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婚姻关系。”◎
第四十一章
危珈因为身上的伤,还不能开车,家里人也禁止她开车。现在出门要么司机开车,要么危珩当她的司机。
危珈说,“不用你送我。司机有事,我可以打车。”
危珩道,“谁想送你啊?要不是奶奶嘱咐,我才懒得动呢。”
“欸。”危珩叫她,“你跟姐夫怎么了?”
危珈:“没怎么啊。”
危珩从旁边瞅她一眼,“这件事都是你那个老婆婆干的,跟姐夫没关系啊。而且姐夫处理方式你也看到了,挺不错的。你干嘛还不理人家啊。”
危珈脑袋偏向窗外,没说话。
她住在家里这段时间,家里长辈都看出来小两口的关系有些生硬。
危家人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琅津渡的态度和行动后,觉得女婿做的是可以的。即便危岱山不假辞色地说了两句“你们家人做的太过分了”,但也找不出琅津渡在这件事上的错误。
父母离异,琅津渡不在景家长大,祖孙有龃龉。因为集团内部权力的争斗,景老夫人还是趁着琅津渡出差,瞒着集团高层搞得新闻发布会,主要目的还是在内斗。实在没有办法去责怪琅津渡。
虽然是如此,但小两口因为这件事闹点别扭,也在情理之中。长辈们看到两人关系生硬后,也劝和了两句,没有往深处想。可没想到过去一周了,两人的关系始终在原地,没有矛盾,没有吵架,也有日常性对话,关系却一直不亲不热。
危珩边开着车,边问,“你们还有别的事?他欺负你了?”
危珈缓呼了一口气,他们俩之间的事不好跟堂弟讲。
危珩只是这么问,也没逼她回答,“奶奶前几天还以为你俩在别扭,所以没问。最近看你们还这样,我看她都开始着急了。别让她操心。”
谈到奶奶,危珈才应了一声,“嗯。”
危珩瞥她一眼,“嗯什么嗯?听懂是没听懂?心里有气就吵一架,再不行就离婚。都多大的人了,还搞冷战。”
危珈:“……”
“知道了。”-
汽车到达医院后,危珈到医院看林星。
可能是林祈的事情迫在眉睫,林星没有封闭自己,跟危珈说了不少话。只是这次的态度跟上次不一样,说要告卓演强.奸。
危珈:“林星。你冷静点。法庭是讲究证据的,诬告陷害会对你更不利。”
林星因为弟弟的事情没有休息好,脸色很不好看,精神也很紧绷,“怎么都是对我不利啊?我说我是自愿,对我不利。现在我说我不是自愿的,还是对我不利。到底要我怎么样?!”说着,她双手抓着脑袋,脚狠狠地踢踹了一下床。
“你的事、你弟弟的事,是两件不一样的事情。我们会好好处理你弟弟案子的。”危珈严肃地跟她说,“但如果你想通过改变你案子的走向去影响你弟弟的案子,只会让事情更加的复杂。”
林星长长呼了一口气,“可我弟弟还那么小。我不想他背上案底。”
危珈:“我知道你改变证词是想跟他们谈条件。但你要知道,他们要是讲道理的话,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了。而且一审结束了,你这边没有新情况,不会对对方产生什么影响的。”
林星也明白,只是她想不到什么办法帮助弟弟了。她将双腿收拢,整个上身伏在膝盖上,十分地焦灼与无助。
危珈陪着她,缓慢地开口,“林星。你对于诉讼的态度一直都很消极。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见林星没说话,危珈问,“你是担心麻烦,还是觉得没有告的必要呢?”
林星继续伏在膝盖上,“……我、害怕。”
“害怕?”危珈有些不解,“你害怕什么?网暴吗?”
林星:“我害怕他们。”
危珈试探地问,“害怕卓演和徐胜杰吗?他们威胁你?”
林星摇头,“不、不是他们。”
林星终于开始吐露心迹,危珈小心追问,“那是谁?你爸妈?”
林星继续摇头,但突然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将自己紧紧抱住,身体开始颤抖。
危珈赶紧坐到她身边,轻声安抚她,“我们现在在医院,很安全的。”
林星还是很害怕,将自己躲在被子里不再回答什么。
这是这么多次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危珈劝不了林星后,林星的阿姨进门陪她,林星情绪也慢慢好下来。
离开前,林星阿姨将危珈从到门口外。危珈问对方,“林星以前也这样过吗?”
林星阿姨想了一下,“哎呀。这孩子老毛病了。之前我和她姨夫去她家,我们一进她房门,就突然这样起来。她很讨厌别人进她房间,事先敲门都不行。”
危珈:“你们有问过她原因吗?”
“她没说什么呀。”林星阿姨道,“平时都好好的,也爱笑也爱闹的。”
“那她、”危珈问,“有什么很特别的习惯或者禁忌吗?”
林星阿姨想了一下。“就是她房间这个事。她不仅讨厌别人进她房间,还不喜欢有人站在她房间门口。她房间门口是必须铺地毯的,还得是那种非常厚、静音的地毯。”
危珈看向床上的人,眼神渐渐凝住-
回去的路上,危珈还在想这件事。
因为她总觉得林星跳楼的这一动作很不合理,不符合一般人的行为逻辑。虽然律所的其他律师告诉她,只要她当律师的时*间够长,什么奇形怪状的委托人都能遇上。跟他们一比,林星因为被网恋对象当□□女送出去,高自尊跳楼已经很符合行为逻辑了。
何况,他们只是律师,在自己的代理范围内尽职尽责就行了,当不了救世主,没必要想那么多。
但危珈毕竟是第一次深度接触案件,还是死脑筋的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隐情,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帮助林星。
“喂喂!”危珩不满地叫她,“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没听。”危珈思考着事情,随意应道,“什么事?”
“我说我遇上卢锐了。他现在在这家医院当医生。”
卢、锐。
名字有点熟。
一看危珈的样子,危珩就知道她还没记起来。“你心理医生的学生。”
危珈小时候发生过意外,有很长时间都在看心理医生。“你为什么会认识?”
危珩道,“我上学的时候,老师不是说我有多动症么。当时就认识你心理医生那么一个大专家,他给我妈推荐了卢锐医生。”
危珈轻笑了一声,“你还有多动症啊。”
危珩立马道,“谁小时候没有啊。我妈就是大惊小怪。看了半年,医生最后说我啥事没有,就是精力太旺盛了。”
危珈恍然大悟,“我说二叔怎么有段时间,突然想送你去武校呢。”
“他是喜欢功夫片,想培养我当释小龙。糟老头子真是疯了。”
危珈笑了一下,也对卢锐有些记忆。“我记得他之前出国留学了。现在还是在做儿童精神科医生吗?”
“嗯。”危珩想起来,“我之前还在网上刷到过他的自媒体账号。还是什么儿童安全官,防拐卖防侵害反霸凌啥的。”
危珈静默地听着,回到家,思考之后,给自己的心理医生发送了封邮件。她心理医生在好几年退休了,开启了全球旅行。上次联系上,还是危珈刚到英国读书。后面就是危珈发邮件,对面集中回复一下讯息。
处理完一天的工作后,危珈走下楼。
危岱山瞅了一眼楼梯上,有意识地跟琅津渡道,“小琅,时间也不早了。别走了,留下吧。”
危珈慢步走下楼梯,听到这句话,视线正与抬头往上望的视线相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琅津渡比之前更瘦削一些,额前的黑发稍长,在他冷白的面庞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黑瞳深邃,五官更为立体锋锐。
危珈看着他,心跳短了半拍。
这段时间,除了日常性的对话,两人不说话,没交流。即便她有充足的理由,但让家里人看着,跟着经历这种氛围实属不该。
何况,在长辈眼里,两人应该没有矛盾了。
琅津渡回答,“我一会儿还有重要的应酬。”
危岱山道,“这么晚还有什么应酬。留下休息吧。”
听到危岱山劝后,危珈止住了自己要说的话。她视线轻抬,落到垂放在量体剪裁的西装裤旁边的手上。腕骨轻扣,骨节微屈,青筋顺着手背蜿蜒向上,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白玉婚戒,戒面打磨的莹润通透,泛着粼粼柔光。
“爸。”危珈垂着眼睫从戒指上抬起,“我去送送他。”
可能是没想到危珈会突然开口,琅津渡视线轻移过来。
危岱山听闻,神情难辨,“好吧。”然后自己转身上楼-
九月的夜空就像一块深邃的墨玉,月光泛着银白,点星稀疏,若隐若现。这个时间暑气早已被暮色驱散,凉意不浓重,如清凉的薄纱裹着人皮肤。
危珈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清丽眼睫轻抬起,看向他,“什么应酬要这么晚?”
据她所知,琅津渡极少参加应酬,更不用说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
危珈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冷感浓颜长相,骨相立体精致,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而这种长相还偏生了双凤眸。平时笑还好,若泠泠睨人,一双凤目锐利,与人的距离隔得很远。
琅津渡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沉静,“和朋友的。”
听闻,危珈冷哼了一声,一双凤眸挑向他,声线清丽,语调冷硬,“那你跟我爸说重要应酬是在骗人了?”
琅津渡没说话。
危珈不咸不淡道,“你要忙,就别过来了。我过几天会回去的,毕竟、”
一双凤眸遥迢地看向他,陌生又冰冷,“我还记得我们有婚姻关系。”-
陆金会所的顶层只招待专属客人,从不对外开放。
琅津渡刚进门,便听到一道揶揄的“啧”声。
倪逍扔了两张纸牌,长指将手里的牌一拢,身子靠向沙发后背,“稀奇啊。琅少都来跟我们这群纨绔玩了。”
琅津渡没搭理他,到一旁坐下。
今晚是陆三少爷陆傲川的局,他亲自倒了杯威士忌,推到琅津渡面前。“怎么不陪弟妹?”
这几日景家的事,无人不知。而且就琅津渡不混圈、不应酬的性子,怎么也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同意来他这儿玩。
琅津渡抬手拿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没接话。
倪逍瞥他一眼,“这还看不出来吗?当然是被危珈赶出来了呗。”
陆傲川有些不理解,“你们不是都把事情解决好了吗?弟妹怎么还赶你啊。”
“是啊。”倪逍对危珈多少有些熟悉,也能看出危珈挺明事理的,不像能将这件事牵连到琅津渡身上的人。“你还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琅津渡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面上,没管倪逍的揶揄和调侃,“是我得罪她了。”
倪逍没想到琅津渡能这么直白的跟他们这么说,混不咎的笑意稍拢,也收起了调侃的心思。“怎么得罪的?”
琅津渡坐在沙发上,视线轻低。
“那你可完了。”倪翀输了一晚上,眼瞅着自己这局还是会输,趁这段时间直接将剩余的牌扔到了桌面上,手顺势一捞,将桌子上的牌都混在了一起,没心没肺地回应道,“危珈很记仇的。”
琅津渡略略抬眼。
倪逍踢了倪翀一脚,将手里的牌一放,“你非得扎你琅哥的心。”
倪翀边洗牌边说,“琅哥自己说得罪危珈了呀。危珈本来就记仇的很,睚眦必报。你怎么得罪的?”
“话、”琅津渡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喑哑,笼统地说,“……重了。”
倪翀不由得问,“这件事不是景老夫人做的太过分吗?你干嘛对危珈说重话啊。”
倪逍皱了下眉,再次踢了倪翀一眼,“你要有办法就说。别废话。”
“我没办法啊。我自己都得罪过危珈。”
倪逍:“你不是说你们后面关系不错吗?”
“可能是大家都长大了,把话说开了吧。”倪逍想了一下道,“危珈吃软不吃硬。她跟庒慈筠针锋相对那几年,大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还是一直找她算账,挺宁折不屈的。”
倪逍看向琅津渡,“琅哥。你的话有多重啊。”
见琅津渡沉默,陆傲川忍不住地看了倪逍一眼,眼里都是对倪翀情商的怀疑。怎么什么话扎心说什么话啊。
倪逍对自己弟弟也挺无语的。他拍了拍琅津渡的胳膊,“别听他瞎说。你俩夫妻,好好把话说开。危珈是很讲道理的人。”
道理。
琅津渡轻轻闭眼,他好像也没有。
正聊着,柏鹤卿姗姗来迟。见包厢里气氛凝重,他不由得问,“谁破产了?”
倪逍:“你琅哥。”婚姻快破产了。
在倪逍眼里,琅津渡一向比同龄人沉稳,冷静。也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从未迷茫过,从未挫败过。今天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惹危珈生气了。自己也快回不了家了。”
柏鹤卿的女友家里出了些事情,他陪着女友回了趟老家。但他也知道靖洲的事,也知道景氏大换血的情况。毕竟他就是智囊团里的一员。
听到倪逍的话,柏鹤卿直接判定,“琅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倪逍都要竖大拇指了。“你可真神了。”
很明显啊。琅津渡每一步的处理都很完美,挑不出什么毛病。从远山集团和危家的动作来看,对方也很认同。琅津渡又不可能诉诸暴力,只可能是话没说对。
柏鹤卿到一旁坐下。“虽然琅哥处理的很好,但总归发生了这种事,是谁心里都不舒服的。别说得不得罪了,想跟你离婚都是应该。”
琅津渡抬起眼,看向柏鹤卿。
柏鹤卿见琅津渡神色,知道自己说对了。“出了这种事,你处理好了、弥补好了,嫂子就该跟你和和气气的?”
琅津渡稍稍顿了一下,像在思索。
“还是要哄的。”柏鹤卿说,“嫂子现在在哪?”
琅津渡淡声,“在她父母家。”
柏鹤卿清楚了。“你该不是每天都去,只跟嫂子爸妈说话,但跟嫂子说不了几句话吧?”
琅津渡沉默。
柏鹤卿:“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你到底娶的是嫂子啊,还是嫂子爸妈?一个家庭里,夫妻关系是首位,你把嫂子哄好了,你还怕危岱山对你有意见吗?”
“你也看到危家多么护着嫂子。但你要是跟嫂子不好,他们家人还会硬劝你们在一起吗?”
琅津渡喉骨缓缓滑动,手指扣在酒杯上,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醍醐灌顶啊。”倪逍忍不住赞扬柏鹤卿,“还得是有对象的会劝啊。”
陆傲川道,“是啊。鹤卿难得有这么多话。”
“倒也不是因为有对象。”柏鹤卿抿着唇,一双黑眸格外亮,他将手抬起,手背朝外,无名指上一个素净的戒指。“也可能是我也是已婚人士了。”
“什么!”倪翀拍桌,差点站起来。
柏鹤卿没想到当面说出来是这么的爽。“我们同时准备了戒指。”
倪翀站了起来,他听不了这些话。毕竟,他到现在还没追到喜欢的姑娘呢。
其他人都恭喜鼓掌。
陆傲川叫来服务人员,去拿自己深藏的好酒。
其实,兄弟在受苦,自己公布婚讯属实不道德,但柏鹤卿真的忍不住。
柏鹤卿坐到琅津渡身边,“先把嫂子哄回家。你们异国时间太久了,没在一起过过日子,所以才经不起波折。婚姻是要磨合的,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嫂子离开家。”-
早上,危珩继续当危珈的司机。
阳光裹着薄雾,堂姐弟俩打着哈欠出门。
“姐夫?”危珩抹了把自己的头发,看着门口的人,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危珈仰起脸,眼前不知何时立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纤尘不染的牛津皮鞋,西装裤熨烫笔直,一丝皱褶也没有。深色西装修身熨帖,宽肩窄腰,后颈到腰际的是完美比例的倒三角。白衬衫领口束着她送给他的领带,晨光绕着他,镀上一层薄冷的金光。
他浅浅提了一下唇。“我来送你姐上班。”
“那敢情好啊。”危珩立马把手里的包交给琅津渡,打着哈欠退回别墅里,“那我睡个回笼觉。”
随着门关上,危珈都没反应过来,便与琅津渡四目相对。
危珈有些疑惑,“你、你不上班吗?”
