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腰,还没他手掌大◎
她觉得他俩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看到她回来,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她,舒窈走过去,抱起十二劈的柴拿上季时净剥的豆进了厨房。
她在厨房忙活起来,十二帮她生火,季时净给她洗菜。
许是分工明确,这顿晚饭做得格外快,最后一道水煮肉片完成后,舒窈瞧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满意的点了点头。
姜荷来的正是时候,她帮着一起端菜。
舒窈今日做了三道菜:水煮肉片、黄豆炖猪脚、清炒毛豆。
四个人一起坐下,姜荷看着那道水煮肉片,觉得很是新颖,夹起一筷子尝了尝,立马双眼放光,这菜鲜辣味美,太合她的口味了:“姐姐,这道菜你可以教我吗?”
舒窈:“可以啊。”说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肉片。
季时净吃相斯文,反观他对面的十二进食粗鲁豪放,众人还在吃第一碗时,他又起身盛了满满一碗。
舒窈酒足饭饱后,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突然,季时净凑近她,她微微睁大眼睛,能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错愕的脸,他慢慢俯身,两人鼻尖相碰,红色发带从她脸颊扫过。
他抬手轻轻拿掉她嘴角的饭粒。
指腹擦过她唇边,舒窈一阵战栗。
季时净慢慢直起腰,给她去厨房端了一杯温水。
饭后喝杯水,是舒窈多年来的习惯。
十二在厨房洗碗,季时净进来的时候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又淡淡撇开目光,各自若无其事地忙着手上的事。
姜荷和舒窈聊了会儿天,见天色已晚,她打了声招呼后就回家了,哼着歌走在路上,路过小溪边看到正在打水的纪良,她眼睛一亮,忙提着小裙子一路跑过去,站在纪良身后,她理了理两边的发髻,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良转过头,看到是她后,他笑了笑:“姜姑娘。”
姜荷过去给他搭手,帮他一起提水,尽管纪良拒绝,但她还是不撒手。
就这样,两人提着一桶水往家走。
月光把他们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心仪之人就在旁边,姜荷一路上心跳砰砰砰,她希望这条路远一些再远一些,这样她就能和他多待一会儿了。
身旁之人身上的墨香味传来,她不禁悄悄红了脸。
就在她暗自窃喜之际,旁边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只猫,野猫凶狠的叫了一声,从她面前蹿过去。
姜荷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猝不及防的向后摔去,她身后正好有一块大石头,要是脑袋磕在上面可不得了,纪良顾不得手上的水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直接上手去拉她。
水桶被丢在地上,里面的水哗啦啦的往外流,染湿了两人的衣裳。
姜荷悄悄握紧了那只拉着自己的手。
纪良把她拉起来后,立马和她保持距离:“姜姑娘,你没事吧?”
姜荷感受着手里的余温,脸更红了,心跳更快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深呼吸几口气,鼓足勇气抬头直视纪良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纪先生,我喜欢你。”
她不再隐藏自己的心事,她想让他知道,想将自己的爱意明明白白的呈现在他面前。
如果他也喜欢自己的话,那他们就一起携手对抗世俗,但如果他不喜欢的,她……她……
话刚一说完,她就惴惴不安起来,尤其是看到纪良越来越沉的脸色,她握紧双手,掌心濡湿一片。
良久,纪良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他语重心长的跟姜荷说:“姜姑娘,纪某已有心上人。”
此话一出,姜荷愣住了,神情一点点灰败下去,许久后,她抬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她鼓足十二分勇气说出的话,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她是谁?”
纪良:“京城人氏。”
“姜姑娘,你和之间相隔十岁,是绝无可能的事,你直率善良,应配更好的郎君,而我,也有了心爱之人,此生再不娶别人为妻。”
看她这么伤心,纪良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姜荷脸上满是泪痕,她吸了吸鼻子,深深的看了纪良一眼,然后捂着脸跑远了。
纪良站在原地,无奈的轻叹一声。
姜荷回到家,直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秦娥察觉到了女儿情绪不太对,她怕发生什么事,于是急忙去拍门:“荷儿,你怎么了?把门开开。”
姜荷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嘴,呜咽的大哭起来,一年的暗自喜欢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可她还是放不下。
纪良是她第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也是她情窦初开就爱上的人,她怎么能放得下?
她哭声越来越大,被子湿了一片。
秦娥听见女儿的哭声,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任凭她怎么劝说姜荷就是不开门,她都要急死了。
幸好这个时候姜福送酒回来了,他一脚踹开房门,秦娥连忙扑到姜荷身边。
姜荷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秦娥心疼坏了,搂着她的肩,嘴里“哎呦”个不停:“你这是怎么了?跟娘说说好不好?”
姜荷扑到她怀里,小脸哭得绯红,她什么都没说,只一个劲的抽泣。
秦娥也不逼她,温柔地帮她拨开脸上的乱发,就这么搂着她。
姜荷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脸上泪痕遍布。
秦娥用手帕给她擦干净脸,再替她捏好被子,这才轻轻退了出去。
姜福坐在台阶上也是一脸焦急,看到她出来后,他连忙起身问道:“怎么了?荷儿遇到何事竟这么伤心?”
她摇了摇头:“老头子,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去卖酒。”
姜福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姜荷紧闭的房门,眼里都是心疼。
……
第二天一大早,舒窈提着一篮鸡蛋来了姜福家:“舅舅,这鸡蛋新鲜着呢,我来给你们送几个。”
看到姜福脸色不太好,她问道:“舅舅你怎么了?”
姜福把鸡蛋放在一边,指了指姜荷的屋子:“昨日那丫头回来之后就不对劲,在屋里哭了半宿,对了,她昨日去你那里吃饭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舒窈“啊?”了一声,显然有些疑惑:“她在我那吃饭的时候好好的。”
姜福挠了挠头:“那就奇了怪了。”
舒窈安慰他:“没事,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姜福点头:“你去吧。”
秦娥刚从姜荷房里出来,满面愁容,看到舒窈也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舒窈进屋就看到姜荷呆愣愣的靠在床边,眼神空洞泛红,整个人毫无生气,见她进来也只是目光动了动。
舒窈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帮她把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们小荷这是怎么了?”
姜荷不语。
舒窈猜测:“是不是和纪良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姜荷终于有了反应,她眼圈越来越红,小嘴一瘪,又哭了出来,满腹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舒窈拍着她的背,静静的陪着她。
直到她哭完了,舒窈才问她前因后果。
舒窈是知道她秘密的人,所以姜荷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部说与她听:“姐姐,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舒窈帮她擦干眼泪,柔声说:“小荷,咱忘了他好不好?”
“我忘不掉。”
“可他眼里没有你。”舒窈严肃的跟她说。
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纪良对姜荷并无男女之情,可是那个时候姜荷正上头,她也不好泼她冷水。
听了舒窈这话,姜荷摇了摇头,嘴里喃喃:“不是这样的。”
舒窈安慰她:“我们小荷这么好,以后一定会觅得一位更好的郎君。”
姜荷呆呆的,不说话。
见她这样,舒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话说重了。
这天后,姜荷发了几日的高烧,烧退之后,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偶遇纪良时,看到他也只是淡淡的点头,眼里没有了以往的情愫。
可是她越平静,舒窈就越担心,她握着舒窈的手笑着说:“姐姐,我已经放下了。”
舒窈半信半疑。
……
这日,舒窈看天气好,准备上山去打望一下庄稼,她拿上锄头水桶正准备上山,十二很有眼力见的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上走,十二背影宽阔,他走在前面,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突然,他停下脚步,舒窈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他厚实的脊背上,他身上的肌肉硬的像城墙一样,她揉了揉发痛的额头,痛呼一声。
十二转过身,放下手里的东西,俯身查看她的情况,只见舒窈额头右边已经红了一块,
他眼里闪过不解,中原姑娘这么细皮嫩肉的嘛?怎么撞一下就红了?
他往周围的土坡看了一圈,随即拔起一株“杂草”,先把叶子去掉,然后用石头砸碎草根,直到出现汁水才停手,他把捣碎的草根敷在舒窈红肿的地方。
冰冰凉凉,舒窈呼出一口气。
他的动作并不算得上多温柔,再加上指腹上的老茧,她肿起的地方被他弄得一阵阵的疼。
她还没来得及说,他就收回了手,重新拿起地上的东西往前走,舒窈连忙绕到他前面:“这里有好几条路,我来带路。”
十二默默跟在她后面,盯着她纤细的腰肢,他不由得伸出手在后面测量起来,这腰,还没他手掌大。
中原女子,太过娇小。
舒窈来到地前,前几日种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悄悄破土而出,她欣喜的看着这些幼苗,心里成就感满满。
旁边有村民跟她打招呼:“窈丫头,你这块地还没浇过水吧?眼下天气越来越热,记得浇水,不然这些庄稼迟早会被旱死。”
舒窈:“知道了。”
她转过身刚想拿水桶去打水,就看到十二已经提着水桶走远了。
她耸了耸肩,这十二不仅有眼力见,还是个不错的劳动力。
旁边锄地的村民坐到田埂上休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舒窈说话,眼睛却是看向不远处正在打水的男人,打趣地问:“窈丫头,你是不是看上这个男人了?”
第八十二章 病态
◎香艳画面下是极致的占有欲◎
虽然舒窈是个寡妇,但京城季府都不在了,她和那季大公子也没拜过天地,压根算不上什么夫妻。
所以他就多嘴这么问了一句。
舒窈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自己看上十二了?果然,陌生男人留不得,等他伤好后就让他赶紧走。
“叔,你可不能乱说,我是看他可怜没地方去才收留他,过段时间人家就走了。”她大声说,声音大的足以让旁边几个吃瓜的村民也听得真真切切。
她就是要告诉他们,她对十二没那意思。
十二提着水桶回来,把舒窈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他眉心蹙起,提着水桶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这天上午,舒窈和十二两个人给四亩地的菜都浇上了水,但其实都是十二在做,而她则坐在树荫底下躲太阳。
但十二好像不太会做这个活儿,总是满满的一瓢水浇下去,新长出的嫩苗差点连根浮起,舒窈跑过去一看,心疼的把幼苗重新插回地里:“这个水不能直接对着浇,要从根部慢慢的浇下去,水量要少。”说着便亲自动手。
十二看了一会儿,弄明白之后从她手里拿过水瓢,学着她的样子给这些蔬菜浇水。
他家乡很少有这些东西,所以他并不知道要怎么栽培它们。
看他有模有样,舒窈放心的休息去了。
忙完之后已到中午,两人一起回家,远远的就见家门口站着一抹白色人影,舒窈仔细看了看,那不是季时净吗,他在门口杵着干嘛?
她小跑两步到门口,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她轻舔了下唇,有点不安的问:“你在门口站着干嘛?”
