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珍珠项链


    ◎“只想娶你。”◎


    第三十一章


    庄慈筠突然出现时,琅津渡正放下手里的书。因为在大厦里等危珈下班,身边并没有带着保镖。


    “津渡哥。”


    琅津渡抬眼,漆冷的黑瞳里倒影出模糊的印象。


    庄慈筠笑容温和,如邻家妹妹般,带着一点紧张和忐忑,十分有分寸感,声音不高,“好久不见。我是庄慈筠。”


    听到对方的姓氏,琅津渡模糊的印象才有些许的清晰。


    琅津渡在彻底回景家之前,景家人提出了很多条件,其中一条就是要他和安排的联姻对象结婚。景家人的要求之于他,跟齑粉差不多,都可以忽略不计。他还反手送了他们几个大惊喜,直至不敢再提要求。


    琅津渡淡淡一点头,继续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八点四十了,距回复他消息已经过去了十三分钟,应该快下来了。


    男人黑色的西装,从领口到鞋底都清贵的无可比拟,深邃的猎人瞳轻低,略过冷白嶙峋的手腕上的银色机械表一眼,长指在西装裤上搭着,优雅而显贵。


    这是唯一她认同庄纤曼说的话。


    景家的男人果然是高门望族里最顶顶尊贵的。


    庄慈筠紧握了一下包包上的带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津渡哥。虽然过去几年了,但我还是想为我姑姑道歉,她实在不该让我们联姻。”


    琅津渡瞥了一眼坐到旁边的庄慈筠,神情未变,只是外瞳幽蓝的光深静无比。他搜寻了一下记忆,缓缓开口,“既然都过去几年了,还提什么?”


    庄慈筠眼神轻低,她轻微抿了抿唇,看起来坚韧又纯真,“……是不好再提。只是我跟危珈是同学,之前关系不错。”


    琅津渡视线扫量过她的表情,黑眸里划过冽意的光。


    HistrionicPersonalityDisorder


    表演型人格障碍-


    危珈站在沙发组附近,看着匆忙站起来的庄慈筠。


    都、


    等她、


    好久了?


    危珈轻笑。


    她还耽误了他们时间了。


    危珈看琅津渡走到自己身边。


    怪不得不回复他微信呢,原来在跟美女聊天啊。


    “不好意思啊,我耽误你时间了。”危珈轻呵一声,“不过,我好像没让你等我吧?”


    庄慈筠:“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庄慈筠每句话里都带着陷阱。


    危珈偏开眼,努力控制自己不翻白眼。


    她对庄慈筠的厌恶甚至已经到了听她开口就烦躁的地步。


    听闻庄慈筠的话,琅津渡泠泠抬眼,声音漠然,“庄小姐,我们不同路。是我在等我太太。”


    因为刚才跟琅津渡的对话,庄慈筠脸上僵得已经不能再僵,但名媛习性已经深入骨髓,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没想到遇上津渡哥,有些兴奋过度了。”


    琅津渡轻微地眯起了眼。


    很严重的HPD。


    庄慈筠被琅津渡的神色冷得一骇,低头道,“我先走了。”


    津渡、哥?


    危珈嫌弃地看了眼琅津渡。


    吼哟,在外面给人当哥哥呢-


    坐到琅津渡车上,危珈看着车窗外,闷闷地吸了一口气。


    刚才看他们两个坐在那里还挺配的呢。


    危珈想起她跟琅津渡相亲的时候,她问的第一句就是为什么要跟她相亲。


    琅津渡说是因为喜欢她。


    危珈根本不信。倒不是她不自信,而是他们没有多少接触,几次见面也都是在社交场合。


    危珈冷漠地问到他第三遍,琅津渡才告诉她,他需要一个稳定的身份进入景家,但不想接受景家安排的联姻。


    毕竟琅津渡要是娶了庄慈筠,也就相当跟他大伯站在了一起,跟景家站在了一起,受他们掣肘是必然的。


    后面,景、庄两家联姻失败,百年景家和靖洲新贵危家联姻。


    他们是没有感情基础就结婚的。因此,危岱山才设置了一个三年的期限。如果培养不出感情,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谁也别耽误谁。


    危珈留学是琅津渡早知道的事,他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跟平淡的跟她说,他工作很忙,可能每个月去看她一次。


    危珈当时就知晓了,危岱山设置的三年之约真是多此一举。琅津渡根本就没想跟她培养出感情,只是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


    他们提出三年之约,反倒帮他省了不少麻烦。


    琅津渡是标准的事业狂,极具野心和目标,对人对己都能做到最大程度利用。选择一个势均力敌或者不给他拖后腿的妻子,就是人生节点到了,按部就班的事。


    婚姻、爱情、家庭,都是成就事业的手段。


    就算没有她,也会跟其他家世不俗、门当户对的千金相亲,走上谈判桌,按照双方的需求,约定一段时间的婚姻。


    这些情况,她一直都知道。


    秋日的晚上,微风舒爽。车正行驶在跨江大桥上,临江而建的高层亮起万盏灯火,铺在城市的喧嚣里。


    危珈虽然经历过父母离婚,但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影响。危珈是跟母亲的,林樾没有再婚,一直都陪伴着她。爷爷奶奶因为舍不得她,将房子买到她们小区附近,婆媳关系一如既往的好,姐姐也一直生活在一起。


    危岱山工作本来就忙,经常不能陪伴孩子,只好将金钱给的足足的。后面为了她能有更好的教育,他和林樾十分和平地达成了让危珈去靖洲上学的约定。继母谷朔雪本身又是个很好的人,还生了一个十分喜欢她的妹妹,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危珈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对人生和未来的规划一直都是世俗上的。她渴望爱情,也期待婚姻,想养育一对儿女,和一个人长长久久。


    正是因为如此,危珈对这方面的追求是极致的。而她前一段感情又过于惨烈,以致于觉得达不到极致,就随随便便到了极端。


    沿岸灯火葳蕤,万家的喜怒哀乐都被揉皱在江面上。


    身旁的人突然开口,“你最近加班很多吗?”


    危珈晃过神来,“……没有。在学习办案子,研究案例。”


    法律行业本身就是终身学习的行业,法律、司法解释、政策、判例都在更新,危珈又是个新人,学校学到里那丁点知识根本不够用。


    琅津渡:“慢慢来,注意休息。”


    危珈:“……”


    她心情一烦,好话也一律当不好的听。


    哼!她自己还不知道休息?!


    她语气冷淡,“你工作都完成了?”


    琅津渡:“嗯。”


    车内再次静了下来。


    危珈很想再说点什么,但她看一眼琅津渡。


    这狗男人知道她和庄慈筠不对付吗?


    应该知道吧。


    庄慈筠把自己摔进泳池里的时候,琅津渡也在现场。


    危珈心情烦躁,她瞅了琅津渡一眼后,又瞅了他一眼。都聊这么久了,难道不该向她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碰上庄慈筠吗?


    而且之前,景、庄两家传过联姻,两人属于前联姻对象的关系。


    就不该跟她解释一下吗?!


    危珈本来就是憋不住话的性格,何况还涉及到庄慈筠。


    她要是不问,能把自己憋死。


    她轻呼了一口气,正要开口,便听到琅津渡说,“刚才她过来跟我说是你同学。你认识她吗?”


    说跟她是同学是什么意思?旁人不知道,庄慈筠自己还不知道她们之间关系有多差吗?两人平时遇上都是互相装作看不见。


    前几天,还给练曌家小朋友红包……庄慈筠一定是又想离间她周边的人际关系!


    危珈特别想直接说,她跟庄慈筠没有丝毫交情,有的只是交恶。她讨厌庄慈筠,不死不休的那种!


    但庄慈筠很擅长玩弄人心,危珈总是会陷入庄慈筠给她设好的情绪陷阱。先挑起她的怒火,让危珈反感,等她生气发脾气了,自己装无辜,平静地看她发疯。


    危珈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不表现出厌恶的情绪,声调随意道,“是同学,但没什么交情。”


    琅津渡了然,“好。”


    车内静了片刻后,危珈不经意地问道,“她就是之前景家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吧?”


    她已经装的很平静了,因为心跳太快导致的换气声,都被她调到了安静。屏着呼吸,听琅津渡回答。


    琅津渡轻提眸,看向危珈。“有听说过。但我也是今天才见到人。”


    危珈:“……”


    把她当鬼骗呢?!


    你之前都去过庄慈筠的生日会啊!


    她正想说,便听到琅津渡又道,“他们安排不了我。”


    车内视线黑暗,霓虹光影错落在琅津渡矜冷的轮廓上,猎人瞳深邃无比。“我自始至终只想娶你。”


    “你最好是、”


    危珈说完愣住了。片刻才意识琅津渡说什么,自己回答了什么。


    车里寂静无比,听到琅津渡很轻的笑声。“当然是。”


    一直到回家之前都很安静。什么庄慈筠、什么恩怨情仇都先放到了一边。她脑海里都是琅津渡刚才的话。


    自始至终。


    从哪始,到哪终。


    虽然听着貌似是好话,但危珈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是琅津渡先找的她爸,想要结亲联姻。


    所以,她早在琅津渡想要结婚人的名单里了吗?


    她轻皱眉,倒是对上了这个“始”。


    越思考脑子越乱。最后,她干脆不想了,先去洗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琅津渡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盒子。危珈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珍珠项链——女皇的凝视。


    31颗澳白维纳斯珍珠,缀着一颗翡翠绿宝石。复古而优雅。


    初始拍卖价是330万美金,但最终拍价是900万美金。


    美好的事物足够让人开心。危珈不由得抿起唇。


    见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琅津渡浅笑,“你喜欢吗?”


    危珈撇开眼,“还行吧。”


    她喜欢疯了。


    她天生就钟爱绿色石头,还添着她最近喜欢的珍珠。整个设计偏法式复古,是她喜欢的调调。简直送到了她的心趴上。


    危珈骄矜地微扬了下头,“正好配我明天的裙子。”


    琅津渡看着她的侧颜,含笑,“能用得上就好。”


    三年的婚姻,没必要分析那么多。何况在婚姻存续期间,琅津渡的丈夫角色一直都做的很好。


    她配合好,当好一个妻子就行了-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在第二天的party上,危珈见到林米听和练曌,还是把昨晚的事吐槽了一顿,“还说都、等我好久了?她谁呀。搞得像跟我很熟一样。”


    林米听摇摇头,轻啧,“这说话艺术。”


    练曌是自怀孕后,第一次出来到大的社交场合。刚才跟几个名媛social了一会儿,有些话没跟上,“她为什么会跟你老公在一起啊?”


    “他说他在等我,庄慈筠来找他打招呼。还说跟我是同学。”


    练曌是十分甜美的长相,当妈妈后,丰腴一点,更加漂亮。她的焦点有点偏,“她胆儿挺大的。我跟你关系这么好,我都没单独跟琅津渡打过招呼。之前碰上一次,我躲他像躲学校老师似的。”


    同样躲过琅津渡的危珈:“……”


    “……不用怕他,他还挺好说话的。”


    林米听瞥她一眼,“是谁偷偷回国,不回家,住在我家的?”


    危珈正想说“那都刚结婚时候的事了”,然后想到她一个多月之前,也是这样的。但她不是害怕他,只是觉得以后一直见面,她没来由的……紧张。


    林米听道,“不过,她心态确实挺强的。虽然是有景、庄两家联姻的事,但事情总归没拍板,庄家就已经拿着大喇叭吆喝了,上赶着送闺女。这要是放在我身上,最后又没成,对方还转头娶了别人。我生气也好,难堪也好,都不可能往人眼前凑了。她倒好,主动去找琅津渡。”


    危珈也想不通她。


    林米听轻笑了一声,“总不会是为景、庄两家联姻失败的事道歉吧?”


    危珈轻轻皱起眉。


    说不定呢-


    景好迎几乎将名流圈的人叫了一遍。因为是以景家的名号,收到请柬的人几乎都来了。


    周童娜遇上两位多年不见的朋友,社交了一会儿后,给两人了结婚请柬。她正想问庄慈筠到了没,但没想到庄慈筠给她打过来了视频通话。


    周童娜接通,走到一边。“慈筠。你到了吗?”


    视频通话的页面上,露出一张明丽貌美的脸,庄慈筠笑着说,“好久没出席过国内的活动了,有些紧张。”


    周童娜笑了,大咧道,“这有什么?都是熟悉的人。”说着,她将摄像头反转,扫了下宴会厅。“都是熟人吧?”


    庄慈筠视线凝聚到视频的一点,嘴角浅浅勾出一个笑,“好吧,那一会儿见。”


    庄慈筠挂断视频通话,从名媛群里调出一张照片给造型师。


    “Stella,之前的裙子,我不穿了。给我找一套这样的裙子。”


    【作者有话说】


    珈:[无奈]家人们,谁懂啊。[化了]


    第32章 天鹅颈


    ◎“你好乖,我能绑着你做吗?”◎


    第三十二章


    景好迎的party就在私人别墅,请了流行乐团和歌手,很有氛围感的灯光和舞池,还有游戏厅里的各种设备,酒水品种很多,水吧还有三位调酒师在调酒。


    景好迎又是个永远不会冷场的社交恐怖分子,整个场子都被炒的热热闹闹。就好像是一个善解人意的长辈,只是花钱请大家玩似的。


    林米听跟一位帅哥跳舞回来,顺了一下气息道,“你小姑办的这派对真有趣。”


    危珈含笑递给她一杯橙汁,“刚才那帅哥谁啊。”


    “我不知道啊。”林米听喝了口果汁后,“他说他研一,也是学法的。危珈,你要不要去问问,说不定是你学弟呢。”


    危珈和练曌含笑对视了一眼,“不用了。我们两个已婚妇女,就不认识学弟了。”


    林米听:“呿。”


    派对已经过半,这会儿流行乐变回舒缓的轻音乐,别墅内的灯光打亮。然后变听到百万音响里发出悦耳的女声。


    “hello,everyone”


    听到声音后,说笑的人都静了下来。随着声音,往四围张望,最后才看到出现在二楼的景好迎。


    景好迎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及地长裙,米白色外披,被红色曼陀罗宝石胸扣连在一起,风情而复古的港式卷发。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我是景好迎。”


    楼下有景好迎的朋友跟着欢呼了一下。


    景好迎戴着黑色绸缎手套,伸出食指,笑着示意朋友们安静。“很高兴大家能来到我的入职派对。从下周一起,我就是景氏集团靖南区域的副总了。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景好迎短短几句话,就扔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楼下的人都保持着倾听的姿势愣住了。等到景好迎又说,“大家继续玩吧,酒水管够。”别墅里这才发出动静。


    随着氛围组朋友们的呼嗷声,流行音乐响起,场地似乎再次热了起来。但能看到许多人表情有些丰盛。


    说到津南区,那是景家的重点项目,竟然就交给一个几年前被景家断绝关系的女儿。这几年,景家并没有提到过景好迎。难道是被藏在背后偷偷培养了。


    林米听和练曌也跟大家一样震惊,直接问危珈。“怎么回事?你老公的安排?”


    危珈想起了昨晚跟琅津渡的对话。她跟琅津渡说要来参加景好迎的派对。琅津渡很平淡的应了声,然后说了景好迎做靖南区副总的事。


    危珈也是一样的不可思议。她差点想问,你该不是在报复景家吧。


    但琅津渡神色依旧平淡,“高层任命不是一言堂,是集团内部共同的决定。”


    危珈把最后的琅津渡的话告诉朋友们,林米听听完,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老公故意报复景家呢。”


    危珈:“……”


    林米听简直跟她共脑。


    场地又重新热闹起来。


    危珈环视了一圈,周童娜虽然来了,但一直跟她几个小姐妹待在一起,即便她小姐妹们来找危珈聊天,周童娜也不敢往她这边靠。


    其实,周童娜没必要这样。这毕竟是景好迎的派对,她没有想找周童娜麻烦的心思。要找,也是以后再找。


    危珈视线又撇过几个人,然后看到了庄善筠。


    ——庄慈筠的妹妹。


    虽然没有庄慈筠那么明丽,但面相很好,人很活泼。刚才遇上,还温声叫了她“危珈嫂子。”


    正想着,练曌用胳膊捅了捅她,“庄慈筠来了。”


    危珈抬眼。庒慈筠应该是刚到,她站在入场处不远的位置,周童娜已经带着小姐妹迎上去了。


    危珈本欲移开眼的,但视线不由得落到了她的裙子上。


    因为今天要搭配绿宝石珍珠项链,危珈穿了件复古深绿丝绒抹胸短礼裙,白色的褶皱裙摆外露,下摆如花苞绽放,搭配白色长袜和浅高跟的玛丽珍鞋。


    编发束起,双耳上是方糖钻石耳钉,纤细修长的天鹅颈,戴着“女皇的凝视”,线条明晰而精致的锁骨,俏皮又高贵,像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公主。


    而庒慈筠同样的裙子,同样的颜色,不过不是短裙,而是抹胸长裙,裙边是前短后长的错落设计,蓬松而华丽。除此之外,首饰佩戴都跟危珈无异。只不过,她的珍珠项链上没有绿宝石,而是一块湖蓝色的宝石。


    而且,危珈跟庄慈筠身高差不多,都是166,但鞋跟要比危珈高好多。


    危珈烦闷地浅浅呷了一口鸡尾酒。她如果她不是讨厌庒慈筠讨厌到魔怔的话,她这是又跟庒慈筠撞款了-


    这一晚上,最难受的是周童娜。她不明白,出国这么几年,国内真的翻了天。所有的人都对危珈礼遇有加,曲意奉承。青春期时十分看不惯的人成了社交中心,这实在让她抓肝挠肺,憋屈无比。


    终于等到庄慈筠来了,周童娜上前拥抱庄慈筠,像见到了亲人,“慈筠,你可来了。”


    “Diana。”庄慈筠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可别弄坏我裙子,我为了赶过来,随便借的。”


    周童娜:“你干嘛还要借啊。你想要哪一件,我送给你。”


    庄慈筠笑说,“就穿一晚。而且,这件衣服,随便穿的,我也没那么喜欢。”


    周童娜看了庄慈筠身上的礼服。“多好看啊。你简直就是公主。”


    但旁边的小姐妹脸上神色各异。只要不瞎,都能看出造型和谁的相似。


    庄慈筠笑的无奈,“Diana,你太夸张了。”


    周童娜看着这条礼服,又危珈方向瞥了一眼,挑挑眉。学人精精心打扮都比不上慈筠随随便便一穿-


    林米听靠近她,红唇掩在酒杯后,“你今天的造型被提前透漏了吗?”


