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倏地紧缩了起来,变成了一团无法看清边缘轮廓的球体，不安、激烈地挣扎着。
少女反手一挥，那球体竟硬生生被塞回了画作里。
“点火。”维奥拉的声音中带着丝冷意。
罗琳在恍神中反应了过来,连忙擦亮了火柴。
那微弱的、星点的火苗触碰到了画作的一角，画布被火焰吞噬而去,逐渐焦化,将那些繁复的黑色线条抹去。
被塞回画作中的东西依旧鼓胀着，妄图逃离，但一旦想要冒头就被某种力量死死地压了回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似有若无的、诡异的嘶鸣声，而后当火舌侵吞了一半的画作时，那声音突然高涨了起来，那份尖锐让罗琳和埃德紧紧地捂住了耳朵,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而维奥拉丝毫没受影响，越窜越高的火苗映照在她的瞳孔中,那丝金色似乎更加耀眼了。
画作被彻底烧毁了。
那嘶鸣声也湮灭在了灰烬之中，化作最后无声的哀鸣。
空气中弥漫着物体烧焦之后的难闻气味,除了罗琳和埃德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外,静默极了。
维奥拉眨了下眼睛,那金色已经彻底消失，依旧是那双浅蓝色的、清澈如水的眼睛。
“米尔，你……小心！”。
罗琳看见维奥拉向前直直倒了下去，马上扑过去撑住了她的身体。
埃德也马上伸手一起扶住了维奥拉。
“没事吧？！”一直站在不远处，准备随时帮忙的神父也吓了一跳。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把维奥拉移动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你还好吗？”罗琳蹲下身子,担忧地观察着维奥拉的状况,她能感受到少女的力量近乎枯竭。
维奥拉对目前的状态还算是熟悉,过度透支力量的后遗症又来拜访她了。
“没事，我只是有些力竭。”维奥拉顶着晕乎的脑袋回答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少女发出了疑问。
说实话,虽然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维奥拉依旧没想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她以前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那是怨气化灵。”埃德说。
在这一方面，沃伦夫妇就比年少的维奥拉要见得多了。
怨气化灵。
无数人死亡时的怨气因为某种原因聚集起来，形成了一种类似鬼魂一般的灵体，拥有着和鬼魂相同的力量和行为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罗琳没有察觉到的原因。
灵媒能感知到人或者物体潜藏着的记忆，可以感知到灵魂的存在，像罗琳强大的灵媒甚至可以感知到未来。
灵媒很容易受到那些记忆或者画面的影响，有时候会看见一些凡人不能看的画面，轻则受伤，重则失去性命。
但灵媒很容易混淆各类存在，因为他们仅仅只是能感知。
罗琳见维奥拉一脸似懂非懂的神情，知道她现在不是听他们讲长篇大论的时候。
“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解释给你听，”罗琳握住少女的手，“神父，有地方可以让米尔休息一下吗？”
于是，维奥拉又被带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上次她和迪恩还有山姆就在这个房间里。
而神父和埃德则是留在了原地收拾仪式过后的残局。
等罗琳端着水回来的时候，维奥拉已经半靠在床榻上睡着了。
年长的灵媒不忍心将其喊醒，只是将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并准备帮维奥拉移动一下身体，让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罗琳才刚刚帮她盖上被子，却发现维奥拉在睡梦中的神情变得痛苦了起来。
“不……”少女的呢喃声细碎。
“米尔？米尔？”罗琳皱起眉头，轻轻摇晃了下维奥拉的肩头。
而少女的表情只是变得更加恐惧，像是被梦境困住了。
“维奥拉！维奥拉米尔！”罗琳有些急了，动作大了一些。
下一秒，维奥拉的双眼倏然睁开，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摇晃她的罗琳。
灵媒的眼前无法控制地闪过了血腥的画面，让她惊叫出声。
而维奥拉被这尖叫声彻底惊醒，失焦的瞳孔恢复了神采，她连忙松开了罗琳。
灵媒喘着粗气，有些惊慌地看着维奥拉。
“你、你的梦里……”罗琳有些失语，她不是故意看见那一切的。
维奥拉听见她的话，立刻就知道灵媒看到了些什么。
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场困扰了她无数日子的梦境。
现在突然有人知道了，维奥拉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琳不愧是资深的灵媒，虽然一时之间有些失态，但是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或许你可以说说你梦里的那个人。”她温柔地安抚着维奥拉的情绪，“当然，你也可以不说，这是你的隐私。”
罗琳这时候才觉得维奥拉流露出了青少年特有的迷茫。
这一整天里，这个孩子都表现得太成熟了，而她甚至都还没有成年。
维奥拉沉默了片刻。
她开口却询问了一个似乎没有关系的问题。
“罗琳，你会做预知梦吗？”她知道，有一些灵媒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有时会，但并不频繁。”罗琳说得坦诚。
“那你会……改变梦里发生的事情吗？”维奥拉又继续问。
罗琳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大部分的时候，我的预知梦都和我们处理的案件有关，所以，是的，我会改变梦里发生的事情。”
“那会是很久以后发生的事情吗？”
“嗯……一般不太会太久，不过这种事情，总没个定论。”
预知梦这种事情，哪能说得准呢。
严格来说，维奥拉做过的*预知梦，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关于她父母的预知梦，也是她一切力量的开始。
十岁时严重高烧的她在梦中不断地看见被炸毁的音乐厅，而她的父母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永远失去了他们的生命①。
梦里的她失去了她最爱的父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维奥拉至今不愿意回忆。
而这场噩梦不仅给她带来了现在的这些力量，也挽救了她父母的生命。
由于维奥拉突如其来的疾病以及她精准无误地说出了音乐会的具体细节，林访琴最终还是决定推迟了自己的独奏会。
而原本要举行独奏会的那一天来临时，音乐厅真的爆炸了。
第二个就是关于霍奇的预知梦，而这个噩梦跨越的时间就太漫长了。
长到维奥拉有时候会怀疑，这是否只是因为小时候的噩梦给她留下了印象太深，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反复不停地做这场噩梦。
但维奥拉不敢不去相信这场梦，她没有这个勇气去赌博。
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就是百分之一百。
“维奥拉……？”或许是维奥拉太久没有说话，罗琳唤了她一声。
少女从回忆中收回了神，对罗琳抱歉地笑了笑。
“我曾经有做过预知梦，也改变了梦里的结局。”维奥拉没有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只是简略地描述了一下。
“而你刚刚看到的……是我这几年一直在做的梦。”
维奥拉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她的指尖微颤着。
“我非常害怕……失去他，我怕我救不了他。”
罗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张开手，揽过了维奥拉的肩膀，轻拍着她的手臂。
“维奥拉，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我理解你的恐惧，如果我在梦境里看到埃德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我可能比你还不如吧②。”
“但预知梦只是一种可能性，如果我们因为梦而踌躇不前，就是一种本末倒置，让自己的力量占了主导地位。”
“有时候过于在意梦境，才走向了那个梦境。”
维奥拉在罗琳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中，听着她轻而浅的声音，不知为何眼角有些酸涩。
她快速地抹了抹眼睛，不想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谢谢，罗琳，我明白你说的。”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好孩子。”罗琳轻抚了两下维奥拉的头。
“所以，梦里的那个他是你的……朋友？”罗琳眨眨眼睛，故意问道。
维奥拉从罗琳怀里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是……是我男朋友。”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有些害羞。
罗琳‘哦’了一声，非常懂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我和埃德也是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遇到的。”
“这样吗？”维奥拉睁大了眼睛。
“那时候他在剧院里打工，而我去看电影，我们两个就遇上了。”
回忆起往事的罗琳眼神中带着笑意与甜蜜。
“然后呢？”维奥拉作为听众，非常积极地发问。
“然后，我们相爱、交往、结婚，走到了现在，”罗琳轻笑着，“我找到了那个信任我的人。”
“所以，沃伦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特殊？”
罗琳点头。
“……他不知道，是吗？”
罗琳敏锐地从维奥拉停顿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些信息。
“……是的，我一直没有告诉他。”维奥拉坐在床上，抱住了自己的双膝，语气中有一些迷茫。
“你害怕他不相信你吗？”罗琳问。
维奥拉摇了摇头：“并不是，只是……他是一个普通人，我总觉得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他才更安全。”有时候，熟知代表着危险。
罗琳却对维奥拉的想法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维奥拉，如果你想要更长久地和他走下去，你需要告诉他。”
“你的隐瞒对他来说同样是不公平的。”
“你得和你爱的人共同进退。”
维奥拉怔怔地看着罗琳，她又低头沉默了很久。
“你说得对，罗琳，我会找机会和他说的。”再抬头的时候，维奥拉的表情已经变得坚定了起来。
第32章 非日常×13
等维奥拉稍微恢复一些力气之后,她和罗琳一起回到了仪式的房间。
除却空气里还有一些灼烧过后的味道以外，仪式现场已经被完全打扫干净了。
“我刚刚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说是几个孩子都醒过来了,除了有些虚弱以外都没什么别的问题。”埃德看罗琳过来，马上告诉了她现在的情况。
罗琳顿时松了口气,他们成功了。
“太好了。”维奥拉也放松了不少,毕竟驱灵仪式发生了意外，事情不一定会如他们所愿。
“怨气化灵到底是什么？”维奥拉提出了疑问，这确实是她未曾遇到过的情况。
埃德将怨气化灵的原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维奥拉在听完之后，有些理解自己为何没能感受到那副画的异常。
她能感知并看到鬼魂，但怨气这个东西却并不能称作为鬼，所以她只是在第一眼的时候感受到了怨气带来的诡异。
而作为灵媒的罗琳感知比她强上很多,自然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罗琳在埃德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些自己的猜测。
“我在碰触到画的时候看见的那些东西,很可能是那些怨气死亡前的记忆，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
“那强烈的怨恨混杂在了一起,变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东西。”
“所以严格来说,那不能算是鬼魂,万幸的是咒语起效了。”埃德对这一点很是庆幸。
维奥拉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虽然她拥有刚刚驱灵的记忆，但是她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已经是在进行一些下意识的行为。
因为念咒的人是她，她很快察觉到咒语对那东西是没有用处的。
而她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控制住那个东西。
然后……她就成功了。
