到唱戏的声音,调子就是那姑娘最拿手的《游园惊梦》,而且当年戏台子着火是有人故意的,而那个故意放火的人就是被这半夜的唱戏声活活吓死的!”


    老奶奶说完也不等林思竹回应,赶紧催她快回家,最好是离开这里。


    林思竹被吓得手脚冰凉,魂不守舍地回了家。


    当天晚上凌晨两点,那唱戏声果然又来了,她躲在屋里,透过窗户缝死死盯着外面。


    只见那个穿戏服的身影这次离她家大门只有五米左右了!


    第四天一大早,她实在受不了了,收拾东西就跑去了镇上住酒店,心想离得远了总该没事。


    结果到了凌晨两点,那凄厉的唱戏声竟然在酒店房间里响了起来,声音仿佛就在门外走廊!


    林思竹被吓得不轻,她一夜没睡,天刚亮又跑回了老家的房子。


    她想着这只鬼既然能跟到酒店,那她逃也没用,还不如回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可是当天下午,她在二楼阳台晾衣服的时候,一低头,赫然看见那个穿戏服的身影直挺挺地站在她家大门外!


    林思竹当时腿一软,差点瘫倒。


    第六天晚上,恐怖升级。


    林思竹把二楼卧室门锁死,用被子蒙住头,可那唱戏声竟然出现在了一楼!


    而且那声音仿佛带着回响,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飘,最终停在了楼梯拐角的地方,那只鬼就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


    林思竹躲在被子里抖了一夜,几乎崩溃。


    今天是第七天,林思竹看着紧闭的卧室门,感觉那门板都透着寒气。


    她不敢想,今晚凌晨两点,那个东西会不会直接出现在她的卧室门口?如果今天解决不了,那唱戏鬼会不会就到了她的床边?


    她已经被折磨得精神恍惚,这才找到了姜楚绪的直播间。


    【代入感太强,我床底好像有动静!】


    【按每天五米算……明天岂不是贴脸了?】


    【主播救命!我都要吓死了】


    姜楚绪坐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林思竹,看似冷淡,其实是在想这件事。


    “你现在身边没事,只有一点阴气。”她的声音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鬼不在,它的活动时间是凌晨两点,你想要解决问题,就得等到那个时候。”


    林思竹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死死抓着手机,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有些泛白,她带着哭腔道:“还、还要等到两点吗?我能不能不等?”


    【连线人真的快要吓惨了】


    【主播好淡定】


    姜楚绪扫了一眼弹幕,没理会观众的调侃。


    她看向林思竹:“不等的话,你可以选择今晚不解决,拖到明天,等它更近一点再来找我。”


    林思竹的脸色瞬间更白了,她抖着嘴唇,小声道:“那还是今天吧。”


    姜楚绪点点头:“好,那就等到两点,你害怕得话可以先加我联系方式,我会一直和你聊着,别害怕。”


    说着姜楚绪将自己备用的电话号码通过私信发送过去。


    林思竹赶紧点头,连忙加了好友。


    她的手指还在发抖,打字的时候连数字都按错了好几次。


    加完好友后,她紧张地看着屏幕:“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你就待在房间里别乱跑,到时间了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林思竹点头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直播我就先关了,等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我再开。”


    说完姜楚绪便挂断了直播,都没给观众反应的时间。


    她可没有给观众直播自己生活的癖好。


    她一结束直播便给陆长安发了条消息。


    【姜楚绪】:宁市灵岩县长庆村,你们应该有人在看直播吧,这是刚才的连线人的地址


    【姜楚绪】:我想看看有没有关于戏班子火灾的记录


    【陆长安】:这种事太早了,警局档案里估计没有记录,我让人查查村里的历史资料,但别抱太大希望


    【姜楚绪】:好的


    姜楚绪没再多说,她随手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戏班子火灾+村子名字”几个关键词。


    结果和陆长安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查到。


    她关掉浏览器,又低头摸了摸趴在腿上的小黑。


    小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腕。


    “果然没什么信息。”姜楚绪看向小黑,低声道,“但这件事也没那么复杂,等到两点就能解决。”


    她完全相信自己的能力,毕竟这种需要先让受害者恐惧的鬼实力都不怎么强。


    正经大鬼冲上去就是干,小鬼则是先使点手段,等受害者心理防线弱的时候他们才出手。


    小黑“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到了凌晨一点半,姜楚绪再次打开了直播。


    这次的直播间依旧人满为患,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观众们的热情丝毫不减。


    【来了来了,终于等到这场直播了】


    【今天一定要看到那个唱戏鬼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开始有点期待了】


    姜楚绪扫了一眼弹幕,点开共享模式,让观众也能看到林思竹身边的阴气。


    画面里,林思竹蜷缩在床上,抱着枕头,她的房间里灯光昏黄,显得有些压抑。


    “没事,等会我们都会看着的。”姜楚绪见状安慰了一句,“现在问题不大,主要是等到两点之后再看。”


    随着时间接近两点,观众们也开始注意到林思竹房间里的变化。


    【我靠,阴气真的越来越浓了】


    【我看着都头皮发麻了,这是真的有鬼啊】


    凌晨两点整,直播间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唱戏声。


    那声音凄厉婉转,依然是唱的《游园惊梦》,和林思竹之前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声音沙哑又扭曲,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根本谈不上任何美感,只有刺破耳膜的尖锐和深入骨髓的阴寒。


    【啊啊啊,真的来了!】


    【我的妈!耳朵要聋了!】


    【这鬼都跑调了吧?!】


    【明明唱的是《牡丹亭》,但我听着怎么这么恐怖】


    “啊!”林思竹终于崩溃尖叫,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与此同时,卧室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皮肤青白的手扒在了门框上,紧接着,一个穿着褪色戏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正是林思竹描述的女鬼!


    唱戏鬼的戏服破旧,颜色黯淡,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惨白的下巴和涂得鲜红的嘴唇。


    她微微低着头,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面对着床的方向。


    林思竹从被子缝隙看到这一幕,她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了。


    “为什么缠着她?”姜楚绪的声音响起,穿透了那令人心悸的死寂。


    唱戏鬼缓缓抬起头,长发缝隙里,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发抖的林思竹。


    她的嘴没动,但声音却在房间里回荡,也传到了直播间:“为什么?呵呵呵……”


    她的声音沙哑难听:“不管你们信不信,其实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唱戏。”


    姜楚绪冷笑了一声:“没有恶意?那你为什么一步步接近她?从二十米到十五米,再到十米、五米,现在直接站在她的门口。”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不对,只有说这句话的鬼会信。


    唱戏鬼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我只是嫉妒她。”


    姜楚绪挑眉:“嫉妒她什么?”


    “她的声音。”唱戏鬼的语气变得尖锐,“她的声音那么好听,而我呢?我的嗓子早就坏了,唱戏的时候沙哑难听,她第一天看到我的时候还说我唱得好听,她分明是在嘲讽我!”


    她恨,她恨所有嗓子好的人,本来她是台柱子,是整个戏班子的中心,可就因为一场火,她从戏班其他人眼里看到了同情。


    班主还委婉的说她现在不适合唱戏了,要她找别的出路。


    可是凭什么?


    她天生就该站在戏台上,是主角,是台柱子,是人人追捧的角。


    但现在她却被一个外行人嘲讽,她肯定要杀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


    林思竹瞪大眼睛:“我没有嘲讽你!我是真的觉得你唱得好听!”


    唱戏鬼猛地抬头,目光冰冷:“你明明就是在嘲讽我!你们这些人,嗓子好的人,都是在嘲笑我!”


    姜楚绪嗤笑:“所以你杀了那么多人,就是因为嫉妒他们嗓子好?”


    这鬼身上血气很重,一眼便能看出是杀了很多人。


    唱戏鬼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冷笑,她身上的阴气剧烈翻涌,戏服无风自动:“是又怎么样?反正你们都走不掉。”


    【这鬼坏透了】


    【怪不得之前连线人姐姐说村里只有老人】


    【应该说怪不得老人听到唱戏的害怕了!】


    林思竹听得浑身冰凉,这只鬼竟然杀了很多人?


    姜楚绪嗤笑一声:“我感觉你刚才是想装可怜,只是手上人命不少,恐怕你自己也没法解释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如果你说你只杀了害你嗓子的人,或许还有人能理解你。”


    她瞧了眼唱戏鬼,接着冷声道:“而且,你觉得有我在她走不掉?”


    唱戏鬼没有回答,她眼神阴冷,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意。


    她站在卧室门口,阴气越发浓重,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林思竹紧紧抱着枕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几乎快哭出来:“主播,她是不是要进来了?”


    姜楚绪语气平静:“不会,她不敢。”


    她话音未落,一直趴在旁边打盹的小黑懒洋洋地睁开眼,小黑冲着屏幕轻轻地叫了一声。


    站在门口的唱戏鬼身上环绕的阴气瞬间凝固,连那扭曲的表情都定格在脸上,她猛地一抖,刚刚嚣张的样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慌乱。


    “你……”唱戏鬼的声音都开始发颤,像是被掐住了嗓子。


    姜楚绪抬起眼,语气淡淡:“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唱戏鬼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她的眼神里满是戒备,但却不敢再像刚刚那样嚣张。


    “为什么缠着林思竹?”姜楚绪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你说是因为她的声音好听,但我不信,你身上有这么多条人命,说明你不只是单纯的嫉妒。”


    鬼低着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像是在挣扎要不要开口。


    姜楚绪冷笑了一声:“不说也行,那我直接送你走。”


    话音刚落,小黑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很是期待。


    唱戏鬼猛地抬头,连忙摆手:“别,别!我说,我说!”


    林思竹这时候已经快吓傻了,她根本没想到唱戏鬼会怕成这样,甚至开始求饶。


    【鬼:我现在后悔惹她了】


    【主播:我看你很嚣张啊?】


    【喵喵神真的无敌,这鬼直接怂了】


    唱戏鬼的声音依旧沙哑,她咬了咬牙终于开口:“我确实是因为嫉妒她。”


    “但不仅仅是她嗓子好。”她抬起头,目光怨毒,“我嫉妒所有嗓子好的人,所有能唱戏的人!”


    她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像是要把积压在心底的怨恨全部吼出来:“你知道我以前多风光吗?所有人都围着我转,可那场火把我的嗓子毁了,我再也唱不了戏了,连戏班子都不要我了!”


    “我恨他们!”唱戏鬼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们毁了我的一切,后来我上吊死了,但我死了也不甘心,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痛苦!”


    “所以你杀了人?”姜楚绪的语气依旧平淡。


    唱戏鬼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低下头,声音低沉:“是又怎么样?他们活该。”


    “活该?”姜楚绪挑眉,“你杀了村子里那些年轻人,还把村子变成现在只有老人居住的样子。你觉得他们活该?”


    唱戏鬼咬着牙没有回答。


    姜楚绪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做得很隐秘?村里的老人为什么不愿意提你?他们早就知道是你害的。”


    林思竹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搬到了这样的地方,还被这样的鬼缠上了。


    难怪那些老人不愿意说,这只鬼竟然已经害了那么多人。


    唱戏鬼抬起头,她目光阴狠,就这样死死盯着姜楚绪:“那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我是鬼,你是人。”


    她说着,身影一淡,似乎是想逃跑。


    可无论她怎么动弹,却无法像往常一样离开。


    姜楚绪看着唱戏鬼眼神冷漠:“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想这么轻松离开?”


    鬼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咬牙道:“你想怎么样?就算我杀了人,那些人也不是无辜的……他们活该!”


    姜楚绪其实都不想理会,这只鬼的价值观已经完全扭曲了,根本说不通。


    估计只要是个能说话的年轻人,在她面前说一句话,她都会觉得别人看不起她。


    “你觉得自己可怜,所以杀人就是对的?”


