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垂着头, 拿着菜刀的手都在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把水龙头的阀门又调大了些。
可白念安偏不依他:“不告诉我, 你在心虚。”
司北的耳尖愈发红, 双手冲刷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让他保持了些清醒。
白念安怎么谈了恋爱……这么爱捉弄他?
“好,不回答我。”白念安赌气似的哼了声:“那我就全撕掉了, 反正你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等我——”
关掉水,快步走了过来,单手轻轻捞起白念安规规矩矩的放在了床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司北把藏在床头柜下一层的照片全部取出来,这是他的最后几张念想了, 他全部塞进了白念安手里。
“想撕就撕, 都随你。”
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司北的眼眸, 有些捉摸不透,他起身, 从一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了条宽大的裤子。
“脚。”
“干嘛?”白念安吞了口唾沫。
司北用手背贴上了白念安的膝盖, 刺激的他往里缩了下。
“知道冷了吧?”
司北把白念安挂在脚尖的两只小熊拖鞋拿下, 托起脚掌,把裤子套了进去, 仓库透风,外面又在下雨,让白念安淋了雨本来就够自责了,不能再生病感冒了。
宽大的工装裤白念安都有些挂不住腰, 但也不至于掉下去,司北的手将裤子扶上腰间时停留了一瞬间,他迅速拉开距离, 半跪在地上仰望着白念安。
认真的开始回答白念安的问题:“之前没有想过你会答应我,所以那些照片都是我偷拍下来想留作纪念的。”
他垂下眼,抬起时又变得闪烁:“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一瞬的沉默之后,白念安避开那道视线,他指向灶台:“火没关。”
“糟了!”
司北来了一套紧急措施,还是没妨碍他炒菜用的大铁锅被烧穿了个洞。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白念安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一个人长这么大的?做饭都能分心?
司北长吁了口气:“没事,我还有个煮面的小电锅。”
他拿出了那个粉色掉了漆的小锅,插上电源后给白念安下了一碗清汤面,最后又煎了个太阳蛋盖在上面。
白念安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条,问:“你吃面不吃肉啊?”
司北有些紧张,紧扣着衣角坐了下来:“我、我还没来得及买呢。”
“你要是想吃肉下次提前给我说,我去附近菜市场给你买,你喜欢吃什么肉啊?
撒谎。
这个人真的什么都写脸上啊,白念安收回目光摇摇头:“不用,我不喜欢吃肉。”
司北把白念安的那碗面搅合了下,推到跟前:“吃吧。”
每月政府补助孤儿的费用额度其实不小的,但是到司北手中只剩下了800左右,他要省吃俭用还要交这个仓库的租金才能勉强度日。
他默默在心底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赚好多钱,给白念安吃好多好吃的,但是思来想去,他打十辈子工,可能赚的还不如Ares财团的零头。
司北试探着问:“你平时在外面吃一顿要花多少钱啊?”
白念安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在这里吃饭,他可以畅所欲言,不需要拘着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他嘟囔起腮帮子,想了想:“没看过金额。”
司北很小声的“哦”了下,他侧眼偷偷看向白念安,吃饭和做题一样认真,沉默,面无表情。
他悄悄拉近了下凳子,离白念安近了些,继续埋头吃面。
司北忽然亮起一侧虎牙尖,笑着问:“感觉这样在一起吃饭,像是在家里一样。”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不也能和人一起吃饭吗?”白念安有些不理解。
“不一样的,那时候在孤儿院待着,每天睁眼闭眼都看着和我差不多一样大小的小孩儿,感觉每一个人都在提醒我,我没爸也没妈,我们都一样可怜。”
司北絮絮叨叨的,想了想又道:“可是我不喜欢别人觉得我可怜,明明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
还挺清高。
白念安吃的留下了个汤底,他擦干净嘴道:“家庭也没什么好向往的。”
再爱也会不忠、背叛。
再幸福的家庭也会在这背叛的一瞬间倾塌。
他抬眼,晃了晃神,看着司北几乎把头埋进了碗里,哽咽许久才说:“是,是没什么好向往的。”
那天白念安才知道,原来一向直率的司北触及伤心事也是个爱说反话的人,他们都一样的爱逃避、拧巴的不讨喜。
白念安悬着的手落在了司北的头顶,很粗暴的揉了下:“我不喜欢你哭,以后不许哭了。”
“怎么哭都不……”司北被一个眼神呵住,闭了嘴。
“哭也没有用,只有弱者才会哭好吗?”白念安压下眼又补充道:“以后也不能在别人面前哭。”
一想到司北向别人示弱,袒露脆弱与眼泪,白念安就嫉妒的要死了。
他伸手朝着司北额头弹了下:“哑巴了吗?说话。”
司北捂着额头,嘴里嘟嘟囔囔:“知道了知道了。”
等着衣服干的差不多了,司北骑着车载白念安回到了上城区那栋别墅前,临走时,他才想开口——
“白念安!”
靳昭成从一辆车上下来,满身酒气,看样子是才从外面浪回来,他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逮着你啦。”他一把将白念安从司北身旁揽了过去,惊讶的开口又道:“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呢?”
白念安很无所谓的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又来缠着我了。”
遵守着白念安告诫过他的守则,司北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一旁的靳昭成来了兴致,开口便是羞辱的话:“家里没大人教过你教养两个字怎么写吗?”
他当然知道靳昭成是个孤儿,尖锐的话语直击人心,那双下三白眼抬起,盯着靳昭成,收敛起的攻击性顷刻间锋芒毕露。
白念安往前走了一步,靳昭成结识的不入流的地痞流氓可不少,司北没必要结下这个梁子。
“再不走我叫安保了。”
司北戴上头盔,他发动了机车,转过头拽了下白念安的衣角,当着靳昭成的面。
“别感冒了,需要药给我打电话。”
暧昧不清的一句话,他任性的违背了白念安的意愿,和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印记一样。
看着那道身影缩成了一个小点,靳昭成嗤笑了声:“他凭什么碰你?真把自己当作什么人?”
“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收拾!”靳昭成气不打一处来,他伸张着自以为是的正义:“要不要我再叫一帮人把他揍一顿?”
“不用。”
白念安脸沉的可怕,转头就走。
靳昭成穷追不舍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你生气了?你因为那小子和我生气?”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他转过头挤出了个笑:“没有啊,我只是很累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找你玩啊。”
“不玩。”
砰!
大门紧闭。
白念安当然可以和靳昭成虚与委蛇,但是他就是不想,只能他欺负的人凭什么被别人欺负。
最可气的还是司北的态度,淡淡然的走了,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他极度厌恶每个无法掌握的瞬间,在那迷失的一秒,让白念安惴惴不安。
临近深夜,白念安又一次的打开了手机,司北居然回到家不给他消息吗?
他转了一圈笔,还是按下了呼叫键,拨出去了三秒钟再挂断。
过了大概两分多钟,司北回拨了这通电话,白念安没有接听,重复拨打的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回响了至少三十余次,他才大发慈悲的接通了。
“干嘛?”
“我晚上在忙,怎么了?”
司北有些气喘吁吁的,听筒那侧的环境音很嘈杂,似乎有什么人在欢呼。
“点错了。”白念安蹙起眉,仔细听了听那侧的噪音:“你在哪?在干嘛?为什么出去不给我汇报?”
还没等司北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那边又传过来了高亢的女人声音:
“小北!快来玩啊,傻愣在那干嘛啊?”
“恭喜啊,阿北。”
“恭喜。”
司北有些招架不住了,很小声的对白念安说:“你稍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晚一点给你拨过来。”
哔——
电话被挂断。
不爽。
司北在哪里鬼混?身边那些女人又是谁?为什么叫他那么亲昵?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忙活到大半夜?又是什么人让他能挂断自己的电话?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半响,白念安笑了出来。
“欠收拾。”-
白念安很擅长掩盖情绪,接下来的一周他除了偶尔让司北跑个腿,刁难一下也没有别的举动了。
一颗燥热的心在蠢蠢欲动。
在拿到钥匙之后落了地,白念安转着钥匙,点燃了支烟给司北拨打过去了电话。
“在哪儿?”
“在乐队呢。”司北有些兴冲冲的道:“我给你说哦,我最近认识了……”
“闭嘴。”
白念安将烟头熄灭在一旁,他怕自己再听到一句话就要按捺不住怒火。
“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一会给你发定位。”
司北傻乐呵的笑了会儿:“什么惊喜阿?”
白念安看了眼时间,规避了问题:“四十分钟之后见,不要迟到。”
哔——
游戏正式开始。
第52章 白掌 41
白念安比司北先到一步, 位置坐落于首顿旁的学区房并不便宜,全价购入这套精装房大概在320万左右。
走的他的私人款项,所以远在瑞士的白祥君并不知道。
司北站老远就开始和他打招呼, 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迎面扑过来了一阵白铃花香,很淡,是需要凑得很近才能闻到的味道。
“新香水?”
白念安皱了皱眉:“谁给你买的?”
司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我姐姐。”
平静的目光突然开始审视起来, 自上而下,才发现司北一身新行头,虽然不是什么牌子货,但质感比以前的衣服好很多。
右手边上还带了块与他气质一点都不匹配的瑞士表,仿的, 地摊货100左右, 真货提前半年找人定制下来大概190万左右, 就在白念安的手腕上。
司北扬起笑容,露出侧虎牙, 他被白念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样?我今天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又提起苏瑜鱼:“我姐姐最近找到了个很好的工作, 这是她发了工资给我——”
“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不要给我分享。”白念安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司北的话,那人有些懵。
他转头按下了电梯:“愣着干嘛, 上来。”
电梯是一梯一户式,白念安刷了卡,短暂的十多秒后停在了十七层,司北一头雾水。
他问:“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啊?”
白念安停在了一扇门前, 他转过身,弯起唇道:“现在你可以打开你的家门了。”
一串钥匙亮在了司北面前,清脆声响和砸在了他的心上一样, 有些磕磕绊绊的问:“什么?”
“我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再也不用住在那种破地方了。”
想过去过夜都有些不方便。
这句话白念安没有说出口。
“谢谢你。”
他被猝不及防的拥入了怀中,那颗紧贴着他单薄胸膛前的心正在狂跳,很显然司北并不清楚之后自己进去会面对什么。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白念安只是花了点小钱准备了一个关住司北的牢笼,摆放的微型摄像头以及被布置好了的,他给司北打造的“地下室”。
那间暗房挤不进一丝光,关进去三天一定会乖乖听话。
接下来的每一天白念安都会打开门,给拴上狗链子的司北一口一口喂饭和训诫,直到他说出自己的错处在哪里。
一切一切,他都预想好了的。
盈满了泪水的眼闪烁着,喜极而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人的泪水,恶心又下作。
又很可爱。
白念安抬起手,擦拭过司北的眼泪:“别哭了,鼻涕虫。”
“只是送你套房子,感动个什么劲儿啊你。”
长这么大一个儿,天天缩在他怀里哭哭哭的,这算什么嘛!
“这不一样,这是我、我们的家,我和你的。”
就像是回到了六岁时被束养的阁楼间,白念安又一次的让他感受到了家的具象化。
司北猛地吸了下鼻子,止住了眼泪,又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他拿起钥匙超小声的问 :“那我打开门咯?”
“开。”
咔哒——
门锁被轻而易举的扭开,和那间小仓库一点都不一样,每一次司北都要一圈一圈的绕开那笨重的门锁,然后反复拿着已经生了锈的钥匙扭好几次才能开。
这套大概220平左右的大平层,家具设施全部都是按照白念安的喜好,每一个小角落都有盏小射灯,衬得房间温馨又光亮,司北和只兴奋的猴子一样来回撺掇。
一会走到这间房:“我可以睡这里吗?”
一会又走到另一间:“我还是睡这里吧,我喜欢有飘台的房间。”
司北又打开了大冰箱:“哇,居然是三开门冰箱。”
窜来窜去,他又扭开了一扇绝对不能打开的门。
砰!
白念安把那扇即将拉开的门强制关上:“这间不可以。”
“为什么?”
司北眨巴眨巴眼:“我刚刚看里面好像有……”
好多他不认识的东西,司北不是很懂,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之,不可以打开。”白念安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他甚至也不太懂自己。
为什么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他却收了手?
司北乖乖的松开了手,点点头:“好,我只听你的。”
白念安愣了愣,看着那张脸,那双眼倒映着绝对的忠诚与真挚。
司北的喜欢颇有种你纵火我倒油,你杀人我递刀,你要向着西我绝不向东的果断,就好像爱了他许多年,偏执的令人生畏。
是他不需要驯化就轻而易举拴住的一条狗。
一个粗重的有些暴力的吻落在了唇上,是司北先,他将白念安的手扶上了自己的脖颈,在窒息中深吻,上了云端。
客厅的沙发很宽大,白念安半个身子窝在其中,他弓起身子,手探入了司北的发丝间,紧紧缠绕住。
“开心疯了吗?”
“你想干嘛?”
司北埋入了白念安的手腕骨内侧,吻了下,像是在求着白念安允许他更进一步。
白念安点燃烟,他后仰着脖颈深吸了口,略带告诫的意味:“你要是敢弄疼我,你就死定了。”
“死掉了就没有人做你的小狗了,嗯?”
