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里,除了安吉莉卡以外，维奥拉没有遇到过第二个女巫了。
当年安吉莉卡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这让维奥拉之后去好好研究调查过女巫这一群体。
关于女巫的真正资料其实并不多,大部分的都只不过是世人对于这一神秘存在的畅想。
当然，同时也存在了大量的偏见。
大部分女巫都是从青少年时期开始觉醒了自己的力量,除去她们拥有的魔力可以让她们能够使用巫术,大部分的女巫还会拥有专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
例如，安吉莉卡拥有的情绪控制。
世人总觉得女巫是魅惑人心的、邪恶的，是如同恶魔一般的化身。
但实际上，她们也只是一群拥有着特殊力量的人类罢了，如何定义她们，取决于她们自身的行为。
维奥拉虽然对女巫会怀抱警惕心,但也不会像猎巫人一样要将女巫赶尽杀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那些女巫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差别。
只是,如果她一个人倒也无所谓，但有霍奇这个普通人在,她难免会紧张。
“仅仅是一面之缘,就当作我们旅行的一个插曲吧。”霍奇太过于了解自己的恋人,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事情。
“嗯，”维奥拉靠在他的怀里，“希望什么都别发生吧。”
上天啊，偶尔让她过一些普通日子吧。
她在心里真诚地祈祷着。
喝完啤酒的两人回到了服务中心。
就如同他们所料，夜晚的服务中心非常安静,而今晚借住在那里的,也仅仅只有他们这么一对情侣罢了。
服务中心里的房间比起普通酒店来说偏小,但胜在干净，设施也还算齐全,足够他们过夜了。
微量的酒精带给了两人些许的昏沉，不过是片刻，两个人都熟睡了。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直射在床上时，维奥拉已经醒了。
她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抬头扶住了额头，那里都是沁出的冷汗，她的心脏跳得极快，太阳穴在不停地抽痛着。
这对她来说非常的熟悉，都是做完噩梦之后会有的反应。
然而，维奥拉的脸上满是茫然。
她没有任何噩梦的记忆，徒留下的只有身体上的感官反应。
但她知道，她应该是做噩梦了。
“该死的……”维奥拉喃喃着，“我梦到什么了？”
这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
她从未有过做了噩梦，但是完全不记得梦境内容的体验，这让她的心里弥漫起一股不安感。
维奥拉转头看向身旁熟睡的恋人，他对此一无所知，并且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霍奇很少醒得比她晚，但今天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她不想让自己的焦虑影响到霍奇。
她深呼吸了几次，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尽量快速地让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正常。
突然，不远处桌子上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她非常熟悉的紫罗兰花，盛开着、绽放着，等待着他人来观赏它的魅力，采撷它的芬芳。
但是……她有买过紫罗兰吗？
维奥拉疑虑着，轻轻掀开了被子，下了床走到了那束花的旁边。
她轻轻碰触了一下花瓣，柔嫩脆弱的触感带来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气息与力量。
这是谁的力量？
维奥拉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是谁往花束当中注入了力量？
这股力量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只是可以延长花朵的寿命，让其开的时间更长。
还没等维奥拉细想出什么结果，身后的床上就传来了翻身的声音。
她转头看过去，霍奇已经因为摸到身边没有人而清醒了过来。
“Vivi？你今天起得很早。”霍奇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惊讶于她已经起来了。
“偶尔也得让我看看你的睡颜，不是吗？”她开玩笑说。
维奥拉走过去，俯身与恋人交换了一个轻浅的早安吻。
“早，艾伦。”
“早。”霍奇笑着回应。
维奥拉坐在他的身边，指了指桌子上的花。
“那个，你有什么印象吗？”
霍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而后有些疑惑地询问道：“那不是你昨天买的吗？”
“我买的？”这下维奥拉更加迷糊了，难道她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错误吗？
“昨天进小镇的时候，我们不是路过了一家花店吗？”
“你还偷偷和我说花店的主人是个女巫，你睡糊涂了？”霍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但维奥拉却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她的眉头紧蹙起来。
“花店主人叫什么名字？”她询问道。
“莫甘娜，”霍奇疑惑地看着她，“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们不是在酒吧里遇到她的吗？”
“我们晚上确实又在酒吧遇到了她，那个酒吧是她弟弟的酒吧，她主要在经营花店。”
霍奇解释完后看见维奥拉略带迷茫的眼神，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抬手摸了摸女友的额头，确定了一下对方没有发烧。
“你怎么了，Vivi？”他可不认为维奥拉是个这么健忘的人。
维奥拉扶住自己的额头，尝试回想一切，但无果。
无论她怎么在脑海中搜索，她都没有想起任何在花店买花的记忆。
“艾伦，对不起，我的记忆可能有些混乱，”她有些紧张，“你让我再想想。”
但容不得她多思考些什么，她的肚子就开始叫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维奥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霍奇失笑：“我们先去外面买点早饭吧，边吃边想。”
服务中心是不提供早饭的，但是镇子上有咖啡店和面包店，他们不用担心找不到买早餐的地方。
退一万步，车上还有些简单的食物补给，好吃是绝对谈不上的，但至少饿不着。
“那我去买咖啡，你去买面包？”霍奇问道。
镇上的两家店铺离得不远，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好，那你买完来找我吧。”维奥拉点头。
走进面包店，小麦香和烘焙品的甜香充斥着维奥拉的鼻腔。
早晨的面包店还没有上齐货品，零零散散的看着有些简陋，但是手工制成的面包和甜点无一不看上去非常美味。
维奥拉拿起一个餐盘开始挑选，说实话她还被自己缺失的记忆困扰着，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她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面包店一角的橱柜里放着最后一只巧克力麦芬，维奥拉看到自己喜欢的甜品时眼神略微亮了些。
然而，正当她伸出餐夹的时候，另一只餐夹却先了一步伸了过来，两只餐夹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Oh，不好意思。”旁边的男人向她道歉。
维奥拉抬头看过去，第一个入目的是一头夺目的金色短发，而后看见的是那人深蓝色的眼睛。
男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容貌出众，如同太阳般耀眼，脸上正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维奥拉能看见他那尖尖的虎牙，硬是给面前的这个男人增添了些许可爱的感觉。
“是你更先的，你拿吧。”先来后到，维奥拉倒也不打算抢别人先要拿的东西。
“你拿吧，我可以选其他的，”男人很绅士地谦让道，“我没见过你，你不是镇上的人吧，比利做的麦芬非常好吃，你应该尝尝。”
“你确定？”维奥拉迟疑。
“当然，我以后都能吃到。”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维奥拉不打算扭捏地推来推去了，点头道谢。
男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我叫亚瑟，你呢？”
亚瑟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光是维奥拉有些记忆的‘亚瑟’就有无数个。
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询问道：“亚瑟？你是阿瓦隆酒吧的老板吗？”
男人瞪大了眼睛，开心地回答：“是的，你去过我的酒吧？”
“是的，昨天在酒吧，你的姐姐和我们介绍了你的名字。”维奥拉也有些惊讶，居然真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但他和莫甘娜看上去长得一点也不像姐弟。
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或者是其他的五官，看着都不太相同。
“哦！你已经见过莫甘娜了，”亚瑟看出了她眼神中遮不住的惊讶，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那我猜测你没想到我们是姐弟？”
“Um……是有一些。”维奥拉被他的坦诚弄得有些不知怎么回复。
“我们是被镇子收养的孤儿，所以没有血缘关系。”亚瑟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很稀松平常。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提起这个。”维奥拉有些抱歉，她没想到是这样。
亚瑟却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
“你不用道歉，这只是一个事实而已。”
“你一个人来旅游的吗？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做你的向导。”
亚瑟像是很久没见到外来的旅客了，很是热情。
“啊，我是和……”
维奥拉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巨大的开门声打断了。
她和亚瑟同时看向了门口，就见莫甘娜站在那里，脸色极其苍白，像是生了病一样。
亚瑟明显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快步走到自己的姐姐身边。
“莫甘娜，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扶住莫甘娜的手臂。
而莫甘娜根本没那个心情回答他的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维奥拉，并将自己的弟弟拉到了身后。
“请你马上离开这个小镇，离亚瑟远一点。”
她声音冰冷。
第42章 非日常×16
莫甘娜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那尖锐的语言和排斥的表情,仿佛昨天晚上那个在酒吧对人笑脸相迎，展露出好感的人并非她一般。
维奥拉提起了警惕，她已经在莫甘娜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
这是昨天在酒吧里未曾感受到的。
这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甘娜,你怎么了？”亚瑟明显很惊讶于自己姐姐的态度，将声音压得很低,“发生什么了吗？”
“亚瑟你先别说话,”莫甘娜的温柔已经荡然无存了，“我有原因。”但是更多的，她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请你离开小镇，别再回来了。”她对着维奥拉再说了一遍。
维奥拉的神情沉着，盯着面前情绪略显激动的女人。
她能感觉到莫甘娜身上波动的力量气息，而那她似乎在哪里感知到过这份气息。
……是早上房间里的花束。
“莫甘娜小姐,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先谈谈。”维奥拉企图让她能够冷静一些。
然而，莫甘娜却任何和她交流下去的想法。
“不,我不需要，请你马上离开！”黑卷发的年轻女人提高了声量。
“莫……”亚瑟才发出一个音节,就又被狠狠瞪了一眼,但他似乎莫甘娜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最后还是噤声沉默了。
“我能问问，这是怎么了吗？”
原本坐在柜台里面的面包店店主看他们一副快吵起来的样子，连忙走出来想要劝阻。
“不好意思，比利，我们马上走。”
亚瑟满是歉意地说,然后拦住了莫甘娜的肩膀,半拖半劝地将她带离了。
再走出面包店之前他还向维奥拉递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这个突然的插曲让维奥拉彻底没有了挑选早餐的心情。
她匆匆买了些面包,就跑去和霍奇汇合了。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维奥拉一和霍奇碰面就很快说道。
