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诡异又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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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与诸伏景光自然明白黑麦为何会在这种时刻提起琴酒。
同属画外音事件的参与者,甚至还从中知晓乃至必然暗中推测的琴酒与红宝石关系,放在组织任何人身上都应当顺理成章地更进一步,建立某种粗糙但勉强稳固的同盟。
可惜他们三人在那之后就进行了升职为代号成员的任务——值得庆幸的是,琴酒完全没有借此抛来高危任务灭口他们这帮窥见其过去的家伙——并没机会正大光明地交流,现在不过是正常进行的步骤。
但偏偏是那个暴雨夜的事。
两人飞快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吧台边的长发狙击手。神情如往常般冷静,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也经历过与某人灵魂互换的异常,连语气都是针对琴酒怪事的微妙新奇……八卦前奏般的引导向……这点倒是挺异常的。
“哦?”心念电转间,降谷零迅速找回状态,将前面的震惊与此刻的探究完美转化成对琴酒怪事的“正常”的正常好奇,挑起眉露出惯常略带嘲讽的弧度,“我听贝尔摩德说,是因为你需要支援,才喊来琴酒判断现场,不正常难道是指……因为你失手,琴酒有没报告出来的失误?”
他巧妙地抛出来贝尔摩德,暗示他自有渠道了解那个暴雨夜的任务,想分散黑麦的注意力,也接上了有关琴酒的话题。
诸伏景光也顺势接话,神情与语气都带上深思,把控住话题方向:“怪事这个说法有点奇怪。黑麦?”
“与工作无关。”赤井秀一顺着他们的话锋,暂时压下心中的惊疑——贝尔摩德就算提起当夜任务也不会泄漏更多,波本和苏格兰毫无疑问有更为深入、隐秘的情报渠道——谨慎地继续吊人胃口来试探两人反应,“不过或许确实可以称之为‘失误’。”
降谷零:“?”
他就随便用一句话刺了两个人,怎么还真能扯上关系?
诸伏景光也有些诧异。
两人脑海里闪过同一个疑问,心脏紧紧提起:琴酒在工作之外的“失误”,难不成是灵魂互换又执行紧急任务的后遗症……?
赤井秀一像是没看见两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看见了。”
安全屋的气氛变得莫名紧张起来,他没有故弄玄虚,慢悠悠地吐出真相:“琴酒的袖口,有一根绿色发丝。他竟然没有清理干净,难道不算失误和奇怪吗?”
赤井秀一故意用了“绿色发丝”这个极其明确的描述,免去了所有不必要的猜测。
“…………”
沉默。还是沉默。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提起没到一分钟的心,像是被扔进了跳楼机里失控地进行笔直的往返运动,最后结结实实停稳时甚至有些恍惚——只是(?)红宝石的头发啊。
这事放在琴酒身上虽怪,但对他们而言完全有理由解释!灵魂互换这种破事,刚换回来就要去执行紧急任务,不小心沾上红宝石的头发算什么?他们在那之前肯定待在一起快一天了吧!无法避免的小状况而已!
还好不是更过分、更夸张的情况……虽然他们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更过分、更夸张,但至少不是琴酒提出让伏特加结束任务后顺路买红宝石爱吃的甜点这种惊悚事情,一根头发丝简直是天堂级别的答案!
劫后余生般的麻木让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放松了原本绷直的脊背、紧握枪管的手指。
然而,他们这几乎同步的反应,完完全全落入了赤井秀一眼中。
赤井秀一:“…………?”
你们这虽然实打实惊讶,但似乎又松了口气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这回他是真的、真的、非常不爽了。
一根明确指向红宝石的绿头发!这种一看就是私下亲密接触导致的痕迹留存、主角之一还是琴酒这个高效精密的杀人机器,波本和苏格兰的表现就是只紧张十几秒、然后露出一种“这么个小事,吓我一跳”的表情?
同步率高到可疑,与赤井秀一以往观察到的两人“关系较好但仍属普通组织内交流”有些违和。但最关键的是,他们甚至还有点松了口气?像是庆幸踩中的不是地雷而是一坨狗屎?!
这绝对不正常!贝尔摩德的渠道也绝无可能提供更多情报,绝对有远超他认知的隐情!能了解关于琴酒和红宝石更关键、更劲爆信息的隐秘情报渠道,……这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同为被卷入奇异事件的威士忌却遭遇信息壁垒区别对待”的不平衡感和波本与苏格兰掌握的情报渠道需要警惕的认知,让赤井秀一觉得必须扳回一城。
至少别让他们轻易应付过去。
瞳孔深处闪过锐利冷光,赤井秀一在刹那间捕捉到能打破这两位同僚此刻镇定的猛药,在下一秒以接近陈述事实的笃定口吻重拳出击:
“看来你们也知道点什么?”他语调微微“轻快”了一点,完美符合他接下来将一字一顿抛出的猜测,“这种失误意味着‘心神不宁’,我想原因也显而易见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向来没什么波澜、只在执行任务时凌厉锋锐如出鞘刀刃的脸上,是略带促狭、但足够认真、如同分享什么秘密的神色:“琴酒与红宝石,是双向奔赴吧?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解释琴酒的‘低级失误’……以及我们所目睹的、猜测的、他对待红宝石的异常容忍度。”
双向——
——奔赴?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几乎是一时间瞳孔地震,感觉自己的大脑被黑麦用狙击子弹近距离爆轰了!两人伪装出来的镇定面具都崩裂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荒谬感。
黑麦!你一个明显没经历灵魂互换、也不知道琴酒在碰到红宝石当热心市民时会板着恶人脸在警察面前装她亲密好友的家伙,怎么能一猜就中?!
不过话说回来,单纯看琴酒袖口有绿头发的“失误”,搭配他们从奇异事件中知道的那些“琴酒与红宝石二三事”,再排除其他所有不可能后,这个粉红泡泡炸裂的答案居然是最合理的?!虽然“奔赴”放在琴酒身上比鬼故事还要惊悚!
黑麦,何等恐怖的洞察力!……连大大方方说出口的行为也很恐怖!这种离谱中带点诡异的真相被这个男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一脸笃定真的很吓人啊!
等等……两人在惊骇中恍惚地意识到一件事,要是黑麦觉得是双向奔赴,那他们刚才因为知道灵魂互换而觉得头发丝可以理解的反应,不就可以解释为“啊,你们也认同这是恋爱的证据,所以肯定会赞同我的猜测”???
完蛋,这邪门的误会跳到太平洋都洗不清了!
以共同经历奇异事件为开端,再到“看似关注琴酒与红宝石关系实际上只是为组织晋升”的临时同盟气氛,被一个充满粉红色的“双向奔赴”炸开,染上了让人绝望的……诡异又好笑的八卦氛围!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混杂着被迫跟着黑麦直觉走的悚然席卷而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敢对视,在赤井秀一带着审视和一丝微妙挑衅的目光中,两人默契地战术性附和。
“双向奔赴……”诸伏景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带着世界崩塌般的恍惚,“是……是这个感觉吧?琴酒对红宝石的态度……确实独特。”
“……虽然是臆测,”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憋出一个不自然的冷哼,“但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很有意思。”
可恶!明明是在交换情报、试探深浅、试图建立某种心照不宣的隐秘同盟……他们现在好像真的在雨天安全屋里严肃认真地八卦TopKiller与他年少时相遇乃至稍微有些特别的红宝石之间的“恋情可能性”啊!
关键黑麦这家伙比他们更为严肃地在分析这个可能!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仿佛在讨论狙击弹道计算一样自然啊喂!
诸伏景光看着赤井秀一那张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逻辑捋顺这结论完全符合实际”的轻松的脸,陷入了与他的幼驯染相差无几的无力感:……这位同僚,你真的不认为有哪里不对劲吗?我们现在好像在进行一场荒谬绝伦的CP粉讨论会!
而赤井秀一看着两人那复杂到难以描述的表情,心中那点因为信息差引发的微妙不爽倒是消散了大半。
情报再不对等,“琴酒陷入与红宝石的双向奔赴”这个结论,他们显然完全没想过,并且觉得他的猜测非常有道理。
赤井秀一心中有点恶趣味达成和猜测被认可的小*小满足。
现在,以“八卦琴酒这个上司与红宝石关系”为的隐秘同盟已经达成,他坦然地将喝空的玻璃杯放下。
安全屋再度回归寂静。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相顾无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刚才那一连串对话近乎滑稽的、反驳无能的茫然与无力感。
以及又一个默契至极的念头。
——红宝石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虽然以对方不管在组织任务还是日常与警察交流都坦然至极的言行,大概率也会像琴酒和他们隐藏起灵魂互换的异常。但现在八卦这么一下后,稍微有点好奇、对方若是听到“双向奔赴”这个词的表情。是困惑?是警惕?还是……
像她之前每次与琴酒交流时,坦坦荡荡、理直气壮到让人觉得怀疑她就是自己大惊小怪的“没心没肺”?
总觉得最后这个可能性很大啊!
第92章 File.92流言
◎蜚语发展于八卦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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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川和最近勤勤恳恳,和以往作为红宝石接到的那些任务情况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后勤部的数据整理工作枯燥无味,尤其是她并非单纯为组织服务,而是一边借此调取往年资料,一边从中分析、收集能用来作为“犯罪证据”的情报链,甚至还得跟着后勤组的安排跑去实地调研。
就算她有系统和技能辅助,生理与心理上都会疲惫。
堆积如山的资料夹,闪烁的电脑屏幕,因前段时间的南美分布业务受损,羽川和跑去实地考察一周,返回东京基地后连续几个通宵高强度数据分析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呜……”羽川和小声呻吟了一下,揉着酸痛的眉心往前倾,把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终于弄完了。”
这是一间单人办公室,位于基地最深处,门外走廊是一排档案室,隔壁区域就是去年能根据她的设计图做出神奇海螺的装备部所在。
与琴酒结束灵魂互换没几天,羽川和就被贝尔摩德用一个电话调到了这个基地的后勤部,她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
好不容易和阿阵摊开来讲了,相处时间太少,心里有点闷闷的。
离灵魂互换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羽川和忙于工作,隔绝于后勤部的信息茧房和私下挖坑,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在调酒师交流会中口耳相传的“红宝石喜欢琴酒”,再到伏特加悄悄打听“红宝石最近怎么样”而被当成为他大哥询问(当然,谁都不信琴酒不知道红宝石去处),然后还有某些心怀鬼胎的家伙添油加醋“听说红宝石与琴酒过去认识”……
这些元素仿佛在原先的半年传闻里添了把柴,从“红宝石疑似单箭头琴酒”到“琴酒到底知不知道、为什么从没有过他嫌弃的消息”再到“琴酒说不定真对红宝石有一点好感,据说亲自救过她”——一整套流程下来,主角双方一次都没表态,但流言蜚语像是沾了特制营养液的藤蔓,在组织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疯长,悄无声息地成为了好像每个人都值得关注的消遣。
以致于在桌前趴了一会缓过神,为接下来交付报告就能结束后勤部工作而开开心心的羽川和刚出办公室,碰见卡慕时还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便见棕发男人目光与神色有些难以言说、欲言又止忍着什么的微妙。
羽川和:“?”
绿发年轻人歪了歪头,扎起的高马尾在她身后晃得像有风吹过,赤眸澄澈带着困惑:“卡慕,你的眼神不对劲。是想染绿发来庆祝自己终于重回岗位,不好意思直说吗?”
“……不是。”卡慕嘴上否认心里骂娘,嘴角扬起的弧度微微下撇,认为红宝石是故意用这话题噎人。
自温特因与博士私下联系、甚至将红宝石的信息泄漏而在被拷问后“处理”,他这位年轻有为的财务部负责人也遭遇审查,几月下来也颇为憔悴,此刻神色骤然阴沉下来、却又强撑着摆出惯常的笑容的模样,实在称不上从容。
即便如此,卡慕看上去还打算与她继续交流,这反倒让羽川和有些诧异了。
“你在后勤部工作的这一个多月,”卡慕忍着怒气开口,神色意味深长,“有听到什么有趣的消息吗?”
被这么询问的年轻人眨了眨眼,略微思考后一合掌:“没有呢!咦,难不成在我专心为组织服务的时候,组织里出现了什么大新闻?哪种有趣?我在组织里没几个熟人,都没人告诉我。”
“咳。不算大新闻。”卡慕看着她这单纯吃瓜的路人模样,嘴角疯狂上扬,“是关于琴酒。”
虽然是他自己私下里在流言中添了点“琴酒与红宝石过去认识”的真料,但卡慕也完全没想到流言能越传越乱,好像组织众人压抑的八卦欲全被TopKiller的绯闻点燃。
到现在,“琴酒对红宝石情根深种”和“红宝石痴恋琴酒”这两个话题在私下里火得一塌糊涂,延伸开了各种猜测,每一周都有新元素加入,听得人叹为观止。
基于此,卡慕不敢当面就此挑衅琴酒,但问问红宝石这个他亲眼见到对琴酒有某种程度上好感的主角之一,看看能否借机给琴酒添点麻烦;或者,继续深究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真实性。
“琴酒?”羽川和一愣。第一反应是卡慕都这么忌惮琴酒了,还愿意在她面前提起,有点奇怪。因此也专注起来。
“对,那家伙一向都是尽职尽责,最近却有些流言,”卡慕见她的注意力被吸引,满意颔首,不吊胃口,直接给出消息,“说你和他之间……”
棕发男人拉长声音,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是非常亲密的关系呢。”
羽川和大脑宕机了一瞬。非常亲密的关系?这是烟雾弹,而她和阿阵确实是另一种方向上的亲密。但卡慕这种压低声音分享什么不纯洁秘密的样子……
“太油腻了。”绿发年轻人忽然睁圆眼睛,赤眸闪动的碎光像是静谧湖泊被乍然投入石子,惊诧和嫌弃简直写在脸上,“卡慕,八卦就八卦,这种表现真的很没意思。”
卡慕:“?!”