最开始有些不适应,白念安顺着本能紧紧按住了司北的头,他的手腕被拖拽开,腕骨压在了沙发上,陷了进去。
被司北紧捏住的那一圈泛着红,没有挣扎,像是顺应着接下来的恶意挑逗一般。
这种允许无疑于是给予司北的嘉奖,更费神卖力了些,在身前起伏。
紧闭着的幕帘透出了几道朦胧的光,照亮了昏暗房间里的暧昧缱绻的一角,摆在桌面的是一盆白里透着点粉调的白掌晃了又晃 ,晶莹的水珠滴落在上,紧紧包裹着那株白掌的根。
那萦绕直上的烟雾轻触上白掌,枝芽根部的小口顺着本能闭合了,又一次被强硬的撑了开来,让烟雾钻入其中,紧紧连接着根部的绿枝不由得的挺了起来。
房间内的声音变得更嘈杂了。
始终还只是个生手,尖锐的那一角偶尔还会蹭过,有些疼,受着疼的白掌只是往回缩了下。
继而,白念安深呼吸了口气,点燃了第二根烟。
过了十多分钟,白掌边上垂涎的水滴落了下来,司北和讨要什么赏赐一样扬起了头,眼神闪烁的看着白念安。
“感觉怎么样?”
白念安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腰腹又抽搐了下,他看着司北嘴边还挂着些,抬手取出好几张纸糊了上去。
“脏死了,你还包嘴里。”
“快点吐出来。”
监督着司北好好漱完口,白念安拖着已经被掏空了的身体走进卧室,他一头闷上了床。
司北找了好一圈才找到白念安,他眨巴两下眼:“你怎么一次就累成这样了?”
问出这种话司北绝非恶意,但怎么听都怪嘲讽的。
白念安拿起枕头丢了出去:“不会说话我可以找个别的东西把你嘴巴堵上。”
司北歪了下脑袋,凑到跟前去,好奇的问:“什么东西啊?”
“口球。”
“戴上后你说不出口一句话,还会一直分泌口水,时间久了你的两侧腮帮子会酸胀无比,摘下后你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双黑眸泛着戏谑的意味,瞟了过来。
“要试试吗?”
司北双唇抿在一起,他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嗯嗯嗯!”
“你骂我死变态?”白念安一下子就从床上弹起来了。
司北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脸上就差没把“我在撒谎”写脸上了 ,见白念安生气,他凑近,半跪在床边,头枕一边。
“嗯嗯嗯嗯。”
“你说什么?”白念安狐疑的蹙起眉头,他拍了下司北的肩膀:“好好说话。”
随即司北亮出一侧小虎牙,凑近了白念安的耳朵:“我说——”
“好喜欢你哦。”
白念安把那张脸生硬的推开,他较真的扣上了字眼:“你骗谁呢?你这是五个字儿。”
大夏天的,他把司北推开之后一个人钻进了被窝里,被子越过了头顶,变成了一个谁说话也不理的闷葫芦。
“那你休息会儿吧。”
门被关上,白念安迅速掀开了被子,闷葫芦一张脸涨得通红,耳边徘徊的都是司北说的“好喜欢你哦”这句话,
这招儿在哪学的?
谁教他的?
偷偷在外面鬼混的日子已经坏成这样了吗?
白念安拉开盖住下身的薄被,他长舒了口气。
谁说他一次就不行了?
白念安打开手机,点开了那款监控软件,全方位监控这件房子里的每个角落,包括浴室里。
似乎是出了些汗的,司北到了浴室准备冲洗,白念安又切了个近景摄像头,近得可以清晰的看见司北脸颊上逐渐泛起的潮红,以及吐露出的浊气。
少年靠着冰凉的浴室墙面,嘴里叼着白t的一角,露出的腰腹肌肉紧实又清晰,偶尔能露出一角的手起伏着,蜿蜒而下的人鱼线很漂亮,紧靠着腰骨下侧还有一颗红色小痣。
再往下……
看不见了,是死角。
白念安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司北的那张脸上,袒露在欲望面前的司北脱离了那份乖巧,紧皱着眉,脸颊未褪的青涩与雄性荷尔蒙混乱交错,散发着奇特的魅力。
他又想把司北关起来了,关在一个只能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地方。
“哈……”
他一口气终于泄了出来。
而司北还没有停止,白念安都在外面的房间来回溜了三个弯儿了,那人还在浴室里没有出来。
他忽然一下子领悟到为什么司北会问他那个问题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果然是有壁垒的!
第53章 Lie 41
司北走出了浴室, 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他看着坐在沙发上以审视的目光扫视过他的白念安,有些心虚的垂下头。
半湿半干的发丝贴在额前, 被水浸湿透了的衣物下隐约透出了腰间充血的青筋。
他吞咽了口唾沫, 道:“我以为你要睡很久呢。”
“哪里有你洗澡的时间久阿?”白念安嗤笑了声儿,扯了下嘴角:“大色魔!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一个多小时。”
司北一下子唰得脸红了,视线左右偏移, 就是落不到白念安的脸上:“我、我没,你说什么呢。”
他很少出声音的,更别说白念安还在,他哪里敢出声?
一个荒谬的想法蹦了出来,司北咳嗽了好几声:“你不会在房间里装摄像头来监控我吧?”
只是个玩笑话, 白念安却火冒三丈:“你觉得你配吗?我还装个摄像头来监控你?你干什么关我什么事情?”
“哦……我这不是玩笑话嘛。”
白念安还在生气, 司北走近摇了摇他的衣袖:“别生气嘛, 我们一会出去吃饭好不好?或者我买菜给你下厨?以后中午午休就来这里休息?”
“你以为我跟你过日子呢?过家家呢?还每天到你这里来午休?”
“哦,好吧, 那你不要来午休。”司北只能顺着白念安的话说, 可这句话似乎让对方更不爽了。
他小腿惨遭白念安踹了一脚:“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听, 我就要来,我天天来, 你给我把饭做好,再敢给我吃那种难吃的清汤寡水面你就死定了!”
素净的一张脸被气得发红,瞪着司北,像条无毒的小猪鼻蛇。
司北俯下身, 捧着白念安的脸吻了上去,又蹭蹭尖:“安安,你真可爱。”
啪!
白念安几乎是下意识过去的一巴掌, 手掌心上酥麻的快感如电流一样窜上头脑,他的力气不是很大,司北歪着头愣了片刻,又再一次贴了上来。
“你喜欢这样对我,是吗?”
初次在白念安展露出的侵占性使得司北又近了一步,他轻吻上白念安的手掌心,又蹭蹭,缓慢的抬起那双下三白眼直勾勾盯了过来。
“不离开我的话,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那时候白念安并未感受到冲出阈值的兴奋,恍惚间他从那双铅灰色的眼底读懂了另一种悲怆,就好像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一样。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司北的脸,轻描淡写而过:“你清楚自己的定位就好。”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道:“我该走了,以后不一定经常来这里,但是我来的时候你就一定要在,不要乱跑,不要往家里带人,也不要给外人炫耀。”
“几点出门,出门做了什么,几点回来,一切细节你都要主动向我报备。”
白念安平静无波的一双眼刺破了司北的惊骇:“再发生和上周挂我电话一样的事情,你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运了。”
司北愣了愣,他想说些什么,才往前走了一步,一阵疾风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门被打开后大力的关了过来。
白念安走了。
后来的日子完全偏离了白念安最初的预想。
他一如既往的开始“奴役”司北,会在自己凌晨做完题后打电话,只为了要吃上城区郊区的一家24H面包房的贝果。
会在任何一个兴起的瞬间,告诉司北他的牙又开始痛,这样子司北就可以满城跑,去购买他指定的药物。
会在自己因为司北日常的疏漏生气时,不和他说一句话,对视一下,甚至过了头还要把一切联系方式拉黑,司北也会顺着白念安提前留好的“狗洞”悄悄联系。
只不过司北日常刷屏似的发来的消息白念安几乎从不回复,或者只是挑选几条自己感兴趣的,他回复的越少,司北越是积极。
司北从不拒绝,也不质疑,那种要了命一样的讨好,掏干自己的钱包只为了让白念安开心开心,也确实做到了。
只是白念安被毫无底线的退让完全惯坏了。
白念安几乎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午休,司北上学前就会准备好要做的菜,中午跟着他后面回来,在厨房忙活好半天,最开始不太了解白念安的口味,做出去的菜老被打回去重做。
后来他多做了几次,把白念安的忌口全部记在了本子上。
过于辛辣的不吃,没滋没味的不吃,有一点点腥味的不吃,不吃植物油,不吃凉拌菜,不吃菌菇类,不吃紫甘蓝,不吃葱姜蒜,不吃任何需要脱骨的肉类,只是因为觉得麻烦,浪费时间。
即使偶尔他也能看得出来白念安在刁难他,但是也没什么。
漂亮的人脾气差一点也别有风味,司北这么想着,又偷偷瞄了白念安一眼,他身上穿的粉色兔子围裙还是白念安买的。
好恶趣味。
司北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一想了。
“你看什么呢?”白念安坐在客厅有些不耐烦了:“今天做的好慢,算了我不吃了。”
“不是,马上就好了,几分钟的事情。”
司北拿着汤勺朝着白念安正往卧室走的背影追了过去:“中午饭得吃,咱们下午还有体测呢。”
他拽住白念安的手腕:“赏脸吃一口啊。”
司北又摇了摇白念安的手腕:“下回的,我做快一点行了吧?”
软磨硬泡之下,白念安才又回到客厅,继续沉着脸看电视,过了会儿司北端出了两个碗,放在了桌上,他摘下小围裙。
“吃饭,吃快一点还可以午睡一会。”
白念安坐在餐桌前,他眉一挑:“饺子?”
“是的,是你说的鲅鱼饺子,我不太会包,也是第一次学。”司北眼神亮闪闪的,把饺子推了推:“就是卖相一般,味道应该很不错的。”
白念安咬了一口,他“嘶”了声儿,吐出了饺子:“你要烫死我啊?”
几番折腾之下,司北把汤饺换成了干饺,哄好了白念安后才吃上饭。
白念安随便吃了几个之后,到最后一个饺子,他吃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赶紧吐了出来。
“这什么啊?”白念安看着那枚硬币:“你往里面包硬币干什么?”
司北故作玄虚的捻起硬币:“恭喜你,获得大奖。”
“什么?”
“凭借此幸运硬币可以获得一件礼物!”
再过几天就是他们恋爱的一个月纪念日了,司北的心跳的砰砰砰的,他扬起笑:“你有什么喜欢的,但是没有的东西?”
“你全身上下乃至这套房子都是我置办的,你觉得我能缺什么呢?”
司北失落的垂下眼,握住筷子搅和了几下汤底:“好吧。”
狡猾,装出可怜样子给谁看呢?
白念安蹙起眉,过了会还是缓和下了语气:“非要送的话,送我一支笔吧,我平时做题最费笔了。”
这种玩意儿大街上随处可见,司北也买得起,白念安这样考量,他放下碗筷,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吃完了就进房间吧,不要浪费时间,我没有耐心等你。”
这是司北默许了的游戏,在那间房里,白念安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自尊心和耻辱心被按在地上摩擦,也绝不能拒绝。
他拉下衣领,脖颈出的淤青还没有消退,这是白念安最近的新癖好——窒息游戏。
咔哒——门又一次被关了起来-
靳昭成的生日聚会上,作为四处交际惯了的公子哥儿,请来祝贺的人不在少数,一群少男少女努力扮演着大人的模样,在青涩稚气与成熟间徘徊,透露出一种滑稽。
有几人听闻白念安也来了想赶上来攀枝儿,被靳昭成拦了下来,他打着哈哈:“你们俩这是干嘛?今天我过生日欸,不应该寿星为大吗?”
靳昭成说着俏皮话,朝着人抛了个wink:“晚一点有很精彩的表演的,不要错过哦。”
“什么表演阿?”其中一人被勾起了兴致。
靳昭成眯起眼笑笑:“斗摩,听说过吗?玩命的游戏哦,给你俩打个折扣,五十万就能入注。怎么样?划不划算阿?”
“嘁,朋友都吭,什么人嘛!”
两人结伴悻悻的走开了,这种等级的富二代们只是表面光鲜亮丽,但实际上腰包里掏不出什么流动资金出来。
一个黑衣男人走了过来,在靳昭成耳边低语了几句:“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比赛开始。”
“做的好。”靳昭成安抚性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白念安今夜兴致缺缺,他反复打开手机,他安装的监控器足够隐蔽,这种小微监控器没办法通点续航,只能定期换新换电池,恰好今天,几乎所有设置全部黑掉了,只留下了客厅的那一个。
傍晚时对准着司北的脸,那人接了通电话,神采奕奕的亮起双眼:“我、我真的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凶悍,司北有些歉疚的挠了挠头:“上次那回事就是个意外,我只是骑车上山找我姐姐,误打误撞而已。”
过了会,司北对着听筒那侧道:“你们这个结算应该很快吧?”
“不不不不是的,老板,我不是催您,我只是、只是想要更多而已。”
后面司北来回踱步到了其他地方,白念安有些听不见了。
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下的司北,对着听筒那侧说:“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只要给我钱就行。”
司北出了门,那个监控器再也没有拍到他回到家的丝毫动静。
白念安太低估了司北的虚荣心了,他都有了套房子了,平日里出去做什么都是白念安刷卡,他还不满足,还对着别人说出那么下贱的话。
做什么都可以?
白念安打开手机,明知故问。
:在家?
司北回复的很快,但也在三分钟的时限以内。
小北狗:在的,你晚一点要来?