他现在更忙才对。
琅津渡神色平静,“有送你上班的时间。”
危珈不知道琅津渡要干什么,也不懂怎么突然间来送她上班。“没必要这么麻烦。”
“太太,你昨晚说的,我们还有婚姻关系。”琅津渡看着她,“我送你上班,天经地义。”
【作者有话说】
[无奈][无奈][无奈]
第42章 我自见山
◎要是在乎,为什么那天晚上不管不顾?◎
第四十二章
车内调整成了最舒适的温度,车载香薰是水生馥奇调,海水和茉莉的微咸海洋气息中混着一点阳光清新,清冽又温暖细腻。
还是新换的香。
危珈坐在他的车上,有些想不通。
难道是她昨晚的话太重了,让琅津渡感觉自己的道德有瑕疵,特别来做件好人好事弥补一下?
“身上还疼吗?”身侧传来清沉的声音。琅津渡的声线向来清冽疏离,尾音总是恰好地收到喉间,仿佛不愿意多浪费一个气力与人周旋。
危珈的视线在窗外,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琅津渡的问话,视线低了一下,缓缓看向他。
视线相对,深潭般的黑眸像笼着一层薄雾,藏着隐隐地情绪。她本想随口应一句,但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
要是在乎,为什么那天晚上不管不顾?
“托你的福。”一双凤眸轻挑,清丽的声线有种冷玉般的质地,“得过段时间才能好。”
话音落地,她心间陡然轻颤,像有什么液体从她心口倒下,有种淋漓的酸涩感。危珈侧过身,背脊有些僵硬。
“抱歉。”
琅津渡简短应道,喉间轻轻滚动,像有未出口的歉意卡在那里。
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绞了下裙摆,棉质布料被攥起紧巴巴的痕迹,危珈眼底翻出一丝懊恼。
她明明不想这么说话的呀……-
一整个上午,危珈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本意不想跟琅津渡吵架,但她有些情绪似乎想找一个出口,而有些陡然变化的东西还需要她花时间确认。
她一上午的心情起起伏伏,一直到案件讨论会。
她打起精神,讨论了一下手上的几个案子,确定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
到林星案时,危珈也把昨天跟林星的对话跟大家说了。
温雅:“你们应该也看了调来的案卷。能找到林星跳楼这一动作的起因吗?”
姜晓然道,“无法理解。据徐某的供词和走廊监控,这个徐某都已经出去一段时间了。”
危珈看着案卷上的监控截图,“可他并没有走远,林星跳楼的时候,徐某就在门口。”
姜晓然道,“但他再也没进门,跟林星没有直接接触,没有喊话,也没有威胁动作。没有刑法上的伤害或胁迫行为。”
危珈:“会不会是这个脚步声让她感到害怕?”
姜晓然:“不至于吧。她一个成年人,前面她都自己承认是自愿发生关系的,后面也没有胁迫行为。一个脚步声,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
大家沉默。
最后,姜晓然叹息道,“我们是律师。怎么感觉开始做心理医生的分析工作了?”
讨论完后,一致决定先解决林祈的事。林星父母如果不撤诉,二审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了-
工作到中午后半段,危珈和钟心薇才到楼下吃饭。
钟心薇跟她八卦道,“你知道九楼的综艺停拍了吗?”
危珈视线轻低,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会停拍?”
钟心薇说,“就最近新闻上景氏集团大换血的事啊。听说有一实习生跟景氏有关系,想上位当小三,被人家原配老婆发现被踢了。”
危珈:“…………?”
这位原配老婆该不是说自己吧?
而且,前一句景氏大换血,跟后面一句被老婆发现,有什么关联吗?
危珈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因为这件事,才发现的啊。好像这位小三都得到婆婆的认可了,还开了新闻发布会,想打原配的脸。然后原配老婆一怒之下掀桌,将婆婆的人换了一个遍。”
危珈:“……”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景氏竟然能有这么高的话语权和这么强硬的手段……
电梯到达,两人走进电梯。
危珈问,“那这个综艺不拍了吗?”
钟心薇道,“还拍,要等一段时间重启。”
正说着,电梯停在了十二楼,走进几个同事。
钟心薇道,“你们也才吃午饭吗?”
“是啊。”一同事说,“最近案子太多了。”
贾予怀看向危珈,“你的伤好点了吗?”网上那段拦截视频自然也传到了律所里,有人还发在律所群里过。
危珈说,“好多了。”
说到身上的伤,其他十二楼的同事也道,“你可真行啊,敢去拦那辆SUV。”
贾予怀笑说,“你还真是专业赛车手啊。”
危珈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没那么勇。我旁边有指挥的人。”
已经过了休息时间,简餐厅的人不多。
大家边吃饭边聊天。
随着大家的话题,危珈又变得心不在焉。
有一同事要辞职,其他人纷纷询问情况,“啊?你真要回老家啊。”
对面的同事叹气,“没办法啊。我老婆在老家工作,父母年纪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分居两地。何况,我都三十了,也该要孩子了。”
“这倒是。不过,青城发展也不差,律师工作也好找。”
“不好找也得回家啊。”同事从大学毕业就在靖洲工作,在靖洲呆了十多年,有些感慨,“我又没能力在靖洲留下来,更没能力带家人来一起生活。我再不取舍,我连小家都要没有了。”
危珈轻垂了下眸,不由自主地解锁手机。
她和琅津渡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景家发布会那天,她问他【吃晚饭了吗?】
琅津渡没回复,再之后便发生了发布会的事。
之后,他们的“小家”也变得岌岌可危。
“靖洲的房价太高了。我们律所也就几个合伙人买得起房子吧。”宋硕又看向危珈和另一位同事,“再就是你们这些土著。”
土著同事摆手道,“是我爸妈眼光独到,在高房价前买房。就现在的房价,土著也买不了啊。也是神了,他们买完房子第二年,房价就高起来了。”
“这就是土著的好处啊。”宋硕很体面的附和道,“房价高了还是低了,都是靖洲地界的房子。”
土著同事笑了笑,道,“有道理。”他刚来中盾律所,听说到危珈也是本地人,不由得问,“你也是老三城人吗?”
老三城是靖洲的老城区,随着靖洲的发展,拆迁建造,各种高楼拔地而起,城市面积扩大,逐渐有了新老城区之分。也是新靖洲人,靖洲本地人之分。
危珈回答道,“新三城。我老家是S省。”
“哦。”土著同事喝了口水,“在靖南那边吗?”靖南是新城区,地理位置很好,是离CBD最近的一个区,能安家定居的新靖洲人比较多,而且家境不会太差。
贾予怀也看向危珈。
“不住那。”危珈一般不会太透露个人信息,也不想被追问,她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喝了口果汁后,跟钟心薇说,“我吃完了,先上去了。”
钟心薇:“好。”-
危珈走出餐厅没多久,身后传来喊她名字的声音。
她回身一看,是贾予怀。“你也吃完了?”
贾予怀摇了摇手中的电话,“叶律催我上去。”
危珈:“哦。”
两人走到电梯间。忽地,贾予怀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道,“怎么见你不开心啊。”
危珈本来在想自己的事情,被这到眼前的响指声小吓了一下。她眉间轻皱了一下,“很开心啊。”
贾予怀指着对面洁净的电梯门道,“你自己看看自己的脸色吧。”
危珈轻提了下眼睛。她眉头轻锁,眼尾泠泠。别说开心了,连正常脸色都算不上。但她没有跟不熟同事诉说的习惯,随意扯了个理由,“手头的案子有些复杂。”
贾予怀深看了她一眼,“看你样子,我还以为是跟老公闹别扭了呢。”
危珈微顿,看向贾予怀,“那你是想多了。”
贾予怀扯扯唇,“不好意思,看你状态不好,想活跃一下气氛。”
危珈没说话,只觉得电梯下来的有些慢。正此时,两个中年男人聊着天,走到他们身边。
贾予怀喊道,“李律、叶律。”
危珈抬起眼,看到了律所两位合伙人。
危珈也跟着打招呼。
李良玉知道危珈的身份,有些不太敢应她的问好,整个人有些僵硬。
叶律问他们,“你们怎么才吃饭啊?”
贾予怀道,“开了个会,所以才晚了。”
危珈看了眼贾予怀。不是说叶律叫他上楼的吗?
到达十二楼,他们先下电梯。
出来后,叶律终于问李良玉,“她丈夫就是?”
李良玉点头。
叶律感叹道,“吕成业确实是惹上大人物了。”
李良玉正要再说什么,突然瞥见身后的贾予怀。“小贾,你有事吗?”
贾予怀走上前,“李律,我去见了建南工程的负责人,他们现在停工了,想要跟开发商谈谈。需要你出面。”
李良玉点头,“嗯,我接到了他们的电话了。”
贾予怀应了一声后,离开。
傍晚下班的时候,琅津渡说来接她。但被她以加班为由拒绝了。婚姻关系要是用这种“早安晚安”、“上下班接送”的方式来存续的话,那实在是没必要。
而且,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来律所,堆积了一些工作,也确实要加班-
九月底,秋日海风清凉,远处的海与浩蓝的夜晚连成一片,度假村内棕榈树与白色帷幔随着海风摇曳。
晚上八点,一场慈善拍卖会在海边度假村举行。
“小琅。”阮凤君翻完拍卖名录,笑着跟琅津渡说,“奶奶没什么喜欢的。我看个热闹就行。”
“奶奶,这个白玉、墨翠的棋子不错,”琅津渡西装熨帖,银灰色的领带夹精确的卡在第三粒与第四粒纽扣之间,铺在整洁的衬衣上。他长腿交叠,往后靠,侧身跟阮凤君说话。他调子很慢,清沉的声线徐徐。“您可以带回去给爷爷当礼物。”
“那老东西用什么都白瞎。”阮凤君接过琅津渡递过来的册页,仔细看了一下,“这棋子看着确实透亮。拍给你外公吧。”
“他现在在国外休养,也一时送不到他那里。”琅津渡说,“奶奶,这种墨翠,材质偏硬,虽然漂亮,雕刻时很容易崩裂,能遇到这么一套,可遇不可求。”
听琅津渡这么说,阮凤君有些心动了。
“这场拍卖会是给一些学校捐体育场的。”琅津渡跟她说道,“既能买给爷爷,也是在做慈善。”
阮凤君彻底说动了。“好。奶奶有钱的,自己拍。”
琅津渡笑容淡雅清朗,悄声说,“让长辈自己买单。今晚其他人岂不是觉得我不孝顺。”
阮凤君笑了,拍拍琅津渡的手,“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很孝顺的。”
这场慈善晚会的主办人根本没想到能邀请到琅津渡。他的出现也把这场慈善晚会抬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现场往外散消息的人很多,一晚上,各大媒体的闪光灯聚集,来往海边度假村的车辆都翻了一倍。
景氏集团经历过高层大换血,权力彻底掌握在琅津渡手里。正当大家都在猜测这位最年轻的掌权人以什么样的姿态跟大家见面时,没想到竟然是陪妻子的祖母参加这种小型的慈善晚会。
这跟晚饭后,陪长辈散步有什么区别?
这也往外放出一个真实的信息——景、危两家联姻,关系密不可分。甚至比外界看到的姻亲关系更要亲密。
【作者有话说】
很快的,很快的。本质还是甜爽玛丽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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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缠枝
◎像从来没离开过。◎
第四十三章
等危珈加完班,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危珈和同事一出电梯的门,就看到了危珩那张等得不耐烦的脸。他上来就数落她,“你可真行。我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都不接。我都等烂了。”
她都上电梯了,还接什么电话。“我这不是下来了吗?”
危珩个子很高,黑色冲锋衣,同色裤子,短寸的头发,五官俊朗又锋利,是那种强悍又劲拔的狼少年长相。
同事眨了眨眼,小声问她,“这你老公吗?长得挺帅啊。”
危珈连忙跟同事解释,“这是我弟。”
同事道,“真假?你俩一点都不像啊。”
危珈瞅了危珩一眼,跟同事一本正经道,“他是adopt的,所以有点ugly。”
同事笑了一下。
危珩抬手就按住了她脑袋,“你以为我听不懂这两单词啊。”-
危珈上车后,危珩反而在发微信,不着急走了。
危珈催了一句,危珩才把手机收起,发动汽车。突然问,“欸,附近哪有卖小龙虾的?”
危珈坐在后车座上,将身体放平。“你没吃晚饭啊?”
“吃了。但在大伯家吃的太健康了,想吃点口味重的。”
危珈轻呵了一声,摆出姐姐的架子还批评了一下危珩的嘴馋行径,最后才说,“都九月底了,卖的地方很少了。你去南屏路看看吧。”
危珩呲了呲牙,忍住,没还击。他找了一下导航,朝着南屏路开去。
还挺顺利的。车停下没多久,就看到卖小龙虾的店,危珩又顺便要了些烧烤。
危珈看着他,无语地皱了皱眉。“原来你是饿了呀。我家的饭有那么不好吃吗?”
危珩没心没肺,“口味太淡。”说完,他瞅危珈一眼,“我听说姐夫家请的厨师不错,我什么时候有机会去吃啊。”
危珈垂眼道,“你想吃就去吃呗。”
危珩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桌子,眼睛看着她,“你还不准备回去?”
在家歇了几天,第一天上班又加了会儿班,危珈感觉有点困,“我要陪奶奶。”
打包好外带的食物后,危珩继续往家开。
上车后,危珈的视线一直在窗外的夜景上,但心思却已经不受控制的跑远了。
从在景家谈完到今天,一路都是被推着走的,根本没有给出两人解决的时间和空间。而且,每次她一想到两人的问题,脑子就变得很钝,自动逃避相关的一切。
再加上琅津渡今早莫名其妙的行为,危珈都有点想放弃思考了。她是要回去,但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最近确实有些累,她浅浅打了个呵欠,缓缓闭上眼睛。
等车再次停下,危珈才觉察自己睡了一觉。
危珩打开她这边的门,“下车。”
危珈揉了下眼睛,视线往外面看了一眼,才发现停车的地方是麓山公馆。
危珈正要说他,危珩先说道,“奶奶虽然嘴上是说不掺和年轻人的事,但她最近都愁得吃不下饭。你俩好好聊一下,要是聊不好,我马上带你走。可以不?”
危珩跟危珈长大,知道她脾气有多倔强。要是没人劝,说不定能冷战个好几个月。
危珈垂眸想了下,她跟琅津渡的冷战确实影响到了家人,看了眼危珩,乖乖走下车。
她才下车,便看到阮凤君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身旁站在琅津渡。
两人应该是参加完晚宴回来。阮凤君一身紫色的旗袍,满头白发梳理地优雅大方。而旁边的琅津渡一身藏蓝色西装,比平时固定的黑色西装多了几分亮色。男人高大峻拔,五官立体,站在别墅的灯光外,身姿落拓,疏朗清贵。
危珈走向前。“奶奶。”
阮凤君看上去很高兴,正在跟琅津渡说着什么。听到危珈的声音,她抬起头,开心应了一句,“珈珈。”
危珈问,“你这是去干嘛了?”
阮凤君笑说,“我和小琅参加慈善晚宴了。”
危珈:“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陪你去啊。”
阮凤君:“你在忙工作呀。”
忽然间,危珩从一旁挤过来,胳膊揽着阮凤君,带着她往前面走。“奶,那你咋不带我呢?”
阮凤君笑说,“你要去了,别人都得给你捐钱。”
“确实该给我捐钱啊。我爸又停我卡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危珩挽着阮凤君走向别墅,留下危珈和琅津渡站在原地。
危珈看了眼走进别墅的祖孙俩,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怎么把奶奶接来了?”