季时净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他朝她走了两步,舒窈后退两步,他步步紧逼,实在退无可退,她后背紧贴墙角,莫名有些慌张。
他嗓音更是哑的吓人,语气也毫无温度:“嫂嫂。”
舒窈:“怎么了?”一听他说这两个字,她就害怕。
他微微歪头,泛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嫂嫂啊,你为何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凑近她的耳朵,热气喷洒在她耳垂上,声音低沉。
舒窈一阵心悸,还不等她回答,他已经抬脚走进了院子,只留下一抹清瘦的背影。
十二进屋去放水桶和锄头了,并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水缸里的水又见了底,十二二话不说挑起水桶就往溪边走。
舒窈在屋里换衣服,今天上山汗水打湿了里衣,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可正当她衣服脱到一半时,身后一股寒气逼近,她猛然转身,撞到了季时净的小腹上。
她想离开,可季时净的手却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她被迫挨着他的小腹,动弹不得。
头顶传来他冰凉的声音:“嫂嫂,我帮你换。”
舒窈一愣,感觉到有一只手在她的脖颈处流连,她缩了缩脖子:“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季时净突然弯下腰,与她对视,而后视线慢慢往下,看到那露出一角的雪白山峰时,他眸色渐深,而后慢慢俯身,在那高耸之上落下炽热一吻。
舒窈大惊失色,使劲推开他,可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她紧紧圈在自己怀里,他自那高峰中抬头,狭长的眼睛望向她,眼里缱绻着几抹不易察觉的病态暗芒。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舒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从眼角往下,最后落在她的红唇处不断摩挲,乐此不疲。
外面传来倒水的声音,十二回来了。
舒窈刚想开口求救,季时净像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他慢慢说道:“嫂嫂尽管叫,你觉得他进来会看见什么?”
舒窈衣衫半退,她犹豫了。
紧接着劈柴声断断续续的响起,季时净轻笑一声,含着她的耳垂慢慢吮吸,而后又在她脖颈处咬试。
舒窈身子发抖,一半是害怕,一半是生气。
“够了。”她声音带着哭腔。
季时净丝毫不为所动。
“我说够了。”她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季时净反而将她抱的越来越紧,霸道又病态,他不可能放手。
她美好的就像一块上好的冰晶白玉,他爱不释手。
……
十二以为他们两个出去了,他刚把柴码好,就见东屋的门开了,舒窈脸色很是苍白,她去打了一盆冷水洗脸洗手,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季时净也从屋里出来,他立在台阶上,容貌多了一丝妖丽,耳垂上那颗痣越发鲜艳起来,好似圣洁神女座下的一滴血。
十二隐隐感觉他们之间有些不对劲。
这天晚上,舒窈把季时净的被子抱去了刚修好的西屋,她一刻也不想和这个人多待,她原本还以为他是只可怜的小白兔,结果,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她招惹不起。
季时净阴沉着脸站在一边。
晚上睡觉的时候,舒窈把门窗全部锁好,躺在床上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又起来检查了一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熄灭蜡烛躺到床上,睁着眼睛,脑子里全是今天下午的画面。
这个季时净,气死她了。
她不想在他身上攒信任值了,她呼唤系统,可是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声音,她认命的闭上眼睛。
越想越气,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一条大黑蛇紧紧缠在自己身上,红色信子不断舔舐她身上的肌肤,从上到下,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
黑蛇就这么舔了许久,久到她在梦里都快睡着了。
“咯咯咯”公鸡开始打鸣。
舒窈慢慢醒来,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拿过旁边的外衣准备套上,结果低头却发现里衣半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多了几个诡异的红痕,她心里一咯噔,恐惧寸寸袭来,衣服也顾不得穿,赤脚下床检查门窗。
门窗都关的好好的,并无任何异常。
她这才稍稍放心,衣服估计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弄乱的,上面的红痕可能是季时净昨天咬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穿好衣服鞋袜,推门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十二在削木柴,旁边还放了一堆铁器。
她往四周张望了一下,不见季时净的身影,她松了口气,估计是听课去了,她走到十二身边,看着他脚边的一堆东西:“你在做什么?”
十二抬头,停下手里的动作,在旁边的土堆上画了一个弓箭的图案。
舒窈恍然大悟:“你会做弓箭?”
他点头。
他不仅会做弓箭,还是整个草原最厉害的捕猎手。
“你不会还要上山打猎吧?”她又问。
十二再次点头,然后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舒窈没有再打扰他,她挎上篮子准备去摘杨梅,刚到小路时,就被一个穿着朴素但气度不凡的女人拦住了:“请问纪良家往哪儿走?”
听见提到纪良,她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模样秀丽的女人,不禁问道:“你是纪先生什么人?”
女人笑了下:“我是他的妻子。”
舒窈压下心里的震惊:“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纪先生就住在那里。”
女人道了声“谢”,提起裙摆小跑起来。
舒窈悄悄跟在她身后,这几天姜荷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如果这个女人真是纪良的妻子,那姜荷……
她跟着女人一路来到纪良家,女人跑的很快,气喘吁吁的敲门,门里面传来纪良讲课的声音,紧接着是往门口而来的脚步声。
女人似乎有些激动,她理了理衣襟,又扶了扶发髻,等待纪良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四目相对,纪良满是错愕,紧接着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
女人笑眼弯弯的上去抱他:“相公,我好想你。”
纪良双手颤抖,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回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许久之后,纪良放开她,恢复了些理智:“你怎么来了?”
女人抱臂柔笑:“相公,以后我就跟你住在这里,好不好?”
纪良眼神慢慢黯淡:“你我已经和离,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女人“哼”了声:“和离书我早就撕碎了,不作数的。”她靠近他,“相公,你也放不下我对不对。”说罢抱上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纪良叹气:“我只有这一间简屋,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弟,我怕你跟着我吃苦。”
女人摇摇头:“我不怕,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这次别放开我,好吗?”
纪良揉着她的发丝,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女人瞬间眉开眼笑。
纪良则是一脸宠溺,宠溺中又有一丝担心。
舒窈藏在暗处,看到他俩恩爱的举动,她想到了姜荷,瞬间有些心酸,要是小荷知道纪良已经成过亲了,会是什么心情?她不敢想。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季时净不知何时从私塾走了出来。
舒窈见他出来,拔腿就跑。
可他阴测测的声音还是从背后传了过来:“嫂嫂怎么如今见我就跑?”
第八十三章 缠绕
◎胸上红痕◎
舒窈止住脚步,想到那可怜的信任值,她还是忍住心里的不适和他说:“没有啊,我只是要去有事了。”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篮子。
季时净笑着走向她:“我和嫂嫂一起去。”
舒窈全身发麻,硬着头皮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小路狭窄,两人肩膀偶尔相碰时,她都会条件反射的弹开,不想和他有一点接触。
自从认识到他的另一面,她一见他就有些发怵。
季时净放慢脚步,自觉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舒窈松了一口气,快走两步到他前面,几乎是落荒而逃。
瞧着那抹慌张的背影,季时净勾唇一笑,眼里闪过一抹幽深的光,视线紧盯着她,好似盯上了一个逃不了的猎物。
有他在旁边,舒窈没了摘杨梅的心思。
季时净眼神在树上穿梭,从树尖上摘下一颗又大又红的杨梅,用清水洗净后递给她。
杨梅的红衬得他指尖更加苍白瘦弱,舒窈别过脸去:“不想吃。”
他脸色一变,捻着杨梅递到她嘴边:“吃。”
“我都说了不吃。”舒窈忽然有些烦躁,又想起了昨天他的所作所为,她一阵气结,抢过他手里的杨梅“啪”的一声丢到地上,然后转身就走。
季时净呆在原地,手上沾了些汁水,他蹲下身,捡起滚满泥土的杨梅,轻轻擦掉上面的脏污。
她为什么不吃。
他眼神一暗,指尖用力,捏碎了手里的东西,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骨咯咯作响。
手里的杨梅终成汁水,落入土里,不见踪影。
……
这几日,舒窈特意躲着季时净,几乎没有跟他说过话,就算他主动凑过来,她也不理他,转而过去和十二搭话。
季时净都要被气死了。
舒窈再次把盘子里的鸡腿夹给十二时,季时净呼吸急促,起身就走,站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带倒了椅子,他也没管,走到西屋,“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十二和舒窈皆是一愣。
舒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用管他,我们继续吃。”说完又扒了一口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在床上酝酿了很久,眼皮已经困得睁不开了,可还是不敢入睡,因为这几天她只要一睡着就会做那个奇怪的梦,梦里那条大蟒蛇紧紧缠在她身上,摩擦、抚摸、舔舐,她快要透不过气了。
可是困意如潮水而来,她终究抵抗不住睡了过去。
又是那个梦境,只不过这次的大蟒蛇凶猛异常,它似乎是生气了,在她胸上狠狠咬了一口。
舒窈痛呼出声,一睁眼,发现天亮了,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床铺凌乱,衣衫半开,她揉了揉脑袋,低头想把衣服扣起来,可下一秒,她就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自己的左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痕,她用手搓了搓,皮肤快速泛红,遮盖了原本的印记。
这一刻,恐惧蔓延全身,冷汗涔涔,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她环视周围,发现屋里并无两样,可她总觉得有股阴寒的视线在注视着她,一种无法名状的恐惧彻底慑住了她的心神。
梦里她被大蟒蛇咬了一口,结果身上真的有一个红印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头疼的厉害,走路也软绵绵的。
季时净已经听课去了,十二还在院子里制作弓箭,他看到舒窈脸色不是很好,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舒窈看着他手上差不多已经成型的弓箭,她原以为他只是说说,想不到真的做成了,她抿了一口热水:“十二,我听说山上野兽多,还是不要去打猎了吧。”
东平村的村民都是靠种庄稼为生,几乎没有人去山上打猎。
十二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活儿。
舒窈没有再劝他,她坐到椅子上,看着天边慢慢升起的红日,思绪逐渐飘远。
直到一道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
“姐姐。”姜荷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她旁边,眼睛却偷偷瞄向不远处的十二,“那个人看起来好凶。”
舒窈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杯:“没事,他只是看起来凶。”
姜荷撇了撇嘴:“姐姐,你打算留他多久?”
“等他身上的伤好了再说。”
姜荷点点头,刚准备说什么,张了张嘴,神色又暗了下去,低着头,兴致不高的样子。
察觉到她的异样,舒窈拍了拍她的手:“是不是还在伤心?”
一说到这个,姜荷肉眼可见的伤心起来,她声音委屈:“我还是放不下。”
“小荷,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你别激动。”舒窈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纪良已经成亲的消息。
她斟酌着措辞:“小荷,其实……。”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门被敲响了,舒窈愣了愣,这个时候会是谁?她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纪良和那个女人,女人稍微打扮过,容颜更加秀美动人。
舒窈第一反应是回头看姜荷,姜荷也朝这边望过来,她连忙侧身挡住:“纪先生,你这个点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纪良还没回答,他身边的女人抢先开口:“我们是来恭喜你的。”
舒窈糊涂了:“啊?”