骗子。
:嗯,晚一点要来。
这是白念安最后一次给予司北的机会了,他在逼迫司北诚实。
小北狗:今晚不了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照顾不到你。
白念安沉默了许久,他将手机放在一旁,仰头习惯性的望着那颗天狼星。
莫名其妙的,他忽然想起来了白祥君总给他说过的,关于自己父亲出轨背叛的事情,一切都是从一个谎言开始,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他憎恶一切形式的谎言。
第54章 苏小姐 41
白念安没什么太大情绪, 他宽慰着自己,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会背叛他的只有自己。
他很少喝酒,今晚却喝了不少, 靳昭成打量了番他的脸色, 给白念安杯中空了的波摩1953添了半杯。
“你最近干嘛呢?看你上课也心不在焉的,到了中午头就一出去两个小时不回来?”
白念安抿了口酒,抬眼冲着靳昭成笑了笑:“心不在焉又怎么了?这个月我不还是第一名吗?这就够了。”
“装。”靳昭成扯了下嘴角。
白念安瘫在那一角, 下巴扬起,朝着靳昭成点了下:“你要是姓白,你也可以这么装。”
似乎是真的喝醉了,白念安又笑了好多声,白皙的脖颈泛起些红, 偏在一边, 笑得肆意又跋扈, 靳昭成看愣了神。
他伸出手,情不自禁的贴在了白念安的脖颈最脆弱的地方。
“你知道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不知道。”白念安有些想吐了。
“白念安。”
靳昭成莫名其妙的叫了声他的名字, 白念安拍开那只紧贴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全是酒味, 离我远一点。”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洁癖, 别人碰一下你的东西,回过头都要直接丢掉。”
靳昭成眉一挑, 又朝着醉鬼笑着问:“你说你以后谈恋爱,不会也这样吧?别人要真的是碰了你的人,你的东西,你会怎么样阿?”
白念安眼底涌上些锋芒, 半开玩笑的说出了真心话:“当然是丢掉啊。”
不远处传来了人声鼎沸的欢呼声吸引住了白念安,他看了过去,手中的酒杯摔碎在旁。
“嚯, 司北居然在这里。”靳昭成这语气似乎并不意外:“还挺受欢迎。”
那些年轻的女孩男孩围绕着个身形高挑,脸上表情有些羞怯的少年。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不是的,他是今晚斗摩的赛车手。”
“赛车手怎么连吉他也弹得这么好阿?”
“友情演出,只是友情演出活跃一下气氛。”那个红发女人有些无奈,鬼知道为什么今天老板非得要司北当台演出一次,她努力的想把这群喝醉了的小醉鬼从司北身旁撇清。
可司北今晚被后台几个时髦的陪侍生收拾了一番,伫立在人群里实在是夺目的不像话,在这种纸醉金迷暧昧的场合里吸引人是最惯见的事情。
司北的身边吵吵嚷嚷,有些喝醉了的少男少女朝着他身上贴去,手轻轻的剐蹭过他放在吉他弦上的手骨,司北才想缩回去,几张钞票和变魔术一样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是你今晚的演出小费,大歌星。”
他愣了愣,把钱揣进了口袋里,对着那个男孩挽起唇笑着道:“谢谢你的支持。”
短暂的吉他独奏结束后,司北被苏瑜鱼拉扯到一旁:“上次去仓库找你怎么不见你人?跑到哪里野去了?”
“没有,我——”司北想到了白念安的告诫,迂回了个弯儿道:“只是碰巧不在而已。”
苏瑜鱼扯了一下司北腰间挂着的号码牌“6”:“你真要去参加?今晚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跑过来办生日宴,斗摩的人可不少,还有那几个疯子也在里面,你不怕死阿?”
司北冲着苏瑜鱼眨巴眨巴眼:“姐,我上次上山找你不就轻轻松松超过他们拿了第一?再拿个第一简直是小case。”
女人还是不放心,拉拉扯扯的想摘掉司北的号码牌:“没钱你问我要阿,非得赚这个钱——”
司北立马捂住号码牌,往远处看了眼:“好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拿到奖金了给你买包!买口红!”
她看着那道背影,叹了口气,心里隐约有些揣揣不安,最近苏瑜鱼时常觉得心慌,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她白天做模特,晚上来这里打工,身体本就很疲惫了,腿有些不稳朝着后面跌了下。
一只有力的手扶在了苏瑜鱼腰间:“小心。”
很绅士,那只紧贴着她腰间的手握住了拳,男人轻而易举的托住了她的失衡。
“邵大律师?”苏瑜鱼惊喜的瞪圆了眼睛。
邵越愣了愣,今天的苏瑜鱼与那天故意扮凶的妆容有些不同,没有烟熏妆,没有上挑的夸张的眼线,让他都有些认不出。
原来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月牙儿是弯着的。
苏瑜鱼见到仅有一面之缘的“熟人”兴奋极了,指了指自己:“我啊,委托你做过律师的那个人。”
见邵越还在发楞,苏瑜鱼又晃了下手机:“我们加过微信的哦。”
她打开手机来回翻找,在那一排排兼职列表之下拖拽了好多下才是邵越,男人眉一挑,他伸手按了下手机侧边的关闭键。
“我记得你,苏小姐。”
苏瑜鱼今天身着着工作服,老板指定她打扮成魔法少女去给客人倒酒清酒。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两只手不自然的甩了甩:“原来你记得我啊,我看你一直看我不说话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呢。”
“我会记得每一个委托人。”邵越扫了眼苏瑜鱼今天的穿搭。
“上次是西部女郎,今天扮演的是魔法少女小樱吗?”邵越看得出苏瑜鱼对服装有些不自然,他缓和下语气,认真的夸赞道:“很好看,这种张扬的粉红色很适合你。”
“是吗?”苏瑜鱼又一次瞪圆了眼,问:“什么魔法少女小樱啊?我怎么没听过?”
“没看过吗?那可能是我家里的几个小妹妹都比较喜欢看。”
邵越家里女性的前后辈居多,在女人堆儿里长大的他没少耳濡目染,那些小豆丁一样的小女孩都爱看魔法少女,芭比娃娃之类的。
苏瑜鱼小小的“哦”了声,原来她今天扮演的是个小朋友都喜欢的角色。
“以后等我闲下来了再看看吧。”她扬起笑容,眼梢又一次的弯起,扬起下巴:“我现在可是在忙事业的。”
随即她又眯眯起眼,说起俏皮话:“不过你我还没看出来嘛,接一次诉讼才七十块,还敢到不务正业到这种地方。”
邵越的唇角有些压不住,他呛笑了声,说着可怜话:“是啊,被你看出来了,我攒了好多个七十才过来的,你不要戳穿我嘛。”
苏瑜鱼偷偷望了一圈,保安没有盯着她们这些陪侍,她迅速拿起一只干净酒杯给邵越倒了杯酒,一把塞进了男人的手里。
“拿着喝,算我请你。”苏瑜鱼朝着他抛了个wink:“走了,我要忙事业去。”
苏瑜鱼才走出去一步,她身后的魔法少女裙的蝴蝶结带忽然被扯住,有些发懵的转了过来。
邵越收回了那只冒犯的手,指了指她的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在受伤。”
“我随身带了创可贴,需要吗?”
不远处的安保朝着苏瑜鱼使了个眼神,她拖不得了。
“没事,这种程度不算什么,还有啊,小邵律师。”苏瑜鱼拧起眉头,一脸娇憨样儿:“你把我的蝴蝶结都拽乱了。”
邵越立马放下酒杯,走近一步:“冒犯了。”
他人个儿高,比苏瑜鱼高了一个头不止,俯下身耐心的给她系起了蝴蝶结,邵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瑜鱼被高跟鞋磨破了的后脚。
系好蝴蝶结后,邵越扬起笑:“好了。”
“哇,真漂亮。”苏瑜鱼朝着身后看过去。
那双藏着笑的眼睛又弯了起来,邵越小声的呢喃道:“是啊,真漂亮。”
充满着事业心的魔法少女再次进击,身后的蝴蝶结随着步子左右一甩一甩的,邵越收回了目光。
砰!
一声哨枪响起,斗摩开始了。
巨大的吵嚷声让白念安从愤慨的情绪里剥离出来,他神色不悦,缓慢的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眼前巨大的电子荧幕正在直播今晚冲刺而出的斗摩现场,一共又二十名选手,前后从那条白线冲了出去,为了直播可以更清晰一些,沿路都设置了夜光灯。
一架又一架飞驰而过的赛车手来回漂移,白念安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往荧幕扫了眼,近景刚好切到了六号选手,与其他三人并排第一,带着头盔看不出是谁。
耳边嘈杂一片,都在议论。
“这个六号是谁啊?”
“不知道啊,好像是新选手。”
“压弯处理的也太漂亮了,不会今晚他夺魁吧?”
“完了,我钱都砸给二号了。”
……
白念安停留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看完这场比赛,看看这个六号会不会按着众人揣测的那样夺得第一名。
长达13km的路程即将走完,而斗摩也即将到达了高潮点,排在七八名开外的摩托车开始没了命的猛冲撞,仅过了一个弯路,就飞出去了好几辆,赛车手摔下去的一瞬间就没了意识了,软趴趴的倒在一旁和一滩烂肉无疑。
这就是斗摩,前期靠速度技巧,后期靠着谁的骨头更硬,命更大。
最后的连环急速弯路,六号偏过身,几乎与车身融为一体一般冲着地面俯压下去,头盔在地面蹭出了片片火花,处理着弯道时速度要缓下来,可他没有,为了保持第一名,连着几个弯道都没有降下速度,一瞬间将身后紧咬着不放的那几名甩了开来。
“我去……这人才是真玩命。”
“这放下要是没掌握好,直接飞下山崖很有可能啊。”
“没话说,今晚这一局就认栽吧。”
话音刚落。
砰!
一声巨响。
六号摩托被身后突然追上来的二号撞击在一旁,车手来回翻了好几个滚,他双手捂住头部做了好几个缓冲坠在了山路旁,距离万丈深渊仅一步之遥。
“哈哈哈哈!”那个赌二号的人忽然笑了出来:“吓我一跳,今晚又要赚翻了,这个六号要是摔下去就好了。”
“陈少,你心真狠啊……”
“都赚了钱,还想让人家死。”
看来游戏结束了。
白念安收回了视线,他给靳昭成发出了消息,说明了自己的不辞而别。
才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又响起了如浪潮一般的诧异的声音。
后面的事情白念安不知道了,他也不想关注。
白念安上了车,司机是新聘请的,在白祥君回来之前只会听从他的话,他垂下头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聊天框,幽暗的黑眸又一次的沉了沉。
思来想去他还是发了出去,消息发出去了三分钟,石沉大海。
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停靠在白念安的车旁,他的窗户被敲响,看见了熟面孔。
“果然是你。”邵越扬起笑,朝着他打了声招呼,好奇的问道:“你和上次的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挺好。”
“那就好,我看你——”邵越半开着玩笑,压低声音的调侃:“喜欢他的很呐、”
白念安心情本来就不佳,遇上个在他眼里满嘴爱跑火车的邵越更是不爽,不客气的道:“邵哥,你还是不要乱揣测。”
沉默了许久,白念安忽然抬起眼,问了一个完全不白念安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种大少爷愿意为了他低三下四的跑来打电话求我出马,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邵越女人缘很少,不管是家里的姐姐妹妹,还是上学时候的女同桌,都喜欢和他倾诉少女心事,这让他对感情这方面看得很通透。
他又借着劲儿点拨了下白念安:“你的自尊心都为他出卖了欸。”
彼时的邵越完全没想过自己“好心肠”的拨开云雾,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
白念安忽然笑了出来,在正面意识到自己喜欢司北后,一种莫大的恐慌油然而生。
越喜欢,越想掌控。
越无法掌控,越失控。
他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撒谎精丢掉自己的自尊心吗?
白念安看着那条发出去石沉大海的讯息,几分钟之前他甚至在想要不要等司北在外面玩完,他们坐在一起谈一谈。
那几个字在白念安的眼里逐渐变得扭曲,啪嗒——水珠落在了屏幕上,将那几个字遮盖住,却放大了。
:牙有点痛。
白念安仰起头,关上了窗户。
原来没有下雨啊……
当邵越提溜着盒子上了山,这场生日宴会已经快散了,只留下一些工作人员收拾残骸,苏瑜鱼顶着一张哭花了的妆容与他擦肩而过。
邵越拉住了苏瑜鱼的手腕,伞举过了她的头顶:“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苏瑜鱼这才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孔,她哭得一搡一搡的:“我、我弟弟、我弟弟出事故了,已经送到医院去了,我要过去、过去看他。”
邵越垂眼看了看女人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的脚,他打开礼物盒:“穿这双鞋去吧,不然会很不方便,会崴脚。”
“我不,我赶时间。”
苏瑜鱼急得不成样子,急着要去打车,穿着恨天高沿着下坡路走很容易崴脚,邵越跟在后面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双手托住了苏瑜鱼的腰,轻而易举的将人架在了那辆迈巴赫车前盖上,邵越注视着那双眼:“冷静一点,苏小姐,你弟弟受伤了,后面是需要你的照顾,但是如果你也受伤了,你还怎么照顾他?”
苏瑜鱼的妆容几乎都哭没了,露出了张颇有些小女生稚气的脸,她蔫儿巴巴的点点头。
邵越深呼吸一口气,俯下身将苏瑜鱼的小腿轻抬起:“冒犯了。”
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被丢弃在一旁,苏瑜鱼又瘪着下巴,眼泪汪汪:“鞋子不能丢,要还回去,有押金……200块……”
邵越给苏瑜鱼穿好鞋子后,妥妥的系好鞋带,把那双高跟鞋收纳进鞋盒递给了苏瑜鱼:“现在好了吧?”