霍奇轻皱了下眉头，他敏锐地感觉出,自己的恋人似乎情绪有些不对，比早上醒来的时候更加紧张。
“怎么了，Vivi？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轻拂上维奥拉的双肩，安抚着她紧绷的情绪。
维奥拉将刚刚的事情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我们最好快点离开，”她不想让霍奇受到任何的伤害，“趁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维奥拉的话头突然顿住，她的头传来了一丝突兀的疼痛，像是有人拿着什么尖锐的东西直直捣进了她的脑部，那刺痛感瞬间侵袭了她。
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无法支撑自己地向前倒去。
“Vivi？！”霍奇一把抱住了她。
趁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什么要发生？
维奥拉倒进了霍奇的怀抱里，那里原本应该是令人安心的、有力的，但她的眼前忽然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无法看清面前的一切。
再一眨眼，倏忽间只剩下了血色。
霍奇的胸口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无法愈合的伤口，如同一个无法缝补的窟窿，鲜血沁透了他的短袖，她慌张地抚上他的胸膛，想要止住那汹涌流淌的鲜血。
“不！”她惊呼着。
“Vivi！维奥拉！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如同救命稻草般出现，维奥拉又一眨眼，刚刚的画面已经消失不见了。
霍奇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维奥拉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将人紧紧抱住。
“我在这里，没事的，”霍奇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维奥拉的意识和呼吸逐渐回笼，刚刚看见的一切与她噩梦中的画面完全不同，更加恐怖、更加具有冲击性，是她从未见过的画面。
她不可能将这一切忽视，欺骗她自己说这只是一时之间的焦虑。
“艾伦，我们得马上走。”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慌了阵脚。
“好。”霍奇这一次没有再问原因。
两人快速回到了服务中心，在工作人员有些遗憾的眼神中立刻退了房间。
收拾完行李，又检查完车子之后，维奥拉坐上了驾驶席，这段时间两个人都是交换着开车的，而维奥拉已经有着极其不详的预感，她驾车会来得更安全一些。
“艾伦，待会儿无论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你都不要下车，明白了吗？”上车之后，维奥拉非常严肃地嘱咐道。
而霍奇的性格同样也不允许他只是在旁边看着，他皱着眉拒绝：“Vivi，你不能只是让我在那里等着，受你的保护。”
“艾伦！我不能看着你受伤！”维奥拉的声音几乎都要变调了，焦急遍布在她的脸上。
霍奇沉默了下来，他并不认同她的想法，但同样也知道自己在有些事情上是无法说服维奥拉的，所以他只能用着固执的眼神无声地进行反抗。
维奥拉和霍奇在大部分的事情上都会一起商量，并达成一个两人都能满意的结果，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会争执，且难以达成共识。
维奥拉不想和霍奇吵架，所以她也同样陷入了沉默之中。
寂静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车内只剩下了引擎运作的声音。
两人就这样没有说话，任凭这无声蔓延了十几分钟。
“Vivi，这个路口，刚刚已经开过了。”霍奇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我也发现了。”维奥拉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她的心沉了下去。
当他们第三次通过同一个路口的时候，维奥拉在路边停了车。
她与副驾驶席上的人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打转。”维奥拉说。
“鬼打墙？”霍奇猜测道，他曾经听维奥拉说过，如果在同一个地方不停打转无法离开的话，多半是有鬼魂在作祟。
维奥拉却摇了摇头，神色不是很好看。
“我没有感受到鬼魂的存在，但是似乎有个力量笼罩住了出入口，阻挡了外界和里面的链接，更像是有什么人在操控着这个力量。”这也就说明了，有什么强大的存在正潜伏在这个小镇里。
维奥拉深呼吸了一口气，面向恋人，认真地说道：“艾伦，我们得回小镇里。”
如果不能找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控制出入口，并且解决那个存在，他们在这里就算是打转一百遍也是无法离开小镇。
她抬手将颈间挂着的银制项链取下，并向霍奇探身过去，想要将项链给他戴上。
“Vivi，你不能……”
在维奥拉恳求的眼神中，霍奇将所有拒绝反对的话语吞了回去，他感到不忍心。
他沉默着让维奥拉将项链戴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后伸手在车内拥抱了一下维奥拉，用着如同羽毛般轻柔的声音说道：“你要答应我，无论任何事情发生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要记住，不是我，是你自己。”他再一次强调。
维奥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他的眼神镇在了原地。
“……好，我一定会的。”她答应了下来。
维奥拉将车慢慢开回了小镇，两旁道路的景色如同昨天他们来时一样，但心情已经完全不同。
然而，等他们驶入小镇的时候，却感觉周围安静到了不合理的程度。
现在已经快要接近正午，太阳高挂在天上，阳光毒辣到让人觉得会被灼伤一般。
虽然外面炎热，但也不应该一个行人都没有。
两个人回到了服务中心，而前台竟然也一个人也没有，而访客记录册和水笔被留在了桌子上，旁边水杯壁上还挂着因冰水冷凝出来的水珠。
就仿佛好像上一秒，还有人坐在那里，等待着他人的到来。
“艾伦，”维奥拉握住了恋人的手，“从现在开始，别松开我的手。”
霍奇紧了紧手，表示了回应。
这个小镇真的太不对劲了。
两个人又再次去几个地方走了一圈，无论是他们早上买早饭的地方还是昨天去过的地方，都没有人。
这个地方突然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空镇。
这诡异的情况让两人心中都浮起了很多不安。
“我们再去酒吧看看。”
维奥拉想起今天早上莫甘娜种种奇怪的话语与反应，觉得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了这个疑似女巫的莫甘娜身上。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阿瓦隆酒吧。
早晨的酒吧少了些晚上点缀的灯光，看上去更加古朴，与夜晚的感觉有些许不同。
维奥拉推门进去，就看见亚瑟一个人在那边认真地擦着酒杯。
推门时的门铃声引来了亚瑟的目光。
看到来人，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亚瑟放下杯子，有些疑惑。
他的态度过于平常，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亚瑟，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吗？”维奥拉保持着警惕，询问的时候距离亚瑟很远。
“外面？外面怎么了？”亚瑟感到奇怪。
“你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这里吗？”维奥拉继续问。
“额，是的，我得收拾收拾店里，我们下午就开门了。”亚瑟解释道。
维奥拉本想继续，却不想突然从暗处闪出一道光芒。
一把带着银光的匕首直直地向她刺了过来！
第43章 非日常×17
维奥拉本就在踏进酒吧的一开始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所以,当那把匕首向她袭来的时候，维奥拉几乎不需要思考便快速躲过了那一击。
霍奇马上护在了她的身侧，警惕地看着袭击者。
原本藏在黑暗中的人显露出了身影。
正是一身黑衣的莫甘娜,她手中的匕首泛着凛冽的寒光，一看就和墙上挂着的装饰件不一样,这是把真货。
“莫甘娜？！”亚瑟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看上去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一切。
“你对小镇到底做了什么？！”莫甘娜厉声说道。
她苍白的面色被酒吧内昏黄的灯光照亮着,瘦削的侧脸看上去被光影几乎切割成了两部分，但她森然的表情无法被暖色系的灯光所掩盖。
“你觉得小镇变成这样是我做的？”维奥拉的心中升起了疑惑。
莫甘娜拉开了一些和维奥拉的距离，直到将亚瑟挡在了她身后的位置上。
“你昨天到，今天小镇就发生了这样的怪事，你能说这与你无关吗？”莫甘娜说的话听上去并没有必然的前后联系，但是显然她已经相信了这么一套理论。
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某个人终于忍耐不住了。
“停！”亚瑟直接走到了两人的中间，“谁能先告诉我小镇发生什么事情了？”
“所有人都消失了,亚瑟，”莫甘娜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带着几分寒意,“毫无征兆的,我甚至没有感觉。”
“什么？”亚瑟难以置信。
“她说的是真的，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镇子上一个人都没有了，”维奥拉补充道，“我们也无法离开小镇。”
“哈！”莫甘娜冷笑了一声,“你真的是‘无法’离开吗？”
“或许你应该自己去看看。”维奥拉面对这种阴阳怪气,再好的性格也开始有些生气了。
“好让你引开我,然后让你伤害亚瑟？”莫甘娜针锋相对。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亚瑟直接抬手将两个人拨开。
“莫甘娜,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焦躁，是什么影响你了，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
亚瑟企图压低着自己的音量，但几个人都离得太近了，这没什么用处。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已经让他顾不上向外人隐瞒些什么了。
面对亚瑟的疑问，莫甘娜没有回答，只是倔强地、恳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你不能每次什么都不告诉我。”亚瑟无奈极了。
而一旁的维奥拉和霍奇对视上了，她仿佛看见他的眼睛里写着和亚瑟一样的话。
一时之间，酒吧里的四个人陷入了诡异的僵持状态。
“我们坐下谈谈吧。”亚瑟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顾莫甘娜阻止的眼神，直接提议道。
“当然。”维奥拉点头。
四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亚瑟作为提议的人，最先起了话头。
“你们先问吧，我想你们有很多问题。”亚瑟说道*。
“好。”都这种时候了，维奥拉不会推脱。
“从我们开始吧。”她的心中确实有非常多的疑问。
亚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而莫甘娜则撇开了脸，懒得看自己这个缺心眼的弟弟。
“我无意冒犯，莫甘娜，但是我想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有特别的力量，”维奥拉不希望接下来的对话建立在一个隐瞒的状态下，刚刚亚瑟的话语也表明他是知情的，情况紧急，她索性将事实摆在了台面上，“我想你也察觉到了我的特别，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将具有你力量的花束放在我们住宿的房间里，是为了什么？”
霍奇听到她的话，有些诧异，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莫甘娜转回来看向维奥拉，她的眉头紧蹙。
“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她否定道。
但是莫甘娜并没有反驳说，这是维奥拉从她的花店买的花。
霍奇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他看了一旁的恋人，眼神询问她，自己是否应该开口。
他看见维奥拉轻微地点了下头。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那束花是维奥拉从你的花店买来的。”
霍奇的话语让莫甘娜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即露出了更加不解的表情。
“什么意思？我并没有卖给过你花。”
莫甘娜的反应让维奥拉意识到，或许她们两个人的记忆才是一致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对吗？”维奥拉追问道。
莫甘娜点头：“对，是我来搭话的。”虽然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