“奶奶看你不开心,想来照顾你。”他又解释道,“毕竟,奶奶是因为景家做的事才来靖洲的,我们该让她放心。”
危珈看着琅津渡,就琅津渡的完美人设来说,这么想,挺合理的。
沉默半晌,危珈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正想往前走,不知道是高跟鞋的原因,还是刚才睡了一觉,脚底有些虚。她才迈出一步,突然平地绊了一下,往前扑去。
失重的瞬间,身后掠过男人温热的气息,他手掌擦过她的手腕,悬握在她腰侧处。昂贵的西装贴上她棉质的连衣裙,混合着烟草和玉石的冽意气息将她抱住。
“小心点。”低冽的声音在她耳畔落下。危珈慌忙站好,但腰侧还虚虚地贴着他的掌温。
危珈身体没动,双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急切的心跳声,她听不出是谁的。站稳后,琅津渡胳膊很自觉地松开了她,好似教养有礼的绅士。
明月高悬,月光淌过麓山公馆的建筑外缘,刮着一阵清凉的风。
危珈想拢一下衣服,但察觉今天长裙没有外套,轻抬起的手又拘束的放下。她视线与他碰了一下,“谢谢”说完后,移开眼,走向别墅-
别墅灯光依旧,像主人从未离开过。
危珩和阮凤君坐到客厅沙发上,祖孙两个正聊着天。
危珈进门后,走向阮凤君,“奶奶。”
琅津渡在她身后进门,他视线从纤细的身影上滑落,随手将门关上。
阮凤君连忙招呼他们,“你快来看,小琅给你爷爷拍的黑白棋。”
危珩在旁边拆开外带的夜宵,已经吃了起来。“我也给爷爷买过啊。还是榧木棋盘。”
阮凤君敷衍道,“你也孝顺,你也孝顺。”
危珩“吧唧”了一下嘴,“啧,双标的小老太太。”
听闻,危珈绕过阮凤君打了危珩一下。手拍在危珩的后背上,“你怎么跟奶奶说话呢?”
危珩用另一只没拿签子的手回击,“我乐意。”
危珈“啊”了一声,“我胸口还疼着呢。”
危珩:“你打我的时候倒是不疼。”
阮凤君在前面平静地打开棋盒的外包装,说道,“别打架。”语调随意,好似非常习惯这种事。
包装盒打开,是一个十分复古漂亮的黑漆描金缠枝棋盒,再打开棋盒的盖子,白玉、翠墨的棋子一个个晶莹饱满。
危珩重新拿起烧烤串,手指捏起一枚棋子,“姐夫的眼光是挺好的。”
琅津渡在对面的位置坐下,语调平淡,“做的漂亮,但材质一般。远比不上危珩的榧木棋盘*。”
危珩立马冲琅津渡竖了个大拇哥,“嘚”了一下,弹舌道,“还得我姐夫,懂行!”
“你看小琅给你爷爷买的。”阮凤君边拍拍危珈的手,给她看棋子。说着,又从旁边拿出一个棕色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嵌宝金戒,中间是颗红色宝石。阮凤君将戒指戴到自己的食指上,“也给我买了呢。好看吧?”
危珈:“好看。”
其实,阮凤君是那种不扫兴的老人。无论什么,无论贵贱,她都会很高兴,情绪价值也会给的足足的,找八百个角度夸奖。
阮凤君拇指摸了摸红色宝石,很满意地跟危珈夸琅津渡,“你看小琅多好、多有心啊。你爸都没给我买。”
危珈指了指阮凤君手上的翡翠镯子,天然翡翠福镯,玻璃种顶级满绿,“这不是我爸给你买的吗?”
阮凤君嘴角的笑容顿了一下,“这、这是你二叔买的。”
危珈还是要为自己亲爹发声,“我爸也给你买了。”
阮凤君:“你爸买的不好。”
危珈:“……”
阮凤君还没夸完琅津渡,继续说,“我一直都缺一个红宝石的戒指,你看,小琅就帮我寻思到了。小琅话不多,但心里一直有。”
危珈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阮凤君瘪嘴看她一眼,“你就嗯啊。”
危珈:“……”
琅津渡就搞些“上作”的手段。
她忍不住地看了琅津渡一眼,“是啊是啊,他真有心啊。”
琅津渡目光平静,听她们说话。
阮凤君不乐意道,“瞧你这孩子说话。还就是小琅有心,我缺什么少什么,小琅都能看得到。”
危珈:……
她奶奶现在跟三叔和姑姑在老家的城市生活,姑姑就是结婚了,也都要每天回家吃饭。能缺什么呀。
正聊着,有阿姨过来跟危珈说,“夫人,我已经把二楼的客房收拾好了。老夫人的东西也放好了。”
没等危珈说话,阮凤君先开口道,“好,谢谢你,小韩。”
危珈问,“奶奶,您要住这里吗?”
阮凤君:“怎么了呀,不想让奶奶在这住?不喜欢跟奶奶一起住?”
其实,她看到奶奶来到这里,就知道奶奶可能会住下。就是不知道琅津渡怎么把她奶奶哄过来的。
危珈忍不住地抬头瞪向琅津渡,“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照顾不好你。”
琅津渡平静地接受她的视线,跟她轻声解释,“奶奶也很久没在这住了。”
阮凤君轻哼了一声,“我用你们照顾?我照顾你们俩还差不多。”
一整晚,祖孙两代人随意唠着家常,阮凤君不时地夸两句琅津渡。旁边的危珩边跟他们聊天,边饕餮一样把所有的烤串和小龙虾吃完。
因为味道太香了。危珈忍不住跟他要烤串和小龙虾
危珩给她递过一串带皮五花肉,“一串二十啊,一会儿转我。”顺便跟琅津渡吐槽,“我姐从小不爱吃饭,但别人吃什么,她还都要尝尝。我奶奶给她准备了一个零食口袋,装老多好吃的了。”
阮凤君说,“你姐姐从小细食(吃饭不认真),我怕她饿着。”
危珩:“你就不怕我饿着。”
阮凤君哼笑,“你都等不到掀锅。”
危珈咬下一片肉,“你不也来跟我要吃的。”她跟危珩差四岁,从小都初中的学校都一样,经常来跟她要吃的。
危珩正要戴手套吃小龙虾,抬眼看到了琅津渡,把一次性手套递给他,“你给你老婆剥。”
琅津渡依言伸手接过,慢条斯理地往手上戴。
危珈:“……”
危珩边吃边继续说话,“后面你怎么不见你的零食口袋。”他还记得挺漂亮的一个黄色小包。
危珈进博顿国际学校的时候,还是有那个零食口袋的。后来有天放学后,她到教室练舞,将自己的东西都放在了换衣室,再出来后,她的零食口袋和衣物都不见了。
危珩:“是不是长胖了,不敢吃零食了?”
阮凤君说,“你姐姐从小不爱吃饭,瘦的跟麻杆似的。好不容易到高中才长点肉。”
她好不容易才长点肉,就被庒慈筠说她胖。
正说着,琅津渡把盛着虾肉的碟子推给她。一双黑眸清冽地看着她。
危珈垂眸接过来,到旁边拿了双一次性筷子。黑色的长发滑落肩头,遮住微微犯粉的耳尖。她突然想到,其实每次吃虾,琅津渡都会给她剥。
说到这,阮凤君有了些记忆,“是不是就是新闻上那孩子啊。”
因为危珈从小就不爱吃饭,阮凤君怕她饿着,才缝了个装零食的小包。里面装着各种肉干、果干和奶片,每次出去玩,阮凤君就给她带上。时间久了,危珈也习惯到哪里都带着,有点类似于阿贝贝的作用。
危珈丢了这个自然会跟家里说,她当时还哭了很久。所以,阮凤君印象深刻。
说到这后,阮凤君记起了“庒慈筠”这个名字,毕竟危珈刚到靖洲生活的时候,跟家里人说了很多遍这个名字。而且她被偷零食口袋的时候,正巧是跟庒慈筠关系最不好的时候。
虽然没有证据,但危珈确实把庒慈筠当成嫌疑人跟家里人哭诉的。
因为一下子跟记忆对上了,阮凤君不由得“哎呦”了声。“怎么又是这个孩子呀。”
危珈视线轻低。
把虾肉全部都扒进嘴里。
她突然想起来,琅津渡到现在都没跟她解释,为什么会和庒慈筠见面,还说那么多话-
危珩吃完了夜宵,接了两通电话,去赴朋友的约。
时间也不早了,危珈正想将阮凤君送到楼上的时候,阮凤君叫住了他们。“你们两个先跟我说一说,最近怎么了?也不说话,也不高兴的。”
危珈停了手上的动作。
阮凤君看了眼危珈后,又看向琅津渡。“是因为上周的事?”
看两人谁都不吭声,阮凤君心里有数了。“夫妻就没有不吵的,感情不吵也不深。我是个长辈,你们年轻人新思想新观念的,跟我的想法也不一样,我也不去辩你们的是非,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危珈和琅津渡双双“嗯”了一声。
阮凤君看着两人,笑了一下,端起瓷杯,喝了口水。“奶奶可不是老顽固,也绝对不会劝你们非要在一起。你们要是谈不拢呢,”顿了一下后,“就离婚。也都老大不小了。”
危珈看向阮凤君,这小老太太也太会劝人了吧。“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就行了。您不用操心的。”
琅津渡喉结极轻地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掌心,抬眼望向危珈。
“你们俩整天拉着脸,我能不操心吗?”
危珈:“……”
阮凤君顺势问,“你们是因为什么?”
可能是被阮凤君带着情绪走的缘故,危珈瞅了眼琅津渡,直愣愣地说,“……是他,他说我不讲道理。”
阮凤君皱眉看向琅津渡,批评道,“家是讲爱的地方,法庭才讲道理。”
琅津渡眼睫垂了一下,嘴角掠过不易察觉的温度,随后跟阮凤君道,“对不起,奶奶。我不该这么说话。”
“欸,这样才对啊。”阮凤君看向危珈,拍拍她的手,“孙女,你其实有时候是不讲理。”
危珈:“……”
各打五十大板啊,小老太太。
“不早了,您快去睡觉吧。”
【作者有话说】
阮凤君:我可不是老顽固,你们不行就离婚。
珈:那不行。[无奈][无奈]
第44章 暗爽
◎“你是在生这个气?”◎
第四十四章
危珈将阮凤君送到楼上,洗漱休息。
危珈才离开房间,夏舒给她打电话,让她将一份证据材料发到自己,夏舒明天开庭可能会用上。
家里有两个书房,一楼的大书房和二楼琅津渡的专属书房。琅津渡大部分工作都在二楼书房。
危珈往走廊外看了一眼,听到卧室有动静,她便下楼到一楼的大书房。
她从包里拿出电脑,将夏舒需要的材料给她发送过去。资料发完后,很多微信消息一直弹出。
这段时间,危珈一直都在家养伤。家里人为了让她不操心,一直都是危岱山在处理和景家的事。除了她知道景氏集团完完全全地交接到琅津渡手里外,其他的讯息都是闺蜜群里分享给她的。
【林米听:网址链接】
【林米听:咱奶真是中国第一巴图鲁。】
危珈:?
她点开链接,是一段手机拍摄的视频。刚点开,场景有些混乱,没一会儿,危珈便听到了阮凤君的声音。
“老不死的,不要脸。都新中国了,你还帮自己孩子纳上妾了。”
然后是一阵拍打。能听到景老夫人的反抗声,还有景业临阻挠和几个小辈的惊叹声。
“你俩放手,”景筝贝还没劝完,便尖叫一声,“啊,我的头发。”
手机拍摄的角度有点低,视频还有些晃。画面是好似有人看向拍摄视频的人,手机一挡,视频便结束了。
【林米听:这景老夫人威风了一辈子,前几天集团的职位被卸任,掉了里子,这段视频流出后,又丢了面子。】
【练曌:谁拍的啊?】
不管谁拍的,但危珈能确定一定不是他们家人拍的。毕竟画面里是她奶奶在打人,而且危珩、她姑都在视频里,剩余的其他人她爸、她叔、她婶根本不可能会拍摄视频。
【危珈:肯定不是我家里的人拍的。】
【林米听:那就更招笑了。景老夫人挨打,自己家的晚辈却在拍摄。真孝啊,孝死了。】
通常这种毫无爆点的视频是不会受到关注的。但这段时间,景氏在热搜上,这段视频是相关联的,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何况,景老夫人一直都出现在新闻上,外界都知道她的样子。即便是毫无标题的视频,也很快被人认了出来。
【哇哦。我没看错的话,被打的人应该是景老夫人吧。】
【是她!!这是被另一个老太太打?】
【百年难遇啊。】
【听视频里的意思,是被孙媳的奶奶打了吧。是够离谱的,公然带着其他人打自己孙媳的脸。】
【老太太威武!都21世纪了,豪门的手段还是那么的裹小脑。】
【越是财富和权力集中的地方越封建。小日子的雅子皇后因为比丈夫发言多了28秒,以后就被不允许在公开场合发言。真不愧他小日子的,雅子皇后之前可是前途无量的外交官啊,颠的可以。怪不得一家人现在只生弱智。】
接着,很多网友翻出了其他景家儿媳的悲惨遭遇。有些博主顺势上传了之前被投诉下架的景家豪门儿媳的视频。
——景业临的第一任妻子,出身中产家庭,斯坦福经济学和哲学双学位,选美冠军,爱好艺术,出版过书,有名的才女。结婚后生了一男一女,爱好上了烹饪,后面在纽约开蛋糕店,却被景老夫人劝了回来,让她当好贤妻良母就行。
后面的故事就是贤妻良母是当了,景业临带回来小三、小四、小五……,结了第二次、第三次,到如今第四次婚。
三子的妻子也差不多的经历,好在老公死的早,不让带着孩子走,差点将一个名门闺秀送进精神病医院。
而危珈的婆婆琅濋,书香世家,名门望族,唯一成功带走孩子的,还被吃了绝户……
……
【简直是罄竹难书!】
【打轻了。我都想上去踢她两脚。】
【这老不死的,怎么早没有人打死啊。】
【利益纠葛太多了,怕得罪景家呗。有些家族跟景家还是联姻。】
【开始好奇这位孙媳是谁了?】
危珈扫了一眼相关的新闻和话题,又回到微信群里。
【练曌:把咱奶累坏了吧。】
【危珈:还行。咱奶的身体素质比我们仨加起来都好。】
【林米听:姊妹~相比于这段视频,最火的还是你老公啊。】
琅津渡相关的新闻,危珈是知道的。
因为这段时间集团高层的大换血,琅津渡首次出现在大众视野。本来是□□集团和让股东放心的,没想到大众的关注点却偏了,全都放在了琅津渡的长相上。
【我差点忘了,他爹可是景彧省啊。】
【法拉利老了还是法拉利。】
景彧省,公认的娱乐圈渣男,但每次古早男神盘点都少不了他。从出道到退圈多年,颜值一直抗打,气质独特,还没有代餐。
【儿子比老子帅。父子俩都是建模脸。】
【我觉得还是景彧省更有味道。二十年过去了,颜值依旧抗打,越老越帅。】
【你们就没见过他大儿子照片吗?我觉得还是大哥好看。】
【更加好奇这位琅夫人是谁了!】
【林米听:@危珈,琅夫人,你怎么看?】
【危珈: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林米听:别呀。跟我们说说话啊。我们都好久不见了。这次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危珈垂眸想了一下。
是还有一点事没有解决。
【危珈:解决了。】
她关上电脑,走上楼。
她先到衣帽间去换睡衣,琢磨着是用客房浴室,还是卧室浴室的时候,忽地听到身后传来放轻的脚步声。
危珈从来都是将换下的衣服随手一扔,但此时突然有了整理衣服的好习惯。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衣架,拎起裙子,整理着挂起来,余光却不受控地扫向镜面。身侧的穿衣镜倒映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修长手指放在领带上,还没扯开,指节便微蜷,将手放下。
危珈将裙子撑好,正要侧身挂衣服,手里的衣架却被另一只手接住了。
危珈看了他一眼,没动,先放开了拿衣架的手。
琅津渡接过来,将其挂到身侧的架子上。
危珈第一次觉得偌大的衣帽间竟然如此狭窄。静默了片刻,她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到男人温沉又认真地声音。“危珈,对不起。”
危珈顿住脚步,有些不确切地看向琅津渡。见他薄唇翕动,才确定是他在道歉。
“无论跟我有没有关系,只要是景家对你造成的伤害,都有我一份责任。如果我是你,经历景家发布会的事,也会想要离婚的。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
听到琅津渡这番话,危珈偏开着脸,心口有些难受。
“还有庒慈筠。”琅津渡继续说。他当时在陇城,跟倪翀在一起,从他那里知道了危珈和庒慈筠的事情,他才知道两人之间不是普通的恩怨。“我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危珈听着。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过去。
结束了?