“鞋子还算合脚吗?”
苏瑜鱼儿懵懵的点了点脑袋:“钱我会给你的。”
还真是个事事分明的主儿啊……邵越点了下头,那双价值不菲的白网运动鞋7万,在他嘴巴里迅速贬值。
“好,一共70,不过你得付我100。”
苏瑜鱼拧着眉,才想问为什么,邵越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眼底的笑意深不见底:“额外的三十是我的司机费。”
“上车吧,苏小姐。”
第55章 撒谎精 41
苏瑜鱼见到司北时, 是在医院的走廊间,少年头上裹着一圈纱网,两边手臂都受了大小不一的伤, 他沉默着, 仰起头听着医生叮嘱。
“我说你们小年轻就是爱寻求刺激,上一个机车事故的送到急诊还没到半分钟就没气儿了。”
“你这还好,只是脑震荡。”
那名女医生看完司北的诊断单后, 又道:“你家里人什么时候到?”
“来了。”
苏瑜鱼下意识护在了司北面前,她捧起司北的脸左右看了圈,确定了人死不了也没什么大事后,重力的打了下他的肩膀:“非得骑!非得赚那个钱,你才多大, 有那么缺钱吗?!”
司北固执的拧着眉, 顶嘴了回去:“有。”
“你!”
司北的眼眶红了一圈, 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别过头悄悄把眼泪抹了干净。
苏瑜鱼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把怒火一口一口吞入腹中:“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不能做的事情随着意愿非要做, 不达目的不罢休, 任谁的话听不进去。
这时,她忽然想起司北小时候, 逃离了孤儿院几个月之后被送回来后,连着大半年的时间,动不动就翻墙出去,走上二十多公里去上城区, 压根管不住。
锁在房间里可以翻窗出去,放出来一个不注意就立马翻过栅栏跑出去,似乎也知道自己无家可归。
每一次去完上城区, 又徒步灰溜溜的走回来。
苏瑜鱼当时和司北并不相熟,她又实在好奇,和同在一个孤儿院的好朋友阿权约着一起悄悄跟踪司北。
一路跟上了上城区的一栋别墅前,看着司北猫在别墅车库旁的小角落,偷看从车上下来的小孩走进别墅,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出去打招呼,有时候是自己看完就走,有时候是被安保“请”了出去。
那天是苏瑜鱼第一次和司北产生了交集,一如既往,小小的司北从犄角旮旯走了出来,他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紧攥着拳头,嘴里骂了句:“骗子。”
他完全没有注意从车库里走出的女人,神情不耐的白祥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司北。
“又是你?”
司北扭过头,他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两步。
随即他忽然想,如果讨好面前的这个阿姨,会不会她就会喜欢自己,然后他就可以搬进这里和白念安一起生活了?
年幼的司北走近一步,他仰起头,露出一侧小虎牙尖,努力的讨好着。
他才抱住白祥君,就被一把推到了地上,女人怒目圆瞪,看了眼自己被弄脏了的西装裙。
“人呢!现在做事这么懈怠了吗?让这种人跑到我家门口?”
白祥君嫌恶的皱起眉,看着脏兮兮的司北:“真是不知道我儿子怎么能愿意和你这种不要脸皮的小孩玩!”
她转过身,烂摊子交给了两个黑衣男人解决。
小司北懵懵的抬起双手,擦伤一片,他吸了下鼻子,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朝着白祥君的背影喊:“我没有不要脸,是他说要养我的!”
随即被安保粗暴的架了起来朝着外面拖出去。
“放开他!”苏瑜鱼从旁边的小草堆里钻了出来,她凶狠的一脚踹上了那个男人的小腿。
“你是他什么人?你管得着吗?”
苏瑜鱼一把拽住了司北的手,护在了身后:“我是他姐姐,你们谁也不许欺负我弟弟。”
一听是家里人来了,两个男人只好作罢,他们也只是个打工的,在老板面前演演就差不多了,但还是严肃的告诫司北:“以后不要来这里了,这里的人你是惹不起的。”
司北拧起眉头,把苏瑜鱼的手大力甩开。
“谁是你弟弟!你不许占我便宜!”
这是司北对苏瑜鱼说的第一句话,那个个头比他高了不少的小女孩转了过来,话不多说的把司北揍了一顿。
之后在孤儿院的日子里,苏瑜鱼不知道揍了他多少回,直到司北愿意开口叫姐姐为止。
后来苏瑜鱼才理清,她那时候父母才双亡不久,来到孤儿院后挑了个顺眼的揍了一顿,逼迫着司北叫她姐姐这种事情,其实也只是想要个家而已。
苏瑜鱼沉默了许久,她抬手揉了揉司北的头:“算了,你还是慢一点长大吧。”
这个世界不缺大人。
医生上下打量了番苏瑜鱼的穿着,道:“家里父母没有时间过来吗?”
苏瑜鱼耐下心来解释:“我是他成年之前的临时监护人,都是在一个孤儿院里长大的。”
邵越愣了一愣,看着苏瑜鱼强撑着精神和医生解释的侧脸,收起了自己瞬间迸发出的怜悯,某种程度上,自以为是的怜悯也是一种傲慢。
她向上生长,坚韧洒脱,不需要任何人傲慢的怜悯。
苏瑜鱼和医生解释清楚之后才想起邵越,她转过身,将外套脱下换给了邵越。
“谢谢你邵律师,晚一点我会把钱转给你。”
邵越看了眼腕表,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瑜鱼半开着玩笑,冲着邵越眨眨眼睛道:“那这次还需要收费吗?邵大律师?”
“收费不贵。”邵越朝着她比了个“1”:“请我吃一顿饭来报答我。”
一顿饭怎么着都比打个车贵,不划算。
苏瑜鱼果断拒绝:“那算了,我们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邵越又比了个“2”:“那这样,请我吃一顿饭,之前的200块一笔勾销,怎么样?”
苏瑜鱼嗤笑出声,眼梢飞扬:“还有这种好事情啊。”
她伸出了个“布”抱住了邵越的“剪刀”。
“成交。”
回去的路上司北倚靠在窗边没有睡着,他的手机屏幕被摔的四分五裂,他反复按开机键都没有用。
看着窗外,司北突然一激灵的直起身子,他拍了下窗户:“就停这里吧,我还有事情。”
苏瑜鱼瞪了过来:“这个时间不好好回家休息,你还想去哪里?”
“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放我走吧,嗯?”司北眼巴巴的央求了好久,才把他放下了车。
苏瑜鱼降下半窗,把司北的背包甩了出去,她亮出一把钥匙:“以后不借你车了,给我找那么多事情。”
“知道了。”
司北心思压根不在这,他背着包就跑,大街上,薄雨轻飘在头上时他在三伏天竟生出了寒意,
那家开在上城区洛林大道的店铺还没有熄灯,金灿灿闪烁着璀璨灯光的店铺格外显眼,司北驻足在那面展示商品的橱窗柜,玻璃映着他的脸。
一个身着得体西装的老头从店里走了出来:“马上要闭店了,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呢?”
司北朝着橱窗里最昂贵的那一款指了过去:“我要这个。”
斗摩比赛司北并没有输,他只迟疑了大概十多秒,想到那笔丰厚的奖金,他强撑着爬了起来再次出发,在最后一个压弯时超过了那个二号,以及其微小的差距拿了第一。
比赛结束后他就晕倒在旁,头部的重创血液几乎把头盔内部浸透,再睁开眼睛,司北就已经在医院了。
斗摩赚的就是快钱,比赛结束后就结了款,由于司北是违规未成年参赛,斗摩负责人也需要担风险,一笔钱瓜分出去剩下的到他手上也才八千块。
不过也够了,他看着背包里的那一袋牛皮纸,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的全是现金。
7999给白念安买礼物,剩下的一个钢镚儿被他塞进了口袋里。
和蔼的店主又走了出来:“眼光很好啊,小伙子。”
司北把手擦干净后才拎过来礼物袋,店主又给他递了个小贺卡:“这个送你,既然是送礼物还是要有些仪式感的。”
“谢谢!”
司北雀跃极了,店主的话他听进去了,这个时间点去打扰白念安送礼物实在是有些草率,背包里沾着带有血迹的头盔,司北迟疑了片刻,怕弄脏了还是把礼物盒放在了背包侧面,左右看了圈后才安心背上了肩。
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与他擦肩而过,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司北今天很开心,就算是路过的一条狗他都会兴致勃勃的打招呼。
“不好意思啊,哥。”
男人没搭理他,径直朝前走去。
捻手捻脚的回到家后,见房间里没有白念安的踪影,司北才松了口气。
站在浴室镜子前,他的视线聚焦在自己的脖颈处,司北拉下衣领,那圈淤青已经淡了许多,他的心忽然空了拍。
最开始司北是不愿意也不乐意的,他理解不了为什么白念安要这样对他。
可随着身上的印记越来越多,一种莫大的安心让他落了地,这意味着司北在白念安身边幸存,他不愿意被丢弃,哪怕是以这样畸形的形式赖以生存。
他脱下衣物,赤裸面对着自己的欲望。
双手缓缓抬起,掐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将那不可见的项圈加深,脖颈间的青筋凸起几根,眼眶边因窒息而凝着的泪垂了下来。
重获呼吸后司北不由得的咳嗽了许多声,他气喘吁吁,看着脖颈上的一圈红痕赫然,他笑了出来。
这样……
这样就可以和白念安永远纠缠在一起了吗?
头部才受伤,司北只能冲洗身上,说不疼是假的,被撞飞的那瞬间要不是他反应快即使护住了头盔,做了缓冲,真摔下了山崖,他脑袋仁早就四分五裂了。
他扶着头,有些晕的定了定神,再次睁开眼,昏暗的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了个人。
咔哒——
金属材质的打火机打开,一簇火苗照亮了白念安低垂着的眼,看不太清情绪,叼着根烟,牙齿轻咬住,柑橘香气的爆珠飘香四溢,那抹火星在夜里燃烧。
仰着头,深吸了一口白雾,盘旋,腾空,在房间里飘散。
白念安摘下腕表甩在了桌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第56章 “地下室” 41
司北走近一步, 乖乖的拿起那只表看了眼时间,分秒不差的报给了白念安。
“凌晨一点四十八分二十六秒。”
“去哪儿了。”白念安在明知故问,他倒是要看看司北还能撒多少个谎, 骗他多少次。
“我……”司北忽然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确实是给白念安撒了谎的, 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早些睡。
他迟疑了片刻,道:“我出去买东西了。”
撒谎精。
白念安虚了虚眼,他笑了出来, 单薄的身体颤得厉害,他朝着天花板仰望,不经意间用另一只手将眼泪向上抹去。
“好啊,既然你说你买了东西,拿出来吧。”
司北不知所云的问了句:“非要今天吗?”
他的贺卡还没有写呢, 这么唐突的送出来是不是太没仪式感?
啪!
玻璃杯摔碎在司北的脚边, 碎片飞起, 划破了他的手骨。
“让你拿就拿,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白念安缓慢的掀起眼, 质疑道:“还是说, 你根本拿不出来?”
“还是说, 你撒的谎……”白念安站了起来,咄咄逼人, 步步紧逼,不给予司北一点缓冲的空间:“圆不回来了?”
司北一怔,他后退了两步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语无伦次的又道:“我买了的, 我拿给你看。”
他露出讨好的笑容把挂在玄关处的包拿了下来,手在左右侧包摸了圈,没有找到, 司北又打开背包,取出了头盔,下面空空如也。
礼物盒呢?
司北忽然想起了那个走在街上撞到自己的男人,是看着他买了东西故意撞上来的吗?
来不及愤怒,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一片黑影将司北笼罩住,他的心骤然一紧,白念安的手轻捏在他的后脖颈上,俯下身,耳边轻语:“你他妈又骗我。”
呲——
快要燃尽了的烟头碾在了掌心间,那双黑眸侧目欣赏着司北痛苦的表情,手从后脖颈绕到了正前方,抵在了那圈红痕之上。
脖颈间那只纤细的手一紧,司北几欲无法呼吸:“我真的买了,我真的给你买礼物了。”
“到现在你还在撒谎?还不肯说实话?你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买的?我亏待你了?就这么缺钱?非得跑到那种地方去卖笑?”
愤慨到扭曲的一张脸,脑海里都是司北身边环绕着各色男女,莺莺燕燕,还有司北收下钱的那个瞬间,冲着别人开怀的笑了出来。
“是不是只要别人塞给你钱,你就能对谁都笑?”白念安松开了那只禁锢着的手,走到沙发上把提前准备好的一个背包拿了出来。
啪!钱抽打在了司北身上,一沓接着一沓,锋利的纸币划过少年的脸颊,血珠渗出,将微末的那一点自尊心踩得粉碎。
“笑啊?!你不是拿了钱就可以对谁都笑吗?和个贱骨头一样。”
白念安用力拖拽着司北的头发丝朝后仰去,他把一捆钱塞入了司北的口腔里:“是不是还很享受别人围着你打转?很享受别人看着你的目光啊?”
“对不起……”
司北除了说对不起和忍受着白念安的折辱他没有任何办法了。
可白念安对司北的信任已全然崩塌,在司北撒下的第一个谎时,他还祈祷着司北只是出去玩玩,没想到下一秒抬眼就看见了司北在混乱的人群里与人谈笑风生。
“今天有人问我,如果我的东西被人玷污了,会怎么办?”