卡慕一瞬间气急败坏。该死的红宝石,嫌弃个什么鬼,作为绯闻主角的羞耻呢?!你一直表现得对琴酒有特殊好感的“喜欢”是假的吗??
到底是没听懂还是认为这是流言?不对,她明明知道这是在八卦!
但年轻人眼神明亮,看起来并不为自己与琴酒之间的流言有片刻不自在,反而带着一种堪称完美的从容。
卡慕完全看不懂,更为忌惮的同时也意识自己若是不放弃这个话题,就真的像极了被她嫌弃的八卦人士……见鬼,红宝石总能用一本正经的反应把人原本的意图弄成她理解的那样!
“油腻?”他冷笑,“难不成非得我直白地说最近组织里有你痴迷琴酒的流言吗?红宝石,那些话可比你想的八卦还要夸张。”
没有再继续交流下去的想法,卡慕迈开步子,步伐急促地经过红宝石,鞋跟叩地时在走廊上带着气闷的回声。
羽川和有点无辜地挠了挠脸颊。刚才她可不是故意破坏气氛的,说的完全是真心话,卡慕反应怎么比她兴致勃勃挑衅时还大?
她并没有将卡慕转述的流言放在心上——不如说连卡慕这种才犯了错、遭遇审查的高层代号成员都能听闻,证明她和阿阵的烟雾弹放的很顺利。
不过阿阵是怎么做的?主角双方这段时间的交流完全为零,哪来的助力能让流言蜚语进展到不容忽视的地步?
波本和苏格兰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琴酒与红宝石的八卦”能变成这种令人忽视不能的话题。
他们还以为只有自己——或许还要加上过程全错但结论诡异正确的黑麦——才察觉到琴酒与红宝石关系有异!
但情况在一个多月下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喂,苏格兰,黑麦。你们听说了吗?”香烟的烟雾缭绕,基安蒂一边擦拭着狙击枪的瞄准镜,一边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开口,“关于琴酒和红宝石的那些话……”
“‘单箭头’和‘情根深种’?”调试贝斯的苏格兰手中动作微顿,语气带上一点不好评价、并不相信的无奈和好笑,“……看来组织的大家也不差八卦欲。”
在一旁的黑麦正在整理因撤退沾上灰尘的针织帽,目光投向窗外霓虹,声音低沉似是无聊而搭话:“非常有想法。”
基安蒂嗤笑一声,吐了个烟圈:“那都是过时版本了!科恩,你来说。”
一直沉默着擦拭枪管的科恩抬起头,言简意赅但语气微妙:“红宝石之所以亲近琴酒是因为他们以前认识,琴酒态度暧昧但至少不讨厌,搞不好哪天真的铁树开花。”
苏格兰:“……”
这个流言发展完全没想到。
虽然确实符合他们所掌握的一部分真相,但到底是哪位同事眼明心亮敢于思考,和黑麦脑回路隔空接上,得出了这种放在琴酒身上极其可怕的结论还传开了?
——像科幻电影里一直当背景板的人形AI撕开人皮,欢天喜地地露出里面的活人心跳,惊悚到无以复加。
他忍不住用眼角瞥了瞥旁边一本正经的黑麦。长发狙击手终于将针织帽上的灰尘清理干净,重新戴上时……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
苏格兰一时默然。黑麦,你这是被认可“双向奔赴”而高兴吗喂!
“这倒是……没听过。”他干咳了一声,接上话茬,“我们都不知道红宝石的过去。”琴酒的更不可能。
“其实挺有道理。”基安蒂将烧到滤嘴的烟蒂取下掐灭,凭自己与红宝石正面接触的那两三次,笃定地带着纯粹的恶趣味道,“除了以前认识。否则很难理解琴酒和红宝石交流那么多次,竟然没传出举枪威胁她的信息。毕竟红宝石是……疯得格外不一样的神经病。”
“伏特加最近有点烦恼。”科恩补充,“琴酒对流言没什么反应。”
琴酒对流言无动于衷其实算正常,毕竟传得再怎么广,两位主角也都没有在这期间发生实打实的面对面交流。更别提琴酒是高效率工作狂魔。但放在这种语境下……就格外微妙了。
苏格兰和黑麦都配合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基安蒂将狙击枪放好,还顺口抱怨道:“连卡尔瓦多斯在美国都听到了,还托我问问红宝石是什么表现呢。哼,明明是贝尔摩德负责的她。”
但红宝石是什么表现……对这种奇奇怪怪、围绕她和琴酒的流言蜚语?
四位狙击手对视一眼,确认达成共识。
倒真的挺让人好奇的。
第93章 File.93相似
◎贝尔摩德の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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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宝石的表现?”斜倚在皮质沙发上的金发女人姿态慵懒,语调微扬的笑意中,带上一种她自身都没意识到的微妙抗拒,“好奇心太重可不好哦。”
在她对面,坐姿还算端正的波本挑眉放下酒杯,戏谑在灰紫色虹膜中漾开:“贝尔摩德,竟然用好奇心这种词,难道你也将这些流言当成八卦、并且不愿意接受?”
贝尔摩德:“……”
啧。
“这可是关于琴酒,谁能没有好奇心呢?你提起也是一样,波本。”她也懒得掩饰了,“一个专注于工作的冷酷男人,忽然就有了让人感叹人类想象力充沛的绯闻,比铁树开花还要夸张。”
“确实夸张。”降谷零微笑着点头附和,心里琢磨开了。从贝尔摩德的态度看,琴酒对红宝石动心这种事在以她为代表的组织老人眼中是完完全全的“笑话”。
“琴酒肯定是没那个念头的,红宝石的态度很重要吧。”他仿佛真的只是在任务与情报交流之余投入八卦活动,语带调侃,“毕竟她好像一直都挺喜欢琴酒的——相比对其他人来说。”
降谷零在心里对红宝石说了句抱歉。
这种为了试探情报而随便将对方在感情关系上置于痴迷位,怎么想都有点不礼貌……虽然早在第一次见到红宝石的那个天神会任务中,他和Hiro都因为对方理直气壮的言行产生了“琴酒清白被玷污,红宝石痴狂为追爱”的惊悚念头,但现在这种情况……
该死,又想到黑麦那家伙言之凿凿说的“双向奔赴”了!降谷零头皮发麻。
“喜欢……”而贝尔摩德因这个直指核心的词汇,瞬间回忆起红宝石用琴酒声音说话的那次交流,不由自主地抬手揉按太阳穴,“是这回事。但她又不会被困扰,没必要在意。”
抗拒……或者说嫌弃?降谷零敏锐地捕捉到了贝尔摩德语句中潜藏的真实想法,有些诧异。
贝尔摩德不该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吗?这种像是提前看到故事结局不如预想中那样有趣、但又无法否认只能咬牙拒绝的懒散态度是怎么回事?
是她掌握更为详细的情报、确定红宝石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是绯闻成真;还是说了解红宝石对琴酒的真正想法?
降谷零很顺利地将其严肃对待,认为贝尔摩德作为最先接触红宝石的人,即便如今与对方只算是表面关系,实际上也掌控着红宝石方方面面的情况。……搞不好,她对红宝石与琴酒的绯闻乐见其成?
那些流言愈演愈烈是他和Hiro都没想到的,甚至还加上了“琴酒与红宝石有旧情”这一贴近事实的元素,难不成……贝尔摩德知道是谁插手、是谁推波助澜了?
这是否意味组织高层间可能有权力争锋?琴酒本人对绯闻不上心,贝尔摩德在看笑话,是为了钓出推波助澜的、对组织有害的老鼠吗?
可恶,凭他和Hiro现在的等级,压根没办法了解组织高层的情况。
“这么肯定?”内心(脑补得)惊涛骇浪,降谷零摆出略带好奇和探究的神色,“说起来,与琴酒不同,红宝石的消息很少呢。”
琴酒是工作狂魔,就算对愈演愈烈的流言漠不关心,也能听闻他最近的一些行踪,例如新处理了一个老鼠啊,为组织捣毁了有异心的合作伙伴之类的。
红宝石倒全是“忙得没几个人见,不在日本”,好像她那显眼的绿头发在她投入工作的情况下毫无象征性,存在感是连某个人见过她都举不出来例子的低。
贝尔摩德眉梢微微一动,一股极其微妙的情绪从她脸上一闪而过,近似于……牙疼?
“她前几天才结束工作,高高兴兴地说要拿着工资好好休假。”想到隔着电话听见的红宝石那欢快的声音,贝尔摩德托住下巴,她不信波本没探查到红宝石这两个月都被后勤部的业务困着,但对方摆出的样子挺令人满意,“说不定哪天你们就在据点看见她了。”
女人没说下去,但拉长的尾音、促狭眨眼的神色,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期待着某场好戏的暗示。
降谷零不可避免地沉默一瞬:“……”
——看见红宝石和琴酒这两位流言主角在酒吧灯光下交流、旁边一帮正襟危坐实则满脑子八卦的家伙吗?
贝尔摩德能把这当戏看,但他和Hiro不可以啊!他在心里咆哮,灵魂互换的事实、双向奔赴的诡异结论,乃至红宝石对身处组织究竟是什么想法……林林总总的一切组合起来,荒谬到他光是想象那一幕究竟会如何都是一阵眩晕。
“那还真是……”金发青年的眼角抽搐几下,带着一种无法理解、难以想象的微妙惊奇接上话茬,“不过要是被琴酒嘲讽像嚼口舌的无聊家伙,稍微有点令人不快啊。”
贝尔摩德微笑,语调上扬:“不巧,我这段时间刚好要去美国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呢。”
降谷零:“……”
确定了,这家伙感兴趣的其实并不是琴酒与红宝石的交流,而是……旁观者有可能遭遇的事情的反应?
他维持着脸上属于情报贩子的惯常假笑,假装自己并没有听懂贝尔摩德的潜台词:“啊,那真是可惜。”
反正对方也不可能不去关注红宝石与琴酒的接触。他可不信人贝尔摩德没有渠道掌握红宝石的去向。
贝尔摩德:不,是真没渠道。
红宝石当初刚醒来的模样堪称纯洁如一张白纸,一个自我中心主义但并不算愚钝的小废物,对组织的黑暗毫无波澜,堪称适应良好。她这个临时监护人可懒得关注对方的心理健康,进而也没心思掌控其动向。
这一年下来,红宝石在组织内主动挑起的话题不多,但参与的某几项任务都与组织利益有关,在博士与其基地被捣毁后,更没有理由去将她当成实验体攥住了——实验体的价值已经彻底失去,这是贝尔摩德从朗姆那边获得的最终结论。
将红宝石调到后勤部工作,既是为了避免她影响当时持续一月的核心任务,也是为了正式评价、确认红宝石作为代号成员的价值。而结果证明,红宝石做的很好。
贝尔摩德懒散地回忆着后勤部那帮人员递交的报告:优秀的数据整合能力、从繁复文件中总结核心要点的分析能力,乃至利用黑客技术构建的临时网站在极短时间内减轻了原本要持续半年的归档工作。
她甚至还有种奇怪的运气和令人惊叹的应对能力——在那些在数据链整理中被检查出的蠹虫试图反抗时,主动将自身作为诱饵却安然无恙,将蠹虫逼入绝境时隔空下达的歼灭命令与建议堪称从容,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报告中的措辞严谨冰冷,但后勤部人员递交时的语句措辞中带有的兴奋和激动——那种被人从繁忙工作中拯救的庆幸、敬佩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和恐惧——似乎如果不是红宝石是被她这位组织高层亲自调来的临时工,他们都要请求将红宝石留在后勤部工作。
虽然早知道红宝石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心思简单”,但贝尔摩德反而为这种反差更加愉悦。
与堪称无害的外表不同,似乎比任何人都适应组织的黑暗——不,准确地说,是对任何环境都能自发适应的天赋。有趣并非意图,罪恶也不算压力,只是单纯作为个体的“存在方式”。
这是失忆状态的“馈赠”?还是生而为人的“本性”?无论根源为何,红宝石切切实实地如她当初醒来前直接获取代号那样,有继续存在下去的资格。
说不定要不了几年,红宝石的“光”会更加耀眼呢。
对面的波本起身,颔首致意后离去,贝尔摩德目送这位想法丰富野心勃勃的情报贩子离去,戏谑但又有些无聊地将嘴角的微笑上扬了一个弧度。
提到红宝石,就必然会想到琴酒。
她曾见过琴酒的少年模样,年轻杀手的晋升路线在组织中堪称独树一帜,杀戮对其而言轻易如孩童剥夺蝴蝶翅膀,区别在于对方并不从中产生愉悦和恶趣味,而是将其视为必然规律——目标应倒下,任务要完成,铁锈味是空气最本分的基调。
残酷如野兽于林间猎食,毫无痛快与狂喜,不过是最为清醒与笃定的生存本能。
他人的恐惧?垃圾。
常人的情感?杂质。
组织成员的面孔被惊疑蚀刻出畏惧,昔日对单薄少年的轻蔑彻底扭曲为瑟缩惶恐,青年模样的杀手有着毋庸置疑的冷酷,底层成员口耳相传的傲慢更像是对一切必然规律外的漠视。
一把真正不会生锈、连情绪都冰冷冻结的刀锋——反倒让身处黑暗中的人们也忍不住战栗。
就像卡慕……贝尔摩德想起那个也算年轻有为、如今却错漏百出的棕发男人,从嫉妒到厌恶,将红宝石与琴酒联系起来的对方,想必也在流言中出力了吧?