“……但是，我记得我们是昨天上午在花店见到的。”霍奇也皱起了眉。
他们的记忆不一样。
三个人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神情都有些不好看。
这是昨天的事情，可不是去年的事，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记错。
唯一都不在场的亚瑟感到有些无助，他现在完全插不上话。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两个说好在演戏？”莫甘娜还是不太信任他们。
“你的花店在小镇的东南侧，距离这里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霍奇冷静地描述道，“你的桌子上摆放了一个水晶球，客人们购花的列表被挂在了侧边的墙上，但因为有些高，你每次记录时都会起身填写。”
他的描述非常具体，绝不是一个没进过店的人能够说出的信息。
莫甘娜哑然，她已经开始相信了。
小镇里几乎没有什么外人会来，莫甘娜不觉得自己会在看见两个陌生人的当晚就彻底遗忘，并且还自己主动去搭讪聊天。
她的背后升起了一股凉意，这意味着有可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她的记忆被篡改了。
莫甘娜抬起头，视线与对面的维奥拉撞在了一起，她知道，对面的人有着和她同样的感受。
“我昨晚梦到的一些事情。”
情况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莫甘娜深思之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因为现在她已经无法确定这到底真的是她做的梦，还是什么东西促使她有了这段梦。
“我看见，你，”莫甘娜深深看了一眼维奥拉，“拿着一柄长剑捅伤了亚瑟。”
她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微颤，似乎不愿意说：“亚瑟……走了。”她尽量使用着柔和的词汇。
突然听闻自己的死亡，亚瑟的神情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
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很是担忧地看着莫甘娜。
“没事的，我现在好着呢，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理解了从早上开始莫甘娜看似癫狂的状态从何而起。
陡然看到亲人的死亡，谁能不疯？
至少，维奥拉是有过深切体会的。
那种感觉将会一直折磨你，直到你失去所有的理智为止。
维奥拉联想到了自己上午看见的画面，即使是片刻的回想，那血腥的画面也让她感到窒息。
但同时她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
“在你梦中看见的，是长剑对吗？”维奥拉确认道。
“是的。”
“我很抱歉，但是我想问一下，伤口是什么样的，”维奥拉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是……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吗？”
莫甘娜诧异地看了过来，她点头：“我想是的，那柄剑直接捅穿了……亚瑟的胸口。”她依旧不太愿意描述这个。
维奥拉深吸了一口气，轻抚住自己的双唇。
“Vivi，怎么了？”霍奇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波动。
维奥拉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努力让自己再接下来的话语中可以平静一些。
“我也看见了。”维奥拉与面前的莫甘娜对视。
“看见什么？”莫甘娜下意识地问道。
“伤口，但是那并不是在亚瑟身上，而是……”她转头看向身侧的人。
“……是我？”霍奇接过了她的话。
维奥拉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看见恋人眼中明晃晃的不赞同，仿佛在说你应该告诉我的。
四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是亚瑟很快就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总结一下，你们两个人分别看见了我们两个的死亡，并且我们的死法疑似是一样的，所以你们才这么激动，对吗？”
亚瑟说得很直白，甚至没有选择一些迂回的说法。
原本像是膨胀到快要爆炸的气球一样的紧张感被他这简单的第一句话彻底戳破了。
莫甘娜为此感到哭笑不得，但同时心情好上了几分。
“对，亚瑟，如果你严肃一些就更好了。”她没好气地说道。
“我很严肃啊。”亚瑟不明白。
看着他深蓝色眼睛里的不解与些许委屈，莫甘娜无奈极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亚瑟的脑袋，他的金发顿时变得乱糟糟的。
“莫甘娜！”亚瑟恼火，“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小了！”
但是他的抗议显然是无效的，莫甘娜不理他，转过头去看向维奥拉。
“我为我之前的态度向你道歉，”梦境确实影响了她的判断，“我做过很多预知梦，那些梦一般都会成为现实。”
维奥拉摇摇头，回答道：“我理解你，我也有这样的时候。”
两人相视笑了笑，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但事情还未解决，维奥拉和莫甘娜很快又换上了严肃的神情。
“刚刚你提到的花，可以带我看一下吗？”目前来看，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突破点。
这是他们记忆分歧的证据。
“应该还在服务中心。”
维奥拉上午准备离开的时候，将其留在了房间里。不知来历还带着他人力量的东西，她是不可能带走的。
四人同行快速赶往了服务中心。
一路上空无一人，亚瑟才终于真切地明白了另外三个人说的‘消失’是什么意思。
他变得比谁都焦急。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亚瑟，但我们一定能把他们找回来的。”
姐弟两人的状态与刚才对调了，莫甘娜成了安抚的那个人。
他们很快抵达了服务中心。
“爱丽？”亚瑟一走进去就在喊人，爱丽是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
但结果并不如他所想，无人回应他。
维奥拉走进前台，在抽屉里翻出了一大串钥匙，从上面取下了一把。
“在里面第二个房间。”
“走吧，亚瑟。”莫甘娜拍拍弟弟的背。
喀嚓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了。
一束紫罗兰静静地放在最里面的桌子上，盛开着。
第44章 非日常×18
霍奇和亚瑟两个普通人被留在了门口,无论是维奥拉还是莫甘娜都不想冒任何的风险，即使那束花看上去是多么的无害。
莫甘娜走到花的面前，感受到了一丝亲切,花中力量的气息确实与她十分相近。
维奥拉站在女巫的身侧，看着她的指尖轻轻触碰上了花瓣,合上双眼感知着什么。
很快,花瓣的尖端开始向内卷曲，瞬间失去了盛放的美丽，变得普通，而有什么东西顺着花朵回到了莫甘娜的身体里。
女巫皱着眉睁开了眼睛，一时之间竟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一步,维奥拉连忙一把扶住了她。
莫甘娜神情有些痛苦，她扶住自己的额头,她现在脑子里的记忆十分混乱。
“这确实是……我的力量，我看见我把花卖给了你。”她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就在十几分钟之前,她还不认可这件事情。
莫甘娜在记忆中看见维奥拉和霍奇走进了她的花店。
她和维奥拉相谈甚欢,所以维奥拉临走时,她直接送了一束花给她，并给这束花悄悄施加了一些魔法。
“因为这样，花才能开得这么好，并且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莫甘娜举起已经开始枯败的花朵。
“现在我收回了魔力，所以它无法维持现在的状态了。”
这是只有她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
“没有人能强迫我做这些事,”莫甘娜的表情凝重,“这说明我真的做过,但是我忘记了。”这表明，她的记忆真的被改变了。
“你还看到任何其他的事情吗？除了花店的事情之外？”维奥拉问道。
莫甘娜努力地回想着,猛然在记忆的画面中抓到了一丝。
“那个湖！”她的口中窜出了一个地点。
“什么湖？”维奥拉追问。
“小镇的深处靠山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湖泊，镇民们经常会去那附近散步休闲，”莫甘娜对那个湖泊非常熟悉，“我和亚瑟也经常会去。”
“湖上起了浓雾，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女巫喃喃着，“只有一个人……走向了湖泊的中心，那是……亚瑟。”
回想到最后，莫甘娜的语气有些慌乱起来。
维奥拉总觉得这所有的描述都指向了某个所有人都知道的故事。
“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在开玩笑，”维奥拉沉下声音，“湖泊、长剑、你和亚瑟，这听上去……和亚瑟王传说太像了。”
“这或许只是个巧合。”莫甘娜像是有本能的抗拒，甚至没有思考就否定了维奥拉的猜测。
但维奥拉向来是个不相信巧合的人，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巧合。
“莫甘娜，你告诉我，亚瑟王传说中湖里有什么？”维奥拉逼迫着女巫去思考。
“……湖中仙女，给了亚瑟王湖中之剑。”因为她和亚瑟的名字，她对于亚瑟王传说实在是过于熟悉，以至于维奥拉的问题一到，莫甘娜的脑子就下意识地开始运转。
“我们或许应该去湖边看看。”维奥拉轻声说道。
除此之外，他们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维奥拉带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莫甘娜离开了房间，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马上围了过来，一人一边站定，仿佛像是两条尽职的警犬。
“有什么发现吗？”亚瑟着急地问道。
莫甘娜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将刚刚她看到的记忆简单地告诉了他。
“……莫甘娜，这听上去像亚瑟王传说。”亚瑟的神情也有些恍惚，他因为开了家酒吧叫阿瓦隆，被调侃了许多年莫非他是传中说的永恒之王，但也不代表着他真的就是啊。
这下姐弟两个人都魂不守舍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多少有些束手无策。
莫甘娜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
“走吧，我们去湖边。”
然而，四个人才踏出服务中心，就发现小镇里竟然起雾了。
薄雾蔓延在整个小镇里，带着潮湿的水汽缠绕在所有能见的物体上，上一刻还烈日当头，下一刻却失去了灼热的阳光，雾蒙蒙中天色都暗淡了许多。
雾气不仅仅带走了光亮，还有温度，整个小镇安静得发冷，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
风声、树叶声、鸟鸣声……无论是什么样的声音都在此刻褪去了。
这莫名的雾让维奥拉升起了警惕性，伸手就想去握住霍奇的手，但却冷不丁地抓了个空。
她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看去，身后竟空无一人，已然全被雾气所包裹，她甚至看不清面前应该有的建筑。
“艾伦？！”她呼喊着。
越来越浓的雾气像是一张无形的大嘴，吞噬掉了她的声音。
“莫甘娜！亚瑟！”她尝试呼喊其他人的名字，依然无果，没有回应。
维奥拉想要回到服务中心里面，但无论她朝哪个方向走，都再也没有看到那个明明只离她几步远的建筑。
寂静的浓雾中仿佛只剩下了她心跳的声音。
紧绷的神经让她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而下一秒她意识到那里并没有项链。
一般来说，应该加重她的不安，但此时她却松了一口气。
至少艾伦身上有遮蔽气息的项链，这会安全很多。
维奥拉试探性地向前走，在原地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
浓雾几乎侵吞掉了大部分的道路与标志物，只有在真的靠得很近的时候才能看到建筑。
她如今能够确认的只剩下了她自己目前还处在小镇之中这个事实。
吱呀——
：=
维奥拉突然听见雾气中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警惕着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看见了一间普通的住宅，和小镇中其他房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敞开的大门似乎也只是没上锁，被微风吹开了一般。
可是，这么浓重的大雾之中，又哪里来的风呢？
维奥拉走进了那栋房子里。
这似乎是某个农户的房子，走进去之后能看见一麻袋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蔬菜，还有房间角落里随意放置的农具和，上面甚至还沾着未干的泥土。
餐桌上摆放着一张单人照，农户手把着农具，脚边是丰收的作物，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一切都像是上一秒还有人在生活的样子。
维奥拉走到客厅里，桌子上放着一杯水和一本笔记本。