虽然她现在也清楚了琅津渡与庒慈筠没有关系。但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见面,是不是应该跟她解释一下啊?
“那你就让她出现在你面前?”危珈眼睫轻抬,看着他,直抒胸臆,“坦诚说,琅津渡。虽然上次在我律所楼下碰上庒慈筠时我没明确表达,但你如果不聋、不瞎的话,应该能听出、看出来我很不喜欢她吧?何况,景家之前还想跟庄家联姻,让你娶她。你难道不会避一下吗?”
从危珈到靖洲生活后,就一直活在庒慈筠的阴影之下。从庒慈筠向她伸出友谊之手,给她温暖后,立马捅她一刀,PUA她、霸凌她、离间她的朋友,让她一直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一切的一切,都让危珈对“庒慈筠”有很强的应激反应。
她不想再让他们的联姻也要处在这种阴影之下。
危珈恼怒的说完,以为他会解释的,但她发现琅津渡的表情很“怪”。
他嘴角带起一点温度,原本沉冷的眼神悄然松动,几乎冲淡了惯常疏离的神色。“你是在生这个气?”
危珈怔愣了一下。这个气,她不该生吗?
她早就见识过景老夫人的手段,虽然也生景家气,但她稍微冷静一下,也不会将很大的火发到琅津渡身上。何况琅津渡还解释过了。
而庒慈筠,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她解释。
她攥了攥拳,还没蓄起火,手便被琅津渡握住了。
“之前之所以会传出景、庒两家联姻,是因为景嵩行去世之前去找过我外公。他当时答应我外公会景家交由我继承,之后不久,我就进了景氏。后面,景禾檩离开了景家,景家其他人也在继承中没有什么胜算,他们才会将算盘打到我头上。”
“他们只是想继续掌控景氏,跟我是谁没有关系。即便我是女的,他们也会有相对应的手段。”
琅津渡握着她的手,他声音徐徐,跟她很认真地聊,“那天在游轮上碰上庒慈筠纯属偶然。那天倪翀也在,”他抬眼看向危珈,“他跟我说过你们高中时候的事。”
危珈这次是真的愣怔住了。他知道了博顿的事?
“庒慈筠颠倒是非的的能力很像她姑姑。”琅津渡的评价点到为止。也没隐瞒自己不绅士一面,“所以那天,我多说了几句、不太好的话。”
庒慈筠搬弄危珈的是非,他自然不会听了就算了。
听到琅津渡解释后,危珈怔愣住,陷入了无声的沉默。她眼睫轻轻颤动,原来竟是这样。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竟是这么简单。
她没看他眼睛,微微侧开脸。“……真的吗?”
琅津渡看着她,沉静地跟她说,“我可以给你看景嵩行的遗嘱,带你去见我外公、景禾檩,那天在游轮上的监控,还有向枢、”
“好了好了。”危珈出声打断他。“我知道了。”琅津渡倒是有个好习惯,他从不发誓做保证,都会拿出确实的人证物证。
琅津渡一直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摩挲,“你信我了吗?”
危珈眼睫颤了颤,眼眶有抹渐渐加深的红色,偏要强撑扬着下巴。“……行、吧。”-
某私立医院内。
景老夫人侧靠在病床上,一只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人看着很疲惫。片刻后,她缓慢睁开眼睛,眼角皱眉明显,瞳孔浑浊,仿佛在这一周里苍老了十几岁。
“许家。”景老夫人突然道,“你去把许家老四找来,他一定能帮我!”
听到母亲的话,景业临微微叹息了一下。“妈,您就别操心这个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我辛辛苦苦为景家付出这么多,景氏是我的心血。”景老夫人说道,“你去把许舫绪叫来,我当年可是帮他拿到了许家的产业。我现在需要他回报我了。”
景业临脑袋微低,叹了口气。短短一周,他已经认清现状了。
景家的人在靖洲的地位依旧没有动摇,但这得建立在与景氏家主、掌权人没有冲突的基础上。而现在,景家的掌权人已经是琅津渡了。
景业临说,“许舫绪去了澳洲。”
景老夫人脸色青硬,“那他哥许舸庆呢?”
景业临是找过许舸庆的。但景氏大换血后,谁会在这个节骨眼接待他?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了,被人拒之门外是什么感觉。
景业临的沉默已经代替了回答。
景老夫人缓缓闭上眼,胸口起伏剧烈。
此时,VIP病房的门开了。景筝贝、庄纤曼和舒莉走了进来。
虽然VIP病房里设备齐全,用品用具都是最好的,但远达不到景老夫人的要求。
她们进门后,身后的佣人将各种生活用品放在桌子上,之后便整理。景老夫人还有话要跟儿女们说,叫佣人阿姨们退出去。
景筝贝到景老夫人面前,“妈。”
景老夫人握住景筝贝的手,“筝贝。陆家怎么说?”
景筝贝轻低了一下眼,她虽然是嫁到了倪、景、傅、陆的陆家,但陆焽在陆家的话语权不高,只主管着远洋航业。
而且这几天,公司也貌似出了问题。听陆焽发火时的话,好像还跟危家人有关。
景筝贝垂眼,心里也有恨意,“陆焽最近太忙了……”
虽然话很委婉,但景老夫人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整个人脱力地躺在靠枕上,脸色难看极了。
女儿毕竟心疼亲妈,景筝贝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样,心里也难受,“妈,您别这样……”
她景江斐这一生,从未如此被人怠慢过,轻视过,狼狈过。她呼吸慢慢急促,手指颤抖。她本是再想说什么,但视线不经意撇过不远处的庄纤曼。
庄家才是最可恨的!!!
庄恒竟然大张旗鼓地去找危岱山道歉,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三十多年,庄家占了景家无数的好处,到头来最数庄家翻脸无情。她看向庄纤曼,“你还来我面前晃,你不知道庄恒做了什么事吗?!”
庄纤曼开口,“妈,我哥也是身不由己,毕竟您确实带着慈筠出席了发布会。而且,他昨天还陪二弟去跟上游的公司谈,他没有不帮助景家啊。”
景老夫人怒道,“那是他还有利可图!”
庄纤曼知道景老夫人在气头上,不想平白挨骂,跟景筝贝道,“我去问问医生。”说着,便离开病房。
景老夫人见庄纤曼离开,更气了,“你回来了!”但庄纤曼走的很快,直接将VIP病房的门关上。
景老夫人恨恨地攥着被角,骨节发白,像要把薄被扯碎。浑浊的眼球布着血丝,视线一偏,看到了旁边的舒莉。
舒莉正在看手机,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竟连这种便宜坯子都不尊重自己。
她突然抄起手边的文件夹冲着舒莉砸过去。“滚出去笑!佣人下去了,你不会整理东西吗!!我就算是这样,我在景家说话还有份量!!”
景老夫人每说一句话,都带着浓重的喘息声,脖颈暴起的筋络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突突的跳。什么高贵、体面都顾不上了,只想拼命抓住逐渐流逝的权力。
虽然十分突然,但就景老夫人现在的力气,根本砸不到舒莉。
景业临被景老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不理解道,“妈,您这是干什么?”
舒莉眼睛轻抬起,但笑意一点都没有收敛。“您自然在景家说话有份量。但我也是在担心您啊。”
景老夫人盯着她眼里的笑意,恶狠狠的。
舒莉绕过砸在脚下的文件,走向景老夫人。“您被危珈奶奶暴打的视频出现在了网上。”
景业临想拦都没拦住,“莉莉。”
舒莉说着担心,眼底却是痛快。“业临。你得跟妈说啊,你不能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闻,景老夫人瞳孔外扩,脸色瞬间白了,整个身体都在抖。“什么?你说的什么?!!”
舒莉赶紧上前把手机递给她看,还将音量调到最大。她十分忧切地说,“危珈奶奶打你的视频在网上传呢,名门间都看到了,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这可怎么办啊妈。”
【作者有话说】
琅总没有拖延症,而且行动力极强,有的是力气和“不择手段”。[墨镜]
第45章 蠢蠢欲动
◎“你让我在这睡?”◎
第四十五章
因为这段时间身上的伤,危珈都好久没泡澡了。最近身体好了许多,她才得以走进浴缸。水温舒适,热水漫过锁骨,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舒展。
她皮肤暖白细腻,蒸腾的热气让她薄嫩的皮肤变得樱粉。身体沉在暖融的温水里,水珠慢慢融化在睫毛上,危珈盯着水面发呆许久了。
人在舒适的环境里就会变得迟钝。大脑从两人相亲、订婚、结婚……好多画面如幻灯片一样切过。
——危岱山跟她说,景家想要跟她联姻的时候,危珈刚结束一段惨烈的感情。她刚分手时的状态还行,毕竟是她提的。之后,她便满世界到处跑,到处找朋友玩,逐渐日夜颠倒,慢慢进入亢奋阶段。
她接到危岱山的电话时,在洛杉矶看望读大学的发小,连日的玩闹让她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然后就接到了危岱山的电话。
危岱山并没有说联姻的事,只希望她早点回国,别在外面乱跑。但危珈因为前一天通过林米听知道了这件事,特别生气的跟危岱山吵了一架,竟然让她大学都没毕业就去联姻。后面玩累了,情绪down下来了,才坐上了去南法的飞机,陪了林樾两周。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底,她接到了倪家的请柬,在那里碰到了庒慈筠。那天,有人又提到了景、庒两家联姻的事。她才突然想起了之前景家曾向她家提过想要结亲的事。
危珈回家向危岱山要了琅津渡的联系方式,那时她才发现琅津渡竟然在她的黑名单里。
琅津渡以为是来相亲的,刚打完招呼,就向她征询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急切地让危珈觉得不可理喻。
见面在一家中餐厅,相对于琅津渡的西装革履、精致完美,危珈臃肿的棉服,可以外穿的绒裤,穿得十分随意。
因为有景、庒两家联姻的传言,所以他们第一次的相亲晚餐,她态度痞劣,咄咄逼人,朝着搞砸方向去的。但琅津渡一直都绅士有礼,并没有对她的态度表达不满,露出一丝不耐心。
靖洲名流圈最会生产这种修炼得很好的“假绅士”。她以为这场相亲后,琅津渡就不会联系她了。
后面她又收到了琅津渡的画展邀请、歌剧邀请。虽然她对些东西的兴趣一般,但如果放下偏见,她跟琅津渡相处的还不错。他知识渊博,但不卖弄。而当问他什么,他都能聊一些。
年后有一次在赛车场上偶遇过琅津渡,两人还比了一场,他的赛车水平竟然也不错。
这两次的邀请,琅津渡看出了她的兴致不高,让危珈自己挑选地方。但那天危珈已经返校了,她大学在峡州,距离靖洲1700公里的南方省会城市。
他说,正巧,他也在。
后来,她才知道,学校在建的实验室以及一个企业助学金,是琅津渡捐赠和设立的。
危珈带他逛了峡州大学,晚上领他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吧。
刚开学的酒吧,人很多,也遇上了几个朋友。让她很惊讶的是,琅津渡这种明明话不多的人,西装矜贵得体,竟然也能跟一群青涩的大学生相处的来。
危珈当时把这种意思跟琅津渡说了,他沉默了一下,道,“我才25。”
危珈:“……”
她知道他年轻,只是琅津渡天生的气质和气场不像25岁的人该有的。
玩到一半,危珈去了趟厕所,回来的路上她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与她前男友相似的身影。鬼使神差地,危珈自虐般的跟了上去。推开楼梯口的大门,她看到吻得难舍难分的男女。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气和难过的理由,但她当时还是怔愣在了当场。毕竟接吻对象是她和前男友吵多次,前男友给她解释过的“毫无男女之情”的“妹妹”。
在她眼眶发烫、眼泪落下之前,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带着清冽气息将她包裹,“别看。”呼吸扫过她的耳垂,沉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值得。”
分手半年,假装无事的情绪终于崩溃。酒精的作用上,危珈主动亲上了琅津渡,她还记得刚碰到他唇上的冰意。
薄凉的唇开始发烫,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转守为攻,亲得又深又重。
慢慢地,她脑子变得空白,只想到皮囊好的男人果然都是接吻高手。男人独有的清冽气息裹挟鸡尾酒的果香,咬开她颤抖的唇,纠缠着舌尖侵略性的掠夺。
那晚并没有做什么,琅津渡将她送回了学校附近的公寓。只是唇齿分开时,危珈答应做他女朋友。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畅多了。
毕业订婚。
三个月后,两人领证结婚。
她回想这段婚姻,她虽然没有嫁给挚爱人的欣喜,也没有抗拒。商定婚礼期间,她对戒指不满意,琅津渡二话不说,按照她的要求是做了白玉戒指。
貌似都是这样,她提要求,他都会实行。从不反对,从不劝她将就。
就像他们结婚一个月的时候,她接到英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他在短暂思索后,告诉她,他这两年工作会很多,可能一个月去看她一次。
因为两人结婚有些仓促,危岱山也看出了她的迷茫。提出三年婚期,如果没有感情,各自不耽误时,琅津渡也是在短暂沉思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危珈看着那张协议,将自己手里的钢笔拆了,流了满手的墨迹——
浴缸没开保温,浓郁的水汽降了下来。她指尖无意识地动了一下,胳膊带一点微凉的湿润,从水中抬起。
潮热而湿润雾气散去,掌纹逐渐有了清晰的边界。而身体深处某个角落,也有东西在蠢蠢欲动,试图挣脱那道枷锁的束缚,逐渐变得明确。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危珈。”压低的清透声音,与此同时的响起。“你在里面好久了。”
琅津渡站在浴室门外,看了眼手表,已经一个小时了,远超她平时泡澡的时间,何况她身上的瘀伤还没好。
忽然听到外面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往水里一沉,“……我现在要出去了。”
听到了她的回应,琅津渡正要离开,突然听到有重物跌进水里的声音。
他眉头皱起,正要再敲门问情况,再次听到里面极浅的呼痛声,他立刻推门而入。
危珈泡了太久,胸口又有些伤,起身时难免吃力,没想到脚底滑了一下,又跌回了浴缸里。
一阵清泠的风随着男人的步伐进入,危珈立马随手抓过毛巾掩在胸口。慌忙道,“你干什么?”
琅津渡在她身上一落,“磕到哪了?”
危珈紧攥着毛巾,因为匆忙,水下的毛巾兜了空气,还往上浮,哪哪都遮不住。“没有,你出、”
琅津渡将她从水里捞起,单手扯过旁边散落的浴巾,动作熟练地将她包裹起来。走过卧室,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湿透的发丝贴着脸颊,她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偏开了脸。每次情事后,都有这个流程,坦诚相见都多少次了。她刚才的慌*忙都有些做作。
后面的流程也很熟悉,头发吹到七八成干,将吹风机关上。
危珈躺在舒适的床上,她都有了些困意。他俯身将她背后的浴巾拿走。“你在这睡吧。”
危珈半耷着眼皮,困意慢慢侵袭着她的意识,见他站起身,“……你不睡吗?”
琅津渡垂眸看向她,“你让我在这睡?”
危珈半阖上的眼皮,悄然间睁开了。“……”
喉骨滚动着,咽下莫名的情绪,他伸手将薄被盖在她腰腹上,指腹擦过她薄透红润的唇角,空气凝滞。
危珈颤着眼睫,一只大手覆到她眼睛上。“我还有点工作。你睡吧。”
又是这双大手。温煦、濡润,覆在眼皮上很舒服。
而且,还对她有安眠的作用。
“晚安。”-
第二天早上。
危竹宁吃了一半包子,就放下不吃了。“我要去上学了。”
谷朔雪劝道,“宁宁,再吃一点。”
危竹宁小脸皱巴巴的,“我已经吃饱了。”
危岱山抬起眼,指着她面前的食物,“牛奶和鸡蛋,二选一。”
危竹宁转过身,重新坐好。敢怒不敢言。“奶奶说,我姐姐小时候也不爱吃饭。”
谷朔雪道,“那是小时候,你姐姐到你这个年纪后,就爱吃饭了。”
危竹宁用叉子叉起鸡蛋,动作慢吞吞的,“奶奶和姐姐不回来吃饭了吗?”