维奥拉突然意识到，她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强大了。
她居然能够控制住那些东西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同样也能控制鬼魂？
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
沃伦夫妇显然对这件事产生了一些误解,以为是那咒语对怨气同样有效。
“那并不是咒语的效果。”这种情况下,维奥拉不可能选择隐瞒。
万一以后沃伦夫妇使用这个咒语去对付怨气,那她就是在害人了。
“咒语并没有效果，那是我在控制,只是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能做到这一步。”
沃伦夫妇看了眼对方，有些惊异地看着维奥拉。
“那是你的能力？”罗琳惊叹道，“我从未见过。”
“我的老师曾经也这么说，”维奥拉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有一定认知的，“他说我的力量会吸引邪恶的东西靠近，但同样可以压制力量弱于我的存在。”
“不过，他也没遇到过与我类似的情况。”
一旁的埃德扶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询问道：“你知道特殊现象调查与研究基金会吗？”
维奥拉没想到又再一次听到了基金会的名字。
“我知道，怎么了？”她回答道。
埃德顿时神情严肃了几分，立即说道：“基金会立志于研究并收容这个世界上所有特殊的存在，这并不仅仅指物品，还有人。”
“你的能力非常特别，基金会的人很可能会来邀请你加入他们的组织，成为他们的调查员。”
“但是成为基金会的调查员是有相应的代价的，你也会成为他们的研究对象之一。”
“那些调查员们加入基金会的理由各有不同，但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别的去处了。”
“你千万要小心他们。”
这已经是维奥拉第四次听到别人和她说基金会的事情了。
兰迪神父和约翰温切斯特在提及加入基金会的时候虽然都持反对态度，但是温切斯特有基金会的朋友，两个人更偏向于中立的态度。
安吉莉卡那更是别提了，对基金会极其推崇，作为基金会的实习调查员，就差没把维奥拉强行拐走做她的搭档了。
而沃伦夫妇对于基金会的态度谈得上警惕以及排斥了。
“听上去，基金会是个没有底线的组织。”维奥拉说。
“的确如此。”一向温和的罗琳在提到基金会的时候语气也不是很好。
“他们曾经想要出资购买我们收藏室里那些受诅咒的物品，我们拒绝了，”埃德没好气地说道，“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里都过来纠缠不清。”
“那些东西都非常危险，如果被他们拿去做些所谓的研究，不知道还得死多少人。”
“其实，我已经遇到过基金会的人了。”
维奥拉的这一言顿时引来了两个人的目光。
她将前段时间阿道弗斯家的事情和安吉莉卡的事简单地和沃伦夫妇说了一下。
这无疑加深了这对夫妇对基金会的负面印象。
“真不愧是基金会的人。”埃德略带讽刺地说道。
“你不同意是对的，维奥拉。”罗琳听完只庆幸于少女没有受到影响。
“但不一定他们就会这么放弃，米尔，你以后还得小心。”埃德提醒，显然基金会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我会注意的。”
维奥拉也一点都不想接近这个组织。
*****
事情顺利解决，昏迷的学生们都醒了过来，第二周的艺术节自然是顺利开幕了。
校长虽然依旧不敢置信画里真的有古怪，但为了表示感谢，还是邀请沃伦夫妇参加第三天的闭幕式。
沃伦夫妇应下了这个邀请，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难得放松的机会。
维奥拉则是接下了接待沃伦夫妇的任务，带着他们逛逛校园，再看看之前没仔细看的展品。
校长看她的眼神中已经满是被打破世界观之后的无力。
“所以，维奥拉你在闭幕式上有大提琴表演？”罗琳看到了校园告示栏上的海报，很是好奇。
“是的，我再陪你们逛一会儿，就得去准备了。”维奥拉算算时间，确实得抓紧了。
“那要不我们自己去找丹哈里逊吧，你可以早点去准备。”罗琳提议道。
因为怨气化灵的成因并没有完全弄清楚，在离开西雅图之前，沃伦夫妇准备再去找一下丹。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希望和丹商量一下，去他的家中查看一下情况。
而这几天，沃伦夫妇一直在跟进四个生魂离体的孩子的身体情况，一直没有机会来学校。
今天正好有了机会。
对于罗琳的提议，维奥拉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
去找丹商量的事情和她的关系已经不大了，有没有她在其实都无所谓。
暂时告别沃伦夫妇之后，维奥拉直接去了学校大礼堂。
走进后台，里面很是嘈杂，学生们都在忙碌着，化妆的化妆，彩排的彩排，而维奥拉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守着她大提琴的那个人。
“艾伦。”维奥拉快步走到男朋友的身边，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因为她今天要陪沃伦夫妇逛校园，所以提前拜托了自家男朋友把大提琴给搬来后台。
“你那边的事情结束了？”霍奇有些惊讶，因为这似乎比说好的时间来得早。
“嗯，他们有些别的事情，就让我先过来了。”维奥拉拿起大提琴包，拉开了拉链，演出前她还得调试一下。
“那对夫妻和你想象中一样特别吗？”霍奇开玩笑地问。
自从那几个学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传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整个校园的各个角落。
所有人都对沃伦夫妇好奇极了，学生们话语中的他们仿佛是无所不能的。
维奥拉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想到了前几天罗琳和她说的那些话。
他们是特别的，她也是特别的。
而这些话，她很难对霍奇说出来。
她紧紧地抓住了大提琴包的边缘，深呼吸了一下，转头看向霍奇。
“他们很特别。”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认真。
霍奇反而被她这郑重回答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维奥拉知道自己有些突然了，她收回眼神，一边将大提琴从包里取了出来，一边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我感觉他们是与众不同的。”她转换了一下自己的说法。
她坐下，将大提琴放在自己面前，琴颈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或许……或许闭幕式结束以后，我们可以聊一聊他们的事情。”维奥拉尽量让自己的提议听上去随意一些。
“……好，当然可以。”虽然霍奇的神情中有一丝诧异，但他还是马上答应了下来。
维奥拉神情放松了一些，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维奥拉专心地调试了一会儿大提琴，一抬头就看见霍奇盯着她在看。
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耳朵根微红，小声嘀咕着：“你一直看我干嘛？”
霍奇无辜极了，略带着些可怜地说道：“你要剥夺我的观众身份吗？”
“我才没有这么说。”维奥拉的声音越来越小。
败下阵来的某人只能不留痕迹地微微转了个方向表示抗议。
她恨自己总是对他毫无办法。
然而，这方向一转，立在后台角落里的一副巨大的画顿时吸引了维奥拉的注意力。
“……艾伦？”她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没看错。
“怎么了？”霍奇还以为是在叫他。
“不是，我是说，那幅画，”维奥拉抬手指了指，“你怎么在上面？”
那是一副群像油画，由多组画面构成，维奥拉一眼扫过去似乎都是学校里的学生。
“哦，那是学校为了庆祝艺术节举办十周年，让美术社的同学准备的纪念画，上面是近三年里所有在校园比赛中获得前三名的学生。”霍奇看到那幅画，马上想了起来。
“那幅画会在闭幕式上展出，以后可能会挂在纪念墙上吧。”
“原来如此，我记得你在信里说过，”维奥拉眼神亮晶晶的，她也想起来了，“你高一的时候得了模拟法庭的第一名。”
“是的，是那时候的事情。”霍奇颔首。
“不愧是以后的大检察官。”维奥拉调侃起了自家男朋友。
“Vivi……”霍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维奥拉将大提琴暂时放回了琴盒里，想要近距离地看一看油画里的霍奇。
她走近这幅画，看着油画的色彩以及纹理，感叹这所学校里真是卧虎藏龙，美术社的学生们技术真的太好了。
然而，渐渐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因为她在画中居然看到了两张略带熟悉的脸，正是之前在她面前搬画，后来昏迷不醒的那两个学生。
而这时候，霍奇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距离画作只有半米之远。
“别靠近。”维奥拉拦住了他，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退后。
“Vivi……”霍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33章 非日常×14
维奥拉企图告诉自己,她不应该太敏感。
这画上只是有两个她见过的学生而已，事情和她想象的可能不一样。
但是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艾伦，你认识比尔卡特和内莉埃瓦茨吗？”这是她从沃伦夫妇那里听说过的另外两个昏迷过去的学生的名字,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两个学生长什么样子。
她需要进一步的求证。
“我知道他们，怎么了？”霍奇有些疑惑。
“那两个学生有在这幅画里吗？”
霍奇仔细看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什么,想要抬手指向画中的人物，却马上又被维奥拉拦住。
“千万别碰这幅画，你只用告诉我有没有他们在就行。”维奥拉说得很是严肃。
“有他们，但是Vivi，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奇轻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种被隐瞒的感觉。
维奥拉在听见另外两个学生也在画上的时候,心中的警铃大作。
她握住霍奇的手，认真地望向他的眼睛。
“艾伦,我希望你能现在就去帮我找到沃伦夫妇，他们应该在美术社的摊位那边,然后把校长也找过来,就告诉他这幅画也有问题,他会明白的。”
“请你相信我，等事情结束了，我会都解释给你听的。”她说着，又紧了紧握着霍奇的手，恳求地看着他。
“……好,我这就去。”霍奇答应了下来。
维奥拉瞬间松了口气。
霍奇离开去寻找沃伦夫妇,而维奥拉则是守在了画前。
后台内部人多眼杂,她没有办法做些什么，但至少能够阻止别人拿走这幅画。
所有昏迷的人都出现在了画里,这概率实在太小了。
如果要说这画没问题，维奥拉是不可能相信的。
时间在推移，维奥拉安静地站在画前，寸步不离。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而沃伦夫妇终于在二十几分钟后出现在了后台，快步走向了维奥拉。
“发生什么了？”罗琳来到维奥拉的身边。
“你们看这幅画，”维奥拉指了指画，接着问道，“艾伦呢？我是说来找你们的那个人。”
“他去找校长了。”
罗琳很快就在这幅画中发现了那四个学生，她的眉头深皱着，抬手就要去触碰画作。
埃德在她触到画作之前，牵住了罗琳的另一只手，担忧地看着她。
罗琳转头与丈夫对视，安抚地对他笑了笑。
灵媒的手掌贴上了油画的边缘，她沉静地感知了片刻，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是同样的怨气，”罗琳下了定论，“但是比起那幅画里的，这里的似乎只是很微弱的一部分，没有什么攻击力。”
“这些画作中到底是怎么出现怨气的？”
埃德的疑问也是罗琳和维奥拉的疑问。
“这幅画同样也是美术社的学生们画的，有没有可能丹哈里逊也参与了？”维奥拉思考着这两幅画的共同点。
“但哈里逊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我们刚刚去和他见面，他对于发生的一切也很恐慌。”埃德不觉得会是哈里逊这个人的问题。
这时候，校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身后还跟着霍奇。
“又有问题了？”他明显是跑过来的，深秋的天气额头上还冒着汗。
霍奇则与维奥拉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默默地退到了她的身后。
“校长先生，这幅画和之前的那一副相同，我们得带走。”埃德言简意赅地说道。
“等等，这幅画是今天闭幕式很重要的一环，”校长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是否可以留到闭幕式结束之后再处理？”
“校长先生，我必须要提醒你，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看到又有孩子生魂离体吧？”埃德说的话非常直接。
但这句话却像利剑一样扎进了校长的心里，他不说话了。
最后，校长深深叹了口气，摆摆手。