她走过去，看到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的是简短篇幅的一句话日记。
文字中不断出现的两个名字引起了维奥拉的注意。
她皱着眉头拿起了那本日记。
房子主人并非每一天都在写日记，但记录的内容却和自己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关系。
“X月X日，亚瑟开了一家酒吧，叫阿瓦隆，恭喜他。”
“X月X日，莫甘娜送了我一盆她新种的月季花，她养的花一直开得很好。”
“X月X日，今天天气不太好，但是亚瑟说他明天会陪我一起翻修院子，今天是个好日子。”
……
诸如此类，几乎每一段日记里面都要提到亚瑟或者莫甘娜。
这读起来已经不能算是私人日记了，简直像是那个狂热追求者的日记。
维奥拉快速地向前翻着，然后发现这厚厚的日记本是从大约两年前开始记录的。
而开头的第一篇写着。
“X月X日，亚瑟醒了，真好。”
明明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句话，但维奥拉不知为何，总觉得汗毛竖起。
亚瑟醒了？为什么是这样的说法？
她知道哪里一定不对劲，但是却抓不住那一丝隐藏在其中的最关键的信息。
“这个小镇到底怎么回事……”维奥拉喃喃着。
她放下手中的笔记，又在房子里绕了一圈，没有再发现什么东西了。
维奥拉走出了这栋房子，外面的浓雾依旧不散。
她尝试使用力量控制雾气的走向，但效果甚微，雾气总是能以更快的速度再次聚集在一起，她这样做除了消耗自己的力量外没有任何作用。
“Vivi！你在哪里？”
突然，她听见浓雾中传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维奥拉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一边用着力量拨开雾气，一边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看到她时同样露出了笑容。
维奥拉跑近了才发现霍奇身上的衣服被划开了好多道口子，吓得她连忙上下仔细查看他是否受伤。
维奥拉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衣服破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询问道。
“刚刚一转头你就消失在了雾里，”霍奇紧皱着眉头，“莫甘娜袭击了我，但是被我躲开了，我跑开了之后就迷失在了雾里。”
“这是莫甘娜干的？”维奥拉的神情变得很不好看。
她和女巫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短暂信任又要土崩瓦解了。
霍奇点头，继续说道：“她一直偷偷藏着匕首，我差点躲闪不及。”
“Vivi，我们必须要解决她，不然我们无法从这个小镇逃走。”
维奥拉脸上的表情停顿了片刻，她与自己的恋人对视。
“……解决？”
“Yes，她想要杀了我们，我们得反抗，现在不是仁慈心的时候，Vivi。”
维奥拉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没有异常，与平时一般无二。
她抬手抚上了他的胸口，那里平坦有力，没有饰品的触感。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吗，艾伦？”
“我确定。”霍奇的态度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就一起冲出去。”
维奥拉扬起了一个无害且充满信任的笑容，答应了下来。
第45章 非日常×19
维奥拉落在后侧方,她和霍奇之间有着一个不近也不远的距离，这不是一个足够亲密的距离。
而霍奇在始终以保护者的姿态走在靠前一些的位置。
在能见度极低的浓雾中，未知是所有恐惧的来源,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从哪里、从哪个方向出现什么人亦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湿漉漉的空气缠绕着维奥拉，她觉得身上的衣服都开始被湿气浸透,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他们走了几分钟？十几分钟？
即使他们拥有手表,但维奥拉依旧不能说那是否是正确的。
“Vivi，那里有一栋房子。”前面的人突然出声说道。
维奥拉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隐约可以在雾气中看见一栋普通的小镇民房。
与她之前看到的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建筑风格类似，外墙涂漆的颜色也差不多。
“我们进去看看。”霍奇提议道。
维奥拉没有拒绝，只是点头跟上了他的步伐。
房子并没有上锁,他们很顺利地踏进了那栋房子里。
与外面阴森的浓雾不同，屋内的装饰处处透露着温馨,鲜花点缀在客厅的一隅，给屋内增添了些许绚烂的色彩。
维奥拉一进屋子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她扫了一圈,果不其然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合照。
正是亚瑟和莫甘娜的照片。
“这是那两个人的房子,”霍奇皱眉，“我们要小心，有可能是陷阱。”
虽然这么说着，但霍奇依旧还是开始了搜索。
很快，都不用等维奥拉问,他就拿着他的‘发现’回来了。
“Vivi,你来看看这个。”
递到她面前的一本高中毕业纪念手册,翻开的那一页上记录着亚瑟和莫甘娜的名字。
“里面有他们的名字，但是后面的照片里却没有他们。”
一般来说,纪念手册中会有所有学生的照片，还会有大合照。
但无论是学生的个人照片还是全体学生的合照中，都没有亚瑟和莫甘娜的身影。
“我刚刚拿起这本纪念手册的时候，上面积了一层灰，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而这一本，”霍奇说道这里，又递来了一本相册，“里面也没有任何他们幼年或者少年时期的照片。”
维奥拉粗略地翻阅了一下，确实全部都是近期的照片，里面还有不少是在阿瓦隆酒吧拍摄的。
她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他们以前好像从未存在过，Vivi。”
霍奇的话语在维奥拉的耳边如同惊雷般炸开。
“或许他们只是伪装成普通镇民的怪物，你以前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霍奇像是很虚心地求教，这不是他的专业领域。
维奥拉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过，但这看上去确实有问题。”
霍奇低沉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如果发生危险的情况，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也一样，”维奥拉的声音很轻，“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保护艾伦霍奇纳。”她的话语仿佛像是宣誓。
两人没有在屋内过多的停留，再次回到了浓雾之中。
他们朝着某一个方向，摸索着向前进，他们都不知道目的地会通向何处。
突然，湿润的空气传来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道。
维奥拉顺着那个味道往前走了几步，那股铁锈味越发浓重，直至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是血腥味。
维奥拉看到了地上断断续续的血迹，直至远方。
“小心，Vivi。”身侧的霍奇提醒。
“嗯。”
越往前走，浓雾越稀薄，他们逐渐可以看清血迹来源的方向。
是湖泊。
雾气所环绕着的、巨大的湖泊。
湖水的颜色深得发黑，仿佛有一头巨兽被困在由雾气编织而成的网中，若隐若现。
而湖泊的旁边，血迹的尽头，瘫倒着一个女人。
海藻般的长发一半已经浸在了湖水里，她的身下蔓延开的鲜血已经渗透进了泥土里，把地面染成了黑红色。
她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机。
“莫甘娜？！”维奥拉因为眼前的景象心头一跳，低呼了一声。
但霍奇却依旧保持着警惕，不让维奥拉上前。
“有可能是陷阱，我先去看看。”
霍奇先一步走上前去。
突然，湖面上卷起一道水花，眨眼间化作巨浪朝着霍奇冲了过去。
还没等维奥拉反应过来，深色的湖水已经完全将霍奇淹没而去，湖水死死地圈住了霍奇的脖子，竟快要夺去他的呼吸！
“杀、了……她！”身体被整一个吊起来的霍奇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使用……你的力量！”
然而，维奥拉眨了眨眼睛，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我亲手杀了莫甘娜？”
勒住霍奇的湖水突然被什么无形中的力量破开，男人摔了下来，跪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的身体像是被束缚住一般，双手被那力量反剪在了身后，无法动弹。
“你在干什么，Vivi，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霍奇脸上满是委屈、不敢置信。
“帮我个忙，别叫我Vivi，也不要用他的样子，你不配。”维奥拉冷声道。
‘霍奇’的表情停住了，某种张狂的、扭曲的笑意爬上了他的脸。
维奥拉从未见过恋人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这让她恶心坏了。
“噢，你不爱看吗？维奥拉米尔，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霍奇’好奇地问道。
“我不会认错自己的爱人，”维奥拉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声音低沉得可怕，“你到底是谁？”
‘霍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脸遗憾地说道：“那就是一开始吗？真是可惜。”
突然，维奥拉的手中一空，‘霍奇’竟然凭空消失了。
而下一秒，她的背后传来了如毒蛇吐信般的低语。
“那么，我亲爱的维奥拉，真的艾伦霍奇纳，现在在哪里呢？”
维奥拉快速转身，却只看到了一抹如同黑雾般的东西融进了浓雾中，消失不见了。
“该死的！”维奥拉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咒骂道。
她心中的焦虑被这短短的一句话彻底激起。
维奥拉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却在下一刻停住了动作。
原本躺在不远处的莫甘娜竟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连那都只是一场幻觉？
那她现在看到的这一切到底又是真是假？
【维奥拉米尔。】
她恍惚间似乎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喊她。
【维奥拉，来湖边。】
等第二句话出现在她耳畔时，她才发现这个声音不是她的幻听。
“谁在哪里？！”她厉声询问着。
【我可以告诉你艾伦霍奇纳现在的情况。】
维奥拉眼神一凛，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她缓步来到了湖边，看着漆黑的水中倒映着自己的样子，狼狈与焦虑附着在她的脸上，挥散不去。
下一秒，湖中的倒影突然扭曲变化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棕发的年轻女人。
她有着令人感到亲切的面庞，圆润的、如同小鹿般的眼睛。
“湖中仙女（LadyoftheLake）……”维奥拉喃喃道。
亚瑟王的传说仿佛在这个小镇重现。
【是的，我是，我叫芙蕾雅，】湖中的女人没有否认，【维奥拉，没有时间了，我们长话短说。】
【镇上潜伏着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魔，它不知道为什么受伤了，想要利用亚瑟的灵魂来恢复他的伤势。】
“什么？”维奥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亚瑟是永恒之王，他灵魂的力量不是普通人能够比得上的，而恶魔与人类交换灵魂是有限制的。】
“得要人类同意与恶魔签订契约……”维奥拉下意识地接话，这些知识她倒背如流。
“但是我刚刚没有感受到任何恶魔的气息。”她今天皱眉的次数恐怕比她恋人的都要多了。
【那是他利用我的力量制造的幻象，】芙蕾雅的表情内疚，【我没有抵御住他，力量被它夺走了一半，现在甚至无法离开湖泊。】
【这场大雾，一半来自于我，一半来自于恶魔。】
【它想要在你们之间制造矛盾，引诱亚瑟自己与它签订契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你刚刚杀害了莫甘娜的幻象，亚瑟会看见这一幕的。】芙蕾雅明显很急切，语速越来越快。
【以及，维奥拉，接下来的话请你一定要认真听。】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拥有这种力量，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什么第三……唔！”维奥拉的头突然像是针扎一般疼痛起来。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这些事情，已经轮回第三次了。】
芙蕾雅的话语像是撬开记忆盒子的咒语，维奥拉捂住自己的头跪在了地上，纷杂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向了她，不给她任何一点的喘息时间。