危岱山:“你姐姐怎么也嫁人了。自然要到自己小家里去。”
危竹宁嘟囔道,“嫁人真不好。”
危岱山:“你以后不也要嫁人?”
危竹宁:“我才不嫁呢。我要永远在家里。”
危岱山哼笑了一声。“长大再说吧。”
危竹宁斩钉截铁道,“长大了,我也不嫁人。又没有什么好处!”
“还是有好处的。”他说完这句话后,却没再说什么。
“什么好处。”危竹宁追问,“我姐姐要是不嫁人,她就不会有婆家,就不用生那么多气,你们也不用操心。”
危岱山嚼着食物,看向危竹宁。
谷朔雪在一旁问,“也不是所有人家都那样啊。那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姐夫家都那样了。其他人家还会更好吗?起码我姐夫家有钱吧。”危竹宁把鸡蛋放进嘴里,“我以后呢,就只当女儿,当妹妹。”
危岱山:“呵,你倒是会打算。”
谷朔雪叹了口气,愁死了。
养大儿子和小女儿差了将近十五岁。大儿子小时候要进少林寺,要当扫地僧,还想要一掌拍死乔峰。现在小女儿又开始了不婚宣言……一天天的,早知道就不生了。
她才该不婚不育。
“你现在还小,等你思想成熟了,一切都想好了,再跟我们说这个吧。”
危竹宁喜滋滋的,“好。”
谷朔雪:“奶也喝了。”
危竹宁抬眼问,“那我能不结婚吗?”
谷朔雪随意应道,“可以可以。你出家都行。”
危岱山瞪眼,“这不行!”
【作者有话说】
琅:救救……
珈:……能救。
[菜狗]
谷朔雪:孩子们的选择真多,我就是没赶上好时候。
危岱山:半开化的封建大爹。(沉吟:人还是要结婚的……)
危竹宁:谁都管不了我,你是我老子都不行。
第46章 心漾
◎“少盯着我的事。”◎
第四十六章
危珈醒得早,没到闹钟的时间就醒了。
她洗漱好后,走下楼。看到琅津渡和阮凤君正在饭桌前聊天。
危珈坐到阮凤君旁边的位置上,“奶奶。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阮凤君面色明朗,精神很好,“我睡得可好了。我沾枕头就着。”
危珈抬眼看了下琅津渡。黑色衬衣,领口有一颗扣子没系,脖颈处冷白皮肤和墨色衣领形成强烈的对比。修长的手指握着瓷杯的把手处,吞咽时,喉结轻轻滚动,动作优雅而克制。
感觉他瘦了应该不是错觉,冷冽的眉眼更深了些,下颌线紧绷流畅。看到她过来,深蓝外瞳微烁,跟她说,“奶奶做了馄饨。”
危珈看着他,小心应了一声。跟阮凤君聊天道,“我就想吃馄饨了。”
阮凤君笑说,“想吃就好。”
很快,阿姨端上来了煮好的馄饨。皮薄馅大,泛着油花的清水汤。
阮凤君包馄饨的皮跟很多人不一样,纯小麦面粉,没有加淀粉,少了点入口的丝滑,但皮更结实了些。
危珈平时确实只认这种口感的馄饨。
早饭吃完,见琅津渡还没动,危珈道,“你不是上班吗?”
琅津渡:“我先送你到律所。”
危珈轻声说,“不用了。我叫了危珩,他马上到了。”她垂眸看了眼手机,看到同事微信提醒她别忘了拿一份材料,立马道,“我去拿份文件,危珩到了,你跟他说一句。”
琅津渡看着匆忙上楼的人,嘴角轻弯,“好。”
没多久,大门传来门铃声。危珩来了。
他穿了件套头帽衫,神色困恹,边进门边打呵欠,“这活真不好干。我都没睡醒呢。”说完,便自行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趴,闭上眼,准备来个几分钟的回笼觉。
琅津渡路过他身边,随口问道,“你订的车是不是在报海关了?”
危珩很高,一双长腿在沙发外面搭着。他脸埋在沙发上,闷声应了一声,“快不是我的车了。”
危珩是个车控,但最近因为跟自己老子起了冲突,所有的卡都被停了。订的车要过海关了,但没钱了。危大少爷只好忍痛找共同出资人。
琅津渡接过阿姨递过来的西装。先后套进左右袖,整个过程矜贵得体,没有半分仓促,他慢条斯理道,“钱已经给你打过去了。”
时间停滞了3秒,危珩原地腾起。“真的吗,姐夫?!”
琅津渡穿好西装,指腹拂过熨烫笔挺的衣料,到袖口上,确认黑色袖扣对齐腕骨突起的位置。琅津渡整理着衣服,平静地看向他,“最晚今天,就能到你账上。”
危珩太激动,要不是琅津渡抬手拦了一下,危珩可能抱着他转圈。“姐夫,我只是暂时没钱。我一有钱就会还给你的。”
“这倒没必要。”琅津渡淡道,“你最近接送你姐姐就好。”
“没问题!妥妥的!”危珩保证道,“我寸步不离!我直接当她保镖、司机和保姆。”兴奋完,他一手搭在琅津渡的肩膀上,“姐夫,把我姐哄好了吧。”
琅津渡没说话,偏头把危珩的胳膊放了下去,嘴角漫出极轻的温度-
危珈下来时,看到危珩像一只被淋上泰式拌料的跳跳虾,围着琅津渡开心的蹦蹦跳。
危珈:“……”危珩小时候该看得是脑子,而不是多动症。
危珩见她下楼,停止跳跃,立正,双指比在额前,向她敬了个礼,“morning,madam。”
危珈:“……morning”他又要干什么?
琅津渡离开家后,危珈跟在后院晃荡的奶奶说了一声后,也去上班。老太太闲不住,吃完饭就到后院去看地,准备种菜了-
上班的路上,危珈随意聊道,“我二叔是不是又停你卡了。”
危珩:“死老头子更年期。我干什么他都阻止。”
危珩虽然看着这样,但学习成绩非常好,至少比危珈好两个档,全国前十的学校,工科试验班的学生,方向还是航天与自动化的智能材料与结构。这个专业是起码要往硕士以上读的,危珩也获得了保研资格。
但危珩放弃了保研资格,就是不想读了,死活要创业开公司。
危珈作为一个堂姐,既能理解二叔的愤怒,也能看出危珩不想读书的意愿。她劝哪头都不好,只能在背后兜兜底,尝试去缓和关系。
“也别这么说你爸。我二叔、”把“为你好”三个讨厌的字咽回肚子里。连忙改口,“两代人想法不一样。你的车是不是要过海关了?我给你付尾款。”
“不用。”危珩道,“我姐夫给我了。”
危珈:“……”
“什么时候给的?”
危珩想了一下。“昨天之前吧。”他那个是海外账户,审核要到1—5个工作日。他之前用,都是两天左右到账。
危珈道,“你要他的干什么,我给你。”
危珩瞅了一眼旁边的危珈,“我又不是不还我姐夫了。”
危珈觉得刚才说的话不太好,解释意思道,“我是说,你直接跟我说多好,我可以给你啊。”
危珩:“一辆车钱。这都跟你要,不合适。”危珩手里不是没钱,只是一下子拿不出太多。所以,想寻找共同出资人,而且他资金短缺是短期问题,有想过延迟提车,甚至都准备好了违约的钱。
危珈“啧”了声,“你这么懂事了?”
“我可没跟他说。是他转完账才告诉我的。”家里人都知道危珩车的事是因为他既爱车又爱炫车,从定制、到流水线、出厂,时不时发到家族大群里分享。他后面被危青山“经济制裁”,大家自然也都知道。“你怎么现在还跟姐夫客套了?我是看你们关系好才敢用姐夫钱的。”
危珈:“……”
她抿了一下唇,“你那个车尾款也得800万吧,更别说手续费和税款了。这对普通人家来说,是多大一笔钱,你知道不?”
“我知道啊。但那是姐夫,800万对他来说是小钱,我才会用来应急的。”危珩瞅了她一眼,“怎么了,你要跟他离婚?要做财产分割?我还以为姐夫把你哄好了呢。”
危珈睫毛垂落的弧度颤了颤,像被风吹过似的。她一瞬间想起了昨晚,耳际染上一抹红色,“少盯着我的事。”-
上午跑了趟法院,回来时错过了午休。
危珈是午休星人,没到三点就有点困得不行。危珈问了一下其他的人,最后和钟心薇一起到楼下买杯咖啡喝。
两人买了六杯咖啡,等电梯上来的时候,她们见到了一个久违的人——吕成业。
吕成业看到了她们,但他神色欲言又止,见她们也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到最后也没说出来什么。
等电梯到达十二楼,吕成业离开,钟心薇瞬间松了口气。立马跟危珈道,“你知道吗?吕成业要走了。”
危珈这倒是不知道。虽然她报复性地利用甲方的身份折腾了吕成业一顿,但不至于非要把人家赶尽杀绝的驱逐出律所。何况,在中盾律所里在建工领域,吕成业依旧掌握着大量的资源。
危珈问,“他为什么要走啊。不是都要升合伙人了吗?”怪不得看上去灰头土脸的。
钟心薇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他肯定是得罪人了。而且,得罪的人比他老丈人都厉害,都不敢保他。”
危珈:“又要转到别的所里去?”
钟心薇:“我觉得就他那个性格,到哪个所里都白瞎。张跃忻那么能忍的脾气,实习证都挂半年了,上一周都跟他大吵了一架,离职了。”
这段时间危珈没有上班,又加上家里的事,并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呀?”
“张跃忻爸妈来陪她。但吕成业一直打电话给她安排工作,周末陪爸妈周边游,都被叫回来一次。回来就为了让她换上打印机里的A4纸。”
危珈皱起眉,简直无法理解。她折腾吕成业折腾轻了。“他有病吧。”
“有病啊。”钟心薇说,“当天张跃忻没说什么。等上班大家都在的时候,吕成业再次给她安排无厘头的工作时,张跃忻才爆发了。还把厕所那个茶渣桶扣到了他身上。他现在万人嫌,脸也丢尽了,资源也没了。”
危珈:“活该。难为张跃忻忍了那么久。”
两人把咖啡分给其他同事。
下午的时间还算闲暇,打印证据材料时,危珈瞅了眼群里不停跳出的消息。
【林米听:周童娜明天结婚,谁去?】
【练曌:倒是收到请柬了,但我之前刚骂了她。不大好意思去。】
【林米听:那有什么?反正我明天得去,看看她宣传了一年的婚礼什么样。】
【林米听:@危珈,缠缠绵绵了这么久的好同学要结婚了,你有什么要祝福的吗?】
【危珈:长命百岁吧。】
她跟周童娜关系又不好,也万没有再和好的可能。她要到场,跟砸场子无异。
【林米听:就这?】
【练曌:去啥去啊。上周发生景家事的时候,周童娜还在百人的名媛里嘲讽危珈呢。】
危珈:“……?”
【危珈:我撤回长命百岁。】
【林米听:也不知道她的好闺蜜庒慈筠去不去?】
【练曌:我老公说,庄家好像撤掉了她法务经理的职位,让她再去深造几年。】
听到这个名字,危珈还是有种无名的火。但既然琅津渡都说不会让她再出现到眼前了,她再自行生气都是内伤。
她无视这条消息,将刚才刷到的视频分享到群里。
【危珈:@林米听,bestie,你啥时候有了新的闺蜜啊?】
视频是林米听网红账号发的vlog,标题是——【最接受不了闺蜜的什么!】,内容是跟另一个女网红边吃零食边聊一些情感类的话题。
【林米听:你还好意思@我,你说我之前跟你俩拍过没。一个不让露脸,一个要求太多,屁话太多。】
【练曌:屁话太多是说我吗?我陪你聊天那期,不是爆了吗?】
【危珈:你别扯别的。你啥时候有的新闺蜜?】
【林米听:这是互相引流。这个标题里也没指代词啊。我就说的你们啊。】
【危珈:……】
【练曌:……】
【林米听:淞南那边新开了个spa馆,我请你们。】
【练曌:心虚.jip】
【危珈:心虚.jip】-
临近下班才做的决定,给危珩发了几条消息没回。等联系到人时,两人在大厦门口面面相对。
危珩:“你要跟朋友玩,就不能早点跟我说吗?”
“谁让你不看手机。”危珈把包交给危珩,“你把我包拿回去吧。”
危珩一脸不悦懒痞地离开。
危珈想看林米听到哪的时候,回头看到吕成业和贾予怀。两人说着话,看上去关系很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贾予怀好像说过吕成业也难为过他,还因此换了赛道。没想到,吕成业要离职了,倒是贾予怀给他了“关怀”。
晚高峰时期,林米听开着自己的玛莎拉蒂超跑载着危珈和练曌根本跑不起来。
等红灯的时候,林米听还给她们讲了个笑话,是在危珈截停SUV的评论区看到的,“你们知道为什么有美式截停,美式大追逃,没有中式截停,中式大追逃吗?”
练曌:“为什么?”
林米听笑道,“因为中国有早高峰和晚高峰。哈哈啊哈哈哈哈啊——”
危珈:“……”
她瞅了眼外面的塞车,这是什么中式笑话。
【作者有话说】
林米听:苦中作一下乐[加油]
珈:你开玛莎拉蒂,你苦什么苦[菜狗]
第47章 不盈一握
◎“来接你。”◎
第四十七章
保时捷终于在晚上7点半到达spa馆。
这是一家spa、温泉、疗养一体的养生馆。虽然新开业,但预约的人已经很多了。
林米听悄声告诉她,“是陆家三少的场子。”
危珈有印象,这位少爷非常佛系,没有跟着家里去做重工、稀土,自得其乐的搞自己的娱乐服务产业。不知道是陆家名声在外,还是本人却有做生意的天赋,生意风生水起,成了上流社会的销金窟。
更衣室内,林米听看着她身上的瘀伤,手在她瘀痕还没消下去的地方摸来摸去,“天哪啊,这么严重啊。这得什么时候消下去?”
危珈皮肤白嫩细腻,白肤肌理都泛起白珍珠般的柔光。正是这样,她胸口的瘀痕才更为瘆人。她轻“嘶”了一声。
林米听皱巴着一张小脸问,“哎呦,小可怜,是不是疼啊?”
危珈穿上白色浴衣,将胸口遮起来。“你要不用手按,我也不至于疼。”
林米听:“……”
她系着自己的浴衣,“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深的瘀痕,会不会留下痕迹啊。”
危珈道,“医生说会消掉的。”
正说着,出去跟孩子开视频的练曌走了进来。“孩子认人了真麻烦,喝个奶还得看着我才行。”
危珈好奇,“他能看手机了吗?手机屏幕那么小,会不会伤害到他的眼睛啊?”
练曌:“投到大电视上。我还得一直说宝宝好棒,宝宝好乖。最近才添的坏习惯。真是奇怪了,他不会说话,倒是能听懂好赖话。”
两人不由得笑了。“你当人家傻呢。”
去泡池子之前,练曌升级了套餐,顺便跟工作人员说,如果服务不错,会让林米听给她们开两张会员的。
林米听:“你咋连吃带拿的?”
练曌走进花瓣池中,舒适地一靠,“谁让你说我屁话太多,还说我恋爱脑,给男的花钱来着。”说的是林米听之前那个【你最不能忍受闺蜜的行为!】视频里的内容。
“我也没说你啊,我是说、”林米听看了眼传来水花轻响的临池,“别人。”
危珈将浸着玫瑰精油的毛巾敷在胸口上,“那你是说我恋爱脑、给男的花钱?”