女人继续说:“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嘛。”
舒窈咬咬牙,让到一边,女人挽着纪良的手进了院子,女人一到院子,就察觉到了姜荷投来的目光,她微微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姜荷。
纪良不知道姜荷也在这儿,他有些尴尬,身体僵硬了一瞬,捂着嘴低咳两声。
女人几乎是立马就查觉到了纪良的异常,她搂紧他的胳膊,坐到姜荷对面。
姜荷看到两人挽在一起的手,眼里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她调整呼吸,飞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奇怪,这茶怎么咸咸的。
舒窈关好门走过来,给纪良和那个女人各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坐到姜荷身边,见她低头不语,舒窈轻轻叹了口气。
“舒姑娘,今日我们是来道喜的。”纪良脸上浮现一抹欣慰,“季公子他中了秀才,我们镇上这一批考生里,就中了他一个。”
听到季时净中了秀才,舒窈还是有些高兴的。
纪良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然后准备起身告辞,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姜荷忽然抬头,眼睛红的吓人:“纪先生,这位是?”她看向他旁边的女人。
那女人“哼”笑一声,扬起头:“他是我相公,我是他娘子。”
姜荷直接呆愣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她肩膀耷拉下去,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十分颓败的气息。
纪良有些不忍,准备说两句安慰的话,可女人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拉了出去。
路上,女人松开他,双手抱胸,生气质问:“相公魅力不减啊,那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快说。”
纪良急忙去拉她的手,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女人冷笑:“原来是你祸害了人家小姑娘,你为何没跟她说你有娘子了,这样她就不会再缠着你,你为什么不说?”
纪良很是无奈:“那不是咱俩和离了吗?“
女人气的跺脚:“才没有和离。“
纪良搂着她,轻声哄着,不知说了些什么,女人这才消气,又主动挽起他的胳膊,两人渐渐远去。
这边,姜荷就这么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跟丢了魂似的。
任凭舒窈在旁边怎么安慰都没用,舒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直接站起来大声说:“那我现在去帮你把他绑过来。”
听到她这么说,姜荷暮然抬头,脸上都是眼泪:“姐姐,你想去干嘛?”
舒窈:“去帮你把他绑过来。”
姜荷连忙拉住她。
舒窈心疼的给她擦掉眼泪:“小荷,他有家室了,咱们往前看好不好?”
姜荷闭上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姜荷碰到了来村里收账的陈二,两人都低着头匆匆走路,猝不及防就碰到了一起。
陈二一见是姜荷,瞬间喜上眉梢,心情很是激动:“荷妹妹,好巧啊。”
能不巧嘛?他特意观察过了,姜荷每天都会走这条路去织布坊,所以他来东平村收账都会特意绕到这边,但这么久了,一次都没碰上过,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可给他高兴坏了。
姜荷眼皮都没抬,“哦”了声,抬脚就走。
陈二连忙拦住她,焦急询问:“是不是那次去我家商量亲事你生气了?”
“没。”她声音有气无力。
陈二挠了挠头:“那是为何?总感觉你不太想理我。”
姜荷终于抬头看他:“因为你挡着路了,我要回家,麻烦让开,谢谢。”
陈二这才发现她哭肿的眼睛,顿时心疼极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荷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姜荷皱着眉,一把推开他:“走开。”
陈二不放心,一路跟着她。
听见后面沉稳焦急的脚步声,姜荷心里更是烦躁,走到家门口,陈二拦住她,盯着她的眼睛说:“回家记得用冷水敷一下,这样可以消肿。”
姜荷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你烦不烦。”
陈二没有生气,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打造精美的桃花簪,腼腆的递给她,结巴道:“去京城送货,看到这个好看,就……就买下来了,想着你……你带会好看。”说完不敢看她。
姜荷看都没看他手上的簪子,直接推开他进了屋,然后反手把门关的震天响。
陈二还没回过神来就这么被拒在了门外,他表情委屈,把簪子又小心的放回最里面的衣兜里,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离去。
……
季时净中午回来发现院子里又空无一人。
他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下颌线绷的笔直,漆黑的瞳仁中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怒火。
她又和十二一起出去了,好,好的很,真是好的很啊。
第八十四章 换屋
◎阿净……这屋子有淫鬼◎
正在山上施肥的舒窈打了个喷嚏,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她摸摸鼻子,把手里的肥料用水稀释。
十二在一旁帮忙除杂草,他“哐哐”两锄头下去,把新长出来的白菜苗儿给拦腰砍断了。
他一愣,快速看了一眼舒窈,连忙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然后捡起那两株幼苗重新栽回土里,可是幼苗软塌塌的,收回手就又倒了下去。
他急了,这菜苗怎么这么软。
舒窈看他蹲在那里捣鼓,她好奇的走过去:“你在干嘛?”
十二背影一僵,立马转过身,挡在前面,手上拿着一堆杂草。
原来是在除草呀,舒窈恍然大悟:“那你继续吧。”
十二背过身去,暗暗松了一口气,把已经捏焉了的幼苗丢到那一堆杂草里,反正这两株已经活不了了。
活还没干完,就已是日上三更,舒窈拿出随身带的包子,分了两个给十二,他们和庄稼人一起坐在田埂上吃起午饭来。
中午休息时几个村民围坐过来,大家有一茬没一茬的瞎聊着。
其中一个汉子目光往山顶上望去:“你们知道不,村里哑巴种的那一地甜菜已经冻死一半了。”
众人没什么反应,淡淡说:“山顶那么冷,甜菜肯定活不了。”
“哑巴也是可怜,被分到了山顶上的地,那里根本就种不下什么东西,听说他前两年种的菜也全部被冻死了。”
“对啊,我还听说他去镇上要过饭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说那个哑巴的事,舒窈听得认真,她开口问道:“他没有盖大棚吗?”
她一说完,大家都一脸疑惑的看向她:“窈丫头,什么是大棚?”
舒窈嚼着嘴里的馒头,看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可以大棚种植,她把东西咽下:“就是在菜苗上面盖一个棚子,提高里面的温度。”
村民们还是不懂
舒窈暗自摇头,他们不知道大棚,肯定也没有盖大棚的塑料薄膜,那草席总该有吧,她问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家谁有草席?越大越好。”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有一个年纪稍长的人问她:“你要草席做甚?”
她笑了笑:“不白拿你们的,一张草席一文钱。”
听到有钱赚,一些村民直接丢下锄头往家跑,想把家里不用的破草席卖给舒窈,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
霎时之间,偌大的山里就只剩下了舒窈和十二两个人,她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竹林,便让十二去砍几根竹子过来。
村民们陆陆续续抱着草席回来了,舒窈正在整理十二劈下来的竹条,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从荷包里面掏出几文钱递给那些送来草席的村民:“还要麻烦各位把这些草席拿到山顶上去。”
“山顶上?你不会是要给那个哑巴吧?”有人问。
舒窈不置可否,刚刚听村民们说那个哑巴的菜全部冻死了,一年也没有收入,已经沦落到了乞讨的地步,她有点于心不忍。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还接收到了一段原主的记忆。
在原主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还没有被舅舅舅母接走,一个人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过的惨兮兮的,这个哑巴大叔曾给她买过两个白面馍馍,这份恩情,她一定要替原主还了。
众人很不理解,但也还是照做。
舒窈和十二也拿着劈好的竹条跟了上去,山顶的石路崎岖不平,坡度陡大,十分难行,她给自己找了一根棍子,哼哧哼哧的往山上走。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大家刚靠近山顶,就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有人说道:“看,哑巴又哭了。”
走到山顶上,一个满身补丁的男人坐在石头上,他垂着头,听到人声,抬头看过来,脸色青灰。
“哑巴,窈丫头给你盖大棚来了。”有人说。
众人把草席丢在地上就打算离开,毕竟山下还有自己的庄稼要打理。
哑巴长的十分矮小,身子精瘦,头发白一撮黑一撮凌乱不堪,一张脸黑黢黢的,明明不大的年纪,但上面却爬满了皱纹,听到有人这么说,他局促不安的看着舒窈。
舒窈把剩下的包子递给他:“叔,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我有办法让这些种子活过来。”
哑巴惊讶,张了张嘴:“阿吧阿吧”了两声,然后冲她摇摇手,表示救不活了。
“叔,你就看我的吧。”说罢自信满满的开干。
以前在乡下跟爷爷搭过大棚,但现在还是有些生疏了,她努力回忆着处理大棚的细节,和十二两个人默契配合,没花多久就把骨架搭好了,紧接着就是盖席子,把席子一张张盖在骨架上,在容易滑落的位置捆上粗绳,一个简易的大棚就搭好了。
然而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舒窈又把常用的伏地膜缠在草席上面,以此来减少风力的渗入。
大功告成后,舒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希望这个有用。
哑巴钻进大棚里,大棚里面温度高,就和山脚下的差不多,他一喜,看了一眼棚里的蔬菜,这下或许真的有救了。
他对舒窈作揖,甚至是下跪来表示感谢。
舒窈连忙扶起他,这可使不得,她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下山回去的路上,舒窈脚步摇摇晃晃,刚刚劳作了这么久,她实在有些累了,加上这条路并不好走,她一路上踉踉跄跄。
十二一直在注意她的情况,在她第三次摔倒的时候,他直接走到她身前,不由分说把她背了起来。
舒窈刚好也懒得走路,如此甚好。
十二脊背宽阔,肌肉发硬,她感觉自己正趴在一块石头上。
他背了一路也不觉得累,到山脚下的时候,脚步依旧稳当。
太阳已经下山,地里耕种的人也差不多三三两两的走了,可舒窈却在田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季时净望着从远处而来的两个人,尤其看到舒窈在十二背上的时候,两人身体亲密接触,他攥紧手心,身子发抖。
眼中的冰沙迅速凝结,浑身上下透出的寒气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直到两人走近,他突然放开紧握成拳的手,神情微微变化,眼里极快闪过一抹嫉妒,好似一片黑云掠过晴朗的天空。
他勉强牵起嘴角,歪头笑道:“我找了你好久。”
舒窈从十二的背上下来,知道季时净这话是对她说的,她莫名感到一股寒意,走上前:“恭喜你啊,我今天听纪先生说你中了秀才。”
季时净嘴角的弧度越发深邃,可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他牵起舒窈的手,平静的说:“我们回家。”然后拉起她就走,完全不顾身后的十二。
他只是轻轻牵着她,可她就是挣脱不开。
她回头招呼十二:“锄头记得拿啊。”
十二眼神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默默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舒窈被季时净牵着,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她真不明白他在生气什么,难道是生气自己没有在家等他?不至于吧。
这么想着想着就到家了,季时净也没跟她说什么话,表现也和平常无异。
舒窈只当自己想多了。
晚上,三人匆匆吃了一点东西就各自回房休息了,舒窈今日在山上忙了一天,刚躺到床上,差点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可她还是强撑着起来检查了一遍门窗,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次倒是没有做那个奇怪的梦,她一觉睡到大天亮,浑身舒畅,可是等她低头时,她又愣住了,一件仅剩的里衣松松垮垮罩在身上。
她石化当场。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昨天晚上明明没有脱外衣,她记得很清楚。
这下她是真害怕了,慌忙穿好衣服,推开门,就见季时净正准备去上课,她拉住他:“阿净,我们换间屋子住好不好?”
今日季时净的精神格外好,他眉梢上扬,薄唇轻启:“为何?”