真是不长记性。要是等琴酒察觉,不需要上层命令,卡慕本身就会为这“不务正业”付出代价。
搞不好,是红宝石也会插手的……优秀戏剧?
贝尔摩德懒懒合眼。一个念头飘过脑海,若琴酒与红宝石在少年时代真的于博士的基地里有过交流,或许还真的有可能“和平相处”——毕竟那种纯粹且残酷的生存本能或存在天赋,本质上如出一辙。
第94章 File.94偶遇
◎这是真的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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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假期的羽川和在公寓躺平一周后,开始漫无目的地放松身心。
或者说,找乐子。
在掩盖对犯罪行为的厌恶与排斥的同时且暗中搜集证据和给酒厂挖坑,这种连轴转且烧脑子的工作给人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连饮食都只能算勉强饱腹,羽川和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想放松一下。
虽然她最开始是想观察灵魂互换四人组如今究竟是什么状态,但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那几位估计早就调整好状态了。
不过不去看看有点没意思。更何况,她和阿阵都坦诚相待了,他们估计也会交流情报,而非把那24小时真正当场难得的友人共处时光……说不定凭借与上次画外音如出一辙的奇异事件共性,揭穿了她热心市民月见绪的身份。
可能性很大,所以更要确认了。但撞见必须出于“偶然”。
怀揣着“今天撞不见就算了,反正东京不大时间还多,那两位又不可能主动试探自己”的想法,羽川和在琴酒不在的东京晃悠了几天,顺便收集了一下组织内“琴酒与红宝石”的流言蜚语作为睡前消遣——
感想:真有意思。
人类的想象力与犯罪和不犯罪无关,轻易就能将明面接触不多的两方牵扯进“缠绵悱恻”“强取豪夺”“虐恋情深”的狗血漩涡,津津乐道于不曾发生的、只是被脑补的可能发展;从流言从头到尾都只处于私下交流的情况看,传播者与听闻者之间更像在共享一个羞于启齿却引人入胜的秘密。
一种廉价的情绪出口,羽川和没什么兴趣地对流言发展倾向做出评价,她甚至懒得对那些在她实地收集流言(标记酒厂据点)时碰到的某些成员的眼神做出反应。
比起分析内容奇怪到让她觉得与阿阵的深情厚谊被亵渎的发展究竟是为什么,她更喜欢看那些不相信流言、却又因主角双方的态度而犹豫、困惑乃至大受震撼却又不敢肯定的人们的反应——明明自己是理直气壮说话,明明其实不相信,结果反应那么有趣?脑内想法肯定很有意思。
听她吐槽的系统诚恳地给出回答:【这种台词非常有不懂人心的feel呢,宿主。真的。】
【但其实我超懂。】羽川和在脑内竖起大拇指,得意道,【我故意的!】
太理直气壮了!系统再一次感到人类行为模式与脑回路难以判定,但它已经在与宿主的长期交流中将某样行为准则刻进回复栏第一行:那就是「捧场」!
【能一本正经地承认这种恶趣味,宿主你真厉害。】系统发自内心地说道,并在数据库点击“人声音效鼓掌喝彩.mp310s”来表达自己的夸赞意图。
而它觉得自己嗑宿主与琴酒CP和流言不一样,它是在近距离观察后得出的结论,并且遵守人类礼仪从未提起!
羽川和:【那可不,做人就要坦荡!就像小系统你现在夸我也坦荡!】
一人一统的日常互捧结束,羽川和接过店员递来的夹心泡芙包装袋,走出店门时看见天际云霞昏黄,雨季过去的东京仍带着些许潮意,这家甜品店是她新发现的,开于老旧街区深处的狭窄街道,在周边方块般摞起的旧居民楼围绕下更是冷清,但生意不错,她提前预定才买到手。
走出街道去开车要十分钟,羽川和摸了摸肚子,嘴馋地捏了一个泡芙塞进嘴里。
*
夕阳熔金,将东京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切割成巨大的、倾斜的阴影。废弃工厂区的一条偏僻后巷,正是光与暗交界的模糊地带。
空气里泛着铁锈、机油和垃圾腐败的沉闷气息,身着便服的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快步走在其中。他们刚在巡逻过程中处理完一桩普通的邻里纠纷,正抄近路返回警车。
“噗。”
“噗。”
极其短促、经过刻意消音处理的枪响——两人在声音传入耳中时瞬间得出结论,默契地止住脚步。
这绝非寻常的街头斗殴和走火,声音质地有明显掩饰、发生地点与方向过于偏僻,毫无疑问牵扯到非法交易,而他们作为警察,绝无袖手旁观的道理。
“七点钟方向,两百米左右。”松田阵平取下墨镜,下颌线紧绷,“小心点。”
萩原研二神情凝重地点头。
顺着枪声方向在建筑阴影中潜行的过程毫无异常,巷子深处的一幕很快映入他们眼中:厂房前空地上停着一辆毫无特色、明显套牌的破旧灰色面包车,身穿黑夹克的两名男人围着一个蜷缩在地的身影,其中一人手中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冒着微不可查的青烟。地上散落着的箱子开口歪斜,能看见里面整齐摞好的成捆美钞,另一处则是封装好的白色粉末——标准的交易冲突,甚至涉毒。
内讧?灭口?
萩原研二脑内瞬间闪过几个念头,与松田阵平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准备采取行动。日常巡逻没带配枪,但以两人的身手,制服两个持枪劫匪并非不可能。
但正当松田阵平准备率先冲出去的刹那,一种被毒蛇盯中命脉、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骤然从脊椎窜起,他几乎是本能地拽了萩原一把,两人瞬间缩回掩体后。
“咻——”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凿进他们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铁皮墙上,火星在凹坑中一闪即逝。
狙击手?是打算灭口的亡命徒!
*
距离巷口几十米开外的一栋废弃厂房二楼,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透过高倍瞄准镜锁定着下方巷子里的两名警官——当然,他认为这是两个路见不平上来送死的路过人士。
目标锁定。他在脑内确认风速与目标状态,指腹稳稳扣在扳机上,加密的通讯频道却忽然传来被切入的脆响:
“这里是红宝石。”一个清脆的、带着闲谈般漫不经心却又不容置疑的年轻女声响起。
“已确认任务完成。交易员,带上你们的‘垃圾’,立刻按原计划撤离。现在,立刻。”
“狙击手放弃目标,收起玩具自行撤离。重复,放弃目标,立刻执行。”
频道里瞬间陷入死寂。那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清亮的和缓意味,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刺入监听者的神经末梢。
红宝石?!那位最近在组织后勤监察领域声名鹊起,凡接触者都崇敬又畏惧、据说连琴酒都对她有几分“特别”(流言令人印象深刻)的代号成员?!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低级交易任务的现场??!
本能的怀疑还未出现,狙击手便通过瞄准镜看见远处——准确地说,是另一条巷口浮现的人影:最为显眼的绿色长发(最标志的特征)在熔金般的暮色下像极了璀璨河流,年轻人身着卫衣长裤,神色温和含笑地对着发信器说话,但当她抬起眼睛——那双赤眸像血一样鲜艳,却澄澈无害得像孩童注视蝴蝶。
太无害了!也太诡异了!——她好像隔着距离,看见了他!
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僵硬了,狙击手的呼吸在耳朵里猛地一滞,压抑着震撼开口,顺便提醒交易员:“是!明白!”
手忙脚乱拖动东西和面包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巷子里的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找出勉强安全的观察位,看见面包车与原先中枪的男人都消失在厂房另一侧的较宽道路,连那种自身被杀意锁定致命感也骤然消失,如同受惊的鬣狗狼狈地蹿入黄昏深处。
危机解除的如此突兀,两人紧绷的肌肉并未放松,反而更加警惕——是谁、是什么情况能让亡命徒瞬间收手?更大的危险?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时,一个轻快得如同放学铃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月见绪”的身影在下一秒出现在巷口。
夕阳的余晖恰好勾勒出她的轮廓,标志性的绿发在昏黄光线下跳跃着奇异的微光,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笑容,以及一点好奇和困惑:“松田,萩原,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们是来追查通缉犯的吗?”
她一只手正在将什么东西放回挎包,另一只手的臂弯里则捧着甜点店的牛皮纸袋,看起来就像刚买完甜食、碰巧路过来和熟人打招呼。
在快步走近后,羽川和“顺利成章”地瞥过不远处地上那滩可疑的红色液体和两人旁边墙上的弹痕,有些诧异地诶了一声:“子弹?”
松田阵平快速戴上墨镜以掩饰自己的瞳孔地震,萩原研二则在短暂的、符合正常反应的卡机三秒后露出货真价实的惊愕:“小月见?!你怎么在这?”
她怎么会在这里?那些人突如其来的撤离……是她插手了吗?!
“附近有家好评超级多的甜品老店。”羽川和坦坦荡荡地用空出的手拍牛皮纸袋,“好吃得不得了,抄近路回去开车呢。”
稍加验证就能确定、因此不可能是谎言的合理解释。以及随后而来的、带点不对劲的补充——
“不过路上听见了奇怪的声音。”绿发年轻人露出无害的笑容,语气轻快,赤眸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关切,“想着好奇心害死猫但倒霉的肯定是坏蛋,就过来了。你们也是吗?没*事就好。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快点离开吧。”
——在已经确认“月见绪”是某个组织成员的两人眼中,看似符合过往交流逻辑、属于热心市民会说的语句,却是提醒,是暗示他们快点离开、不要多管。
狙击手可能仍在观察。要“表演”。
松田阵平深深地看着羽川和,眉头紧锁,露出被打扰的一丝阴郁,语气却还算平静:“危险区域,该离开的是你,月见。”
萩原研二则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尝试,他将自己置身于先前的狙击弹道上,挡在了松田与羽川和之间,脸上笑容略带促狭、与平日别无二致:“确实……但市民还是要注意自身安全,月见。好了,我们先离开吧。”
引导性的动作,虽然听不见但从神情和肢体动作看,是“熟人”之间的交流。
废弃厂房二楼,通过瞄准镜清晰看见这一幕的狙击手,陷入大脑宕机的混沌中。
他看见了什么?那位传闻混乱——与那个琴酒有绯闻,被称为神经病、疯子、据说会笑着发布歼灭叛徒命令——的红宝石,笑得像无害普通人和那两个送死的倒霉蛋交流?他们竟然认识?
红宝石那仅是看着就熟稔的态度绝不是偶然!包括那两个男人!
那个黑卷发的男人,先前眼神凶悍,戴起墨镜后更显冷硬,一看就不是善茬,这种人,最容易对现实不满,也最容易迈出伤害他人、满足自我欲望的那一步;而且最开始也迅速地察觉到自己开的那一枪躲开了,不是普通人。红宝石绝对是早就观察到这一点、正在计划腐蚀、引入组织!
而另一个半长黑发、笑容温和又带着一股风流气的男人……狙击手的瞳孔猛地一缩。
对方此刻笑着说话时嘴角上扬的弧度、眉眼弯起的角度……该死,怎么那么像自己上次在领取任务时碰见的波本?!那种看似阳光实则深不可测、似乎能不动声色获取情报的感觉……
难道说,红宝石不止是将那个有潜力的恶人脸引进组织,连旁边的笑眯眯家伙也有可能是暗中培养出来的组织新人?细思极恐,红宝石是在下一盘大棋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吗?
狙击手不敢再想,他加入组织已有三年,仍未获得代号,因此在此刻面临可能的“代号成员计划引入优秀新人”……目睹巷口的三人向出口走去,狙击手开始撤退。
反正交易任务已经完成,反抗者也即将被沉入东京湾,他是听从代号成员的命令行动。
*
直到彻底远离了废弃工厂那片区域,汇入熙攘的人流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步伐轻快到真的像是在散步的绿发年轻人。
“虽然是警察,但也要注意安全。”不等两人开口,羽川和便认真叮嘱。
她已经敏锐地从他们见到自己出现时一瞬间的生理反应确认结论:在灵魂互换的24小时,四位警官确实交换了情报。但卧底一方似乎并未真正坦白一切。
不算意外。看起来自己还能继续当倒霉的热心市民……啧,虽然想着尽量偶遇,羽川和有些懊恼和困惑地回忆着自己之前因听到动静而过去查看时的情况,但两名警官出现在组织交易现场、还被狙击手发现,这种发展可真是有点戏剧性了。
今天她来了这么一出,之后在组织内再做什么,或许不用解释就能让波本和苏格兰配合。
“被市民关心还真是有点……”萩原研二摸了摸鼻梁,被这么一句没什么异常的话打的有点措手不及,“月见才是,运气不怎么好却有好奇心……上次之后,身体还好吗?”他努力克制住想问“那个朋友”的冲动。
松田阵平在旁边按着西装口袋的烟盒,眼角在墨镜下抽搐。
灵魂互换……一想到自己那时询问的“月见绪”,身体里面是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杀手、还愿意替月见维持形象兼人际关系,而月见绪现在看起来毫无异常地提到那天的“后续”,他就有点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谢谢关心。”脑内思考结束,羽川和眯着眼睛笑起来,是惯常的开朗无害,“之后好好休息了,恢复的很好哦。”
简单的交流后,羽川和便挥挥手,转身汇入人流:“再见啦!”