    危珈:“没有。”


    裙子是高级定制,还是设计师款,一周前才送到。项链也是昨天刚收到的。


    但是,派对人这么多,不知道谁的照片就能带上危珈,说不定庒慈筠就是这样看到的。而且,她的好姐妹周童娜还在呢。


    林米听:“她是模仿你上瘾吗?”


    复古深绿在礼服里算是小众颜色,还是她身上偏黑的浓绿,能做出的款并不多。即便款式不同,这么浓郁的色彩放在一起,依旧容易形成对比。


    危珈闷闷地呼出一口气。她要忍住忍住。毕竟对面一来就先说了“随便穿的”、“我也不喜欢。”


    到底还是多年的对手啊,一来就兵不血刃。


    没一会儿,庄慈筠便走了过来。


    因为之前她们的关系就不好,庒慈筠社交性的向她们打了招呼。然后跟练曌聊天道,“练练,你恢复得真好。”


    练曌扯扯唇,“还可以。”


    危珈冷淡地喝了口鸡尾酒,没说话。


    她时刻告诉自己,这是景好迎的party,不要乱来。


    周童娜视线在她们身上扫了两眼,突然开口道,“危珈。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和慈筠的穿衣风格还是这么相似。”


    周童娜乐滋滋的说完,扬眉看着危珈,有一种主人来了,终于有了依靠的感觉。如果可以用一个成语形容,除了“狗仗人势”,没有更贴切的了。


    像他们这种社交场合,别说只是相似,即便撞衫,旁人也会将这件事揭过去。何况他们这些人参加社交场合都是带着任务属性,就是遇上生意场上的死敌,大家尽量保持着其乐融融。毕竟还有其他合作伙伴看着。


    所以周童娜话音一落,就有名媛反驳道,“除了颜色,哪里相似了。危珈的这套明显就是高级定制款。”


    危珈看向周童娜,“你当然什么事都会奇怪了,你脑子又不聪明。”


    周童娜面色一僵,咧着的嘴角瞬间放下。


    危珈嘴角上扬起微笑,“天底下的衣服那么多,撞上相似的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这个裙子订在三个月前,咱俩真是心有灵犀。”


    庒慈筠歪点了下头,明丽的脸上全然一副懊恼的样子。“我最近拍综艺,随手跟组里的造型师要了一件。可能娱乐圈是正流行复古风吧。我是真没想到。”


    危珈:“……”


    她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林米听按了下眼角,控制着自己别翻白眼,“是啊是啊,你没想到。”


    庒慈筠局促的摸了一下裙摆,“你们要是不喜欢撞色的话,我可以去换下来。”


    哇——


    危珈在内心感慨一下。


    能把米听的阴阳以另一种意思表达出来,还能让自己处在弱势。


    庄大小姐真是懂说话的技巧。


    她们正聊的时候,景好迎走了过来。她视线在危珈和庒慈筠身上扫了一下,随而轻扬的嘴角又往上扬了几分。隔着几步,她就跟危珈大声打招呼,“honey。”


    紫色的身影,带来一阵浓烈性感的香风。随之连演都不演的,将手里的白兰地倒在了庒慈筠裙子上。


    危珈:“……”


    啊……


    这……


    小姑演的也太敷衍了吧,应该没有人没看到她是故意往庒慈筠身上泼的吧?


    但景好迎道歉地很快,“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慈筠,你裙子没事吧?”


    庒慈筠低头擦裙子,旁边一堆名媛手忙脚乱地看她擦裙子。


    景好迎在一旁跟着着急了一番,一点忙都没帮上,还一直在没感情的懊恼,“哎呀,这可怎么办?裙子都弄脏了,还怎么穿呀。”


    酒渍又不是能擦掉的,长裙上湿了一片。


    庒慈筠看了眼打湿的地方,抬起头,修养很好地说,“没关系的。您不小心。”


    景好迎说,“我也不是不小心。”


    庒慈筠:“……”


    景好迎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轻揉,“是酒精这个东西啊,真的不好。真的很不好。”


    庒慈筠保持着名媛的风度,正要开口,便听到景好迎说,“还好你穿这件裙子不好看。你上身又长,脖子还短,都把你缺点暴露出来了。给你这件裙子的人真是不安好心。”


    景好迎义愤填膺的说完,回头看向危珈,“你们看我侄媳。皮肤雪白,四肢修长,还是天鹅颈,她要是穿你这件就不会这样。你得找适合自己的衣服穿啊。”


    林米听在旁附和说,“是啊。慈筠,你正好去换了。本来还不觉得,但你跟危珈站在一起,你就太盗版了。”说完,赶紧捂嘴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说话一向直。但你脾气好,你不生气哈。”


    庒慈筠拎了下裙摆,神色保持寻常,“但我觉得衣服而已,舒服就行。”


    “也难为你这么会自我安慰了。”景好迎摆手道,“不过,你这衣服看着也不舒服呀。瞧着都不合身。”


    庒慈筠最终提着裙摆,对大家笑了笑,“那我先去换件衣服。”


    “慈筠。”危珈笑着叫住她,“怎么也是小姑不小心让裙子沾上了酒渍,我帮她赔。”


    庒慈筠:“不用的。我、”


    “怎么能不用呢。”危珈打断她,“我明天去九楼,问一下你们的造型师,这件裙子多少钱,是赔还是重新买一件,我都会配合的。”


    庒慈筠轻微弯了弯唇角,“好。”


    危珈看着她,翘起唇-


    Party结束后,危珈回到家。


    这一晚上,她喝了不少酒,虽然度数都不高,但鸡尾酒、红酒、果酒一堆,成分复杂。她脑子有些昏昏的。


    司机接上危珈后,提前给琅津渡打了电话。等危珈从车里下来时,便看到大门口站着一道峻拔孤濯的身影。


    因为混杂了喝了各种类型的酒,危珈整个精神有些亢奋。看到琅津渡,她开心地高举起两只手,打招呼,“hi!琅津渡!”


    男人眸色深了深,大步到她面前。甫一靠近,便闻到了混合着果香、甘甜的酒精味。“你喝了多少酒?”


    危珈虽站得不稳,但想了想,还是伸出一根指头,回答他,“一、杯。”


    怎么看都不是一杯的量。


    琅津渡想先将她扶进房子里,但危珈一把推开了他。危珈摇晃了一下,站好,“我、自己能走。”


    琅津渡:“好,你自己走。”


    危珈喝的度数不高,意识是清醒的。不算是醉了,而是因为喝高让整个人处于兴奋的状态。她一跳一跳地踩着玛丽珍鞋,走到了门口边,回头跟琅津渡炫耀,“看吧。我自己走到家门口了吧?”


    琅津渡赞赏道,“厉害。”


    危珈被夸,很开心。


    她骄傲地迈进家门。


    琅津渡跟在后面,忍不住地提了下嘴角。


    危珈进门后,看到尤阿姨。她开心地打招呼,“hi,尤阿姨。”


    尤阿姨已经煮好了醒酒汤,正端出来。“太太,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危珈想踢到鞋子,可她今天穿的玛丽珍鞋子有卡扣,怎么也不能直接将鞋子踢下来。


    但危珈一点也没气馁,边蹬鞋子,边冲阿姨比划了一个OK的干瘪手势,“就一点点、一点点。”


    尤阿姨笑道,“可您不像喝了一点啊。”


    危珈“嘿嘿”笑了一声。


    琅津渡关上门,见她一直在蹬鞋子,“你先别动。”


    危珈也蹬烦了,很听话的停下了动作。琅津渡弯身,修长的手指将她鞋子上的卡扣解开。


    危珈才感觉到脚背一松,不等琅津渡帮她脱下鞋,便把鞋子胡乱一踢,两只鞋子乱飞。然后连拖鞋都没穿,就立正,冲琅津渡鞠了一大躬。


    “谢谢你,好心人。”


    琅津渡:“……”


    他叹了口气,示意尤阿姨将醒酒汤给危珈。


    见尤阿姨将碗递过来,危珈连忙摆手,用很客气的语气说道,“谢谢,我不用的、我不用的。”


    然后便飞快地踩着白色长袜,往楼上跑去。


    尤阿姨看向琅津渡,“琅总,这……”


    琅津渡:“算了。你也去休息吧。”


    说完,他便迈着长腿,也往楼上走去。


    琅津渡走到楼上,跟到衣帽间,便看到危珈扯着裙子,满身的找拉链。见他进来,她轻皱着秀眉,“琅津渡,这个裙子、好像缝上了。脱不下来……”


    裙子是高级定制,要的是“天衣无缝”,将拉链藏了起来。


    琅津渡让她先别动,帮她将拉链拉了下来。苦恼找了许久拉链的紧身裙子松开,危珈很开心,不等将裙子褪下来,双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身体软绵绵的挂在他身上,红唇跟到他的唇边,小口地啄吻他,“你人真好。”


    琅津渡刚洗漱完,身上都是干净清爽的气息,危珈感觉他身上好闻,嘴里好甜,湿热的舌头忍不住地去探索更多。


    琅津渡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柔软、炙热、酒*精味的唇堵住了嘴。身上挂着的人似乎很急切,毫无章法的去撬他的唇齿,勾他的舌。


    餍足地感谢完,危珈还在勾着他的脖子。迷离的凤眸带了几分湿意,眼尾潋滟,无比风情。


    她舔舔嘴唇,像个吸完精气的妖精,“你好甜啊,好喜欢跟你接吻。”


    琅津渡个子很高,倾身任由她半抱半挂的勾着脖子。薄唇上还被咬了几口,沾染了几分鲜艳的欲色。


    泠泠的声线微哑,“喜欢就好。”


    男人黑发白肤,薄唇艳丽。


    危珈看着就开心。


    她弯唇,手抚上他的脸,“你好乖,我能绑着你做吗?”


    【作者有话说】


    酒品很差.但爱喝.珈:一喝酒就XP大爆发[无奈]


    hi,宝子们,明天上夹,所以晚上11点后更新,以后都是21:21:21日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比心],感谢鞠躬[红心]


    第33章 小众爱好


    ◎“一直引诱我。”◎


    第三十三章


    外瞳的深蓝光晃动了下,双眸微眯起,喉结轻滚,“你说什么?”


    玉骨纤细的腰肢,高定款的裙子半挂不挂褪在身上。她凤眸艳丽而诱人,笔直白腻的长腿贴着男人紧实的身体往上攀。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红唇再次贴近他。她神经亢奋,但意识还留有余地。她还记得眼前人是琅津渡,生怕他不开心,先降低要求,“……就、就只绑你的手……”


    深绿色丝绒的裙子掉在腰上,今天是白色薄绸,紧紧聚拢着,像发育美好的蜜柚。


    琅津渡单臂捞着她,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薄绸边缘,轻轻摩挲,“想怎么绑?”


    嗯……


    怎么绑……?


    危珈开始思考起来。


    得先找绳子,然后,再绑……


    她意识迷离,双手抱着琅津渡。


    他好大一只,她能绑得住吗?


    男人修长微翘的指尖眷恋的提了一下薄绸边缘,沉甸甸地轻晃,带起白色浪花。大手顺着背脊放在腰间的裙子上,将挂在腰上的裙子直接脱下,然后将她抱到一边的躺椅上。


    危珈胡乱想着,不知怎么就被放到躺椅上。她身子扭动了一下,抱着他脖子不放,一点都不松手。


    虽然身上跟妖精一样的人一直在勾他,但他还保留着不去“欺负”一个醉鬼的底线。他生怕压到她,双臂撑在她身侧。“危珈。”


    危珈身体躺在柔软的躺椅上,四肢纤长,衣着清凉,身体燥得很。她想纠缠什么东西,还想再去吻他,胡乱将他往身前一压,唇碰到了他下巴。


    她也不介意,亲了两口后,红唇顺势跑到他脖子上,密密匝匝的亲吻声,又啄又啃,纤长的腿磨蹭着他的睡裤,温热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胡乱地去解他的扣子。


    但她又没耐性,扣子解了几颗后,就顺着男人紧实蓬勃的腰腹往下乱摸。琅津渡突然紧皱了一下眉,忍不住抓住她作乱的手。


    危珈又胡乱亲了一下他,但手被钳住,总觉得不痛快。她挣扎着要反抗一下,迷离的双眼看着琅津渡,“……你干什么?”


    不让绑,还不让摸吗?


    他滚着喉结,努力压了一下被蹭起的火,黑眸深沉,“我带你去洗澡。”


    危珈现在娇气得很,她被钳住手,被拒绝,眼前男人的眼睛还好凶。她双眸盯着他,逐渐起了一层雾,“你好凶。”


    看着这双眼睛,危珈突然难过的记起庄慈筠把自己摔进水里,也是这双黑眸,偶尔泛起深蓝的外瞳,看着她,那么冷冽。


    不知道是喝了酒爱哭,还是突如其来的情绪,她眼睛漾出泪。她又重复,“你好凶。”


    混着情欲的黑眸只是在隐忍,并不知道会伤到她,他放缓声音,气息极轻地说,“我没凶。”


    危珈听不见他的话去,“你能不能不跟她玩呀?”


    琅津渡稍稍一愣,柔声问她,“不跟谁玩?”


    危珈仰面流着泪,很委屈的说,“她总是、陷害我,不让别人跟我玩。我真的、真的很讨厌她。”


    孤立无援,没人听她说话,只能撕心裂肺的为自己一次次辩解。


    琅津渡到一边,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那我也讨厌她。”


    听闻,危珈止了一下抽泣,蹭了蹭眼泪,朦胧的眼睛使劲看他,“真的吗?”


    “当然,你是我太太了。”


    危珈又要哭,拽着他的睡衣,“那、那我不是你太太呢。”


    琅津渡抬手扫了一下她的眼泪。嗓音温凉,“你不可能不是我太太。”


    危珈轻轻抽噎了几声,垂着脑袋搭在他胳膊上,好像困了。


    琅津渡用一条软缎将她包起来,打横抱起,将她抱进卧室-


    清早醒来,危珈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浑重。她扶额躺了一会儿,才慢慢坐起身来。


    她酒量还可以,就是不能喝太杂。但昨天心情好,不知不觉就将party上的酒扫了一遍。


    她扔开身上的薄被,正要下床。


    忽然间,她顿住。回头便看到了还躺在床上、阖眼睡觉的琅津渡。


    手机不在卧室,她看了眼窗外,又瞅了眼床头的贝壳电子钟。


    七点多了。


    她悄悄瞅了眼琅津渡,竟然还没醒,稀奇。


    她本只是随意看一眼的,但这一眼还是吓了一跳。


    虽然此时拉着窗帘,室内光线还有些暗,但还是看到琅津渡敞开的睡衣领口处,斑驳交织的痕迹,像被人狠狠凌.虐过。


    危珈登时就清醒了,脑子都瞬间不痛了。


    谁??!


    竟然占了琅津渡的便宜。


    她刚清醒完,昨晚的记忆便纷至沓来。


    危珈:“…………”


    等下,怎么好像是她自己……?


    不对、不对、不对。


    但她脑子越来越清楚。


    是她!


    ——从下车跟琅津渡打招呼,到鞋子脱不下来,再到她问琅津渡能不能、


    绑着他做?


    所有的瞬间,十分清晰地,涌进她的大脑。


    危珈呆滞良久。


    景好迎说得对。


    酒精真的很不好!


    真的真的很不好。


    她怎么会对琅津渡说出那种话啊啊啊啊啊!


    危珈视线悄悄往琅津渡身上瞥了一眼,正对上一双无比漆黑的眼睛。


    琅津渡躺在床上,眼睛才睁开,有些惺忪,额前黑发随意耷着,轮廓流畅清晰的脸,因为刚醒没有平日里的锋锐,甚至还有几分纯良。


    视线再往下,白皙的脖颈和锁骨上布满凌乱的吻痕和咬痕。


    ——像是罪证,昭示着她昨晚的“暴行”。


    危珈:“……”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个提上裤子的渣男。


    别说负责任,她都不想承认。


    酒干的!都是酒干的!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危珈狂跳的心脏声。


    “你昨天晚上、”琅津渡偏冷的声线,带着几分低沉微哑响起。


    危珈立马打断他,“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她下床往外跑。没等她穿上鞋,琅津渡低冷的声音已经逮住了她,“强制猥.亵我。”


    危珈:“???”