亚瑟挥起的长剑，她来不及躲闪时难以置信的目光。
霍奇挡在他们中间时被捅穿的胸膛，喷涌出的鲜血溅射在她的眼眶里。
她和莫甘娜的争吵、对峙，刀剑相向。
一旁的亚瑟再一次挥剑朝向了霍奇。
疼痛、恐惧、愤怒……
万般种画面与心情一齐奔腾着向她冲击而来。
几乎要将她击垮。
第46章 非日常×20
维奥拉双手撑着地面,由于过于用力，湖边湿润的泥土几乎要将她的双手包裹。
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顺着她的鼻尖滴落在泥土里消失不见。
混乱的记忆交织在一起,维奥拉已经快要无法分辨自己究竟在哪里，现在又到底是什么时候。
那些记忆过于痛苦,以至于她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突然,一股轻柔的、如同冷泉一般的力量顺着她插/入泥土的指尖流入了她的身体里。
原本疼到快要裂开的头得到了治愈，顿时疼痛缓解了不少。
“谢谢……”维奥拉望着湖中的身影，她知道是谁在帮她。
湖中仙女的影子摇晃了一下，芙蕾雅的面容变得模糊了一些。
【这个湖泊力量的本源来自于阿瓦隆，时间倒转并没有影响到湖泊，我看见你在艾伦霍奇纳死亡之后,体内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然后一切都倒转了。】
“我……？”维奥拉的神情恍惚。
她何时拥有过这种力量？这说的……是她吗？
【我怀疑恶魔同样没有受到这份力量的影响,所以他在第二次的时候改变了策略，但万幸的是,它依旧没能成功,只是……艾伦霍奇纳又死亡了。】
维奥拉的心脏在听到这一切时抽痛着,某些画面仿佛又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但似乎是因为她不愿意记得，那些画面都很模糊。
【我能隐约感受到，霍奇纳先生在浓雾中的某一处地方，但他的气息像是被隐藏了一般，很难捕捉到,我会努力在那头恶魔之前找到他的。】
【以此为交换,维奥拉,我恳求你，请你找到亚瑟。我无法离开湖泊,虽然力量被削弱，但我能知道亚瑟所在大致的方向，从刚刚开始我一直在引导他寻找到湖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停留在原地。】
【我会指引你，请你将他带过来，只有亚瑟能在湖中取出湖中剑，那样强大的恶魔只有湖中剑能够将其彻底斩杀。】
【我们已经错失了两次机会，不能再错失第三次了，如果我的力量完全被恶魔夺走……】芙蕾雅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湖水轻微地波动着，湖中仙女的身影变得越发不清晰。
【请求你，维奥拉，找到亚瑟。】她的声音彻底消散在了湖面上。
维奥拉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真的难以消化，她的心中还有着无数的疑问。
但显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
她将身体支撑起来，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排除一切杂念，将亚瑟找回*来。
“呼……”维奥拉深深吐了一口气，将自己极快的心跳平复下来。
维奥拉很快就知道了，芙蕾雅所说的指引是什么。
她看见地面上一团雾气逐渐凝成了浅浅的水洼，她顺着水洼的方向往浓雾里走去。
周围再次回归到了寂静之中，而这份无声几乎要将维奥拉整个吞没。
她的脑子里无法控制地闪过很多画面，她想让自己停止思考，却异常困难。
已经是第三次了。
维奥拉脑中突然回归的记忆告诉她，这是个事实。
第一次，亚瑟受到了不知名力量的控制，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袭击了她，而霍奇飞身挡下了那一剑。鲜血与伤口将她的理智燃尽，她愤怒地夺过了亚瑟手中的剑，将霍奇所遭受的一切尽数都还给了亚瑟。
第二次，莫甘娜对她有着极端莫名的敌意——维奥拉猜测这是她的预知梦让她看见了第一次时的场景——她们的争执最后变成了争斗。很快，莫甘娜落了下风，而亚瑟为了帮忙，想要挟持霍奇作为人质，阻止她们两人继续下去，但霍奇的格斗能力并不弱，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四人混战起来。最终，维奥拉只能记得亚瑟的长剑再一次刺伤了霍奇。
维奥拉逐渐缕清了脑内的信息，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荒唐。
恶魔在背后的操控让他们所有人都丧失了信任感与理智。
而这一次，他们也差一点就针锋相对了。
维奥拉在后怕之余，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她脚下的步子变快了，她要快一些找到亚瑟。
湖中仙女的指引到了头，维奥拉没有再看见新的水洼了。
按照芙蕾雅的说法，亚瑟应该就在指引方向的附近。
“亚瑟！”维奥拉高喊道。
她的声音传入了迷雾之中，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维奥拉试探着向前又走了几步。
时刻警惕着的她在下一秒感受到有人从她的背后袭来，维奥拉一个侧身躲了开来。
定睛一看，竟是亚瑟赤手空拳地向她挥来。
“亚瑟，停下！”维奥拉又闪躲掉了亚瑟的一拳。
亚瑟看上去非常狼狈，衣服上、鞋子上全都是泥土，他脸上带着惊惧的神情，对着维奥拉就又是一拳。
“STOP！”
伴随着维奥拉的喊声，亚瑟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一般，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挣扎着却毫无作用，最后只能怒目瞪着维奥拉。
“离我远点！怪物！”
维奥拉这才从亚瑟厌恶的眼神中发现，他似乎看到的并不是她，而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毫无疑问的是亚瑟现在陷入了一种幻觉。
这或许就是无论湖中仙女如何引导，亚瑟都没有出现的原因。
维奥拉从口袋中取出了十字架，念诵着记忆里的咒语，这种时候她总是庆幸自己付出了无数的日夜苦背那些晦涩难懂的咒语。
十字架上浮现出了几乎不可见的光华，维奥拉的食指点在了亚瑟的眉心。
微光聚集在维奥拉的指尖，直至没入亚瑟的额间。金发男人无神的瞳孔聚焦起来，他眨了眨眼睛，表情从厌恶变得迷茫。
“……维奥拉？”亚瑟茫然的神情在看清面前的人之后又瞬间紧张起来，“快躲起来，有怪物！”
“亚瑟，那是幻觉，这里只有我。”维奥拉安抚道。
亚瑟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幻觉……？那他们都还活着，对吗？”他没头没尾的话语中含着悲怆，同时带着些许的希冀。
“他们是谁？”维奥拉察觉到亚瑟的情绪不太对劲。
“比利、爱丽、还有……还有别的镇民，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但是他们都……”亚瑟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维奥拉觉得背后发凉，她能从亚瑟支离破碎的言语中拼凑出他到底在幻觉中看到了些什么。
如果一个失去了所有重视的、亲近的人，陷入无限绝望中的亚瑟看见她杀害莫甘娜，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诱惑人类走向深渊正是恶魔的拿手好戏。
“亚瑟，振作点，那些都是假的，”维奥拉冷静地说道，“我们还能救回他们，所有人都需要你。”
“假的……”亚瑟站直身子，他的脸上终于升起了希望，“我还有机会，是吗？”
“是的，现在，亚瑟，”维奥拉神情坚定，“仔细听我讲，我有一个计划。”
*****
霍奇环顾着了一圈，看着与之前一栋房子内几乎是一般无二的装饰与物件，深深皱起了眉头。
丢失了维奥拉的踪迹之后，这已经是他路过的第四栋房子了。
当他进入第一栋的时候，霍奇还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当他走进第二栋房子，发现里面的东西与第一栋房子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就连陈列都类似的时候，他开始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第三栋房子、第四栋房子……
都是差不多的。
可能在建筑的外观上会有些许的差别，例如涂漆的颜色，不过本质上来说那都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不是房子里的照片各有不同，霍奇或许会以为这是同一个人的房子，亦或是一种另类的鬼打墙。
当然，为了严谨，霍奇还是用最简单的标记法排除了鬼打墙的可能性。
他可没在第四栋房子的门牌上看见自己用石头刻出的划痕。
自从霍奇开始学习那些特别的知识之后，他身上带着的道具并不比自己的恋人少。
毕竟，比起天生就拥有着特殊力量的维奥拉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罢了。
陷入到如今这种局面里，霍奇并不感觉到恐惧，从他知道这些事情并和维奥拉继续交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可能面临这种情况。
但他的心中充满着对维奥拉的担忧，他知道他的恋人总是会拼尽全力来寻找他，有时候甚至会伤害到自己。
霍奇从玄关处的柜子里翻找出了一些证件和纸质文件。
他快速查看着这些证件和文件最早的盖戳日期。
无论是纸质的医疗记录还是驾驶证，最早的时间都是两年前。
而这也已经是他第四次看到这样的资料了。
这个小镇仿佛像是两年前才开始存在一样。
或许有人，创造了这个小镇？
霍奇为自己一闪而过的猜测感到心惊。
他必须快一些找到维奥拉，将这些事情告诉她。
然而，情况却与霍奇希冀的不同。
走出房子没多久的他在雾中撞见了另一个人。
“莫甘娜？”
霍奇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几乎要和浓雾合为一体的女巫。
第47章 非日常×21
霍奇的声音让迷雾中的身影回过头来。
女巫在看见来人的时候露出了片刻的惊讶,随即她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
“天哪，感谢上帝，”莫甘娜惊喜地说道,“终于找到你了。”她边说边走了过来。
“维奥拉一直在找你，你还好吗？”
霍奇点头回答道：“我没事。”
他只是在迷雾中丢失了方向,并没有遭遇到什么事情。
除了他自己发现的那些。
“维奥拉都快急疯了,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莫甘娜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去找她。”
“你们分头来找我的吗？”霍奇并没有直接跟着她走。
“是的，不过你放心，我能找到回去的路,这需要借助一些小小的‘技巧’。”莫甘娜意有所指。
在这谜一样出现的大雾中，没有在一起,反而分头行动？
这不合常理的行动让霍奇升起了一些警惕。
整个小镇已经够奇怪了，就算多一件事情也不会让霍奇感到意外的。
他不动声色地和莫甘娜拉开了一些距离,一直落在她的身后。
走出去不过几百米,霍奇就闻到了一股潮湿的味道,那不同与雾气，是湖边特有的泥土与藻类混合在一起的自然气息。
而后他似乎听见了一些争执的声音。
——那竟然是维奥拉和亚瑟的争吵声。
霍奇和莫甘娜脚下的步伐顿时变快了。
随后映入霍奇眼帘的是那片巨大的、被山体环绕着的湖泊。
而湖边，下一秒被击飞出去的人竟然是亚瑟！
“亚瑟！”莫甘娜焦急地飞奔向了弟弟的身旁，“你没事吧？”
她看着亚瑟痛苦地呻吟着，转头怒目瞪视着维奥拉。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
霍奇也已经很快来到了维奥拉的身边。
“Vivi,发生什么了？”
维奥拉看了一眼恋人,突然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胸口。
霍奇眼中的诧异更明显了，他不知道维奥拉到底在做什么。
而他的恋人只是像松了一口气一样,轻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就收回了手。
“我在做什么？你的弟弟想要杀我，我难道要坐以待毙？”维奥拉对着女巫厉声说道。
“是你害死了所有的人！”亚瑟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用着最大的声音怒吼着。
“我都说了，不是我！”维奥拉恼火地说着。
“亚瑟，我会帮你，我们一起杀了她。”莫甘娜将亚瑟扶了起来，神情中同样是被点燃的怒火。
一副和亚瑟同仇敌忾的样子。
然而，她这句话刚刚落下，亚瑟却迅速地、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抽离了自己的手臂，猛然向后退了数步。
“维奥拉！”他大声喊道。
下一秒，莫甘娜站着的地面突然凹陷了下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困阵爆发出光芒。
“啊———！”莫甘娜的神情变得扭曲、痛苦，她惨叫着。
而原本盛装着美丽的蓝绿色眼睛的眼眶中突然填满了渗人的黑色，无一丝缝隙，连本是眼白的部分都彻底染黑。
“……恶魔附身。”
维奥拉看着莫甘娜的变化，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半个小时前，她和亚瑟商量了一个计划。
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明，而敌人在暗，如此坐以待毙下去，他们谁都无法预测恶魔下一步又会让他们看见什么样的幻觉。
既然恶魔想要让他们互相残杀，想要诱惑亚瑟签订献上灵魂的契约。
那么，他们就给恶魔这个机会。
他们要演一出大戏。
最先开始时互相的言语试探，而后升级到争吵，最后亚瑟偷袭维奥拉，彻底激怒了维奥拉。