松田阵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她刚才……”他没说完,吸了一口烟。
“是保护我们。”萩原研二的笑容还在脸上,声音却沉了下去,“连那帮人离开也是。”
他们不知道月见绪在组织具体的职位与状况,但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那里提醒他们、阻止灭口,甚至不介意他们有可能察觉异常……或许就像他们推测的那样,她并非真心待在组织里。
“热心市民”才是她本该有、也愿意成为的样子。
第95章 File.95审讯
◎就算只是一点“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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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从组织交易现场捞出来,并不意味着事情结束。
羽川和带着一袋泡芙返回公寓,在后勤部负责的监察与整理工作所获取的、属于“红宝石”的权限,加上自身技术,更为细枝末节的情报流尽数汇入手中。
两名低级交易员,一名未获代号、隶属行动组底层的二级狙击手,任务简单,只要资金照常交回,连财务部钻进钱眼里的那帮家伙都不会注意。
但一旦上面有令彻查黄昏巷口事件,或者那名狙击手为了邀功或撇清责任主动提及……若被深入调查她以‘月见绪’的身份与两名警察日常交流熟稔、甚至在任务现场提供庇护,“红宝石”捉摸不透的的神经病形象虽然能支撑她蒙混过关,但那两名警官势必会进入组织视线。
啧,麻烦。
短暂权衡是否能借此“疏漏”让卡慕掉坑里的可能性后,觉得这太费脑子的羽川和还是选择了更稳妥的方案。
让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处理比较好,一个情报贩子和一个狙击手,调查、灭口和清除线索可比她辛辛苦苦演戏、设计和转移视线容易多了。
但红宝石不该知道他们与两名警官之间有关系。
若是骤然收到情报,肯定会怀疑当时出手相助的她,然后猜到红宝石知道他们是卧底……这对接下来的互助合作可能不利。
羽川和皱着眉思考各种选择的可能后续,泡芙吃完了干脆一拍桌。
反正波本和苏格兰又不可能暗杀她,再怎么怀疑也不影响他们作为卧底的本能,真有合作的机会,也会大胆赌一把。
*
三日后。
东京某处的安全屋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降谷零捏着手机,指尖用力得泛白,屏幕上是言辞简短但极其详尽的报告,详细记录了三日前一条偏僻后巷发生的组织交易中的“异常”状况:交易过程发生冲突,狙击手意图狙杀两名目击现场的路人。
在这条简单的前提条件下,是两名交易员和一名狙击手的详细情报,外貌、姓名、等级和常去地点,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
混乱的交易现场,和斜对面巷口阴影中躲藏在掩体后的两个青年的侧脸,能看见卷发和半长发的特征残影。
清晰度不高,但角度与距离极近,显然是现场拍摄。
“零……”诸伏景光早已先看过报告,声音有些干涩,“这封邮件……”
“来得恰到好处。”降谷零的声音冷得像冰,灵魂互换过的好友,透过模糊照片都能看出特征。
两日前他们才从秘密通讯频道获知松田与萩原撞见组织交易现场,红宝石出面将他们“护离”,正在计划如何调查、灭口,便收到这份匿名邮件。
知晓他们与两名“路人”认识的匿名者?甚至推断出他们得知后必然会灭口清除所有潜在威胁……这是最致命的点!他们的卧底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
这念头带着毒蛇般恶毒的沉意,让两人如坠冰窖。
诸伏景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报告虽说提供了目标的身份、惯常行踪和弱点,但没有任何个人情绪与立场表达,只是给了我们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是想单纯作为情报源提醒我们?”
“确实……动机就在此处。”降谷零皱眉,“借刀杀人?示好?”
他们对视一眼,想起松田和萩原里在通讯里的描述:红宝石并非任务相关人员,出现在那大概真是偶然。而她也确实将两名警官带离了狙击手的枪下……
如果匿名发来邮件的,就是红宝石呢?唯一有能力、有理由阻止狙击,又具备在事后获取详细情报的人。
那这样他们收到邮件就能解释了。红宝石以“前实验体”的身份处在组织核心,救下松田和萩原的善意若被组织发现,自身将陷入被怀疑的深渊,她需要消除潜在威胁,甚至不能亲自动手。
至于为何向他们发送邮件……
“毫无疑问,她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我们与松田和萩原认识。……她利用我们替她清理掉所有可能通过回溯追踪到她保护路人的目击者。”降谷零冷静地推断道。
这是个过于惊悚的事实,但考虑到他们曾经共同遭遇画外音的奇异事件……红宝石若是敢于思考,猜出来也未尝不可能。
诸伏景光沉默地点头。
他们都没有深想,若这个猜测属实,与琴酒灵魂互换的红宝石是否也将卧底之事告诉了对方。……近段时间越发夸张的绯闻,在此刻让两人头皮发麻。
细究起来太过恐怖,琴酒这段时间从未投来只言片语与警告,姑且当是……没有吧。否则还能如何呢?卧底任务本就是如履薄冰,坠入深渊也算早已有所准备之事。
而红宝石……
“她在刀尖上跳舞,并且在赌。”诸伏景光低声说,“赌我们会相信她的匿名情报,赌我们会出手。”
这比他们推测的还要夸张:并非在日常中以热心市民的形象打发时间,而是在目睹两名警察被卷入组织交易时,亲自出手制止,没有为避免麻烦视若无睹。
即使身处组织,少年时期遭遇过人体实验,失忆至今的情况下,也依旧选择帮助“敌人”……在成为红宝石之前,她本该有更好的人生。而现在,她在进行一场比卧底还要危险的叛徒游戏。
降谷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邮件中的信息提出:“这份名单上的杂碎,必须消失。并且要足够‘自然’。”
无论发送者究竟是谁,目的是借刀杀人还是示好,清除掉这些亲眼见过松田和萩原,尤其是见到红宝石与他们“熟识”场面的隐患,对于保护两人、乃至维护他们自己卧底的安全线,都势在必行。
同样,他们接触红宝石也要提上日程。但每一步都必须谨慎,确认身份、确认意图、评估风险,不能让红宝石主导节奏,至少要试探出她的真实意图……并且绝对不能让松田和萩原知道。
几日后,两名交易员死于“意外”:一场精心策划的瓦斯泄漏爆炸,破旧公寓现场残留的赌场欠条指向地下钱庄仇杀,两名赌徒豪掷千金却血本无归的前科累累;狙击手则“醉酒坠海”,法医报告显示其血液酒精浓度超标,鞋底沾着港口湿滑的青苔。
所有线索环环相扣,宛如命运随手扔下的霉运骰子。组织监察部扫过报告,只批下一句“废物不值得浪费资源”。
“资源有时候要浪费才能得到完美结果呢。”羽川和在基地拿到这份注定被放着落灰的死亡报告,歪头翻过最后一页,在心中暗自称赞两名卧底的执行力。
这可比她用其他手段设计方便多了……系统的几项随机技能固然可用,但借刀杀人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也算一点信任基础了。
她将报告封存进档案袋,塞进弥漫灰尘气的档案室铁架上,门外传来低级监察员谨慎而略带催促的敲门声。
“红宝石大人,”男人的声音紧绷,“叛徒已经带到审讯室。”
“来啦~”羽川和没什么劲地应了一声。啧,悠闲太久,现在又投入工作,心累。
审讯室狭窄且昏暗,冰冷的光线打在眼神涣散的男人脸上,羽川和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指尖拂过膝上记载着枯燥账目的文件。
在组织工作,最好用的不是抽取出的随机技能,而是与系统共享的“印象标签”功能——像性质恶劣的作弊,但羽川和觉得组织的人全都没道德,她用起来也毫无道德,甚至还想抱怨这完全玷污了系统的好心。
冷气在室内弥散。
绿发赤眸的年轻人有着亮眼的色彩,唇角上扬的弧度像午后暖阳:“山田先生,你黑掉的数据库第七分区,那个关于东南亚矿产运输线路的备份文件很有意思哦。”
叛徒陡然睁大眼睛。
“里面修改的时间戳偏移了17分钟,是为了掩盖另一条更深的信息流?”红宝石口吻没有变,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我发现我骄傲”的轻快,以及一点抱怨,“和你合作的人还真厉害啊,害我查了一整天才找到线索……北边的‘三山组’?这让组织损失了多少,你应该事先就清楚吧。”
没有任何试图施加心理压力的威胁言语,好像讨论的不是背叛而是今日阳光明媚。
但叛徒却颤抖起来,他自认天衣无缝的小动作和深埋的合作对象线索,就这样被轻易地说出来了!
“我……我没……”他第一次在被拖进审讯室后开口。
“你有选择一次说清楚的机会。”红宝石微笑,语调竟然带上一点提建议的诚恳和善,那双清澈明亮的赤眸含着笑,“或者,我们可以先聊聊你暗中转移出去的那几个加密地址?还有,都这种时候了,你觉得你的‘合作伙伴’真的信任你吗?……现在,又是否安全?你肯定会担心吧。”
叛徒呼吸急促,如坠冰窖。
恐惧并非来自肉.体疼痛的威胁,而是在那双赤眸注视下——无任何恶意与杀意,带着孩童般天真的柔和——如同被彻底洞悉、仿佛赤身裸体站在聚光灯下的窒息感。
再强撑下去,她依然有办法撬出更多——不,她早就知道一切!
他彻底瘫软下来。
不到二十分钟,一份记录了完整叛逃计划、涉及人员、交易细节和赃款去向的口供,便被记录员拿在手中。
“审问结束!”年轻人神采飞扬地比OK手势,“后续就不该我插手了是吧?”
“是、是的!”记录员艰难地吞咽唾沫,看她的眼神比半小时前更为敬畏。
没有嘶吼,没有求饶,只有轻快如聊天(红宝石单方面)的精准打击。
寒意在骨髓里蔓延,他在记录过程中清楚地注意到,红宝石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波动,轻松自在得不像审讯。
目送红宝石离开的背影消失,记录员捧着口供,去往走廊尽头的监控室,准备向等待的高层汇报。
监控室内,空气同样凝滞。
贝尔摩德端着一杯红酒,唇角弧度带着惊诧与赞叹:“比想象中的还要聪明……最肮脏的欲望在那双眼睛里也激不起任何波澜呢。”
这种高效的、精准挖掘忍心的能力,远比之前当诱饵、偶尔提供技术支撑、连杀人都用不好枪的小废物有价值的多——完全超出她原本推测的“聪明”。这就是红宝石的“光”?
她侧过头,看向一旁伫立在阴影里的琴酒。
银发青年专注地盯着监控屏幕,沉寂的墨绿瞳孔看不出任何波动,帽檐的阴影更是遮住大部分表情。
“看起来比之前更值得你‘欣赏’了,琴酒。”她饶有兴致地道,“那些无伤大雅的绯闻说不定能成真?若她知道你在这,说不定会特意来见你。”
琴酒没有任何多余的回应,甚至懒得瞥贝尔摩德一眼,只是在记录员进来时抽过那份口供本,转身时语带厌烦:“浪费时间。任务目标已经清楚了。”
银发青年大步离开监控室,,黑色大衣的下摆在空气中甩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贝尔摩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屏幕上心理防线崩溃的叛徒,若有所思地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琴酒的反应与想象中的一样,但这份“没反应”,细究起来也算伪装,并且很有意思。
能轻易挖掘出秘密、完全自我中心的红宝石,对琴酒一直以来的冷脸从无气馁,不知道是她是坚持不懈,还是说……某种程度上的“有恃无恐”——就算琴酒只持有一点惦念的“旧情”,也算“许可”吧?
第96章 File.96添火
◎坦荡得像课后还笔的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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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展示的“天赋”足以让原本处于边缘地位的红宝石获得绝大部分代号成员本应有的权限,羽川和像松鼠一样在执行几起监察兼审讯任务时借此搜集关键证据。
组织关键的财务流向、武器研发基地的坐标信息、甚至几位高级干部不为外人所知的“小爱好”……这些被她存储在虚拟世界的无数个树洞,但仍然无法撼动组织。
不过她耐心可是很足的,等哪天入了朗姆的眼,配合贝尔摩德对“红宝石”的观察和了解,能拿到手的权限更多。
作为对自己勤勤恳恳给酒厂的犒劳,羽川和在又执行一则监察任务后查了查情报流,快快乐乐地打算去偶遇难得有空的幼驯染了。
毕竟说是要和阿阵放烟雾弹,但从灵魂互换后就没见过面了——已经五个多月了。她认真地想,组织里最近的“绯闻”都有点平淡,这种时候当然要加把火,让快灭的篝火再次旺盛起来啦!