    她还以为琅津渡说想绑着他做的事……


    什么叫强制猥.亵?


    这指控也太严重了吧!


    “我没有!”


    琅津渡揉了揉眉心,缓缓坐起来。睡裤有些皱,他敞着长腿,单手支着额头,“怎么没有?”


    危珈磕磕绊绊道,“我就亲了一下你,你一个大男人,不想被亲,可以躲开啊。”


    她是这么小力气的柔弱女子。


    听她说完,琅津渡平静地看着她,点头,“好。”


    掀开薄被,起身下床。


    危珈:“……”


    她沉默了一会儿,忐忑地跟在他后面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中的灯光是清濯的冷白光,格外明亮。所以,琅津渡身上的痕迹也格外清晰,连下巴上被她吸出了草莓印……


    危珈:“……”


    她是狗吗?


    “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琅津渡抬头,双眸通过冰冷的镜面看向危珈,“去。”


    危珈:“……”


    回答这么简短。


    使性子,这绝对是在跟她使性子!


    男的怎么这么不好哄啊?


    他之前欺负她的时候,她也没这样啊。


    她思忖间,感觉一道身影落到了她身上。


    危珈眼睛看着他,往后小退了半步。


    “虽然是未遂。”清冽的声线微哑,喉骨侧的红痕跟着滑动,压低的声音落到她耳中。“但你说你想绑着我跟我做。”


    耳侧掉落几缕黑发,一抹红色从白颈上悄悄爬上来。


    蓦地从他口中听到,她大脑开始热胀,随之炸成一片废墟。


    啊啊啊啊啊,怎么还跟她说。


    这跟全班一起看她写的小皇文,有什么区别!!


    她还怎么做人啊啊啊啊啊!!!


    “但我誓死不从,拼命反抗。你就咬我,还脱我衣服,拽我裤子,一直引诱我。”


    啊啊啊啊啊,闭嘴啊!!!


    危珈内心狂吼,别吟唱了!


    危珈胡乱地抓了把黑发挡住脸,几乎将头埋进胸口,嗫嚅地给自己辩解,“……我、我喝多了。我、我说的都是醉话……”


    她不是变态,也没有小众爱好,更没有施.虐.欲。


    她最近书单里的“折辱文”比较多,喜欢看高岭之花落下神坛。


    仅此而已。


    琅津渡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想等她将头抬起来。


    危珈静止的埋着头,死活不抬起来。


    琅津渡气息绵长轻笑了一下,伸手将遮她脸的头发拨开,“下次还喝酒吗?”


    危珈抬起双臂将脸遮住。“不喝了……”


    打死她,也不喝了-


    因为昨晚醉酒,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她抱着一碗清粥使劲喝,都不好意思抬头。


    而对面的琅津渡穿了一件古典宫廷风格的黑色衬衣,高领、褶皱、灯笼袖、修身束腰,高贵又冷艳。而且为了给他遮下巴上的痕迹,还涂了粉底,唇红齿白,跟吸血鬼贵族似的,十分的冷性感。


    这件衣服是危珈看一场高奢复古秀的时候买的,她觉得很好看。但买了一年多了,琅津渡从没穿过。他原话是他不穿女装。


    她又想看一眼这样的琅津渡,还不敢抬头,抱着碗,一直鬼鬼祟祟的。


    吃完饭,危珈接到了姜晓然的电话。说要去看跳楼案的当事人,问她要不要去?


    危珈握着手机,抬眼看到从书房接待倪逍的人,毫不犹豫答应,甚至都没听清琅津渡在她身后说的话。


    ***


    姜晓然给她发送了定位。


    危珈很快赶到医院。


    女孩叫林星,自跳楼案发生后,学校里办了休学,在家里静养着。


    这段时间,精神才好一点,一审判决就出来了。好事者还将判决书发到了网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还有意地引导舆论,用猜测的口吻擅自定义林星是因为价钱没谈拢才跳的楼。


    林星看到了网上的评论,一时想不开才割的腕。


    危珈到病房时,姜晓然正在跟林母聊天。危珈脚步很轻的走进去,看到林星视线正盯着窗外,对于病房进人的事丝毫不感兴趣。


    见她也来后,林母去叫林星,“星星。这两位是我们请的律师。她们都是女孩子,人非常的好。你跟她们聊聊天,好不好?”


    林星视线依旧看着窗外,无动于衷。


    姜晓然道,“林星,我们是帮助你的人。如果你不跟我们交谈,我们是没有办法掌握新情况,打赢二审的。”


    林星姿势没动,脸上也没什么波澜。


    危珈走过去,慢慢遮挡着她的视线,开口道,“我听你妈妈说,你喜欢收集娃娃。”危珈把手上的拉布布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新出的,一上架就秒空了。”


    因为遮挡住视线,林星视线落过来,看到危珈手上的娃娃,她眼睛轻微晃动了一下。


    危珈递到她手上。


    毛绒绒的玩具放到手上,林星有了动作。刚才麻木的脸上有了些光彩。


    危珈其实并不热衷收集娃娃,是危竹宁喜欢这些小玩意。每次出新款都要一套一套的买,家里的娃娃不仅有一个独立的大房间,连挑出来不喜欢的都堆成了山。


    危珈研究过林星的社交账号,发了多条晒娃娃的微博。都是一些很可爱的文案,画风是很积极的。


    危珈说,“我有好几组成套的,下次带给你看。”


    林星没说话。


    姜晓然上来,“林星,跟我们聊聊吧。”她拍了一下危珈,“她刚毕业,没大你几岁,你可以跟她说。”


    林星还是不发一言,只拨弄着手里的娃娃。


    又过了一段时间,继续待下去也是给当事人压力,她们正准备离开,而林星开口了。“你们不用来了。我是自愿跟他发生关系的,也没人逼我跳楼,我认同一审的判决结果。”


    林母急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咱好好的,干嘛跳楼。你不要担心,妈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帮你讨回公道。”


    林星将头埋在被子上,没有理林母的话。“我不想告了。你们真的不用来了。”


    ……


    离开医院,到停车场前,危珈问姜晓然,“当事人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再看温律的阅卷情况吧。但我觉得,林星说的是真话,没什么新情况了。”姜晓然叹了口气,“其实,有些人打官司大都是为了争口气。可能不用到庭上,就撤回上诉了。”-


    中盾大厦九楼。


    《进击的职场人》节目正在拍摄的间隙。


    几个实习生正坐在茶水间闲聊,桌子上是一家七星酒店的下午茶。


    旁边一实习生喝着咖啡,问,“慈筠,昨天你去门口见的人是谁啊?”


    庄慈筠想起那晚矜贵的男人,“是我爸朋友家的儿子。”


    对方好奇的问,“那行头、那气质,看着就不一般,他干什么的?是来接你的吗?”


    庄慈筠先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她去见琅津渡后,过了七八分钟,危珈才下来。他们当时应该走了吧。


    她抿抿唇,似乎有些纠结,不太想说,“嗯……他知道我在附近上班,路过看看,并不是接我的。”


    见庄慈筠遮遮掩掩,一副害羞的样子。另一边的人忍不住揶揄,“不是接你,怎么会那么晚赶巧在你下班的时候出现?”


    “爸爸朋友家的儿子?你们是青梅竹马吗?”


    “不是了。他大我好几岁呢。”庄慈筠抿唇,嘴角不由得上扬起笑意,“只是初高中时见过,他来参加过我的生日会。其他的,真的没有交情的。”


    见她这个样子,问她的两人含笑。“他干什么的?金融男?IT男?”


    “他本硕都在德国,学的是材料与能源。”庄慈筠不好意思的说,“家里产业很多,金融、IT、地产,都涉及一点。”


    “哇——”说话的人一阵赞叹。“真有实力啊。”


    “欸,你这位哥哥没谈对象啊,你们两家就没想过联姻?”


    庄慈筠视线轻低,眼底没什么笑意,“都是以前开玩笑的,但这么多年了,他估计也忘记了。”


    听闻,身边人一阵起哄。“听着有戏啊。”


    “他都大晚上特地来接你了,肯定对你多少有点意思。”


    庄慈筠含笑不语。


    虽然看着桌子上说话的人其乐融融,但桌子另一端的两个女生只扯了扯嘴角,一直都没说话,双方之间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庒慈筠看向她们,“殷桐,晴壑,你们不喜欢茉莉拿铁吗?”


    殷桐喝了口杯子里的咖啡,一张率性而干净的脸,声音干练又清脆,“我这种土包子更喜欢喝手冲咖啡。”


    晴壑抿了一下唇,不咸不淡的说,“我也是呢。”


    庒慈筠看着她们,小心地问,“殷桐,你是不是在生、”


    “欸欸欸,打住。”殷桐出声制止,完全的划清关系,“我跟你不熟,别随意给我扣帽子。我就是喜欢喝手冲。”


    庒慈筠嘴角扯了下,低下脸。刚才欢乐的茶水间一时间有些尴尬。


    沉默了片刻后,有人出声打破沉寂,说起了最近手里的案例。茶水间再次恢复了和谐。


    正此时,庄慈筠手机响了。她翻过来一看,眼睛微微睁大。


    来电显示——景奶奶。


    【作者有话说】


    珈:我真不是变态啊!!!![裂开][裂开][裂开]


    第34章 游轮酒会


    ◎“你很讨厌我太太吗?”◎


    第三十四章


    秉承着绝对不在休息日到公司原则,倪逍起了个大早,来到了麓山公馆。


    他到的时候,危珈正在接电话。挂断电话后,匆匆跟他打了个招呼,说要加班,一溜烟的离开了家门,连琅津渡从书房出来,嘱咐她开车小心都没听见。


    倪逍看了眼被关上的大门,再看了眼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人。眼睫轻挑,闲闲地问,“怎么了?弟妹怎么这么匆忙?”


    “她工作。”琅津渡视线从门口移开,“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公司聊吗?”


    “我才不去。去了公司,我还能享受周末吗?”倪逍一身休闲装扮,看起来随性而慵懒,他略过琅津渡走进书房内。“赶紧谈,我还有安排。”


    两小时后,终于聊完工作。


    倪逍往后一仰,背脊靠在沙发背上,“对了,景家那边对你将景好迎抬进董事会,还担任副总一事,有什么看法吗?”


    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苍青色的血管有种冷金属的性感。男人坐姿虽慵懒,但背脊却挺直,“没看法。”


    “这才过一天呢。腥风血雨在下一周。”


    琅津渡轻扬了嘴唇,但眼底却不见任何情绪。


    倪逍知道琅津渡从不是放狠话的人,也相信他的能力。但景家毕竟是百年贵族,根基很深,各种交织的利益并不是那么容易交替的。


    他都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倪逍视线扫向琅津渡,刚才在谈工作还不觉得,但此刻,他已经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了。倪逍看着琅津渡身上的衬衣,繁复而精致。对于一向工作狂风格的琅津渡来说,十分的稀奇。稀奇程度跟兵马俑徒步去米兰参加时装周差不多。


    “你今天不是去公司吗?干什么穿的这么、这么的”除去骚.气蓬勃,倪逍一时很难找到合适的词。


    高领衬衣扣熟在喉结附近,琅津渡泠泠垂眼,“既然谈完了,你走吧。”


    “别啊。”倪逍坐起身,看着他衣服,问,“弟妹给你搭的?”


    琅津渡没说话。


    普通衬衣遮不住他脖子上的痕迹。


    倪逍轻笑一下,抬手看了眼时间,随便拿起桌子上的钢笔,“给我文件吧。”-


    虽然危珈跟庄慈筠说了要去给节目组赔偿,但庄慈筠做事滴水不漏,她真去查,还真可能发现衣服已经成了节目组的。


    反正那天,危珈也是那么一说,带一下节奏。


    但没想到,两天后,庒慈筠主动找上了她。


    午休快结束,危珈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碰上正在补口红的庒慈筠。


    危珈看到庒慈筠,眼神顿了一下,脚步没停留,到一旁洗手。


    庒慈筠见她出来,轻抿了一下嘴上的颜色,将口红放进自己身前鎏金色的口红包里,轻声叫她,“危珈。”


    清溯的水流声,危珈洗好手才将水龙头关上,她抽了一张纸巾,擦手。凤眸轻抬,清淡的看向庒慈筠,“来跟我要干洗费?”


    庒慈筠浅勾了一下唇,“不是的。”然后犹豫地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听闻,危珈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冷漠地看着她。


    庒慈筠道,“危珈,我从来没有想过嫁到景家。景家是很好,但我想你也知道景家的规矩有多么的多,我从小又见过我姑姑、我姑奶奶的生活是怎样的,我根本不想过这种生活。”


    听到庒慈筠的话,危珈微怔了片刻,忽地笑出来声。


    危珈从未想过学生时代霸凌她的人会向她道歉,尤其是庒慈筠这种典型的NPD性格,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又怎么会认错。


    何况,NPD吸血鬼性格就是靠吸血活着的,每伤害别人一次,就吸血一次,等血槽空了就再来伤害别人。


    从庒慈筠第一次散发恶意后,危珈还能跟她当一段时间的朋友,就是因为庒慈筠在伤害完她后,完全忽略掉这件事,再来亲近她,等危珈放松警惕,再次露出獠牙。


    庒慈筠很懂人性,也很会赌,赌别人会咽下委屈,会不计前嫌,只要施展一点演技,别人会配合演戏,会体面,不会撕破脸。看到别人在她的情绪操控下,会有一种上位者的掌控感。


    庒慈筠以此为生,并乐此不疲。


    就算危珈知道这样,但当庒慈筠说出“道歉”两字时,危珈大脑还是下意识的往高中霸凌的事情上想去。她觉得庒慈筠可能诡辩一下当年的事,或者假惺惺地道个歉,但绝对没有想到庒慈筠却说了一件完全莫名其妙的事,道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歉。


    “那天见津渡哥也是因为当年、”


    听到危珈抑制不住的笑声,庒慈筠停下了自己的话,“危珈?”


    危珈笑完,深吸了一口气。


    Party那天晚上,景好迎怎么跟她说的来。


    哦,对了。


    景好迎说危珈虽然性子厉害,也不是吃亏的主,但她的手段和心计还是太正常了。只能应对正常人、普通人,但有些脑子不正常的,只会劳心费神。其实对于这种人,直接甩耳光就行。


    危珈握了握拳头,真的很想打庒慈筠。


    她能不能什么都不用顾及,就扇她一巴掌呢。


    给17岁的自己出口恶气。


    “你怎么了?”庒慈筠问。


    危珈提眼,睖着她,“觉得你是个傻.逼。”危珈一字一顿的说,“怎么能、进化出、你这样的、怪物?”


    自始至终,她对庒慈筠的讨厌根本不涉及到第三人。


    之所以“琅津渡前结婚对象”这个名词,让她如此芥蒂,只是因为这个对象曾是庒慈筠。若换成任何其他人,危珈甚至都不会去了解。


    前联姻对象而已,她没那么神经病。


    “说什么景家、琅津渡。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庒慈筠名媛教养出来的笑容保持着,但神色已经冷掉。


    危珈看着她,感觉要吐了,“你像夜壶里的被蟑螂产卵的呕吐物,本身就已经足够让我恶心了。”


    说完,她便错身离开。多0.1秒,她都可能动手打人。


    随着危珈高跟鞋声逐步走远,庒慈筠笑脸像一张龟裂的面具,淌着冷毒的光-


    又忙碌两天。早上上了个庭,中午吃完饭才回到律所。


    危珈将包放到自己的位置上,才坐下,发现桌面上放着奶茶和茶点。她问钟心薇,“你买的?”


    “不是。”钟心薇伸了伸懒腰,“是楼下节目组送上的,说是这段时间楼上楼下的拍摄影响到我们了。”


    “好像还是个白富美实习生。”一旁的夏舒说道,“听那层的人说,未婚夫还是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


    危珈看着眼前的茶点。


    白富美实习生?


    未婚夫还是大家族的继承人?


    怎么听着……


    正聊着,姜晓然握着手机,快步走了进来。“好好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夏舒:“怎么了?”


    姜晓然挂断电话,“就是那个跳楼案,当事人的弟弟跟对方打起来了,还动了刀子,现在在派出所里,他妈打电话说需要律师过去看看。”


    夏舒:“对方伤的怎么样?”


    “送去医院了。”姜晓然皱眉叹息道,“那孩子已经16了,弄不好再进去。”


    姜晓然拿上自己的背包,抬眼与正关注情况的危珈对视上,“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两人很快到达派出所。


    走进大厅,便看到了一只在哭的林母和一旁坐着的两位亲戚。林母见到她们,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姜律师,我儿子可怎么办啊?”


    姜晓然:“您先别哭,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您清楚吗?”