    唱戏鬼没有说话,像是在赌气。


    姜楚绪摇了摇头道:“你这种鬼我见得多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唱戏,那就在地府里唱个够吧。”


    听到“地府”两个字,唱戏鬼的脸色瞬间变了,整个人后退了一步:“不!你不能送我走!我不去!”


    姜楚绪没有理会她,抬手按住脖子上的项链,项链上仿佛有光芒渐渐亮了起来,但只有姜楚绪能看到。


    趴在她腿上的黑猫抬起头,眼神冷冷地落在唱戏鬼身上。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姜楚绪的声音冷得像冰,“自己说清楚,你杀了多少人,为什么要杀,说了,我让你少受点苦,不说,我就把你直接打散。”


    唱戏唱戏鬼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杀了十个人。”她的声音沙哑,“他们都是村里嗓子好的人,我不能忍受他们比我好。”


    “然后呢?”姜楚绪的语气依旧平静,“杀了人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唱戏鬼低下头:“我怕村里再出现嗓子好的人,就吓走了所有年轻人,只留下那些老人,他们没力气,也不会唱戏。”


    她试图这样博取同情,因为在她看来,她本来可以杀死村子里所有年轻人,可她还是让其他人逃了出去,只留下老人,证明她是一个良心未泯的好鬼。


    姜楚绪听完点了点头:“很好,交代得够清楚,那你就别留在这里了。”


    她没有再给唱戏鬼辩解的机会,手指轻轻一动,项链上的光芒瞬间大盛,小黑“喵”了一声,声音柔软,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唱戏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样,迅速开始消散。


    “你不能这么对我!”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又虚弱,“我只是想要一个舞台……”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她的身体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连一点阴气都没有留下。


    直播间里安静了几秒,随后弹幕疯狂飘过。


    【直接蒸发,主播太强了】


    【还舞台呢,你害死那么多人,地府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喵喵神出手,这唱戏鬼连渣都不剩】


    林思竹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切,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她没了?”


    姜楚绪看了她一眼,点头:“没了。”


    林思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行了,太晚了我就先下播了。”说完她便直接关闭了直播。


    姜楚绪虽然吃了晚饭,但是折腾这么一下都饿了。


    她蹭蹭小黑的下巴道:“你也饿了吧,我给你也喂点。”


    小黑微微抬头,似乎很舒服,它闻言微微睁开眯起的眼睛,随后一下子跳到地上朝着厨房移动,走了两步还转头看姜楚绪有没有跟上。


    姜楚绪跟着小黑进了厨房,她打开冰箱先拿出一块鸡胸肉,又翻出两个鸡蛋。


    她给自己煮了碗面条,另一个小锅煮上鸡胸肉。


    小黑蹲在流理台边,尾巴有节奏地摆动,眼睛跟着姜楚绪的动作转。


    等姜楚绪将煮熟的鸡胸肉撕成小条放在小黑的猫碗里,一人一猫便在厨房的小吧台边安静地吃着。


    姜楚绪划拉着手机屏幕,小黑埋头吃得呼噜呼噜。


    手机震动,是工作群的消息。


    【调度-老吴】:新任务发布:崇江市南湖区景明苑小区,多户居民反映家中电器深夜异常启动、物品移位,有居民声称看到模糊人影闪过。任务等级:中,任务编号:TD-091。@所有人


    【调度-老吴】:新任务发布:昌泽市远郊红叶镇废弃疗养院旧址,当地驴友组织失踪一人,搜救队进入后仪器失灵,报告有非人声低语。任务等级:中,任务编号:TD-092。@所有人


    【调度-老吴】:新任务发布:凤恩市老城区福安巷17号独栋,屋主报案称其收藏的古董梳妆镜内夜间映出非本人身影,且镜面无法擦拭干净,疑有阴物附着。任务等级:低危,任务*编号:TD-093。@所有人


    下面陆续有人回复“收到”或者“1”。


    姜楚绪扫了一眼,几个城市都挺远,她将手机放在旁边,接着嗦了一口面条,完全没有回复的意思。


    跑那么远太麻烦了,她更喜欢处理本市或者临市的单子,速战速决。


    她吃着面条,眼睛却是落在手机上,手指无意识地往下划了划,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出来。


    【柳堂姑】:福安巷17号,接。


    姜楚绪挑了下眉,原来这位柳堂姑也是特殊部门的人?


    看来上次那个连线人还歪打正着,柳堂姑给的红绳手链确实是专业的处理方式,只是没防住后面那个更凶的论坛鬼。


    “柳堂姑……”姜楚绪低声念了一遍,觉得这世界真小。


    这时陆长安也给她发来一条消息,是关于戏班子的调查结果。


    【陆长安】:县志办老档案里翻到记录,几十年前有个小戏班路过该村,临时搭台唱戏,晚上台子失火,烧死了一个打杂的小学徒。档案没提什么台柱子上吊,只写是人为纵火,但那个人是被抓了,因为纵火被判死刑,吓死人的说法像是后来传的鬼故事,年轻人连环猝死的报案记录也找到了


    【姜楚绪】:好的


    看完消息,她没什么反应,淡定地吃完最后一口面,接着把碗筷丢进水槽,顺手揉了揉小黑的脑袋。


    她早就明白鬼的话不能信,尤其是害过人的鬼。


    “走了,睡觉。”


    第二天早上十点,姜楚绪准时开播。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小黑趴在电脑旁边晒太阳,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直播间很快涌进大批观众,弹幕刷得飞快。


    【今天又是看别人撞鬼的一天】


    【看看今天是哪个倒霉蛋】


    【蹲个刺激的连线】


    姜楚绪照例点开排队列表,正准备喊第一个ID,目光却被直播画面右下角疯狂滚动的弹幕吸引住了。


    【救命,主播救命!快看弹幕】


    【主播求连线,十万火急!】


    【救救我们全家,它进来了,它进来了】


    【主播快看弹幕,出人命了】


    【血,好多血,主播快啊!】


    这些求救弹幕夹杂在普通的“主播早”里面显得格外刺眼,而且发弹幕的ID都是同一个,叫“绝境求生”。


    姜楚绪眼神一凝,她立刻停止了喊人,直接道:“ID绝境求生,发求救弹幕那个,直接申请连线,立刻。”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连线申请就弹了出来,速度快得像是一直在疯狂点击申请按钮。


    姜楚绪秒接。


    画面接通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仿佛透过屏幕冲了出来。


    随后是一个男人惊恐到几乎变调的嘶吼:“主播!救救我们!它杀了我爸妈!它进来了!就在屋里!”


    他好像没力气拿稳手机,画面一直是低角度的,除了能透过较宽的门缝看到外面拖拽的血迹,还有……


    一双眼睛。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下一章(含加更)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27章 027(6.15更新)


    ◎恐怖眼睛+“新朋友”◎


    “它看到我了!”连线人毕旭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的绝望,“主播!它就在外面!它杀了、杀了……”


    他哽咽着,似乎连说出那个词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我现在躲在厕所,可是这个厕所门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不仅如此,厕所空间很小,如果厉鬼冲进来,那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逃跑方式。


    此时毕旭开始后悔,怎么自救还给自己救到了这个境地。


    【卧槽卧槽!门缝那只眼!】


    【这是恐怖片现场直播啊?!】


    【血!地上真的有血!】


    【主播快救人!】


    或许是整个画面太过于血腥和震撼,正在看姜楚绪直播的陆长安、徐昭今等人都发来了消息。


    姜楚绪扫了眼徐昭今的消息。


    【徐昭今】:特殊部门的医疗部已经过去了,她们处理这些是专业的,不需要再打120,我们也会拦截已经出去的120,防止更多人受伤


    姜楚绪来不及回复,只能对着屏幕点点头,只要看着她的直播肯定能懂她的意思。


    她开口,十分冷静,让屏幕对面的毕旭也稍微回归了一点理智。


    “手机举稳点,对着门,你先找个角落躲好。”


    “没地方躲了!”一提到躲起来,毕旭的声音又带上哭腔。


    “它力气太大了,刚才撞门,整个门框都在抖,我这力气根本阻止不了他!”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砰”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手机那头传来,门缝更大了,一只青黑色的手从门缝扣进来


    “啊——”


    毕旭爆发出尖叫,画面开始剧烈摇晃,从他的角度可以明显看到门板向内凸起。


    他在怀疑,其实外面的鬼是能直接进来的,它只不过是在享受这种缓慢的压迫感,并不急着完全撞开。


    门缝越来越大,除了那双眼睛,观众还能看到外面的鬼穿着的破旧运动鞋,还有它的半张脸,以及不远处倒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满脸是血,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早已没了呼吸。


    【我靠,真杀人了?!】


    【报警啊!主播快帮忙报警!】


    【地上那滩,呕】


    毕旭手抖得更厉害,镜头对着门板靠下越来越宽的缝隙,那只手完全伸了进来,指甲刮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它、它在抠门缝。”毕旭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麻木。


    他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肉,等着那把冰冷的刀落下来。


    姜楚绪没说话,屏幕那头的她只是微微眯了下眼。


    小黑似乎被直播的动静吵醒了,懒洋洋地抬起头,它瞥了一眼屏幕,随即又没什么兴趣地趴了回去。


    “放心,有我在,你肯定不会受伤。”


    毕旭现在明显过于惊恐了,要至少等医疗队到达了附近,姜楚绪才好处理外面的鬼。


    毕旭瘫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后背紧紧贴着墙,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真、真的?”


    过于紧张让他没反应过来姜楚绪只说他不会受伤,没说鬼不会进来。


    “嗯。”姜楚绪应了一声,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屏幕和门板,落在那只厉鬼身上。


    “这只鬼怨气似乎有点重。”


    她的话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门外那疯狂抠挖的动作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门缝,死死地盯住了手机镜头,仿佛能看见屏幕这头的姜楚绪。


    一股更加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般从门缝里涌了进来。


    毕旭牙齿咯咯打颤:“它听见了?”


    姜楚绪淡定道:“听见了,而且,它好像想起来点更让它生气的事。”


    她的话音刚落,更加狂暴的撞击声猛然响起,整扇厕所门像风中残叶般剧烈摇晃,门框周围的墙皮簌簌剥落,那只卡在门缝里的手猛地发力往回一抽。


    “咔嚓”。


    门板上靠近门锁的位置,赫然被硬生生撞开一个更大的破洞,那只布满尸斑和深可见骨伤口的手猛地从破洞里伸了进来。


    那只手胡乱地抓挠着,吓得毕旭和弹幕又是一阵尖叫。


    【门要碎了,救命!】


    【它要冲进来了!】


    【救命,我不敢去厕所了】


    毕旭的魂儿都快吓飞了,手脚并用地往后缩,此时他开始想为什么自己不能矮一点,这样他还可以试试从厕所的窗户钻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那疯狂的撞门动作突兀地停住了,只留下一片死寂。


    只有毕旭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惊恐地盯着那个破洞,那只手也缩了回去。


    【停了】


    【是不是主播起作用了】


    【别放松警惕啊!肯定有诈】


    姜楚绪轻轻“啧”了一声:“看来是想换种玩法。”


    她刚说完,一个带着得意和一丝扭曲快意的声音从门外清晰地传了进来。


    “毕经理?毕旭?哈哈哈……躲在里面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凉快?”


    毕旭猛地一颤,这声音他认得!


    “张、张斌?!”毕旭失声喊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外面那个东西是你搞的鬼?!”


    门外的张斌声音拔高,充满了怨毒。


    “是我,又怎么样?没想到吧,你把我举报了,害我丢了工作,还要吃官司!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我告诉你毕旭,今天就是你一家子偿命的日子!”


    毕旭脑子“嗡”的一声。


    张斌是他公司以前负责采购的,被他发现虚报价格吃回扣,证据确凿之下他便举报了,公司追回了损失,张斌也被开除,还面临着商业诉讼。


    张斌离开公司的时候还对着他说,他一定会让毕旭付出代价。


    可是毕旭万万没想到,张斌的报复竟然如此疯狂血腥!