白念安嗤笑了声:“我告诉他我会丢掉。”
司北听到“丢掉”两个字,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应激反应:“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的,我以后不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给你准备惊喜,我可以带你去那家——”
话被打断,白念安手下发力,死死掐住了司北的脖颈,逼迫他无法开口。
“看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既然这样,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从这里滚出去,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一眼。”
“二——”白念安松开了手,目光定在了那扇他不让司北打开的房间:“自己走进去。”
“接受惩罚。”
司北犹豫都没有犹豫片刻,迅速站起身,他的小腿被白念安踹了一脚,力气不小,又再一次跪在了地上。
“谁让你走着过去了?”白念安居高临下,踩在了司北的背脊上,将他的自尊碾成渣,扯出了个顽劣的笑容,:“爬过去。”
“要像条狗,明白了吗?”
咔哒——
紧锁着的门被打开,没有一扇窗,完全密闭的空间里,黑暗扑面而来,司北才转过身,他的脖颈上被套牢了金属项圈,冰冷的、沉重的几乎把他压垮。
站在光明处的白念安神情依然冷漠,居高临下的俯视而来,他牵着“狗链”的另一端。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这扇门。”
司北刚想开口,脖颈间的锁链猛地一紧,白念安俯下身凑近一步:“不过你要是想离开随时可以,这是开锁的钥匙。”
那串钥匙被白念安随意甩在了地上,他又道:“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恐慌到几乎颤抖的瞳仁闪着泪意,司北只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反省到你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为止。”
白念安后撤一步,他的手腕骨又一次的被司北抓住,那人仓皇说道:“我不应该撒谎,是吗?我不应该对你撒谎,我应该诚实。”
今晚酿成的恶果绝非只有几个谎言那么简单,可白念安也理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那么生气。
或者是说,指责司北说谎只是一个发泄的借口吗?他不敢想。
沉默了许久,白念安甩开了手:“回答错误。”
砰!
司北被推进了白念安为他铸就的“地下室”里,一个做错事情的人,一个需要听话的人,就应该这样对待。
白念安没有任何动容的余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至天亮也没有睡着,监控器里司北只是猫在一个小角落,哭累了就睡着了,和以前的他一样。
三天。
司北都没有从那个几乎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走出来,白念安没有送过一次饭和水,这是他的惩戒,不吃不喝三天也死不了人。
他和往常一样进行着自己全天的安排,但却高频率的查看监控视频里的司北。
这三天白念安曾无数次的设想,要是司北真的走出来了呢,要是他真的容忍不了自己的坏脾气,转身离去了呢?
门被打开了,司北走了出来,瘦了一大圈,眼圈乌青,看样子这几天也没有睡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白念安一手造成。
看着视频里的那个身影,他的心忽然一紧。
司北打开冰箱,拿出了个苹果,又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返回了房间。
白念安嫌恶的蹙起眉,赌气似的收起手机,看来司北还是没有听他的话,居然敢擅自出了那扇门。
怀揣着一肚子气,白念安结束完课程后立马回到了这里,他推开门,径直朝着关着司北的那个房间走去,手悬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算了。
白念安蒙蔽住了自己的双眼,这一次他打算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房间里的灯兀然被打开,司北依旧缩在那个角落,他右手拎着把刀,左手里提溜着一个苹果。
一个削干净了的苹果,皮肉一圈圈缠绕落了地,是完整的。
白念安走近两步,他伸脚踹了下司北:“别装死,才三天而已,死不了的。”
司北依旧垂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和白念安生闷气一样,让人窝火,白念安脚上的力度更大了些,踹翻了司北。
啪嗒——司北手中握着的那把小刀坠在了地上,浑身软绵无力的晕了过去,接着光白念安才看清了司北后脑勺的血痕,伤口溃烂,看样子已经发炎了。
“司北?”
手碰上额头时被灼烧了下,司北浑身上下烫的可怕,看样子是由于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的发炎感染高热不退。
白念安把人背了出来,很吃力,那颗滚落在地的苹果轻触在他的鞋边被一脚踢开。
费劲儿了许久,白念安才把司北背到卧室,他踌躇了许久还是叫了私人医生上门。
白祥君在医院高层里也有不少关系,带着司北直接去医院到时候被盘问起来就不好解释了。
医生来的很及时,白念安看着一屋狼藉,把门虚掩了掩,扬起笑道:“杨医生,麻烦你看一下我朋友怎么忽然晕倒了,今天来找他玩,一进门就这样了。”
杨医生点点头,没有一丝疑虑,他站在床边,带上手套摸索着司北后脑勺的肿块伤口,又掀开脖颈间的衣领,淤青与血痕缠在一起,看着可怖。
他长舒了口气:“不是因为后脑勺的问题,他应该是前几天受过伤,后面的创口已经处理过了,按时上药就行。”
杨医生又抬起司北的一只手,指着那道伤口道:“你看,这个伤口看边缘已经都三四天了,可是最深处还是没愈合好,边缘微微发红发肿。”
“这说明什么?”白念安蹙紧眉头问。
“这说明你朋友是个很容易发炎的体质,伤口也不容易愈合,平时不好好处理很容易感染的,这就是这次高烧不退的原因。”
男人叹了声气,又道:“也不知道这孩子摊上了什么样的家里人,居然把人折磨成了这样,今天你再发现晚一点,估计就烧休克了,那可是要命的。”
后面杨医生张开闭口说的话白念安有些听不清了,目光凝重的落在了那张熟睡着的脸。
冷不丁的,他很反常的回怼道:“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对吧?”
男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他狐疑的抬起头,愣住了。
白念安的脸上布满交错的泪痕,眼圈湿红了一片,哭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透过那双惊愕的眼,白念安抬手触摸上脸颊才发现自己原来哭了,他仓皇逃离:“我还有事,医生你看着给他开药打针吧。”
打开门时,他步子一顿,转过身道:“如果他问起,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夜深,刻意放在桌子上很远的手机几乎震动了一晚上。
杨医生:他醒来了。
杨医生:在吃饭了。
杨医生:吃的少。
杨医生:挂完盐水了,烧也退了。
杨医生:又睡了。
杨医生:现在又醒了,上了个厕所,又躺回去睡了,我问他身体的情况也不说话,只看着窗户外面的天发呆。
手机又一次的亮起,杨医生发来了凌晨的最后一条消息:看着情况稳定了,我明天再来给他挂盐水,用药事项我放桌上了。
白念安迟疑了片刻,回复了个“好”。
他站在窗边拉开幕帘,上城区看不到什么星星的,光污染实在太严重,也不知道司北不睡觉看天上在看什么?
吃得少,不睡觉,不说话,连他的名字提都没提。
白念安冷哼了声,沉下脸,明明只需要遥控器点一下就可以关闭的幕帘,被他猛地一拉,力气太小,只合了一半。
他更生气了,朝着帘子踢了一脚,轻飘飘和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
司北想让他上赶着哄,白念安就偏不,他才不要低头,才不要做输家。
手机又震动了下,他喝了口水后点开。
一条垃圾短信,司北还是没来消息。
“操。”
第57章 看星星 41
大晴天。
突转骤雨, 白念安站在房檐下点燃了只烟,每周白祥君都会和例行公事一样给他打一通电话。
往日都很简短,四十秒都不到就会结束, 大概就是问一些最近的成绩, 总分,再告诫白念安不要胡来,要严以律己。
可今天不一样, 白祥君很开心,语气都是雀跃难抑的:“你哥哥病情稳定下来了,可能还需要在这里待几个月,医生说可以试试最新的干细胞技术来延长寿命。”
白念安只愣了愣,白祥君有些不满:“怎么不说话?这种事情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他强硬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 附和着笑了笑:“没有, 挺开心的。”
白念安走到书桌前, 拿出了张模拟考试的成绩单,他挽起唇, 有些期许:“我最近其实……”
“妈——”
听筒那侧传来了白迟的声音, 他总这样, 很大一人了还喜欢赖在床上嗷着嗓子喊妈,撒泼打滚最有一套。
白念安厌恶的蹙起眉, 他最讨厌这样的行为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
哔。
电话果断挂断,机械的女声用英文重复播报了许多次,随着一声刺耳的“嘟”,白念安和全世界失去了联系。
他面无表情, 把那张几乎完美的成绩单揉成一团塞进了抽屉里,而那个抽屉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团。
白念安把自己的不安不堪与不被认可的那一部分全部锁进了柜子里,此刻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
司北。
司北一定会亮着眼睛“哇”好多声, 告诉白念安你真厉害,又是第一名,还会一时兴起的缠着他讲题,但每次讲到三分之一司北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白念安一开始会很生气,气多了他只是凝视着,反复地在心底问着司北。
活成个笨蛋也没关系吗?因为是笨蛋,所以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在一间破仓库里苟活十七年,偶尔吃一顿鸡蛋面就能幸福吗?
也因为是个笨蛋,所以撒起谎,做错事情来都满是漏洞,对吗?
就是因为太笨了,所以被人玩弄戏耍也不愿意松开手,是吗?
可哪里会有人喜欢的这么坚定?白念安又反问自己,他放下了那只触碰在司北脸上的手。
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写下了自己讨厌司北的第八个理由——
司北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
白念安来的很突然,这些天学校里的老师也没有问起,同学也没有提起,所有人都把司北视作一个透明人,只有偶尔的几个“姐姐”的电话打来,全部都被司北挂断了。
他踌躇了会,手还没按下门把手,门率先从里打开。
司北似乎是没有预料到白念安会来,他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个苹果,苹果皮只削了一半,断了。
“你这几天就吃苹果吗?”白念安避开视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来的有些急,下车时都没打伞。
司北把那段断了的苹果皮藏了起来,闷声道:“也有吃别的。”
又撒谎。
这几天司北就没怎么出过卧室,除了去冰箱里拿几个破苹果和上厕所以外,这完全是自虐式的耗尽自己。
白念安忍耐下性子,深呼吸了口气:“穿衣服出来。”
咔哒——门被关上。
白念安还是坐在那个位置,那天质疑司北的位置,有些不自然,他朝沙发的另一侧挪了挪。
只是换一件衣服而已,司北在里面磨磨唧唧十余分钟出不来,白念安没有上赶着催他,反之很耐心的在客厅里等着,又过了七八分钟,等来了大包小包的司北。
他来的时候从那个破仓库里带的东西就不少,比如一把烂吉他,一个陈旧的白色玩偶小猫,还有几本歌词本,白念安偷看过,里面全部都是写给他的情歌,害得他大半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踹醒司北让他重睡。
还有许多衣服,司北说丢不下的原因是因为很多年了,舍不得。
原来是个念旧的人,白念安那时候下了定义。
现在这个念旧的司北提着大包小包,说这是要走的架势,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了眼白念安,转过去后又瘪着下巴。
“再见。”
“站住。”
白念安怒从心上来,一大堆破衣服破娃娃破吉司北就舍不得丢下一件,现在他还没开口,司北倒是先一步的把他丢下了?
“你——”白念安把快要说出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哦,还有这个。”
司北慢悠悠的转过身,他哭丧着张脸,从口袋里掏了好多下,把那串钥匙放在了桌上。
“其他的都是我自己的了。”司北蔫儿巴的,连白念安看都不看一眼就转过了身。
“别走。”
司北几乎是生理性的服从,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白念安眼见糊弄不过去,又道:“我的意思是,你走之前我可以请你吃顿饭。”
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白念安怕自己再晚到一会儿,司北真的能把自己饿死在床上。
“好。”
司北没有拒绝他,似乎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好好告别-
位于S市中心的空中餐厅,以高透度盘旋而上的车轨电梯出名,每到夜晚,顶楼都被豪车占据,能来到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是整个市内搞浪漫的绝佳去处。
不过今夜的Sky club从下午开始清场,到晚上时只留下了私人厨师和两名陪侍生站在一旁,而包下这么一顿无人晚餐,一小时需要60万。
白念安没什么胃口,他看着司北狼吞虎咽和没吃过饭一样。
他这张嘴刻薄惯了,所以说好话听着都让人不舒服:“慢点吃,没有人催你。”
“还是说你很想快点吃完,然后和我一拍两散?”白念安直截了当的问出,见司北嘴边挂着几颗海籽愣了愣,他笑了出来:“开玩笑的,你继续吃吧。”
“我没有想和你散。”
司北又塞了口肉进去,其实这种顶级餐厅做的菜也就一般般,不如他自己下厨做的好吃,只是环境好而已,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S市,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他并不享受这种感觉,人与人之间还是平视平等时最好,这样发生什么都不算太复杂了。
如果他们平等,司北就可以直接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样狠心?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为什么在白念安这里他一点容错率都没有?
为什么可以连续这么多天不来看他,也不慰问,见了面第一件事就是要赶他走?
为什么不信任他?