系统默默拿起数据流瓜子。
*
组织在东京某个颇为隐蔽的据点酒吧。
灯光刻意调暗,爵士乐像烟雾流淌,对代号成员来说,既是消息集散地,也是卸下任务后紧绷神经的避风港。
波本、苏格兰和黑麦——这三瓶威士忌与最初作为组织新人和获取代号后前期不同,早已并非各自为战的个体。
关于半年前“琴酒与红宝石关系”的八卦与试探,像无形的粘合剂,让他们在庞大的组织中,悄然形成了一个基于共同秘密的临时同盟。
在不探究各自核心立场和不危及自身任务的默契之下,是有限度地交流那两人的情报、以及各自执行任务时有来有回的情报、支援和资源的利益交换。
三人此刻便坐在光线昏暗的卡座中,漫不经心地对着地图交流最近获取的某些情报。
赤井秀一面上仍是冷峻狙击手的神色,但扫过波本与苏格兰的眼神略带一点探究。
半年过去,红宝石与琴酒的绯闻从烈火燎原到沉静下来,他可不觉得两人的情报渠道没掌握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
特别是……组织最近的传闻中,有令他们这些接触过红宝石的人意外的“变化”。
红宝石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最初接触的“天降代号成员”,行事随心所欲,连琴酒的冷脸都不怕,外表年轻无害到让人怀疑她究竟是怎么加入组织的;执行任务也大多处于辅助位和诱饵位,比起能力更令人印象深刻(头痛不已)的是难以揣测的思维模式……以及在某几个瞬间,冷不防窥见的、并不无害的某些阴郁和瘆人气质。
但那更像是人对未知存在的本能警惕,而非明确对方的危险指数和生存技能究竟在什么方面。
即便知道对方曾是实验体,那若无其事的模样也很难看出究竟是什么想法,欢快且无所畏惧,唯一让她情绪更丰富、更专注的似乎只有琴酒……但在那个暴雨夜、在贝尔摩德将她调到后勤部后、在赤井秀一与波本和苏格兰建立临时同盟默契后,红宝石的传闻、或者说行动模式,稍微有些不一样了。
在组织这个庞大黑暗造物的心脏深处,名为“红宝石”的齿轮正以令人不安的姿态高速运转。
监察任务中轻而易举揪出啃啮组织利益链的蠹虫,审讯任务中不凭拷问手段获取信息,轻描淡写地解决一切任务,行走在人心最深处、秘密和欲望在那双赤眸下剥落如簌簌血,而这个怪物却一直带着孩童戳弄蚂蚁窝般的无辜和天真……
他人的恐惧和敬畏全数混杂在这些信息中,让赤井秀一在前几天分析整合蔓延开的“那个红宝石”的传言时,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又一个冉冉升起的组织新星,而不是一直在任由贝尔摩德安排任务的红宝石。
意外。太意外了。
那个笑得毫无心机、连自己是失忆前实验体的身份暴露在他们几人面前都没心没肺的红宝石,原来还有这种精通人心、短短半年就在组织内被畏惧至此的恐怖才能?
以前是在‘扮猪吃老虎’?
但这并不重要,关键点在于红宝石的行动模式为何会骤然转变——虽然是在贝尔摩德将她调入后勤部执行临时任务后,变化才开始。但赤井秀一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变化的根源似乎与他那夜所见的、琴酒袖口的那根意味两人曾共处一室的绿发有关。
难不成……琴酒与红宝石在那个时间,就未来的工作发展交流过意见?
据点的气氛并不能真正舒缓精神,卧底的消遣也只能是严肃认真地思考接近于“八卦”的论题——赤井秀一喝了一口加冰的黑麦威士忌,在冰块与杯壁相撞的叮当声里,往据点的另一个角落瞥了一眼。
那是酒吧最深处。灯光几乎无法企及的阴影里,银发杀手靠着卡座的高背沙发椅,帽檐遮盖了大半张脸,正在慢条斯理地拆卸伯.莱.塔,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场简直凝成实质。
对方在他们三人依次到达前便已待在那儿,似乎是罕见的一次非安全屋休憩,现在吧台边捧着冰水杯的伏特加正在专注地研究杂志上的填字游戏。
而酒吧的玻璃门被“咣当”撞开时,伏特加手里的冰水泼湿了西装前襟。
绿发年轻人裹着夜风闯入,手中雨伞尖滴下的水在脚边积成小水洼,额发有些凌乱,面颊泛着水汽浸润的苍白。而她赤瞳扫过全场,落在阴影深处时忽然亮得像荒原篝火。
“阿阵——”羽川和理直气壮地喊着昵称,思维等式里“琴酒(Gin)=阵(Jin)”让她这次叫起来格外爽快,没人会觉得这不对劲,“好久不见!”
阴影中的琴酒抬起眼皮,瞳孔中沉浮的寒意尚未退潮,却在触及正迈步来的那抹绿时凝成冰湖。他手中的伯.莱.塔刚拆卸到撞针,金属部件像破碎的人骨。
“……吵。”他开口时没有排斥,也没有温情,只是简单到近乎吝啬的一个字,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匕首,带着一种旁观者都熟悉的冷淡。
威士忌三人组的目光在两人间不动声色来回。
降谷零&诸伏景光:……灵魂都交换过了,红宝石怎么仍能像之前每一次一样、比归还同桌铅笔的中学生还要坦荡地对待琴酒?
在这半年里期待过不知多少次的“琴酒与红宝石见面”,与灵魂互换前简直毫无变化!
赤井秀一则盯着神色毫无波澜的琴酒,思忖这回应虽冷淡,但也算接了红宝石的话……细究起来带有一丝近乎无可奈何的“纵容”?
而最为关键的共同认知在三人脑海中再次隔空达成——
红宝石,是真的只关注琴酒啊!
她明明看见他们了,结果依然只是理所当然、毫不犹豫地向琴酒问好?
这段时间的绯闻红宝石不可能没有听闻,看起来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还是说、乐见其成正中下怀?
而羽川和全然无视他人心中的风起云涌,自然凑近卡座,快乐报告:“我最近工作可认真了,贝尔摩德上次还夸我数据整理得像艺术品!”
她得意时赤瞳更亮,无辜意味像琉璃盏里溢出的蜂蜜,丝丝缕缕地飘出甜意……并且是亲近味的。
琴酒的喉结动了一下,挤出一声嗤笑;“不错。”
下一秒的台词出乎所有人预料:“换橙汁。”
吧台后的酒保僵住调酒的动作,跟前的伏特加发出疑似呛咳的声音,冰水杯在台面磕出脆响。
威士忌三人组各自维持着人设,但瞳孔、桌面下的手指和胸腔里的心脏,运作系统都不约而同地紊乱了一下。
银发青年没看吧台,但所有人都忽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羽川和丝毫没觉得奇怪,恢复的幼年及少年记忆里,黑泽阵总是个体贴的好朋友。片刻后她坐在卡座中咬着吸管:“下次我想喝草莓牛奶。”
琴酒重新组装□□的指速快出残影,金属撞击声里他的神色仍如往常。
而伏特加心中惊涛骇浪;完了……大哥连冷笑都懒得笑了!交流的语句比之前每次少,但这次却为红宝石点果汁……分明是纵容!那根绿发、那些流言——不会是真的吧!
威士忌三人沉默。
“报告写得我头晕眼花……”羽川和开始抱怨工作烦恼,“看那么多数据和资料,动完脑子还要动手,真累。”
伏特加僵成一座冰雕。他看见大哥的指腹在伯.莱.塔扳机护圈上慢慢摩挲,这个动作通常预告着有人要脑浆涂地,但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动作——或者说脑内计划着掀起腥风血雨。
最终琴酒只是“嗯”了一声。
但波本捕捉到银发杀手风衣下摆的细微颤动、以及收紧的下颌线。那不是杀意,而是某种被强行镇压的暴戾,像火山在冰川下沸腾……接近于忍耐。
而琴酒只是想起,羽川和曾经用这种语气在放学后向黑泽阵抱怨今天作业太难。
第97章 File.97微妙
◎奇怪的困境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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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内的气氛格外诡异,但又透着一丝丝平静,甚至是和谐。
红宝石在抱怨完工作又烦恼天气,她来酒吧前正打算买甜点(“因为下暴雨了那条路没办法过去”),风大的让她撑着伞都很狼狈,差点脚滑摔倒。
足够日常的、毫无血腥气的抱怨,在组织据点这种地方,她自在得像是在阳光下野餐。
在旁观者眼中,琴酒似乎连“聒噪”都懒得说了,只是靠着沙发椅高背,半阖着眼养神。
羽川和说到兴起,以及对“没买到中意甜点”的可惜和嘴馋,干脆低头从挎包里掏零食。
绿发随着她翻找的动作簌簌滑落肩头,一片泛黄的枯叶突兀地从发丝缝隙中翘出,与生机勃勃的绿色对比鲜明。
“阿阵,要不要吃巧克力?”羽川和抬起头,脸颊边被体温烘得半干的一缕碎发蹦了蹦,浑然不觉那片枯叶随着她翻动零食袋的窸窣声颤抖。
琴酒坐直了身体。他的动作并不迅疾,带着一种自然调整姿势的意味,在风衣褶皱与银发倾泻的流淌中,他微微向前倾身,伸出了手。
正要举起巧克力的羽川和迷惑地睁圆眼睛,灵魂互换的24小时后,她已经不像之前本能地警惕于体型差异的压迫感,因此没有任何躲避的意图。
但其他人的心神几乎凝结成冰。
多道目光聚焦在一点,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曾无数次稳定地扣动扳机的手,近乎轻柔地掠过红宝石耳际,精准随即捏着一片枯叶收回,仿佛只是替她拂去一抹微不足道的尘埃。
诸伏景光盯着那片叶子在琴酒指尖弯折,像看到荒野的花在冰原绽放;降谷零放在桌下的手握紧,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软肉;赤井秀一眉心微跳,端起酒杯的手仍很稳,灌酒时却略显急促。
琴酒将它仍进桌上的烟灰缸,重新坐回原位,并且没忘回答她之前的疑问:“不用。”
“啊……”羽川和的目光在他和枯叶之间来回,与旧日相似的被照顾感让她理直气壮地露出笑容,眼睛亮晶晶的,“谢啦阿阵,大概是被风过来的。”
太棒了!她在内心和系统放烟花,阿阵连捡树叶都这么自然,放在其他人眼里,烟雾弹效果堪称爆炸!配合默契的计划大成功!
她忍着扭头去看威士忌三人组和伏特加反应的恶趣味,开心地往嘴里塞零食。
琴酒凝视着她没心没肺的举动,随即垂下眼帘在心中嗤笑:计划执行完美无缺——但压根不用演戏,天然就是最高级的伪装。
羽川和永远能用她近乎残酷的坦荡解读一切,没有暧昧,没有羞涩,只有动物被同伴清理毛发后甩甩毛的理所当然。
伏特加和酒保已经放弃了思考。他们目睹的这一幕完全出乎琴酒以往的形象,但不管是哪一方表现都很正常,仿佛震惊毫无意义——但想想两人作为主人公的绯闻!
联系起此前多次曾目睹过的大哥对红宝石的“忍耐”和“纵容”,以及那根在自己脑海里印象深刻的绿发,饱受冲击的伏特加绝望地灌了几口冰水,窒息般地只冒出一个念头:大哥有洁癖……大哥在非任务时间替红宝石捡树叶……或许只是嫌弃那片叶子碍眼……大哥难道真的——对红宝石动了凡心?
而波本和苏格兰则恍恍惚惚,少年旧情加上灵魂互换,之前再怎么推测,琴酒对红宝石的“在意”于现在而言似乎再也无法怀疑。
但只着眼于“感情”无疑是轻视这两人。
降谷零冷静地分析着:红宝石在灵魂互换后的态度不变(甚至更为亲近),而琴酒在他们眼皮底下的、从“容忍”变为反常的“照顾”——或许是双向利用的战术。
他*与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灵魂互换肯定给了两人一点默契。
红宝石在失忆状态下亲近琴酒,也可能借琴酒的权威在组织内获取保护与行动自由度,琴酒则可能将红宝石视为“高效武器”,纵容或照顾都可以是控制手段。
然后他们分了三分之一注意力给黑麦——因为现在的场景证明,这家伙半年前在安全屋一本正经说的那“双向奔赴”的总结,其实并非无理无据:就算是利用,拈走一片枯叶也过于“不必要”了。没有让红宝石自己清理,而是温和地亲自捡走了那片小瑕疵!
从荒谬绝伦但似乎有道理的推论,变成依旧荒谬却无法否认的真相了!
可要他们相信这其中是所谓的“男女之情”……放在怎么看怎么坦荡的红宝石身上,总觉得怪怪的;而琴酒甚至也表现得那么“亲昵”和自然——主观上,像是在进行一个自然到骨子的平常事务。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试图用眼神传达出同一个期待:那么黑麦,你现在看见了“双向奔赴”现场,还能有什么惊天结论吗?