    “张斌,你疯了吗?杀人是要偿命的!”毕旭嘶吼着,绝望中带着愤怒。


    “偿命?哈哈哈!”张斌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他完全没把毕旭的话当一回事,毕竟他可全程没有动过手,只是带着这只鬼来到了这里。


    他只是在这里逛一下,鬼杀人别说警察信不信,谁又能知道是他把鬼带来的。


    张斌刚才在门外,所以完全不清楚毕旭正在直播,他的嘴脸全都暴露在了直播间中,他说的话也传到了十几万观众耳朵里。


    “有它在,警察抓得到我吗?等你们死光了,它会把这里弄得像意外!或者……哈哈,谁知道呢?反正你们都得死!你爸妈已经先走一步了,滋味不错吧?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卧槽!是人为的?!】


    【这人是神经病吧】


    【还联合鬼害人?】


    【趁着他还不知道,快录屏!】


    姜楚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仿佛在思考,这点动静并没有引起外面的张斌的注意。


    反倒是毕旭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对啊,这是一个机会,他要让张斌付出代价就必须有证据,而这个直播就是证据。


    “弄成意外?这屋子里这么多血怎么可能弄成意外?”毕旭声音中带着愤怒。


    门外的张斌正处在复仇的快感巅峰,又被毕旭这门外汉的问题一激,更是得意忘形,只想炫耀自己的高明。


    “蠢货,这还用想?它有的是办法,可以让煤气阀门自己坏掉,让电线短路起火,或者等你们都凉透了,把现场弄得像你们一家子想不开,自相残杀再自杀,完美!


    谁能查得出来,谁能想到是我?老子全程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警察来了也只能干瞪眼,哈哈哈哈!要怪就怪你自己,毕旭!是你逼我的!”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警察束手无策、自己逍遥法外的场景。


    【自爆卡车】


    【我录屏了!这孙子全招了】


    【警察叔叔快看直播!】


    【果然反派死于话多,这智商就算有一只鬼在也没用】


    毕旭听得目眦欲裂,巨大的愤怒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张斌!你个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斌嗤笑一声,语气轻蔑又恶毒:“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做鬼?你不知道吧,被鬼害死的人可是没有机会做鬼的。”


    被鬼害死的人大多会成为鬼伥,除非当时有懂行的人帮忙,否则最后都只会成为其他鬼的养料。


    张斌疯狂大笑,仿佛已经想到了等会儿的场景。


    就在这时,姜楚绪的声音响起:“张斌,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张斌的笑声被打断,下意识反问,“什么问题?老子现在爽得很!”


    姜楚绪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晰地传到门外:“你有没有想过,毕旭为什么到现在还能跟你说话?”


    门外的张斌明显愣了一下,说话的女人是谁?毕旭家里还有别人?可是资料不是显示就他和他父母同住吗。


    虽然不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但是杀几个不是杀。


    于是张斌道:“当然是我让大仙先别动手,我要好好欣赏一下你向我求饶的样子,老子要看着你一点点绝望,等大仙玩够了,自然会……”


    他话还没说完,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因为他透过门板上那个破洞,隐约看到毕旭手里握着手机,屏幕里好像还有个人影?


    但张斌想不到毕旭会在直播,加上毕旭动了一下,正好挡住了张斌的视线,所以他没有多怀疑。


    毕旭此刻也豁出去了,巨大的愤怒压倒了恐惧。


    他死死攥着手机,对着破洞大喊,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张斌,你完了!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杀人犯了!警察马上就到,你等着吃枪子吧!”


    张斌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疯狂大笑起来:“全天下?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他得意地指着身后那高大的厉鬼阴影,仿佛那是他无往不利的底牌:“这个大仙可是无所不能的,它就能给老子弄不在场证明!”


    那厉鬼一直如同冰冷的雕塑般站在张斌身后,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气。


    它那双死白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了毕旭手中拿着的手机。


    它的嘴角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不像是笑,更像是一种带着无尽恶意的嘲讽。


    张斌不知道在直播,可是它知道,它一直都知道。


    它不在乎有多少人看着,它是鬼,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存在。


    凡人的法律?警察?直播?


    对它来说,这些不过是戏台上可笑的锣鼓点,它甚至觉得很有趣。


    看着这个愚蠢的人类在自以为是的胜利中一步步走向深渊,想到他在得知真相后那瞬间崩塌的惊恐表情,那才是它最想见到的。


    所以它不说,它在等着最精彩的反转时刻。


    毕旭捕捉到了厉鬼那一闪而逝的恶意眼神,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但他此刻已彻底被愤怒点燃:“没有人知道?”


    毕旭边说边把手机屏幕对准张斌,让他能够看清楚手机上的弹幕。


    张斌被毕旭这近乎癫狂的嘶吼弄得心头一跳,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在他心里滋生。


    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门洞里毕旭握着的手机屏幕,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那小小的屏幕里,清晰地映出他自己的那因为兴奋和疯狂而扭曲的脸,屏幕上,一行行文字还在飞快地滚动着!


    【对对对,看这里,茄子!】


    【自首吧哥们,直播录屏都传疯了】


    【警察叔叔在看了】


    张斌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炸开。


    弹幕?


    这是在直播,还有警察?!


    他刚才在直播镜头前把所有的犯罪动机、犯罪手段、甚至毁尸灭迹的计划……全都交代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在闹市游街示众的小丑,之前所有的得意和疯狂算计,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最愚蠢的笑话。


    “不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


    张斌彻底慌了神,他像一头被激怒又极度恐惧的困兽,他猛地扑到卫生间门前,试图去抢夺手机。


    “假的,都是假的!”


    毕旭死死护住手机,用尽全身力气往后缩,对着破洞怒吼:“你完了,全天下都听到了,你跑不掉了!”


    张斌彻底疯了,他不再顾忌那只厉鬼,整个肩膀都挤进了破洞,手臂疯狂地抓挠着,试图够到毕旭。


    他的脸因为极致的惊恐和愤怒而扭曲变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


    与此同时,一直如同看戏般沉默地站在张斌身后的厉鬼的视线完全转向了陷入疯狂,还背对着它的张斌。


    “嗬,嗬嗬……”厉鬼嘴里发出愉悦的嘶鸣。


    张斌只顾着抢手机,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冰冷目光。


    “后面!”毕旭惊恐地瞧着厉鬼的动作,那鬼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戏谑让他浑身发冷,下意识喊了出来。


    张斌听到声音,他艰难地一寸寸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只厉鬼近在咫尺毫无生气的死白双眼。


    那双眼睛好像在对着他说:你终于发现了,好玩吗?


    “不、不,大仙,我们说好的。”张斌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充满了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


    他终于明白了,从头到尾,他在这只鬼眼里,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甚至是加餐的玩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


    厉鬼的手毫无阻碍地从张斌的后背心窝处猛地捅穿了出来,滚烫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块如同喷泉般冒出来。


    有几股血甚至溅落在毕旭面前的瓷砖上,温热粘稠。


    张斌的身体被那只贯穿胸膛的鬼手高高挑起,双脚离地疯狂乱蹬,脸上凝固着极致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恐惧。


    他张着嘴,似乎想质问,想咒骂,但涌出的只有大股的血沫。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策划的复仇,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场在无数人注视下上演的,还被合作伙伴反杀的荒诞剧集。


    【呕,对不起我先吐为敬】


    【现世报】


    【我只能说活该】


    【但现在完了,这只鬼肯定要对付连线人了】


    毕旭看着门外的场景,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他“哇”地一声,把胃里仅存的一点酸水全吐了出来。


    眼前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带来的冲击甚至超过了父母被害的悲痛,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生理性的恐惧和恶心。


    厉鬼随手将张斌丢在地上,那双眼睛再次望向缩在角落的毕旭,以及他手中亮着的手机屏幕。


    又害死一个人,它身上的血气融合着阴气迅速膨胀,瞬间充满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厉鬼不再浪费时间,它的手再次从破洞里狠狠抓向毕旭的脸,这一次速度和力量远超之前数倍,且目标明确。


    毕旭眼睁睁看着那只索命的鬼爪在视野中急速放大,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终结。


    “好恶心。”


    屏幕这头,姜楚绪甚至没挪动一下身体,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找到还完功德点之后系统抠抠搜搜赠送的一张符。


    据系统所说,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符,既然如此那就用来对付这只厉鬼吧,免得揣身上一直想着怎么用。


    她懒得再听这些鬼撒谎了,于是她直接道:“镜头对着门上的洞,举高一点。”


    求生的本能让毕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手机向上抬了抬,镜头正对门上的破洞。


    姜楚绪两指捏住黄符,随后对着手机屏幕轻轻一甩。


    没有什么奇怪的异象出现,但在毕旭的视角,以及所有观众眼中,极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符纸凭空出现在了毕旭那边的卫生间,它轻飘飘地挡在了鬼爪前方。


    厉鬼有一丝疑惑,它在这张符纸上没有感受到任何波动,它有些不屑,鬼爪毫无停顿地继续向前抓去。


    可当鬼爪接触到符纸,预想中的穿透没有发生,反而是如同冷水放入热油中,清晰的灼烧声响起。


    厉鬼察觉不对,它猛地想要抽回爪子,但是它的手整个消失了,断口处平滑无比。


    不止如此,它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慢慢消失,厉鬼那张扭曲的脸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


    “不可能!”厉鬼发出凄厉的嘶吼,它无法理解,这张符纸怎么可能对它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它想逃!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


    然而,已经晚了。


    那张被它小瞧的符纸无风自燃,它的动作也瞬间定格,它身上散发出去的阴气和它的身体如同被橡皮擦擦去一般,瞬间崩解消散。


    原地,只剩下张斌那具死不瞑目、胸口破开大洞的尸体。


    卫生间内,一片安静。


    【我靠,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刚才是真的看到那么大一张符纸穿过屏幕了,没错吧】


    【鬼呢?那么大一只鬼呢】


    毕旭彻底石化,那只厉鬼就这样没了?


    几乎是在阴气消散的同一时间,大门方向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破门声和呼喊声。


    “警察,控制现场。”


    “医疗队,快,目标在卫生间,幸存者状态确认!”


    全副武装的特警迅速冲进来,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以及各个入口和通道。


    几名穿着特殊材质防护服,还带着全覆盖式头盔的医疗队员直奔毕旭所在的卫生间。


    一名队员冲着毕旭道:“我是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医疗队,你是否能行动?”


    沉稳的女声透过面罩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毕旭这才反应过来,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试了好几次才抓住变形到几乎卡死的门把手。


    他用上全身的力量才将门拉开一条足以让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他看看客厅,又看看卫生间门口的尸体,危险过后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领头的医疗队女队员声音沉稳有力,透过面罩有些发闷。


    她示意一名队员扶住几乎要瘫软的毕旭,同时对着领口的微型通讯器清晰汇报。


    “现场报告:厉鬼确认已清除,幸存者生命体征平稳,但心率过速,血压偏高,伴有呕吐反应,体表五开放性伤口,准备转运至医疗部进行心理干预。”


    汇报完毕,她转向毕旭,语气缓和但不容置疑:“你安全了。后续事情交给我们和警方处理。”


    说完,毕旭被两名队员稳稳地搀扶住胳膊,经过客厅时,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张斌那具残破的尸体和墙上喷溅的污迹,头又是一阵发晕。


    另一边,姜楚绪早在听到医疗部的声音的时候便将直播关闭,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适合再直播了。


    工作群的消息适时弹出。


    【徐昭今】: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


    【刘兰真】:谁不是呢,但是,膜拜!