    林母摇摇头,“我是被叫来的,没看见人。他爸过去了。”


    姜晓然:“您也先别着急。我去问问情况。”


    说完,姜晓然先去找警察了解情况。


    危珈陪着林母坐下,旁边的亲戚跟她说了大概知道的内容。


    大概就是一审结束后,林祈想给姐姐讨回公道,便经常在卓演楼下晃荡,想等着人出来理论理论。可巧的是,没蹲两天,就碰上从老家回来的卓演,两人发生了口角,打了起来。


    林祈到底只有十六岁,根本打不过卓演,就拿出了身上带的刀子。现在两人都进了医院。


    过了一会儿,姜晓然走了过来。


    “听警察说,男孩挫伤,今天可以出院。卓演割到了手臂,在等伤情鉴定。”


    林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对方也来了几个人,应该是卓演的朋友,也是来问情况的。


    许是之前接触过,看出姜晓然是律师。没多久,对方的律师也来了。


    几个人正在合计着事情,其中一个戴兜帽的男人突然激动的嚷嚷道,“就该让那小畜生坐几天牢!!”


    刚开始,这边的亲属还在忍着,毕竟林祈动了刀。但对方接连说了三遍,一次比一次难听,第二次还被警察喝止住了。


    这边孩子的舅舅忍不下去,过来找人理论,“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呢。”


    “还不是你家小畜生没管好。”


    “你家下三滥的东西不祸害我家姑娘……”


    路过警察喊道,“别吵了。这是什么地方!”手指指着对方几个人,“你们要不是不解决问题就回去。别在这捣乱!”


    戴兜帽的人有些不服气,顿了一会儿后,冲警察大声嚷嚷着问,“那小畜生是不是该进去啊?你们警察可不能因为对方年纪小就徇私枉法啊。”


    话音才落,一道冷峻成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谁徇私枉法?”


    接着,兜帽男便觉得肩上被重重一压,他艰难回头,对上一张眉眼冷峻、轮廓凌厉的脸。兜帽男有1米75,他感觉男人高他一头。男人不仅高,背脊宽阔矫健,充满雄性的力量感。此刻,铺天盖地的力量通过肩上的手掌压得兜帽男直喊疼。


    对方轻笑了一声,撤开手。


    刚才的警察喊,“傅队。”


    被喊傅队的人,轻抬了下下巴,就当打招呼了,“你们黄副所长呢?”


    “副所长在办公室。傅队,找我们黄所长什么事?”


    “有个案子,需要他帮忙。”多年警察的习惯,进入场所,他先巡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休息区的长凳上。


    危珈从傅净植进门就看到他了。她坐在长凳上,一直没说话。


    傅队是真骚包啊。


    美式解构剪裁白短T,宽松的下摆,隐约能看到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腿很长,一眼望不到边,薄韧、劲壮的手臂,嶙峋的布着青筋血管,有种野蛮生长的成熟男人魅力。


    危珈跟他对视了一眼,偏开头,没说话。


    傅净植轻笑了一声,收回视线,跟着刚才的小警察到后面的办公区。


    可能是被傅净植吓住的原因,对方几个人变得很安静,没一会儿就都离开了。


    没多久,林祈坐警车来到了派出所,接着进去做笔录,再加上和对方拉扯,一直到晚上才结束。


    考虑到林祈还属于青少年,逃跑的几率不大,在姜晓然的努力下,又有前因,双方都有责任,在出来鉴定结果前,先让林祈回家。


    姜晓然回律所还有事,让危珈送到最近的地铁站。等送完姜晓然后,危珈又将车开回了派出所。


    危珈给傅净植发了几条消息,没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敲她玻璃。


    她将车窗放下,一张英俊的脸瞬间清楚,傅净植扯着唇,“妹,等哥吗?”


    危珈笑问,“你下班了?”


    “早下了。”傅净植笑了一声,从前车头绕过,坐到副驾驶位上,“我都让同事回去了。没想到你当律师的,比我们下班还晚。”


    “我是偶尔情况,你们人民警察才辛苦。”危珈边笑着说,边发动车,“哥,我还没吃饭呢。”


    “想吃什么?”


    危珈想了一下,“东北菜吧。我想吃溜肉段和大拉皮。”


    “好。”


    汽车开上主路,为了避开高峰车流,两人选了一家偏一点、稍远的店。


    傅净植靠在副驾驶位上,问道,“跟妹夫说了吗?”


    危珈:“他去圳洲出差了,后天才回来。”


    琅津渡最近忙的要命,最近都是很晚回家。这次出差都是临时的。


    她本来还想告诉琅津渡,景老夫人找她的事,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要说忙,还是妹夫啊。”傅净植视线落在危珈车前的挂链上,那是个平安符。长臂一伸,粗粝的拇指捏住晃动的平安符。


    危珈瞅了一眼,说道,“我姐挂的。”


    傅净植:“她还信这东西?”


    危珈看着前路的车况,笑说道,“危琂是实用主义者。求心安也属于这一范畴。”


    傅净植目光柔和,轻笑,放下手,“确实像她。”


    正聊着,傅净植的手机铃声响了。他低眉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怎么了,谭?”


    对方的声音很急切,“头,云来路发生交通事故,一疯子开着SUV冲撞了人流后,正肇事逃离、”


    “云来路?”傅净植抬头看了路牌,快速说道,“我就在云来路,车辆信息告诉我。”


    对面的人说完车牌号,危珈便看到一辆黑色的SUV正与她的车擦身而过。“是那辆靖A422E吗?”


    傅净植也看到了,“珈珈,停车。换我来开车。”


    但在傅净植开口之前,危珈已经踩下了油门,车辆开始加速了。“停下,他就跑了。”


    危珈看了眼路况,前面有一条夜市街,现在七点多钟,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燃起辉煌的灯火。今晚圳洲海岸的豪华游轮上有一场高端酒会。


    琅津渡虽鲜少参加应酬,但到名利场上也游刃有余。与各界的顶尖人士寒暄,丝毫看不出连日高强度工作的疲惫。


    正聊着,向枢过来告诉他,“琅总,刚才有人递话说,老夫人在楼上,想找您谈一谈。”


    琅津渡神色未变,点头后,继续跟人交谈。


    十几分钟后,琅津渡结束完一段应酬,他走到楼上。


    此时,景老夫人也接到了琅津渡上来的消息,一堆陪笑说话的贵妇走了出去。


    庒慈筠跟景老夫人说,“景奶奶,我也先出去*了。”


    景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地点头。


    庒慈筠出门后,便见男人缓步而来。一身考究的西装,笔直挺括,没有一丝褶皱的地方。而他持着手机,回复信息,白玉戒指戴在无名指上,错起一截腕骨伶仃,一条红线缠在冷白的手腕上。


    明明是矜冷禁欲的人,却偏染了几分人间欲色。


    庒慈筠瞧着手腕上那段红线,勒得人眼睛实在难受。与他错身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津渡哥。”


    上一次在中盾大厦,向枢因忙着跟大厦经理交谈,没有将人拦下。这次再不将人拦下,他首席秘书的职位是别想干了。他伸手阻拦道,“小姐,琅总不方便交谈。”


    庒慈筠笑说道,“我是你们琅总夫人的朋友。”


    琅津渡回复完信息,扫眸过来。


    见闻,向枢退到一边。


    庒慈筠缓步至琅津渡面前,“津渡哥。”


    庒慈筠低眉着眼,看起来略微有些紧张,“上周,在小姑的酒会上,我跟珈珈好像有些误会。前几天,我找她道歉,她好像有些不开心。津渡哥,珈珈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若不是向枢已经修炼出了八风不动的心性,不然一定会皱眉。


    他跟琅津渡五年,见过无数男男女女绞尽脑汁的攀关系、搭讪,也不是没有通过说认识夫人来攀关系的,但表现的这么“纯真”的还是第一个。


    纯真到有些无厘头。


    琅津渡将手机关上,扫量了她一眼。眸光洌洌,“你很讨厌我太太吗?”


    庒慈筠抬起脸,刻意表演出来的紧张面具后面是掩盖不住的讶异,“…我、我怎么可能?”


    琅津渡立体的五官沉冷,轮廓线条清晰而冷峻,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漾着几分深蓝的黑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薄唇扯出的那一抹浅痕,翻出几分斯文败类的冷戾。


    “我太太脾气、性格都是很好,很少能有人让她不开心。”


    庒慈筠依旧是紧张的神色,“我们之间有误会……”


    “博顿国际学校。”琅津渡薄戾开口,话到这后,无需再点透。“你要表演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琅:我看着很傻吗?[无奈]


    第35章 发布会


    ◎【姐有老公。】◎


    第三十六章


    因为SUV的疯狂逃窜,路上行驶的几辆车都紧急避让。经过路口时,SUV直接开了过去,险些撞上另一辆小轿车。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差点撞上了小轿车,还是司机情绪开始崩溃,在避开小轿车后,速度明显慢了些


    危珈开车迅速追上他,傅净植伸出半个身子,警告道,“停车,快停车!”


    SUV驾驶位上是个年轻男人,也放下车窗,喊了两句。


    正此时,后方有警笛声音传来,这辆SUV竟然开始加速了。


    危珈看到两个路口外聚集的人群,“哥,我要怎么做?”


    傅净植也看出SUV的司机情绪已经混乱,他看了眼危珈,有些犹豫。


    危珈催促道,“快点指挥我!”


    “从侧面,车身压过去。撞他后车轮。”


    “好。”虽然这是危珈最熟悉的车,她还是专业车手,但此时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有些紧张。她稳稳握着方向盘,从侧后方撞击后轮,SUV被侧向冲击后,因激转失稳,车速慢慢降下。


    傅净植听到了已经临近的警笛声,“危珈,离开他点。”


    危珈正要放心,但看到对方竟然重新启动了车子,发出闷重的引擎声。她想都没想,几乎是立即制动,开车迅速超过他,将他顶在原地,直到对面的车辆完全熄火。


    此时,警车已经完全停下,带着防爆装备的警察们行动迅速的下车,将SUV上的司机从车上拽下来。


    看到司机被捕,危珈缓松了口气,傅净植看到她神情有些紧张,“有没有伤着?”


    危珈摇了摇头。


    傅净植拍拍她,笑道,“好样的。截得时机很稳。


    正说着,有警察来敲窗户,落下车窗,是个年轻的警察,他正要开口,然后看到了副驾驶位上的傅净植。“……头?你怎么在副驾驶位啊。”


    傅净植说,“这是我妹。”


    年轻的警察看向危珈,“原来是妹妹啊。我说我们队长截得没这么溜。”


    “少贫。”傅净植直接下车,问对方,“刚才交通事故有人员伤亡吗?”


    年轻警察姓谭,叫谭越。他脸色难看起来,声音恨恨道,“不老少人,还在统计中。妈/的,最近神经病怎么这么多。”


    听闻,傅净植也暗骂了一句,“他什么情况?酒驾?”


    谭越:“有吸D史。刚放出来。”


    傅净植紧蹙着眉,回身先将危珈扶下来。跟危珈说,“你这车我来处理,我先找人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危珈摆手,“不用了,哥,我没事。我自己就能回去。你们忙吧。”


    现场很混乱,街道上已经形成了大拥挤,好在没有伤害行人和不远处的学生和商户。


    傅净植无奈道,“好,下次我们再约吃饭。”


    危珈点头,“嗯。”


    后面,傅净植还是找人将危珈送了回去-


    回到家,危珈隐隐觉得肩膀到胸口有些疼。


    刚才拦车的时候,虽然有安全带护着,但因为猛烈撞击还是勒到了胸口,危珈轻轻转动了一下肩膀,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感觉还好,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晚上睡了一觉醒来,胸口疼的剧烈,差点没从床上坐起来。她缓慢的到浴室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胸前已经有了一片红紫相间的瘀痕,轻微痛也慢慢变得一阵一阵的抽痛,双臂酸痛的举不起手来。


    危珈请了上午的假,去找自己的私人医生检查了一下。


    检查结果很快,软组织擦伤和瘀痕,给她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好在没有伤到骨头,静养就好。


    只是,她要疼一阵了。


    下午下班的时候,危珈不敢前趴,也不敢深呼吸,将背挺得很直。


    于子龙早上去了客户,此时才回来。见危珈坐姿奇怪,问,“怎么腰挺得这么直啊,戴背背佳了?”


    钟心薇此时成了她的发言人,“安全带综合征,危珈开车跟人追尾了。”


    危珈简化了经过,跟同事们说的。也不是她低调,做好事不留名。只是太疼了,一点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于子龙坐下,“大家最近上路还是小心点吧。昨天云来路出现一个报复社会的,开着SUV直冲人群,现在已经有两死,十三伤了。”


    听闻,危珈表情凝重。她因为身上疼一直没看手机,还不清楚伤亡人数。刚才问了傅净植,但傅净植一直还没回复她。


    钟心薇:“我也看到了。因为什么呀?看着男的家庭条件还挺好的,人又年轻,怎么干出这种事啊。”


    于子龙:“我看网上的爆料五花八门,有人说是得抑郁症的,也有说女朋友戴绿帽子,还有说是吸D的。”


    听到于子龙的话后,姜晓然就去搜索了这条新闻,还真有几条新闻标题是这么写的。


    “真服了。这些男的怎么不管发生点什么错,都喜欢往女生身上推啊。先不说有没有女朋友这回事,就算有,一个绿帽子至于吗。真是巨婴又自卑。”


    夏舒说,“我也不理解。明明是女生被出轨、被戴绿帽的人数更多,怎么总体就没那么激烈呢。”


    危珈嘴巴缓慢翕动着,“女孩子被规训的太好了。”


    听她气若悬丝的说话,姜晓然笑道,“你还是请个假吧,你都说不出话来了。”


    危珈也后悔了,随着时间推移,现在又比上午疼了-


    危珈提前下了班,因为胸口太疼了,什么也做不了,连抬手都费劲。天又太早,还睡不着,所以她到影音房,准备看两部电影,打发一下时间。


    尤阿姨小心地把薄被盖在她身上,对她说,“太太,我需要准备先生的晚餐吗?”


    “不用。他明天才能回来呢。”


    尤阿姨有些奇怪,“您受了伤,还没告诉他吗?”她觉得,先生要是知道夫人受伤,一定会赶回来的。


    危珈顿了一下。


    最近,琅津渡很忙。昨天两人倒是微信联系了,但想着他明天能回来就没有说。


    “……反正、他明天回来。明天再准备他的晚餐吧。”


    尤阿姨:“好的,太太。”说完后,尤阿姨便打开投影,退出了家庭影音房。


    幕布上,电影已经开始放映,蓝光4K画质,最好的音响设备。危珈看着看着,却突然失去了兴致。


    她艰难的摸过来手机,打开微信页面,给他发了条消息。


    【危珈:吃晚饭了吗?】


    她放下手机,继续看电影。


    看了两分钟电影,她摸了一下手机。琅津渡没回复她。


    又看了三分钟电影,她看了眼手机,也没有回复。


    倒是林米听给她发了几张照片。说去参加品牌会,见到了某位当红男明星。


    【林米听:我屮艸芔茻!好他爹爹的帅啊。】


    【林米听:想跟他亲嘴,怎么办?】


    危珈:……?


    【危珈:咱正经点,行吗?】


    【林米听:你真是装装的。】


    【林米听:马甜甜在你面前,你不想亲他吗?】


    危珈:嗯……想。


    她摇了摇脑袋,一本正经的回复,【姐有老公。】


    【林米听:还好我没有。】


    【林米听:这就是不结婚的好处。】


    又跟林米听瞎聊一会儿后,琅津渡依旧没回复她信息。


    就这么专注工作吗?


    正这样想着,微信上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危珈看了一眼,是傅净植的,回答了她之前的微信。


    肇事司机是吸D人员,但不是毒驾。是因为跟家里人要钱没给,才会出来报复社会。根本没有女友、没有得抑郁症,就是一个巨婴被家人拒绝要求后,情绪失控。


    危珈看着消息,真的是畜生啊。


    【傅净植:车修好了,再还给你。】


    【不着急。】危珈想了一下,发语音道,“哥,你别跟家里人说。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念叨的。万一不让我开车了,我明年还要参加拉力赛呢。”


    她受伤了,不想让危岱山知道。


    【傅净植:行。】


    【傅净植:不过,以后这种事不要随便上,让你换驾驶位就换驾驶位。这次算幸运,没有造成后果,万一有点事,不管是你我还是路人,麻烦都大了。】


    危珈:“知道了,哥。”


    跟傅净植聊完后,危珈随意地看着电影,偶尔跟朋友聊聊天。


    她刚才喝了止疼药,看着电影,昏暗的环境下,很容易打起瞌睡来。


    她没关电影,只是将声音调低,顺从着睡意,将脑袋低了下去-


    同一时间,景家庄园。


    一大堆记者正凭红色印章的请柬有序入场。虽然邀请位不多,但每个记者都全副武装,带着自己最好的装备。


    晚上八点一到,景老夫人由景业临陪着出现在大家面前,而后面跟着的是庒慈筠。


    景老夫人穿着深青色的老式旗袍,每个针脚都是绣娘手工绣出的,精致繁复,雍容华贵。


    “到场各位媒体,大家好。我是景氏集团的董事会副董,景家第十九代当家主母,景江斐。”


    “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


    ……


    景家总归是大家族,景老夫人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四十年,能量巨大,在不被任何人知晓的前提下,在自己的庄园里开个发布会并不是什么难事。


    发布会进行到二十多分钟,台下正在按照预设的问题提问,台上的回答也都是范本。


    记者问,“景副董,您的意思是说这段时间的人事任命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对吗?”


    这个记者自己对问题做了拓展,用词过于精准。景老夫人脸色暗了一下,回答问题,“集团是董事会集体决定,并不是由我个人说了算。”


    又一记者提问,“景副董,这位庄小姐是不是就是之前您想要给琅总安排的联姻对象?”