但因为他们从来不是平等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显得太滑稽了。
司北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可能不信,但是这样的情况已经第三回了,所以我习惯了。”
他没有把父母丢下自己的那次算上,那时候司北没什么记忆力,和他们也没什么感情,只是一团没有开智的垃圾,想丢就丢了。
“你在说什么呢?”白念安听的云里雾里的。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司北又一大口塞肉进去,含糊的说:“还真塞不住,我就是想说,反正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其实你把我关在里面我一点都不害怕,就是太渴太饿了。”司北转过头,第一次贪婪的去嗅顶楼之上的风,是比下城区的清新多了。
“为什么不害怕?”白念安问。
“我家……不是,我的那个小仓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是黑漆漆的,发电机给不给力全看天意,后来换了台新的才好点,但是已经习惯那种环境了,有时候灯太亮了我还睡不着。”
没有想象中的怨怼,甚至比平时更平静,有种快要死了前的大彻大悟,大摆大烂一样,白念安看的很不顺眼。
“所以和你睡觉的时候,我老是后半夜才睡着,想来想去咱们两个一个喜欢暗一个喜欢亮灯睡觉,还真是不合适。”
扯来扯去,司北吸了下鼻子,很是不服气一样,转过头,露出了截脖颈,上面白念安亲手留下的淤痕已经很淡了。
今夜之后,司北会在痕迹消失之前忘记他吗?
白念安没有自信,拧着眉头道:“你好像对于我怨气还不小。”
“废话,当然有怨气。”
司北嘴里继续嘟囔着:“坏人。”
“坏透了。”
他脸涨得通红,什么话都说出口:“你只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家境好,所以没有人打你而已。”
哈?露出真面目来了吗?
白念安怼了回去:“那是你投胎技术技不如人,你要是姓白,指不定活成什么样儿。”
“而且本来就是你先对我撒谎的。”
“你就没有对我撒过谎吗?”司北收敛起笑,那眼神很较真,又藏着些白念安读不懂的情绪,看样子又要开始哭了,他拿出张纸糊在了司北脸上。
“公共场合,你给我注意一点,蠢猪。”
“骂,你就接着骂吧,骂死这个全世界最喜欢你的人吧。”司北仰着脖颈,皮肤红的有些不正常了:“而且你都把我丢下了,我现在怎么丢人都丢的不是你的人了。”
这状态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白念安转眼才发现一旁放着的葡萄酒什么时候都被喝的干干净净了?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
司北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他不太会喝酒,轻微的酒精过敏让他上头很快,他头没回,却朝着白念安挥挥手。
“我走了。”
看着那个背影,白念安几乎是下意识,不过大脑的反应,他拽住了司北的手腕:
“不许走。”
司北被这么一只冰凉的手牵绊住,他有些懵:“你说什么?”
白念安鼓起勇气:“我说,我不想你走。”
“你、你、你不会是在挽留我吧 ?”司北紧张的嘴巴都在打绊子:“我没做梦吧?”
笨死了。
笨死了。
笨死了!
本来今天就没有想赶人走,司北非要在这里自导自演一样上演苦情戏码!
又笨又狡猾!
白念安牙根都快咬碎了,瞪了过去:“那你走吧,随你便,反正在你眼里我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
“我一直都没觉得你是个好人啊……”司北嘟囔着,越说声音越小。
白念安越听火气越大:“我哪里对你不好了,我也、我也给了你很多东西的好不好?”
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白念安都给了司北。
“可是你把我关起来。”
“那是你对我撒谎。”
“你三天不给我饭吃。”
“我说了,那是因为你撒谎!你做错事。”白念安没办法控制情绪了,在司北面前,他总失控。
“我养病的时候你都不来关心我。”
“我都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来的好不好?”
……?
司北歪了下脑袋,他清醒了些:“真的吗?你偷偷来看过我吗?”
白念安的话被套干净了,他确实这几天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跑过去,观察司北的状态,也买了很多补品放在冰箱里,司北是一眼都没看着,所以他憋了一肚子火。
司北俯下身,眨巴眨巴眼,目光朝着白念安越来越远离的脸颊追了过去:“就是那种吗?我睡着了,你偷偷溜进来,然后对着我的轮廓一遍遍描摹,是那种吗?”
“你有病吧?”白念安顾不上羞耻了,他只觉得司北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
“我看小说里都那么写。”
少年终于扬起富有朝气的笑,露出一侧小虎牙:“欸,你这算不算是追夫火葬场啊?”
白念安眯起眼笑着说:“你再多说一句,我真的会把你送进火葬场哦。”
虽然餐厅清了场,人不多,但是他还是丢不起这个人,白念安迅速起身,把司北收拾好辛辛苦苦打包过来的破行李踹到一旁。
他拽着司北的手腕,朝着餐厅后方一片宽广的场地走了过去。
“我东西还没拿呢。”
“一会有人帮你拿。”
白念安的心砰砰乱跳,越走近,起的风越大,几排射灯自上而下的照下来,司北虚了虚眼睛,这才看清。
面前停了一架已经落了地的直升机,纯黑色的机身闪耀着光泽,螺旋桨快速转动着,将他的衣角吹得翻飞,站在直升机前的两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朝着白念安鞠了一躬。
司北有些迷茫,指着这架飞机,问:“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走在前的白念安转过身,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凌乱,漂亮的双眼倒映着他的脸,藏在风里的话很小声,但足以听清:
“带你去看星星。”
第58章 不完美的理由 41
旋翼和发动机的声音过于聒噪, 白念安丢给司北一个航空耳机:“戴上。”
直升机后舱本就狭小,再加上前方的隔板将驾驶员和他们隔了开来,空间就更小了, 司北和没了骨头一样倚在了白念安身上, 难缠的很。
随着一阵失重的体感,直升机朝着阴沉的天空飞去,白念安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像是把命交由给了另一个人。
可司北不一样,直升机升空平稳后,他趴在窗边,身子倾斜的恨不得从后舱一跃而下,看的白念安太阳穴直跳, 他拽着司北的衣角。
窗外挤入的狂风将司北的发丝吹得乱七八糟的, 他展开双臂伸了出去:“要是从这里高空跳伞下去一定很刺激!”
白念安眉一挑, 问:“你喜欢极限运动吗?”
“喜欢啊,我给你分享过好多极限运动的视频, 之前也给你说过。”司北顿住, 他笑了笑:“你记不住也很正常, 毕竟你记性很差。”
“谁说我记性差?”白念安深感被侮辱:“只是你分享的太多,我可没时间一一全部看完。”
司北一天啥也不干, 就能给白念安分享六七十条短视频,大多都是一些诡异抽象的视频,看完后会污染大脑的程度,后来白念安索性就不点进去看了。
不过他确实很少了解司北, 竟然不知道他除了写歌弹曲,还有极限运动这样的爱好。
少年的神情有些落寞,白念安轻咳了声儿:“不过我现在有时间, 你可以告诉我你都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
他微抬起头颅,做出高傲的姿态:“仅限今天,过了今天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司北摘下航空耳机,他索性也把白念安的也摘掉,凑近他的耳边,鼻尖轻蹭过,悄声说:“感兴趣我喜欢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吗?”
湿热的、温暖的抚慰着白念安的耳尖,他一激灵,移开了些:“少干这么放浪的事情,你要说就说,亲我耳朵干什么?”
白念安的脸此刻比一个酒精过敏的人还红,司北开怀大笑,他不懂得收敛,脸上挨了一巴掌后开始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
“安全带系上,要我说几次。”白念安又瞪过来。
“哦。”
司北系好后捂着脸搓了搓:“下手真重。”
白念安叉着手,看向窗外的夜景乌云密布,朦胧一片,S市近来天气一直不算好,进入了超长百年难遇的倒春寒雨季,在这座城里今夜看星星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现在可以说了。”
这是白念安今夜第二个不明智的选择。
他看向那双眼:“告诉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还有。”白念安的发丝被风吹着有些凌乱,露出了双闪烁着的眼眸:“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其实白念安猜也猜得到,无非就是,他有钱,长得好看又优秀,成绩好做什么都可以做到第一名,过去喜欢过他的人都这样,司北不算个例外。
他忽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算了,猜也猜得到。”
“猜到了?”司北眨巴了下眼睛:“看来你知道自己是个柔软的人啊。”
“你说什么?”白念安偏过头。
“你知道蚌壳吗?外壳坚硬,内里柔软,受到威胁的时候还会释放微量毒液捍卫自己,所以我说你是个柔软的人啊。”
“然后呢?”白念安狐疑的皱起眉,有点不确定:“你是在骂我吗?”
“我骂你干什么啊?”
司北笑了出来,小虎牙尖压在下唇凹下去个小角:“不是你让我说在我眼里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而且我就是很喜欢你的柔软啊。”少年又离白念安近了步:“你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在白念安的世界里,柔软与弱小挂钩,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形容,却在司北的嘴巴里变成了褒奖的含义。
迟疑了片刻,白念安吐露心声:“不喜欢,这样的话,会显得我很脆弱。”
“脆弱又怎么了?脆弱是很不好的吗?”司北懒散的倚靠在窗边,又将手伸了出去,对白念安说:“是人,就会坚强又脆弱,柔软又强势,又好又坏,又简单又复杂。”
“你是人,又不是神。”他弯起唇,向着白念安眨眨眼睛:“对不对?”
白念安不懂,他的蚌壳紧闭着太久了,久到他真的相信了自己无所不能,坚无不摧。
久到他习惯了坚守着自己的完美主义,讨厌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不完美的时刻,所以司北出现,一个冒失到在重大场合摔倒又站起的不完美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
原来他不是讨厌司北身上的冒失,而是羡慕。
他垂下眼,算是默许了司北的答案,白念安又问:“可是我没有对你……对你很柔软吧?”
说来惭愧,其实白念安也很清楚自己是如何对待司北的。
司北耸了耸肩膀:“都说了,你的记性真的很差。”
差到把曾经的自己也忘却。
“还有呢?”白念安问。
“还有嘛,我觉得你——”司北犹豫了片刻,他恒量好自己的形容词:“你又是个很纯真的人。”
怎么司北了解到的他,和白念安了解到的简直大相径庭。
他的手贴在司北额前:“你酒是不是没醒?”
司北抓住白念安的手腕骨,轻轻捏了捏,抬起眼又耍贱:“不纯真吗?最近一做完什么测试题得了满分,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叫出来,拿着你的试卷给我炫耀。”
他虚了虚眼睛,故作高深莫测:“白念安,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夸你呢?”
每次司北大夸特夸的时候,白念安老露出僵硬又腼腆的笑,还是偷偷的,特装的说一句“这算什么,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
“简直就是小孩子啊。”司北甩了甩白念安的手。
“就这些?”白念安不想和司北计较,又问:“没有其他的了吗?”
“有啊。”
司北坦坦荡荡的说出口:“我喜欢你的另一面,坏的那一面。”
“为什么?”
“因为这一面只有我才能看见。”
不是第一名的白念安,不是好班长的白念安,不是乖小孩的白念安,不是永远活在被期待里的白念安。
是只在司北一个人面前使坏的白念安。
独一无二,只属于他。
白念安的神情很微妙,甚至紧张的下唇都在发抖,他问:“这样你也喜欢?”
“因为是你这样,我才喜欢啊。”
司北总是坦诚的、明亮的、爱恨不掩瑜的,对于他来说喜欢不需要多么伟大的理由,所以白念安是个坏小孩也没关系。
白念安暗暗轻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确定这不是梦境,才回了神,他自以为是司北会说出口的那些话都没有兑现。
司北只是在褒奖他的灵魂。
白念安的目光定在了那只伸出窗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迎接着风的怀抱,而在那只手掌心侧,有一枚被他烙印下的烟疤,很深,也才愈合,大概是要跟着司北一辈子的。
他有些窃喜,至少属于白念安的那一部分会永远的留在司北身边。
白念安心情变得很好,他把手抽了回来,用指尖剐蹭了下那人的鼻尖:“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司北百无聊赖的看向灰蒙蒙的天,问:“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星星吗?”
“最近天气都不太好,星星一颗都看不见的。”
听着耳麦里另外一个频道的人声,白念安弯起唇,等待着直升机穿刺过最后一片灰云,他打开了后舱舱门,狂风直入,吹得他们迷失了眼前的视线。
司北只听见了耳边响起少年清亮的声音:“谁说看不见?”
再次睁开眼,大片蔓延在天边的极光跳跃着朝着他们走来,像姑娘奔向恋人的裙摆,可见度极高,在那片绿野之中还夹杂着几片红色极光,交织舞动,缠绕不息,星星在此刻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这是哪里?”司北被震撼的瞳仁都在战栗。
“国内靠近北极圈最近的地方,莫洛克。”白念安对这风景显然不感兴趣,目光定在司北的笑容上,见少年小小的“哇”了声儿,白念安在心底冷嗤,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恨不得飞出去飘在空中看吧?
他不由得的挺起胸膛,咳了声儿:“如果你不走的话,这种风景你想看天天都可以看到。”
“什么肘子天天都可以吃到?”?
风太大了,司北压根心思没往白念安身上放,要不是安全带束缚了他,司北怕不是要站在机舱顶看极光。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重复自己酝酿了一天的“演讲稿”。
突然,温热的触感落在了他的唇边,司北吻了上来,和他一贯的亲吻方式一样,浅尝辄止。
铅灰色的眼眸闪烁着,说不清的喜悦:“我原谅你了,白念安。”
司北又贴近,笑着问他:“不过如果我原谅你了,亲两下也可以吗?”