“你们拿走吧，学生那边我去解释。”他还是要以学生的安全优先的。
这么大的面对校外的活动，也不能在最后一天出任何差错。
校长马上去找今天闭幕式负责流程的老师，准备要调整闭幕式的安排。
而维奥拉和沃伦夫妇站在群像油画前，压低着声音交换着各自的猜想。
“那几个孩子醒过来之后，我们问过他们，昏迷之前都做了什么事情，”埃德将他们得到的情报告知了维奥拉，“可以确定的是，所有人都碰到了画作的表面。”
埃德的措辞引起了维奥拉的注意。
“表面？你意思是说并不是碰到了画框或者边缘是吗？”她出声确认。
沃伦夫妇齐齐点头。
“应该有很多人都机会碰触画的表面，但只有这四个学生被带走了灵魂，而这幅群像画上，恰巧又有这四个学生，”维奥拉猜测，“他们又都在接触了那幅画之后被带走了灵魂，那么，是否这幅群像画只是起到了一个引路的作用？”
“引路？”他们对于维奥拉的猜想，沉思了起来。
“群像画给被画到的人进行了标记，而那幅画则负责带走被标记的人。”维奥拉将自己的猜测总结了一下，“这也能解释，两幅画力量的不同，标记只需要些许，而夺取则不一样。”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罗琳表示了赞同。
“我依旧很在意，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画里藏有怨气，我们得搞清楚这两幅画到底有什么一致的地方，不然，谁又能知道，是否只有这么两幅？”埃德将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
他们都知道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同源的怨气可以分成两份，那自然就可以分成三份、四份……无数份。
冷不丁地，有个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之中。
“你们有考虑过颜料吗？”低沉的男声。
维奥拉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刚刚开始就忽略了某个人，她转头看过去，只看见霍奇镇定的侧脸。
他甚至没有对他们这听上去荒诞的话语提出质疑。
“组成画作的部分，无非是画布与上面的颜料，既然你们刚刚说碰到边缘不会有什么……嗯……反应，那就只剩下了颜料。”他冷静地阐述着。
三个人看着他，神情都有些愣。
“……有道理，你说得对！”埃德声音高昂了起来，“是我们想复杂了。”
和奇奇怪怪的东西接触多了，总是会把事情往非正常的情况去思考，而忽视了最根本的事情。
颜料。
事情的关键又回到了丹哈里逊的身上。
他们得去和他核实情况，而在那之前，这幅画得先收起来，不能让别的学生再碰到。
沃伦夫妇马上开始用白布将群像画包起来。
而维奥拉偷偷摸摸地看了眼身侧的霍奇，他刚刚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一切似乎都被普普通通地接受了。
霍奇已经发现了某人的动作，他叹了口气，直接转头让某人悄咪咪的行为暴露无遗。
维奥拉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既然说好的事情结束之后告诉我，那我就会等你说的，所以不用紧张。”他摸了摸维奥拉的脸颊，以示安抚。
维奥拉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一股暖意熨过她的心间，突然觉得放松了很多。
“谢谢，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她承诺道。
沃伦夫妇或许真的是什么活都干过，没两下就把群像画包得严严实实的。
“先把这幅画搬到我们车里吧。”暂时没有别的地方能够安全存放这幅画了。
而这种时候，维奥拉会非常短暂地想起某位女巫。
她那让他人忽视自己的手段确实非常便利。
如果有这样的手段的话，他们至少就不用在全是人的校园里面被别人连连侧目了。
搬画的过程中，三人全程都不让霍奇出一点力，毕竟他目前可以说是重点保护对象了，可不敢让他做任何危险动作。
而霍奇表现得非常不适应，他很少做那个被保护的角色。
当他们找到丹的时候，他正在美术社的摊位上给路人发宣传单。
丹被茫然地拉到了尽量隐蔽的角落里，被四个人围着的他有些惶恐局促。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我会带你们去我家看看的。”丹今天已经和沃伦夫妇聊过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来找他了。
说明完情况之后，丹脸上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群像画确实有一部分是我画的，但是我没用什么特别的颜料啊？”他不明白。
“或许你愿意带我们去美术社看看你的绘画工具吗？”罗琳提议道。
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等一下，我回去问社长要一下美术社的钥匙。”
艺术节是招新的好机会，这种时候各个艺术类的社团都会抓紧每分每秒进行各类宣传。美术社也不例外，所以这时候社团教室里是没有人的。
空无一人的美术社里寂静无声，伴随着钥匙的咔嚓声，门打开了。
丹来到自己的座位前，那里还支着他未完成的作品。
“我的绘画工具都在这里了。”
罗琳拿起一盒颜料，从其白色颜料的剩余程度来看，这盒颜料应该已经被使用了挺长时间了，但罗琳也马上能感觉出，这只是一盒普通的颜料，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她眼尖地发现，工具盒的第二层有一小瓶单独的黑色颜料。
那黑色颜料的外包装长得也和其他的不太相同。
罗琳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那瓶黑色颜料，只那么轻轻地一下就似乎听见了无数尖锐的悲鸣声。
她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是那瓶！”她喊道。
埃德马上掏出了十字架，将妻子拉在了自己身后。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到了那一瓶黑色颜料上。
咔哒。
维奥拉突然听见了一声轻微的锁门声。
她警惕而迅速地看向门口，却发现丹哈里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他的手上紧握着一支画笔，而那画笔的毛流呈现出极其不合理的形状，锋利得仿佛一把尖刀。
而丹的眼中已然失去了光彩。
距离门口最近的霍奇只看见自己的女朋友突然转头，在下一秒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艾伦！”
第34章 非日常×15
霍奇只觉得有一个无形的力量直接将他带离了原来的位置。
而下一秒,伴随着破风声，美术社的男生手持着本应该无害的画笔擦过了他的衣袖，锋利的笔刷划破了他的衣服,刺向了他原本站着的地方。
霍奇在这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至他破损衣袖下的手臂处传来刺痛感。
某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丹高高举起手中的画笔,想要向维奥拉挥去。
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也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手臂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弹。
四周原本普通地插在笔筒里的绘画工具突然都颤动起来，陡然升空，全部都指向了维奥拉，在下一秒以极快地速度向她射去。
“小心……！”霍奇下意识地想要为维奥拉挡住那些攻击，用身体笼罩住了她,但等待了几秒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抬眼一看，所有的工具都被死死钉在了空中,如同丹一样。
它们抖动着，却像是被禁锢了一样,无法挣脱。
“没事的,艾伦,有我在。”维奥拉反手捏了一下他的指尖，安慰道。
“沃伦先生，罗琳，”维奥拉高喊了一声，“哈里逊手上的这支画笔有问题！”
伴随着维奥拉的声音,某些黑色的、扭曲的东西从丹手中的画笔中满溢了出来,无重力般地向上蒸腾,一瞬间蔓延开来，几乎要笼罩住整个美术社。
而在那东西脱离画笔的时候,丹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木偶，摔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周围的绘画工具齐齐落向了地面，发出了叮呤咣啷的响声。
维奥拉闻到了一股燃烧的味道，同时嘈杂的、痛苦的尖叫声肆意地循环在她的耳侧，让她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明明没有任何的火焰，但灼热与疼痛开始在她的皮肤上蔓延。
她感觉有人跪倒在了她的身侧，低头就见霍奇紧紧地捂住了耳朵，神情因痛苦而扭曲着。
维奥拉瞳孔紧缩，蹲下身去环抱住了他，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肩头。
那些尖叫声仿佛是在她的脑内播放的一般，让她头胀痛万分。
而一旁的沃伦夫妇同样受到了影响，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维奥拉一个抬手，落在地上的那支画笔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钻进了她的手掌里。
既然那天她可以做到，那么今天她也可以。
她举起了画笔。
黑雾唐突开始收缩、汇聚，在画笔的上方聚集成了一片旋涡一样的东西，而旋涡的一隅开始坍塌，流入了画笔的尖端。
最初只是一分一毫，逐渐速度开始加快，成团的黑雾被彻底收束回了画笔之中。
而那些刺耳的声音也开始淡去。
维奥拉感觉自己怀抱里的人平静了下来，她也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没事吧？”她出声询问道。
霍奇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即使是他这样冷静理智的性格也有些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没事吧，艾伦？”维奥拉单手攥着那支画笔，另一只手轻轻拍抚着霍奇的后背。
霍奇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眉头紧蹙，但还是回答：“已经没事了。”那些感觉，仿佛还依旧残留在他的身体里。
维奥拉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又看向跌跌撞撞依靠着墙壁才能站稳的沃伦夫妇。
“我只能暂时控制住怨气留在画笔里，我们得马上把画笔烧了。”她用着冷静的语气说着在校园里‘纵火’的话。
沃伦夫妇都与她想法一致。
维奥拉撑起霍奇的身体，半扶*着将他移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而昏迷在地上的丹也被她背到了美术社的另一个角落。
维奥拉挥手间，美术社里的东西都往后退了些距离，在正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大量旧报纸凭空移动到了空地中间，画笔被放在了报纸里。
埃德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报纸的边缘。
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一个小时里面发生的事情足够他们精疲力竭了。
伴随着最后一簇火苗的消失，事情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地。
维奥拉深呼吸了一口气，用着开玩笑地语气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幸好没人发现我们在这里烧东西，不然我怕不是要因为在校园里放火被退学了。”
沃伦夫妇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环顾四周，美术室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工具和倒下的画架。
维奥拉扫视了一圈，简单地将绘画工具全部移回了本来的位置，又将画架立了起来，平移了一下位置。
虽然肯定和一开始的不一样，但现在只能这么简单地整理一下了。
“这里先这样吧，我们得把艾伦和哈里逊送到医务室去。”这里还有一个昏迷着的人和一个伤患呢。
维奥拉走到霍奇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查看了一下刚刚被丹划破的伤口。
伤口不算特别深，但鲜血流淌出来让周围的衣物黏连在了皮肤上，显得伤口非常严重的样子。
“……是我不够及时。”维奥拉神情暗淡下去。
霍奇上一次受伤才刚刚好没多久就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Vivi。”霍奇并不希望维奥拉苛责自己。
“你待会儿还有演出，我自己去医务室吧。”
霍奇把这件事情记得很牢。
维奥拉这才想起了自己演出的事情，顿时神情变得更加愧疚。
“快点去吧，你为了这次的演出练习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能错过。”霍奇知道她最近有多么的努力。
“他说得对，你快些过去吧维奥拉，”罗琳对她眨眨眼，“我和埃德可以帮你照顾他的。”她知道霍奇就是维奥拉梦境里的那个人。