    景老夫人回头看了眼庒慈筠,脸色温和,“是的。慈筠一直都照顾我,跟我、”


    正说着,整个庄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记者会现场,瞬间从安静到嘈杂。


    “怎么停电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停电啊?”


    “小丁,看着摄影机的情况。”


    ……


    前面的老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跟身边的景业临道,“业临,你快去看看。”


    景业临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在混乱中正要起身。


    这时,正厅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排强力照明灯直射进来,灯束太强,直照得人晃眼。


    正厅里再次吵闹声一片。


    在一片混乱中,一双锃亮的黑色牛津皮鞋,鞋底不染尘埃,皮革踏进正厅,发出低沉矜贵的响声。


    逆光中,男人双腿颀长,西装裤笔挺利落,白色衬衣整洁,袖口折起一段,露出青筋锋利的手腕。随着他往前迈步,偏离光束角度,面容也逐渐清晰。


    倪逍眼皮抬起,光晕沿着隆起的喉结弧度熔出金边,他抬手,吩咐道,“收上所有的电子设备。”


    他话音一落,鱼贯进入十个左右的人,冲着现场的人而去。


    黑衣人:“请把电子设备交给我。”


    记者:“凭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黑衣人:“先生,这次发布会已经终止了。相关视频不允许带出。”


    记者:“你们要硬抢啊!还有没有王法?!”


    黑衣人岿然不动,静等着对方交出电子设备。


    ……


    ……


    一时间,整个场地陷入另一片混乱。


    倪逍打了个呵欠,穿过混乱的人群,去找景老夫人。


    他连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到家都没半个小时,就被琅津渡叫来干这种事。


    一见到是他,景业临惊讶道,“小逍,你这是干什么?”


    在回答景业临前,倪逍不失礼貌地问候了景老夫人。“景奶奶,晚上好。”


    “我也不知道啊。”倪逍问候完景老夫人,无辜地跟景业临说话,他平日里都是无羁潇洒的画风,倜傥的笑容里总有几分不真诚。“二叔,津渡说让我帮个忙。”


    景业临表情难看,声音急切,“这是我们景家的发布会,你无权这么做。”


    倪逍轻挠了下额头,“我就是帮个忙。”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津渡下飞机了,在来的路上。他是景氏的掌权人,你们开发布会,怎么能避开他呢?”


    景老夫人神色一直都很难看,她没有指责倪逍,也没回他的话,而是跟景业临说,“扶我去后面休息。”


    倪逍看着两人离开,这才看到一直在旁边、从发布会开始就被景老夫人特别介绍、现在跟着离开的庒慈筠。


    倪逍叹了口气。


    他又想起来,景老夫人身后的江家就是报业产业发家的,后面还买了两个传媒公司,现在江家虽然全部隐在幕后,但还是有些大公司的股份和影响力。


    像之前景家总能成为新闻界的宠儿,一直都是正面形象,便是这个原因。


    倪逍看着混乱的场地。


    兄弟啊,你可快点回来。再多的,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做。


    【作者有话说】


    拂(递话筒):琅总,您怎么看这次的景家发布会?


    琅:我的原生家庭太差了。[化了]


    【拂(跪着):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有高考的宝子吗?


    吃好睡好,考试加油,金榜题名![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


    第36章 缚她


    ◎“谁告诉你两三年的?嗯?”◎


    第三十六章


    影音室昏暗的环境太适合睡觉了。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疼的原因,危珈思绪慢慢缥缈后,竟然梦到了在博顿读书的时候。


    梦境从她在博顿的精心养护的草坪上晒太阳开始,天很蓝,阳光也不刺眼。她坐在草坪上看书,却突然被飞来的足球砸中了胸口。


    危珈被球砸的很痛,几乎要弯下身去。


    但她忍着痛,往四周张望,却不知道是谁。


    然后她低眼,看到了足球上面写着庒慈筠的名字。


    庒慈筠跑来找她,让她把足球还给自己。危珈跟她说,她的足球踢到了自己,想让庒慈筠道歉,但庒慈筠身边的人越聚越多,都开始怪她不把球还给庄慈筠,说她不讲道理。


    她辩解说的“是足球先踢到了她”,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她开始从辩解到大喊,也没有一个人理她。


    危珈被吵的头昏,她也不想理他们了,只想逃离。而她刚转身,但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她的人很高,光线将他的脸照得很不清楚,等这个人站到庄慈筠身边,她才看清对方,是琅津渡。


    琅津渡神色冷漠,眼神凉薄的像从来没有见过她。


    危珈站在那里,太阳晒的厉害,眼前一片模糊,每一口呼吸,胸口都要疼上一分,甚至有种窒息感。


    她将身子低下去,再低下去,直到跪倒在地上。几乎要窒死……


    危珈挣扎着,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她大口喘了两下粗气。胸口剧烈锥痛。


    平复了一下呼吸,危珈看了眼幕布,电影已经播放下一部影片了。屏幕上,男女主正在闹误会,悲伤的情歌萦绕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她平躺了一会儿,想着梦里琅津渡冰冷的眼神,心口莫名堵得慌。


    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到九点半。她睡了两个多小时。


    房间很暗,只有幕布上电影里闪烁的幽蓝的光和浸入骨髓的悲伤音乐。


    她睡眼惺忪,看着手机通知栏里面不断跳出的消息,有些困惑。


    指纹解锁,手机打开。


    各种消息在一瞬间一齐涌到她眼前。


    【景家孙媳|中国前三食品公司老董大女儿,豪门与豪门的联姻】


    【站队!景氏老夫人携新孙媳召开发布会】


    ……


    全是景家和庒慈筠的新闻。


    各种的新闻和消息不断蹦出来,还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朋友的,家人的,就好像外面的世界乱了套。


    但不知道是因为刚醒来,还是身体的疼痛,危珈木然地看着手机上塞满的新闻,指尖一条一条地划着,她整个人的思绪是断开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一条视频新闻推送到她面前,危珈盯着那缩略图,指尖点开——


    那是一场游轮酒会,男人峻拔地侧站在船舷边,而他对面是庒慈筠。


    视频有三十几秒,录视频的人离得很远,没有声音。


    直到视频播放结束,危珈才缓过神来。她呼吸起伏剧烈,胸口像被刀刃划过,一道一道的疼。


    密闭的影音室,被环绕的电影声包围,伤感的音乐密密仄仄吵着她的脑子,还有梦里琅津渡凉薄的眼神……


    危珈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努力地撑起自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视频并不是从两人交谈开始录的,也没有录到两人交谈结束。


    视频上的时间是昨天。然后,今天景家人就带着庒慈筠开发布会了……


    她扶着楼梯扶手,整条手臂都在打哆嗦。她低头看眼脚下的楼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干什么。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平时琅津渡的话那么少,怎么跟庒慈筠有那么多话说。一会儿又想,前两天庒慈筠来找她,假惺惺的道歉,为了就是看她笑话吧。


    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在博顿时的经历如潮水般涌来。危珈已经能想到,庒慈筠用什么借口来解释这件事,在外人面前怎么装无辜。


    她脑袋嗡鸣得很,愤怒冲击着她的理智,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已经无法冷静和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手机铃声拉回几分理智。


    刚才在影音室,她接收着密集消息和新闻,很多电话她都没接。


    此时,安静下来,她才垂眼去看来电。


    ——妈咪。


    她停在楼梯上,缓慢换了几口气。本来她还能忍耐,可能是看到妈妈的电话,情绪已经抻到了极点,大颗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


    她指尖划了好几次,都没接通。


    ——快点,快点。


    ——是妈妈的电话。


    她用袖子擦了几下,还没来得及,电话自动挂断了。


    通话页面切断,来电显示化成未接来电,最后只变成一个小的名称。


    危珈丧气的看着手机页面,正准备回拨回去,但又一颗、两颗、三颗的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


    她怎么以这个状态给妈妈回电话呢。


    她抬手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深呼了几口气,又擦了一下手机屏幕。拿手机的手太抖,胳膊一带,手机磕在楼梯边缘处,从旋转楼梯上掉了下去。


    一声清脆的落地声,粉身碎骨-


    琅津渡到景家庄园时,所有人的电子设备都已经收了上去。


    但这场发布会是直播的,前期片段已经直播了出去。尤其是,景老夫人还动用了江家的力量,将要表达的东西都发布了出去。


    全网删帖还因此费了一些功夫。


    处理完一切,琅津渡驱车往家赶。他从刚才一直打电话,但对方的电话像在无人之境,不管谁打电话,一律打不通。


    琅津渡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宾利车终于开进麓山公馆,老远便能看到公馆前停着三台车,最前面一辆是连号的劳斯莱斯,后面排着两辆巴博斯G800。


    几个黑衣保镖正将行李放进车厢。


    一道清瘦的身影从门里走出来,淡青色的长裙,身上披了一件白底金丝花纹的披肩,如缎的黑发披在肩上,面庞精致却忧伤,门口的灯光将她人拉的纤薄而影绰-


    危珈身上有伤,走得有些缓慢,在上车前,她回头看了眼麓山公馆。她以为自己至少明年才会离开这里。


    她缓缓呼了一口气,心口酸窒得厉害。


    迈上车之后,她知道,她和琅津渡的婚姻也差不多到尽头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还没迈步,一只大手钳住她的手腕,狠狠地将拽进到自己怀里。男人看向她的深瞳布满红血丝,目眦欲裂,声音颤抖到找不到声调,几乎狠厉地问她,“你要去哪?”


    危珈被拽得不稳,整个人扑向他,身上的伤也被拉扯的疼。危珈几欲痛呼,“放开我!”


    听到危珈激烈抗拒的反抗声,抓她的手更紧了些。“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危岱山最近开政府会议,并不在靖洲。来接危珈的陪伴危岱山二十年的司机兼管家,姓赵。赵管家立刻上前,想要阻止,“琅总,请别碰我们家小姐。”


    琅津渡单臂环着危珈,将她抱在身后,“不可能。”


    赵管家也跟着危岱山多年,沉稳不迫,“我们家小姐受了委屈,想要回家住。琅总这样都要阻止吗?”


    赵管家一向称呼琅津渡姑爷,如今称呼都做了改变。说话间,他带的保镖也聚了上来。


    琅津渡抱着危珈的手臂收紧,目光阴鸷地看向对方,“她不回去。”


    赵管家:“琅总,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琅津渡将她抱的很紧,危珈身体一抽一抽的疼,只敢小幅度挣扎,“琅津渡,你快放开我。我身上好痛…”


    他抱着她不松,但沉默不再说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抱进怀里,“赵叔,我是不会让她回去的。”


    被横抱着,身体总归好了一点,危珈指尖微不可查的轻颤,凭什么不让她回去?


    他们家里人羞辱她,她非得承受这种羞辱吗?


    她有些愤怒,“琅津渡,你放我下来。”


    有保镖上来阻止,但琅津渡身边也有保镖,人数差不多,双方成对峙形势。


    琅津渡没有看她,只是抱紧她,转身走向别墅。


    当着赵管家和这么多人的面,危珈没办法说太狠的话,徒让别人笑话。直到进了别墅里,身上的疼,加上刚才的怒火,她吼道,“琅津渡,你家人这么羞辱我,我还待在这干什么?”


    琅津渡垂眸看着她,脸上依旧是冷硬的线条,“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危珈闭了下眼,声音沙哑中带一丝颤抖,“你不是都把新闻删完了吗?算你给我交代了。”


    手机掉下去之后,她没有再用手机。是赵管家来后,跟她说的。危岱山也找人全网删帖,但新闻差不多已经删完了。


    但危珈清楚,新闻和言论能删掉,但删不掉人们的记忆。现在整个靖洲名流圈应该都在谈论他们的事。她已经成了名门间的笑柄。


    她缓慢睁开眼睛,眼神陌生。“琅津渡,我们离婚吧。”


    她静下来之后,就想明白了。她跟琅津渡其实算不上门当户对,他们家是从外地来的,直到前几年,才算真正进入权贵圈。


    但相比靖洲城里的百年名门来说,他们家根基很浅。跟景家联姻后,无论是远山集团的业务开拓,还是危家的位置都有显著上升。


    她从来都不是景家要挑选的目标儿媳,所以景家人不会在乎她的感受。在有她一个合法妻子后,还会堂而皇之将之前的联姻对象带到发布会上,向世界宣告他们中意的儿媳其实是庒慈筠。


    如果这是她违反大家族命令后的规训和警告,那她宁愿离开,她不可能活得如此没有尊严。


    琅津渡身形一顿,抱着她的手臂遒劲蜿蜒的青筋突起,黝黑的瞳仁看向她,“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契约婚姻。没有这件事,也该明年离婚了。


    危珈偏开眼,从刚才到现在她身上一直疼。此时,她再也忍受不了身上的疼,眼泪顺着脸颊流出来,“好聚好散,别太难看了。”


    头顶的水晶灯将人拉长成一个饕餮形的深影,他整个人僵直,眼神阴冷的可怕,幽暗的浪潮一层翻过一层,像散发着暴戾气息的嗜血巨兽。


    听到她再次说完后,充血的深瞳反倒平淡下来,无波无痕地已经做好了决定,抱着她继续上楼,任凭她再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将她扔到床上。


    她虽塌陷在柔软的床铺上,但身体整块的疼痛还是被冲击得零散,全身都疼。她大口呼吸了一下,整个身体有些发木,口腔漫过微淡的血腥味。


    她本来还想好好跟他对话,但他似乎听不进去。她身体明明很疼,琅津渡一点也不疼惜她,一直将她弄得更疼。


    她现在又疼又委屈,披肩和裙子凌乱的平铺在床铺上,身体的疼根本让她起不来。她拼尽最后一点气力喊道,“琅津渡,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琅津渡倾身上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寒声说道,“离婚,免谈。”


    “凭什么!”危珈胸口疼得有些无法呼吸。


    男人更逼近了她,立体的五官几乎凑到她脸上,“因为我不允许。”大手抚在她的下颌上,凶戾地抬起,阻止她再说话,薄唇毫无征兆地吻上来,舌尖同时侵入,蛮横无比的征伐。


    混蛋!


    她一只手被抓着,只有另一只手可以推他,但她那点气力跟挠痒痒无异。


    男人唇舌凶悍无比,失控地咬她舌尖,在她口腔里搅动,几欲将她拆骨入腹,将她完全占有。


    反抗也只是更疼,她渐渐就不动了。危珈呼吸紊乱,缓慢呼吸根本承受不住他狂风骤雨般的亲吻。她躺在那里,身体麻木地疼痛着,一动也不敢动,只有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淌下来。


    糟糕透了!


    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男人不受节制的征伐中,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缓慢地退出唇舌,手从她裙子里拿出来。


    她呼吸凌乱,眼睛通红,半个身体都在颤抖。


    琅津渡眼底浓欲的雾色还未散去,便陷入另一种情绪中。“你、”他皱眉看向她,才发现她身体很不对劲。


    危珈此时连疼都说不出了。她缓缓抽吸着,眼泪无比汹涌。


    被扯乱的裙子领口露出大片皮肤,青紫的痕迹横亘在上面。


    男人无比的小心地褪掉她一半的裙子,才发现身前竟有这么大片的瘀痕,大部分都已经青紫,十分狰狞。“这是怎么回事?”


    危珈从一开始就在喊疼。但他注意力都在她带着行李离开上、在她说出的离婚上,完全没有听到她的抗议。


    危珈没有说话。


    但稍有常识,便能从她瘀痕的走向,明白怎么造成的。他眼神的狠厉边浅了些,失神道,“……对不起、我”


    危珈平静地躺在床铺上。


    太屈辱了。


    为什么她要被人这么羞辱。


    被人这么对待。


    她是跟婆家走的不近,但琅津渡家庭特殊,琅津渡自己都跟家里关系一般。她每次见面,都会精心准备礼物。她结婚而已,又不是卖身,拒绝不合理的要求,就要被这么羞辱对待吗?


    她眼泪不断地往外流。“……我、好痛。”


    琅津渡将她衣服整理好,声音有些颤抖,“我去叫医生。”


    “我要、回家……”


    琅津渡维持着给她整理好衣服的姿势,漆沉的眼睛翻涌过暗色,语气无情地像独裁者,“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皮肤很薄,像白色花瓣纤薄的膜,此时却红通通一片,她身体疼得颤抖,声音也抖,“我们是契约婚姻…两年和三年有什么区别呢……”


    琅津渡动作静止下来。他缓慢地看向她,双眸深若寒潭,黑凛凛的已经不见刚才丝毫疼惜。


    他再次倾身上来,仿佛化身一头嗜血的巨兽,只剩下一团脏污。


    危珈移不开身体,只能感受贴着她的胸腔发出清晰的嗡鸣,男人冰意的薄唇附上来,舌尖轻舔了下她的嘴唇,牙齿轻轻磨着她已经红肿的唇,直到薄唇上滚出血珠,让她有一丝痛意。


    唇上薄弱而敏感的神经疼得她一颤,然后听到他说,“谁告诉你两三年的?嗯?”