果断的,白念安朝着他的唇轻啄了下,露出了稚气的笑容:“亲三下也可以。”
第59章 玛丽苏(双更) 40
莫洛克常年风雪交加不宜久留, 返程的路上司北靠着白念安的肩头上昏睡了过去,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的, 白念安想松开活动一下筋骨都不行。
手腕骨相贴在一起, 白念安才注意到他和司北骨架上的差异,看起来是有些悬殊,司北的力气也很大, 大到他被束缚到无法松手。
白念安的心砰砰跳,有什么要脱离开他坚硬的蚌壳朝外呼之欲出了,他再无法站在制高点上随意捏造司北的坏;来欺骗自己,因为司北只是想要爱。
仅此而已。
指尖轻触及在司北的脸颊之上,轻戳一下, 司北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朝阳于寂夜中撕裂开来, 刺眼的光晕让他迅速清醒了起来。
少年努力的咧开嘴,露出了个笑容。
脸颊。
耳边。
脖颈。
红成了一片。
还是那个仰望着的角度, 白念安紧张的下唇都在颤抖, 深吸了口气, 沉静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诧异。
兴奋。
幸福。
开心。
热泪。
都倒映在那么一双眼睛里。
“我愿意。”
初恋,就像是初智齿。在水波无惊的这一天, 白念安压抑许久尚未生长出的智齿——终于开始发芽。
隐隐作痛。
后来他凿开牙床,血与肉连根拔起后。
又会在某天没有雨的清晨,感受到了那一处空洞。
司北被白念安戳醒了。
可他似乎又在梦里。梦里的白念安手带着那枚红钻戒指,素净消瘦的脸颊泛起些怪异的红。他还是如过去一样咧开一个生涩的笑容, 紧张到呼吸都在颤抖。
与十七岁模糊在耳边的话重叠在一起——
“如果给你一个和我恋爱的机会,你愿意吗?”
已经和他结了婚的白念安现在居然在发起和他恋爱的请求?
司北用力朝着自己的额头弹了下:“好疼。”
要不是白念安更消瘦的身影和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司北都要一度以为他回到了十七岁, 回到了那架直升飞机上,在朦胧的朝阳出现在眼前时,这场走了弯路的初恋才正式开始。
白念安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高傲。
见司北犹豫,白念安眉头一皱,他看了眼腕表已经迟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等一下。”司北圈住白念安的手腕。
“你、你,你要和我谈恋爱?”
司北立马从床上下来,不可置信的又问:“你为什么要和我恋爱?”
他呆头呆脑的指了下自己:“你真喜欢我啊?”
做决定时突然的,可白念安也是请了个大早开始收拾自己,西装革履,系的还是他们结婚时的埃尔德雷奇结。
他伫在原地和个木棍儿一样笔直,沉闷的“嗯”了声儿。
“你真的喜欢我?”
“嗯。”
“你真要和我谈恋爱?还是有可能会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
“一辈子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我没办法给你承诺,但是……是有这个可能性的。”白念安一本正经的回应,像在和生意伙伴谈合作。
司北又走近了一步,手紧紧捏着白念安的手腕,有些痛,但他没有挣扎开。
那双铅灰色的眼眸闪着泪光,压抑在喉管的声音颤抖着:“那你这次会丢下我吗?”
“你没有骗我吗?”
“没有在玩我吧?”
司北露出与那时候截然不同的神情。
犹豫。
焦虑。
悲怆。
质疑。
较真。
白念安一瞬间仿佛窥探到了时间在司北身上留下的痕迹,他们都不复少年时了,他理应变得更成熟。
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他手一甩,拧着眉头:“谈不谈,你就一句话。”
“谈,谈啊,我谈。”要不是额头的痛感很有存在感,司北真的要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了。
只是睡了一觉,白念安忽然要和他正经谈恋爱?
但这似乎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毕竟那时候他也是一觉醒来后,白念安对他说出了相差无几的话。
两个人都不知道在床上睡过多少回了,可白念安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他又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
“等一下。”
司北拽住他的手,支支吾吾的问:“那我们现在、现在算是,我,你,那我现在是你老公还是男朋友啊?”
“狗。”白念安说出口的话让司北心底一惊,得逞后他弯起唇道:“开玩笑的。”
“不过你怎么这么突然,我才睡醒……”
他又不满的小声嘀咕:“好歹也要浪漫点吧,两个人一起吃个饭,看会风景,再看看烟花然后送个礼物后再说这些话。”
“我都没收拾,这种时刻一张照片都没留住。”
白念安眉一挑,语气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乱七八糟,天马行空。
也不怪白念安会觉得司北奇怪了,他打小连爱情剧都没看过,言情小说更是杜绝门外。
可司北不一样,他在福利院里和苏瑜鱼相依为命,苏瑜鱼看什么,他就看什么,经常抱着泡沫幻想爱情小说哭的死去活来。
两个截然相反的人命运却在这么一个平静无风的早晨里交汇在了一起。
趁着白念安还没走,司北钻进浴室里刷牙洗脸梳理头发,一路跑到了电梯口将白念安拦了下来。
“别闹了,我今天已经很……”
猝不及防,白念安的话被打断,不被给予任何缓冲的余地,司北单手蒙住白念安的眼,他垂下头朝着露出截白皙的脖颈吻下去。
蜻蜓点水,被桎梏在他怀里的白念安被刺激的一激灵,这酥麻的痒意只持续了不到几秒钟,司北便松了开来。
他替白念安按下了F1的按钮,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瞬间,司北露出了侧虎牙尖,微仰起头看向白念安。
“下次接吻不会这么纯情了。”
随即他对了个口型:“晚上见,安安。”-
电梯门开,已经等了一早上的宁岩松了口气,见白念安轻扶了下脖颈,神色微妙的从电梯间走向车。
“白总,早。”
“早。”
宁岩愣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话了,过去三四年他每天早上都会和白念安打招呼,但从来没有被回应过。
白念安率先搭茬:“上回你说要请个小长假是吧?”
“啊、是的白总。”宁岩心底一紧,他女儿最近病情稳定,前几天已经转普通病房,所以他想休一段时间长假,专心陪伴女儿出去旅游。
可在宁岩入职那天起,合约的条款里就规定了请假不得超过三天,因为白念安不习惯不熟悉的人开车,所以他这几年鲜少请假,甚至过年时都陪着四处出差。
后视镜里的男人低垂头,嘴角诡异的弧度让宁岩心底一惊:“白总……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没有。”
白念安又道:“假期下午就批,出去玩的一切费用找财务总监报销。”
宁岩揣摩不透,他压住不自觉上扬的嘴角:“谢谢白总,那我给您安排备用司机。”
“不用。”
白念安放下手机。
雨水拍打在窗户之上,沁凉中混着股青草的芳香,他第一次开始欣赏起雨珠溅起的模样,四散开,像把摔落在地上没了把儿的伞。
“今晚我要去接个人。”
宁岩颔首,神情惶恐,他似乎也没有问白念安晚上的安排吧?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
手机被放在一旁,熄灭的一瞬间,白念安侧目又看了眼消息页面。
:几点忙完,我来接你。
幼稚鬼:去哪里啊?
幼稚鬼:小狗亲亲jpg.x5
幼稚鬼:今晚录完节目大概八九十点左右吧!
白念安回复了句“好的”后,他正准备关上手机,最后还是点开了自己空空如也的表情包栏里,左右翻动了圈没有找到表情包。
最后还是发过去了最原始的小黄豆表情包。
:微笑x5
幼稚鬼:你凶我干嘛。
白念安狐疑的蹙起眉头,他举起手机给宁岩转过去:“他这是什么意思?”
宁岩看着那一串死亡微笑额角渗出几滴冷汗,他说:“这个微笑在互联网上代表着不友善的意思。”
他翻开手机,笨拙的来回翻找,最后自信满满的给白念安指了个新的小黄豆表情。
“就这个,回复过去就行。”
“哦。”白念安照做。
:呲牙笑x5
司北沉默了阵后,回复了过来。
幼稚鬼:你真诡异!
宁岩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后视镜里的白念安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有些烦闷的看向窗外。
手机再次亮起,白念安迟疑了会又拿起,紧皱的眉瞬间平了下来。
幼稚鬼:呲牙笑x5
司北在学他。
晃了神,后视镜里的白念安居然又笑了出来,宁岩深感不妙:“白总,要不我还是不请假了。”
“最近您也挺忙的,这个时机不太好。”
“不用。”
车停稳后,白念安整理好表情后,对着宁岩说:“辛苦了,好好享受假期吧。”
宁岩把车停入车库后,一脸愕然的看着那个背影。
完了。
老板疯了-
白念安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时不时的打开手机都会有司北的最新消息。
幼稚鬼:来拍排练舞美(帅照x2)
幼稚鬼:在适应你给我买的新吉他。(吉他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小视频x2)
幼稚鬼:中午吃的韩餐。(超高俯视角度全景工作餐)
幼稚鬼:来录节目,遇见你朋友了,他莫名其妙瞪我一眼。
幼稚鬼:哭哭狗jpg.
白念安还是不太会恋爱,也不太擅长表达,他来回翻了那几页,引用了司北发来的韩餐照片回复——
:不健康。
:少吃。
司北似乎很开心,立马秒回了过来,发的还是语音条。
白念安面无表情的点开语音条,空旷的办公间响起了司北的声音。
“好的,主人。”
“白总,我进来了?”
砰的一声,白念安慌张的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他轻咳了声:“进。”
来人不是代替宁岩的副助,而是董琢,她身着灰色西装裙,收拾妥帖,胸前还挂着Ares科研室的工牌。
她手里提溜着两杯咖啡晃了晃,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了,才道:“念安哥,这是我出去吃饭顺便买来的咖啡,你要不要来一杯?”
白念安才想起是董琢被安排进Ocean A团队里的第四天。
他站起身结果咖啡,谦和的笑挂在嘴边:“有心了,小董。”
白念安客套的问道:“来的这几天适应吗?有没有遇到一些问题?”
“没有,同事们都很好相处,不过我这方面完全是个门外汉,我爸把我送过来也就是给我找个事儿做,充当吉祥物而已。”董琢俏皮的朝着白念安眨巴了两下眼睛。
白念安的直觉很敏锐,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董琢有这个心上门和他含蓄,几天前加入科研室的第一天就会来了。
见过几面后董琢也没那么拘束了,她来回在白念安的办公室里打转了圈儿:“念安哥,你喜欢白铃兰?”
摆放在一旁的中古花瓶里叉着束白铃兰干花,已经放了有一段时日了,见董琢的手轻轻拨弄过那束花,脆弱的花瓣落在桌前,白念安眉头一紧,又迅速恢复平静的神色。
他点了点头:“喜欢。”
“花艺大多都是用的活花鲜花,念安哥你这花枯的枯,死的死,桌上还有摆放久了的痕迹,但是却没有丢,那这束花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吧?”
见过董琢的这几面,女孩总是以温吞的姿态示人,很少露出敏捷的锋芒,今天却像是变了个样儿了一样,更自信了些?
白念安没有否认:“是的,因为是很珍惜的东西,所以平时都是很小心的去对待。”
犀利的目光停留在桌面上飘过来了几片残片,都是被董琢不小心碰下来的。
白念安将可视玻璃调整为雾化模式,他隐约觉得董琢应该有话要对自己说。
“白铃兰的花语,幸福归来,这可不像是普通朋友送出手的花啊……”
董琢似乎还想进一步的摧残花朵,白念安率先将花瓶移了位,风轻云淡的笑容没有一丝崩坏:“董小姐有什么想说就说,不用在我这消遣一束无辜的花。”
“既然你也直话直说不和我绕弯子了,那我也不和你玩花花肠子。”
董琢收敛起温吞的假象,露出原本倨傲漠然的面目:“你应该也和你母亲聊过了,我父亲私下也和他面谈过几回,许多事情只是明面上没有表露出,但这场商业联姻已经是快要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捻起那一小片花瓣,手腕处用银质别针串成的手链引人注目,董琢轻飘飘的把花瓣丢在地上,道:“所以我希望在一切尘埃落地之前,你别在外面乱来,我不管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外面养了谁,在结婚之前都不要爆出,我这个人比起那些情情爱爱更看重的名誉与金钱。”
白念安沉默不语,他没有回应,在董琢尚未亮出自己的底牌之前。
一个装在塑料盒子里的内存卡被董琢推了出来:“爱情至上只有傻瓜才会信奉。”
董琢拉开门,她回首又露出了个纯然的笑容:“对了念安哥,如果我爸向你提起,你就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和你接触哦,我们之间相处的很融洽,不打扰你了。”
女孩没礼貌到这种程度,白念安却还是压抑下自己的脾性,露出笑:“一定。”
咔哒——
门关上后,白念安的表情一点一点冷却下来,面无表情的拿出内存卡插入了读卡器中,只是一段一分多钟的音频,他点了进去——居然是司北的声音。
开门声。
一小声犬吠。
“嘘嘘嘘嘘!家里没人吧?你别给我乱叫。”
随即便安静了下来。
“还把花放玄关处,故意摆给我看的是不是?明明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在外面和人拉拉扯扯,眉来眼去,花心大萝卜!”
“我现在就丢了,气死你!”