而亚瑟在绝望中祈求任何人给他力量，拯救他。
恶魔必然会出现，维奥拉将会在第一时间画出困阵，困住恶魔。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当霍奇和莫甘娜出现的时候，维奥拉与亚瑟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将这场大戏继续演下去。
有两个不知情况的人加入其实更能加深这场戏的可信程度。
但是，事情的发展依旧不受他们的控制。
莫甘娜的言语和行为都让亚瑟感到了违和。
恶魔可以假扮成任何一个人，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在电光火石之间，亚瑟做出了判断。
但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糟糕。
“恶魔正在莫甘娜的体内。”维奥拉沉声。
而被困阵束缚着的恶魔用着女巫的脸，扬起了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笑容。
“就准备这样永远困住我吗？亚瑟，你觉得莫甘娜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恶魔低语着。
“你……！”亚瑟紧紧地攥着拳头。
“亚瑟，你真的有个非常好的姐姐，”恶魔感叹道，“我只不过是给她看了一些你被杀而她无力抵抗的小小幻觉，她就神志恍惚，被我附身了。”
亚瑟的神情在恶魔的话语中变得恍惚与悲痛。
“哦，对了，或许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旁边的米尔小姐太过敏锐，我还不一定会选择莫甘娜附身呢。”恶魔很‘好心’地补充道。
‘莫甘娜’转头对着维奥拉说：“你是不是也很庆幸，我没有选择艾伦霍奇纳？”
维奥拉不为所动，只是神情冰冷地看着恶魔。
“如果你想要挑拨我们两人，那请你省省吧。”
她加深了湿润土地中的咒阵，将亚瑟和霍奇都拉到了一旁。
他们需要给莫甘娜进行驱魔，这是目前情况的最优解。
维奥拉从未给别人驱魔过，这本来也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她一不是沃伦夫妇，二也不是猎魔人，对这方面的涉猎极少。
再加上这种恶劣的条件，驱魔的成功率是多少，维奥拉根本无法保证。
“但是一直拖下去，对莫甘娜没有任何好处。”
维奥拉将利弊摆在了亚瑟的面前，神情凝重。
“驱魔成功的话，亚瑟，你需要一剑致命。”维奥拉紧盯着亚瑟说道。
“一剑？”这用词让霍奇有些疑惑。
回答他的并非语言，而是亚瑟手上聚起的光华。
亚瑟双手向上，光芒汇聚起来，逐渐变成了一柄闪烁着冷冽寒光的长剑。
那长剑的金色剑身修长而锋利，雕刻着复杂的、古老的符文，铮鸣着仿佛带来了远古的低语。
亚瑟手捧长剑，剑光映照着他的脸，那一瞬间他看上去并非这个时代的人。
霍奇几乎要失去语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维奥拉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回神。
“……我可以认为，你是真的亚瑟王吗？”虽然霍奇的声音还算冷静，但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或者今天的这一切都并非是真实的。
亚瑟苦笑：“我希望我不是。”
如果不是在湖中仙女的指引下他真的取出了湖中剑，亚瑟也无法相信维奥拉对他说的那些话。
但他无法改变自己真的从湖中莫名其妙拿到了一柄剑，并且还能控制剑的出现与消失。
湖中剑与他仿佛就像是一体的，所有的事情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湖中剑引来了恶魔的侧目，它那无机质的、冰冷的纯黑色眼睛望了过来。
“所以你准备杀了我吗，亚瑟？”
那熟悉的声音与语调让亚瑟猛然转头看了回去，他看见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回来了，带着难以置信的且委屈的表情看着他。
“莫甘娜？”他忍不住向前了一步，却被一旁的维奥拉一手拦了下来。
“那不是她，亚瑟。”维奥拉向他摇了摇头。
‘莫甘娜’失望地看着他：“你说过你会永远信任我。”
亚瑟的神情挣扎，他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让自己再看向自己的姐姐。
“让我们开始吧，将真正的莫甘娜带回来。”
一场驱魔仪式即将展开。
为了保护莫甘娜的身体，维奥拉没有选择具有风险的方式。
例如直接给莫甘娜浇灌圣水，这是最快捷的驱走恶魔的方法，但同时也会因为附身，被附身者的身体会连同恶魔一起灼伤，严重的情况下，有可能会丧命。
“亚瑟，这个你拿好。”为了保证安全，维奥拉给了他一个非常小巧的十字架。
“艾伦，你也把十字架握在手里。”
霍奇闻言点了点头，他早就取出来了，同时，他也站在距离几个人更远的地方。
现在可不是什么逞强好胜的时候。
在缺少驱魔道具的情况下，维奥拉选择了符文驱魔。
她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铁质匕首，深吸了一口气，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掌滴落下来，却并没有浸入到泥土中，反而停留在空中，逐渐汇聚成了一团球体，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揉进了风里。
“你……”‘莫甘娜’的眼睛瞬间又变成了纯黑，它诧异地看着维奥拉，像是有了短暂的迷茫。
失去了一部分鲜血的维奥拉面色带上了些许的苍白。
球体中纷飞出线条，在天空中编织出复杂的符文。
逐渐成型的驱魔符文似是带起了一阵风，围绕着中心的恶魔旋转起来。
“是你……是你！”恶魔像是如梦初醒，语气中带上了狂喜，它像是发现了珍宝一般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已经进入到仪式中的维奥拉陷入了一种无神的状态，她没有理睬恶魔的任何言语。
空中的符文彻底成型，伴随着生硬而拗口的咒语，空气都仿佛在此刻凝结，所有的一切停滞在了此刻，湖面都失去了波澜。
莫甘娜的身体发出了无声的嘶吼，一团黑色的、邪恶的东西从她的眼、鼻、口……身体的各个部分溢出，迅速地汇聚成了歪扭且看不出形态的怪物。
莫甘娜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倒在了地上。
“亚瑟！”
维奥拉的声音让亚瑟从这诡异的画面中惊醒过来。
他抬起了金色的长剑，没有任何犹豫，挥向那团黑色。
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仿若雷鸣哄响，剑身没入了邪恶的黑暗之中，将那团黑色一劈两段！
“啊————！”
伴随着惨烈的嘶吼声，一部分的黑色消散在了空气中，化作令人作恶的硫磺味弥漫开来。
那是邪恶的、来自地狱的味道。
“你们怎么敢（Howdareyou)！”恶魔丧失了莫甘娜的嗓音，它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浑浊，“你们怎么敢？！”
“亚瑟，小心，没有结束！”维奥拉的双眸嵌上了金色的外圈，地上的困阵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亚瑟怒吼着，再次挥动了长剑。
然而，莫甘娜躺在地上的身体突然她被操控着动了起来，挡在了他的面前，她的双眼甚至都没有睁开。
亚瑟的动作一顿，只是这么一时的犹豫，就递给了恶魔可乘之机。
困阵内的黑雾膨胀得越来越大，几乎要遮住所有的光芒，黑暗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与其对视时，所有心中的恐惧仿佛都被具象化，人类无法与之抵抗。
不知何时，困阵的一角已经出现了裂痕，血色的光芒冲破了一切，恐怖的力量如同海浪一般席卷而来。
维奥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股强烈的气浪已经将她整个人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疼痛从她的背部蔓延开来，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溢出，耳鸣声吵得她几乎要听不见声音。
她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起来，但只有越来越模糊的视线在回应她。
维奥拉听见有什么金属的东西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带着一片金色的光华。
她寻着声音与片刻光芒的方向爬去，抬手摸索着，直到在一片湿润肮脏的泥土中摸到了坚硬而冰冷的剑柄。
——是湖中剑。
她紧握住了长剑，无视自己的疼痛，将身体于无形中撑起，朝着那黑色的恶魔狠狠刺去。
噗嗤。
是一声衣物与肉/体被刺穿后的声响。
“噢，维奥拉米尔，你真的看清了吗？”恶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抬头，向前看去。
只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第48章 非日常×22
寂静。
令人感到窒息的寂静。
维奥拉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无法判断她所看到的一切是否真实。
或许是幻觉吧。
应该是幻觉吧？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从伤口中涌了出来，顺着长剑流淌到了她的手上,那微妙的触感让维奥拉无法忽视。
这不是幻觉。
她瞳孔紧缩，攥着剑柄的双手颤抖了起来,她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声音、气味、触觉……一切都像是奔腾而来的海浪将她淹没,几乎无法再呼吸。
“艾伦……？”
她的声音震颤着。
如同前两次一般，霍奇的胸膛被长剑所贯穿，只是这一次，一切都是多么的清晰，容不得维奥拉欺骗自己。
霍奇的五官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脸上毫无血色。
“Vivi,别、责怪自己，”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极其微弱，“这不是、你的错……”
他突然咳嗽了,鲜血伴随着他的咳嗽声从嘴角流下。
“别、让恶魔、改变……你……”
那双永远明亮的、温柔的眼睛逐渐暗淡了下去,像是熄灭的太阳。
失去意识的霍奇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维奥拉慌张地扶住了他的身体，两人滑坐到了地上。
“不，艾伦……不……”维奥拉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裂成了两半。
痛苦与拒绝充斥着她的大脑，除此之外她已无法思考。
无法停止的疼痛。
蔓延至全身的疼痛。
维奥拉起伏的胸口不知何时泛起了光芒，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跑了出来。
不知从何而来的无数白光划破了挥散不去的浓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争先恐后地没入了她的身体里。
“果然是你！”
维奥拉隐约听见似乎有什么声音在这么说。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原本如水般的浅蓝色眼睛化成了一片黑色，而中间嵌着金色的瞳孔,无神而诡异。
那不是人类所应该拥有的眼睛。
她抬起了手，向虚空中一握。
“什么？！”
恶魔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在掌心一般，被禁锢着无法动弹。
它想要挣脱，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开始一点点剥落。
它的力量开始衰竭，作为一个恶魔第一次知道了即将消亡是什么感觉。
而那些流失的力量……竟然涌向了面前的人类！
维奥拉对此毫无知觉，她的心中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念头。
就是让这头恶魔永远消失。
“该死的人类！”
丑陋的恶魔怒吼着，它不甘地瞪视着维奥拉。
“维奥拉米尔，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我们会再次见面的，那个时候……你会给你所有爱的人带去毁灭！”
天空中无形之间张开了一道黑色的裂缝，里面传来了邪恶而又腐朽的气息，一时之间周围的空气都被沾染上了作恶的味道。
恶魔痛苦地嘶鸣着，身体突然炸了开来，化作无数道黑影涌入了那无尽深渊之中。
那裂缝猛然一缩，发出了一声爆鸣声，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
维奥拉吸收了过多的力量，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
她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神情痛苦。
她的脑内已经几乎要因为无数闪回过的记忆而沸腾。
她和恋人的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变成了折磨她的刑具。
她看见霍奇一次又一次地被长剑刺穿，一次又一次地死在她的面前。
她绝望，她愤怒。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为什么又要这样对待她？
到底是什么出了差错，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恋人的笑容、亲吻、体温……