在两人复杂难言的瞥视下,赤井秀一微微眯起双眼,嘴角翘起的弧度转瞬即逝,“双向奔赴”的猜测在琴酒拈走枯叶的指尖被证实了七分——随之而来的是补充般的分析:
琴酒的动作透着一股熟稔,毫无表演痕迹,红宝石也毫无防备,似乎他只是单纯给红宝石清理叶子,近乎稳固的“随意”,却又带着一点界限感,而非暧昧与试探。无需多言的默契?还是说……
红宝石的坦荡自若总是最显眼,赤井秀一的思考到了这里,瞥过卡座中帽檐遮住半张脸的琴酒,一个新奇的、匪夷所思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并非已经尘埃落定的暧昧关系,而是红宝石没开窍但本能亲近、琴酒明悟却未曾挑明的——还没捅破窗户纸的纯情阶段?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脑子里,让他差点绷不住脸。
那可是琴酒!组织顶尖的刽子手,杀人就忘脸、连任务目标的性别都懒得分的绝对杀戮兵器!
纯情?动心却不戳破?比他笃定的“双向奔赴”还要惊悚!他这种人应该是……上来就掌控节奏才对?
赤井秀一默默地再次喝了口酒压惊,无数情报碎片飞快在他脑海中闪过:……组织内部关于琴酒的所有传闻里,暗杀、清除、冷酷、高效……比比皆是。但关于风流韵事?关于男女情爱?连捕风捉影的片段都没有!是绝对的无!
正因为这份近乎禁欲的空白,当红宝石与他的绯闻最初冒头,以燎原之势席卷组织底层、越传越广时,才会显得如此突兀且……合理!
那些曾喧嚣尘上的关于他性冷淡或取向成谜的猜测甚至未成形便因无根据消失了,但现在想来……难不成是琴酒从没动过心?
这个凭雷厉风行的手段获取组织上下敬畏与忌惮的杀人机器,在男女情事上其实一片空白?
他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超越利用、超越任务关系的感情,对象甚至还是少年时代曾经接触过、甚至在失忆状态下也坦然表示“喜欢”、堪称天然的无防备亲近自己的红宝石?
所以琴酒与之前对待红宝石的态度相比毫无变化,只是本能地做了拈叶的动作——这其中搞不好还有少年时代的那一点旧情残留的肢体印象!近乎青涩却又下意识的……保护欲?
纯情……这个结论在赤井秀一的大脑中盘旋,这比任务失败还让他脑仁疼:组织的TopKiller,骨子里可能是个没经验的纯爱战士预备役?这比红宝石是外星人的概率还低,但又诡异的……有点符合逻辑?
这“双向奔赴”,可真有意思。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眼睁睁看着黑麦神色淡然自若,嘴角翘起的弧度、稍稍挺直的脊背、喝酒时从容放下酒杯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黑麦这家伙,果然又有了让他们大受震撼的“推论”吧!
威士忌三人组的复杂心理与结论暂且不提,毫无疑问的是,羽川和与琴酒的烟雾弹,大获成功——
系统乐不可支地欣赏着这场大型“人类迷惑行为分析兼(被迫)嗑CP现场”:哇哦。
一直在默默吃瓜、适时给宿主放脑内烟花的系统,深沉而郑重地为两人此次“偶遇”的效果做了总结。
说真的,它都有点同情被迫头脑风暴的三人组和吧台前的伏特加了。
尤其是伏特加,亲眼看着尊敬的、素来冷酷无情的大哥与绯闻女主角做出如此“亲密”且自然之举,体格壮硕的他似乎恨不得用冰水把自己灌晕,就当做一场梦。
——真不愧是宿主!天生的气氛破坏者兼绯闻制造机(与幼驯染“阿阵”)!
好嗑,爱嗑,摩多摩多!
系统快乐地将今日日志标星,确保自己以后还能时时回味。
又是一阵无人说话的沉默过后,只有爵士乐与酒精的辛辣气息流动在空气中。
“咔嚓。”
丝毫没想到旁观者们内心的惊涛骇浪,只是单纯遗憾不能凭交流详细观察各人反应——虽然有【印象标签】这个共享技能,但大大咧咧去看三人头顶还是有点太“神经病”了——羽川和咬下最后一块薯片,在咔嚓声里拂开膝上的碎屑,又从挎包里摸了包海苔,眼睛发亮地撕开包装袋。
她是真觉得挺自在的,其他人的目光干她什么事?能和阿阵待在一个地方就算不说话也都很安心了!而且他们以后能更安心地待在一起!
当琴酒站起身时风衣下摆带来冷风,只简单喊了“伏特加”时,她也只是抬起沾着零食碎屑的手,像之前每次任务一样对着他挥了挥:“小心别淋雨。下次任务见,阿阵。不过我会找机会在工作之外的时间见你!”
琴酒脚步没有停顿,像是没听到。
伏特加则在吧台边猛然回神,在杯底磕到吧台的脆响声里像只棕熊般踉跄了一下,才急忙跟上那道黑衣银发的身影,经过角落时,他匆匆瞥了一眼笑眯眯的绿发年轻人,又像被烫到般骤然收回,加快了脚步。
——红宝石!
他在心中悲愤呐喊。
——你怎么能这么坦然、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
伏特加其实清楚自己见过大哥与红宝石的私下接触比其他人以为得多、甚至能从那几次接触里窥见一些“大哥罕有的宽容”:离开基地时亲自送红宝石回公寓、雨天愿意绕路送红宝石回住处、在咖啡店外接下红宝石塞的幼稚糖果……
仅仅只是这几次,伏特加那时都可以相信是大哥对红宝石这样堪称无赖、不好处理的小疯子的一种为避免麻烦而容忍,他相信已经成为威士忌的那三人以及贝尔摩德都是这么认为。
但这好像都是他认为。
红宝石倒是一如既往在直白表达对大哥的“关注”“喜欢”,可是大哥、大哥——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作为跟班小弟,以后是不是得识趣地在大哥与红宝石见面时望风,或者找理由离开不当电灯泡?
伏特加陷入了深深的定位忧虑。
酒吧门合上,冬末骤雨的寒意在门边打了个旋,店内的暧昧光线下,另一边的威士忌三人组默默收回了视线,看向把零食吃得像课后填肚子的红宝石。
红宝石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转过脸看他们,若无其事、像是才发现他们一样打招呼:“下午好呀,三位。升职后就没见过了,看起来适应良好。”
“你也是,红宝石。”诸伏景光温和地接话,“最近有关你的传闻,很多呢。”
“有人说你像是受刺激一样开始认真工作了。”降谷零以惯常的轻笑掩饰试探,“是贝尔摩德将你调去后勤部,发掘了你的潜力么?”
赤井秀一挺着脊背,饶有兴致地品味着只有与这两人接触较多的自己才能察觉的“主动性”——波本和苏格兰的试探也是他想试探的,但这样不绕弯子(尤其是擅长阴阳怪气、满是情报贩子习气的波本),他们明显是故意的。为了什么?
以红宝石最近的传闻看,她肯定能察觉这一点。
羽川和确实意识到了。她把最后一口橙汁喝完,略作思忖后合掌:“因为我找到了人生新方向!你们应该能懂吧?有时候工作是为了以后的安稳。至于传闻——”
敷衍回答过“为何勤快工作”的问题后,绿发年轻人话音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你们肯定只关心我优秀的工作能力,而不是像据点的那些非代号成员,用奇怪的想法玷污我和琴酒的纯洁关系吧?”她轻快地说,赤瞳亮着促狭的光,但意外地透着一股近乎执拗的认真,“那些人的眼神和态度,简直写在脸上了,完全搞不懂。作为聪明人,你们应该不会误会,对不对?”
聪明人×3:“……”
本该是不觉得有什么,他们凭本事笃定的——但看着红宝石用这副无害的模样、堪称无辜到发自内心在强调“纯洁关系”、表达对他人传播绯闻的困惑——名为“心虚”的爬虫在他们脑仁里打转。
何止是误会,他们已经非常肯定地从各种角度推定红宝石和琴酒是双向奔赴了啊!玷污得比那些捕风捉影、窃窃讨论的八卦家伙们还要彻底!
“……挺有趣的。”赤井秀一看着红宝石此刻理所当然的“我和琴酒是纯洁的”态度,越发笃定她是没开窍的那个,“毕竟听上去你特意搜集过。”
“当然啦。”羽川和摊手,笑得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带着一股纯粹的兴味,“明明我和阿阵什么都没做,结果绯闻越来越夸张,组织的大家缺少娱乐呢。每次执行完任务都能听到新发展,也就这两个月稍微平静了。”
威士忌三人组:“……”
所以你果然知道那些绯闻——甚至还搜集到了从头到尾的发展全过程,但对待琴酒的态度毫无变化吗喂!
这个认知有点吓人。
好像红宝石对琴酒怀有的并非“情意”,而是像她每一次表现的那样,单纯的“喜欢”——如同孩子着迷地凝视锋利的武器,将其视为可以触碰的毛绒绒,意图靠近却想不到被划伤的可能。
他们看着丝毫不觉得异常、眉眼弯弯的红宝石,深深地怀疑起琴酒是否是明白这一点,才从未对那些绯闻有任何插手的意图。
——这样的话,“双向奔赴”的结论可信度更高了,但方向偏向了“非男女之情”啊喂!
太混乱了!组织里的绯闻从单箭头变成与双箭头并行,现在连他们私下里讨论的“双向奔赴”都发展出“爱情”和“友情”两个方向了吗?!
三个人的心间泛起一丝丝疲惫。算了……反正确定琴酒与红宝石“双向奔赴”就行,关心他们是否恋爱?
这可不是卧底该面对的困境。
第98章 File.98看戏
◎贝尔摩德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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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威士忌三人组目送红宝石拎着伞离开酒吧,步伐轻快得像她刚才真的只是路过进来避雨,“偶然”遇见了琴酒。
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想根据松田与萩原的事,预计试探红宝石看来是短时间内很难进行了——这个外表无害、举手投足间非常有迷惑性的年轻人,在刚才没有对他们表现出任何异常。
要不是在那之后发足了狠劲调查,确定没有第三方能参与那天的事,他们还真要被红宝石的表现蒙混过去。
但既然红宝石都这么表现了……也证明,对方并不愿意将两名警官牵扯进组织的漩涡中——正合两人心意。
至于试探?暂且不必。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往酒吧四周看了看。
调酒师看起来还沉浸于绯闻的惊天实证现场之中,擦玻璃杯的动作缓慢得像树獭;
其他更远的卡座中原本同样在交流情报或是消遣时间的几个非代号成员,在红宝石进来时便止了声,全程都静得像不存在——大约也只是窥见了她与琴酒一星半点的交流,抓心挠肺地坐不住。
啧。他将视线放回有大秘密和高默契的两位同僚身上,遗憾于这地方不适合向他们描述自己先前得出的“琴酒纯情”这个结论——两人若是听到,表情一定比上次在安全屋听见他“双向奔赴”的结论还要精彩。
降谷零瞥见头戴针织帽的狙击手微微下撇的嘴角,敏锐的观察力和直觉让他一阵恶寒:“黑麦,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赤井秀一重新恢复平静无波的表情,“情报交流结束,我先走了。”
诸伏景光温和地笑着颔首,目送他提起吉他包站起。
三个人的心中再次默契地飘过一串后知后觉的省略号。
——他们是来这交换情报、培养虚假的临时同盟情谊的。遇见琴酒在这是意外。红宝石走进来打招呼更是意外。
——但最重量级的“情报”,却是他们各自坐在沙发椅上,默默吃瓜在脑内风暴得出的……针对组织成员,完全可以称之为“八卦”的结论?
三人:“……”
赤井秀一礼貌地朝两人点头,装作自己没有为这个念头脚步微顿,长发扫过吉他包,径直推门离开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个抬手扶额一个低头喝水,都心情沉重地觉得自己卧底失格。不过至少松田和萩原可以安全了。
*
事实证明,即便红宝石坦荡且直白地表明自己对与琴酒绯闻发展的困惑和嫌弃,在某几个目睹琴酒为她摘下发间枯叶的成员口耳相传、在两人见缝插针但足够随意的“烟雾弹”下,情况变得更“糟”了。
三周后。美国某处。
窗外都市灯火璀璨,桌面上,高脚杯中金黄的香槟液折射出迷离而危险的光泽。
贝尔摩德斜倚在柔软的丝绒沙发里,指间的香烟积了一厘米烟灰。
卫星电话里变调的情报录音是第二遍重复:“琴酒在酒吧给红宝石点橙汁,亲自为她整理头发,摘下一片叶子……在射击场主动为红宝石调校握枪姿势……伏特加说大哥在车内准备了零食……”
她抬手将卫星电话扔进沙发,戛然而止的电流音里,烟头被她摁灭在烟灰缸中,灰烬脏污得刺眼。
“荒谬。”贝尔摩德第一次真正露出困惑的神情,凝视烟灰的目光像是隔空描绘那绝对不可能的画面,声音不确定而干涩地喃喃,“琴酒与红宝石……绯闻成真?”
点橙汁、摘下发间叶子?
甚至是亲自指导红宝石射击训练、特意准备红宝石喜欢的零食?这是何等程度的、放在琴酒那个杀人机器身上堪称惊悚的“纵容”啊!