“嘶……真丢了白念安会不会骂我?”司北很认真的思考了几秒:“不管了,骂我骂的还少吗……”
随后门又被关了,司北一路轻哼着歌,把花丢进了楼下垃圾桶里。
“嘁,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哔——
结束。
原来那束玫瑰花是司北拿去丢了的,白念安紧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也难怪司北连着好几天不回家。
所以董琢是在花束里安装了录音笔,才拿到了这份对白念安极其不利的证据。
前有不雅视频后有录音笔,中间还有一个知道他结婚了的靳昭成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等待着处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白念安深呼吸了口气,他克制住自己想要抽烟的想法。
不过他有些揣摩不透董琢的真实意图,不过看着董琢说那些话牙痒痒的神情,仿佛那句“爱情至上是只有傻瓜才会信奉”是给自己说的。
凭借直觉,白念安觉得这些事情里应该另有些隐情。
白念安闲来无事又听了一遍司北的那段音频,听完后无奈的笑了笑。
这人真是幼稚死了,丢个花自言自语了一大串,直接给别人送上证据确凿的“罪证”。
“笨死了。”
白念安打开自己提前拟定好的日程表,翻到了今夜提前规划好了的行程,潇洒的在上面打了个大大的“X”作废,最后在右下侧写下了几个字——
“去玩浪漫。”-
司北给白念安发的消息是晚上的八九十点结束录制节目,白念安从七点就开始在天娱的楼下等待,他换了辆车,朴素无华的Benz,停靠在路边不会太吸引人注目。
可是司北的嘴巴似乎永远不怎么靠谱,说的八九十点,结果录制完节目已经十一点了。
看着那人从一楼大厅被人簇拥着走出来,穿得骚包,又是白念安看不懂的时尚了,但似乎把旁边的一圈接下班的粉丝迷得够呛。
司北停留了好一会儿,收了一大堆信和礼物,又笑盈盈的给粉丝挨个签完了名,走一米停留十分钟的速度朝着白念安的车走来。
身后的粉丝起了些疑心。
“那是谁的车啊?怎么都没见过?”
“应该是苏哥的车吧。”
“不是啊,平时苏哥都是保姆车接送上下班的……”
司北立马钻进了副驾驶,把安全带拴上:“快快快,快走,别被他们反应过来了。”
白念安阴着脸,迟迟不发动车子,剜了眼司北:“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多久了吗?你嘴巴里说的话能不能靠点谱?”
“说的八九十点,我等你等——”
“唔。”
白念安的嘴被司北堵住,那人作出一副可怜样子:“错了,错了。”
“下次我肯定靠谱点,好不好?”司北摇了摇白念安的胳膊:“走吧快走,一会被缠上了今晚什么都干不了了。”
司北用这套诡计拿捏惯了白念安,那时候他们谈恋爱也是,动不动求一求,直接载着白念安四处飙车,有时候玩嗨了还故意不掌握方向吓白念安,挨了好几个巴掌才老实。之后再也不在骑摩托车时寻求刺激了。
但白念安总是拿这样的司北没办法的,他沉默的愣了愣神,一脚油门踩到底飚了出去。
司北格外兴奋的放起了歌,跳跃迷幻的后朋克曲风回荡在整条路上,他打开车顶天窗,把小半个身子伸了出去,一只手把怀里窝藏了许久的一瓶威士忌拉坏拉开仰头喝了起来。
还好这是深更半夜了,空旷的路上压根见不着什么人,白念安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司北去了,反正没素质伸出天窗外大半夜大声喊叫唱歌被拍下丢人的也不是他。
他眼底泛起星点愉悦的情绪,看着司北又坐了回来,露出稚气的笑容朝着白念安脸颊上很响亮的亲了口。
“谢谢你陪我玩。”
“打扰司机驾驶,你这是在犯罪。”白念安的语气很正经。
司北眨巴眨巴眼,笑着问:“你这么有钱,如果我真的犯事儿了,你应该也可以捞我出来吧?”
“你还真以为钱是万能的?”白念安有些不可置信。
“小说里都那样啊,霸道总裁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在A市里横行霸道,杀个人也轻轻松松弹指一挥间!”
司北说的绘声绘色:“而且动不动给女主角送鸽子蛋大的钻石首饰,还带人家看漫天烟花,燃烧一分钟花费几十万的那种,还有——”
“闭嘴,再打扰我开车你就滚下去。”
莫名其妙白念安的脸色越发阴沉,吓到了司北,他朝着自己的嘴巴比划了下,拉上了拉链。
车停稳在无人的码头,一艘游艇晃晃悠悠的停靠在一侧,当司北从台阶步步朝上走去时,驻足在甲板上的那一秒,无垠的海波在月光下波动粼粼。
一声尖锐的爆鸣声从地面上,接二连三在空中凝聚成星星般的小点。
砰!
环绕着正片海域的有烟花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司北瞪大了眼,他转过头,一串镶嵌了满红钻的项链从白念安的手下掉了下来,下方的吊坠更是尺寸不小的鸽血红,做了简单的吉他环绕镶嵌的设计,在无尽的烟花之下熠熠生辉,映入了司北诧异的一双眼里。
白念安清了清嗓子,神情很不自然,但又认真:“你犯事儿了我不一定能捞你。”
“但是——”
那颗红宝石又在司北的眼前晃了又晃。
“一分钟几十万的烟花和鸽子蛋大的首饰,我都可以给你。”
第60章 小狗狗 39
“噗!!!!”
司北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白念安, 你真来霸道总裁爱上我这一出啊?”
那张木讷着的脸闪过一丝疑惑,白念安看了看手中提溜的项链:“你不喜欢?”
“不喜欢我就丢了。”
他脸一黑,手腕被司北捏住, 那人进一步, 白念安就退一步。
“你干嘛?”
白念安合理认为司北刚刚的行为就是在嘲笑他,好说歹说他也是靠着一目十行的能力,偷偷在开会的时候补了两本黄江小说里的玛丽苏文学, 可司北的反应却一点都不像里面收到惊喜的小白花。
司北单手饶过他身后扶住白念安的腰身,还是过去一样微微俯下腰身,脸轻蹭在白念安的手腕骨处:“没有啊,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再凑近些,司北的鼻尖轻蹭过白念安的鼻梁:“送小狗链不亲手给小狗戴上吗——”
“主、人。”
“看来你不想吃饭了?”
白念安眉一挑, 但却极其郑重的将那条项链套在了司北的脖颈处, 闪耀的红宝石晃了晃, 像是空拍的心跳,骤然跳了那么两下。
“饭还是要吃的。”司北眼睛一亮:“能这么浪漫的时候可不多。”
“也不是不行。”
“啊?”
白念安一本正经的站在原地分析:“Ares股份我持有63%, 属于我的可流动资产和不动产估摸着能有差不的上百亿, 就这样每一天放烟花送礼物在游艇上吃饭, 可以吃到你入土。”
他木讷着一张脸,似在真的很认真的去分析司北的提议。
司北咽了口唾沫:“其实偶尔吃点家常便饭也不错。”
“家常便饭的话, 咱俩能在一起吃一百辈子。”白念安和个机器人一样又补充道:“如果是吃很好很好的话。”
司北夸张的长大嘴,语气听着阴阳怪气的:“什么?你是说你想和我在一起一百个一辈子?~”
一辈子……
好遥远的词。
更何况是一百个一辈子。
白念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沉默了会,忽略过这个话茬:“吃饭吧,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司北开心的过头,一点都没深想,走过去时他才发现了一束摆放在椅子上的白铃兰, 包装精美,法式手工蕾丝包裹着,莹白的花瓣在烟花下被渲染上色彩。
“送我的?”
“这次可不要偷偷拿出去丢了。”白念安弯起唇,调侃道:“小肚鸡肠,因为一束花和做贼一样回来又丢掉。”
司北“嘁”了声,他扯了下嘴角,还是不服气:“你说说,你看看谁家有家室的人把别人送的花摆在家里,还摆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地方?”
“气得人有家都不想回去了!”
司北吹胡子瞪眼睛的,气得很,在一旁手都要抡出火星子的厨师端上来了第一道菜。
“山药泥蓝莓甜点,内放置了高山小人参去腻味,助消火。”陪侍生在一旁介绍。?
“扑哧。”白念安笑了出来,难得的哄了司北一回:“行了,下次我直接丢掉就行。”
“你居然还想着收??”司北不可置信。
“那我要怎么做啊?要我收到花之后就立马当着人家面摔倒地上,再抬脚踩一踩吗?那也太不绅士了。”
“你——”
白念安抬起手给司北倒了杯纯鲜榨果汁:“行了,喝点润润喉,聒噪死了。”
这顿饭吃的一点也不安静,司北喝了果汁儿后话变得更多了,说得无非就是一些工作上的趣事,今天发现的新新奇的玩意儿,从一个话题落点再到另外一个只需要一秒钟的瞬间,前后毫无逻辑,却让白念安真的听了进去。
他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极限运动?”
喋喋不休的司北忽然缄默,道:“就,就喜欢刺激呗。”
在一起同床共枕一个多月,他们却和才认识一样,坐下心平气和的开始探知对方的“底细”。
“你现在呢?现在有什么爱好?”
“没有。”
白念安果断的回应:“偶尔会收集一些蝴蝶标本。”
是因为太忙了吗……
司北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道:“那你不忙的时候呢?”
“发呆。”
“什么都不想吗?”
会想你。
白念安必须也得承认,过去的这五年里,他无时无刻在每一个闲暇的日子里,都会想起司北。
大概是枯燥无味日复一日的青春里白念安是灰色的,唯有司北不一样。
司北是彩色的,所以值得他浪费时间发呆去想一想,以前白念安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只是想司北了,捎带思念了过去的自己。
许久,那双沉静的眼没有起一丝波澜,转移开了话题:
“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
司北的声音变得迟缓了起来,呆呆的拖长了音节:“有——有吗?”
“我的脸很红吗?”
他伸出手拉住白念安的手朝着自己的脸颊捧着:“你摸摸,摸一下。”
摸上去滚烫一片,白念安看向一旁的陪侍生:“鲜榨果汁里有勾兑其他的东西吗?”
那个男孩儿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上桌之前兑了一些高纯度的蒸馏果酒,大厨说这样的口感会更丝滑。”
白念安看向那个法国大厨,男人朝着他笑了笑,似乎是很满意他今晚供应的餐品。
用拗口的中国话对他说:“不客气,先生。”
司北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轻微的酒精过敏再加上海风吹了会儿了,醉的更快,现在已经开始不安分的蹭白念安的手了。
“清醒点。”
他轻轻捏了捏司北的耳垂:“司北?”
司北黏在了白念安身上,甩都甩不开。
游艇已经行驶到海中央了,现在说要下岸去买解酒药简直是无稽之谈。
“先生,如果需要休息的话房间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白念安费力托着比他高不少的司北艰难前行,陪侍生想搭把手:“我来吧,先生。”
他把司北的身子朝着自己身上又揽了过去:“不用。”
门被关上后白念安才松了口气,他总觉得刚刚那个服务生似乎在哪里见过面,不过今晚游艇上一切相关人员都签订了保密协议,也关闭了所有的监控设施,应该是没有任何风险的。
灯才亮起一盏,随着海浪的猛烈撞击,游艇晃了一晃,白念安一时间没站稳差点摔倒时,他被司北牢牢的接住,托住了腰身。
司北这状态可不像是完全醉了,丝毫没有受影响。
“你没醉?”
白念安转过身,他的唇忽然被堵住,司北的另一只手紧扣住他的腰身压在身前,混杂着些醉意的吻并不轻柔了,落在他的唇上、耳后、下巴处,最后恶趣味的轻舔过白念安的喉结。
司北趴在他脖颈间闷着声笑了会,抬起眼,直勾勾的袒露自己的欲望:“我说了,下次接吻就不会太纯情。”
房间是环海景式的,白念安挑选了许久,透过那层玻璃可以看见寂夜里的星空与海波,包括——他失焦了的瞳孔。
冰冷的玻璃面紧贴着白念安,有些疼,但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咽在嗓子眼里的话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撕碎,拼不出来一个词,一个字。
白念安紧咬住下唇,哑着声:“疯了吧你。”
“轻点。”
司北和没听进去人话一样,一侧半的蛇纹身露了出来,蛇信子在昏暗的光之下栩栩如生,衔着腰骨上的那点红色小痣,偷偷的,将禁果蚕食一口。
他轻轻一捞,盘在半身上的不再是纹身,而是白念安的腿。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他压抑住自己呼之欲出的破碎的声音。
说司北不清醒吧,他居然还会护住白念安的头。
说清醒吧,白念安让轻一点硬是不。
“换个地方,这里太冷了。”冷到放大了白念安所能感受到的一切,他不想沉沦进去,这样痴迷的感受是不安的源头
司北把白念安放在了床上,浸了些汗水的红发凌乱的朝后一捋,露出双下三白眼,自上而下的扫视过白念安。
他知道白念安有些疼的,力度却不减。
于是司北更得寸进尺了,笑着伸出手按住那人微微凸起的部位,薄脂细骨,仿佛他再用力一些就能显出了形来。
“说爱我啊,说一句我爱你,我就轻一点,怎么样?”他露出顽劣又乖张的笑容。
不过司北似乎又不太满意这个了,他又道:“这样吧,你还说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生生世世永远都不分开。”
“不行。”司北又开始自言自语了:“再多加一句,想和你在一起一百辈子也不够,好爱你啊老公,我爱你。”
“你——”白念安另一只脚踹上司北的胸膛,却丝毫撼动不了,他拧眉嗔怒:“你再这样,明天我不理你了。”
这就是和司北谈恋爱的代价吗?放狠话都要三思而后行,思来想去居然只能以这样幼稚的理由来威胁人。
可司北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服软了,趴在白念安身上抱着他,声音轻柔的和在撒娇一样:“对不起嘛。”
“什么都答应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
白念安紧扣着司北的臂膀,指甲深深陷了进去:“那你倒是先给我出来啊。”
“不要。”司北轻轻咬了口白念安的肩膀:“你不是老说我是狗吗?犬类□□是会成结的,开始成结就出不来哦。”
“安安。”
司北咬上了白念安的脖颈,停在耳边,轻悄悄地说:“我们要一起生好多个小狗狗。”
……
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