变成了鲜血、泪水、痛苦。
她的眼前仿佛只有黑暗。
突然时间与空间都定格了，她觉得自己穿梭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
她看见了熟悉的人。
她的恋人。
她的恋人就站在她的面前，用着她从未看过的严肃神情盯着她。
“维奥拉，你不想做这些的。”他这么说。
这是她的那个噩梦。
维奥拉恍惚地意识到。
真的会有这么清晰的噩梦吗？
“维奥拉，放下枪。”他说。
她放下……枪？
维奥拉低头看去，她的双手竟然紧紧地握着一把手枪。
下一刻，她的手自己抬了起来，对准了霍奇。
‘砰’得一声枪响，霍奇倒在了地上。
她的眼前一片血色。
开枪的人……
是她？
世界就此坍塌。
*****
梅林已经在外面徘徊了数日。
两年多以前，梅林突然有了某种预感。
他觉得亚瑟似乎要回来了。
在这千年多的等待中，他其实有过很多次这样的预感，大多数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但是，这一次的不一样，那是一种猛烈的、极其真实的感受。
于是，他马上前往了阿瓦隆的所在地，却惊异地发现那里已经开始拒绝他的进入，他已经无法找到阿瓦隆了。
这与众不同的情况顿时让梅林再一次充满了信心。
而后，他果然在梦中看见了零星的景象。
他梦见了一个黑发蓝眼的女孩和亚瑟在某家面包店里买面包的场景。
在这么多岁月里，他只要想占卜亚瑟相关的信息，都不会得到任何的结果。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有了一些其他的方向。
于是他知道了那个女孩会在未来的某一段时间来到英国，来到那所大学。
梅林需要的只剩下了等待。
而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并已等待了千年。
他遇到那个女孩。
梅林能感觉到，女孩身上有着特别的力量，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似乎意味着，他距离亚瑟又近了一步。
所以，他静候着。
女孩向他询问旅游地的时候，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些常规的旅游地点。
他并不担心会不会由于自己的介入导致事情往不同的方向发展。
在千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你越是想要避免某件事情就越会让事情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他已经学会了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
在梅林的梦中，女孩和亚瑟的会面里是没有他的。
所以，等女孩和她的男朋友踏上旅行的时候，梅林选择了利用占卜，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的占卜大部分不会出错，如果没有任何结果的话，就说明他距离亚瑟近了。
这一天来得很快，但情况却完全超出了梅林的想象。
当他感知到一些不寻常的时候，面前的这座小镇已经完全没某种他从未遇到过的力量所笼罩了。
无论他使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没办法突破进去。
他感受到这力量涉及到了一些时间的法则，这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范围了。
“……力量消失了？”
梅林突然感受到包裹着小镇的力量突然被收了回去，已经没有阻挡他进入小镇的东西了。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梅林来到了整个小镇的最深处，他已经感受到了阿瓦隆的存在。
瞬间移动之后的他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梅林倒吸了一口冷气。
湖边一片狼藉，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亚瑟和他的敌人莫甘娜倒在了一处，而亚瑟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拥抱着她，两个人都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远处的地上是残破的不知名咒阵，因为破坏得太过严重，梅林已经认不出这是什么咒阵了。
而他梦里的那个女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于笑容，倒在了潮湿的土地上，黑色的长发乱糟糟地黏在她的脸上——因为鲜血。
在她的怀中侧躺着，是他仅见了一面的那位艾伦霍奇纳。
他的情况比女孩更要糟糕，胸口居然贯穿着一柄长剑，而那剑竟然是亚瑟的湖中之剑。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法师梅林感觉到了久违的晕眩。
*****
黑暗中，她在摸索。
可无论她走多远，跑多快，周围依旧只有黑暗。
无尽的、没完没了的黑暗。
除了她自己，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人了。
她孤独地前进着，直到……
醒来。
维奥拉睁开了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的大脑就像是陷入了沼泽中一样，难以运转起来。
发生了什么？
终于，她感受到了后背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向她袭来。
记忆开始回笼，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现在似乎正在真实的世界里。
“艾伦……”她的嗓子干涩而沙哑。
维奥拉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某个人的家里。
周围的装饰都看起来非常眼熟。
这好像是……亚瑟和莫甘娜的家？
她有些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移动着步子向外走去。
但还没出房间，莫甘娜就迎面走了进来。
“你醒了？快别动了，你肋骨断了。”她看见维奥拉起来，马上阻止她，要将她扶回房间里。
但维奥拉用力挥开了她的手，连着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她。
“离我远点！”她说完就开始咳嗽起来，她捂住胸口，只觉得前胸和后背都很痛。
“好吧，我不碰你，”莫甘娜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但是你真的需要休息，维奥拉。”
“艾伦，在哪里？”维奥拉的双唇在微颤。
她害怕听到某些字眼或者话语。
“那在隔壁房间，芙蕾雅在给他治疗，你放心，梅林……”莫甘娜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有些微妙，还带着轻微的排斥，“梅林说，他恢复起来会有些遭罪，但会没事的。”
“梅林……？”维奥拉在听见这个名字时，有些恍惚地看向莫甘娜。
“呵呵，”莫甘娜有些皮笑肉不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梅林。”
第49章 日常×27
维奥拉见到了莫甘娜口中的那个梅林。
“艾莫瑞斯先生……？”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梅林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扯了一个轻微的笑容：“米尔小姐。”
一旁的莫甘娜在两人之间看了看，诧异地询问道：“你们认识？”
维奥拉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和梅林为何是在这样的时机相遇,又为何她最后会遇上亚瑟和莫甘娜？
“你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维奥拉的声音还有些干涩。
“不，米尔小姐,”梅林知道她误会了,摇了摇头，“我只看见了你和亚瑟相遇，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梅林也沉默了一下来，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些什么，都显得很苍白。
毕竟现在只有维奥拉的恋人躺在床上,危在旦夕。
维奥拉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好看一些。
“我想去看看艾伦。”她说。
“那我扶你过去。”莫甘娜走到她身边。
“……谢谢。”
维奥拉轻轻推开隔壁的房间门,一股湖水的气息就窜了出来。
湖中仙女芙蕾雅正坐在床边，双手汇聚着一团光亮,悬浮在霍奇的胸膛之上。
她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停下了手头的治疗,转头看过来。
“维奥拉米尔，”芙蕾雅看见她醒来有些惊讶，“你还好吗？”
“我没事，”维奥拉走到床边，“他怎么样？”
躺在床上的霍奇胸口破开着一道口子,维奥拉可以看见霍奇裂开的血肉。
万幸的是,不知道梅林还是芙蕾雅用了什么办法,血已经完全止住了。
“湖中剑由龙息锻造而成，造成的伤口会很难愈合,”芙蕾雅解释着，“不过梅林已经用治愈术止住了血，我会治疗好他的。”
“对不起，维奥拉，我没有兑现我的承诺。”湖中仙女神情愧疚。
她答应维奥拉，她会尽她的全力寻找到霍奇，但力量被剥夺的她能够做到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在帮助亚瑟取到湖中剑之后，芙蕾雅已经几乎要陷入到沉睡之中。
她能隐约感受到恶魔与他们激战着，却无力帮忙。
等恶魔退散，力量回到了她的体内，她才知道情况竟如此惨烈。
“我可以坐在这里陪他吗？”维奥拉轻声问道。
“当然，不过你的身体……”芙蕾雅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维奥拉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有事，便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到了芙蕾雅的对面。
莫甘娜拍了拍她的肩，转身离开了。
维奥拉静坐着，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霍奇，神情有些恍惚。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很多年前，他同样呼吸虚弱地躺在床上，而她也同样的无能为力。
维奥拉回想起这些年来霍奇几次受伤的一幕幕，似乎每一次都与她有关。
她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但这些都没有起任何作用。
或许，给霍奇带来伤痛的，永远都是她自己。
维奥拉又开始觉得疼痛起来。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在叫嚣抗议，还是她心底在嘶吼。
脑子里的画面不受她的控制，一幕有一幕地搬到她的面前。
她突然发现她竟无法忍受自己再待在霍奇的身边。
生怕自己又给他带去更多的不幸。
片刻过后，维奥拉突然站了起来，芙蕾雅疑惑地望了过来。
“……我去外面走走。”她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随即，她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房间，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
客厅里的亚瑟、梅林还有莫甘娜正一人一个沙发边边坐着。
亚瑟和莫甘娜两个人一直以来的亲密消失不见了，而梅林也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三个人的气氛多少有一些尴尬。
莫甘娜看见维奥拉突然走了出来，像是从这种尴尬中解脱了一样站起身来。
“怎么了？”她关切地询问道。
“……我想出去走走。”维奥拉需要做一些别的事情让自己分散注意力。
莫甘娜本想拒绝，维奥拉的身体并不适合出门，但在看到维奥拉暗淡的神情时，即将要吐出口的某些话语又被她咽了回去。
“那让我陪着你吧，以防你在外面体力不支。”莫甘娜提议道。
“……好，谢谢。”
维奥拉和女巫来到了房子外面。
镇子上非常安静，雾气早就消散，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橘红色的光芒落在地上，温暖而美丽，没人能看出几小时前这里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事情。
两人非常缓慢地走在街上，维奥拉没有看到任何人。
“小镇上的人……不会回来了吗？”维奥拉问着。
莫甘娜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他们会回来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和亚瑟，还有梅林，都来自于千年之前吗？”维奥拉看向了身旁的女巫。
“从千年前活到现在的只有梅林，”莫甘娜提到梅林时的语气依旧不善，“我和亚瑟……你就当是重生了吧，之前我和他都没有那些记忆，并不是有意欺骗你的。”
“你不用向我道歉，不过听起来，你似乎不太喜欢梅林。”维奥拉一向敏锐，她听得出来莫甘娜不待见梅林。
莫甘娜脚下的步子停了，她望向远处逐渐落下的太阳。
“我们曾经是朋友。”
维奥拉听到了一个和亚瑟王传说有很多区别的古老故事。
她听着莫甘娜讲述了一个从亲人、挚友走向死敌的故事。