舒窈想了想,还是如实说:“我房里有淫鬼。”
听到“淫鬼”两个字,季时净嘴角抽了抽,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好。”他说,然而他话锋一转,“那嫂嫂打算给我什么好处?”。
舒窈:“我去给你买烧鸡。”
季时净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舒窈受不住了他才开口:“好。”
见他答应,舒窈赶紧把他推出门:“快点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他走了后,她立马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西屋,再把季时净的东西搬到东屋,两件屋子连在一起,搬东西倒也方便。
忙完后她坐在院子里休息,十二在她旁边磨箭。
她看到隔壁的杨秀禾准备出去,她喊道:“杨嫂子,你这是去哪儿?”
“去镇上买点东西。”杨秀禾回。
舒窈走过去:“那嫂子可以帮我买只烧鸡回来吗?”说着拿出五文钱递给她。
杨秀禾笑了笑:“没问题。”说罢把钱塞进荷包里,扭着腰走了。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有温度了,舒窈脱下一层汗衫,把头发都梳了上去,她拿起十二磨好的箭矢把玩,箭矢锋利,差一点割破手心。
十二掂了掂做完的箭矢,虽然比自己以前用的那些差远了,但也能将就。
他装上弓箭,打算去林子里面转一转,走到门口时,他又折回来拉起舒窈。
舒窈一脸懵:“干嘛?”
十二朝她比划,她完全看不懂。
他无奈叹了口气,拉着她往山上走。
听说中原女子都喜欢兔子,他今天就给她猎一只。
舒窈看着他的行头,知道他要去打猎,她有些害怕:“后山上有猛兽,别去了吧。”
十二依旧脚步不停地往前走,见她有些抗拒,就让她在山脚处等,然后自己一个人只身前往深处。
第八十五章 舔舐
◎流进了他的身体里◎
舒窈坐在山脚的石头上,等啊等,临近中午,还不见十二的身影,她站上石头,往林子里张望,林子树木茂密,什么都看不清。
听说这里经常有猛兽出没,她担心十二遇到危险,心里顿时着急起来,不停的在原地踱步。
最后还是决定先在山脚处找一圈。
她慢慢走进林子,树木长出的新叶遮住了正午的阳光,也隔绝了外面的暖意,舒窈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
越走越荒凉,她谨慎的往四周张望,不敢出声喊,恐怕招来什么野兽*。
她脚步犹豫,不敢再往深处走,她打了个哆嗦转身,想慢慢的走回去,可就在她转身之际,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咆哮。
她心里一惊,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定在原地好几秒不得动弹。
紧接着,又是几声咆哮。
舒窈脸色煞白,被定住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她顾不得其他,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头也不敢回。
耳边是穿林而过的风声。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可是这片林子实在太大,加上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特意记路线,所以现在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后面声音越来越近,舒窈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双脚打颤,身体也开始脱力,这样跑下去肯定不行,她索性直接闪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样子惊魂未定,为了搞清楚跟着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她悄悄探出脑袋。
只一眼,就吓得缩回了头,她双手捂住嘴巴,唯恐发出一点声音。
那东西竟然是……一头好几人高的黑熊。
它冒着绿光的眼睛贪婪地寻找猎物,口水顺着獠牙滴答落在地上,腥臭至极。
舒窈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祈祷它不要发现自己,她小心的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石块紧紧攥在手里,万一那只熊突然攻击她,她也能垂死挣扎一下。
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那东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咬起唇,高高举起手上的石头,如果熊发现了她,她就和它鱼死网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没了任何声响,舒窈继续探出脑袋,发现林子里面空无一物,她一愣,那只熊走了吗?
她放下石头,正打算松一口气时,忽然,余光瞟到自己的左边有一团黑色的影子,黑色影子挨着她,口水流到了她的衣襟上。
舒窈这下是彻底傻了。
天呐,这只熊也太狡猾了,竟然绕到了她的左边,此时,一人一熊相挨着,舒窈肾上腺素开始狂飙,两秒之后,她“啊”了声,拔腿就跑。
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黑熊在后面紧追不舍,伸出熊掌一拍,锋利的爪子直接撕破了舒窈背后的衣服,抓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舒窈吃痛的摔在地上,背后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惊恐地看着黑熊,眼见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却怎么都站不起来,黑熊张开血盆大口,怒吼一声,直接朝她咬来。
舒窈绝望的闭上眼睛,短暂的瞬间,她把自己这一生都想了一遍,从跑龙套到女主演,用了八年的时间,就在要站上最佳女主角领奖台的时候,竟然狗血的穿书了,穿书就算了,现在还要死在书里。
谁有她倒霉。
等了许久,只听见旁边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黑熊痛苦的哀嚎。
她紧张的睁开眼,发现黑熊双眼中箭,正倒在地上翻滚。
见此情景,舒窈一刻也不敢耽误,她爬起来,看到不远处手持弓箭的十二,只见他再次拉弓挽箭,箭矢破风而来,正中黑熊眉心。
黑熊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吼叫,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再没了声响。
十二收起弓箭快步走到舒窈身边,看到她背上的伤痕时,他一直木讷严肃的脸上少见的划过一丝担忧。
舒窈身子还是软的,她扶着他才堪堪站稳,抬头看他:“十二。”
幸好有他,不然她真的会成为这只黑熊的腹中餐。
十二把弓箭挂在前面,然后蹲下身,示意舒窈趴到他背上,舒窈也不矫情,乖乖的趴了上去。
“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我看你这么久没出来,以为你遇到了危险,所以才进的林子。”她解释说。
舒窈明显感觉十二脚步顿了一下。
她低头,这才发现他挎在腰上的笼子里有一只毛发十分漂亮的小兔子,兔子通体雪白,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察觉到有人在看它后,它抬头对上舒窈的目光,忽闪的大眼睛十分怯懦。
舒窈:“十二,你猎的这只兔子真漂亮。”
十二刚毅的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
“窈妹子,我顺道把衣服给你取回来了,还有这只烧鸡,给你挑了一只最肥的。”杨秀禾看到舒窈家院门是开着的,她直接走了进来,哪知迎面碰上了季时净。
看到他,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的事,她害怕又尴尬地朝他笑了两声:“窈妹子在吗?”
季时净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几套衣服,看样子是男人的款式。
这是给谁做的?
杨秀禾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待,把衣服和烧鸡放在石桌上,然后脚下生烟的跑了。
季时净摸上这几套衣服,衣服尺寸很大,根本就不适合他,他捏着衣角的手渐渐收紧,又是给那个什么十二定的吧。
好啊,这个男人才来几天,就忙着给他定衣服,他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堵在里面十分难受。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其他的男人这样好,难不成是真看上十二了?他不敢细想下去,心脏越来越痛,难受的厉害,忽然一阵腥甜涌上喉咙,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生生咽了下去,嘴角流出淡淡血迹,他随意用手背一抹,看到苍白皮肤上的那抹艳红时,他忽然升起了一个大胆又枉无人伦的想法。
只要把她变成他一个人的,那她就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这样想着,他突然就笑了。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季时净往门口张望,就见十二背着舒窈走了进来,他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些的怒火又涌了上来。
舒窈让十二把自己放下来,季时净这才看到她背上的伤,他皱起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舒窈刚刚没怎么感觉到痛,不过听他这么一问,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楚传来,她“嘶”了声:“不小心被动物抓伤了,不碍事。”
季时净深呼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舒窈看到了桌上摆着的衣服,她仔细瞧了瞧,把其中两件递给十二:“给你做了两身衣裳,你去试试。”
然后把那一件好布料的给季时净。
季时净有些惊讶,他以为这些衣服都是给十二的呢,他心里的气顿时就少了一些。
另一边的十二抱着手里的衣服,粗糙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他把笼子里猎到的那只小白兔小心翼翼的抱出来递给舒窈,他面上隐隐期待,不知她会不会喜欢这只兔子。
今天早上几乎走遍了整座山,可遇到的兔子不是杂毛的,就是长的不好看,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只,为了抓到这只兔子,他差点踩空摔下悬崖。
舒窈抱过兔子,开始温柔的撸毛:“这是送给我的吗?”
十二见她喜欢,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舒窈可太喜欢这只兔子了,它毛发柔软,摸着贼舒服。
季时净看着他俩的互动,气极。
都受伤了还有闲情逸致玩兔子,他一把把她怀里的兔子拎出来放到地上,然后冷冷吐出几个字:“回屋上药。”
怀里一空,舒窈抬头看他。
季时净拉着她的手回到屋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舒窈被他拉着,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季时净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金疮药,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舒窈瞧着他的架势,自然知道他下一步想干嘛。
她拢了拢衣服:“你先出去,我自己来。”说着便去夺他手上的金创药。
哪知他手一扬,她抓了把空气,舒窈有些生气:“给我。”
“我帮你。”他说,语气不容拒绝,“又不是没做过。”
听到他这一句话,舒窈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以前确实让他帮自己涂过背,可是,自从发现他的另一面后,她就不太想让他接近自己,总觉得他憋着坏心思。
可是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信任值都没有上升的趋势,不知是不是冷落他的缘故,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她就别想离开书中的世界了。
想到这儿,她不再反抗,默默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顺便把头发撩到胸前。
季时净长指一挑,她的外衣慢慢滑落,露出浑圆的香肩,紧接着,是白皙的脊背。
红色肚兜带子挂在她的脖颈上,宛如一抹鲜血流过纯白的雪原,他眸色渐深,可看到她背上血淋淋的伤口时,他神色一凌,唇线抿的笔直,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后面。
他用干净的毛巾轻轻擦拭她背上的血迹,避着她的伤口,动作温柔,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脊背上,舒窈浑身僵硬。
密闭的空间,孤男寡女,衣衫不整,暧昧,太暧昧了。
伤口清理的差不多了,他开始给她上药。
打开药膏盒,指尖轻轻蘸取出一小块,小心地涂在她的伤口处,可是伤口沾药,总免不了一阵疼痛。
舒窈咬紧牙关,默默忍受,可是发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
季时净见此便不再继续,他收起药盒,默默替她穿上衣服。
舒窈见他没有再做什么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
晚上,舒窈睡在季时净的西屋,照例把门窗关好后才趴到床上,不一会儿一股睡意袭来,她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夜已深了,万物寂静。
她的床上多了一抹人影,那人跨坐在她身上,弓下身子亲吻她的后面,炽热的吻密密麻麻落下,到后面,轻吻变成了舔舐,他把药涂在自己的舌尖上,从她的伤口处轻轻划过,继而辗转吮吸,渗出来的血终是流进了他的身体里。
第八十六章 肌肉
◎让我摸摸腹肌◎
“求你多疼疼我。”
舒窈早上起来,脑子里都是这一句话,就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了无数次一样,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难不成自己梦魇了?