    【蔺鹤昭】:直播给我看得心惊肉跳


    【柳堂姑】:确实厉害


    姜楚绪猜,柳堂姑估计是看到群里在说所以附和一句,没想到下一秒柳堂姑的好友申请就发了过来。


    本以为柳堂姑只是顺便加一下好友,可她又发来一条消息。


    【柳堂姑】:我刚才看了你的直播,你很厉害,听说我之前没解决的一件事也是你处理的


    【柳堂姑】:我这里还有一个一直处理不掉的事情,我想以个人的名义请你看看


    【柳堂姑】:那孩子被折磨十几年了,我实在是不忍心。


    姜楚绪挑挑眉,她没拒绝,于是柳堂姑便和她约了明天在市中心的一家饭店见。


    柳堂姑没有在手机里说具体的情况,只说事情很复杂,在手机里讲不清楚,只能让当事人亲自说。


    柳堂姑其实找过不少人,特殊工作群里的徐昭今和蔺鹤昭她就都找过。


    不过所有人都跟她说没有解决的办法,特殊部门外的不少已经不再处理这些事情的人她也都找过。


    回答无一例外,都是没办法,这次她看到了一点希望,所以不想放弃。


    第二天还没到十点,姜楚绪便抵达了约定的地点,她到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柳堂姑和她身边的女生。


    姜楚绪走过去,柳堂姑也一眼认出了她。


    “初次见面,叫我柳堂姑就好。”


    “姜楚绪。”


    旁边那个女生低着头坐着,一直没有说话,柳堂姑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她状态不是很好,她叫齐乔。”


    姜楚绪倒是没有多在意,要是如柳堂姑所说被鬼折磨十几年,那无论什么反应都是正常的。


    三人很快吃完饭开始谈正事,齐乔似乎也缓过来了。


    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小声讲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那是我七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当时我住在凤恩市的一个废弃工业区旁边,那一片其实流传着不少恐怖故事,但是当时年纪小,我没有信。”


    “直到有一天,我在外面玩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个人对着我的耳朵说话,很清晰,说的是‘进来找我玩吧’,连说了三遍,当时我在一个废弃的车间外边,或许是年纪小胆子大,我就那么走进去了。”


    她没想到,就因为当时走了进去,她会被缠上十几年。


    那天,废弃车间的门是开着的,她从门缝里钻进去,里面有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只不过她从来没在附近见过。


    “就叫那个小男孩A吧。”


    或许是因为年纪相差不多,两个人很快玩在一起,A突然提议,要不然一起玩捉迷藏好了,齐乔想了想便答应了。


    A说他当鬼来找齐乔,齐乔正好是爱藏不爱找的,于是果断同意,A站在车间的正中间报数,藏的时间是三十秒。


    那个车间是一个废弃的化工车间,各种设备都很高,相应的为了维修将一层车间分为了好几楼。


    齐乔当时就是藏到了二楼一个很高的设备后面,那个设备靠近栏杆,当时她没有在意。


    A很快数到30秒,他说他来找了。


    齐乔当时有些紧张,忽然她听到耳边再次传来声音,和让她进来玩的声音,以及A的声音一模一样,又是连说三遍。


    那个声音说:“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


    第28章 028(收藏+营养液加更)


    ◎“新朋友”◎


    齐乔当时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声音像是就在她的耳边,好像还有人在吹气。


    她想站起来躲开,就在她重心不稳,半蹲半起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有人从她的身侧狠狠推了她一把。


    那人的力气很大,又很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撞得像旁边倒去,而她身旁就是栏杆。


    栏杆很宽,她当时年纪小,身形也小,栏杆根本挡不住,于是她直接从栏杆的缝隙摔了下去。


    幸好这个不高,底下还有点缓冲,所以她当时不至于直接死掉。


    她摔得满脸满手都是血,模模糊糊看到A正从不远处朝她跑过来。


    她抬头看自己刚才藏着的位置,那里根本没有人!


    齐乔脑子嗡嗡响,身上疼得厉害,耳边还响着那恶毒的“你去死吧”。


    A见她受伤了,便说把她送回家,但是A只把她送到了通往她家的那条小路就离开了,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她当时没走几步便晕倒在地。


    “后来我妈说,是院子里玩的小伙伴看见我满脸是血走回来,于是赶紧跑去喊我妈。”齐乔的声音带着后怕,“我妈出来一看,差点也晕了。”


    “我醒来在镇卫生院,头上包纱布,手臂打绷带,我妈守着我,眼睛都哭肿了,她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了在车间玩捉迷藏,摔下来,还有A送我回来。”


    齐乔顿了顿,声音更低:“我还说,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你去死吧’。”


    “我妈一听这个,脸唰一下就白了。”齐乔模仿着母亲当时的惊恐。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抓得死紧,她当时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乔乔,你听错了,肯定摔糊涂了!以后再也不准去那个鬼地方,听见没有!再敢去,打断你的腿!’”


    “那是我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那么凶的语气跟我说话。”齐乔苦笑,“然后我就被关在家里养伤,好几天不准出门,伤好得差不多,能出去玩了,我就跑去问那天在院子里玩的小伙伴。”


    “我问她们:‘那天送我回来的那个小男孩,你们看见了吗?穿旧衣服,脸白白的那个。’”


    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当时她是一个人走回来的,浑身是血,眼神直勾勾盯着前面。


    她自然不信,于是去问了在院子外面玩的小伙伴,那个人也说就看到她一个人从工业园区那边走回来,叫她名字她好像也听不见,像梦游了一样。


    齐乔当时就懵了,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如果小伙伴都没看到,那A到底是不是人。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那个A肯定不对劲。”齐乔的声音发紧。


    “虽然接下来两年,家里也时不时有点怪事,比如晚上听到怪脚步声,东西掉地上,但都没像那次那么严重,我也没再看见过A。”


    “直到我九岁那年……”齐乔抖了抖身子,似乎是想抖掉身上的寒气。


    那天,她和小伙伴们在工业区的外围空地上玩,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玩捉迷藏。


    那次轮到齐乔找人,还是三十个数,她数完放下手,周围十分安静。


    一开始她觉得这很正常,但很快,齐乔觉得不对劲。


    太安静了。


    不仅仅是人声没了,连知了,虫子,远处的狗叫全都没了,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股压力罩下来。


    齐乔当时还没完全意识到危险,只是有点发毛,她开始找人。


    她很顺利地找到了几个小伙伴,只剩C没找到。


    C个子矮,很灵活,其他几个被找到的小伙伴觉得无聊,跑到旁边玩石子去了,只剩齐乔还在找C。


    “我觉得她肯定躲在刁钻角落。”齐乔眉头紧锁,“我一边喊她名字,一边往更深处、更破的房子后面找。”


    跑过一栋塌了一半的红砖房,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熟悉身影一闪而过,钻进后面那排矮平房。


    齐乔喊了一声追了过去,她绕过平房,却看到C的身影在另一栋房子拐角一闪,又跑向更深处。


    她有点急了,又喊了一声,还加快了脚步,可等她跑到拐角,人影又没了。


    再一转头,C的身影出现在斜对面厂房门口,还回头看了她一眼才跑进去。


    齐乔真生气了,也有点跑累了,也跑累了。


    她追进厂房,里面空荡荡的,布满灰尘,只有几台生锈的机器,哪里还有C的影子?


    齐乔喘着气,站在厂房中央,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不对劲。


    C跑不了那么快!


    刚才那些房子间距……不可能每次她追过去就只能看到一个衣角。


    而且C跑的时候,一次都没回应她,没笑闹,就是沉默地跑,引着她往深处去。


    齐乔心跳得厉害。她停下脚步不再追,而是警惕地环顾四周。


    大概过了几分钟,在她几乎要放弃时,C竟然一个完全相反的地方跑了过来。


    C跑得气喘吁吁,她指了指她藏的地方,还说自己一*直等着齐乔去找,都没动过,她倒是听到齐乔的声音了,但她以为是齐乔在诈她出去。


    齐乔盯着C指的方向,又看看C跑来的方向,再看看那些破房子,那一瞬间恐惧包围住她。


    她没敢说刚才看到的幻影的事,她只觉得眼前的C似乎有些怪怪的。


    这件事给了齐乔很大阴影,不过还不到一年,C一家就搬走了。


    “又过了一年,我十岁。”齐乔声音更沉重,“还是我们几个玩,C搬走了,不在,那天玩过家家。”


    “我被分到去找野花野草,到时候好做装饰。”齐乔扯扯嘴角,“我就一个人往工业区外围更荒的地方走,那边花多,我认识路也不怕,所以边走边摘。”


    走着走着,那种熟悉的,又令人窒息的死寂感,毫无征兆地再次降临。


    虫鸣鸟叫瞬间消失。


    齐乔猛地停下,汗毛倒竖,她惊恐四望。


    前方不远,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是C。


    齐乔的心提到嗓子眼。


    齐乔问C怎么会在这里,C说是妈妈要回来看看朋友,那些大人聊天她不爱听,所以就自己出来玩了。


    看到C正常说话,齐乔紧绷的神经稍松,于是邀请C一起去玩过家家,只是C说她要先去和妈妈说一声。


    齐乔看着C消失的方向,心里毛毛的感觉又回来,她没心思摘花,随便薅了几把,赶紧往回走。


    回到小伙伴玩的地方,齐乔说了遇到C的事,还说C去跟她妈妈打招呼,一会儿就过来。


    几个小伙伴都听高兴的,她们等了会儿,过家家都完了三四轮,C还没来。


    她们以为是C很久没回来,所以迷路了,于是商量着去找。


    这时,齐乔注意到其中一个小伙伴脸色发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憋了回去,齐乔当时以为是他不想去找人。


    几个小孩商量,分头去找C。约定找不到就回原地集合。


    齐乔朝C跑走的方向找,不知不觉她又走进厂房深处,那里光线很暗。


    在一个堆满废弃轮胎的角落,齐乔看到一个背对她的身影,穿着C的碎花小裙子。


    齐乔快步跑过去,边跑边问C怎么在这里,不去找她们玩。


    身影没动,也没回答。


    齐乔心里咯噔一下,脚步慢下来,她走到离背影几步远,犹豫一下,最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那个身影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态转了过来。


    齐乔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那张脸是C的脸,但只有一半是完好的,另一半,是高度腐烂的!


    暗红发黑的皮肉翻卷着,露出森白的颧骨,一只空洞洞的眼窝里似乎还有细小的蛆虫在蠕动。


    完好的那半张脸上,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是灰白扩散的,看着毫无生气。


    更恐怖的是,那只搭在轮胎上的手。


    袖子滑落了一截,露出的手臂皮肤同样腐烂了大半,隐约能看到白色的骨头。


    “我当时不停的尖叫,转身就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离开这里。”齐乔苦笑着,抬起水杯喝了一口。


    然而,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破败的工业园区里乱窜,明明记得来时的路,却怎么也跑不出去,周围的景象仿佛在不断重复。


    “抬头看。”


    “抬头看。”


    “抬头看。”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鬼使神差地,在极度的恐惧中,齐乔竟然真的抬起了头。


    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


    她看到自己七岁坠楼的那个车间外墙上高高挂着一个人影,正是那个小男孩A!


    A的身体以一种及其扭曲的角度被挂在那里,四肢似乎软绵绵的耷拉着,他的头歪向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死死地盯着下面奔逃的齐乔!


    “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这句话再次响起,齐乔彻底崩溃了,爆发出比刚才更加凄厉的尖叫,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


    抬头。


    是熟悉的小伙伴,她松了口气。


    她们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尖叫,于是循着声音找过来的。


    小伙伴被她满脸泪水和极度惊恐的样子吓到了,齐乔语无伦次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时,那个之前听到要找C脸色发白的男孩,终于说话了。


    “他跟我说,附近的水库前几天死人了,死的是一家三口,而且就是C一家,新闻都报道了。他说刚才提议去找C的时候就想说了,但是他不敢说,而且也担心万一是假的呢,万一C还活着。”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齐乔。她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柳堂姑重重叹了口气,把纸巾盒推到齐乔面前。齐乔已经泪流满面,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仿佛又经历了一遍那地狱般的场景。


    姜楚绪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问:“后来呢?”