“谢谢，麻烦你们了，”维奥拉看向霍奇的眼睛，与他对视，“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霍奇点头。
维奥拉急急忙忙地赶回礼堂的后台。
闭幕式已经进行到了一半，距离她的节目还有一段时间。
负责流程的老师看到她终于过来了，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今天又是改这个流程又是改那个的，她已经要被弄得崩溃了，找不到维奥拉人的时候更是绝望地在想是不是又得紧急改主持稿了。
“你快点换衣服吧，距离你上场还有30分钟。”老师催促完就马上离开了，她还有别的流程要走。
维奥拉换上了之前准备好的演出服，又马上紧急开始给大提琴进行调音，之前调整到一半就被突发的事件打断了。
当她拿着大提琴穿越暗色走到舞台中央时，她已经完全切换成了演出状态。
很难将这样的她与刚刚美术社里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维奥拉坐定，将大提琴放置好，等待着舞台光的降临。
可惜，艾伦这次应该看不到她表演了。
维奥拉有些遗憾地想到。
当光束落在少女身上的时候，她能透过光芒隐隐看见台下的观众——学生们、老师们以及被邀请的校外人士。
突然有一道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由于距离维奥拉看不真切，但她一眼就能认出，远远地站在礼堂入口处的那个人是谁。
她原本因为今天一系列的突发事件而略带纷乱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维奥拉的嘴角带着些许的笑意，她轻轻合上了双眼，拉动了第一个音符。
一曲终了。
维奥拉听着下面雷动的掌声，起身行礼。
她看见霍奇也在为她鼓掌，忍不住对着他的方向牵起了一个笑容。
那一瞬间，仿佛在场所有间隔着他们的观众都消失了。
原来每一次母亲在台上谢幕时看到父亲是这样的心情。
她的心不可控地悸动着。
维奥拉匆匆回到后台，急切地想要去到霍奇的身边。
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而某个人像是也抱有相同的心情，如同魔法般出现在了后台的门口，并手捧着一束紫罗兰。
当她看见花束的时候，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演出很精彩。”霍奇将花束捧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维奥拉接过，既惊喜又疑惑，“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是我提前和老师商量好的，”霍奇解释，“本来是准备你在台上演出完的时候直接给你的，但今天……”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发生这种岔子，也是霍奇无法预测的事情。
维奥拉怔怔地抱着花束，她没想到霍奇会准备这些，甚至还和老师都商量了。
她紧了紧怀里的花束，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
“你的手臂，怎么样了？”她眉宇间有着担忧。
霍奇将破了的袖子往上拉了一些，伤口已经被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覆盖了。
“校医帮我简单处理，然后包扎了一下，不过他说最好还是要去医院看看。”霍奇很老实地汇报道。
“那放学我陪你去。”维奥拉马上说。
“好。”霍奇的眼神温柔了一些。
“还有……”维奥拉停顿了片刻。
她仰起头，轻吻了一下霍奇的脸颊，小声地继续说：“谢谢你的花。”
“这是我第一次在演出的时候收到家人以外的人送我的花。”
她的笑容中有着满足。
第35章 日常×20
艺术节的闭幕式就这么有惊无险地顺利结束了。
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回家。
维奥拉在后台收拾东西,霍奇在一旁帮忙。
沃伦夫妇带着丹去了医院检查身体情况，便让霍奇给维奥拉带了话，告诉她没办法来看她的演出了。
维奥拉想知道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还想和沃伦夫妇再见上一次，今天过后就不一定再有机会见到他们了。
正好霍奇也需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伤口,两个人商量之下,准备待会儿一起去沃伦夫妇所在的医院。
到了医院，通过护士台他们知道了丹去了哪个科室。
“你先过去找他们吧，我去让医生看看手臂。”霍奇提议道，两个人分开行动会比较有效率。
“好，那我这里弄完了马上过去找你。”少女点头。
维奥拉寻了过去，就看见三个人坐在诊室外等报告。
“维奥拉？你怎么过来了？”罗琳看到他们的时候有些吃惊。
“闭幕式结束了,我听艾伦说你们在这里。”维奥拉回答。
“一切都顺利吗？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到场。”罗琳略遗憾地表示。
“很顺利,你们呢？”
一旁的丹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歉意。
“都是因为我。”内向的他现在郁闷得不得了。
“不不,哈里逊,你也是受害者。”埃德马上安慰道。
见他又要陷入到低落的情绪里,罗琳悄悄地和维奥拉比了比口型，示意她，她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个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角落里。
“哈里逊醒过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被控制的事情了，他只记得失去意识前,自己手上突然多了一只画笔。”罗琳开始细细描述他们和丹交流过后知道的情况。
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短暂的梦。
在梦里,他似乎游荡在一个破旧古老的村落里。
寥寥无几的房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只剩下摇晃的木门在吱呀。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是顺着泥泞的道路往前，再往前。
最后，他走进了山林里。
树木密得几乎要遮住所有的天空，侵吞掉所有光线。
但很快，有什么明亮的东西代替了太阳的光芒。
是火焰。
是燃烧的山火。
丹只记得最后自己被蔓延开来的火焰尽数吞没，而后便醒了过来。
他的身体从科学角度上来说，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虽然还有几份检测报告没有出来，但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但他却一直有种被什么东西灼烧的痛楚。
“哈里逊说，那颜料和画笔是他父母在外旅游的时候在当地某个小商店里购买的，据说是纯天然原料制作的。”
“画笔也是吗？”颜料说是纯天然的话，维奥拉还能理解。
“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说笔杆是当地的树木做成的，因为算是卖点，所以他父母回来的时候有特地和他说过。”罗琳回答道。
曾经发生过惨剧的地方孕育出来了带着怨恨的原料。
而那些东西则变成了普通人手里的画笔与颜料。
怨气通过画作来夺取他人的生命，最后形成新一轮的悲剧。
“所以，有一定几率，还有更多这样的颜料和画笔，对吗？”维奥拉轻声说。
罗琳静默了片刻，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或许，画笔和颜料分开的话，不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吧。”
维奥拉觉得，凡事总还得留有一些希望。
“希望如此吧。”罗琳说。
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眼睛，都浅浅地笑了笑。
“所以，这束花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吗？”
罗琳冷不丁地转换了话题，语气中带这些调侃。
因为维奥拉是直接从学校过来的，所以只能直接就把花带来了医院。
她这又是背着大提琴又是手捧鲜花的状态一路上引来了很多视线。
不过，维奥拉毫不在意。
她笑着将花举起来了一些，大方地回答道：“是的，艾伦送的，为我的演出。”
“Oh~太甜蜜了，”罗琳用着略带夸张的语气说，“看来我得让埃德学习一下。”
维奥拉这下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小声地反抗道：“我觉得沃伦先生肯定是常常送你花的。”
“嗯……你没有猜错。”罗琳停顿了一会儿后就笑开了。
“你的男朋友问我，我和埃德的生活是不是一直这么危险。”罗琳说道。
维奥拉的神情愣了一下。
“我只能告诉他，是的，在大部分情况下。”
罗琳深深地看了维奥拉一眼，继续说：“他很担心你，我看得出来。”
“你之前和我说，他不知道你的真实情况，但是今天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都一直表现得非常镇定，而且一次都没有质疑过你。”
“不得不说维奥拉，你的眼光挺好的。”罗琳半开玩笑地说。
“我想你们一定好好聊完以后，他一定会理解你的。”她放柔了声音。
又和罗琳聊了几句过后，维奥拉得和她说再见了。
“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少女询问。
“当然可以。”罗琳张开了双臂。
两人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作为她们彼此最后的告别。
这次分别之后，下一次见面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大部分时候聚集在一起都是为了神神鬼鬼的事情，事情解决了就很少会再联系，但同样也容易在下一次的事件中再次相遇。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定呢。
维奥拉和沃伦夫妇分别后，去另外一个科室寻找霍奇。
到那里的时候，霍奇手臂伤口的缝合正进入了尾声。
她很快在人员纷杂的急诊室里找到霍奇的身影。
医生正在对这他的伤口进行简单的缝合。
维奥拉无声地站到了医生和霍奇的不远处，而霍奇也已经发现了她，他抬头看过来。
因为还在缝合，霍奇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她事情是不是都解决了。
维奥拉默默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她没出声，怕打扰到医生。
医生感觉有个人在旁边，也抬头撇了一眼，但看出两个人是认识的，就没有多话。
维奥拉看着针线穿过霍奇的皮肉，每一针都在加深她的愧疚感。
而受伤的本人却表现得很平静，一如既往的沉静脸庞，仿佛现在正被缝合着伤口的人不是他那般。
“回去以后注意伤口不要碰水，每天换一次纱布，如果有任何出脓或者发热的情况，马上来医院检查，七天以后来拆线。”医生一边把纱布打了结，一边嘱咐了一串内容。
“好了，走吧。”医生开始赶人了，他还有下一个病人。
霍奇向医生道谢之后起身站起，准备拿上东西，却被维奥拉一手捞走了书包。
“我来。”
霍奇神情既有感动也有无奈，自从他上次受伤以后，维奥拉对他总有些保护过度的感觉，而他这次真的只是受了些小伤。
“Vivi，我真的没事，”霍奇劝道，“我不想让你看上去像一个行走的货架。”
维奥拉现在一手书包一手花，背后还有一台大提琴，确实离货架不远了。
“好、好吧……”她没办法，只能妥协了。
霍奇拿回了自己的书包，却感觉重量异常轻，他看了眼维奥拉，发现某人正在看着地面，躲避他的目光。
“……走吧。”他没说什么，接受了维奥拉的好意。
两人并肩走在医院的长廊里。
“刚刚缝合的时候痛吗？”维奥拉问。
“打了麻药的，不疼，”霍奇摇头，“只是小伤，医生说很快就能好。”
要缝合的伤口能叫做小伤吗？至少维奥拉不这么认为。
“我让你遭遇了很危险的事情。”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Vivi，你比我更危险，如果今天不是有你在，事情会更加糟糕，”霍奇认真地说道。
“所以，别再自责了，”他抬手摸了摸维奥拉的头，“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事情。”
维奥拉的心中翻涌着某种情感，滚烫地灼烧着她的心脏。
“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承诺。
“我知道。”霍奇的声音很轻柔。
两个人走出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霍奇一路将维奥拉送回了家。
站在家门口，少女没有很快打开自家的大门。
“怎么了？”霍奇有些疑惑。
“你……现在还有时间吗？”维奥拉问得有些犹豫。
“今天没有其他事情了。”霍奇隐约猜到维奥拉想和他说些什么了。
“那要不，你东西先放我家里，我们出去走一圈？”她马上说道。
“好。”霍奇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等我一下！”
维奥拉拿过霍奇的书包，开门就急急忙忙进去。
“Honey，你回来了，今天演出怎么……谁送你的花？”
埃登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那十分醒目的紫罗兰花束。
“咳，有人送的，Dad，我出去走走，东西先放家里！”