贝尔摩德捂住太阳穴,她确实相信琴酒对红宝石并非表现出的那样冷淡和无动于衷,但这种过于贴近生活的“琐碎小事”、甚至带点笨拙得像是从小事讨好的意味……由琴酒做出……还是当着波本他们的面?允许其他人目睹?
荒谬感如潮水涌上心间。她凝视巨大落地窗外的都市霓虹。
琴酒?那个永远带着铁锈腥气的杀人机器?
不可能!她深吸一口气,从那些小事带来的冲击中冷静下来。
红宝石那个纯粹的自我中心主义者,看透人心欲望的天赋满点但在人类感情上堪称没心没肺——或者说,只是单纯将他人的感情视为有趣之物,从不探究根源,甚至自顾自为自己划出不允许他人窥探的独立感情领地——这是她在这段时间查阅红宝石那些完美的任务报告后,进一步肯定的结论。
细腻的感情?包括男女之情?对失忆状态下都能迅速适应组织生存规则的红宝石而言,只是毫无必要的累赘!她“喜欢”琴酒是因为失忆者本能抓住的锚点!
至于琴酒?贝尔摩德冷笑,更不可能!纵使那个男人有一点念旧情,也不会对红宝石有男女之情——相信这个可能性?她还不如信琴酒会背叛组织、投入正义的光明怀抱!
他纵容红宝石不过是对一件优秀工具的认可。什么摘叶子、什么准备零食……这种体贴又沉默的举动,不过是最省力的握法!
绯闻成真?双箭头?荒谬至极、相信一瞬都是对她认知的侮辱!
她轻嗤一声,端起香槟优雅地抿了一口。
但认知之墙早已因先前无数次的好奇心、配合如今情报里言之凿凿的“暧昧”而被瓦解出缝隙——贝尔摩德凝视晃动的金色酒液,眉头并未真正松开。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即便笃定绯闻为假甚至不可能成真,也无法忽视情报中那些细节意味的事实:若琴酒对红宝石的那一丁点“在意”超越了工具价值,无论那是什么,都值得观望或介入——
毕竟这有可能是琴酒的“软肋”,甚至是红宝石也会因“喜欢”将琴酒纳入领地。
她不介意把手中的酒杯换成高倍望远镜。那两个纯粹又残酷的生存者之间的化学反应,值得她亲自去一趟。
更何况……贝尔摩德掏出手机布置去往东京的日程,漫不经心地想到重点:连她都能知道这些绯闻、并且好奇,朗姆那个家伙难道不会兴奋得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私下布置又殷勤地向那位先生汇报以展示自己的忠心吗?
啧。她其实只是想看戏的,但朗姆绝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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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摩德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
电话另一端、由变声器强行拗出来的沙哑男声像指甲擦过碎石,带着朗姆特有的故作深沉感:“贝尔摩德,你一手引导的‘实验体’,与琴酒发展出了奇妙的关系啊。”
“是啊。”贝尔摩德轻笑着说,目光投向玻璃窗外的东京夜景——她此刻已身处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套房,才洗去一身疲惫的惬意此刻完全被破坏,“不过那孩子可不需要我的引导,就绽放了自己的光彩呢。”
果然如此。
那些关于红宝石的“工作能力出众却是玩弄人心的怪物”的传闻,以及她与琴酒原先烈火燎原、短暂平息后又愈发旺盛起来的绯闻,如同滴入深潭的墨汁,不可避免地扩散到了组织核心。
真是……打算看戏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呵呵,她比预想的有趣。”朗姆低笑,“你来东京,应该也是为了他们两人的事吧。没想到那个琴酒竟然……”
在贝尔摩德回应之前,他便抛出任务:“BOSS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贝尔摩德,你亲自去观察,做出判断。”
“认真点。”在结束通话的前一秒,他的叮嘱带上了些许兴奋的、如同毒蛇咝咝的期待之意,“BOSS等着我们的汇报。”
“嘀”的一声后,套房便陷入安静。
贝尔摩德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算是“奉命看戏”,便勉强打起精神。
连BOSS都注意到红宝石了吗?“一个好用的工具”和“疑似好刀的软肋”——这两个标签要是贴在红宝石身上,那可真是印证了她“无缝适应生存环境”的看法啊。
没有多想,贝尔摩德在几天后便在基地训练场堵到两人。她易容成后勤人员,在训练场角落擦拭枪械。
根据情报,琴酒才结束一场任务,正指导红宝石进行移动靶射击——虽然情报中着重提到过,但真正见到这份“破例”时,贝尔摩德还是诧异到瞳孔微缩。
惯用左手的琴酒并未进行他人视角下“暧昧”的肢体直接接触,而是虚虚扣着红宝石握枪的手腕,右手指尖在她肘关节处轻点三下,示意调整角度。
红宝石领悟的速度堪称奇迹——她不假思索调整过后,下一发子弹精准命中靶心。
贝尔摩德:……?你们还一个教一个学搞出默契了?几次了?
她看着红宝石兴奋转头,似乎想开心地炫耀一下。
这年轻人今天扎着高马尾,随着动作一缕绿发扫过琴酒下颌,让人想起阳春三月的柳枝,在银发青年的身形衬托下更显单薄。
后者没有后退,只冷声道:“专注。”
呵斥冷得像冰,但放在从未给任何人犯错机会的琴酒身上,反而显出一种让人脊背发寒的诡意。
而红宝石依然是那个对着冷脸都能笑嘻嘻的样子,只是揉搓虎口——大概是因疼痛敏感而被后坐力震痛到麻木了,贝尔摩德这么判断,下一秒便听见她承认:“有点痛。”
琴酒沉默了一下,从风衣口袋摸出一管药膏。垂下的额发遮住他的眼睛,看不出神色,嘴角的弧度像斜出水面的冰川般冷寂,但动作的意图非常明显。
贝尔摩德:“……?”
她在后勤人员的伪装下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银发青年拧开了药膏。
琴酒左手捏着红宝石的腕骨,右手捏着棉签在她泛红的手腕内侧涂抹凝胶,力道精准如手术刀,却在年轻人痛得缩肩的瞬间放缓了按压的频率。
——那是组织医疗部特供的神经镇痛剂。琴酒竟然随身携带,还是为了红宝石的训练挫伤,并且亲自……?!
而红宝石的赤瞳映着青年的银发,眉眼弯弯地道谢:“又要麻烦你了,阿阵!这个凝胶比上次的好用诶!”
贝尔摩德:“…………”
诡异又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她脑海中冒出一个荒谬的疑问:琴酒被夺舍了吗?
他为别人处理伤口?难道不该是具需要验尸的尸体吗?
但更令她困惑的是红宝石的态度!年轻人的肩线与站姿松弛得像猫咪接受饲主抚摸,连道谢的语调和神情都毫无阴霾,仿佛琴酒此刻的举动是最普通不过的一次接触。
她看见阴影里的伏特加在平静地喝水……如果忽视他在抖的手。
这不是第一次。
贝尔摩德在内心深呼吸了几次,她接受命令和出于好奇心来看八卦,但这个场面……着实出乎意料。
‘……草。’
她无声地爆了粗口。
第99章 File.99自然
◎贝尔摩德の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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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
琴酒对红宝石的“照顾”,终于从小事上的体贴发展到为她涂抹药膏?算心疼吗?
贝尔摩德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骂完脏话她才意识到自己因震惊停了手上擦拭枪械的扮演工作,这让她心情更糟糕了。
这要是琴酒那冷飕飕的性格能演出来的好戏,她几十年的演员生涯就算白干。
但见鬼,你们俩连藏都不藏一下的么?!一个涂药一个接受,自然得像是动物互相舔毛啊喂!
她收起清洁工具,目光在帽檐下仍盯着那边“和谐友爱”的两人。
仅凭这一幕当然无法作为汇报的依据,但绯闻成真……这种事,发生在琴酒和红宝石身上,光是想想这种可能,贝尔摩德就有种窒息感——即便见到此刻的画面,她也不信!
她见过众多人渴慕他人时的表现,怯懦者会急于表现,自恃财富者会豪掷千金,聪明善谈者会以各种手段展开攻势,就连寡言内敛的人都意图明显……不管是合法合理的追求,还是毫无怜惜的夺取,言谈举止都不会平静。
——更不可能是这种“看起来亲近到等同暧昧,但实际上双方都坦荡得不可思议”的情况!这压根不是绯闻成真!
闭了闭眼,贝尔摩德没让自己震撼太久。不得不说,她的好奇心切切实实被挑起来了——连只是扮作后勤人员观察都能看见这种画面,足以想见两人在其他情况下的相处堪称何等自然。
不怪那些绯闻传得越来越厉害……要是真身上阵近距离观察,可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下了决定,贝尔摩德深深地向那边的场景投去最后一眼。
琴酒涂完了药,红宝石试探性地甩甩手,被冷如冰湖的绿眸盯了一眼,改成心虚地抓刘海:“药膏不错啊哈哈……”
她笑得讨好,赤眸弯起的弧度却是压抑着雀跃的狡黠,琴酒轻哼一声,顺手把药膏塞进她的外套口袋,棉签则装进小型密封袋封起。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看见角落里的伏特加身形微晃,壮汉看起来像弱柳扶风。
她用力地、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缓慢直起身,推着后勤人员的工具车离开了这片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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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贝尔摩德亲自找机会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斜倚在吧台边,酒杯抵在唇边未曾咽下一口酒液,眼中映出的是卡座上红宝石与琴酒的身影。
红宝石在向她问好后就盯着冒热气的马克杯,而琴酒在沉默地用匕首削柠檬,往面的威士忌里多加了半盎司柠檬汁。
伏特加?
伏特加在另一个卡座角落里恨不得缩成一团,冰水在他手中丁零当啷地响,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差点呛到的吞咽声。
酒吧里再没有其他人,连调酒师都在贝尔摩德到来时识趣地退进休息室,不去打扰代号成员之间的交流。
“难得见你们这么和谐,需要我祝你们的感情地久天长吗?”她故意拉长语调,晃动杯中的威士忌,冰块撞击声打破了沉默。
“啊?”正含着糖等热可可降温的羽川和茫然抬眼,反应过来后眼睛一亮,却又睁圆了,匆忙咽下道,“地久天长的意思很好,但贝尔摩德,你的语气有点怪。”
“是和卡慕一样,”她严谨而好奇地问,赤瞳闪着戏谑的光,“把那些绯闻真的当成那种暧昧向的八卦了吗?”
“还以为这次喊我和阿阵一起,是有重要的任务呢。”她补充道。
贝尔摩德:“……”
被红宝石直接跳过惯常遮掩般的试探过程,当成和卡慕并列同等级的“八卦之徒”?这滋味还挺微妙的。
她没有回答,因为琴酒削完柠檬的匕首尖端忽然对准她的咽喉,银发杀手抬起头,绿眸在额发阴影下沉得像海。
“不要玩弄你的神秘感,贝尔摩德。”他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贝尔摩德只好耸了耸肩:“现在的风向变了很多。组织里都在传,银发死神被驯养成绿毛怪的饲主了。”
绿毛怪羽川和不满:“?这称呼有点太过分了,我好歹是人形生物。”
贝尔摩德无奈地笑:“重点不是这个吧,红宝石。”
这家伙……完全忽视“驯养”和“饲主”这两个词的意味,单纯纠结自身形象去了?
贝尔摩德看不明白,红宝石究竟是真的不懂这其中蕴含的“控制欲”,还是觉得这只是他人的无聊揣测而不愿搭理?
但那双澄亮的赤色眼眸里看不出任何多余的念头,清澈到近乎愚蠢,看得见过诸多黑暗与人心欲念丑态、此前从未认真关注过红宝石的贝尔摩德有点微妙的……不自在感。
太不像了,太不像审讯报告里“玩弄人心的怪物”,但确实让人觉得被看透了。
千面魔女移开了视线,迎上琴酒匕首尖端凝滞的冷光。
银发青年在擦拭匕首,看上去对红宝石跳脱的解读没有任何不满,他只是简短地、冷淡地道:“管好你的舌头,我不介意替你把它切断。”
贝尔摩德却无声地笑起来,眼尾翘起的弧度带着新奇的、毫不掩饰的恶意:“对着我这个只是转述的人警告?那些在训练场和走廊角落嚼舌根的小老鼠们,大概要庆幸没有在你面前提起?”
“其他人可没你这种胆子。”琴酒嗤笑,慢条斯理地将擦干净的匕首插回风衣内侧,“怎么,仗着之前监护过红宝石,打算审问我?荒谬。”
早已习惯琴酒在嗤笑时向来冷淡且讥诮,贝尔摩德却在此刻忽觉不对。对方的话里,特意指出了她对红宝石已经被抹消的“专属关系”?
如果不是她想得多,这似乎带着一种……独占欲?
而羽川和全程都在状况外,她虽然清楚贝尔摩德这次叫自己和阿阵来,肯定不是为了八卦也不是重要任务,但还真没弄懂对方揪着绯闻问来问去干什么——就算是朗姆和BOSS需要她观察,可现在为止有什么特别的?
“这可不行!”她一脸严肃地举手,“贝尔摩德,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可喜欢阿阵了。你别欺负他呀。”
贝尔摩德:“……”
不好意思?你这大大方方说喜欢的样子哪里能看出一点羞赧?!