    齐乔擦了把眼泪,抽噎着:“后来十年,它就没放过我,方式变着花样来。”


    她的语气充满了疲惫和绝望,那时她妈妈已经带着她搬走了,可那些东西依然缠着她。


    “十二岁,半夜惊醒,发现摊开的作业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你去死吧’,是我的笔迹,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五岁那年,有天晚上我洗澡,洗到一般,镜子上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字,还是那句‘你去死吧’。”


    “去年,我搬了家,租了个公寓,想着离远点。结果……”齐乔猛地打了个寒颤,“我在睡觉,忽然感觉床边站着一个人,它慢慢趴下身体凑到我耳边,很近很近,就一遍一遍说你去死吧。”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全身都僵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感觉才消失。”齐乔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柳堂姑看向姜楚绪,眼神凝重:“我带她找过很多人,试过各种法子,护身符、镇宅的、请人做法等等,反正都没用,那东西像焊死在她命里了,时间越久,我感觉那东西不只是吓唬了,它在‘养’她,或者说,在等什么。”


    姜楚绪沉思着,忽然她伸手将小黑从腿上抱起放在肩上,她扫过齐乔身上那浓重的阴气,随后站起身,动作干脆。


    “现在带我去那个工业园区。”


    这凤恩市是不得不去了,事情是在那边发生的,解决办法肯定也在那里。


    因为昨天齐乔又遇到了类似的事情,所以姜楚绪准备今天就去凤恩市。


    ……


    飞机落地凤恩市时已是傍晚,空气里带着点工业城市特有的灰蒙蒙水汽。


    姜楚绪拎着简单的背包,小黑被她塞在宠物航空箱里,此刻正透过网眼不满地瞪她,尾巴不耐烦地甩动。


    三人并排走着,一到凤恩市,齐乔很明显的开始焦虑,不停地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安全的。


    柳堂姑紧紧挽着她的胳膊,低声安抚着。


    因为齐乔的状态不太好,一提到那个废工业园区整个人就有点精神恍惚,因此姜楚绪和柳堂姑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早上再去。


    三人找了家离机场距离比较近的酒店,齐乔几乎是被柳堂姑半扶半抱弄进房间的,沾床就蜷缩成一团,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柳堂姑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拿出随身带的安神香点上,房间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姜楚绪把航空箱打开,小黑不满地“喵呜”一声窜出来,它跳到床上,围着床走了一转,最后又跳到了姜楚绪腿上盘着。


    房间里十分安静,在安神香的作用下,齐乔很快睡着了。


    这时姜楚绪才开口:“她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距离源头越近,反应越强烈,明天估计是场硬仗。”


    倒不是说鬼难对付,毕竟姜楚绪从原世界到现在这个世界,都没遇到过让她觉得难对付的鬼。


    要不然她怎么还有闲心听听鬼的辩解。


    明天那个她是觉得那只鬼不会直接出现,不好找。


    这一夜并不平静。隔壁房间的齐乔时不时发出压抑的抽泣和梦呓,模糊地喊着“别过来”、“走开”。


    柳堂姑几乎没合眼。姜楚绪倒是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小黑趴在旁边的椅子上睡觉。


    天刚蒙蒙亮,柳堂姑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叫齐乔。


    齐乔脸色苍白得像纸,眼下乌青浓重,整个人木木的,反应迟钝。


    简单洗漱后,几人在酒店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齐乔几乎没动筷子。


    开车的是柳堂姑,她按照之前的印象朝着西郊的方向驶去,越靠近目的地,道路越颠簸荒凉,两旁的建筑逐渐被荒草和废弃的厂房取代。


    现在那附近已经没有住人了,只是房子还保留着,齐乔根本不敢看四周,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大约颠簸了两个小时,车子在一片几乎被荒草淹没的空地边缘停下。


    前方就是那片废弃的工业园区。


    巨大的铁门歪斜地敞开着,里面是连绵的破败厂房,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在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姜楚绪第一个推门下车,她站在车边,目光平静地投向那片废墟。


    清晨稀薄的阳光似乎无法穿透那区域上空的灰霾,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阴气,如同灰色幕布沉甸甸地盘旋笼罩在整个工业园区的上空。


    那阴气带着一种冰冷刺骨的恶意,仅仅是站在外围,都能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柳堂姑扶着齐乔下车,齐乔一下车,腿就软了一下,全靠柳堂姑撑着。


    她死死盯着那片废墟,眼神里是刻骨的恐惧,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我开个直播,介意吗?”


    柳堂姑摇摇头,齐乔更是没什么意见,或许人多一点她还有安全感,而且万一她今天就死了,好歹有个记录,不至于让妈妈担心。


    姜楚绪一打开直播便将插件打开了,于是观众刚冲进来便看到了画面中浓重的阴气。


    【我去,这阴气……肉眼可见的黑云压顶】


    【隔着屏幕都觉得冷】


    【这纯粹的大凶之地啊】


    齐乔主动提出拿着手机,她的想法是万一遇上鬼了,不管是姜楚绪还是柳堂姑,拿着手机可能都会有点限制,她拿着最好。


    姜楚绪肩上的小黑早已弓起了背,喉咙里发出充满威胁的呼噜声。


    小黑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缝,死死盯着那片阴气最浓的核心区域,也就是齐乔第一次遇到危险的那个巨大的化工车间。


    “走。”姜楚绪率先迈步,踩着及膝的荒草走向大门。


    柳堂姑半拖半抱着齐乔紧跟在后,齐乔几乎是被架着走,双腿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双手捏紧手机,镜头对着前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霾,手微微颤抖。


    越往里走,光线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吞噬,明明外面是清晨,这里却像黄昏提前降临。


    齐乔已经强撑着站直身体,不过柳堂姑还是站在她的旁边,手一直牢牢扶在她胳膊上。


    四周静得诡异,只有荒草被踩倒的断裂声,以及齐乔紧张的喘息声。


    【这光线,可以说瞬间入夜了】


    【我在这里得吓成啥样】


    【这次我是真的害怕了】


    【你哪次没害怕】


    突然,姜楚绪脚步一顿。


    “怎么了?”柳堂姑立刻紧张地问,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响。


    姜楚绪没回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车间门口那片及腰高的荒草丛。


    “有东西刚过去。”她声音压得很低,“不止一个。”


    话音未落,右侧一栋半塌的厂房里,猛地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沉重的铁桶被狠狠踹倒。


    齐乔吓得手机差点脱手,一声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往柳堂姑身上缩去。


    几乎就在铁桶声响起的同一秒,前方车间的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点惨绿色的光,那微弱的光幽幽地悬浮着,如同鬼眼,直勾勾盯着她们的方向。


    小黑瞬间炸毛,冲着那两点绿光开始哈气。


    柳堂姑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把齐乔往自己身后拽。


    齐乔的手机镜头剧烈晃动,直播画面里,那两点悬浮的惨绿鬼眼清晰可见。


    弹幕也是瞬间沸腾,毕竟直播这么久,她们还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我靠,那是什么,眼睛吗】


    【我差点把手机扔了】


    【绝对是大凶】


    【感觉比昨天那个还凶】


    姜楚绪目光如刀,锁死那两点绿光。


    小黑喉咙里的呼噜声越来越响,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看那边!”柳堂姑忽然道,她手指着右前方那堆半人高的废弃轮胎。


    只见一只高度腐烂的手猛地从轮胎缝隙里伸了出来,那只手胡乱抓挠着空气,但很快就消失了。


    突然,那两点绿光也猛地一晃,瞬间便熄灭了。


    几乎是绿光熄灭的同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响起,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飘了过来,像是女人的抽噎,又像是小孩压抑的呜咽。


    【我靠,怎么又来哭声了】


    【真的头皮发麻了】


    【我现在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东西】


    齐乔浑身一颤,手机镜头疯狂地左右扫视,试图捕捉声音来源,却只拍到荒草和破败墙壁。


    “嘻嘻……”


    带着点天真又无比瘆人的小孩笑声紧跟着哭声响起,仿佛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


    齐乔猛地回头,镜头也跟着甩过去,除了荒草在风中摇曳什么也没有。


    左侧另一栋废弃厂房的二楼,一扇摇摇欲坠的破窗突然整个脱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玻璃渣四溅。


    就在这时。


    “你去死吧”


    一个稚嫩却又带着无尽恶意的童音在三人的耳朵里同时响起!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


    第29章 029


    ◎”新朋友“+死亡诅咒◎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齐乔突然就觉得自己动弹不了了,好像所有之前的痛苦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柳堂姑也是微微皱了皱眉,之前她和齐乔也来过这里几次,但是都没有碰到同类似的情况,这次是因为什么?


    姜楚绪却没有想那么多,甚至连恐惧的情绪都没有,她没回头,左手却闪电般向后一抓。


    “啊!”


    尖锐的童音惨叫让在场的人和直播间观众回过神来。


    镜头晃动中,观众只能看到姜楚绪看似随意的向侧方伸了下手,随后手中便多出了一个正在剧烈挣扎的鬼。


    那只鬼像是被无形力量攥住的小兽,嘴里不停发出声音。


    【竟然是徒手抓鬼?!】


    【主播你的手是怎么做的】


    【抓鬼不应该先焚香沐浴桃木剑符纸吗】


    【请小朋友们不要学哦】


    姜楚绪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鬼拎到眼前,小鬼不断扭动着,齐乔这时才敢仔细看。


    碎花裙子……?


    齐乔懵了一下,这是她记忆中那个恐怖的C,为什么她还在这儿,难道她真的是和那个小男孩一起要害死她吗?


    她这时才终于问出了小时候第一次看到变成鬼的C时想问的问题。


    “君慧,为什么?”


    为什么会和那个小男孩一起,为什么要一直吓她?


    巨大的恐惧和积压了十几年的困惑让她几乎窒息。


    杨君慧腐烂的鬼影在姜楚绪手中徒劳地扭动,完好的那只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齐乔的方向,灰白的瞳孔毫无焦点。


    她没有回答齐乔的质问,只是咧开腐烂的嘴角,发出令人牙酸的“嘻嘻”笑声。


    姜楚绪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鬼,这只鬼身上没有血气,应该是没有害死过人。


    不过这小鬼一直不说话,就一个劲嘻嘻嘻,笑得怪让人心烦的。


    “说话。”姜楚绪的声音不高,可以说是没什么情绪,但捏着鬼影的手指微微收紧。


    杨君慧的笑声瞬间变成了痛苦的尖啸,腐烂的半边脸都在抽搐。


    “疼!好疼!”她完好的那只眼睛瞬间涌出泪水,血泪在她惨白的小脸上划出污浊的痕迹。


    那哭声凄厉又委屈,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因鬼魅的声线而显得无比瘆人。


    【救命,别哭了我害怕】


    【刚才那小孩哭声就是她发出的!】


    【虽然她是鬼,但是她哭得好惨啊】


    【前面的醒醒,她刚才还想害人来着】


    杨君慧张张嘴巴,可迟迟说不出话,一开口不是哭就是笑,血泪流得更凶,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被操控的茫然。


    姜楚绪抬头望了一眼,对面是那个化工车间的大门。


    藏在里面的A对上了姜楚绪的眼睛,明明他很自信自己不会被发现,但是对上那双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


    "被锁住了。"柳堂姑低声说,眉头紧锁,"A对她的控制很深,直接封了她的口。"


    姜楚绪没再试图逼问,她清楚问也问不出什么。


    她闭上眼睛,不断地感应着杨君慧的记忆,而她抓着杨君慧的手就成了她们之间的连接。


    某一瞬间,姜楚绪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些画面。


    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冰冷,随后是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还有男人的怒吼,以及呛水的咳嗽声。