    【作者有话说】


    拂:有些人真的很容易破防(对着某个霸总指指点点ing)[菜狗][菜狗]


    第37章 无法自抑


    ◎“婚姻期限是能被约定的吗?”◎


    第三十七章


    危珈呼吸一窒,看着他的眼神,背脊的鸡皮疙瘩暴起。


    从看到她要离开,听她说离婚,又说到契约婚姻。琅津渡一向理智的弦已经抻到了极致,细密的神经在一根一根的崩断。


    骨子里嗜血的*控制欲、恶劣因子像要突破枷锁,在等彻底崩坏的那一刻。海立山奔,呼之欲出。


    两人的话题已经偏离,危珈颤声说,“……我们明明约好、”


    “约好什么?”琅津渡松开她,视线扫过她的流血的薄唇,带着深蓝眸光的虹膜像自毁的瓷胎,曈孔不收缩也不扩张,汩汩流出无声的黑暗,比禁锢住她更有控制力。


    一字一句地问她,“你不是学法律的吗?婚姻期限是能被约定的吗?”


    听着他说的话,危珈像陡然被人掷入深海,周身都是彻骨的寒意。她看着琅津渡,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的下坠,找不到一个支撑点,


    他眼神里攻击性很强,似乎不再控制,释放着他无法自抑的强势与恶窒。


    她嘴唇轻颤,纤长的手指深陷床铺上。即便疼得锥心刻骨,危珈也挪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唇再次来到她的唇边,才碰到她的唇上,便察觉到她周身打了个哆嗦。他动作静止片刻,闭眼之后,还是强势地覆上她的唇。


    被吻的人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就像摆在祭坛上的贡品,任他吻着,一动不动。


    直到他舔到她唇上的血腥。那小片唇瓣被咬破,赤裸裸的露着伤口,被他舔过后,便度过一阵痛颤。


    他喉结滚动,感受到脸上浸过一片湿漉漉的温热。侵入的舌缓慢顿住,一种难言的恐惧四散开来,鞭笞着他的眸光从一团漆黑中清醒过来。


    琅津渡移开唇,脑袋低了片刻后,手指缓缓捧上她的脸,一双染着红血丝的眼睛,有一种虔诚的伤感,“今晚的事,我并不知情。所有的负面新闻,我也都处理了。”


    危珈看着他,身体的空气都被他掏走,怯生生的,泪水模糊,发不出声。


    “我……”琅津渡直视她的眼睛。“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你也要再给我一个机会。”-


    天气预报实时报道,午夜有雨。这时,窗外已经刮起了风。


    琅津渡离开后,房间内一片安静。他关上了大灯,只留下两盏床边灯,让她好好休息。


    危珈躺在床上,她一晚上都在哭,眼睛肿得有些睁不开,嘴唇又疼又肿。空气中有种咸湿的味道,更多的是男人留给她的血腥气息。


    她不太明白,琅津渡怎么突然变成那样。


    还有那些令人生畏的话,像一团正在腐坏却挥之不去的雾,阴鸷中透出几分决绝,将她危险的包裹在里面。


    她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她慢慢地交换着气息,感觉现在的身上没有什么地方是不痛的。


    也不知道琅津渡出去跟赵叔说了什么。这会儿,楼下传来闷重的关车门声,几道近光灯掠过,接她的车离开了。


    危珈缓缓闭上眼睛。她身体太疼了,连将自己蜷缩起来都不能,只能紧紧揪着身上的软被,将脸埋上去。


    手机自摔下去后,她也没有取新的备用手机,收不到任何人的信息。一晚上,她的情绪和精神都太累了。身上也疼,几乎不能支撑她去想太多东西。


    窗外的风停止后,下起了雨,世界像浸在一片潮意里。


    期间,有医生来看过,帮她上了药。


    危珈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极端疲惫,是一种想让自己逃避痛苦的疲惫。模糊间,感觉到瘀痕被铺上了一层冰凉,随后被火辣的灼热代替,她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有什么人在她耳边说话,而她实在太困了,睁不开眼。


    卧室的窗户开着一角,飒飒雨水的捎到窗帘上。


    琅津渡将软被盖在她身上,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


    疾风骤雨隔绝在窗外,世界又变得一片清静。


    选择让景好迎进入集团高层,他就做好了被景家老人们报复的准备。他也做好各方面的预警与备案。


    只是没想到,他布置完善,倒让他们从他家庭方面入手,精准找到了他的软肋。


    琅津渡坐在床边,握着她纤细的手。他学习当一位完美丈夫,终于在今晚毁于一旦。


    他低头,浅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离婚-


    次日清晨。


    危珈这一觉睡得很沉,她闭了一会儿眼,按下遥控器,将窗帘打开。雨后窗明几净,日光毫无阻碍的侵入房间。


    因为哭过,她眼睛有些肿痛,嗓子也不舒服。她慢慢地适应了一下房间的光线后,正欲缓慢地从床上坐起。


    但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一觉过去,痛楚丝毫没有减轻。


    正要再次尝试时,卧室的门被缓缓推开。见房间内明亮,尤阿姨往床上看,与危珈对上视线。“太太,您醒了?”


    危珈浅应了一声,她的声音开口沙哑,“阿姨,你扶我起来。”


    尤阿姨很小心将她扶起来,在她背后塞了两个软枕。


    “几点了?”


    “九点多钟。”尤阿姨说,“您饿了吗?我去把饭给你端来。”


    她是有点饿了,尤阿姨端进鸡肉粥。


    尤阿姨进出门时,危珈瞥到门口总有道黑色的身影,那身姿和动作特别像琅津渡养的训练有素的保镖。


    她深吸了一口气。


    真好笑,竟然还派人看着她。


    她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担心她跑了不成?


    ***


    景家一向备受瞩目,何况是由景老夫人开的发布会。虽然昨晚前后一个小时,网上的消息就被删的干干净净,所有人转发的链接也都打不开,但不妨碍在名门间传的沸沸扬扬。


    发布会的目的本是景老夫人深觉自己大权旁落,而且琅津渡还让景好迎代替下了她自己的人,景老夫人才会用媒体的老办法,通过舆论逼儿孙就范。


    一招鲜吃遍天。


    这种方法,景老夫人屡试不爽。


    找庒慈筠陪同,自然也是一种敲打。毕竟她之前几番想在危珈身上做功夫,屡屡达不到目的。


    但没想到,她的老办法从一开始就被倪逍叫停了。媒体又钟爱豪门恩怨情仇的事,关注点都在庒慈筠的身上。


    景老夫人在开发布会时,还着重表达了自己身体不好,这段时间一直由庒慈筠陪着,夸她是好孩子,还对景、庄两家没联姻成功表达了自己的惋惜。若有机会,一定会让庒慈筠当她孙媳。


    有好事者对比了二十年前,景老夫人带庄纤曼参加发布会的发言词。除了名字,只字不差。


    二十年前,经过发布会后,景家长子景秉延跟发妻离婚,没多久便娶了庄纤曼。


    两方一对比,这难免不让外界有婚变的猜测,庒慈筠可能就是下一个上位的人。


    不过,现在也不同于二十年前。之前景家是靖洲四大家族倪、景、傅、陆的中心位,又占据着媒体方面的话语权,通常景家发出什么新闻,想达到什么效果,便达到什么效果,几乎控制着外界的舆论。


    但随着流媒体的发展,景家子孙的风流韵事也被许多自媒体人搬到了大众面前,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舆论风向也发生了改变。


    包括景家长子抛弃发妻;景家二子风流成性,妻子娶到了第四任,情人无数;还有最争议的四子,进过娱乐圈的景彧省。史上最绝情的女婿,气死前妻,送小舅子进监狱,吃岳丈家绝户。


    虽然景家疯狂删帖,发律师函,花无数钱来维持景家形象,但无法抹去大众的记忆。自此之后,景家就逐渐低调,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


    这次因为删帖很快,普通人可能只是看了个标题,新闻便被404了。但名门不一样,他们离景家近,便传的深。这次发布会已经成了名流圈最新的话题-


    练曌家的小粥粥这两天生病,新手妈妈急得团团转,直到今早打完针后,吃了一点食物,小脸不再蔫着,又会对人笑了。


    练曌终于放心了些,把孩子交给保姆和婆婆。昨天折腾了一晚上,她正好补个觉。


    她才躺下,自己一整天都没看的手机不停的蹦出消息来。


    尤其是几个名媛群,消息都已经9999+了。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代购卷款跑路了?


    练曌随手翻看着消息。


    【名媛1:再次证明,豪门媳妇不好当啊。】


    【名媛2:看来童娜说的还真对。景家果然不承认她。】


    【周童娜:我早跟你们说了。大家族的透明人可普通千金惨多了。这么费尽心机嫁豪门有什么用,凭白给别人看笑话。】


    【名媛3:不承认就不承认,这么堂而皇之的带在身边,也太过分了吧。】


    【周童娜:谁过分了?不是她自己让自己婆家不满意的吗?】


    名媛3瞬间撤回了自己的消息。


    【名媛1:就是。真不知道她整天傲什么。要不是景家,危家也挤不到我们中间来吧。】


    【周童娜:我看危岱山就是拿她出来联姻的,真是爹不疼妈不爱啊。】


    【名媛1:这么想来,我爸妈是真的好。钱管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让我联姻。】


    【练曌:@名媛1,你家倒想联,你够的上吗?什么时候你家也配跟危家比上了?真给自己贴金,危家就是破产都挤不到你家头上吧。】


    名媛1迅速撤回前一条,但再上面一条,已经撤不回了。


    【练曌:@周童娜,快结婚了,给自己积点德。这么喜欢当人家儿媳,那祝你每年都当一次新儿媳,家家不一样。】


    【练曌:就算景、危离婚,你们中有几个是能跟远山集团对打的?全球经济下行,还是回去看看自己家公司账面,思考一下能不能过完今年这个冬吧!!!】-


    景家庄园


    景老夫人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旁边的位置上坐着景秉延、景业临,还有家族里几个长辈和小辈。


    景秉延是知道这件事后,从疗养院过来,才到家。“妈,您怎么还这么做呢?现在是津渡掌权,您往外界散布这种消息,您是生怕集团不乱吗?”


    景老夫人闭着眼睛,手里转着佛珠。“我在集团还有话语权,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做。他把一堆不相干的人带进集团,问过我吗?”


    景秉延身体不好,咳嗽了两声。“津渡带进来的几个人,我都知道。我找相关下属谈过话,他们的工作能力不成问题。至于好迎,她并不是主负责人,能不能出胜任工作还要等待时间检验。您何必这么着急?”


    “是啊。”家里一小辈道,“柏总带领我们都挺好的。”


    “老夫人,您做的确实太过了。”说话的是一名资深股东,跟景老夫人是远方亲属,在集团也担任一定的职务。


    但今天凌晨,他收到一封集团总部的邮件,告知他因为不能胜任公司职务,已经对他进行了调岗。等今早他再去公司,办公室已经锁了,相关工作权限都被禁止。


    有十多位高管跟他一样的情况,甚至有的职务直接被卸任,集团正在补解聘流程。


    景老夫人停下转动佛珠,睁开眼,盯着说话的资深股东。即便再高科技的医美也盖不住75岁人眼角的皱纹。她眼微凛,聚着冷光,“你都开始怪我了?”


    刚才说话的资深股东瞬间低下头,确实不敢再说什么了。到底,他的靠山是景老夫人。


    但另一个高管便没有这方面的顾忌。集团内斗,先牺牲的往往是摇摆不定的人。他此时也想通了,“老夫人。现在是琅董掌权,您该放手了。”


    听到他这么说,之前一直观望的人怔了片刻后,立马响应,“是啊,老夫人。琅董将集团打理的很好,您安享天年多好。”


    “老夫人,没人会忘记您对集团的贡献。但该放下还是放下吧。”


    当然也有为老夫人说话的铁血党。“你们一个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就是因为总部要强行卸了你们的职务,害怕了,在这表忠心么。”


    刚才第一个说话的资深股东道,“老韩,你这么说话可就过分了。集团现在是琅董掌权,向他表忠心有什么不对。总部应该也通知你去分公司了吧,我听说你的办公室已经分配给新人了。”


    对方正要吵,“你、”


    景老夫人听闻,神色大愕,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你们说什么?谁让你们卸任的?”


    景老夫人说完,但答案显而易见。“岂有此理。还没王法了。”


    集团辞退中、高管,有相关的流程。中层还好说,像高层,起码要召开股东会或董事会,经过三分之二人的同意。但现在董事会和股东会几乎都是琅津渡的人,他完全说了算。


    旁边有人道,“也有人去质问,但人事部直接将薪资和辞退的赔偿当面转给了他,并让保安拖了出去。”


    景老夫人攥着佛珠手串,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反了天了,简直是反了天了。”-


    正午时分,阳光炙热,完全看不出昨夜是下过雨的。此刻,两辆黑车悄然停在湖山别墅第十三栋。


    前一辆车是Jeep牧马人,黑色方盒子,线条硬核而彪悍。车停下后,从副驾驶位上走下一个一米九左右的年轻男人,他头戴着鸭舌帽和金属边框墨镜,只能看到半张清瘦锋锐的脸,黑色机能风短袖,多口袋设计的军绿色的工装裤,一双黑色战术靴,硬朗而帅气。


    他走到后车座,打开车门,扶下一位个子不高,精神头很好的老太太。


    这时,两辆车的其他车门也打开了。分别走下一位中年男人,两位妇人,和瘦一点的小少年。


    一行六人走进面前的别墅。


    年轻男人走到前面,率先按下门铃。


    没过一会儿,门打开,谷朔雪站在门口,有些惊讶,“危珩?”


    危珩用食指往下压了下墨镜,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从墨镜上方轻挑,笑容干净而清爽,“嬢嬢。”


    【作者有话说】


    欸,ε=(ο`*)))


    宝子们,去隔壁看一哈我的新预收吧。


    《邻家弟弟太爱我了怎么办》(194综合格斗考古专业男大×吐槽役美艳淡人家庭医生)


    《隔岸》(京圈伪浪子真权贵×筋肉白兔切黑女明星,不一样的强取豪夺~)


    让拂多一点收藏吧,么么[比心]


    第38章 作孽


    ◎“是我逼你的吗?”◎


    第三十八章


    谷朔雪将婆家人迎进屋,“妈,您来了。”


    阮凤君冲她点了一下头,脸色很不好。“岱山呢?”


    其实,婆家不声不响地来这么多人,还惊动了老太太,谷朔雪立马就知道什么原因了。因为这件事,他们也是提前结束行程,刚到家没多久。


    谷朔雪张了张嘴,想先跟婆婆解释一下。“妈。岱山这段时间在出差,昨天开会。我们才回、”


    阮凤君脸色冰冷,“朔雪,你先不用说这些。我问你,岱山呢?”-


    危岱山最近在外地开会,昨晚的事情发生后,他都是回到住处才从助理那听说到。


    昨晚他接到琅津渡的电话,就知道他接不回危珈,但不代表他就这么算了。此时,他刚给一位大人物打完电话,“老领导。感谢感谢。”


    才挂上电话,阮凤君走了进来。


    危岱山正要皱眉不满,抬眼看到是阮凤君,立马站起身来,“妈,您怎么来了?”


    阮凤君明显带着火气,脸色难看,“你闺女在婆家受欺负,你当爹的是怎么在家待得住的?”


    危岱山:“妈,我在处理这件事。”


    “处理?你处理到哪了?我孙女呢?”


    危岱山道,“景家不是一般家庭。直接上门、”


    阮凤君冷哼一声,打断他,“你整天在外面横纠纠的,倒在自己闺女身上瞻前顾后的。人家为什么欺负你闺女,因为你这个当爹的废物。你都不敢出头,婆家才会欺负你闺女!”