算了,她不再去想。
因着背上的伤,她这几日在家休息,山上的活儿都交给了十二打理,他每日早出晚归,回来还要挑水劈柴,看他这么累,舒窈都想给他开工资了。
她把十二送给她的那只小白兔取名叫“阿福。”虽然名字土了点,但寓意好呀。
临近六月,天气渐热。
这天中午,正是日头最大的时候,舒窈躺在院子里撸兔子,躺椅摇摇晃晃,晃得她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男子裸着上身进到了院子。
男人逆光而站,看不清样貌,只是那露出来的身材简直是仙品!古铜色的肌肤充满野性,手臂上的肌肉就像连绵的山丘一样壮观,视线往下,八块腹肌犹如山川沟壑一样紧紧嵌在他的小腹上,看起来极具力量。
舒窈咽了咽口水,嘿嘿,今天这个梦她喜欢。
不知道这么紧实的肌肉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她伸出手,不自觉的说:“好想摸摸呀。”以前跟她搭戏的那些男演员,要么身材太过清瘦,要么就是用蛋白粉堆出来的肌肉,她毫无兴趣,但是今天这个不一样啊,肉眼可见这些肌肉都是常年练出来的真实货。
十二看到她半眯着眼冲自己傻笑,他皱起眉头,有些不解。
看她让自己过去,他放下手里的锄头,听话的走过去,在舒窈身边站定,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就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他呼吸一窒。
直到温热硬实的触感传来,舒窈才渐渐清晰,脑子也彻底醒了过来。
宕机了两三秒后,她才意识到原来刚刚的画面不是梦,她现在正把手放在十二的腹肌上。
腹肌硬邦邦的,她讪讪的收回手,低头轻咳两声,刚刚太困了,还以为在做梦,结果是自己在耍流氓。
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舒窈不敢看他。
十二就站在她面前,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最后,还是舒窈硬着头皮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脸色很黑,他不会是生气了吧?她冲他笑笑:“那个,刚刚我以为自己睡着了在做梦,你……。”
话还没说完,十二又朝她走近一步,指了指自己的腹部:“你还要摸吗?”
舒窈懵了,连忙摆手,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她低头手忙脚乱的撸起阿福。
十二没说话,到旁边打了一桶冷水去了水房,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舒窈郁闷极了,十二会不会以为她是一个特别轻浮的人,但这也不能怪她,谁叫他身材这么好,她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对,就是单纯的欣赏。
水房里,十二将一桶冷水从头冲下,依旧浇不灭刚刚升起来的燥火,他喘息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眼神炽热,刚刚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腹上,他说不清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不排斥她,甚至还有点喜欢她的靠近。
身体里的火苗乱串,越烧越旺。
天气太热,他只穿了一件坎肩,扣子没系,就这么松哒哒的挎在肩上。
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了舒窈的身影。
“窈妹子让我跟你说一声,她去村里买鸡蛋了。”是杨秀禾的声音,她隔着围墙看十二,眼神发光,这男人身材真好,她就没有睡过这么好的。
见她色眯眯的望着自己,十二有些不悦,背过身去劈柴。
杨秀禾回屋稍微打扮了一下,然后扭着丰满的臀部来到十二边上,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她刚刚换了一件齐胸襦裙,里面没穿内衬,此刻,她挺着圆润饱满的胸脯明晃晃的在十二眼皮子底下晃悠。
可惜,十二看都没看她一眼。
杨秀禾找准机会抱住他的手臂,她一惊,感叹他肌肉的紧实,她妖娆的身躯贴上去,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娇软:“十二,你看嫂子怎么样?”
十二不耐烦的抽回手,起身码柴。
杨秀禾见这样他都不上钩,她第二次怀疑起自己的魅力,第一次是面对季时净的时候。
她虽然脸蛋没有那么好看,但身材可是整个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她就不信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于是她再次上前直接从背后抱住十二的腰,双手不停的在他身上乱摸:“十二,你看看嫂嫂好不好?”
十二垂眼看着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真想拿劈柴的斧头把这双手给劈了,他毫不留情的甩开杨秀禾,没有任何怜香惜玉。
杨秀禾摔在地上四脚朝天,吃了一嘴的土,看到十二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她自知没趣,灰溜溜的走了。
舒窈家里的这两个男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舒窈买了一篮子鸡蛋,在村里晃悠了两圈,路上碰到有村民担着新鲜的白菜去镇上卖,她这才想起自己山上的蔬菜应该也可以拿去卖了。
回到家,看到十二坐在躺椅上发呆,昨日那堆乱糟糟的干柴都已经劈好整整齐齐的码在了墙边,水缸里的水也打满了。
见她回来,他快速起身接过她手里的鸡蛋。
在外面晃悠了这么久,舒窈先前的不好意思已经荡然无存,她问十二:“我们地里的蔬菜都长好了吗?”
十二点头,然后开始生火煮饭。
舒窈:“那我们明天摘一些去镇上卖吧。”
十二再次点头。
这时,季时净推门而入,他把书放下,直接挤到舒窈和十二中间。
舒窈算是怕了他了,起身去洗菜,季时净也跟了过去。
两人在一个水盆里面洗菜,手难免会碰到一起,舒窈没在意,只不过偶尔一瞥,却发现季时净的小臂上都是狰狞的伤疤。
看起来像陈年旧伤。
以前冬日的时候衣服穿的多,她也没发现,现下夏日将至,他将衣袖稍微挽起来一些,这些伤疤就全部露了出来。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手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季时净洗菜的动作一顿,把衣袖往下拉了些,盖住了那些丑陋的疤痕:“不小心划伤的。”
舒窈“哦”了声,没再多问,依照季时净的性格,他如果不想说,她问再多也没用。
季时净闭了闭眼,这些伤疤没有唤起她的同情吗?她最近好像越来越不在乎自己了,他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他很苦恼。
以至于中饭都没怎么吃就回房午休了。
躺在床上,他将手搭在额头,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午,十二扛着锄头继续去地里劳作。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舒窈和季时净。
舒窈拿着一本小人书看得正欢,季时净就在不远处的石凳上作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可等她的目光望过来,他又连忙低下头,继续挥动手中的笔墨。
小人书只有薄薄一本,舒窈没一会儿就看完了,她看季时净画了许久,便想去看看他画了什么,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
原来他画了一位女子,只不过这女子怎么这么眼熟。
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拿着小人书,这不就是她吗?别的不说,季时净画的还真不错,她拿起来一看,连连点头:“阿净,你这画的挺像啊。”
季时净见她主动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怎么接话,下意识的“嗯”了声。
还挺不谦虚,舒窈想着。
舒窈把画还给他,打着哈欠回了屋,夏日的午后最是犯困的时候,她点上安神香,脱掉鞋袜,一沾床就睡着了。
季时净从衣柜处的那扇暗门里走进来,两屋相连,相邻的那堵墙有一道暗门,他特意让瓦泥匠凿通墙壁,安了这扇门,再用衣柜把这面挡住。
他坐到床边,仔细端详她的睡颜,就这么看了许久,一直到她有了转醒的迹象,他才回到自己屋子。
……
第二日,天还没亮,舒窈就和十二来了地里,地里的黄瓜,西红柿,白菜……都已经成熟。
舒窈摩拳擦掌,准备干活,刚刚发出嫩芽的他们没有动,摘了半个时辰,两个箩筐就已经全部装满,十二用扁担挑起,两人一起下山。
舒窈觉得这些菜有些重,想替他分担一点,但十二挑起就走,看起来很是轻松。
舒窈租了一辆牛车去镇上。
两人到镇上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出来,她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这里的摊位可以随便摆,先到先得,等到收摊的时候付给摊主两文钱租费即可。
她也来了镇上几次,知道哪些地方人流量多,于是她和十二来到中心地段,把菜整整齐齐的码在地上,个头大的漂亮的放在最上面,还在外面淋了一圈水,水灵灵的看起来新鲜多了。
天色大亮,旁边的摊位陆陆续续都摆满了,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舒窈和十二规规矩矩的坐在摊位上,旁边都是大娘大爷的吆喝声,大声说着自家蔬菜有多好,她几次张口,还是喊不出来。
眼见着自己的菜都还没有动过,她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扯开嗓子开始学着旁边的人吆喝。
“大白菜新鲜着嘞,一文钱一个,便宜又好吃。”
“西红柿又大又甜,一文钱两个。”
“……”
十二听到她这么卖力的吆喝,他张了张口,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赶紧抿住嘴巴,眼睛看向过往的行人,希望他们在自己摊位前驻足停留。
不知是他的祈祷有用,还是舒窈的吆喝有用,他们总算开了张,来买菜的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都说他们家的菜新鲜,一看就是早上刚摘的。
上午过半,西红柿和黄瓜已经全部卖完,白菜还剩了十几株,舒窈准备再守一会儿,要是没人买就拿回去自己吃。
她和十二差不多饿了一早上,她让十二守着摊子,自己则去买了两碗馄饨,给十二那碗多加了十个。
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多了一位熟人。
第八十七章 性感
◎十二脱衣,小净嫉妒◎
她把馄饨递给十二,眼睛却是看向对面摆摊的妇人,短短半年不见,舒窈已经快认不出她了。
不知道这半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现在竟变成了如此憔悴的模样。
十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对面新来了一位蓬头垢面的妇人,那妇人瘦骨嶙峋,但肚子却高高隆起,她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破旧衣裳,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样,眼神盯着脚边的菜,麻木空洞。
她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头一看,和舒窈四目相对,她有一瞬间的窘迫,连忙低下头,慌乱的用头发遮住自己消瘦苍黄的脸。
舒窈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开始收拾摊位上的菜打算坐牛车回去,要是过了晌午,就没有牛车回村了。
就在她把剩下的几株白菜收好后,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粗暴的男声。
“你个臭婆娘,竟然一颗菜都没有卖出去,看我不打死你。”说罢挥起拳头,重重落在女人的背上。
女人不停的往旁边躲闪,语气祈求:“求求你,别打我了。”
男人依旧不依不饶,扯起她的头发就把她的头往墙上撞:“要不是你今天来晚了怎么会卖不出去?”
女人崩溃解释:“昨日娘让我给她抓背,我一晚上都没睡,就早上睡了会儿,所以才来晚了,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往这边围过来,大家议论纷纷,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
舒窈看着对面的情况,有些踌躇。
葛永早没了当初来季府时候的那股书卷气,他穿了一身短汗衫,浑身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读书人,此时,他面目狰狞,对自己的老婆下着狠手。
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娘忍不住叹息一声,怜悯的摇了摇头。
舒窈蹲下来问她:“大娘,你认识他们?”