    混乱的视角中,一个女人拼命想把杨君慧望水面上托,杨君慧低头却看到水下有一张模糊的男孩脸孔,他咧着嘴无声地笑着,眼睛里是全然的恶意和兴奋。


    水下的男孩一下子抓住了女人的脚踝拼命向下拽,女人渐渐无力挣扎,不断地向下沉,杨君慧也被水流裹挟着下沉,她只能徒劳地伸出手,意识不断模糊。


    再次醒来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周围只有她一个人,不对,还有一个她之前在水下看到的男孩的身影。


    男孩笑着:“你就是我的新朋友了!要听话哦,要一直陪我玩。”


    新朋友。


    杨君慧的意识中带着溺亡的痛苦,被操控的绝望,还有微弱却顽强的挣扎。


    姜楚绪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捏着杨君慧鬼影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丝力道。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精准地穿透层层叠叠的废弃机器和砖墙,最后落在一片阴影中。


    阴影中的眼睛瞬间消失,如同受惊的毒蛇缩回了巢穴。


    但周围的阴气却突然活跃起来,姜楚绪肩上的小黑突然喵了一声,它死死盯着最中心的那股阴气,同时发出呼噜声。


    柳堂姑也感觉到了那股骤然加剧的恶意阴气,脸色一变,立刻将还有些发懵的齐乔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车间深处:“姜道友,那个A……”


    “嗯,他知道我在看。”


    姜楚绪低头看向手中不再挣扎的鬼影,杨君慧默默留着眼泪。


    怪不得杨君慧能一直存在,因为她只是被A间接害死,所以不会成为鬼伥,但杨君慧的爸妈却都成了A的养料。


    杨君慧一直被困在A的身边,还只能被迫和害死自己一家的鬼扮演好朋友的游戏。


    “水库一家三口是你杀的。”姜楚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开,既是对杨君慧说,也是对藏在暗处的A说。


    “你操控杨君慧的魂体,把她变成你的工具,去恐吓、诱杀齐乔。”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阴影深处:“你想要的‘朋友’,不过是供你驱使、缓解你扭曲孤独感的奴隶,得不到就毁掉,杨君慧帮你,是因为你让她承受着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而不是因为她把你当成朋友。”


    闻言,杨君慧只能流泪,她甚至不能点头表示赞同。


    齐乔也惊讶的看向杨君慧,她被A控制着?


    车间深处一片死寂,但无尽的而已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空气变得越来越压抑。


    “我没有!”一个充满被戳穿谎言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尖利童音猛地从四面八方响起,正是A的声音。


    “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君慧是自愿帮我的,我们是好朋友,你胡说!你抢走她,你这个坏人!”


    “自愿?”姜楚绪嗤笑一声,带着冰冷的嘲讽。


    她没再理会A的咆哮,目光落在杨君慧身上:“你的痛苦,也受够了。”


    杨君慧茫然地看着她。


    姜楚绪说完又看向齐乔,她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虽然杨君慧是被操控的,但是齐乔的一部分痛苦也确实是她带来的,所以要怎么做还是要看齐乔。


    齐乔望着年幼时的朋友,她很清楚自己的痛苦根源并不是杨君慧,而是还藏着的A,所以她开口:“我希望她能有下一世。”


    这意思就是放过杨君慧,姜楚绪了然。


    “你的痛苦,到此为止。”


    杨君慧的目光转向齐乔,泪水流得更急,小小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出那句迟到了十几年的“对不起”。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饱含无尽愧疚与释然的眼神,她的身影越来越淡,直到完全透明。


    最后几缕带着水腥味的阴气也随着她的彻底消失而被净化,再无痕迹。


    压在齐乔心头十几年的巨石仿佛被挪开了一块,留下巨大的空洞和虚脱般的疲惫。


    她腿一软,全靠柳堂姑及时用力撑住。


    “为什么背叛我?!”那个童声再次响起,整个园区的窗户似乎都在嗡嗡震颤。


    【吓死人了】


    【这只鬼是真的厉害啊】


    【感觉比上一个厉害多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主播最厉害】


    A癫狂地咆哮着,语气中满是怨毒“你本来该是我的好朋友!第一次见面我就想和你成为朋友,可你总想跑,都是她!”


    他显然将杨君慧的解脱迁怒到了齐乔身上。


    “她偷偷帮你,那次要不是她故意放跑你,你早就留下来永远陪着我了,就不会有今天,就不会找来这个坏人!”


    周围的空气骤然降到冰点,一个身形矮小的模糊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那双只剩下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齐乔。


    齐乔被那目光刺得浑身发冷,但这一次,愤怒压倒了恐惧。她鼓起全身力气,对着那片黑暗嘶喊。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想害死我!”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啊!”A的声音理直气壮,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残忍。


    “有人告诉过我,只要我的朋友死了,就能一直一直陪着我玩!永远都不会离开!第一次在车间顶上,我推你下去的时候,看着你流血的样子,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了。”


    “我想着,也许活着也能玩?可是你后来都不来这里了!我找不到你!我只能让君慧去找你,吓唬你,把你引回来,可是她每次都做不好,她放跑你!她因为你背叛我,她不是我的好朋友!”


    【卧槽这什么扭曲的友情观】


    【死朋友才是好朋友?这鬼生前看的什么邪恶动画片?】


    【这逻辑我给满分,直接三观炸裂】


    【所以刚才那只鬼其实一直在偷偷放水?我错怪她了呜呜】


    【前面的别哭,她解脱了是好事】


    “谁告诉你的?”姜楚绪的声音穿透A癫狂的咆哮,她关注的点很是奇怪。


    空气中翻腾的阴气猛地一滞,A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


    “谁?”A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更深的偏执取代。


    “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有人说过!在我死掉之前,他说只要我找到愿意陪我玩的朋友,让他们死掉,他们就永远是我的了!他说得对,君慧死了就再也没离开过我,直到你出现!”


    他的恨意再次指向姜楚绪。


    姜楚绪没有理会A这些奇怪的言论,而是悄无声息地开始连接A。


    等会儿她下手可没轻没重,不如趁这个时候看看害死A的是谁。


    A其实感觉到了身上有一丝刺痛,但是他只以为是自己太过愤怒导致的。


    姜楚绪没说话,A也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地念叨着,似乎杨君慧的消失对他造成了不小影响。


    过了片刻,姜楚绪突然开口:“你应该是被人害死的吧,被挂在那面墙上,你想知道是谁吗?”


    黑暗中的身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那双惨白的眼珠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不是愤怒,而是恐惧,他在恐惧害死他的人和生前痛苦的记忆。


    “我不想知道!”A尖叫着,声音不断放大,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被影响。


    “忘了就说明那很痛苦,我为什么要回忆痛苦的事情?”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像个真正恐惧的孩子,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怨恨覆盖,“现在这样很好,我有朋友,我会找到更多朋友!齐乔,你来做我的新朋友,这次我一定不会心软了!”


    “可惜,”姜楚绪摇摇头,声音里听不出丝毫遗憾,“你几次三番直接对齐乔出手,她就算死了,也成不了鬼,只会变成滋养你的怨气。杨君慧是你间接害死的,所以她的魂体还能被你操控。但齐乔,不行。”


    A的身影在黑暗中僵住了,他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以前那些新朋友很快就没了,我还以为他们不喜欢跟我玩。”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被欺骗的愤怒:“那个人他骗我?!”


    “没事,我现在要你做我的朋友!”


    说着,A盯上了姜楚绪,比起那些其实害怕他的朋友,他更希望有一个不怕他的。


    当然,齐乔他也不想放过。


    “好了。”姜楚绪没兴趣再听他的困惑,“你的游戏结束了。”


    “不!没有!”A爆发出绝望的尖啸,他猛地向姜楚绪三人扑来。


    无数只由怨气凝结成的孩童手臂从黑暗中伸出,带着凄厉的哭嚎抓向三人。


    【密集恐惧症犯了】


    【这鬼开大了?】


    【主播小心】


    蹲在姜楚绪肩上的小黑猛地弹射出去,它的速度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直扑黑暗中心A那张因狂怒而扭曲的脸。


    小黑的利爪闪烁着奇异的微光,仿佛能直接撕裂阴气,眼看就要挠上A的脸,A的身影却在最后一刻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打散,瞬间模糊、平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小黑的扑击。


    柳堂姑着急的望向姜楚绪:“不用帮忙吗?”


    姜楚绪摇摇头,小黑能对付这只鬼,只是会比平时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反应挺快。”姜楚绪站在原地,声音在一片哭嚎中依旧清晰,她看着A避开小黑,眼神中没有任何意外。


    A躲过一击,他似乎也被小黑的突然爆发和速度惊了一下,但很快他又被更大的愤怒淹没。


    他的双手猛地向小黑的方向一抓,身上的阴气也不断朝着小黑涌去。


    小黑毫不畏惧,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只能看到一道黑色残影在狭窄的空间里腾挪闪避。


    利爪每一次挥出都带起白烟,精准地撕碎扑到眼前地鬼手,被撕裂的鬼手化作黑烟消散,但更多的鬼手源源不断地从A身后的黑暗中涌出,前仆后继。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持。


    齐乔站在柳堂姑身旁,她看着小黑在鬼手群中穿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A那双惨白的眼珠猛地转向了被保护着的齐乔。


    齐乔!”A的声音穿透混乱,“你跑不掉的!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他放弃了与小黑缠斗的大半鬼手,剩余的鬼手依旧牵制着小黑,而他本人连同新的几条巨大鬼手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向齐乔。


    “不好。”柳堂姑正想喊自家的保家仙,前面的姜楚绪却突然动了。


    她将手中的项链抛出,项链只是普通的项链,但因为是她在用,所以才有和别人不一样的能力。


    项链脱手飞出,A那双惨白眼珠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狂暴取代,他狠狠撞向那看似不堪一击的项链。


    可A却觉得自己好像撞入了一面柔软的墙,他的所有攻击好像都被吸收了。


    他觉得很舒服,好像自从变成鬼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开心过,A很清楚他目前的状态不对,可他却不想再回去体验那些痛苦。


    过了一会儿,观众只能看到A的身影好像在消失,但又不想刚才杨君慧那样的。


    A似乎是会彻底离开,没有什么投胎的机会。


    车间里令人窒息的阴寒瞬间退潮,头顶那层厚重的灰霾也散开些许,几缕真正的晨光漏了下来。


    一直弥漫在齐乔身上,几乎与她融为一体的阴冷感骤然减轻,她大口喘着气,脸上是一种劫后余生又茫然无措的表情。


    【结束得好快,我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那熊孩子鬼就没了?】


    【我怀疑要不是为了给我们看,主播解决地更快】


    姜楚绪抬手接住落下的项链,将项链重新放回口袋里,同时肩上一沉,小黑不知何时已经跳了回来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他魂飞魄散了。”姜楚绪这次没有问齐乔,因为A不仅害了齐乔,还有很多他所谓的“新朋友”。


    那些人甚至都没有了投胎的机会,而是化作了他的养分,无论如何,A绝对不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齐乔怔怔地看着那片A消失的阴影处,十几年的噩梦源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没了?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巨大的疲惫和空茫。


    “谢谢……”她声音沙哑,根本说不出更多的话。


    姜楚绪没回应这句道谢,她结果齐乔递过来的手机,说了句话便结束了直播。


    “走吧,先回去。”


    姜楚绪坐上车,她的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划动,大约半个小时后,一张用系统自带绘图软件画的画像出现在屏幕上。


    那是个中年男人的脸,方下巴,三角眼,眉骨很高,左边眉尾有一道明显的旧疤,眼神透着一股刻薄的阴鸷。


    姜楚绪顺手把图片发给了陆长安,附带一条文字信息。


    【姜楚绪】:凤恩市废弃工业区旧案,害死那个小孩的凶手,可以查一下


    不到两分钟,陆长安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陆长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急促:“你刚发那张画像上的人孙德彪,四年前因为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虐童案被判了十五年,现在还在西江监狱服*刑,受害者是个七岁男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翻找资料。


    “那案子发生在凤恩市老城区,离你说的工业区不算近,当时证据链很完整,他虐待的是他工友的儿子,因为一点琐事怀恨在心。”


    陆长安那边传来笔尖快速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我会拜托凤恩市的刑警去调取孙德彪的全部案卷,重点查他十几年前的行踪和有没有其他未发现的受害者,但工业区废弃太久了,现场证据恐怕早就没了,而且A已经……”


    他顿了顿,没说出魂飞魄散四个字。


    “我知道。”姜楚绪语气没什么波澜,“没指望你们靠这个抓他。”


    “那你的意思是?”