    危岱山有口难言。


    老太太性子直,又不在靖洲生活,根本不知道景家在靖洲的地位。


    他昨天就电话质问景秉延,但对方的话并不真诚。到了他们这个地位,言语上的不满起不了作用,最后对错看的是双方的博弈和手段。


    阮凤君:“走,带我去景家。”


    危岱山:“妈,我已经在处理了。绝对会让景家人给出说法。”


    阮凤君有些怒了,“你少说这些大话吧。给什么说法啊,能给什么说法啊。你不带我去景家,肃山也能带我去。”-


    危珈吃完早饭后,医生又来看过。她身上的伤本来就是皮外伤,养养就能好,根本不用折腾医生。


    她一上午都没见到琅津渡。别墅里只有她和阿姨,保镖已经退到了别墅外。


    危珈睡好了觉,也吃饱了饭,只要动作幅度不要太大,她身上的伤也就没那么疼。昨晚激烈的情绪过去后,她已经能冷静理智思考这一天以来发生的一切。


    就景老夫人对待儿媳的一贯手段,能做出昨天的事,并不意外。何况,不久前双方还都翻脸了。


    而琅津渡说的话也很现实。财产能做婚前协议,但婚姻期限却不能自行约定,拿着协议到法庭上也得不到支持。


    像他们这种家族联姻,有很多条款是家族间的约定俗成,都不会得到法律上的认可。真走到彻底撕破脸的那一步,某些条款只是两方家庭协调的指南。


    危珈一时陷入迷茫,她一直以为她这段婚姻能进能退,她以为琅津渡也是这样觉得的。但从没有想过,这婚有可能是离不了的……


    “太太。”尤阿姨拿着备用手机和电话卡进门。“我帮您换上电话卡吧。”


    危珈垂着眼睫,点头,“好的。”


    昨天手机摔坏后,她便断了跟外界的联系。外面什么新闻、讯息,她都不知道。连林樾的电话都还没回。


    尤阿姨把电话卡插上,将手机开机。听到开机的系统音乐才响完,便不断跳出的消息,危珈便一阵烦躁。


    她先跟林樾回了个电话。林樾并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是刚落地美国,跟危琂在一起,因此才想着给她打个电话。


    危珈放下心。


    她跟林樾说,是她昨天晚上睡着了。林樾这几年一直定居国外,没必要让她担心。


    跟妈妈通完电话后,危珈情绪好了许多。


    现在手机上已经没人给她发送景家发布会的新闻,整个网络上也找不到相关讯息,之前转发给她的新闻链接也已经打不开。


    若不是许多人来“关心”,危珈还以为昨晚做了场噩梦。


    她不想一直待在卧室,换了身宽松的裙子,缓慢地走下楼。昨晚哭的那么惨,只是洗了把脸,又恢复了平日的光彩,只是嘴唇还在肿着,不小心碰到,还是生生的疼。


    练曌给她发来视频邀请,询问她情况怎么样。练曌啧啧道,“我说景家儿孙没几个婚姻长久的,到今天才算见识到。竟然直接带着个新人,打自家媳妇的脸。家里有这种长辈,谁家夫妻拆不散啊。”


    危珈眉眼轻低,聊天道,“她之前来找过我,想给我立规矩,还想让我生孩子,我没同意。估计是报复我的吧。”


    “真绝啊。”练曌道,“不是慈禧年间传下来的老太太都不能这么封建。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危珈也有些迷茫。她本来想直接回娘家的,但昨天被琅津渡拦下来了,说给她一个交代。


    但就她的性格,只想开车到景家,直接去问一下景老夫人,凭什么这么羞辱她。要不是顾忌辈分,她都想扇她两巴掌。


    ——竟也有你这样的长辈?


    危珈缓声说,“我想回家。”


    练曌听到的第一瞬间,特别想说,‘就这?你不该去跟他们battlebattle吗?你都不知道,那群长舌妇在背后怎么说你’,但她看到危珈的表情实在有些难过,她沉默了一下,“好,叔叔怎么说的?他不该早就去接你了吗?”


    危珈垂了下眼,她不太想提昨晚的事。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传来响声。


    阿姨打开门,危竹宁跑了进来。“姐。”


    危珈看到危竹宁,有些惊讶,然后又看到了后面的危琮。她三叔家的堂弟,今年十五岁。


    危珈站起身来,“你们怎么来了?危琮,你不上学吗?”


    男孩子正在经历变声期,声音低沉沉的,“姐姐,今天周六。”


    危珈看了眼后面,“那你爸妈呢?”


    危竹宁说道,“奶奶带着三叔三婶、爸爸妈妈、姑姑,还有危珩哥哥去景家了。”


    危珈:“他们去景家?”


    “嗯。他们不是欺负你吗?”危竹宁仔细瞅着她,“姐姐,你眼睛好红呀。”


    危珈摸了一下眼睛,垂眼问他们,“他们走了多久了?”


    危琮道,“半个小时吧。”


    在旁听着的练曌比她兴奋,“我靠!你快带我去看看。”-


    景家庄园。


    高管们离开后,就只剩下景家自己人在。


    景秉延才好放开声,无所顾忌道,“妈,当年您看不上韵凝,也是这样,韵凝最后跟我离了婚,现在禾檩也离开了家。您非得把所有的家人都拆散吗?”


    说这话时,旁边的庄纤曼抬了下眼,但还是维持住了表情。


    景老夫人道,“她想跟你离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还是娶了纤曼,是我逼得你吗?”


    景秉延又咳嗽了两声,“对,您是没逼我。但你出席各种场合,到处都带着、”他停顿了一下,“别人都怎么想?”


    “你现在跟我算账了?”景老夫人怒道,“她整天又是开公司,又是办画廊的,每天出去创业,有一天是在家的吗?我是想带她出去,我怎么带出去?都嫁人了,还以为在自己家呢!父母长辈都没教好!这么多年,难道不是纤曼在照顾你吗?你有什么好跟我抱怨的?”


    “那也是夫妻之间的事。”景秉延说完,缓缓喘息了一下,“好,你是为我好。那津渡呢,这孩子从小就不在我们家,不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为什么要插手人家的事?昨天晚上,危岱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问我什么意思?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他们一家。”


    景老夫人轻哼了一声。“他还好意思打电话找你,我这两年都没找他。我过生日,他们家都没派人过来,一点礼节都不懂,怪不得养出的女儿也这么少条失教的。”-


    危家的人到达景家庄园时,已经过了中午的时间。太阳已经过了最炙热的时候,阮凤君从车上下来。还有危岱山、危肃山,以及几个晚辈。


    景业临并不太想出来迎接,是被景秉延硬按着出来的。出来后,他也一直站在侧后面。


    景秉延很客套的问候危家人,但阮凤君的态度直截了当,“你家老太太呢?”


    景秉延见危家来了这么多人,目的是什么也一目了然。


    大家到正厅坐下后,先说话的人是危肃山,“景老板,我们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总归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我们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要是我家侄女的错,是我们没有教育好孩子,我们全家人给你们道歉。”


    景秉延赶紧说,“危珈是好孩子。就是两代人观念上的事、”


    危肃山道,“你们又是找媒体、又是直播、又是发新闻,还公开表示我侄女不够好,希望其他女孩来代替她的位置,现在跟我说是因为观念冲突。你自己听听,这合适吗?”


    景业临烦得很,脸色很不好。他们发布会又没成功,新闻还全都删了,几乎一点影响也没有。而且,之前就算跟姻亲家有矛盾,哪有这么多人一起找上门。乡野作派!


    他沉着声音说,“也没造成影响。津渡都删干净了。”


    危岱山视线看向他,“景副总,话是这么说的吗?删了就当没发生?”


    景秉延厉声,“老二。”


    旁边的舒莉也推了他一把,景业临不再说话。


    正间隙的时候,景老夫人在景筝贝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见景老夫人来了后,阮凤君直接起身,走了过去。


    阮凤君就是平时能见到的小老太太,自然老去的老人,面容上看着比景江斐要老很多,但精神头很好,步伐健壮轻盈,立刻就到了景老夫人身边。


    阮凤君文化程度一般,既不文绉绉的迂回,也不假惺惺的客套,直截了当地问,“亲家婆。我孙女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要找这么多媒体曝光她?”


    景老夫人比阮凤君高半头,她身姿高贵的坐下,将衣服整理好,这才看向阮凤君。“老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开发布会是为了集团的事。”


    阮凤君脑子非常清晰,一看景老夫人的作派,就知道她不会认。她目光矍铄,吐字中还带一点北方的口音,“就是说,我孙女挺好的。是你这个当老婆婆故意挑事。”


    景老夫人表情微凝,“怎么是我挑事呢?我自始至终都没批评危珈。”


    “我看你精神头挺好的,就甭装着糊涂。两个孩子好好的,你非带其他个小姑娘招摇过市的,你就是存心给我孙女难看,不盼着孩子们好。有你这样当老的的吗?”


    景老夫人这辈子听得都是好话,都是周围人的奉承,很少有人忤逆她,不会有人指责她。听到阮凤君直白的指责,只觉得粗俗和无礼,阴阳道,“危珈脾气看着像你。”


    “我孙女脾气好,她要是像我,她今天就该来撅你。”阮凤君本来就是带着火气来的,见景江斐又是这种态度,火气直往外冒,“你也甭跟我打嘴仗了。我孙女到底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你们家要这么对她?你今天得说出个一二三来。”


    没想到,两位老太太上来就针锋相对。周边都是景家、危家的晚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劝和。


    景老夫人从心底里觉得景家不同于普通家庭,自己家儿媳就要有自家儿媳的规矩。但她同时也知道,她的很多规矩在社会上是站不住脚的。她此刻唯一后悔的就是让靖洲外的人家进景家的大门,尤其跟阮凤君这种脾气暴躁、行为失礼的乡野老太太家结亲,属实是拉低身份。


    她语气里带着些敷衍,“老姐姐。危珈也嫁到我家两年了。我们景家对她还不够好吗?她结婚后想去上学就去上学,现在想上班就去上班。家里的事情一律都不用她管。前段时间,我和她姑姑去找她喝个下午茶,没说两句还跟我们急了。一句话都说不得。”


    “孩子上学上班不都是很好的事吗?”阮凤君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二儿子学习不好去当兵,其他三个孩子都送去了大学。对于她来说,孩子上大学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我孙女很讲理的一孩子,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你们急。就算是急了,这是你们把阵仗搞得这么大的原因吗?”


    景筝贝瞥了一眼老太太,“上学得分年纪啊,她都多大了,还去上那个学。还是去国外上。”


    听到景筝贝的话后,阮凤君缓了一口气,“我是听明白了。你们就是看不惯她,才故意糟蹋她。”


    说完,阮凤君从旁边站起身来。


    景家人目光都看着阮凤君,不清楚她的动向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直接到景老夫人面前了,啐她一口,一巴掌甩到了景老夫人的头上,“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真作孽啊你。”


    【作者有话说】


    轮到我们娘家人上场了。[菜狗]


    第39章 无畏感


    ◎疯狂又危险◎


    第三十九章


    危珈坐车赶到景家庄园,正与赶到的琅津渡碰上。


    男人西装笔挺,黑发干净凌厉,神情沉冷,行色匆忙,身后跟着助理精英团和几位集团高管,看着像从公司里赶过来。


    危珈下车,不期然地对上黑色的眸子,心脏像在突然间被狠抓了下一样。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到现在,明明才半天的时间,却有种隔了许久的感觉。


    危竹宁看到琅津渡后,一下子跑向前,跑到半路才意识到姐夫家对姐姐不好的事,脚步慢下来,到琅津渡身边,“姐夫,你有欺负我姐姐吗?”


    琅津渡视线移到危竹宁身上,“宁宁、”


    “宁宁,回来。”危珈平淡地说道,随后也没看他,径直走进正厅-


    然而,危珈一走进主楼,便听到一阵吵闹声。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我好好的孩子被你这么糟践。”阮凤君声音铿锵,手抓着景江斐的衣服,已经和她打起来了。“老了老了还这么下.贱,给自己孩子找小三,你们还是个正经人家吗?”


    景老夫人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慌张与激烈,“疯婆子。你真是疯婆子。”


    阮凤君揪她头发,朝她脸上乱抓,“我孙女现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要是有想不开的,我就来掐死你,做鬼也缠着你。呸呸!!”


    阮凤君抓着景江斐,将她按到沙发上的时候,就阻隔了景筝贝。景筝贝尖叫一声后,去扯阮凤君都扯不开。


    景家人赶紧起身来拉架,但危珩往那一站,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手一伸一挡,跟堵墙似的,就能把人推回去。他先发制人道,“我奶奶膝盖不好,腰做过手术,还有心脏病和高血压,你们要是碰着我奶奶了,她要是有个好歹,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但旁边的小辈往两人身上一看,阮凤君压在景老夫人的身上,要有好歹也不会是阮凤君。


    景业临跑上前,被危珩推了回来。他吼道,“你们家是土匪吗?跑到我家里打人!一点道理都不讲吗!!”


    危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淡淡的,“刚才讲道理的时候,你们讲了吗?我到现在还没听到你们为什么这么对待我堂姐呢。”


    景业临看到后面景老夫人在挨打,他怒极,“你们无故打人,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就等着吧,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这靖洲城跟谁姓!”


    危珩听到这句话,轻嗤了一声。整个危家,性格最好的就是危岱山夫妻。危岱山将远山集团做到今天这么大,跟各种人打交道,已经变得*很文明了。


    但危家其他人不一样,性子跟阮凤君一样,天然骨子里有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无畏感,活得就是一种性情,吃软不吃硬。


    危珩对于这种话根本不屑一顾,他看着景业临,‘请教’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妨直接告诉我。”


    听到危珩的话,景业临怒目圆睁,气的说不出话来。


    舒莉过去拉景业临,“业临,有人去叫保镖了。别急。”


    危珈急忙忙地赶进来,看到了一片混乱的大厅,她先看到了危岱山,立马跑过去,“爸。”


    景秉延正在找危岱山说话,看到危珈来了,也觉得差不多了。主要是他也不想伤着自己家的老太太。闺女危依玉和儿媳穆念青装模作样的拉架,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去分开两位老人。


    景老夫人衣服都扯坏了,一向温婉整齐的鬓发有些凌乱,整个人气喘吁吁的,十分狼狈,景筝贝和景业临扶着她,身边围了几个家里的小辈。


    “妈/奶奶,您没事吧?”


    她惊魂未定,声音都在颤抖。“报警,快报警!让警察带走这疯婆子。”


    阮凤君扶着腰喊疼,“哎呦。我的腰要被她踢坏了。念青,你快、快给我打120。”


    两位老太太刚分开,两方离得近。景老夫人听到阮凤君的话,又要被气死了。那小老太太力气大的很,她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而且阮凤君最后直接坐在了她身上,根本没办法踢到她的腰,完全是在乱栽赃!简直是老流氓!!


    当危珈听到奶奶带着叔叔姑姑来了,还一起去了景家,她就知道可能会这样的局面。


    阮凤君价值观很朴素,她才不管靖洲什么四大家族,百年名门,只知道自己家孩子受到了欺负就要问清楚。孩子间有矛盾,孩子们自己解决,但要是有大人间的事,她必然要插手。


    阮凤君讲道理,又同时十分护短。她没受到什么阶级、门第的洗礼,她只知道她孙女受到了大屈辱,她得找回来。


    如果是一拍两散,打就打了。


    如果要过下去,那更不能轻易算了。现在就这么欺负,以后还得了?!!


    危珈心口酸涩的厉害,她很担忧地到阮凤君身边,“奶奶。”


    阮凤君本来还跟景老夫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看到危珈,激烈表情马上平和了些,心疼道,“哎呦,我家闺女。”


    危珈眼泪不自觉地涌上眼眶,“……奶奶。你没事吧?”


    阮凤君手拍了拍她,小声说,“我有什么事啊。”


    但对面的景老夫人不一样。她从小受的是贵族淑女教育,嫁人后也是豪门贵妇的生活,言行举止可称豪门典范,身边的一切都是优雅、高贵、充满艺术性的。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一位粗鲁无礼的老太太以这么不体面的方式骑在身上、扯着她头发、被殴打。


    这跟乡野村妇有什么区别。这种屈辱感早就已经代替了身上的疼和不适。她气血不畅,几欲昏厥。她手指着阮凤君,不停地颤,“你、你、你简直是、简直是疯子!疯子!”


    “我疯子?你要在我们那,能被戳断脊梁骨。你老不死的,真不要脸。”阮凤君一句话都不饶她,“给自己孙子找上小三了,你白活这么大年纪了。”


    整个场面混乱又失序。


    最终,还是景秉延出来维持局面。他走到危岱山面前,“岱山,这是你安排好的吗?”


    危岱山看向对方,“我可做不了我家老太太的主。”


    他说的是实话,他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知道景家的能量有多么大,硬碰硬是不行的。


    景秉延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刚才的危珈,“侄媳儿,昨天晚上的事,我作为大伯,跟你道声歉。”


    家里人都来为她出气,危珈不能因为景秉延这么一句话就接受道歉,她最终没有说话。


    正这时,景彧省也回到了家,他连忙上前跟危岱山说话,“亲家。”


    危岱山轻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昨夜,他打电话给景彧省,但电话却没有打通,所以,他才会打给景秉延。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再对话的必要。


    景秉延虽然离开了集团,但说话还有一定的分量。他当年还经历过类似的事,但他当时年轻,根本不理解妻子的愤怒,只觉得两人关系好就行,何必管家里人怎么看。其实,他知道那不过是一种不想处理糟糕关系的逃避。


    他现在想起前岳父母对他的诘问和愤怒,应该也是想打他的吧。他叹息道,“岱山,我们家对危珈没有什么意见。昨天晚上的发布会的目的并不在危珈这里。”


    然后他说道,“确实是我们家做的过分了。”


    听闻,景老夫人怒道,“秉延!”


    景秉延没有看她,偏头道,“难道不是吗?!禾檩为什么不回家了?家里的小辈为什么不跟你亲,您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您不就仗着景家的地位,觉得没人撕破脸才这样的吗?!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


    景秉延是家中长子,性格也温文儒雅,一向听景老夫人和家族里老人的话。景老夫人没想到自己会被吼,她神情一下子呆滞,气息不顺后,倒在景筝贝的身上。


    一旁的景业临道,“大哥,你怎么能对妈这样说话!”


    景筝贝也被她大哥吓到了,她正想为景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看到景老夫人躺在了她身上,“妈。您怎么了?”