维奥拉语速极快地说完，一溜烟地就又跑出了家门。
“什么？Honey，你等等！到底是谁送的花？是不是艾伦霍奇纳？！”
关闭的大门隔绝了埃登略带愤怒的呼喊声，站在门口的霍奇听见埃登声音的时候已经感觉警铃大作，一看到维奥拉跑出来，就伸手牵住了她，拉着她就跑。
等两个人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脚下的步子才开始慢了下来。
维奥拉轻喘着气，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略快的心跳速降下来。
她和身旁的男朋友对视上，发现对方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
对于霍奇来说，维奥拉的父亲比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更吓人一些。
两个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作了一团。
“哈哈哈哈，艾伦，你真的……哈哈！”维奥拉咯咯地笑着。
霍奇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伸手拥抱住了对方，企图‘惩罚’正在嘲笑他的某人。
维奥拉这时候可不敢挣扎，某人可还是伤患呢。
她只能默默地趴在他怀里笑。
“我们这算私奔出逃吗？”维奥拉在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头，调侃着自己的男朋友。
“私奔到家附近的公园里吗？”霍奇顺着女朋友的话问。
维奥拉退出他的怀抱，一脸严肃地回答道：“为何不行呢？”
霍奇被她的话再次逗笑，很配合地继续说：“那我的私奔对象，我们走吧？”
“当然。”
维奥拉牵住了他的手。
第36章 日常×21
夜晚的街区公园里人不是很多。现在正是吃完晚饭的时间,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或是散步，或是遛狗。
维奥拉牵着霍奇走到一处路灯下的长椅坐下，那块地方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路过。
灯光微亮，但能照亮他们的脸庞,看清对方的神情。
“我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说,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维奥拉依靠着霍奇，与他十指紧扣着。
“只要你愿意说，我都会听着。”霍奇紧了紧他握着维奥拉的手。
“嗯……我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维奥拉用着尽量轻松的语气。
“那就从我十岁那年的高烧开始说起吧。”
“那年的某一天，我突然发起了高烧，直接烧到了40度，说实话那把我父母吓坏了,但我的高烧好得也非常突然，没两天突然就退烧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些他们不想看见的变化。”
“我开始可以看见某些东西,即使我不愿意，它们也都在那里,我还可以凭我的意念控制物体,而我一开始甚至无法掌握我的这份能力,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到身边的人。”
“我的父母给我找了一位老师，我离开了学校，开始学习如何掌控这份能力。”
霍奇听到这里，很多事情对他来说都变得明晰了起来。
“所以，你退学是因为你的力量,你没有生病。”他抓出了一个重点。
“是的,我只是……变得和常人不一样了,”维奥拉放轻了声音，“对不起,我骗了你。”
“但至少我现在知道，你没有生病了，这很重要。”
霍奇一直担心着维奥拉的病情，生怕某一天会发生他无力挽救的情况。
他的女友是健康的。
这个事实让他心中压着的巨石消失了。
维奥拉继续讲述着她的故事。
“我对能力的控制越来越好，所以老师同意我去参加一些音乐会了。”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忍不住翘起。
霍奇当然记得他们相遇的场景，那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一天。
维奥拉在这里停顿了片刻。
“我结识了你以后，终于和这个世界有了接轨的地方。”
她还是跳过了关于某个梦境的内容。
“我看着你的来信，才感觉我似乎是活在这个世界的，而并不是悬浮的、被屏蔽在外的。”
“你说我的信拯救了你，可你的信又何尝不是拯救了我呢？”
她说得真切，眼神灼灼地看着身侧的这个人。
“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多年。”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些事情，也恐惧你不接受这样的我。”
维奥拉的声音轻而浅，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你……会生我的气吗？”
她看见霍奇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两人紧握的手传递来温度与触感。
“如果你要问我是否会生你的气，我的答案是不会。”
“但或许我会生自己的气，为自己在你心中还不那么值得信任而感到懊恼。”
维奥拉急切地打断他：“不是这样的，我相信你，我的隐瞒是因为我的恐惧与懦弱，而不是因为不相信你。”
她说得很快，一副生怕霍奇误解的样子。
霍奇看她着急，抚摸着维奥拉的手指，安抚着她的情绪。
“好，我明白，你别急。”
“Vivi，我不会因为你是你而不接受你。”
“你只是有一些与众不同，但你还是你，维奥拉米尔，这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而我喜欢的人就是维奥拉米尔，这也不会因为你有特殊能力而改变。”
他直白的话语像是另一场炙热的告白。
维奥拉的眼角酸涩起来，不知何时汇聚的泪水陡然从她的脸侧滑落下去。
她有些慌张地想要抬手去擦去泪水，但一只宽大的手掌比她的手先一步到达。
霍奇没有说话，只是轻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湿润。
维奥拉抬手覆上那只手，侧脸依靠在上面，感受着对方手掌传来的温暖。
霍奇轻轻地将她揽入了怀中，将她整个人圈住，他的气息顿时包裹住了她。
安静的环境里，仿佛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
维奥拉感觉自己的心脏先是跳得极快，而后越发平静，像是找到了一个归处。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交换着话语。
“你说你能看见……额……鬼魂，那些东西是哪里都有吗？”霍奇问完就觉得有些后悔，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哪里都有哦，”维奥拉一本正经地说道，“比如你看那里。”
霍奇顺着女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颗平平无奇的大树，但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那里有个吊死鬼。”维奥拉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吓人的话。
“……”霍奇开始陷入沉默。
两人之间静默了几秒钟过后，霍奇开了口。
“……你在瞎说吧。”
“哪有瞎说，真的有。”维奥拉眨眨眼睛，浅蓝色的双眼仿佛写着‘乖巧’两字。
“如果真的有，你不会选择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事情。”霍奇冷静地判断。
维奥拉的双肩顿时垮了下来，失望地说道：“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她还想看到霍奇被吓到的样子呢。
“因为了解你。”霍奇就知道维奥拉不会放过任何逗他的机会。
“好吧，霍奇纳检察官，我认输了。”维奥拉摇起了小白旗。
“其实生活中没那么多鬼，鬼魂形成的条件比较复杂，大部分时候可能只是一些没有意识的游魂而已。”维奥拉开始认真解释起来。
“形成会袭击人类的恶鬼或者更强大的恶灵都是有很苛刻的条件的，一般很难在生活中遇到。”
“就没有……嗯……好一些的鬼魂吗？”
“即使一开始还保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时间长了，那些记忆还是会消散，除了特殊情况，鬼魂要么跟着一起消散，要么就是沦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恶鬼。”
“所以，有是有，但时间一般都很短暂。”维奥拉很认真地和霍奇科普一些鬼怪常识。
霍奇沉思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说，我是说可以的话，我想学习一下这些知识，你能教我吗？”
维奥拉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艾伦，这些事情并不是开玩笑的，过多地接触这些事物会让你彻底脱离普通的生活。”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她本人最抗拒的事情。
“Vivi，以后我们可能还会遭遇像今天那样的情况，我觉得我必须学习并了解这些知识，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很珍惜我的日常生活的。”霍奇看维奥拉很是紧张，知道她有些误解，耐心地解释着自己的目的。
“那你要答应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接触那些东西。”维奥拉听到他的理由，心里放松了一些。
“我答应你。”霍奇语气认真。
“那霍奇纳同学，每周末抽一段时间来上课吧，”维奥拉说，“要学的东西很多哦。”她在‘很多’上加了重音。
“好的，老师，我一定来。”霍奇笑着回答。
事实证明，霍奇作为学生那真是一顶一的省心。
每周固定报道绝不逃课，上课听讲认真，还做了不少笔记。
除了每周末埃登看到他时越来越臭的表情之外，霍奇的周末鬼怪课程还算得上是进展顺利。
日子一天天过去，西雅图终于迎来了它的冬季，维奥拉也即将迎来她在西雅图的第一个圣诞节。
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最近剩下的只有期末考试了。
维奥拉已经连续听了一星期凯西关于考试的哀嚎，她的朋友虽然成绩也不算差，但面对不擅长的科目还是会非常头疼。
而霍奇和她每周定期的鬼怪课程最近也暂停变成了考前复习，毕竟对于要申请好大学的霍奇来说，期末考试的成绩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又努力奋斗了一周，维奥拉终于彻底从考试的地狱里解脱了出来。
她和霍奇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街上各式各样的圣诞相关装饰，就拉着霍奇和她一起逛商店买些圣诞用的东西。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拉斯维加斯以外的地方过圣诞。”维奥拉一边拿起货架上的圣诞摆件看，一边说道。
“你今年不回去？”霍奇有些意外，他以为维奥拉会回拉斯维加斯。
“如果回去的话，沃伦得折腾好久，我们搬来西雅图，他一个人管理家里本来就很辛苦了，我和爸爸妈妈都不想让他这么累。”沃伦是维奥拉家的管家，从维奥拉爷爷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在他们家工作了。
后来维奥拉爷爷过世之后，也没有离开。
对于米尔家的人来说，沃伦和他们的亲人并没有区别。
“本来我们让他来西雅图过年，但他不愿意，说要帮我们看着宅子。”
维奥拉拿了个圣诞帽往自己的头上一戴。
“怎么样？”她询问男朋友的意见。
“很可爱。”霍奇回答很简短，但眼中含着笑意。
维奥拉拿起一个麋鹿式样的头箍，趁霍奇没有防备直接给他戴了上去。
平时冷静严肃的人戴上可爱式样的装饰之后很是违和。
但维奥拉却早就被某位人士下了迷魂药，只觉得他怎么样都非常可爱。
“非常适合，这个也买吧。”维奥拉十分满意。
“好。”霍奇没有抗议的权利，更何况他也没想着抗议。
维奥拉手里的圣诞装饰越来越多，都快要拿不下来了，只能赶紧拿了个篮子拯救一下。
她把东西放进篮子里，摆着手指计算着这些东西都要放在家里的哪些地方。
“艾伦，你家买好装饰了吗？要不要也拿些回去？”维奥拉问道。
但霍奇却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家应该不太需要。”
维奥拉愣了一下，虽然她知道今年霍奇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不至于连圣诞都不过了吧？
“今年家里可能没什么人。”霍奇平淡地说道。
第37章 日常×22
维奥拉趴在窗台边上,看着外面冬日萧瑟的街景发呆。
她这两天总是回想起霍奇在商店里和她说起的事情。
霍奇的继母诺拉因为精神疾病，现在正在医院里面进行治疗。
就目前的恢复情况来看的话，圣诞节是不可能从医院里出来的。
而他的弟弟肖恩目前在拉斯维加斯诺拉的老家,由诺拉的父母照顾着，而那对老人对霍奇父亲的态度称不上好,他们并不欢迎霍奇父亲去拉斯维加斯看看肖恩。
所以,这次圣诞节，霍奇纳家将会比往常更加沉默。
毕竟整个家里就只有一对没什么节日。仪式感的父子。
霍奇认为自己的父亲对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品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充其量在门口挂个什么圣诞花环就结束了。