    “他人在监狱就行。”姜楚绪说,“剩下的不用管了。”


    “给监狱里的孙德彪送点小礼物。”


    A是个坏鬼没错,但害死他的人当然也要付出代价,一报还一报,没有现世报那就她来。


    姜楚绪收起手机,对于这些人,吓一天可不行,得多吓几天,毕竟他害死了人,可是他自己还能好好的活着,那怎么行。


    希望孙德彪收到“礼物”的时候会觉得惊喜。


    待在监狱的孙德彪完全不知道现在有三只鬼正朝着他飞来,几只鬼还带着绝对吓得他哇哇叫的决心。


    姜楚绪她们的车子没多久便驶入市区,齐乔的状态好了很多,她再次郑重道谢。


    姜楚绪没有在这里多留的想法,于是柳堂姑给她订了晚上的机票回去,只是委屈小黑又要在航空箱里待一会儿了。


    回到家的姜楚绪先结结实实睡了一觉,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多她才醒来。


    她醒来下意识看了眼工作群,群里面并没有新任务,安安静静的。


    而她上次做的两个任务的奖励也到账了,每个任务都是两百万,再加上一点特殊的奖金,税后就有五百万,这些钱自然也是拿去还债。


    柳堂姑给她转的钱似乎还没到账,柳堂姑也是给的两百万,税后,这下压力又减轻不少。


    没有什么任务,姜楚绪当然是要直播,争取把排队的连线人尽快连完。


    下一个是“涛声依旧“,这个人在直播间,只喊了一声便接通了连线。


    画面中是一个眼窝深陷、脸色青灰的男人,他缩在椅子上,似乎觉得这样才有安全感。


    “主播救命!我叫吴涛,事情是从我妹小雪三个月前车祸死开始的!”他声音嘶哑发抖。


    “小雪走后,我家就像被诅咒了!”


    “先是养了十年的金毛莫名其妙摔死了!然后是我妈,小雪头七那晚,她忽然心梗没了!接着是我爸,”


    吴涛猛地灌了口啤酒,他继续道:“就下个楼扔垃圾,结果他突然摔了,后脑勺磕花坛边上,当场就……唉。”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吴涛声音带哭腔,“昨晚有人敲我卧室门!我没敢开,结果门缝塞进来一张纸!那是小雪的笔迹,上面写着‘哥,开门,我回来了’。”


    他瘫在椅子上喃喃:“它回来了,要带走我,我逃不过的。”


    【死亡诅咒?】


    【啊?一家都出事】


    或许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他那边忽然传来清晰无比的敲击声。


    叩,叩,叩。


    但奇怪的是,这不像是敲门的声音。


    倒像是……有人在床底敲击床板。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没设定时,怪不得,对不起来晚了[求求你了][求你了]


    第30章 030


    ◎死亡诅咒+鬼附身◎


    【这声音不对啊……】


    【不像敲门,像在敲床板?】


    【床底?他床底下有东西?】


    吴涛猛地扭头看向紧闭的卧室门,浑身发抖:“又来了,又来了,它就在外面!”


    或许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敲击声逐渐变得急促有力,咚咚咚的闷响震得人心脏发麻。


    吴涛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脸色惨白如纸:“别敲了,求你了小雪,哥错了,哥真错了!”


    姜楚绪没说话,目光落在吴涛身后的墙壁上,又缓缓移向他身下的椅子,最后停在他身后的床上。


    “主播,这几天一直这样,我……”他还没说完,那敲击声毫无预兆地停了。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剩下吴涛急促的喘息声。


    他等了十几秒,没再听到动静,他才敢慢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眼神惊恐地扫视着房门。


    “走了……走了?”他哆嗦着嘴唇,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脏兮兮的T恤领口里拽出一个东西。


    那是个用暗红色绳子系着的挂件,材质像是某种灰白色的骨头,长方形的,上面刻着一个不太眼熟的“佛像”,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吴涛把那东西紧紧攥在手心,随后贴在额头上,语无伦次地念叨:“有用,大师给的佛牌真有用,挡回去了。”


    他刚说完,一种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笃,笃,笃。


    这次声音很闷,带着点回响,像是硬物敲在空心的木板上,声音的来源很近,似乎就在吴涛身后靠墙的位置。


    吴涛却像完全没听见近在咫尺的异响,或者说,他听见的声音和观众、和姜楚绪感知到的,根本不在同一个地方。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卧室门,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


    【这次又是什么】


    【听起来像在敲衣柜门】


    【急死我了!他聋了吗】


    【衣柜!是衣柜在响啊大哥】


    【佛牌是不是把他脑子也护傻了】


    【这佛牌有问题吧?绝对有问题】


    吴涛没注意弹幕,因此也不知道弹幕上都在说声音是从衣柜发出来的。


    他用力攥着那枚佛牌,佛牌上面刻着的东西似乎更显阴沉。


    突然,衣柜的敲击声骤然变得很重,薄薄的柜门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里面的东西硬生生撞开。


    吴涛被这陡然加剧的“敲门声”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狼狈地跌坐在地。


    他不停地向后挪动,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仿佛那扇纹丝不动的卧室门才是洪水猛兽。


    “它要进来了,它生气了!大师,大师救命!”他语无伦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边说边把佛牌死死按在心口,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真听不见衣柜响啊】


    【这什么邪门玩意儿?!】


    就在吴涛绝望哭嚎的瞬间,一声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清晰地盖过了他歇斯底里的声音。


    声音来自他身后。


    吴涛像被掐住了脖子,哭嚎声戛然而止。


    竟然不是门?


    他猛地瞪大眼睛,眼里满是惊恐,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急剧收缩。


    吴涛僵硬地扭动脖子,看向声音的来源,也就是那个他完全忽略了的衣柜。


    柜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一缕缕阴气从里面渗透出来,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那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吴涛的呼吸彻底停滞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忘了哭喊,忘了手里的佛牌,像是被冻僵了一样,死死盯着那条越来越宽的缝隙。


    柜门慢慢地开到了最大,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件破旧衣服挂着,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却浓烈到了顶点。


    然后,一只青白浮肿的手从柜子底部缓缓伸了出来,五指张开,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褐色的泥垢,指关节处也有几道擦伤淤痕,那只手抓住了柜子底板的边缘。


    紧接着,一颗头颅从阴影中升了起来,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她的头颅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歪斜着,仿佛脖颈支撑不住它的重量。


    “嗬嗬……”


    一种像是喉咙里卡着血块的喘息声从黑发后面传了出来。


    那苍白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开始一点一点地从狭窄的柜子底部往外挪动。


    动作僵硬而缓慢,带着一种濒死挣扎般的无力感,先是肩膀,然后是上半身,最后是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滑落在地板上。


    她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敞开的柜门,凌乱的黑发垂落,不过依旧遮着脸,


    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胸口的位置晕开了一大片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血迹的中心隐约能看到一个破洞,校服的肩膀和手肘处也沾满了灰尘和暗褐色的污渍。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那艰难而断续的“嗬嗬”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吴涛瘫在墙角,张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恐惧已经剥夺了他发出任何声音的能力。


    【这出场方式……我人没了】


    【窒息感拉满了!救命】


    那瘫坐在地的身影忽然动了。


    她用那双带着擦伤的手艰难地撑住冰冷的地板,似乎想要站起来。


    凌乱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滑向两侧,终于露出了被遮盖的脸,那是一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


    她的额角有一块明显的青紫色瘀伤,边缘带着凝固的血痂,头发黏连成一绺一绺,紧贴着头皮。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蹲在墙角的吴涛,嘴巴也忽然咧开,越咧越大,瞧着十分吓人。


    “哥,”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那张灰白的嘴唇里挤了出来,“我回来了……开门。”


    极致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吴涛爆发出凄厉惨叫,他在墙角疯狂乱蹬。


    “别过来,别过来,走开!大师救命,佛牌,佛牌护我!”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把佛牌拼命举到身前,朝着小雪的方向胡乱挥舞:“挡住她,快挡住她,大师说你能挡住她的!”


    忽然吴涛又像是想起什么,他转头看向摄像头:“主播,你快把她收了!你肯定能把她收了!收鬼不是你的活吗?我都花钱了,你必须救我!”


    小雪拖着那条明显不自然的断腿缓缓靠近,闻言她看了一眼吴涛摆在桌子上的手机,那眼睛死气沉沉的。


    她望着手机道:“你要帮他吗?”


    姜楚绪摇了摇头,她转头看着小雪道:“你身上的阴婚我能帮你解了,需要吗?我虽然不帮他,但是你杀孽太重,可能对你的影响不好。”


    小雪一出现,姜楚绪便发现了她身上的异常,她心中也有了猜测。


    小雪冷笑一声,影响不好?


    那有什么关系,她只想要他们付出代价。


    至于解除阴婚的事情,还是等处理完吴涛再说。


    小雪高兴了,可吴涛闻言却十分气愤,他怒骂道:“你是我找来的,怎么帮着她说话?你怎么能帮她,你什么大师啊,我看你之前就是剧本,装神弄鬼!其实什么本事也没有。”


    他一方面觉得姜楚绪真的是装神弄鬼,另一方面则是想用激将法让姜楚绪帮他。


    可不仅姜楚绪对他这样子视而不见,其他观众也是无条件信任姜楚绪,认为她不帮忙肯定是有原因的。


    【气急败坏】


    【与其用激将法,不如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刚才还在那儿我错了我错了】


    小雪冷笑几声,阴阳怪气道:“你还是这个样子啊。”


    她边说边朝着吴涛挪动,吴涛似乎是鼓起了一点勇气,觉得小雪这样根本构不成威胁,于是手里拿着的佛牌就朝小雪扔过去。


    佛牌擦过小雪,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倒是姜楚绪又仔细看了一眼,她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这东西肯定和K组织有关。


    于是她问:“这个佛牌哪儿来的?”


    吴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识回答:“是前两天有一个大师主动上门给我的。”


    那个大师说感觉到这里的阴气很重,所以上门来,现在看吴涛的样子像是被鬼报复了,大师说他可以帮忙,于是就给了这个佛牌。


    有了这个佛牌之后,他确实觉得安全了不少,加上那个大师准确说出了情况,也没要他钱,所以他认为那是真大师。


    姜楚绪沉思,如果是K组织,那被盯上的肯定不是吴涛,估计K组织真正想要的是小雪。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小雪没再给吴涛机会,她的手猛地向前一探,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吴涛眼前!


    他的喉咙瞬间被扼住,将他后面所有的求饶和挑衅的话都掐断在气管里。


    吴涛眼球暴突,双手徒劳地去抓那只无形的鬼爪,双腿在地上疯狂乱蹬,窒息的痛苦将他彻底淹没。


    【真动手了】


    【主播真不管啊?这要出人命了】


    【一报还一报呗,有什么好说的】


    【之前主播都会尽可能帮忙,这次肯定是这男的干了什么】


    姜楚绪确实没管,她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


    她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小雪施为,直到吴涛的脸色由红变紫,舌头外吐,挣扎越来越微弱,才又淡淡开口,是对小雪说的:“松手。”


    扼住吴涛脖子的那股力量忽然消失。


    吴涛像条离水的鱼,他瘫在地上剧烈地呛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咙火辣辣的剧痛,脖子上清晰的青紫色指痕触目惊心。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只剩下倒气的份儿,他眼神涣散,似乎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刚松一口气,那种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这样反复几次,他终于承受不住晕倒了。


    小雪歪着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所谓“哥哥”,死寂的眼中没有任何快意,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小雪艰难地挪动到手机面前,她犹豫了一下道:“大师,你真的能帮我解除阴婚吗?”