大娘放下手里的活儿,指着被打的季招:“听说那姑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偏偏要跟着葛家这小子,你看看现在,被搓磨成什么样了。”
“我记得那姑娘刚来的时候珠圆玉润,看起来像是个有福气的,哪知道会变成这样。”
舒窈不置可否,季招在季府的时候身上确实有肉,所以刚刚第一眼看到她时,舒窈还不敢确定,怎么短短半年不见她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全身上下皮包骨,只有那肚皮高高耸着,整个人木讷又呆滞。
“她婆家是不是对她很不好?”她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当时看葛母和葛父那一副刻薄的样子,她就知道是个不好相处的。
听她这么问,大娘有些义愤填膺:“他们家简直是不把这个姑娘当人看。”
“当初自己儿子娶到大户人家的女儿,葛家那两口子没少到处炫耀,但是后来听说亲家落魄了,他们一家人就使劲埋汰那个姑娘。”
“姑娘还怀着孕呢,可怜冬日还要去溪里浣服。”
“在葛家,什么事都是这个姑娘做,她婆婆娘就在一边看着,时不时还要打骂她一顿。”
“葛家小子也不是个好的,听说每天晚上还要和姑娘做那事,好几次都见了红,孩子差点都没保住。”
“听说前段时间,那姑娘投井自杀,被救下来后,葛父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生生踢断了两根骨头,还把她关在漏雨漏风的屋子里饿了二天,这才作罢。”
大娘指着季招摊位前的那些菜:“这菜都是她去山上摘的,一个都快生了的女人每日还要做这么多活,迟早有一天会累死。”说完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舒窈觉得手上的馄饨没得滋味。
对面的季招被打得奄奄一息,额头上的血顺着一缕一缕的头发滴到菜上,还没有得到一刻喘息的机会,就见葛永一把将她拎起,丢到了更远的地方:“你身上的脏血流到菜上谁还会买我们家的菜,我呸,真是晦气。”
季招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双眼瞪的老大,眼里全是绝望。
葛永跨在她身上,双手粗鲁的在她身上摸索,衣服开了他也不管,任由旁边的男人将自己的媳妇看了去。
摸索许久,终于在最里面的衣服口袋里面找到两文钱,他拿到钱后又踢了季招一脚:“就两个铜板,还不够我塞牙缝,要是今日你不把这些菜全部卖完,就别回家了。”
他骂骂咧咧的离开,走了几步后,他转头又说:“娘今日想喝鸡蛋汤,你晚上买两个鸡蛋回去。”
季招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钱都被他拿走了,她用什么买鸡蛋?用命吗?
闹剧结束,看热闹的人都三三两两的走了,只有一些男人依旧留在原地,他们目光猥琐的看着季招露在外面的身体,不停的摸下巴咽口水。
直到她的身体被一件外衣盖住,他们才悻悻离去。
季招呆滞的瞳孔终于有了聚焦,她慢慢转动眼珠,发现为她盖衣服的人是舒窈,她神色微变,心里五味杂陈,干涩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慢慢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
舒窈:“他那样对你,大伯知道吗?”
季招一愣,心里更加酸涩起来,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她开春的时候就逃到宥阳县,想让父亲母亲为自己做主,可母亲生病在床,只是拉着她的手不停流泪。
父亲新娶了一房小妾,直接挥手不耐烦的让她回去,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要到娘家来哭,免得影响自己儿子。
她回到自己家不过半日,就被赶了出来,只有季来,在她离开的时候偷偷递给她一小包银子。
还记得季来问她“后悔吗?”
当时她仍抱有一丝希望,朝自己的妹妹摇头,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当初错的实在离谱。
舒窈把自己的小板凳留给她,和十二收摊回家的时候,她悄悄在季招摊子上放了十文钱。
季招发现那十文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
牛车刚到村口,就见季时净长身玉立的站在田埂上。
同车一些别村的小姑娘看到他时,都纷纷红了脸,想不到东平村还有这么俊俏的少年郎。
舒窈和十二下了牛车,牛车继续驶向别的村子,车上那几个小姑娘一个个的频频往后看,脸上都是娇羞。
舒窈走到季时净身边“啧啧”了两声:“阿净魅力真大。”
季时净皱眉。
十二挑着箩筐走在最前面,舒窈和季时净并肩走在后头。
“你是特意在等我们吗?”她问。
季时净因为在太阳下站的太久,嘴唇有些干涩,他点头,如果她还不来的话,他打算直接去镇上。
他一点也不喜欢舒窈和十二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
舒窈“哦”了声,然后说:“今天我在镇上碰到季招了。”
季时净淡淡的“嗯”了声,并不感兴趣,要不是现在听舒窈提起她的名字,他都快忘记有这么个人了。
舒窈斟酌了下:“等季招生完孩子我们去看看她吧。”毕竟名义上还是亲戚关系,况且她现在过的这么惨,舒窈做不到冷眼旁观。
季时净:“随你。”
……
现在正是新菜冒头的时候,山上的蔬菜一茬接着一茬,这几天,舒窈和十二在地里忙得不亦乐乎,只不过,两人身边多了一个季时净,他也每天跟着他们上山,跟着他们去镇上卖菜,绝不给他们单独待在一起的机会。
只不过后面这几天,舒窈再也没有看到过季招,她也向别人打听过,其他人只说季招快要生了,估计是在家休息。
她也没有多想。
这天,三个人照例在地里忙活,在山顶上的那个哑巴突然兴高采烈的跑下来,来到舒窈身边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嘴里咿咿呀呀,掩饰不住的兴奋。
然后他拿出一颗成活的甜菜,小心翼翼的捧到她面前。
舒窈立刻明白过来,眼中也染上一层欣喜,她接过那株甜菜:“山顶上的蔬菜都活了,是吗?”
哑巴不住的点头。
旁边的一些村民也围了过来,个个都睁大眼睛,嘴里嘟囔着“神奇”,山顶上的那块地已经十几年没长出过庄稼了,想不到最难种的甜菜都活了,真是太神奇了。
很快就有人联想到舒窈那日给哑巴搭的大棚,忙说:“窈丫头,其实山顶上我还有一块地,你能不能给我也搭个大棚?”
一听他这么说,一些山顶上有地的人都想让舒窈帮他们搭大棚。
舒窈一一答应下来。
大家很是高兴,原本山顶上的那些地除了哑巴在种,其他人都已经放弃了,反正上面那么冷也种不出庄稼,但是现在看到哑巴的庄稼成活了,他们也跃跃欲试起来。
得到舒窈肯定的答复后,他们才散去。
正午的太阳最是毒辣,舒窈早早的就坐在树荫下休息,十二还再继续挑水,身上衣服都湿透了也浑然不觉,她让他过来休息,他只是摇了摇头,专心做着手上的事。
反倒季时净老早就和她一起坐在了树荫下,他侧目看她,只见舒窈脸颊的汗水顺着优美的脖颈慢慢滑落,他喉结滚动,艰难的移开眼。
舒窈仰头喝了一口水,再看过去的时候,不知何时十二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无比健壮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荷尔蒙爆发,身上豆大的汗珠附着在皮肤上,更添了一丝……性感。
他走过来,弯腰拿起地上的水。
舒窈看着眼前这副完美的身体,轻轻的“哇”了声。
男人宽肩窄腰,浑身散发出灼热的水汽,汗珠流向腹部的纹路,每一处肌肉都十分结实有力。
季时净注意到舒窈的目光,他看了看十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神色灰败,眼中阴郁一闪而过。
第八十八章 厮磨
◎耳鬓厮磨,酱酱酿酿◎
他咳了两声,把舒窈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果然,舒窈看过来:“怎么又咳了,是哪儿不舒服吗?”他自入夏以来,身子明显好了许多,怎么这会儿又咳起来了?
季时净皱眉,一副不舒服的样子:“我想回去休息,你陪我一起。”说完微微喘息起来。
舒窈没法,对十二说:“我和他先回去,你中午早些回来吃午饭。”
十二点头*,在她走后,他默默穿上了衣服。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今天日头大,舒窈到家后换了一身清凉的纱衣,她在房里呆了许久,现在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季时净相处,以前只把他当做绑定对象,可是经过上次那件事后,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
他好像对她没有那么单纯,她不敢细想,深呼吸一口气,不断做着心理建设,终于打开房门,却不想和季时净撞了个满怀。
他站在廊檐下,白衣墨发,红色发带如血一样蜿蜒而下,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流转:“你为何最近总躲着我?”
舒窈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走近她,舒窈被抵在门板上,退无可退,修长的身躯欺压而上,她被迫抬头,却只能看到他凌厉的下巴,他热浪般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她心跳的厉害。
季时净突然“呵”笑一声,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怕我?”说罢指腹碾磨着她白玉般的肌肤,不出一会儿,她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抹新鲜的红痕,他满意的勾起嘴角。
“阿净,我觉得你最近有些怪。”舒窈如实说,她想解决一下他们之间的问题,“你那日为何会那样?”说完觉得不好意思,她的脸颊更红了。
季时净歪头,眼睛忽然明亮起来:“哦?你喜欢那样吗?”
舒窈拼命摇头,再次郑重:“我是你的嫂嫂。”
希望他有点人性,不要对自己的嫂嫂下手。
但显然她想错了,季时净逼近她,两人相隔极近,眼看着嘴唇就要碰上了,可他悄然偏过头,附在她耳边:“嫂嫂又怎样?我喜欢。”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他要她。
舒窈心跳一窒,心绪复杂,这个小孩果然对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她有些无奈,劝他:“有违人伦。”
季时净沉默一瞬,然后笑了,笑得好看又张扬。
人伦又怎样?他偏要逆了这人伦,颠了这三纲五常,这世道不让他去做的事,他就偏要去做。
舒窈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大声,她心里发紧。
太阳高照,大片的阳光洒进院子,本是个极好的天气,但她却觉得周围冷气逼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看着自己身上薄薄的纱衣,她忽然有些后悔换了衣服。
再抬头时,季时净已经不见了,她站到太阳底下,足足晒了半柱香才觉得好受一些。
十二回来的时候,舒窈刚把饭菜做好,季时净还是不见踪影。
一直到傍晚,他才匆匆回来,没有人知道这一下午他去干了什么。
舒窈看着他,望而却步。
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很乱,他为何会对自己生出那样的心思?她实在不解。
她一个农家女,没啥文化,长相勉强够个中上等,全身上下也没什么优点,所以她觉得奇怪,十分不理解。
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直到后半夜,她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后背沁出一层冷汗,环顾四周,发现在自己的屋子里,她松了一口气,但仍有些心有余悸。
刚刚那个梦境太真实了,梦里,她和季时净成亲了,晚上还酱酱酿酿……她和他耳鬓厮磨,一直到天明时分才堪堪结束。
季时净搂着她腰肢不断起伏的身影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梦里,她实在受不了了跟他求饶,他才停下,他亲吻她的耳朵,声音沙哑不堪:“窈窈,再来一次。”
啊啊啊啊,她捂住泛红的脸颊,心里很是羞愤,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她久久不能平静,一闭上眼就想到梦里的场景,她干脆睁着眼睛到天亮。
另一边,季时净点上蜡烛,看着身下的污秽粘稠,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眼里的情欲还未褪去,梦里的场景真实的可怕。
他换了一床被子,躺在床上,回忆着梦里舒窈勾魂的样子,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再度燃了起来,薄被之下悄悄隆起。
他眼神一暗,许久之后,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
第二日,季时净没有再粘着舒窈,而是天还没亮就去了私塾。
舒窈心里莫名一松,她今天和杨秀禾准备去隔壁村的养殖户那里买几只鸡鸭回来养。
杨秀禾告诉她葛家村养殖户那里的鸡鸭品种好,而且价钱便宜,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刚好舒窈想养鸡鸭来着,所以今日就和她去了葛家村。
葛家村就在东平村隔壁,来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路上她和杨秀禾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家常,没一会儿就到了葛家村。
葛家村是一个小村子,里面年轻的劳动力都去了外面做工挣钱,常年不在家,村里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幼妇孺。
刚走到村口,舒窈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季招大着肚子在湍急的溪水里洗衣裳,手指被磨破了也浑然不觉。
看她目光盯着季招,杨秀禾问:“窈妹子,你认识她?”