米尔家就完全不同了。
以往住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因为维奥拉不能与外界多接触，所以每逢节日，米尔家的父母总是会竭尽全力把家里装饰得丰富温馨一些。
他们希望维奥拉至少在过节的时候能感受到热闹与快乐。
所以,每年沃伦都会请专人把里里外外都装点上圣诞节的东西。
维奥拉自然也就习惯了这样过节。
少女思考着，支起身子站了起来,小跑着下了楼。
“Mum~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
圣诞夜当天
霍奇刚刚吃完了圣诞大餐。
好吧，那不能被称之为大餐,只是一顿普通的晚饭。
他的父亲不太会做饭,所以晚餐实际上是霍奇自己做的。
在霍奇父亲和诺拉再婚之前,霍奇有很长一段时间得自己照顾自己，霍奇父亲工作的忙碌程度让他很难顾及到自己的儿子。
霍奇在那时候锻炼了一些不能称之为厨艺的做饭技巧。
至少能让他做完一顿简单好吃的晚饭。
父子两人在用完餐后，一起默默地将餐桌和厨房收拾干净。
霍奇越来越大之后，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
霍奇很少和父亲分享自己的生活，而他的父亲对他也是一样的。
除了对他学习成绩的严格要求之外,父亲很少和他多说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圣诞夜,又或许是因为今年发生的种种事情,霍奇父亲破天荒地起了话头。
“这几个月，你在学校里怎么样？”父亲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冷静而无感情,只是这一次似乎还带上了些迟疑。
“挺好的。”霍奇的回答也很简洁。
“你和维奥拉呢？”霍奇父亲前段时间已经知道儿子和他多年的笔友在交往了。
“很好，”霍奇回答，“明天我要和她出去约会。”
“……嗯，那就好。”
两个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父子的对话最终都会变成这样。
突然，这时候门铃被按响了。*
霍奇起身去开门，惊讶地发现某个人穿得圆滚滚地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Vivi？你怎么来了？”霍奇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已经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出身拉斯维加斯的维奥拉非常不适应西雅图湿冷的天气，再加上这几天刚刚下了雪，体感上更是又降了几度。
她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才跑出来找霍奇。
“我妈妈做了好多汤圆，有些吃不完，你来吧。”维奥拉说话的时候，还能看见呼吸在空中变成白雾。
“汤圆？”霍奇有些疑惑。
“是中国的一种甜品，”维奥拉知道男友以前肯定没有吃过，“我妈妈的家乡会在新年的时候做汤圆吃。”
“我今天过去不打扰你们吗？”霍奇没有直接答应，有点顾虑。
“不打扰呀，我和他们说好了，你来嘛。”少女双手挽住他的手臂，开始撒娇了。
霍奇马上丢盔弃甲，即刻投降。
“那我和父亲说一声，你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维奥拉没有等待很久，霍奇就穿好外套出来了。
“走吧，去我家。”她牵住霍奇的手，感受到他手掌传递来的温度。
街道上铺着一层细软的银白色，冰冷的空气中还带着些许湿润，两旁的树木上都挂上了零星的圣诞灯饰，闪烁着半明半暗的亮光。
两人一路踩着积雪，听着脚下雪被挤压后发出的咯吱声。
直到维奥拉牵着霍奇的手从冰凉到温暖，两个人走到了维奥拉家的门口。
“Mum，Dad！我带艾伦回来了。”
维奥拉一推开家门就朝里面喊。
霍奇再一次坐在了维奥拉家温馨的餐桌前。
和几个月前一样，埃登依旧对他保持着冷淡的态度，而林访琴也依旧热情。
“艾伦，来，外面很冷吧，吃碗汤圆就暖和了。”林访琴端了一只碗放在了霍奇的面前。
碗里漂浮着圆滚滚的、白色的团子。
霍奇忍不住联想起了刚刚走在外面的维奥拉，穿着白色外套的她格外像这圆圆的团子。
“吃了汤圆，来年可以一切圆满。”维奥拉眼神亮晶晶的，说着她的祝福。
“你也一样。”霍奇一向冷硬的表情融化在这份温暖中，他的神情柔和，眼角带笑。
汤圆软糯可口，内陷是甜甜沙沙的口感，刚吃下去一个就觉得冬日的寒冷被驱散了。
霍奇是第一次吃这类食物，对他来说，还挺新奇的。
“怎么样？”维奥拉咽下去一只汤圆，好奇地询问霍奇感受。
“虽然是我没有吃过的类型，但是挺好吃的。”霍奇老实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坐在对面的林访琴笑着说。
埃登在旁边像是要酝酿出什么讽刺的话语，但最终又在林访琴含笑威胁的眼神中吞了回去。
吃起甜食来，维奥拉的速度那可比霍奇快多了，在霍奇碗里还剩几个的情况下，维奥拉已经在求着林访琴再多吃几个了。
“再吃两个行吗？”少女凑到母亲面前，眨巴眼睛。
“糯米的东西吃多了你小心不消化。”林访琴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再吃了。
“那……再吃一个？”维奥拉开始讨价还价。
林访琴被她搞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点了头。
维奥拉欢呼雀跃地端着碗去了厨房。
霍奇看着她小朋友一样的幼稚行径，努力向下压制的嘴角却遮不住他眼中的笑意。
大部分时间里，维奥拉虽然外表看着很小，但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都比一般的高中生来得冷静。
以前或许会疑惑这份成熟到底是从何而来，但现在霍奇已经知道，这是因为维奥拉与众不同的经历。
所以，当偶尔见到她和平时迥然不同的样子时，真的是完全不忍心拒绝。
反正，霍奇是做不到拒绝的。
事实证明，就如同林访琴说的那样，人不能贪心。
维奥拉轻揉着自己的肚子，她是有些吃多了。
“艾伦，我们去院子里走两圈吧！”维奥拉要拉个人陪她出去消食。
霍奇的无法拒绝马上就成了现实。
不过，说实话又是圣诞晚餐又是糯米甜食，他也有些积食了。
两个人在埃登不满意的盯视下离开了。
从温暖的室内来到室外，西雅图的冬夜没有吝啬它的寒风。
维奥拉顿时从吃完饭后昏昏沉沉的状态清醒了过来，她紧紧地贴着霍奇，企图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温度。
两个人挤在一起，慢吞吞地挪动着步子。
“好冷哦。”维奥拉小声嘀咕着。
“是谁刚刚说要走两圈的？”霍奇挑眉。
“我，”维奥拉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但冷是事实，没办法改变嘛！”
“嗯，说得没错。”霍奇忍着笑同意。
维奥拉本来还和霍奇步调一致，但突然她就停下了步子。
霍奇疑惑地回头去看她，却没想到某个人已经蹲守在了他的跟前，双手一抬就往他的脖子处塞了什么东西。
细碎的、冰冷的东西在他的颈部瞬间融化，冻得他一个哆嗦。
再一看，维奥拉已经在原地笑了起来。
霍奇心中顿感无奈，却没办法阻止女朋友玩心大起。
“Vivi，你……唔！”他话还没说完，下一团雪球已经抵达了他的面部‘啪’得一下散开了。
维奥拉看见自己男友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她嘿嘿一笑，转身就想溜，却立马被拎着衣领抓了回来。
“好冷！”维奥拉感觉雪块瞬间顺着她的后脖颈滑了下去。
这下好了，两个人彻底闹成一团。
两个平时在学校风评为‘成熟且生人勿进’的优等生在院子的雪地里打得你来我往，和小学生并没有什么差别。
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跌坐在雪地里。
“休战一下！”维奥拉就差就地倒下了。
“嗯……”霍奇也有些累了。
加上这两个人都刚刚吃完饭，都不敢过度激烈运动。
正当两个人依靠在一起，恢复体力的时候，维奥拉突然觉得鼻尖微凉，视线中突然多了几抹白色。
她抬头望去，看见天空落下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下雪了。”她说。
“回屋里吧。”霍奇觉得，他们得杜绝一下着凉感冒的风险。
但维奥拉却靠近他，一时间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你有开心一些吗？”她轻声问。
霍奇看着飘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头发上，像是铺了一层甜蜜的白糖。
“我很开心，”霍奇的声音也放柔了，“如果时光就停在现在，那也很好。”
倏然间，霍奇觉得雪好像停了。
不，不是雪停了。
纯白的颜色细碎地定格在了他们的身边，但仅仅只有他们的周围，而霍奇能瞥见远处的雪还在落下。
“这是不是也算停在现在？”
少女的笑容中带着些许求表扬的骄傲感，她清澈的浅蓝色瞳孔中正倒映着他的样子。
时间似乎为他们有了些许的停留。
霍奇抬起了双手碰触到维奥拉温暖而柔软的脸颊，而他靠近了过去。
气息在下一刻交融，温度、触感都让他感到沉迷。
而雪又忽然开始落下了，时间在往前走。
但似乎，冬日的寒冷已经离他们而去了。
“平安夜快乐，Vivi。”
第38章 日常×23
七年后,盛夏。
维奥拉正准备出发去剧院。
今天晚上是她个人的一个小型独奏会。
在西雅图的高中生活比维奥拉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霍奇已经高中毕业了。
维奥拉的倒霉体质还是没有多大改善，以至于霍奇在经历过几次之后,再遭遇特殊情况的时候已经和她差不多淡定了。
除了不定期上演的非日常事件，他们的高中生活还算得上是快乐和平的。
霍奇凭借自己出色的成绩,顺利考入了心仪的院校,朝着他的检察官目标又近了一步。
而维奥拉则是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全美第一的音乐学院，继续她的大提琴学习之旅。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华盛顿求学。
埃登对于自己女儿要离开自己身边这件事情非常不适应，一度想要在华盛顿也开一家公司。
不过这种着急上火、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最后必然是以失败告终的。
让他更加不快的是，他不能陪女儿也就算了，为什么艾伦霍奇纳可以？
自从几年前两个人的恋情曝光之后，埃登就恨不得当场让霍奇消失。
这种不快在看到霍奇可以和女儿一起去华盛顿的时候升到了顶点。
心酸的是,即使他再不愿意，事情也还是走向了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
大学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维奥拉在大三第二学期结束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学校的暑期研修项目邀请，为期一个月。
研修项目在英国伦敦进行,而今天是研修的最后一天,维奥拉获得了一个在研修学校里进行个人独奏演出的机会。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型的表演,但对于在音乐方面一丝不苟的维奥拉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演出。
维奥拉现在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一栋公寓里面。
其实学校是提供住宿的，不过维奥拉到了以后发现住宿条件不是非常好，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
她所在的这栋公寓主要是面前这附近的几所大学的大学生，所以人员构成不是很复杂,还算是安全。
维奥拉背着大提琴下楼,在入口处碰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艾莫瑞斯先生？”
来人是她的邻居,他穿着略显古典，戴着副圆边的眼镜,半扎起的微卷长发垂在他的胸前，手上抱着一摞书。
“米尔小姐，下午好。”他礼貌地笑了笑。
“您从学校回来吗？”维奥拉的邻居是隔壁大学的古代历史老师。
“是的，刚刚去学校借了些书，”他抬了抬手上的书示意，“我记得你今天晚上有演出？”
“嗯，我想早点去准备一下，正好还能在学校里练习一下晚上的曲目，”维奥拉也笑着回答，“那我先走了，周末愉快，艾莫瑞斯先生。”明天就是周末了。
“你也是，米尔小姐。”
说起和这位邻居的相识，维奥拉现在依旧为自己感到尴尬。
那时候她搬来到这所公寓第一天，还不太熟悉周围的环境，就想着在附近转悠一下。
出门的时候一时不察，和某位历史老师撞了个满怀，手上的资料撒了满地。
维奥拉一边连声道歉一边帮对方收拾东西。
“真的不好意思，这位……额……”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艾莫瑞斯。”对方说道。
维奥拉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这算是个非常少见的姓氏，而且还容易让人产生一些联想。
“你好，艾莫瑞斯先生，我叫维奥拉米尔，”维奥拉也礼貌性地自我介绍，“刚刚搬来这里。”
“您的姓氏好特别，让人想起大魔法师梅林。”她想要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事情变得更为尴尬的。
“其实，我叫梅林艾莫瑞斯。”她听见对方这么说。
“哈哈哈，您真会开玩笑。”维奥拉以为对方只是在说笑。
没想到对方普通地挑出了一本册子，指了指上面写的名字。