林米听和练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很不真心的说,“……没有。”
危珈:“……”
“哎呀,别往心上放。我又不是第一天在背后蛐蛐你了。”林米听拢了下自己的长发,干脆坦诚道,“反正你现在都结婚了,跟琅总也挺好的。”
练曌:“对啊,我还想说呢,你家琅总的行动力够强的。这次事情后,景老夫人完全失势了,你那几个叔伯再能耐也无济于事。你以后就是景氏第一夫人了。”
危珈抬头看了眼正在说话的两个朋友,沉默片刻后,垂眼,又抠了抠手,再次抬头看向两位朋友。
林米听看危珈不说话、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有话说没话说?”
“我其实,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危珈一卡一卡的跟朋友说道。
林米听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事啊?”
危珈平续道,“我跟琅津渡是联姻。”
林米听:“结婚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啊,然后呢。”
练曌:“对啊,谁不知道呢。说到底,我跟我老公也算一种联姻啊。他家庭要是太差,我也不可能嫁给他。”
危珈继续说,“我们当时结婚的时候,还在婚前协议里约定了,如果三年没有感情就可以离婚。”
林米听眨眼,思考了一下,“……哦。这合理啊。三年都没培养出感情,还干什么在一起……”
练曌和她老公虽然是朋友发展起来的恋人,两人知根知底,又有感情联结,但她老公家也少不了“宫心计”,她在婆家的事情上要更敏感一些,她良久才试探地开口,“该不是琅津渡因为已经拿到景氏全部的实权了,想要提前跟你结束这三年的期限吧?”
“不是。”危珈略一沉默后,说,“这次的事是我跟他吵架,说到了离婚。他并不同意。”
林米听:“……你提的?”
危珈点头。
练曌:“那他是喜欢你了,培养出感情了,不想跟你离婚了。”
危珈沉默。
虽然她结婚早,但不是懵懂无知。她的婚姻虽然是自由的,但她也不会傻到完全不考虑家中企业和家人。所以,除去真爱情况,门当户对是最基础的。
远山集团在上升期,很需要景家的助力,而景家在北方的地产开发和城市规划也很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就景家在靖洲的位置,门当户对的只有倪、傅、陆,其他都说不上门当户对。当时对危家来说,琅津渡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婿人选。
后面,她跟琅津渡约会,两人相处的还可以,结婚慢慢提上日程。
那么短的时间结婚,危珈自然是犹豫过的。因为犹豫,她在这段时间里提出了好多要求,想以此来延迟两人的进度。但没想到,琅津渡全部都答应了。
她也不是完全对这场婚姻没有期待,但随着签订婚前协议、琅津渡答应危岱山的要求,到最后他毫无情绪的同意她到英国读书。危珈才确实觉得,双方联姻就是一场明确的交易。
琅津渡很完美,无论对待别人,还是要求自己。
他外形优越,仪态优雅得体,无论工作还是待人处事,能力强悍,游刃有余。对待她和她家人也是,完美的丈夫,通达孝顺的女婿。
不论她提什么要求,不管她做了什么,琅津渡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最多短暂沉默,应一句“好”、“可以”。
她说要去英国留学,他说好;她说不陪他应酬,他说可以;她大学假期不回国,跟同学出去玩,他会让助理给她定好机票……
危珈每一次试探,都能“得偿所愿”。这大概就是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没有情绪。因为没有情绪,所以不在意。
因此,她也在一次次试探中,逐渐认识到联姻的本质就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利益之外,没有例外。
慢慢的,她也不对这段婚姻有过多的憧憬和奢望。她都能想到三年婚期结束那天,收到琅津渡“没有培养出感情,但这段时间谢谢了”的绅士回答。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危珈没有过多的参与琅津渡的生活,想着既然只是短暂经过别人的人生,就不去留下太多痕迹。所以,她很少参加公开的活动,去当琅夫人,去应酬。反正,琅津渡也不在意。
危珈浸在热水里的脚趾蜷缩起来。而回国以来这段日子,她逐渐对已婚有了实感,她不排斥早上起来身边躺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一起安静地吃一顿早餐,偶尔上下班,突然的小礼物,她喜欢看他认真的做事,夜晚的拥抱,还有越来越多的聊天记录。
不知道是温泉池子是不是太高,白皙的面容渐渐浮起一层樱粉。危珈说,“不知道。”
林米听:“他都那么说了,你就没问。”
危珈小声道,“我俩都在气头上,他就说我们自行约定的三年一到就离婚没有法律效力。大概这个意思吧。”
练曌一听到夫妻话题就容易上头,“哈?他在气头上就拿法律吓唬你?”
危珈从池子边靠过来,认真说,“不算吓唬我。是不能。婚姻自由,不能以协议的方式限制结婚或离婚。”
练曌扑腾了一下水池子,也靠到危珈这边来。“好,现在不说协议的事,也不说法律的事。他不想跟你离婚,是现在不想,还是三年后不想啊,还是一辈子不想啊?”
危珈垂眸,仔细想了一下,“……他没说。”
林米听想到,“琅总待你家人这边挺积极的。奶奶不是还住你们家吗?他肯定是这辈子都不想。”
练曌作为一个已婚三年的女性,也跟婆家斗智斗勇过,已经警惕起来了。“男的最会装了。他能很好的装到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们没听过他们的经典名言吗?‘我一般都会装到生完孩子后’。景家因为儿媳妇的事,挺被外界诟病的。但这次的事情,挽回了不少形象。你要这时候跟他离婚了,那不全毁了吗?”
练曌靠近她们,放低声音说,“你这样的美貌是一种稀缺资源,留个孩子,他也不亏啊。”
林米听打了个哆嗦,“你能别说的这么吓人吗?”
危珈沉默,认真思考。“可琅津渡不是这样的人。”她声调稍降,轻声说,“我婆婆经历过这种事,如果他这样做了,不是背叛他妈妈吗?”
而且,危珈一直都能感觉得到,琅津渡对景家是有很深的恨意的。已经有新闻报道景家的大换血是琅津渡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行动。
“男孩子一般都跟父亲学。心疼母亲、”练曌还没说完,被林米听拿水泼了一把。“喂喂,我干儿子就算跟覃鸿哲学,也是好孩子。”覃鸿哲是练曌的老公。
练曌摸了把脸,“你泼我干什么?”
林米听懒得说她,只是道,“琅总一岁就跟妈妈走了,连姓都改了。”
练曌抹了一把脸后,看了眼沉默的危珈,发觉自己把平日跟朋友说婆家奇葩亲戚坏话的劲头拿出来了。“哦,对对。”
漂浮的花瓣突然被水流冲散,危珈的声音裹着氤氲的水汽,慢声道,“这方面,我还是信琅津渡的。”即便他们感情基础一般,因为利益在一起,但她不至于怀疑琅津渡的人品。
“就是说啊。”林米听撩了撩水,“君子论迹不论心。这次琅总不是做的挺好的吗?而且,我觉得你不用想什么三年婚期,你先好好过日子,过不下去了再说呗。”
危珈浸在温热的泉水里,蒸腾的水雾缭绕在眼角,连耳垂都粉作一团,她将脸偏进雾气,简短的应了一声,“嗯。”-
一家私房菜馆内。
吃喝过半,贾予怀给吕成业倒了杯酒,“吕律。你给律所的创收都是排在前面的,叶律怎么会让你离开啊。”
听到这句话,吕成业眼神瞬间带上凶狠,拿起新倒上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贾予怀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了个大概,继续问,“我有听说你是得罪了律所的贵人,咱律所能有什么贵人啊。该不是哪家小太子爷来了吧?”
吕成业又自斟了一杯,“……也、差不多。个、婊子。”
贾予怀眼神微敛,试探着问,“该不是危珈吧?”
吕成业忽然抬眼。
贾予怀:“穿衣打扮,还有开的车,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的。上次小林他们还说她上了一辆劳斯莱斯。你如果是被靖洲老板的千金给搞了,还真是倒霉。”
“什么千金?”吕成业酒量不错,虽然喝了许多,但说话依旧清楚。“就是个傍大款的。你知道越世地产的靳总吗?”
贾予怀微微皱眉,“有些印象。”一个矮胖的、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脸上油光满面的,所以看着挺年轻,反倒像是四五十岁。跟个弥勒佛一样,没什么架子,跟谁都笑呵呵的。就是花边新闻特别多,情人无数。
吕成业抬手敲了下杯子,“他的、小老婆。”
吕成业得罪了谁,没有人告诉他。但他这段时间几次接触的都是这位靳总的人,很多资源也都跟越世地产有关。
贾予怀沉思。
吕成业道,“人啊,还是得往上够啊。我这辈子是白瞎了,还得你啊。”
吕成业现在一脸尖酸刻薄相,但年轻的时候,算得上帅哥。要不然也不会有富家千金看上他。
只是他倒霉,遇上了个有手段、有能力的千金,什么东西都往自己手里攥,就漏给他一点汤。现在他老了,她竟然还在外面养起了小年轻。
动手,怕老丈人和小舅子;想离婚,但他又分不到太多的钱。
“这种女人,对自己够狠,她的野心是远远满足不了的。”他后来有听说过,有个漂亮的女人在跟唐助理接触。
唐助理是远山集团的董事长首席秘书,野心确实够大的。
吕成业又喝了半杯酒,他也知道自己在律所是万人嫌。贾予怀请他吃饭,他多少也能看出点意思。“这种女人,就别去够了。你根本不在她的范围里,除非你忍忍,只捞点小好处。”-
危珈出门便看到了危珩帅气的大吉普。
危珩将车窗玻璃降下来。“整天磨磨唧唧的。上车!”
危珈正要绕过到副驾驶位置上,危珩提醒道,“你从这边上吧,我副驾驶上有东西。”
危珈“啧”了一声。边开车门边没好气道,“什么东西啊?你的耐心吗?”
说着,她往汽车里一钻,还没坐,便栽进一个混着淡淡烟草的清冷气息的怀抱里。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撑在她的后颈。危珈仰头,正对上琅津渡清隽漆黑的眉眼。“你怎么在这?”
危珈一身馥郁的软香,浓艳的五官在昏色里格外明媚清晰。男人的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腰,性感的腰肢,不盈一握。“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琅:[亲亲]接老婆
第48章 天然美女
◎“我还不能进房间睡觉吗?”◎
第四十八章
汽车开在麓山公馆的路上。
空调出风口的风裹着薄荷与小苍兰的气息在狭窄的小空间里缠绕。时间已经接着十月初的边,空调温度有些冷,危珈正要将空调口提上去。一只大手先于她之前将空调口关上。
因为侧过来,膝盖碰到她的腿上。危珈垂眸低了一眼,挺括的裤脚始终没有移开。危珈抿着唇,状似不经意瞥了眼旁边车窗外的夜景。
余光里,琅津渡视线看着前方,肌理紧实的脖颈,突起的喉结凌厉线条。衬衫领口紧扣,一丝不苟。
危珈提了提唇,都没换衣服,应该是刚回家。视线移到琅津渡身上,“你怎么会来?”
危珩开着车,从车内后视镜观察许久了。他插话道,“我去看奶奶,恰巧碰上了姐夫。他也想来接你。”
危珈:“……”
谁问你了?
琅津渡还是在一边说,“我到家的时候,危珩正好来接你。”
那到家也有些晚了。
危珈:“你最近很忙吗?”
危珩又边开车又回应道,“是啊,我来接你的时候都九点多了。”
危珈:“……”
他怎么这么烦人啊。
琅津渡轻笑了一下,“今晚有场会议。回家晚了点。”
危珈:“哦。”
车厢里又寂静了下来。
片刻后,琅津渡道,“刚才的地方服务好吗?”
危珈:“……?”她没听懂这句话的时候,琅津渡接着给她解释,“是陆傲川的产业,我有投资。喜欢可以随时请朋友来。”
哦,对。
林米听是跟她说过是陆家三少的产业。只是没想到琅津渡也投资了。
危珈还没说话,危珩又开口了,“姐,你指望泡温泉消你的青痕没用的,你怎么也得到年底。”
烦死了。
汽车终于到达麓山公馆。
危珈下车之前跟琅津渡说了句“你先进屋”。*然后把危珩扯下车,对着他脑袋就是一顿捶。“显着你了是吧?老插话、插话!”
姐弟俩打了多年,有了一套自己的打斗体系,危珩先后退避让,“我警告你,别跟我动手啊。受伤的可是你自己。”
危珈胸口已经没那么痛了,但还是尽量防备。所以,抬脚踢他。“哎呦,可把你给能耐的。我看我会怎么受伤。”
琅津渡站在一旁,黑色高定西装剪裁合身,西裤笔直垂落,漆黑的瞳孔看着打来打去的两人,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你们……”别打架。
危珈踢到危珩,危珩便不后退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很好,危珈。你完了。”
阮凤君在里面看到了危珩的车回来了,打开门迎接,“接回来了?”然后就看到了已经开始“热战”的姐弟俩。
阮凤君冲琅津渡摆摆手,“小琅,快进门,别离他们那么近,会误伤到你。”
琅津渡听话到门口的位置,他问,“奶奶,不去劝劝他们吗?”
阮凤君平淡的看了越打越激烈的两人,“劝什么劝。又打不死。”
琅津渡:“……”-
酣畅淋漓的跟危珩打完架,危珩开车离开,危珈走进家门。
见她进门,阮凤君问,“赢了还是输了?”
危珈一脸不悦的到沙发旁坐下,没有说话。从十二岁后,她就没赢过了。“……”
阮凤君:“你说你跟他打什么,你又打不过他。”
琅津渡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下次能帮你代打吗?”说话间,黑眸有抹水光轻颤,泄出几分柔色的情绪。
危珈一听,还真想了一下可行性,但她觉得,危珩应该不会跟琅津渡打架。还是算了。
跟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后,危珈收到了工作上的信息,她到书房修改了两份文书,发给姜晓然后,姜晓然才延迟回复她【收到了】
然后又道,【林星父母撤诉了。】
【危珈:怎么回事?是因为她弟弟的事吗?】
林星父母的态度一直很坚决,他们之前也是知道二审难度,还要坚持打官司的。怎么都快要开庭了,反而撤诉了。
【姜晓然:弟弟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学校出面提供了在校表现,又是初次违反,没有拘留。】
【姜晓然:我也挺纳闷的。但既然他们不告了,那这个案子就结束了。】
【危珈:好的。】
虽然案子就这样结束,但危珈内心还是有疑惑。正要关闭电脑时,她的邮箱突然跳出一封新邮件。
危珈点开,是她心理医生卞香蓓的,回复了她的问候,顺便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给我提供的信息有限,我没有办法直接作出判断。
但再高自尊的人,在面对自己生命安全时,也会对自己的行动有保留的,会有理智。而你这位朋友一系列行为有点像未处理的创伤情绪积压。平时不会有异常,但当现实场景激活类似情绪时,积压的情感会爆发,表现为剧烈应激。①
这种情况不会是第一次出现,发展到跳楼的话,说明她的创伤从未进行过正向干预,之后还会有过度反应的。很建议你的朋友去看专业的心理医生。】
危珈认真读着这几行字,心里有了个大概。
【我今年准备回国过中秋节,会在国内待一段时间。你要有时间,还是可以来跟我聊聊的。】
危珈弯了弯唇,给卞香蓓医生回复了个邮件。【谢谢卞医生的解答,已经为我解惑。等您回国,我一定会去拜访您的。】
回复完邮件后,她回到楼上卧室,边洗漱边想林星的事。她擦完手,正要拿手机时,忽然瞄到手机通知栏上跳出一条娱乐新闻——《进击的职场人》(先导片),定于本周六播出。
危珈点开这条新闻,截图里有官博发的图,包括庒慈筠一共九位实习生,全面官宣。此时,综艺官博下面很热闹。
【九位颜值都好高啊。】
【中间的小姐姐有点眼熟。】
【庒慈筠啊。好像刚吃到了她的瓜。】
【什么瓜,切一片给我。】
【跟景氏内斗有关……】
……
危珈看着热闹的评论区,心头慢慢涌上一股闷火。
综艺停拍了,节目倒是提档了。
不在她眼前出现了,开始在网络上出现了。以前只是脏一下眼,现在脏一整片网络。危珈都能想象,就庒慈筠的作妖程度,她绝对能成为话题女王的。
说不定,还想靠这个节目挽回形象。
危珈长腿迈到床铺上,端端正正的坐在正中间,她皱眉刷着微博。一会儿将腿伸开,一会儿将腿盘起来,抓耳挠腮,有些烦躁。
这时,琅津渡走了进来。
听到动静,危珈微微抬了抬头。
琅津渡已经给她解释了自己和庒慈筠的关系,危珈没有生气的理由,也没有吃醋的点。人家节目正常开播,自然也怪罪不到琅津渡身上。
危珈憋了憋气,又低下了眼。但是,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Shit!竟然这种气是最难受的。
虽然危珈没跟琅津渡说话,但余光能瞥到他往自己这边走来。
危珈:……
才一天就想上床睡觉了?