“梅林最后杀了我，”莫甘娜的语气就像是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他人一般，“说实话，我在回想起那些事情，仿佛就好像在看一场电影。”
“即使我依旧记得那些怨恨与痛苦，但到了现在也不再重要了。”
“梅林看见我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我和亚瑟也……没办法再和之前一样亲密，”莫甘娜有些迷茫，“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记忆，都是捏造的。”
这整个小镇，都是湖中仙女们为了复活亚瑟做的前期准备。
小镇中的所有居民都由徘徊不去、曾经的卡梅洛特的亡魂所支撑着，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其实不能算是活着的人类，但行为上他们没办法做到完全与人类一致。
这导致大部分的居民行为很类似，无论是喜好还是日常做的事情都差不多。
芙蕾雅栖息在与阿瓦隆同源的湖水中，担任起了保护观察的重担，她有时候也会化身成居民，记录她观察到的亚瑟和莫甘娜。
直到她的力量在与恶魔的争斗中被削弱，难以维持小镇的正常运转。
“但是……我在地图上看到了这个小镇。”维奥拉还记得这件事情，如果小镇是凭空捏造的，那地图上又如何会存在呢？
“这个小镇以前已经荒废了，本来就存在，只是让它再一次活过来而已。”莫甘娜解释道。
“但……小镇已经再一次消失了。”女巫的语气低落。
维奥拉发现莫甘娜的眼神中有着落寞，她是真的热爱在小镇里的生活的。
“你生活在这里的两年，并不是虚假的。”
维奥拉的话语让莫甘娜侧目，女巫的眼眶湿润了。
“我已经不是千年前的那个人了，可我在现在也找不到家了。”莫甘娜蓝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
“我的复活也只是亚瑟的附带品，”她苦涩地说，“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我到底为何而活？这是否是我永远逃不掉的宿命？”
但她的那份迷茫与痛苦只有短短的一瞬。
“但是我活下来了，”她的目光坚定，“我也不想再被过去的那些事情束缚。”
莫甘娜摸去了眼角快要落下的泪水。
“不好意思，我说太多了。”
维奥拉摇摇头，温柔地对她笑。
“你能想通，这是件好事。”她嘴角的笑容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
永远逃不掉的宿命。
维奥拉咀嚼着这句话。
噩梦中的那一切，将会是她的宿命吗？
恶魔消失前的话语印刻在她的脑海里，成为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她一边又一边地回想着恋人的面庞，那本应该是只有笑容与幸福的，但现在她竟然只能回想起那些鲜血与伤痕。
她的宿命就是走向伤害爱人的道路吗？终将有一天她会向艾伦开出那一枪吗？
她不知道，她永远无法得知那个答案。
莫甘娜感觉面前的人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轻轻抚摸了一下维奥拉的后背。
“维奥拉？你还好吗？”
维奥拉顿时从回想中抽离出来。
“……我们回去吧。”她没有回应莫甘娜的问题，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当两人回到房子里的时候，芙蕾雅已经告辞回到了湖里，说是消耗了不少力量，明日将再会来给霍奇治疗。
夜色降临，整个小镇里只有莫甘娜和亚瑟的家亮着灯光。
维奥拉已经静坐在霍奇的床边很长时间了。
她抬手抚摸了一下霍奇的脸颊，那里传来了温热的体温，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了，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惨白。
她俯身，在霍奇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维奥拉坐在床边的书桌前，在信纸上落下了第一行字。
“艾伦，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第50章 日常×28
多年后,巴黎街头。
悠扬的大提琴声回荡在街角，偶尔有人会在琴盒里留下硬币，但大部分的时候人们只是匆匆路过,不会为此停留，即使演奏者的琴艺精湛。
太阳半落,已经快要傍晚了。
演奏者抬头望了望天空,停下了拉动琴弦的手。
她混血的面容在让太阳染上了一层光辉，显得柔和而美丽。
突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莫甘娜？怎么了？”她接起电话。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这是维奥拉和莫甘娜第二次来到法国，她们得到了情报，前来猎魔。
距离她们两个人在英国小镇相遇,并一起追着恶魔跑，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当年的那件事发生之后,维奥拉无法容忍自己再留在亲人与爱人的身边，而莫甘娜也并不想面对亚瑟和梅林。
无论是恶魔留下的预言还是维奥拉能够吸食恶魔力量这一事实,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维奥拉感受到了恐惧与疑问。
她的能力究竟从何而来,她……会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吗？
为此,维奥拉表现出了意志消沉。
最后还是莫甘娜将她骂醒了。
“就因为那恶魔说了些不知所谓的话语，你就要相信自己会是带来毁灭的人吗？”
女巫对此非常生气，她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向所谓的命运低头。
维奥拉短暂的迷茫被莫甘娜的话语冲散了。
亚瑟和梅林最终都留在了小镇里。
根据芙蕾雅的说法，镇民们还能回来，或许度过一段漫长的时间之后,他们也能像莫甘娜和亚瑟那样获得真正的新生。
霍奇的伤势在芙蕾雅和梅林的治疗下日益转好,而确认他即将苏醒之时,维奥拉选择了悄然离开。
在维奥拉和莫甘娜两人离开小镇之前，亚瑟将湖中剑赠予了她们。
“这曾经是一柄王者之剑,但现在……”亚瑟怀念且珍惜地拂过长剑，“我已不再是国王，它跟着你们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维奥拉和莫甘娜就这样成为了湖中剑的下一任主人，她们带着剑踏上了边猎魔边寻找维奥拉力量真相的旅程。
莫甘娜作为曾经亚瑟的宿敌，拿到曾经朝着自己的武器时，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但维奥拉就没那么多心里负担了，她拿着这柄剑斩杀了一个又一个鬼怪与恶魔。
唯一让维奥拉觉得不太方便的就是，她没办法像亚瑟凭空将湖中剑变出。
维奥拉背着琴回到了她和莫甘娜在法国的暂居地。
“我回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刚刚莫甘娜急切地给她打电话，让她快些回家。
“我刚刚占卜，你消灭那头恶魔的机会快要到了。”
莫甘娜在这许多年里，不时就会进行一些占卜。
她什么都占，可能是千年前不得不藏匿自己能力的经历对她来说是一段非常糟糕的回忆，所以生活在现代的她会利用一切机会使用自己的能力。
莫甘娜曾经尝试过很多次占卜维奥拉何时才能解决那个心头大患，然而总是没有什么结果。
这一次，她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进行了一次占卜，却没想到得到了意外之喜。
“不过，这个机会在美国。”莫甘娜说得有些迟疑。
维奥拉沉默了下来。
她并不是这些年没有回过美国，只是回去的次数不太多。
当年，她突然回到拉斯维加斯的家中时，埃登和林访琴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维奥拉将事情尽量精简，模糊地让父母知道，她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并希望他们帮她瞒着霍奇。
她的父母自然是不愿意她离开的，但那个时候的她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这同样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或许，我是时候应该回去一次了。”维奥拉深呼吸了一下。
突然，她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
安吉莉卡。
维奥拉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安吉莉卡一般很少给她打电话。
她和安吉莉卡有了联系也同样是在那年小镇的事件之后。
当年，她和莫甘娜想要寻找她力量的真相，与此同时也想猎魔，但是她们两个人没有任何的情报资源。
而唯一有点依靠希望的梅林是个这个一心扑在亚瑟身上，其他事情充耳不闻的人。
维奥拉最终想起了高中时遇到的第一个女巫，以及她留下的巫术袋。
那么多年过去了，安吉莉卡的巫术袋依旧在燃烧后起了作用。
再次与安吉莉卡见面时，她成了一个真正的沉默寡言的人，那个双面癫狂的女巫似乎成为了昨天。
她们都没有询问对方到底具体发生了些什么。
安吉莉卡最后成为了她的合作者，为她提供信息与资源。
而有必要的时候，她会成为安吉莉卡的任务搭档。
对此，莫甘娜颇有微词，她并不是很喜欢安吉莉卡这个同行。
“Hello，安吉莉卡？”
“维奥拉，我想请你帮我救个人。”电话那头的女巫用着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
“是谁出事了？需要你去救？”甚至还找她去帮忙，非常少见。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的……亲生妹妹。”
“她在和男朋友出去旅行的时候失踪了。”
*****
弗吉尼亚州，匡提科。
艾米丽是BAU最近新来的探员，她目前和组里的其他成员们还在一个磨合的阶段。
特别是她的组长艾伦霍奇纳。
那是个雷厉风行，严肃到有些严厉的部门主管——至少她目前接触下来。
艾米丽有时候甚至会怀疑，霍奇是不是永远不会笑。
“Um……霍奇脸色好像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就在一分钟前，坐在桌前整理着文件的艾米丽看见霍奇板着一张脸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他嘴角向下弯的弧度比平时更深一些。
坐在她隔壁桌的艾尔将椅子滑动到了艾米丽的附近，压低声音说道：“他昨天刚刚从拉斯维加斯回来。”
听到这个的艾米丽神情更加疑惑了。
“拉斯维加斯怎么了？你不要告诉我霍奇是个赌徒。”提到赌城，总会有这样的联想。
走进来的JJ飘过来一句话。
“他每年都去一次拉斯维加斯。”
艾尔接着JJ的话继续说：“并且每年回来心情都很差。”
“女孩们，我们来新案子了，”JJ在艾米丽和艾尔的桌子上分别放下一落资料，“八卦之后再聊吧。”
在艾米丽迷茫不解的视线里，艾尔耸了耸肩，拿起了案件资料，走向了BAU的专属圆桌会议室。
很快，BAU的所有探员围坐在了桌子上。
信息联络员JJ点开了大屏幕，开始汇报起了她拿到的案情简报。
“从五年前开始，每年九月在不同的小镇均出现过两具尸体，一男一女，为情侣关系。”JJ一边说一边将受害者的照片调了出来。
“一开始的几年并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什么联系，直到去年案件再次发生时才将这几起案件联系到了一起，但很可惜的是，去年当地的警方并未抓到凶手。”
“今年案件一发生，小镇警方马上联系了我们。”
男性尸体每次都会先被人发现，均有被毒打的痕迹。
经过法医的检查可以得知在生前受到过非人的折磨，但每次折磨的程度以及手法均有不同。死因均为心脏被利器穿透，经检验凶器应为同一把。
女性尸体会在男性尸体被发现后的四天到七天内被发现，比起男性的凄惨，女性身上只有一些挣扎时产生的反抗伤痕。
生前未遭到虐/待，也未遭到性/侵，身着白色长裙，脸上画着精细的妆容。死因均为失血性休克导致死亡，但尸体现场未发现血迹，血液去向至今不明。
艾尔翻看着手上的验尸报告，轻微皱了一下眉头。
“作案手法很特别，怪不得警方能联系到一起。”
这在他们最近遇到的案件里面可以算得上是奇怪的了。
“在十四个小时之前，德柯小镇上出现了一具男尸。”JJ补充道。
吉迪恩合上了案卷：“我们最短只有不到4天的时间了，时间紧迫。”
“30分钟后在飞机上集合。”霍奇一如既往地落下了这句话。
探员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去拿外勤包了。
“霍奇，有个事情，”JJ没有很快离开，“这次失踪的女性是政府要员的女儿。”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霍奇颔首表示自己了解了。
“你尽量稳住他们，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一旦有政治因素牵扯进来，案情都会变得比平时更加复杂。
“我明白。”JJ也匆匆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吉迪恩和霍奇两个人。
老探员看了过来，还没开口就被霍奇止住了话头。
“杰森，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霍奇冷峻的表情中似乎掺杂了些无奈。
吉迪恩叹了口气。
“艾伦，偶尔让自己放松一些吧。”他轻拍了一下霍奇的肩膀，也离开了会议室。
霍奇站里在空荡荡的圆桌前，垂下了双目。
他习惯性地抚摸上了胸口，他的衬衫衣领下面藏着一条银质的项链。
那属于他的爱人。
或许准确点应该说是曾经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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