真的叫梅林艾莫瑞斯。
即使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维奥拉也还是想把这件事情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太尴尬了。
以至于她今天都还记得那时候的感受。
不过好在梅林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两个人也在这段时间里熟络了起来，虽然大部分时候两人遇到也只是打个招呼。
维奥拉走在街上，再穿过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就可以到学校了。
“米尔小姐，下午好啊。”花店的奶奶正在浇花，看到维奥拉的时候笑着和她打招呼。
“梅尔文女士，下午好。”
这是学校附近的一家中小型花店，经营者是一位年迈却精神的奶奶。
第一次路过这家花店的时候，维奥拉感受到了非常轻微的、残留的邪恶气息。
本来维奥拉以为自己只不过来英国一周就要遭遇奇怪的事情了，但来了几次这家花店都没发现任何其他异常。
而奶奶真的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伪装成人类的鬼怪。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维奥拉还是在花店里偷偷留下了一个兰迪神父制作的十字架。
“今天的紫罗兰开得很好，不来一束吗？”不过几次，梅尔文已经摸清了维奥拉的喜好。
“对不起，梅尔文女士，今天不了，晚上有演出，我要赶着过去。”维奥拉抱歉地说道。
“Oh，原来是这样，祝你演出顺利，米尔小姐。”梅尔文略显遗憾。
“谢谢！”
维奥拉向她挥手道别。
花店楼上的百叶窗一角被掀起，有人在看着逐渐远去的维奥拉。
“维奥拉米尔女士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提问的是一个金白色短发的中年男人，他穿着得体的白色西装，圆圆的脸看着很和善可爱。
而穿着黑西装的红发男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椅壁，有些焦躁的感觉。
“Yes！就是她，我只不过短暂地出门了一趟，回来以后楼下就充满着神圣的气息！”
谁能懂他回家以后发现没办法从正门进的憋屈感。
“不是已经帮你拿掉那个十字架了嘛，别生气了。”金白发的男人坐在他的对面，好声好气地安抚道。
“米尔女士是个有意思的人，那天她来我的书店，我们还聊了很久中世纪的音乐发展。”他的语气里还带着些许欣赏。
这句话一出就让对面的红发男人更不开心了。
“你怎么站在她那边？”他没好气地说。
“Um……那我请你吃饭？我在法国发现了一家新的餐厅。”金白发的男人扬起了一个笑容，满是对美食的渴望。
红发男人托腮看着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和傻子再计较了。
“那就请我吃饭吧，天使。”
金白发男人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不过，天使，那个维奥拉米尔，我总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红发男人皱着眉头。
“为什么这么说？”金白发男人有些不解。
“不知道，天使，”红发男人抬头看着天花板，“我不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维奥拉已经抵达了学校的剧院。
晚上的演出一切顺利，维奥拉在雷动的掌声中谢幕，观众大多是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都非常捧场。
她回到演出后台，向今天所有来帮忙的人一一道谢。
“维奥拉，刚刚有个人送了束花给你，说在外面等你，”负责统筹的老师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花束，她有些揶揄地笑道，“是不是正在追求你呀？很帅哦。”
维奥拉轻皱了下眉头，心中很是拒绝，但面上还是礼貌地微笑着。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说。
“哎呀这样啊，那好可惜。”老师颇有些遗憾的意思。
维奥拉走到花束的旁边，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束白色的紫罗兰，上面还插了一张卡片——‘演出顺利，Vivi’
她的神情在看清字体之后瞬间由阴转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那人在哪里？”维奥拉急切地抓住统筹老师询问。
“啊？他说就在外……诶，维奥拉？”老师话都没说完就看见维奥拉跑出去了。
“是我男朋友！”
她只听见远远飘进来了这么一句话。
维奥拉带着喜悦的心情推开了门，就看见某个高大的身影沉默地站立在树下。
“艾伦！”她扑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他们已经快要一个月没有见面了，这是自从他们高中在一起上学之后第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期间只能借助电子邮件交流——虽然这唤醒了一些少年时期的回忆，但依旧比不上真人。
因为在同一座城市里上学，所以即使是不同的大学，所以他们每周都会见好几次面。
他们轻吻着对方，在熟悉的气息中交换着模糊的话语。
“你怎么来了？”维奥拉的语气里只有见到恋人的喜悦之情。
“我不会错过你的演出的，米尔小姐，”霍奇抱着她的腰，低头说道，“还有……我很想你。”
他沉下去，再一次与恋人交换了一个吻。
第39章 日常×24
维奥拉是在熟悉的气息里苏醒过来的。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都还没来得及清醒就与一双琥铂色的眼睛对视了。
维奥拉眨眨眼……再眨眨眼……
哦对，艾伦来伦敦找她了。
她的大脑终于短暂上线，开始运作分析信息。
分析完的结果就是,她向前缩了缩，窝进某人的怀里企图睡回笼觉。
“再睡会儿……”她迷糊地呢喃着,昨天晚上好累。
“好。”显然某人比她要清醒多了,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
等维奥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恋人正含笑看着她。
“早上好，Vivi。”他知道这回维奥拉要起床了。
“早。”能在早上一睁眼就看见恋人，让维奥拉觉得很满足。
霍奇先一步下了床，将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们抛弃在地上的睡裙递回给维奥拉。
“我去冲个澡。”霍奇给了维奥拉一个额头吻。
“嗯,去吧。”
维奥拉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开机。
昨天晚上折腾得实在是有些晚,她发誓下一次一定要学会节制。
她起床以后洗漱了一下，顿时人清醒了不少。
她将咖啡机打开,塞了两片吐司进面包机,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快要吃完的果酱。
等霍奇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维奥拉已经把简易的早饭做完了。
“给。”维奥拉把黑咖放在了霍奇的面前，又给自己的咖啡加了两勺糖。
虽然双方的家长都不知道，但其实两个人在华盛顿的时候就已经偶尔会住在对方家中。
维奥拉和霍奇都已经习惯了一起生活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人的大学还是有些距离的，或许他们早就同居了。
“艾伦，我们要不要去自驾游？”维奥拉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把宣传单推到了他的面前。
宣传单上是租车旅游的广告。
他们两个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考取了驾照,开车已经非常熟练了。
“我这边的房子正好下周到期,我们可以在伦敦玩几天以后出发。”维奥拉掰着手指计算。
“我们可以玩半个月以后回国。”她眨眨眼睛,提案道。
他们两个交往这么长时间，还没一起出去旅游过。
维奥拉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毕竟如果她提前和父母说要和霍奇单独出去旅游，埃登必定会叨念很久。
“好，那这两天可以计划一下路线。”霍奇答应了下来。
其实霍奇并不是一个喜欢突然旅游的人，他更倾向于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再出发，但如果是和维奥拉一起的话，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是不行。
“啊，我们可以去问问隔壁的艾莫瑞斯先生，他说他去过很多地方。”维奥拉突然想到。
“艾莫瑞斯？”这个名字让霍奇有些惊讶，显然他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姓氏。
维奥拉起了坏心眼，单手托着下巴，扬起一个笑容。
“你猜他全名叫什么？”
“总不能叫梅林艾莫瑞斯吧？”霍奇挑了下眉。
霍奇是真的在开玩笑，但维奥拉的眼神却告诉他，这不是玩笑。
他的表情逐渐从说笑转变成了‘不会吧’三个字。
维奥拉看见自家恋人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反应，非常满意。
“没错，他真的叫梅林艾莫瑞斯。”维奥拉笑眯眯地回答道。
“你不会接下来要告诉我，他真的是亚瑟王传说中的梅林吧。”霍奇在经历过这些年多次洗礼之后，不管发生多么离谱的事情，他都不会觉得意外的。
“那倒没有，”维奥拉连忙摆摆手，“艾莫瑞斯先生只是个普通人，他身上一点特殊的气息都没有，如果他真的是个巫师，我应该会有感觉的。”就像当初她遇到安吉莉卡的时候一样，多少会有些异样的感觉。
霍奇不疑有他，同时心中还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说实话他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去认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不过，艾莫瑞斯先生看起来挺年轻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学老师。”
等霍奇见到真人的时候，才知道维奥拉口中的“年轻”是什么概念。
梅林艾莫瑞斯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气质柔和，颇有些与世无争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有着超越外表的沉稳眼神以及长辈般的说话语气，真的完全看不出他居然有四十多岁。
维奥拉一开始也完全没有认清梅林的年龄，直到他说自己是大学里的老师才知道他今年已经四十多了。
“自驾游？米尔小姐，那我有很多地点可以推荐给你。”
梅林知识底蕴丰厚，介绍起旅游地点来头头是道，维奥拉觉得自己来咨询梅林真是个聪明的选择。
记录了一大堆‘知识点’之后，维奥拉看着被自己写满了的笔记本，向梅林道谢。
“谢谢你，艾莫瑞斯先生，我都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可以去的地方。”
“不客气，”梅林微笑着，“都是书里的知识。”
“啊，不过，”他像是想到些什么，“你们旅游完就要回国了吧？”
“是的，我的暑期研修已经结束了，”维奥拉的神情也有些遗憾，“过两天我们离开伦敦以后就不准备再回来了。”
“如果你以后还来英国的话，欢迎你来伦敦找我。”
两个人客套话有来有往地又说了一轮，而霍奇只是默默在旁边等着，没怎么说话。
“那祝你们旅途顺利，”梅林浅浅地微笑，“以及，路上注意安全。”他看了一眼维奥拉，最后道别离去。
维奥拉看着梅林走远，思考了片刻。
“说起来，我得和一些人道别，下一次见面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虽然她的研修时间很短暂，但也在这段时间里遇到了不少照顾她的人。
“那我陪你一起去。”
道别的第一站是梅尔文奶奶的花店。
梅尔文奶奶在看到霍奇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们两个人认识？”梅尔文惊讶极了。
“他是我的男朋友，梅尔文女士，您认识他吗？”维奥拉有些疑惑。
梅尔文用着夸张的语气说道：“哦，亲爱的，你男朋友昨天在这里买了紫罗兰，他说他要送给自己好久没见的恋人。”
“所以，我的紫罗兰最后还是到了你的手上对吗，米尔小姐？”
维奥拉也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巧合，她看向霍奇，她男朋友隐约有些不好意思了。
“命运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不是吗？”维奥拉向梅尔文眨眨眼睛。
“那今天两位要买什么花呢？”梅尔文笑眯眯地问。
但维奥拉却是来告别的，这让老奶奶顿时看上去失落了不少。
“我会想念你的，米尔小姐。”
梅尔文与维奥拉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梅尔文，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个。”维奥拉将手中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个非常精致可爱的白水晶天使摆件。