欺负?我欺负琴酒?偏袒的不要太明显了!你看这家伙的模样,真的不觉得这台词有哪里不对吗?!
见易容成容貌平凡女子的贝尔摩德呆立当场,自觉表明态度、进一步促进烟雾弹计划的羽川和顺手端起桌上的马克杯,爽快地喝了一口,格外潇洒。
“——唔!”温度降得没想象中快,羽川和下一秒就眼泪汪汪,眼睑瞬间就因生理性刺激红了。
虽然现在身体状况恢复得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痛觉敏感度即将接近正常阈值),但她还是被烫得缩着脖子吐气,目光搜寻桌面的冰桶——
几乎在她痛呼的同时,琴酒便已经有了行动。桌面上镶铜边的冰桶被他捞到身前,两指夹起冰块的动作伴随一句提醒:“张嘴。”
羽川和下意识张嘴,琴酒倾身过去,将冰块精准抵上被烫红的舌尖,粗糙指腹刮过唇角,她下意识含住冰块时无意识舔过对方的指节侧面。
“……”琴酒抽回手的动作比他塞冰块还快了一秒,他顺势将她手中的马克杯拿到远处。
羽川和鼓着腮帮子眨眼,冷热交织带来的刺激让那双赤瞳蒙上一层生理性水汽,她含糊不清咕哝,眼睛弯起来:“谢啦,阿阵。”
塞冰块的仿佛只是调整了枪械保险栓,被塞冰块的配合到没有丝毫抗拒和羞赧*。
在短短几秒内发生的这些事尽入贝尔摩德眼中,她平静地将酒杯放到吧台上。
太过自然了……自然得近乎诡异。
琴酒的姿态近乎掌控,如同在处理自身伤口,带着一种突兀的主动,并且迅速到连贝尔摩德都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坦荡;
红宝石的顺从更显信任——她甚至没意识到琴酒塞冰块的行为接近冒犯,更不为对方的阴影覆盖颤栗,而是遵从她一直以来行事的纯粹逻辑和认知:烫伤要降温,而琴酒可以帮忙。她甚至为此高兴道谢。
——琴酒知道。
这不是关怀。贝尔摩德告诉自己,她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不是情欲,不是爱情,绝非凡俗之间的男女纠葛。
无论红宝石仍是实验体的少年时代两人是如何接触,至少如今失忆的红宝石更像一颗未经雕琢的原生矿,天然吸引着琴酒——就像盘踞在黑暗洞穴中的恶龙盯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一个完整的逻辑链在贝尔摩德脑海中产生——琴酒不需要索取爱欲,却餍足于“干预”红宝石:她产生“故障”或需要“援手”,他便出手照顾。仅此而已。
然而这份无关情爱的“仅此而已”,才是更致命的牢固锁链。
“哎呀,连喝热可可都能险象环生。”贝尔摩德晃晃酒杯,拖长了调子,“红宝石,你才是更需要被琴酒注意着、不被欺负呢。”
琴酒终于侧过脸,没有警告,没有辩解,墨绿瞳孔里只有刀锋般的冷寂。
贝尔摩德的笑意更深了。这沉默即为无声宣告:红宝石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容染指。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叩出笃定的回响。
将这一幕转告给朗姆吧,那只老狐狸绝对会在充满香艳想象的歧路上狂奔——但这绝不会影响BOSS对琴酒和红宝石的判断。
羽川和嘴里含着的冰让她难以开口,来回看看,完全没懂贝尔摩德究竟是怎样看明白的——不过连贝尔摩德都承认了关系性,传达给朗姆和BOSS的烟雾弹绝对大获成功!
“可以加冰块到热可可里面可以吗?阿阵。”她继续惦记热饮,“不喝完好浪费!”
“……”琴酒用掌根抵住额角,另一只手将冰桶推过去。
未走远的贝尔摩德差点踉跄。
第100章 File.100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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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基地核心监控室内,朗姆的独眼倒映着分割成两块的屏幕:
左屏是训练场——琴酒低头,指腹压着红宝石腕骨泛红处反复揉按,年轻人却只是歪头研究药膏;右屏是酒吧特写镜头——琴酒夹起冰块塞进红宝石嘴里,动作精准得让贝尔摩德杯中酒液晃出涟漪,年轻人腮帮鼓起像含着糖的稚子。
他敲击键盘放大琴酒撤回手时蜷缩的指关节特写,嗤笑出声:“这可真是……琴酒什么时候学会伺候人了?”
他想到那些绯闻,想到被目睹的“点橙汁、摘树叶”,混着监控录像中比亲吻还令人胆寒的这几幕,荒谬感与嘲讽一起涌上心头。
贝尔摩德的加密报告在侧屏闪烁:「琴酒行为模式分析:非情欲,非驯化,近似对所有物维护本能。」
「红宝石:琴酒唯一非任务性肢体接触对象,接受度100%,信任阈值超出计算。」
“前实验体竟然能如此自然地接受刽子手的触碰?”朗姆放大屏幕中红宝石的瞳孔——那双鲜明的虹膜毫无绮念悸动,亮得像两块被流水打磨千百遍的晶石——他碾碎雪茄,“坦荡得令人作呕。”
他想起实验室报告里红宝石扭曲的痛觉神经,以及对方这半年来让审讯部崩溃的能力。
看透人心的怪物,会看不懂琴酒的越界“服务”?她那被洗脑掏空又塞满未知逻辑的大脑里,琴酒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向贝尔摩德发去加密通讯。
“随手扔开的宝石被一条疯狗叼走当成弱点?真失败,贝尔摩德。”
“你在指责我没有履行监护人的‘职责’?”卫星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发出嗤笑,“她连本该存在的雏鸟情结都能轻易舍弃。至于弱点?不哦,朗姆。我报告写的很清楚,那是更可怕的东西——”
她压低声音,语调像带毒的藤蔓般缠绵:“是勋章,是恶龙掌控独属的珍宝。宝石越亮,看守者的杀意就会越锋利。而宝石需要明白龙的疯狂吗?不,被擦拭与欣赏只是日常。多有趣的闭环啊。”
服务器的风扇呼啸如深海潜流。朗姆指节捏的咯吱作响:“恶龙给宝石抛光?可笑,你描述了一个年度最佳荒诞喜剧,贝尔摩德。”
但他需要答案。琴酒这条沉默的疯狗露出的软肋,无论真假,都值得用毒牙去试。更锋利,更血腥。
贝尔摩德轻笑,她在另一端操作了一下,卡慕的档案出现在朗姆眼前。
“卡慕最近正缺重视。”她慵懒地道,“他和被处理的温特是好友,加上那个让BOSS难得动怒的博士的事,不得不接受忠诚审查,通过后对琴酒和红宝石可是恨得牙痒痒呢——更重要的是,他相信琴酒会为红宝石出手。”
她太了解朗姆的谨慎。既要试探,又怕脏了手。
朗姆的指尖划过档案上那张含着温润笑意、瞳孔里却燃烧着野心的脸。东京分部的财务部负责人,若非琴酒近些年爬得太快,他也该是应受赞誉的才俊。
当然,连贝尔摩德都不知道,BOSS为何会在实验体506号苏醒前夕,给了这个“睡美人”一个代号,甚至让她担任临时监护人——正是为了钓出博士。连派红宝石去温特那接受体检也是为此。
“红宝石”从一开始就是诱饵。她的资料与八年前的基地一起被毁,但博士在她身上耗费的心力足够大,BOSS与他都相信那个疯狂的科学家不会放弃苏醒后的506号。
红宝石以“小废物”形象完美地(超出朗姆计算)发挥了她的作用,现在则作为“看透人心的怪物”被琴酒允许栖息于他的阴影之下……朗姆发出嘲讽的嗤笑:“那就让卡慕去验证宝石的硬度和你的所有权理论吧。至于记录者?波本正好。”
一个在核心管理层外徘徊、并非不可替代的棋子。仇恨与野心交织,正是完美的探路石。
通话切断的忙音冰冷单调。贝尔摩德对着落地窗外的东京夜色露出刀锋般的微笑。
她等着那一出好戏。——或许她也该挑一个优秀的“眼睛”?
*
财务部办公室弥漫着消毒水与钞票油墨的混合气味。
卡慕擦拭着瑞士军刀——朗姆派系的联络成功地挑起了他的复仇欲,而他此刻正在等待“合作者”与权限密令一同到来。
监控录像里的“训练场涂药”和“酒吧塞冰块”让卡慕几乎反胃,他想的并不多,只是单纯为琴酒的荒谬举动嗤笑——以及随之而来的对红宝石竟能坦然接受的憎恶。
她把组织当什么了?看透人心的怪物却将组织中最冷酷的那把刀当成侍奉者?疯子!一个用最无害的外表和最荒诞的逻辑行事的疯子!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在卡慕扬声应可后,带着面罩的男人推门而入,黑色分体防尘服还沾着文件搅碎后残渣。
“……原来是你。”卡慕盯着他,露出恍然和困惑交织的表情,“山口,你藏得好啊。”
被红宝石委托做过神奇海螺的研究员声音毫无波澜:“毕竟装备部的工作是为组织提供武器。”
组织里的派系之争可不影响他搞武器研发和加工,不如说就是为了这个他才加入朗姆派系。
他将存着密令的平板递给卡慕:“我不负责辅助,有两名三级研究员随你调动。至于任务……”
他发出一声气音般的笑:“红宝石即将执行的一项次级机密任务,随你怎么改造,目标是看琴酒是否会为红宝石的「破损」失控。”
卡慕沉默点头,档案柜的玻璃映出他因兴奋和憎恨扭曲,却又燃着对权力渴望的脸。
他绝不会犯错。
朗姆需要确认红宝石自身和她对琴酒的价值?那他就来创造证据——不需要红宝石去看透人心,最纯粹的、足以让她死去的陷阱!
……
一周后。
东京新宿区,某栋偏僻的高档别墅。
斜对面两百米远的七层居民楼中,昏暗房间里的金发青年若有所思地敲着望远镜侧边,听见角落里另一个人调试微型接收器时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散发着不加掩饰的焦躁。
那是装备部的三级研究员桑原,被卡慕为了向朗姆展示“计划顺利”而特意安排到和波本一起记录的任务过程、属于朗姆派系的死忠。
——同样,也是因为琴酒过去执行的某样任务,晋升希望和项目一同被粉碎的嫉恨者,此刻加入观察小组,针对与琴酒有绯闻的红宝石的恶意同样毫无保留。
波本并不清楚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在今日凌晨忽然接到联络,被派来充当“眼睛”,核心任务却是与红宝石的安危息息相关。
虽然在和Hiro与黑麦的私下接触里,猜到组织高层不会对琴酒与红宝石的绯闻和后者能力置之不理。但根据他才了解到的卡慕的那些安排……
一个与组织合作但已因贪婪失控、即将被抛弃的议员,住宅偏僻平常到最适合用来藏机密文件——以波本现在的定位,并不足以推断出这位议员持有的“关键利益链证据”对组织重要度如何,但朗姆亲自将其扔给卡慕用来报复红宝石?啧,又一个社会蠹虫。
遍布任务场所的物理与电子陷阱只是基础,最致命的是卡慕准备了高清摄像头与无人机。
他计划拍下红宝石潜入并偷窃议员犯罪证据的全过程,既推动议员在死于“恐怖袭击”后身败名裂,也让红宝石成为社会公敌——一石三鸟。
波本停下轻敲望远镜的指尖动作,帽檐下的眉头微微蹙起。无论怎么思考,卡慕的计划都会将红宝石逼到绝境。
对方要怎么破局?他心里泛起一丝忧虑,他们没和红宝石摊开来说?当然。但那个年轻人已经展示过诚意与善意。
一个潜在的合作者死于组织倾轧?太可惜了。
难道要指望琴酒真的出手来救人吗?
“目标已就位。”耳机里传来的冷硬报告让波本集中注意力,望远镜的清晰画面里,绿发扎成高马尾的年轻人正站在议员宅邸的绿茵入口。
她没有穿组织成员惯常执行潜入任务时的黑色作战服,而是日常散步般的连帽外套与运动裤,甚至因冬末的寒冷天气,还系了条咖色围巾,与戴着的鸭舌帽一起遮住了他人对她此刻神情的探查。
但当她下一秒迈出腿,步伐轻快到让马尾在风中晃悠时,谁都不会怀疑红宝石一定是那相当有蒙蔽性、毫无紧张感的模样。
桑原发出明显的、鄙夷的笑声。
波本懒得去想暗中观察的卡慕是否被气得仰倒,也懒得想无线电中沉默不言的另一方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提起心。
而无线电中的另一方——更远处的制高点上,黑麦便藏匿在此处。高倍瞄准镜的十字线在宅邸出入口与波本和桑原所在的窗口扫过。
他是贝尔摩德联系来的“眼睛”,知道的比波本更多——尤其是贝尔摩德深信不疑的恶龙与宝石的所有权理论。
黑麦对此的评价:。不愧是擅长易容与扮演剧本的千面魔女,想象力与创作力都很强。
而羽川和已经进入了议员宅邸。
系统在她脑内惊叹:【哇哦,为了宿主你和琴酒的事大动干戈,这是真的能发生在现实中的事吗?】
【这证明烟雾弹计划非常成功!】羽川和得意洋洋地道,【接下来还会更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