    景老夫人这一天受到的冲击太大,气火攻心,才会一时站不稳倒在景筝贝身上。景家几个小辈的确跟景老夫人不亲,几个互相看了一下,才赶紧派人去叫家庭医生。


    危家人只是要给危珈讨说法,并不是非得把景老夫人送进医院才痛快。


    等家庭医生看完后,将老夫人带到后面去休息。景秉延提出,两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最后,两方长辈到茶室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达成景家必须真诚道歉,以官方的身份向外界对昨晚的事情做出解释,并消除影响。


    危家人的态度才缓和下来。


    谈完后,琅津渡将阮凤君送到车边,“奶奶,我还有事情,晚点回去再陪您。”


    阮凤君一直以来都对琅津渡很好。虽然琅津渡在外面是千亿集团的董事长,靖洲权贵世家的掌权人,但在老太太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自小父母离异、父亲出轨、母亲生病去世的可怜孩子。


    而且,琅津渡在阮凤君面前听话又谦逊,稳重又有礼貌,长得还很不错,能力又强。不像她自己的孙子,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个个都能上天的主,所以琅津渡深得老太太的喜爱。


    这两年,危珈结婚后出国留学,琅津渡全力支持,支撑着一个大企业的同时,还经常去看危珈。阮凤君只以为孙女和孙婿的感情很好。


    刚才两方家庭在茶室谈的时候,阮凤君又知道是景老夫人一人的决定,琅津渡也不知情后,她连之前觉得自家孙女受了委屈、牵连到琅津渡身上的不满都没有了。她只觉得景老夫人更可恶了,不是从小养大的孙子竟然这么不放在心上。


    此刻,阮凤君对琅津渡没有不满,还很慈爱道,“好。”


    阮凤君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看到亲家给出态度和说法后,火气平息了不少。阮凤君在骨肉亲情上总是心软,也不想让琅津渡在亲人间弄得太难看,好声说了一句,“小琅,好好跟家里人说。”


    琅津渡点头,“好的,奶奶。”


    琅津渡跟阮凤君说完话后,路过危珈身边,握了下她的手,淡声道,“等我。”


    男人手指冰凉,没等危珈抽回手,便很快放开了。


    危珈略怔了一下,抬眼看向他。深邃的黑眸,眼下有一抹很淡的阴郁,掩盖不了的疲惫神色。


    阮凤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还以为发生了这件事,两人还有些别扭。她说道,“小琅,你先做你的事吧。”


    琅津渡点了下头-


    危珈坐着车离开。


    阮凤君虽然在外面是个挺厉害的老太太,但在儿孙面前是没什么架子的。上车后,危依玉先说起了她,“妈,你也太冲动了。你也快八十的人了,怎么上去就打人呢。”


    阮凤君说,“哪有她老婆婆那样的人啊。我要不打她,她根本不可能跟我好好说话。你看,我打了她之后,是不是解决的更快了一点。”


    “景家不是一般家庭,你再万一真给人老太太打出好歹来。”在外面,危依玉向着自己家的人,但回到家里,有些道理还是要说清楚。“那我们两家的关系不就更糟糕了。”


    阮凤君道,“真打出个好歹来,那政府拉我去坐牢呗。我都快八十的人了,我看能判我几年。”


    危依玉被这法外狂老太整无语了。“珈珈,你说说你奶!”


    危珈正靠在阮凤君身上,“奶奶,你要是因为我出点事,那我以后怎么办?”


    阮凤君顿了一下,然后摆手道,“好了好了。以后我注意点。”但她还是得说,“是你那个老婆婆太过分了。哪有这样当老人的?存心给孩子添堵。”-


    景家正厅内。


    景业临才听完几个高层的决议,便已经拍案而起。“琅津渡,你为了个女人要做到这一步吗?”


    琅津渡西装笔挺,面容冷峻,他从前天晚上到现在都没阖过眼,纵使疲惫也难掩其冷硬的气场和无声的统治力。他双指按压了一下太阳穴,一双黑眸缓慢看向景业临。


    不用他开口,身边的人察言观色,代替琅津渡说话,“景副总别带情绪。这是集团的决定。”


    景业临也被景秉延按下。景秉延从大儿子离开家后,整个人就没太多欲望和情绪了。但他对于琅津渡这种釜底抽薪、全数大换血的决定也有些难以接受。“阿濯,景家的权力不能旁落。”


    “集团要发展,有能力者居上。”指尖在檀木桌沿轻叩,琅津渡开口,“大伯,你在集团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这种道理吗?”


    景秉延沉默了。


    景氏虽然一直发展的不错,但都是景家人自己的游戏,还因此养出了不少派系,内斗严重,互相消耗。所以,外部人要想站到高层,只能参与到内斗里来,不然干不到很高的位置,也掌握不了很多的资源。


    最后的结果就是景氏培养出的人才要么被消耗掉,要么跳槽到其他公司。只留一堆景氏的庸才互相撕咬。


    琅津渡这项改革是对的,只是——


    景秉延看向这几项决议、集团的组织构架和人事任命,但未免过于干净了。现在整个景氏,要么是之前未参与到内斗的实干派,要么是琅津渡自己的人,仅存的几个景氏的人,也都是琅津渡自己提上来的。


    不用到年底,景氏完全成为琅津渡一个人的景氏。


    琅津渡坐于高位上,他徐徐道,“我今天是来通知你们的。要是不同意,尽管来找我。”


    一场内部会议结束,景业临和其他几个景家人脸上都十分难看,但他们也知道已经改变不了多少了。


    “对了。”等高层离开后,琅津渡最后道,“老夫人年纪也大了。整天在外面影响集团形象也不好,送去养老机构吧。二伯不是在瑞士有家疗养院吗?”


    他话音一落,整个会议间里的景家人登时愣怔住了。景业临瞬间暴怒,拍案而起,“琅津渡,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琅津渡平静地看向景业临,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像压抑着什么,危险又疯狂,“看好她。我要想送她到哪个地方,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


    景业临看着琅津渡,身上漫出一种阴寒的感觉。“你、你……”迟迟说不出话来-


    琅津渡离开的时候,被景彧省叫住。“津渡。”


    琅津渡停下脚步,眼睛睖去。


    景彧省走到他面前,“津渡,你刚才说的话可不好,会让你二伯误会的。危珈以后还是要在景家生活的,你把话说的那么狠,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琅津渡神色寡冷地俯视着他。末了,才缓慢开口,“你以为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危珈?”


    景彧省微怔。


    琅津渡扯唇,毫无温度的笑了下,“你猜,我接下来还会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珈:我奶,中国第一巴图鲁[墨镜]


    第40章 善因善果


    ◎他们这个因算是“善”的吗?◎


    第四十章


    景氏集团在当天晚上,用官博对一天前的新闻发布会作出了解释。与之同时宣布的是集团内部人事大变动,首先是景老夫人完全卸任集团里的相关职务,接着一些高层职位升降和变动,其中还裁撤了一个冗余的机构。


    两方消息一出,景老夫人带庄慈筠出席自家发布会的新闻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从景氏大换血来看,景老夫人的行为就是在朴实无华的内斗,而且还内斗失败了。


    因为这次的事情。大家发现景氏涉及的综合能源、地产、城市建设运营、产业金融、医疗及大健康等行业在这几年间陆陆续续都进行了大换血。


    别说景氏旁支,就连一些直系的叔伯的权力都被限制,几乎斩尽了羽翼。一时间,靖洲名门间都知道景氏已经变天了,也无人不感叹这位年轻掌权人手段的强硬和狠厉-


    危肃山、危依玉以及其他人还要上班上学,周末的下午就回老家了,只留下阮凤君和无业游民危珩。


    危珈因为身上的伤,请了几天的假,在家处理工作。


    “就你这样还学人家PIT(美式截停)呢?”危珩在一旁边吧唧嘴吃零食,边念念叨叨的,“把自己伤成这样,给警方添多少麻烦啊。”


    危珈根本掩藏不住身上的疼,很快就被家里人发现了身上的伤。而且,这个冲撞行人的事件引发了社会关注,她那段拦截的SUV的过程被人拍了视频发到了网上。


    危竹宁和危琮刷手机的时候看到了,立马就拿给家里人看了。


    一下午的时间,家里人已经轮番说她一顿了,现在危珩开始说她。“傅哥就在副驾驶位呢。你要是没拦好,你都给他添麻烦。”


    危珈缓慢地敲下两字,“可我成功拦住了。”


    危珩将零食袋随手一扔,靠在沙发上,大长腿一伸,“那是傅哥指挥的好。你以为是你吗?”


    危珈:“……”烦死人了。


    她拿起旁边的抱枕想扔危珩,但身上的伤又疼。


    危珩直接接住抱枕,“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看你老急。”


    “我用你担心?你能去一边吗,我要工作。”


    危珩贱吧嗖嗖的阴阳怪气道,“哎呦~大律师~”


    “啧。”危珈忍着疼都想打危珩一顿的时候,琅津渡从外面走了进来。


    危珩抬手打招呼,“哟,姐夫。”


    危珈坐回客厅的落地沙发上,浅碧色的绸制长裙,黑色长发挽起,纤长而精致的白颈,听到危珩的声音,视线并没有抬,手放回键盘上,仿若没看到人。


    琅津渡视线扫过危珈,白皙的侧脸,冷艳又明媚。男人视线轻移,看向危珩,嘴角轻提了一下,浅应,“嗯。”


    这段时间,危珈一直都在父母家,除了处理工作,就是陪奶奶。琅津渡每天也都来,但不会过夜。


    危珈知道琅津渡已经处理好景老夫人的事,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满意。谁也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两人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状态。


    她像窥到琅津渡偶然间袒露出来的性格,但随着事情的解决又悄然关上。他又恢复到往日清矜雅贵的样子,渊渟岳峙、崖岸清峻,像一件摆在展示柜里的精美艺术品,像一道完美的程序。


    如大多时候,琅津渡给她的感觉。


    而他们这段时间相处以来的种种,反倒像一种幻觉。


    危珈低头写法律文书,手指放在键盘上,看到了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想起送她红绳的小师傅的一句话——善因结善果。


    他们两个是联姻,明明白白到谈判桌上梳理好利益纠葛,签好婚前协议,然后才领的结婚证。


    那他们这个“因”,算是“善”的吗?


    思绪短暂游离后,危珈才看向工作群里的消息。她最近不去律所,但很多工作还是要做。


    姜晓然在群里同步了林星家的情况,卓演的伤情报告出来了,是轻微伤。根据《刑法》,打架致人轻微伤不构成犯罪,因此不会判刑,但会面临行政拘留和罚款。


    现在的林家变得十分憋屈。明明女儿因为卓演受到了伤害,还没得到道歉和赔偿,而儿子的案子却要先去请求对方的原谅和赔偿。


    【姜晓然:卓演那边的人态度挺坚决的,说必须让林祈留案底。】


    【夏舒:这孩子真是太冲动了。】


    【姜晓然:唉。我倒是担心林星。因为弟弟的事,她情绪挺不好的。前两天,她还说自己隐瞒了情况,想重新告林祈强.奸。但是,她给的新情况都是瞎编的,跟现有的证据根本对不上。】


    【夏舒:感觉这孩子心理问题挺大的。】


    【姜晓然:@危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危珈:好多了。】


    她的安全带综合征不算严重,经过这几天的休息,痛意渐渐减轻了不少,已经能做不少的事。


    【姜晓然:你要有时间能去看一下林星吗?跟她说一下诬告陷害的严重性,她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危珈:好,我明天就去。】-


    十六楼的律师在忙各种案子,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九楼。


    娱乐圈的风向标是最快的,他们站在资本的边缘,在新闻被全被删除之前,还是得到了些许讯息。即便这些信息并不完整。


    所以,在景老夫人发布会的第二天,庄慈筠隐约成为了九楼瞩目的对象。


    大家都能看出庄慈筠的家庭条件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就连知道嘉宾情况的导演组都没想到庄慈筠跟景氏是有关系的。


    庄慈筠平静地处理着手边的工作,对于大家的恭维并没有太多反应。


    她跟景老夫人合作算是一场豪赌。但她知道,从在游轮上见到琅津渡的时候,她就已经赌输了。


    但上桌的赌徒就像扑火的飞蛾,明知道前方是毁灭,还是会被“赢”的虚幻光芒灼烧的失去方向。更何况,牌桌的赌注是她最想践踏的人。


    庄慈筠敲着键盘,处理着案件材料,应付着节目的拍摄。她努力让自己神色淡定,心境如常,她觉得自己还有救,她总归是被动的,是景老夫人自己看不上危珈,才会找自己出面的,跟她没有关系。


    随着景氏官博发出公告,事件在网络和名门间发酵,这种希冀也被扑灭了。


    旁边的手机不断有消息提示音,像无数人的手指在戳她脊梁骨。有明知故问的,有不怀好意的,还有上来直接讽刺的。


    这些消息,她都可以不看。但她不能不接庄家人的电话。


    庄慈筠拿起手机,走出九楼办公室。


    见她拿着手机离开,在茶水间的孙晴壑收回查看的脑袋。跟身边几个实习生说,“她出去了。”


    殷桐划拉了一下手机上的新闻,“原来她说的‘爸爸朋友家的儿子’是景氏的掌权人啊。”


    “我那天看到了,跟照片上的人一样。”一实习生摇头道,“真的绝啊。明明人家已经结婚了,她说一半留一半的引人遐想。”


    这次景氏集团的事后,从未在网上有过任何照片的景氏掌权人终于在新闻上露了面,很容易就戳破了庄慈筠的话。


    另一实习生道,“就是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豪门暗恋剧情呢。敢情人家那天就不是来找她,是她自己非往前凑啊。”


    殷桐感叹道,“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于人脸皮的厚度。”


    刚才的实习生看着手机上新闻的照片,“这位琅董是真的帅啊。也不知道他太太到底是什么人。都这么久了,网友还没扒出来吗?”


    “还是别扒出来吧。就现在的舆论环境,要真扒出来,说不定各打五十大板。这琅董太太已经够倒霉的了,遇上这种抽象的婆家。”


    孙晴壑道,“谁说不是?景家这位老太太也太拟人了。我这两天吃瓜,这老太太以前就这样,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就带其他名媛参加各种活动,处处敲打自己的儿媳,说自己的儿媳性格不好、不孝顺的。她四个儿子,除了早死的那个,就没人不离婚的。还有啊,景氏前董事长的前妻就是这样被逼走的,后面娶的就是庄慈筠的姑姑。”


    殷桐轻笑道,“原来这庄大小姐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上位啊。也是祖传技能了。”-


    庄慈筠知道其他实习生会在背后讨论她,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言论了。


    给她打电话的是她爸庄恒。“你在哪?”


    庄慈筠握着手机,“在录节目。”


    “你还录什么节目?”庄振声音严厉而冰冷,“你知道你让我们家丢了多大的脸吗?!!”


    听到这句话后,庄慈筠精致妆容下浮上一层偏病人感的苍白。完全是出于条件性反射的生理反应。


    庄慈筠从小都是接受这种“荣辱”教育,个人的忧喜、荣辱,甚至死活都不要紧,只要别让家族丢面子。


    她从小到大,衣食住行、言行举止、学业、爱好、交友……一切的一切都要以这个大前提为首则。


    庒慈筠深吸一口气,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姑姑当年不也是这样吗?我做的跟她、”


    当年,庄纤曼跟景老夫人出席活动时,景秉延还没跟前妻离婚,整个名流圈说什么话的都有。甚至有同龄的小伙伴直接问到了她面前,问她姑姑为什么要插足别人的婚姻。


    “你还跟你姑比。”庄振打断了她,语调更为严厉,“你姑嫁到了景家,风风光光的二十年。你呢?你现在是整个名流圈的笑柄。庄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听到庄振的话,庒慈筠冷笑了一声,下意识道,“我只是拎不清,但姑姑是小三上位。到底谁让庄家人的脸丢尽了?”


    电话对面静了一瞬后,庄振的声音冷硬地响起,“你姑有能力做到了景家主母的位置上。你要是有她一半的手段,也不至于让家里人蒙受这么大的屈辱。”


    毕竟是第一次反驳庄振的话,庒慈筠握着手机,一时说不出什么话。


    庄振:“你尽快回趟家,我带你到危家道歉。”


    听到这句话,庒慈筠原本低垂的眸子抬起,眼睛不由得瞪大,眸光晃动,“爸,我为什么要去危家道歉?”


    “你让危家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以为危家人会这么算了吗?”庄振缓了一口气,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他可不想在未来一直跟危岱山杠上。更何况,景老夫人内斗失败,这把火早晚会烧到庄家身上。


    而且,他在今早收到消息,庄氏已经审批通过的新项目突然被叫停,几个合作商还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起了这件事。火已经撩到脚边了。


    “你好好去道歉,不止是因为危家,更是为了景家,也能及时弥补庄家的形象。”


    “我绝对不可能去给危珈道歉。”庒慈筠有些激动,“您难道忘了吗?是景家想先和我们家联姻的,是危家先出来抢我的东西。我只是还回去了!”


    “你也知道你早就让庄家颜面扫地过一次!”庄振冷声道,“那你当年怎么不拿下琅津渡?无论是你姑姑,还是全家,都用尽了办法帮你。可你呢,连他去了你的生日会,都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反倒是让他注意到了危珈。”


    “景家的联姻想法是你姑姑提的。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清楚吗?让你别那么高调,可你倒好,事事跟别人说,景、危两家联姻后,让庄家成了笑话。”


    庄振说到这,觉得自己已经够有当父亲的耐心了。他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力感,重新说道,“你必须去给危家人道歉。”


    跟危家人道歉,说到底就是去给危珈道歉。


    这绝无可能!


    庄振毫无感情的声音补充道,“除非你不想当庄家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一种铺天盖地的悲伤逼她几乎窒息。她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菜狗]琅总要开始追妻咯……


图片    【星座小说】XinGzuoXs.COM【星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