    死之前她是不信这些的,但是变成鬼之后,她的各种感触也更深了,她是真的觉得有什么东西把她和另一只鬼连接在了一起。


    要不是她现在是只怨气极重的厉鬼,估计就会控制不住的飞到那只鬼旁边。


    “当然可以,这不是什么难事。”


    “嗯。”姜楚绪点头,“不过,我需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买方也得知道。”


    买卖同罪,这桩肮脏交易的两端都不能放过。


    她这次不用项链和小雪连接,是因为那样只有她能知道真相,有些观众或许会认为小雪是一个滥杀无辜的厉鬼。


    姜楚绪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小雪的身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回忆本身对她来说就极为痛苦。


    她沉默了几秒,终于,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我从小到大在家里就不怎么好过,衣服都是穿他剩下的,去学校都会被嘲笑,吃的也都是紧着他,我只想考上大学走得远远的。”


    填完志愿的那天,小雪高兴的回到家,已经想到离开家里之后的场景,至于上大学的各种费用她可以勤工俭学。


    可是就在她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她刚踏进家门,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下,她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个没窗的小黑屋里了,门从外面锁死,只有门下缝透进一丝昏黄的光。


    因为房间隔音不好,所以小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说到这里,小雪的声音变得尖锐:“我听到他们说,隔壁村张老财家的儿子没了,肯出十万找人配阴婚,他们还说死丫头片子养这么大值了,吴涛催着快点办完,省得麻烦。”


    【靠!真的是卖女儿配阴婚】


    【一家子畜生!】


    【关小黑屋?这是家?是监狱吧!】


    【听得我拳头硬了】


    小雪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又痛又冷,但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认命。


    她注意到那个门锁似乎只是一条铁链子,当时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趁着夜深人静,她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破旧的木门。


    门竟然真的被她撞开了,她跌跌撞撞冲出去,客厅的光刺得眼睛发痛,她拼命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谁知一只带着浓重酒气的手猛地从后面揪住了她的头发,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头皮像是要被撕裂。


    她像条破麻袋一样被父亲狠狠拖了回去,鞋底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门被重新落锁,这次顶上了一个更沉的木柜。


    后来几天,看管更严了,直到那天,家里来了好多人。


    她被两个粗壮的妇人从黑屋里拖出来,死死按住,粗糙的麻绳捆住她的手脚,勒得皮肉生疼,她挣扎着,视线被强行扭向车子,最后车子停在一个偏僻的平房前。


    平房的中央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穿着绸缎寿衣的年轻男人,脸色灰败僵硬,眼睛空洞地睁着,像是在看她。


    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皱巴巴道袍的干瘦老头,手里拿着一根同样粗糙的红绳,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被绳子捆住塞进了棺材里,旁边就是一具尸体,我甚至能闻到那死人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怪味,外面的人在商量礼金。”


    说到这里小雪自嘲的笑了一下。


    似乎是要悄悄谈,所以他们走的远了一点,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和恶心。她用尽最后力气使劲手段将绳子弄开。


    那时,她顾不上手腕的疼,使劲朝着外面爬,可是依旧没能逃出去。


    她刚把上半身探出棺材,脚还卡在里面,外面却突然来人了,门口站着父亲,他手里还拿着酒瓶,脸上先是惊愕,随即被一种被“忤逆”的暴怒扭曲。


    他眼睛瞪得血红,像要吃人:“死丫头!还想跑?!”


    巨大的恐惧让小雪本能地向后缩,却被父亲冲上来,用那只没拿酒瓶的手狠狠推了一把。


    那一下让她的头撞在了棺材里面一个尖锐的东西上面,血顺着额角躺下来。


    “我那时候还没死,还看到了那个人脸上闪过的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


    “不能留活口!”或许是担心她再逃,父亲猛地吼出声,那点慌乱瞬间被凶狠取代。


    他扔掉酒瓶,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叠水果刀啪地甩开,随后对着她的胸口狠狠捅了下去。


    那个干瘦道士也看到了,只不过他说了句:“还没断气?真麻烦,等会儿打断腿埋远点,这样她爬也爬不回来。”


    小雪说到这里终于笑出声:“现在我不仅回来了,我还报仇了。”


    【我去】


    【说不出话了】


    【活生生打断腿,想想都好痛】


    姜楚绪静静看着弹幕,项链已经把她和小雪连接起来,小雪刚才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姜楚绪开口,眼底有冷意掠过:“张老财住哪儿?”


    小雪报出了一个地址,是邻市一个叫“金湾村”的地方,那张老财是村里有名的土豪。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沉重而急促的砸门声,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喊声:“开门!警察!”


    小雪听到动静,转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不过她没有做什么,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吴涛,随后消失在镜头中。


    在她消失的下一秒,大门砰一声被撞开,来的有警察还有120。


    吴涛被抬上担架,氧气面罩扣上,紧急送往医院。


    他躺在担架上,身体时不时地剧烈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各种无意义的声音。


    他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彻底散开,空洞地望着车顶灯,仿佛还陷在无法逃脱的恐怖幻象里,刚才的痛苦在濒死的边缘被无限放大。


    一声短促的抽气后,吴涛身体猛地绷直,随即彻底瘫软。


    心电监护仪上,疯狂跳动的曲线拉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刺耳的警报声在车厢内尖利地响起。


    按压,电击……一切都是徒劳,吴涛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瞳孔里凝固着无边的恐惧。


    而小雪也默默地从车顶上消失,她怎么会放过吴涛呢。


    不止吴涛,张老财她也不会放过。


    张老财不会想到,他的噩梦会以这样简单的方式开始。


    小雪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家里数钱,突然,窗外刮起一阵风,他家的窗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掀开了。


    风不大,可窗帘却像被人狠狠扯了一下,啪地甩到了窗框外。


    张老财皱着眉头,骂了一句晦气,正要起身去拉窗帘,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轻轻的笑声。


    慢悠悠的,带着点沙哑。


    他回头一看,整个人瞬间僵在椅子上。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并不是人,因为张老财确定他根本没看到影子。


    她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胸口那片黑乎乎的血迹格外显眼,她低着头,脖子以一种扭曲的弧度向前伸着,似乎随时会断掉。


    小雪的嘴动了动,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断断续续的。


    “张老财,记得我吗?”


    张老财的脸瞬间变得比她还白,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像卡了石头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当然记得。


    前些天,他花了十万块钱给儿子买了个阴婚,他万万没想到,小雪会找过来。


    “你、你别乱来。”张老财声音发虚。


    小雪抬起头笑,嘴唇几乎咧到耳根。


    “怕什么,我只是来看看。”


    张老财想跑,但双腿像被灌了铅,根本动不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笃,笃,笃。


    声音是在他脚下传来的,就像有人用拳头砸着地板。


    张老财的脸上汗如雨下,他低头一看,差点直接晕过去。


    底下是一双手,只有一只手。


    抬头,小雪还坐在沙发上,他心里紧张,难道屋子里不止一只鬼吗?


    张老财终于崩溃了:“别过来,别碰我!”


    小雪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场闹剧。


    “他们我已经报复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说着,她伸出那只腐烂的手抓向张老财。


    ……


    另一边,姜楚绪在警察进门前便把直播关闭了,随后一直等着小雪过来,顺便回复一下消息。


    上次和她一起去仁和医院的几个人都发来了消息,估计是看到那个佛牌都明白估计是K组织出现了。


    她们的小群还没有解散,所以也是在小群讨论。


    【刘兰真】:那个K怎么就喜欢用佛牌


    【徐昭今】:K的鬼来源估计不同


    之前她们一直猜测K的鬼都是他们故意制造的怨气极重的鬼,现在看来只要是怨气重的鬼都会被他们盯上。


    如果暂时没有,他们才会选择自己“制造”怨气重的厉鬼。


    【姜楚绪】:果然就喜欢暗处搞事情


    姜楚绪这句话自然得到了群里其他三人的赞同。


    几人浅浅的讨论了一下,现在K还没有冒头,好不容易有点线索,还只是一个佛牌,他们反侦察能力强,送吴涛佛牌那天的监控都被删了。


    所以暂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到时候看K给吴涛的佛牌能不能研究出什么。


    姜楚绪没聊多久小雪便来了,她来的时候明显轻松不少。


    “张老财没死,不过怕是这一吓接下来他都要躺在床上了。”


    张老财确实没被吓死,不过被吓中风了,小雪觉得自己还算克制。


    姜楚绪点点头:“我让小黑给你把阴婚解了。”


    “小黑。”


    小黑一听到自己名字就跳到了桌上,它瞧了瞧小雪,随后爪子虚虚地搭在小雪肩膀上。


    小雪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她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小黑的爪子往下按了一点,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然后,一道带着血丝的黑气从小雪的身体里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黑气挣扎着想要逃跑,但小黑直接一爪子按住,接着送进了嘴里。


    小雪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但是她能明显的感受到原本身体里和那只鬼的连接消失了,她脸上一喜,立马道谢。


    “谢谢。”


    姜楚绪满不在乎:“没事。”


    “不过你杀了几个人,下去之后估计会受点苦。”


    小雪笑了笑,报仇了就好,其他的她也不怎么在乎。


    或许是心愿了结,她身上的怨气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她的身影也很快变淡消失。


    现在才刚刚中午,处理完这些耗费了点精力,姜楚绪正准备睡个午觉,手机忽然响了,是丁玉澄给她发了消息。


    【丁玉澄】:姜同志,这边有个急单,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接。


    姜楚绪看了眼丁玉澄发来的任务信息,是一个女人的求助,主要是丈夫表现异常。


    看完她觉得应该也算不上紧急吧,可是能让丁玉澄直接给她发消息的任务应该有点意思。


    【姜楚绪】:好,我现在过去


    求助人就在姜楚绪隔壁小区,所以她是直接走过去。


    她快到的时候求助人已经等在单元楼门口。


    两人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求助人叫沈虹,姜楚绪没废话,直接跟着沈虹走去她家。


    门没有锁,沈虹像是有点害怕,抖着手推开门。


    客厅里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家具都蒙着一层灰,显得异常冷清压抑。


    “他、他可能在卧室。”沈虹声音抖得厉害,手指死死抠着门框,一步也不敢往里迈。


    就在这时,主卧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像是什么东西在粗糙的地板上拖动。


    声音停了。


    死寂。


    下一秒,“砰”一声闷响,主卧门被从里面狠狠撞开,撞在墙上又弹回来。


    借着外面微微的亮光,姜楚绪看清楚了,是一个男人趴在那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沈虹的丈夫王海。


    王海的姿势极其诡异,四肢像被拆开又重新胡乱装回去一样,他以人类关节根本无法承受的角度扭曲着支撑在地板上。


    他的胳膊肘和膝盖反方向弯折,头以一种几乎折断脖子的角度高高昂起,充血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浑浊的死灰色,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两人。


    忽然他的身体一弓,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线猛地一扯,以一种快到模糊的速度四肢并用朝着门口的姜楚绪和沈虹直扑过来。


    像极了一只巨大的人形蜘蛛。


    王海没有扑到她们脸上,而是挂在了沈虹的背上,是背对背挂着。


    “嘿嘿嘿……你又在偷看我了。”


    这不是在场的三人任何一个人发出的声音,声音的来源像在头顶。


    沈虹被迫仰着头,头顶什么都没有。


    不,有王海的脸。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不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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