舒窈:“一个远房亲戚。”
杨秀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凑近她耳边:“这个葛永媳妇可怜的紧,一天到晚被呼来喝去,他们家里人完全不顾她怀有身孕把她当牛使,啧啧啧。”
舒窈抿着唇,和杨秀禾从季招旁边走过,并未停留。
两人来到养殖户那里买了几组鸡鸭,舒窈买了十只鸡十只鸭,又买了几包饲料,付完钱刚想走,就看到这家孩子跑进来大声嚷嚷:“娘,葛大娘让你去接生,葛永媳妇要生了,身下都是血。”
养殖户的媳妇是一位接生婆,村里女人生孩子都是经过她的手,但她一听要给葛永媳妇接生,面上是一百个不情愿。
她对自家小孩说:“去告诉葛家婆子,就说我有事走不开。”
舒窈多嘴问了句:“婶子,你为何不去?”
“这方圆几里谁不知道葛家婆子是个吝啬鬼,抠的要死,去帮她媳妇接生,估计我还要倒贴钱进去。”她摇了摇头,说道。
舒窈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女人:“劳烦婶子去一趟,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况且还是在医疗设备落后的古代,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季招难产而亡。
女人眼睛发亮,笑眯眯的收下那一两钱,问道:“你和那葛永媳妇是啥关系?”
“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还请婶子尽力。”
拿了钱,女人一刻也不敢耽搁,风风火火的去了葛永家,舒窈没有跟过去,但也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坐在女人家里等消息。
女人一到葛永家,就听到了季招凄厉的惨叫,她脸色一变,快步走进屋里,只见季招躺在破烂的草席上,身下流了一地的血。
她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女人暗暗骂了一句“丧良心的葛家人”,自家媳妇都要生了,旁边竟然没有人。
她不敢耽误,立马去厨房烧开水,季招声音越来越虚弱,女人等不到水开,直接端着热水就进了屋。
她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季招额头上的汗,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这姑娘真是可怜,来的时候胖乎乎的,可现在身上都没二两肉,可见吃了多少苦。
葛母溜达一圈回来看见女人在帮季招接生,她靠在门边,边嗑瓜子边说:“先说好了啊,我可没钱给你。”
女人瞪了她一眼。
一股血腥味袭来,葛母只觉得晦气,她坐在院子里,又拿出昨天剩的鸡腿啃起来,满嘴流油,一点都不关心屋里季招的死活。
季招饥一顿饱一顿,本身就没什么力气,这下更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女人心急如焚,手摸着她的肚子,突然脸色一变,胎位不正,怕是难产。
果然,一直到傍晚时分,季招还是没有生出来。
葛永和葛父也相继回来了,听见屋里的叫声,他们只觉得心烦,葛永喝了一口茶,问葛母:“生了多久了?”
葛母:“半天。”
葛永眉头紧皱,很是嫌弃:“就她生孩子事多。”
屋里的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一盆盆血水往外泼,血水溅到葛母衣角上,她破口大骂。
终于,在天色将暗的时候,女人面色沉重的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欲言又止。
葛母赶紧跑过去看:“男孩女孩?”
女人:“男孩。”
葛母大喜,刚想把孩子接过来,可看到孩子的样子,她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一脸恐惧。
看她这个样子,葛永和葛父也忙上前查看,看到孩子的时候也是一惊。
女人抱着青白交加的孩子,声音悲悯:“你们家媳妇是早产,再加上难产,孩子在里面闷了太久,活活憋死了。”
葛母抄起扫帚就跑到房里:“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把我好好的乖孙给闷死了。”
季招躺在床上,眼睛睁的老大,外面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在葛母扫帚打过来的瞬间,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抓住扫帚,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葛母大骇,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季招挣扎着下床,脚步不稳的走到外面,从女人手里接过孩子,亲了亲他的额头。
舒窈等了一下午,还是不放心,刚来到葛永家门口,女人就从他家走了出来,舒窈赶紧问:“怎么样?”
女人摇了摇头,许久才说:“孩子没保住,走吧。”
舒窈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季招抱着孩子站在门槛上,她看着葛家人,眼里是浓烈的怨恨。
舒窈有些发怵,收回目光。
隔日,她正在院子里吃早饭,就听杨秀禾带来了一个骇人的消息。
第八十九章 冤家
◎我想娶你◎
“杨嫂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舒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心里一阵惊骇。
杨秀禾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你是不知道,那姑娘下手狠的嘞。”
“葛家夫妇都被剁碎了,葛永那小子头也被砍了下来,听说县里的官府都来了。”
“那季招呢?”舒窈赶紧问。
杨秀禾叹气:“割腕了,一家五口全部惨死,这是造了什么孽哦。”说完一脸惋惜。
舒窈放下碗,一口饭堵在喉咙里,卡得她难受,她跑到池子里吐了出来,抓着水池边缘,看着水里的倒影,嫁错人的代价太大了。
葛家惨案惊动了好几个村子,他们家周围的邻居生怕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一夜之间全部搬走了,再无人居住。
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村民们的饭后谈资,一直到入秋后,大家才慢慢淡忘。
舒窈这段时间也清闲了下来,地里的菜基本上都已经卖完了,她昨日数了数,一共买了十两银子,很是不错,她肉疼的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十二:“工钱。”
要说这个夏天最辛苦的还得是十二,每天早出晚归,一门心思扑在地里照顾她种的菜苗,摘菜买菜都是他负责,不给他点工钱都说不过去。
十二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又看了看一脸不舍的舒窈,他把钱推了回去。
舒窈窃喜,但面上依旧镇定:“这是你的工钱。”
十二还是摇头,拿上手中的弓箭准备出门。
舒窈“不情不愿”的把银子重新装回荷包里,嘴里嘟囔:“那好吧。”
十二出门的时候,她叮嘱他:“早些回来,不要去林子深处。”
他回身点头,利索的出了门。
舒窈想到姜荷要来家里做秋饼,她寻思着古代的秋饼应该就是现在的月饼,她先把面和上,边揉边等姜荷。
……
姜荷这才刚出屋,打开门,就看到已经等候多时的陈二,她嘴一瘪,没好气的问他:“天天守在我家门口,你想干嘛?”
陈二挠了挠脑袋,一脸憨厚:“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天天看到你。”
姜荷脸一红,骂了一句“冤家”,提起裙摆从他腋下穿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二赶紧跟上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儿递给她:“荷妹妹,这个给你。”
姜荷看着他手里的珠钗,点缀在上面的珍珠耀眼夺目,一看就价值不菲。
陈二这段时间老守在她家门口,每次都会送自己一些昂贵的首饰,美名其曰“她戴着好看”,但她都统统拒了回去。
但每次,这些东西还是会出现在她的房里,不是别人放的,是她亲娘替陈二放的。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娘亲这么看好陈二。
一想到他俩“合谋”的样子,她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于是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珠钗:“我收下了,你也别去找我娘。”
陈二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以前无数次都是这样,但今天,她竟然收下了他的东西,他有些喜出望外,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低头一个劲儿的搓手,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喜欢就好。”下次他要买一颗更大的珍珠送给她。
话说完,旁边久久没有回应,再抬头一看,姜荷已经走出老远了。
陈二赶紧追过去:“荷妹妹,等等我。”说罢和她并肩而走。
姜荷“哼”了声,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就不。”
他笑了:“不管你走多快我都能追得上。”
姜荷停下来认真看他,一字一顿:“陈二,你真就那么喜欢我?”他喜欢她,她一清二楚,可她早就已经拒绝过他,哪知道陈二像块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她突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
陈伯伯说陈二小时候去私塾每次只学一两个字就偷溜出去玩,她想着,要是以前的陈二有现在追她的这个毅力,估计早就高中了。
陈二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姜荷,我想娶你,真的。”
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见多了,第一次看他这么认真,她反而有些无措起来。
她摸了摸脸,灼灼温度直穿手心,她转过身,快步走远了。
姜荷红着脸跑进舒窈的院子里,舒窈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没问她怎么,就看到陈二也进来了。
陈二跟她打了声招呼,舒窈给两人倒上一杯茶。
姜荷脸蛋还是红扑扑的,舒窈揉着手里的面团笑而不语。
一杯凉茶下肚,姜荷呼出一口气,挽起袖子来帮忙,她指挥陈二:“你先去把火烧了。”
陈二像得了圣旨一样,屁颠屁颠的做事去了。
他走后,舒窈揶揄的撞了撞姜荷的肩膀:“我看你俩有事。”
姜荷加快了手上揉面的力度,头也没抬:“哎呀,他就是个跟屁虫,我走到哪儿都跟着,烦的很。”
舒窈若有所思的“哦”了声:“那你脸红什么?”
姜荷头更低了,对啊,她脸红什么,反正她又不喜欢他,对,一点都不喜欢。
舒窈也不逗她了,两个人认真做着手里的事,等面揉的差不多的时候,姜荷开始去调馅,调了芝麻和白糖的。
“荷妹妹,我想吃花生的。”陈二笑眯眯的对她说。
姜荷一脸嫌弃:“去去去,想吃花生自己做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给他准备了一碗花生碎。
陈二心里像过年一样美滋滋的,火也烧的越来越旺。
舒窈学着姜荷的手法开始包秋饼,其实就是面团里面裹上馅,用手搓圆,然后再用擀面杖轻轻压扁,最后再放到蒸屉上去蒸,做法非常简单。
她喜欢吃芝麻的,所以就多做了几个芝麻味的。
秋饼熟的很快,姜荷捡出几个放到篮子里,把花生馅的挑出来用油纸包着递给陈二:“你的,馋猫。”
陈二小心翼翼的接过:“荷妹妹,你做的秋饼我一定都吃光。”
姜荷:“不好吃你也吃?”
陈二当即就吃了一个,十分捧场:“好吃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秋饼。”
姜荷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
舒窈看着面前这对冤家,看破不说破,悄悄露出一抹姨母笑,她真觉得这两人天生一对,磁场特别契合,要是小荷真的嫁给了陈二,那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他们两个走了后,季时净才捧着一沓书回来,刚进屋就闻到一阵芝麻香,他看向厨房,只见舒窈在里面忙碌。
他放下手里的书进去帮忙,舒窈正在烧火,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十二回来了,于是说:“十二,我蒸了芝麻秋饼,等一下你尝……。”话还没有说完,抬头一看,就看到季时净脸色阴沉的站在自己面前。
对哦,她怎么忘了这个点正是下课的时候。
她扯出一抹笑:“阿净,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她旁边,沉着脸一言不发,舒窈想走,却又被他拽了回来:“嫂嫂做的这个饼,是专门给十二做的吗?”