危珈扭身,默不作声的到床上抱起一个枕头,到床边塞给他,“你来拿枕头啊,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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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突然被塞到手里的枕头,琅津渡垂眸看着,嘴角轻扯了一下。“我还不能回卧室睡觉吗?”
危珈偏开脑袋。
琅津渡弯着唇,点头,“好。”
他单手挽着枕头,“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你们律所的那个综艺,最近要播。”
危珈缓慢地将头偏回来,听他说。
但琅津渡点到为止,只是告诉她,“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危珈怀疑的看着他。
她担心什么事?怎么就不会发生?
她沉默了片刻,声调无所谓的“哦”了一句。
谁知道呢!
说完后,琅津渡双手掂了掂枕头,看向她。
危珈没有接收他的眼神。“那你去睡觉吧,晚安。”
琅津渡眼睛看了她片刻,抱着枕头转身,危珈也跟着下床,准备锁卧室门。
没走两步,琅津渡又转回身,神色认真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危珈比他矮得多,危珈几乎站在他的身影里。他轻垂下眸,将她情绪变化看得很清楚。
都说开了还生什么气。
只是两人对这份婚姻的理解不同,危珈虽然想好了,但心态还没调整过来。
她说道,“我身上还没好。”
听到危珈的话,琅津渡好像是笑了下。
危珈:“……”
她琢磨了下自己刚才的话,意思好像有歧义。
“那你身体好了,我能进来睡吗?”琅津渡问。
他的意思也有些歧义。
危珈:“……”
管他有什么歧义,态度就不真诚。
“你快点出去。我要睡觉。”
琅津渡垂眸看着她,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抱着枕头的胳膊晃了一下。
他笑了?还笑出了声?
危珈:“……”
见琅津渡已经悠闲转身,危珈对着他后背虚抡了一拳。真想打他!
恰此时,琅津渡顿步,又转过身来。危珈立刻把扬起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本来是想摆着“向佐手势”的,但她一时忘记哪个指头该屈起,哪个指头该伸着。
最后的结果就是危珈将抡起的手在眼前凌乱的结了个奇怪的手势,手放到了鼻子上。然后,她揉揉鼻子,装作无事发生的。
而琅津渡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问,“扶着鼻子干什么?你做了鼻子吗?”
危珈:“……”
他有病吧?!
她把鼻子掰来掰去的展示,“这是真的!”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假的。
懂不懂什么是天然美女啊!
而且,“谁家做完鼻子要用手扶着啊!”
琅津渡弯唇,明显是在逗她,抬手把她扯鼻子的手拿下来,“好了,别弄疼了。”
危珈:“哼!”
琅津渡离开,危珈关上门后,又反锁。
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想着刚才的情景,危珈嘴角不由得弯起。
他怎么开始变得可爱了……
【作者有话说】
珈:男的都烦死了,但老公开始有点可爱了……[无奈]
①来源于网络资料
第49章 心术不正
◎“你连我老公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第四十九章
虽然昨晚琅津渡已经跟她说了综艺的事,还说她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早上危珈刷着手机,看到微博上还没降下去的热度,还是有那么一点烦的。
但这种烦比不上同事们对国庆节周六调休的怨。
“如果我有一天得了绝症,一定在死之前先去打提出调休的人一顿,为大家出口恶气。”夏舒发表如此演说。
“你真是好人啊。都得绝症了,都没想到去杀了他,只是打一顿?”姜晓然伸了个懒腰。
夏舒:“不行,孩子还要考公呢。”
旁边人都无语的笑了一下。
于子龙问,“你们十一国庆去哪玩?”
夏舒:“哪也不去,躺尸。”
钟心薇:“我也一样。”
“欸。我也想在家里躺尸,但十一后没几天就是中秋。还是先回趟老家吧,想爹想妈了。”姜晓然道。
危珈想了一下。每年这个时候,琅津渡都会迎来连轴转的应酬,危珈也会收到很多请柬。以往,她身处国外,因为要上课,对这些社交邀约大都婉拒。
而如今,既然已经回国,她盘算或许可以挑几场重要的应酬出席。“我也差不多。”
大家虽然对调休的怨念很重,也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假期生活,但工作还是要做,一天忙忙碌碌,都没停下来。
快临近下班,大家还在忙的时候,律所元老级合伙人魏锋茂走了进来,陪同的还有另一位合伙人叶松涛叶律。
看到他们进门,忙碌的同事们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站了起来,问好,“魏律,叶律。”
不仅因为他们是律所大老板,还是出于对魏锋茂的尊重。这位在刑诉界极负盛名的法学专家,不仅在学界地位斐然,还参与过教科书的编纂工作。
魏锋茂笑看着他们,神态温和,“你们怎么还不去吃饭啊?”
昨晚,律所大群里就公告过,今天晚上律所在Empirl酒店安排了聚餐。
姜晓然礼貌的笑道,“魏律,我们忙完手里的工作就准备去。”
魏锋茂道,“工作是忙不完的。别耽误吃饭。”
既然老板都发话了,大家自然都放下手里的工作,先去聚餐。
危珈低头收拾背包时,叶律带着魏律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介绍说,“魏律,这两位是温雅组的新实习生。”
魏锋茂冲她和钟心薇笑笑,“在这里工作还习惯吗?”
一旁的钟心薇立马说,“非常习惯,工作环境很好。”
危珈顿了一下,也礼貌说,“习惯的。”
魏锋茂依旧温和的笑着,“好。”
说完,魏锋茂才和叶律离开了他们办公室。
他们离开后,同事们不同程度的舒了口气。
“看来咱律所的创收不错啊。往年魏律只是在年终晚会的时候出现。”夏舒跟旁边的姜晓然说道
“是啊。我们律所都敢订Empirl的酒店了。”姜晓然道,“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跟Empirl扯上关系。”
Empirl是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牌,在高奢行业里都算得上上游。一次下午茶都有800—1200元。
夏舒笑着说“你一会儿到了酒店,多给我拍几张照。我也拼上名媛饭了。”
姜晓然比了个“OK”。
钟心薇还在紧张中,跟危珈说,“魏律好温和的一个人啊。”
危珈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这两位合伙人格外“亲民”的话,那就是他们多少知道了她的背景情况-
律所和Empirl酒店离得不算远,他们很快就到了酒店。
他们先到包厢,包厢里只有几个同事在。
姜晓然说,“我们来的这么早吗?”
旁边的男同事回她,“你们不早。其他人去小花园了。”
钟心薇连包都没放下,拉起坐下的危珈,“那我们也去看看。”
整个empirl酒店都是奢华的法式风格,纯白的走廊,挂着艺术画作和雕塑,而尽头挂着Empirl家族的老照片,十分有艺术氛围。旋转楼梯呈螺旋状,在网络上很有名,有好多人都在这拍过照,十分的出片。
钟心薇立马拉危珈过去拍照。
危珈给她拍了几张,钟心薇很满意。正要离开的时候,贾予怀走了过来。“你们也去花园吗?”
危珈:“嗯。”
钟心薇正要往前走的时候,危珈拉住她,“我们去那边坐电梯会更快。”
钟心薇紧急刹车,“哦,好。你之前来过吗?”
危珈笑道,“跟朋友来过一次。”
她突然想起林米听给她的实时播报,周童娜好像就在Empirl酒店举行的婚礼。
其实,Empirl举行婚礼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除了格外昂贵外,还没有太大的厅,平时都是举行生日会的居多。而像能在这举行婚礼的人又有社交需求,所以总被吐槽厅太小。
危珈拿起手机,给林米听发消息,【周大小姐朋友那么多,Empirl最大的厅30桌,能坐得开吗?】
周、陈都是豪门家庭,每一家都能叫来百余桌亲戚和朋友。
危珈才发完消息,钟心薇在一旁跟她说,“我听说,电梯厅里有珠宝展示柜。”
“嗯。”危珈抬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贾予怀正用眼睛瞥看她的手机。危珈将手机一关,往钟心薇旁边靠了靠,“只要酒店正常营业都会展示的。”
钟心薇:“哇。不怕被偷吗?”
危珈挽着她的手笑道,“你可以偷偷看。我帮你望风”
钟心薇也笑,“你教唆我。”
三人也走到了电梯间。果然,奢华而宽敞的电梯间里,放着几个珠宝展示柜。钟心薇过去看的时候,危珈也瞅了两眼,放的是最近上市的新款。
贾予怀也走到珠宝展示柜前,“你对这个酒店还挺熟悉的。”
危珈看了他一眼,“不能熟悉吗?”
贾予怀怔了怔,没说话。
Empirl小花园虽然漂亮,但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最近有几场婚礼,有些欧洲风格的布置一直放着,拍照很出片。
危珈看了眼手机,林米听回复她了。【所以订了三个厅。有个隔厅的合并成了一个,举行婚礼,一个同步放实时直播画面。诡异死了。】
【危珈:宁愿订三个厅都要在Empirl酒店举行,看来对Empirl是真爱。】
【林米听:但她把我放到了直播厅里来。】
危珈笑了一下,【就知足吧。她好歹都请你了,还要她怎样!】
【林米听:也是。】
【林米听:不过,姐妹。你不在江湖,但江湖都有你的传说。好多人来问我你怎么没来。】
危珈发了一个“呵呵呵”的表情包。
【林米听:我逛完三个厅了,她那个好姐妹似乎没来。】
【林米听:她是不是怕见到你啊?】
庒慈筠比周童娜在人情上的事通透多了。庒慈筠知道她不会参加周童娜的婚礼,庒慈筠去不去周童娜的婚礼,都不会因为她。
【危珈:不会。你也太小看她的心理素质了。】
在外面聊了一会儿后,同事们陆陆续续都回到了包厢里。
无论在什么酒店,同事们一起聚餐的氛围都是很融洽的。他们律所靖洲分所有四十多名律师,除去出差和请假的,三十人在同一个包厢,三张大桌子上。
几个合伙律师说完话后,包厢气氛活跃,大家随意聊着天,开心吃饭。
没一会儿,包厢门打开,进来几个西装革履、衣着讲究的男人。为首的男人个子不高、身材圆润。
钟心薇在吃着饭,看到来人后,跟危珈说话,“什么人来了?”
危珈抬眼,看到那张油光的脸,一下子就记起来了。是跟远山集团有合作的地产公司的老总,好像姓靳。危珈上次找吕成业不痛快的那份合同,就是与这个地产公司合作的项目。
这位靳总是个人精,社交手腕炉火纯青。因为危珈出面整过吕成业,他大体了解后,对这件事十分上心,圆滑的收走了吕成业的资源,既让他丢了人,又不至于特别绝情。
包厢里来了人,大家都适度的安静了下来。
姜晓然在一旁悄声说,“我刚才听她们说,这位靳总是大客户,不仅跟律所签了代理合同,和他合作的几家公司的业务也签到了我们所。”
夏舒道,“怪不得呢。”
姜晓然:“这次在Empirl的聚餐,就是由这位靳总请的。”
叶律说了几句话,也走到了他们中间这桌。服务员适时的端来了新酒杯,给靳总倒上酒。靳总向来八面玲珑,即便早已知晓危珈的身份,也并未急着上来攀谈,而是笑意盈盈地与同席的其他律师说话。
他举止有度,分寸感捏的恰到好处。喝完酒后,便乐呵呵地离开了,完全是走个过场。
既在危珈面前露了脸,也没让旁边看出他们有什么渊源,社交手段十分精准。
律师本身就属于个体户,各凭本事吃饭。所以,他们律所气氛不错,组织也比较松散,更没有酒桌文化。
有些提前报备赶高铁赶飞机的律师,已经走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危珈给危珩发了条来接她的微信-
这段时间,景氏集团完成了核心高层人事调整,引发了内部架构重塑。尽管外界众说纷纭,各种猜测不断。但当前工作的核心在于稳定股东与合作商的信心,深化互信的基础。
景知溯一直负责集团的医药和大健康领域,前段时间被“硬塞”了个集团首席运营官的职位。他近期的应酬也多了起来。
景知溯长五岁,比琅津渡进集团要早的多,应酬起来更得心应手。宴席上,他推杯换盏,举手投足皆风度,每句寒暄都很精准。就像游走在交际场的人脉操盘手,很快用玲珑心思将每个合作商、股东都聊得很舒心,逐渐收紧塌下去的人情网。
应酬过半,景知溯走到琅津渡身边,“把我叫来后,你就什么也不做了吗?”
琅津渡看了景知溯一眼。“你今晚做得很好。集团会记住你的贡献的。”
景知溯听到他的话,忽地笑了声。摇摇头后,又说道,“森淼一直说想来找小叔叔玩。”景知溯看着琅津渡,“什么时候有时间,等弟妹回家的时候,我们两家、”
景家的事情后,景知溯自然登门拜访危家,知道危珈回到了危家住。
琅津渡抬眼,“她早就回家了。”
琅津渡回答得很迅速,景知溯听闻,微怔了一下,随之笑笑。“弟妹回家就好。你嫂子前段时间连轴做了好多台手术,最近才腾出时间,她一直都想找弟妹聊聊近况。”
琅津渡将杯底的酒喝完,“嗯。她们关系挺好的。”
景知溯弯了弯唇,因为父母的缘故,兄弟俩并没有生活过几天。在景家严苛的教育氛围下,景知溯曾误会过母亲,这导致兄弟俩对父母关系的真相认知存在偏差,误解与隔阂日积月累,两人在成长过程中常常针锋相对,关系也一直不太和睦。
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渐丰,那些尘封在片面和仇恨里的真相,他也了解了许多。正是如此,他对这个看似光鲜的家族感到愈发失望,也终于知道了母亲的委屈和无奈,更理解了琅津渡一直走来的不易。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有助理来告知景业临来了。
景知溯应了声,跟琅津渡说,“我去吧。”
琅津渡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正看到了危珈给他的回复。【危珈:我这边也快结束了。】
还未回复,危珩走了进来。“姐夫,我先去接我姐了。”
琅津渡关上手机,“一起去吧。”-
危珩告诉她,自己快到了。
危珈先去了趟卫生间,才出来,便看到有个高挑的男人冲她挥手,“嫂子。”
走近两步,危珈才发现是个认识的人——严青,搞篆刻的“艺术家”。虽然危珈没有特别了解过,但严青做什么事情都声势浩大,最近还搞了个篆刻工作室,发了一圈的请柬,要搞个开业party。特别会烧钱的一少爷。
危珈自然也收到了请柬,但她还没回复,没想到竟然遇上了。
严青一身清爽的西装,但头发不知道喷了多少定型,感觉硬邦邦的,还粘了闪光的金片。
危珈再看他胸口的百合花。哦,应该是来给谁当伴郎的。
严青往左右看了看,“嫂子,你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危珈:“不是。我工作的律所聚餐。”
“哦哦。”严青笑呵呵的,“原来是工作聚餐啊。”
危珈有些好奇,“你是给谁当伴郎啊?”