“哦亲爱的，我没想到你还准备了礼物，”梅尔文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梅尔文硬要让维奥拉带着一束花离开。
“那个摆件，似乎有些特别？”
两人离开花店，霍奇看向怀抱着花束的维奥拉，眼神中带着疑问。
他觉得摆件底座上的花纹看着很眼熟。
“底座上，是驱魔咒？”他问道。
“非常好，霍奇纳同学，知识记得很牢，”维奥拉夸奖道，“的确是驱魔咒。”
她特地挑选了能够增强驱魔效果的白水晶，亲手雕刻的驱魔咒。
维奥拉向霍奇解释了自己送这个礼物的原因。
“虽然我偷偷放了一个十字架在那里，但我觉得送个驱魔的摆件更安全一些。”她本来就打算在离开伦敦的时候送给梅尔文这个礼物，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
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心一些。
“好了，我们去下一站吧！”
第二站是附近街巷角落里的一家旧书店。
维奥拉推开了略有些重的复古大门，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书店内的装饰相当古典，书架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但并没有分门别类，多少有些杂乱。
而书店深处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在听见风铃声后转过了头。
“哦，米尔小姐，上午好，你今天打算找些什么书呢？”
金白发的男人带着一副圆形而小巧的眼镜，身穿着一整套老式的白色长西装，甚至还带着个配套的领结。
他在看见维奥拉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亚兹拉斐尔先生，上午好。”维奥拉走进书店深处。
“不错的紫罗兰，”亚兹拉斐尔先是夸赞维奥拉手中的花束，然后摘下了眼镜，询问道，“这位是？”
“我的男朋友，艾伦霍奇纳。”
“哦，原来如此，您好，霍奇纳先生。”亚兹拉斐尔得体地问候道。
“您好。”霍奇轻微欠身，礼貌地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亚兹拉斐尔气质的影响，两个年轻人的动作都比平时内敛了不少。
“虽然我很想和您继续畅谈古典乐，但我这次是来……”
维奥拉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给打断了。
推门进来的人动作有些粗暴，只听见可怜的风铃几乎要砸到门框上。
“天使！该死的，又来了！”
走进来的红发男人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气势汹汹，但在发现店里还有两个人的时候，顿时停在了原地。
“克劳利我说了多少遍了，你要温柔一些！！”亚兹拉斐尔的声音都要变调了，和他刚刚的形象完全不符。
而维奥拉则是警惕地盯着红发的男人，微微侧身将男友挡在了身后。
她能感受到一股邪恶的气息。
第40章 日常×25
维奥拉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表情不要过于扭曲。
但她实在是无法理解面前这个充满着邪恶气息的红发男人为什么会是亚兹拉斐尔先生的朋友。
是的,居然还是好朋友。
“呵呵，不好意思，克劳利他只是……嗯……比较有个性。”亚兹拉斐尔的表情有些略带着尴尬与僵硬。
红发男人在这个评价之后,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好友狠狠地瞪了一眼。
克劳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亚兹拉斐尔先生,您……确定这是您的好朋友？”维奥拉再一次询问。
“哦,女士，您的耳朵或许需要休息了，我想亚兹拉斐尔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是他的好朋友。”克劳利阴阳怪气地说道，但语气里似乎还带这些莫名的高兴。
“你别说了，”亚兹拉斐尔小声地阻止了一下克劳利,而后又堆起笑脸说，“米尔小姐,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维奥拉一边保持着对红发男人的警惕，一边回答亚兹拉斐尔的问题。
“其实我是来与您告别的,我的研修结束了,马上要离开伦敦了。”
维奥拉话音刚落,那边的红发男人就站了起来，脸上甚至挂起了笑容。
要不是下一秒书店主人直接挡在了两人中间，维奥拉差点就要掏出十字架了。
“真遗憾，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亚兹拉斐尔的言语间还是有些低落的，毕竟愿意和他聊古典乐的人并不多。
因为克劳利的原因,维奥拉和亚兹拉斐尔的道别变得非常简短。
毕竟有个人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话也说不了多少长。
在维奥拉再三确认过后,她发现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似乎关系真的很好，这才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了旧书店。
“那个克劳利有问题？”一离开书店,霍奇就问道。
在红发男人进入书店之后，维奥拉的态度就变得非常奇怪。
“他的气息真的很……邪恶，这不应该是一个人类应该有的气息，但他……确实是人类，”维奥拉紧皱着眉头，“他一旦站在亚兹拉斐尔先生身边的时候，那份邪恶的感觉马上就减弱了许多。”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真的让维奥拉非常摸不着头脑。
“他们……关系似乎很密切，你还记得进门的时候，克劳利怎么喊吗？”霍奇关注到了别的地方。
“……天使。”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我好像不该管太多的。”维奥拉喃喃道。
而旧书店里，关*系密切的两个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
“那个维奥拉米尔肯定是个该死的驱魔人！”克劳利大声地说道，“你知道她给了梅尔文女士什么东西吗？”
红发男人的语气在下一秒上扬变调。
“刻着驱魔咒的摆件！现在我甚至都进不了家门了。”他几乎要跳脚了。
他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你难道没感受到她身上带的东西吗，我怀疑她甚至带着圣水！”
“克劳利，你先冷静一下，”亚兹拉斐尔安抚道，“米尔小姐她已经要离开英国了，不会伤害到你的。”
“哈！是的，当然，她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能伤到我？”红发男人不快地说。
而亚兹拉斐尔则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
“但是？”天使眨眨眼睛。
克劳利的表情略有些狰狞起来，他站起来左右踱步，最后停在了亚兹拉斐尔的面前。
“拉斐尔，请你帮我把那个摆件解决掉。”他说得有些艰难。
“Oh，克劳利，你得知道我是乐意的。”亚兹拉斐尔满意了。
“但是，天使，嗯……我是说梅尔文夫人很喜欢那个摆件，你只需要破坏掉那个驱魔咒就行了。”克劳利补充的时候说得更艰难了。
他看见亚兹拉斐尔脸上露出了那种被感动的表情，即将要说出某些话语夸赞他。
“停，亚兹拉斐尔，你别把那个词说出来，我是个恶魔！”
某位天使还是住口了，毕竟某位恶魔已经快要恼羞成怒了。
“对了，克劳利。”亚兹拉斐尔想起来一件事情，他走到书店门口，挂上了休业的牌子，将大门紧闭之后才又折返了回来。
天使压低了声音：“我得到消息说，有个大恶魔从地狱强行跨越结界过来了？”
“你消息真灵通，”恶魔点头，他也得到这个消息了，“是为了‘那个东西’。”
“你找了这么久，就没有一点消息吗？”亚兹拉斐尔声音中带着些着急，“现在地狱甚至要一头大恶魔来人间？”
“你也没能找到啊，”克劳利忍不住呛声，“大恶魔来人间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亚兹拉斐尔噤声了，他嗫嚅了片刻，隐晦地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和你都不想‘那个’被找到。”
天使与恶魔看着对方，同样能感受到对方传递过来的焦虑情绪，这个话题还是没能进行下去。
旧书店里的一切话语，维奥拉都不得而知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带着霍奇在伦敦的各处景点晃悠。
在退租之前，维奥拉成功将自己想去的地方都去了个遍，然后便踏上了自驾的旅途。
一个多星期之后，两人的旅程已经过半。
“艾伦，前面应该有个小镇，我们今天去那里过夜吧？顺便还得加点油。”
维奥拉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一份地图，确认着上面的路线。
“好，”霍奇边开车边撇了一眼油表，“油确实不多了。”
他们两个人大概又开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地图上的那座小镇。
小镇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僻，他们绕了一下路才找到了小镇的入口。
而这个小镇明显不太有外人到来，开进去不过几十米就有人拦停了他们。
“外乡人？”拦住他们的大叔是农户的打扮，看见他们的车牌号，脸上露出新奇的表情。
“你好，我们是旅游路过这个小镇。”霍奇摇下车窗。
大叔听到他的英语口音，更觉得稀奇了。
“外国人？我们小镇很少来外国人，你们来旅游的话，可以去镇里的服务中心，”大叔非常热情地介绍，“那里会提供住宿和食物，我们这边没有旅馆。”
“谢谢您，顺便想问一下，镇上的加油站在哪里？”
“哦，你就顺着这条路开，第一个路口转弯以后就能看到一个加油站。”
霍奇和维奥拉得到信息之后向大叔道了谢，很快就找到了加油站。
解决完汽油的问题，他们得考虑今天要住在哪里了。
就如同农户大叔所说，小镇上确实没有什么专门用于留宿的旅馆，甚至没有汽车旅馆。
和加油站的老板交流之下，他们得知除了服务中心以外，他们还有住到镇上唯一的酒吧里这个选项。
镇上的阿瓦隆酒吧也同样提供住宿，但是房间都比较小。
最后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服务中心，感觉那里晚上会更安静一些。
不过，这也不妨碍两人晚上一起去酒吧喝一杯。
“这个酒吧让我想起了艾莫瑞斯先生。”
维奥拉环看了一圈酒吧内部的装饰，很符合酒吧的名字，充满着各种中世纪风格的摆件、挂饰，甚至角落里还挂着一柄长剑——当然，只是装饰品。
“我们的英国之旅似乎和大不列颠的永恒之王很有缘份。”霍奇浅笑地说。
维奥拉还没来得及回应，突然一只冷白色的手将两杯啤酒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两位是从哪里来的？”
维奥拉顺着那只手看过去，视线和来人那蓝绿色的、如同湖泊般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女人拥有着海藻般的黑色长发，简单地扎成了一个马尾，冷白色的皮肤仿佛可以透过酒吧的灯光，原本是一张极其冷艳的面庞，却因为她嘴角勾起的笑容而驱散了距离感。
“……美国。”维奥拉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
“哦，那真的好远，”女人的笑容很美丽，“刚刚两位说和大不列颠的永恒之王很有缘份，我也这么觉得。”她对维奥拉眨眨眼睛。
“你们好，我是这家店老板的姐姐，我叫莫甘娜，我弟弟叫亚瑟。”
维奥拉的眼睛不禁瞪圆了，和身边的霍奇对视了一眼。
“真的吗？”她忍不住问道，“不是开玩笑？”
“当然，”莫甘娜忍俊不禁，“千真万确，你们叫什么名字？”
维奥拉和霍奇分别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维奥拉（Viola），是紫罗兰（Violet）？”莫甘娜好奇地问。
“是的，我的母亲很喜欢紫罗兰花，”维奥拉解释道，“所以有了我的名字，当然，我也很喜欢紫罗兰花。”
“Oh～很漂亮的名字。”莫甘娜对维奥拉似乎很有好感的样子，毫不吝啬于称赞。
“你们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小镇旅游？我们这边几乎很少有外人。”
“其实我们是路过，正好车子也需要加油，就在这边过夜了。”维奥拉又眨眨眼睛，俏皮地继续说，“事实证明，这不失为一个意外之喜，这个镇子很漂亮，还有有趣的酒吧。”
莫甘娜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几乎要迷了人的眼睛。
“那祝你们玩得开心，如果还需要酒可以叫我。”黑卷发的女人转身离开了。
而维奥拉脸上的表情瞬间淡了一些。
“有问题？”霍奇从刚才一直没有答话，一副沉默寡言的内向样子。
但其实刚刚维奥拉在桌子下一直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我没有感受到他有恶意，不过，”维奥拉轻皱着眉头停顿了一下，“莫甘娜似乎有着特殊的力量。”
这些年里，维奥拉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感知能力也比以前强了不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一名女巫。”
【星座小说】XinGzuoXs.COM【星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