舒窈暗暗使劲,想挣脱他的束缚:“当然不是,中秋要到了,这饼是做给我们一起吃的。”
季时净这才放开她。
舒窈眼见蒸的差不多了,掀开蒸笼,热气涌出,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芝麻香,她小心地拿出一个秋饼放到碗里,但手指还是免不了被烫了一下,她不停的往手指上呼气。
季时净拉过她的手,看到她被烫红的指尖,平静的和她对视一眼,看似漫不经心,但心里却暗暗揪成了一团。
他想起小时候见到的那两只黑猫,一只幼猫的腿不小心受伤了,它的母亲就蹲在它脚边,为它舔舐着受伤的地方。
他学着那只母猫的样子,低头,含住了她的指尖。
一瞬间,指尖滑腻的触感袭来,舒窈只觉得全身一阵电流流过,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抖了起来,她呼吸急促,心跳也不由得开始加快。
季时净不仅含着她的指尖,他的舌头更是一圈一圈轻柔的绕在她的指腹上。
恍惚间,舒窈又想起了那日的梦。
他也是这么温柔的舔着她的……
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浑身发软,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季时净稳稳接住了她,她窝在他怀里,不敢看他,微微喘着气,心里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季时净搂着她细软的腰肢,手一点点收紧,红色发带垂在她的脖颈间,痒痒的。
看到这根红发带,舒窈一愣。
梦里,季时净还用这根带子蒙住了她的眼睛……
旁边的火柴烧的噼里啪啦,她闭了闭眼,不敢再去回忆梦里的场景。
直到外面传来十二的声音,她大梦初醒般从季时净怀里出来。
季时净平静的望着她,凑到她耳边:“嫂嫂腰真软。”
系统:[经检测,信任值为50%]
这样也能加信任值,舒窈羞愤至极,瞪了他一眼:“登徒子。”
十二走进厨房,看到一脸愤然的舒窈。
舒窈指着蒸笼:“中午就吃秋饼,你自己拿吧。”说完就跑了出去。
十二拿了两个,舒窈正坐在院子里面发呆,十二把其中一个递给她,她刚想接,就见季时净那只白净修长的手横了过来:“嫂嫂,吃这个。”
他将手里的饼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递给她。
舒窈看都没看他,直接伸手拿过十二手里的饼,大口咀嚼起来。
季时净拿着饼的手微微发抖,额头青筋隐跳,他慢慢靠近舒窈。
这是他的人。
旁人不得觊觎半分,更不能染指分毫。
第九十章 花灯
◎小窈儿,我带你去看当今圣上◎
舒窈看着越来越近的俊脸,嘴里的饼呑也不是,吐也不是,她干脆站起来:“你干嘛。”
季时净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回屋。
一直到晚上,他还是没有出来,舒窈走到他屋前,敲了敲门:“阿净,你开开门。”
季时净无力的趴在桌上,面前都是带血的宣纸,他脸色苍白,墨发随意披在肩头,很是凌乱,过度精致的相貌透露出一股近乎病态的绮靡。
舒窈敲了许久,还不见人来开门,而且里面连声音都没有,她刚准备叫十二过来把门踹开,就见季时净缓缓开了门。
他长身而立,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但唇色却分外妖娆红艳,像血染过一样,他牵起嘴角,淡淡的:“有事?”
舒窈狐疑的看着他:“你没事儿吧?”
他挑了下眉:“在看书。”说完便伸手关门。
“饭好了。”她说。
他清冷的声音从门里面透过来:“不饿。”
舒窈:……
第二日,她起来的时候发现季时净已经走了,可是这一走就是一天,直到晚上,他还没有回来。
舒窈心里急了,于是拿着油灯去了纪良家,纪良正坐在院子里给自家夫人讲故事,女人靠在他腿上,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舒窈看到这幅画面,都不忍去打扰。
倒是纪良先发现了她,他微微惊讶:“舒姑娘。”
靠在他腿上的女人也撑起脑袋看她。
舒窈走进来:“纪先生,我家阿净现在都还没有回家,所以我来问一下,我以为先生留堂了。”
纪良一愣,随后说道:“明日秋闱,今日季公子已经去京城了,估计要几日才能回来。”
他一说完,舒窈一愣,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都不跟自己说,她心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担心。
他身无分文,在京城该如何自处?
她拿着油灯心不在焉的走了回去。
纪良继续给怀里的女人讲故事,女人娇嗔:“纪郎,你觉得他会中举吗?”她说的是季时净。
纪良抬头望着远方的夜色,夜色中,闪烁着一颗明亮的星星,他笑了笑,并未作答。
舒窈一晚上都睡得不安宁,第二日,她跟十二交代了一下家里的事务,便坐着最早的牛车去了京城,出发时,她对十二说:“等我回来给你带京城最好吃的八宝鸭。”
目送她远去,十二回屋从床底下拿出一张图纸往后山走,行动十分敏捷。
……
舒窈坐了半日的牛车,下午的时候才到京城,许是太久没来过,她竟有种恍惚感。
京城繁华依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路过以前的季府,这里的牌匾早已焕然一新,从“季府”变成了“府衙”。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一路打听去了考院,考院在皇城脚下,离皇宫极近,这里来往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人,大家都穿着绫罗绸缎,很少有人像舒窈穿的这么随意朴素,大家都不由得打量起她来。
舒窈倒是对这些目光不甚在意。
站在考院门口,她有些踌躇,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她拉住路过的人打听,路人告诉她,考生一旦进了考院,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看望,一直到考试完了后考院的大门才会打开。
舒窈有些后怕,幸好刚刚没有莽撞的上去敲门,要是给季时净造成不好的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在考院外面的客栈订了房间,一个晚上就二两银子,这还是最便宜的行情,她问了其他的,都是三两到四两之间,她还是选了这个最便宜的。
走上二楼的房间,舒窈打量起屋里的环境,不由得啧啧感叹,果然是富贵地方的客栈,里面的布局就跟小姐的闺房似的,干净又敞亮。
趴在床上,被子用熏香熏过,十分好闻。
推开窗户,刚好可以看到考院的大门。
她拖着腮,盯着那扇门,思绪渐渐飘远,要是季时净真的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中了进士,那他就彻底逆天改命了。
他今年才十八,听纪先生说殿试在明年三月,他要是高中左右也不过才十九,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而且他又长的好看,到时候榜下捉婿的人估计一大堆,搞不好直接成驸马了都有可能。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舒窈在客栈美美睡了一个午觉,夜幕降临时,皇城街道华灯初上,各色各样的灯笼挂在屋檐下,一片火树银花。
这个时节的京城没有宵禁,满城烟火长燃,无边无际的黑夜在这一刻亮如白昼,歌姬唱曲、武夫卖艺、小贩们此起彼伏的高声吆喝,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舒窈打开窗子看着底下喧嚷的场景,在东平村吃了晚饭后就熄灯睡觉,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夜生活,如今身处热闹的街市,她有些蠢蠢欲动,提起裙摆就下了楼。
顺着灯火而去,宽阔的青石板两岸都是小摊商贩,卖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再往前走就看到了驯兽跳火圈的杂技,实在让她大饱眼福。
她买了一盏灯笼,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岸边,河面上停着一艘豪华庄重的大船,里面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声隐隐传来,还可以听见歌姬美妙的音喉。
她瞧着繁华热闹的景象,她忽然想写点什么东西,于是在岸边的小贩那里买了一盏花灯,在上面写下:“长乐无忧,岁岁平安。”
百姓安居乐业,王朝盛世安稳,这不就是最好的时代吗。
她把花灯轻轻放入水中,花灯顺着水流渐渐飘远。
……
沈镜桉推开怀中的美女,他觉得有些闷,便走出船舱透气,望着茫茫夜色,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刚刚被他推开的那名女子赤着脚走过来,她衣服半退,用香间磨蹭着沈镜桉的胸膛,语气更是酥到了骨子里:“世子殿下,是奴家伺候的不好吗?”
沈镜桉半搂着她:“乖,你先回去,我等会过来。”
女子对他妩媚一笑,款款走远了。
沈镜桉神色立刻冷了下来,他搂上衣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冷风一吹,酒也醒了大半。
在外面呆了许久,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河面上的一盏小花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觉得那上面的字体有些眼熟,于是便把那盏花灯捞了上来。
他细细打量上面的字。
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拖了一个小尾巴,只见过舒窈写字有这样的习惯,他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意,重新把花灯放入水中,然后抬眸看向岸上的人群,他皱眉,脚尖轻点水面,转眼间,人已到了岸上。
他沿着河岸找了两圈,可茫茫人海,还是不见他想找的人,站在花灯下,像是有所感应一样,他突然回头,不远处的糖人小贩那里,舒窈正买了一个糖人吃的开心,像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她抬头,视线刚好和沈镜桉对上,她有些错愕。
不是,这都能遇到。
沈镜桉含笑望着她,一步步朝她走来,脚步轻快。
“世子。”她先打了声招呼。
沈镜桉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在她面前,他不自觉正经了几分:“小窈儿,好巧。”
确实巧,舒窈心里想着。
“你怎么会来这边?”他继续问。
舒窈舔着手里的糖人:“阿净来考试,我来陪他。”
他“嗯”了声,目光看向她手里的糖人:“这个好不好吃?”
舒窈:“还行吧,世子想吃吗,我请世子……。”话还没说完,只见手里的糖人被某人抢了去,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大口。
沈镜桉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甜腻,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确实甜。”然后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舒窈,“我也不白吃小窈儿的东西。”
他拿着糖走在前面,高马尾一甩一甩的,像个孩子一样。
舒窈拿了银子,觉得自己赚了。
岸边有玩套金鱼的,沈镜桉停下来问她:“想不想玩?”
她不是很感兴趣,但架不住沈镜桉在她旁边摇尾乞怜,她只好答应。
沈镜桉买了二十个圈,分了舒窈十七个,结果她一个都没套中。
沈镜桉凑到她耳边:“难怪小窈儿不想玩,原来一个都套不中。”语气焉坏。
舒窈:“那世子套一个我看看。”这些圈都是不规则的圆形,扔出去方向会随机改变,根本套不住。
他得意一笑,双手抱臂,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小窈儿指一个。”
她指向最中间的那个鱼缸。
沈镜桉长眉一挑,竹圈在他手中飞出,稳稳当当的套中了中间的那个鱼缸。
舒窈一惊,连小贩都呆住了。
沈镜桉问她:“那边有糕点和胭脂,要哪个?”
她看向旁边的礼品兑换区,套中一个鱼缸可得一盒胭脂或者一包糕点,她要了一盒胭脂。
沈镜桉继续说:“小窈儿再指一个。”
她这次指了最角落的鱼缸。
沈镜桉“唉”了声,似乎是觉得没难度,竹圈再一次稳稳的套在了那个鱼缸上。
舒窈再次收获一枚胭脂。
最后一个圈,她指向最远的那个鱼缸。
沈镜桉不负众望的再次套中了。
小贩黑着脸送出三盒胭脂。
舒窈把胭脂收进怀里:“世子还挺厉害。”
沈镜桉把头仰的老高:“那可不,小窈儿夸我了,我好开心。”
舒窈觉得他跟个孩子一样。
两人走在河堤上,她再一次望向湖中央的大船,问沈镜桉:“你说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沈镜桉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他俯下身,长睫差点扫到她脸上。
“当今圣上。”
“我带你去看看。”说完不等她反应,沈镜桉轻搂她的腰上了船。
飞在空中的时候她一阵眩晕,不知啥时候就稳当落到了甲板上。
这就是古代的轻功吗,她有些震惊。
等等,她才不要看什么皇上,她要下船。
沈镜桉拦住她,朝她逼近,一股栀子花香幽幽飘来。
“来都来了,看看又何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