“陈家公子,陈令聪呗。他娶的是周家千金周童娜。”说完,严青想到了危珈和周童娜不睦的事,又立马说,“我家跟陈家有些生意往。”
危珈不在意这种事,她偏了下眼,看到几个衣着光鲜的人从不远处走过来,里面有林米听和几个熟悉的千金少爷,甚至还有倪翀。
严青也看到了。“欸,嫂子。那不是你、”
严青还没说完,立刻被危珈拉住了。只有林米听没事,这么多千金少爷走过来,再加上倪翀这个大喇叭,挺招摇的。“我工作聚餐,就不去打招呼了。”
严青立马明白了。他郑重其事的比了个“OK”,还放低了声音。“好。我去把他们引开。”
她正想说没必要引开的时候,倪翀已经看到她了。“危珈。”
严青:“嫂子,你先躲一下。我帮你把他拦住。”
虽然真的没有必要,但这孩子真热心啊。
说完,严青便迎了上去。
反正把包也带出来了,危珈径直走向楼梯间。
最近温度有些降,危珈穿了件复古色大翻领的针织薄款开衫外套。长款的外衣,慵懒而松弛。
危珈边走边整理一下腰间刚系的腰带,突然,一股很大的力拉住了危珈,将她扯到了一旁。
危珈穿着中短的细高跟,被这么一扯,不由得崴了一下。但她更害怕被人偷袭,她正要喊,发现扯住她的人是贾予怀。
贾予怀比了个“嘘”的手势,“别说话。这里没人看到。”
危珈皱着眉,先挣开被他扯住的胳膊。有些莫名其妙,警惕道,“你干什么?!”
贾予怀还是说道,“这里没人,你可以先在这躲一会儿。”
危珈:“……”
他在说什么啊。
但她此刻更关注自己的脚踝,她轻轻放了下脚,脚踝有些疼,好像崴到了。
“你怎么了?崴到你脚了吗?”说着,贾予怀就要弯身。
危珈见他动作,忍痛,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要干什么?!!”
见危珈一直都在躲避他,贾予怀站起身来,顿了片刻,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道,“你不是害怕被发现吗?我只是要帮助你。你放心,我不会跟律所的人说的。以后我们律所都跟越世合作,你要是需要的话,也可以叫我帮忙。”
危珈:“……”
什么怕被发现,什么越世啊。
她只觉得贾予怀有些不对劲,而且她还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虽然她没听明白,但是随口应了一下,只想赶紧应付完离开。“哦,谢谢。”
听到危珈回应,贾予怀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他似乎还在等危珈说什么。
危珈不想理他,只是赶紧走。正要侧身离开,又被贾予怀扯住了手腕。
危珈真的恼了。双耳的淡翡翠色耳坠轻晃,“你到底干嘛!我喊人了啊!”
楼梯间里的水晶灯色碎成眼底贪婪的星火。贾予怀盯了眼她耳垂上的五十几万的坠子,然后跟危珈说,“你可以喊人。但你要知道在律所能帮助你的人只要我。我以后会负责越世的相关业务。”隐晦道,“我也会努力让你丈夫把自己以后所有的合同签在律所里来。”
危珈试图挣了挣手腕,但没挣开。听到贾予怀说的话,危珈也意识到了。贾予怀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但又特别笃定自己的判断,不然也不会这么莽。
“你知道我丈夫是谁?”
果然,听到危珈这么说。贾予怀神色自信起来。“危珈,我知道你这种聪明漂亮的人,并不甘心经历一辈子这样的婚姻。即便不能成功,但对你也无害啊。”
危珈听着他说的话,看着他的神色,瞬间了然——合着这位是把她这儿当成创业跳板了。
看贾予怀这副水果小说看多了样子,很像能干出专门蹲在豪车旁,抄录富婆联系方式后,给富婆打电话的人。满肚子算计都快从眼睛里淌出来了。
“我跟我丈夫关系挺不错的。你就不担心我一会儿跟他说吗?”
他微昂了下头,“我承认你丈夫很有钱。但没人愿意跟个猪头肉过一辈子的,你从来不跟同事们分享你丈夫的照片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他顿了片刻,又暗示的说,“经常来接你的那个大学生真是你弟弟吗?”
危珈:“……”
堂弟不像她,有那么难理解吗?
通过贾予怀不断提到越世,危珈差不多也明白了。贾予怀应该把那位靳总当成了她的老公。
危珈趁势先抽回自己的手,皱着眉活动了一下手腕。
靳总外貌不佳,年纪大,情人无数。但工作能力和为人处世的能力比较强,白手起家到如今十几亿的身家。
眼前这位,品相普通人偏上,年轻,工作能力普通,心术不正,光明正大来她这里“创业”,也谈不上什么道德和三观。
一坨与另一坨,区别不大。真难选啊。
危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靠到了墙上。这种正规又豪华的酒店,都配备报警铃。
危珈看着他,冷笑了一眼,嘴角堆起讥讽。“我老公呢,身高190,比娱乐圈男明星都好看,本硕都是德国的大学,上市集团老董,身价万亿。”
她说这段话时,贾予怀的脸色变了。但她不介意让贾予怀脸色更难看一点,“身高、长相、学历背景、工作能力,你有哪个地方比得上我老公?”
“你连我老公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说完,危珈还有些懊恼。琅津渡什么时候沦落到要跟这种捞男比较了?
她还没懊恼完,旁边的楼梯间的门开了。
她那个身高190,比娱乐圈男明星都好看。本硕德国大学,上市集团老董,身价万亿,旁人连跟头发丝都比不上的老公正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可把捞男的戏份写完了。[墨镜]
珈:我老公什么时候沦落到要跟这种捞男比较了?
琅:[墨镜]我28,还比他年轻一岁。我从幼儿园就被老师夸聪明,小学考双百、诚实、勇敢、善良……
第50章 窥见火种
◎“就你?”◎
第五十章
楼梯间的门轻启,一道峻拔的身影自门外踏入。琅津渡穿得很正式,黑色西装端肃冷欲,笔挺的线条,剪裁得体合身。他薄唇轻抿,黑眸看着她,目光柔和。
危珈:“……………………”
在她愣神,还没思考完琅津渡怎么出现在这时,樱粉已经大片爬上她的皮肤,她才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话啊啊啊啊啊啊!
崴到脚踝的脚都尴尬地抠了起来。
她说没问题,怎么能被当事人听到呢!她还怎么做人啊啊啊啊!
正当她已经脸色潮红,尴尬得要死的时候,这扇楼梯门开到了最大。
然后她发现,不仅有琅津渡在,后面还有危珩、林米听、倪翀、严青,以及其他几个千金……
倪翀一声爆笑,“唔哈哈哈!!!!”
林米听嘴角抽抽,眼神里满是我劝你那么难劝,原来跟我装呢!!行啊姐妹,追男人你是真有一套。
其他人本来还能保持平静,但倪翀笑得实在太大声了,人东倒西歪的往旁边人身上靠,大家都不由得莞尔抿唇。
倪翀最终趴在危珩肩上,“娘啊哈哈哈,好久没听到这么土的话了。你姐姐、你姐姐。”
危珩抿紧的唇角越扯越大,一把把他掀开,“你姐姐!”
危珈:“…………………………”
神经病啊。
有没有人管啊!
正在她害羞、尴尬、社死各种情愫交织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掌心。琅津渡回头跟倪翀说,“滚去一边笑。”
倪翀瞬间将笑声咽下去,戛然而止。
危珩好弟弟,虽然嘲笑她,但还是先走到了贾予怀面前。“你谁啊?你干嘛的?”
贾予怀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更没想到自己判断失败了。他僵在原地,涨红的脸由青转为紫,表情既难看又害怕,方才有多自信,现在就有多狼狈。
这时,他眼神瞥到刚才靳总走了过来,到高大男人旁边低头哈腰的,“琅总。”
琅总……
那张冷漠的脸确实是景氏新闻上出现的男人……
危珩见贾予怀眼神乱撇,揪住了他的衣领,“问你话呢,你谁啊?找我姐干什么?”
他们过来的时候,只听到危珈开始夸琅津渡,但能从危珈的语气和内容里窥见一二。又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告白或示爱后,恼羞成怒了。毕竟,危珈从小到大不知道遇上了多少个这么不知死活的追求者。
贾予怀意识到对面的人是谁后,早就从恼怒、尴尬退化到纯粹的害怕。
想吃软饭的捞男都这样。
先是高频情感投喂,如果对方不吃这套就找弱点,弱点找不到就打击加PUA,即便不成功,不就是一个女人的讨厌和拉黑吗?
毫无后果,一本万利。
而且,他们虽然捞女人的钱,但不觉得女人配拥有这些的。从来把这些东西划归到一个男人身上,要么嗤笑“投胎好”,要么鄙夷“靠男人”。
虽然垂涎她们手里的资源,但也真的忌惮她们背后的势力。既贪婪又恐惧。所以,当贪婪被“背后的势力”发*现,就剩下一个战战发抖的皮。
贾予怀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瞬间变成缩头缩脑,已经无法说出什么话来了。
危珩皱着眉,这人是吓傻了吗?
管他真傻假傻,危珩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控制到危珈面前。
刚才还一脸无比自信、马上要改变人生命运的人,此时对上众人嘲弄的目光,血液涌上脸颊,脖颈发烫,逃了两遍,都被危珩狠狠揪住。
危珩:“姐,需要报警吗?”
从小到大,危珈遇上告白示爱的不在少数。虽然贾予怀表现的并不明显,但她能察觉贾予怀对她过度关注。这种情况,基本无视就好,她根本都没往心上放。
没想到,她还是被盯上了。
刚才听到贾予怀的一番话,她都有些惊呆了。怎么有人能自负到这种程度。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是危珈,就算她和靳总有关系,就算她要当潘金莲,他凭什么自信她会选他啊!
当“贼”要有手艺,买“凶”也要看资质。
你也配?!
危珈看向靳总,她直接道,“靳老板。这位律师的私人行为并不代表律所。”
靳总突然听到危珈跟他说话,虽然受宠若惊,但不知道什么意思。“……夫人什么意思?”
“他、”危珈瞥了眼旁边的贾予怀,“以为我跟你有关系,想和我一起弄走你的钱。”
虽然靳总不知道前因后果,怎么还牵扯到了自己,但他一个有钱的、情人无数的老男人能听懂危珈在说什么。
靳总还没说话,琅津渡扫过贾予怀的脸,轻蔑的笑了一下。通过危珈刚才的话,琅津渡也是才明白他们为何在这里,危珈怎么说了那番话。
“就你?”
琅津渡一开口,周围人都微愣了一下。
琅津渡本身就是清泠的声调,而此时语调反而不似他平日那般冰冷,尾音拖得散漫,还带着短促的笑,目光冷淡的扫着贾予怀,“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你、都能到我太太面前说这种胡话?”
危珈也有些讶异的看着琅津渡。他一向冷静理智、绅士拘礼,从未见他说过不好的话,何况这种讽刺刻薄的语调。
危珈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琅津渡的掌心,其实她早该清楚,琅津渡也会有被压抑的棱角、温和表象下隐藏的锐利。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的环境比较平和,或者说他刻意将这一面藏了起来。
她悄悄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一双清厉深邃的眼睛,蓝色外瞳温柔。他攥了攥她的手,“我们回家吧。”
危珈抿唇。“好。”-
贾予怀交给了靳总处理。
他们走进电梯,一路到停车场。
危珈小声地问,“你怎么会上去啊?”
琅津渡:“有个人情上的应酬。”
说的是陈令聪与周童娜的婚礼。陈家虽然跟景家联系不多,但是要给陈老爷子的面子,何况他们还在楼下遇上了。
交了礼金、喝了礼酒、短暂应酬完,出门便碰上了对峙的倪翀和严青。然后就被告知,危珈从楼梯间走了。
危珈刚才崴到了脚踝,虽然不严重,只是酸痛。但她上车坐下后,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揉一揉。
琅津渡垂眼,“脚怎么了?”
危珈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脚,“……刚才他拽我,崴了一下。”
真讨厌死了。
还让她说出了那番话,她耳尖到现在还是红的。
琅津渡:“我看看。”
说着,便伸手捞她的小腿。
危珈想说不用,但车厢就这么点空间,他一捞就将她的腿捞起了。
两人离得很近,危珈长长睫毛不停地扇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痒。
琅津渡将她的鞋放到一边,一只手掌轻托住纤细的小腿,另一只手小心地寻她的脚踝处。长指按揉着问,“这里吗?”
危珈微微瑟缩了一下,“……差不多。”
他垂眸,长指又往旁边找了找,轻轻揉捏着。
危珈抿着唇,垂着的眼睫微微发热,她目光扫到他的侧脸上,从高挺的鼻梁,到薄唇上。她嘴角轻轻扯了一下,琅津渡就是长得挺好看的。她正要偷笑时,他抬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危珈立马偏开眼。
干嘛呀!
看她干嘛!
“有好一点吗?”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脚踝处,指尖传来的温度让车厢变得灼热。
正这时,一旁的车窗降了一半。夜晚微凉的风瞬间灌入,危珈缩着偏了一下头,睫毛却颤得厉害。
琅津渡掌心的温度还在脚踝处,混着清凉的风,在皮肤上有种细密温柔的痒。
危珈抿着唇,少女怀情正要害羞的应一句时,前面开车的危珩道,“我姐脚臭。这样好一点吧?”
危珈:……!
个狗东西!!
真想撕烂他的嘴!!!
谁脚臭!谁脚臭!
“你!你!”危珈真的红温了。要不是危珩在开车,她都想上去打他一顿。“你、你穿球鞋,你才脚臭。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愤怒的说完后,危珈都有点不自信了。
她想抽回自己的脚,琅津渡轻微用力将她拉住。“危珩在逗你。”
危珩“啧”了一句,“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注重形象。我姐夫又不嫌弃你。”
好想打死这个他啊!!
“也能理解。”危珩突然拿声拿调起来,“毕竟我姐夫是旁人连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的。”
危珈:啊啊啊啊啊!!!
她正内心咆哮时,琅津渡附到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危珈听闻,用力点了下头,“嗯,好。”
危珩看了眼后视镜,“?”-
汽车停到麓山公馆后,危珈和琅津渡下车,危珩正要开车离开。
琅津渡冲他摆了摆手,“先下来,有点事。”
既然姐夫这么跟他说,危珩把车停好,走了下来。“怎么了,姐夫?”
他话才落,琅津渡和危珈分别对着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下。
危珩:“……”
危珩摸着被打的头,看了看琅津渡,又看了眼旁边双手环胸、打他更疼的危珈。“你们干什么?”
危珈又上去踹了他一脚,立马躲回了琅津渡旁边。“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们夫妻俩、”有什么毛病吧?
他憋了憋气。夫妻同心,他就多余来劝他们,咬牙道,“你俩锁死!”-
虽然被琅津渡听到了那些话,有些羞耻,但危珈想着这一晚上的事,甜蜜还是大于羞耻的。
可能是一晚上的心情过于精彩,危珈忘了倪翀、林米听还有严青,三人是靖洲名流圈最大的嘴巴。
不出一个小时,三个人添油加醋,完善故事结构和内容,增加细节和对话,把“你连我老公一个头发丝都比不上”扩充成豪门甜宠小说,传了出去。
各种大小群里不停地传——
【两人结婚两年,琅总从不要求琅夫人出来应酬、应对媒体,把琅夫人保护的那么好,两人就是谈谈恋爱。】
【琅夫人都能这么说的话,得多满意自己的丈夫啊。】
【我现在都确定景氏大换血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这句话也确实配得上琅总。】
……
……
辛苦了一天的周童娜,把自己的结婚照po在自己的各大社交媒体上,最后才将几张最满意的照片发进自己的闺蜜以及名媛群里。
然而,过去了十分钟,她正想收获夸奖时,所有的群都在传诵危珈今晚的事。
周童娜:……
这有什么好说的!都没她的婚礼誓词好听!!!
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危珈!
周童娜正气的手绞真丝手帕的时候,林米听@了她,【林米听:婚礼照片.jip×3】
【林米听:P了好久,你老公还是有点大小眼哦。】
【林米听:当然也可能是屏幕角度的问题,毕竟我在录像厅。】
【林米听:但亲爱的,你是漂亮的。】
周童娜一下子咬住了真丝手帕。
危珈的朋友也讨厌讨厌讨厌!!!
【作者有话说】
你的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
珈:有……他们还写成了小说。[无奈]
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十章了耶,朋友们可以去隔壁看一下我的预收,有木有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亲亲][亲亲][亲亲]
还有,我的码字速度挺慢的[无奈],这周还没有榜单(咬手绢),先保证3000+日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