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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从永恒之冠里涌出的庞大神力全部没入了季白的体内与她融为一体,在一切归于平静时,季白这具经过神力冲刷的身子彻底没了力气,就连正常的站立都很难维持,但眼看泊里已至眼前,她莫说动了,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泊里用神识将整座密林探查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季白的踪迹。


    泊里微微皱了皱眉,他刚刚明明在这儿感受到了永恒之冠的气息,除了季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季白见泊里没有发现她,松了口气,但仍不敢大意,小心缓慢地抬手捂紧帽子,生怕帽子不小心掉落后会被泊里发现。


    她轻手轻脚地往后撤,心止不住地怦怦跳。


    泊里微微动了动手指,只见地上残破的永恒之冠就缓缓升起出现在泊里的手中。


    他低垂着眉眼看着手中的永恒之冠,手指摩挲着王冠的表面,脸上的神色格外平静却给人一种非常悲伤不舍的感觉,好像破碎的不仅仅是一样神器。


    泊里低下头吻了吻残破不堪且黯淡无光的王冠随后珍而重之地将它收了起来。


    他在王冠上感受到了季白的气息,季白在不久前还碰过它,照理说她应当就在这片密林之中,他为何感知不到呢?


    泊里金色的眸子暗了暗,普天之下也唯有赫瑞特一人的隐匿之术能瞒过他,难道……季白已经被他带走了?


    泊里心中有了推算,但不愿就这么放弃。


    正在趁机悄悄挪动的季白突然见泊里抬起了头,立即吓得定住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季白,吾给你一个机会。”泊里说,“你自己走出来,吾原谅你的不忠,否则你是想再尝尝钻心之痛吗?这一次吾不会手下留情。”


    泊里这一招对别人或许好使,但对于在某种程度上格外倔的季白来说,她就是疼死也不会出去。


    季白之前体会过泊里所说的钻心之痛,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发出声音,提前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又把头上的帽子用绳子固定稳以防等会在挣扎间把帽子弄掉。


    泊里说完后,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刚刚挂在树梢的日头都快落下了也不见季白出来。


    泊里闭了闭眼,脸上是一种比季白还要痛苦挣扎的神色,下一刻季白的心口就传来阵阵钻心般的刺痛,她双腿一软本能地就想要跪下,可又害怕被泊里发现,强撑着不敢动。


    可这种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季白所有的小心,所有的计划全都忘了。


    她“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身体弓成虾子,疼得面色苍白,喉中忍不住溢出几声痛苦的闷哼。


    沉浸在疼痛中的季白完全没有注意到与她一样面色痛苦的泊里,他虽紧闭着眼,但从脖颈与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也能看出他此刻亦是承担着极致的疼痛。


    如果季白知道泊里每次让她痛的时候,他自己也会体会着与季白相同的痛感,一定会大骂泊里是一个神经病。


    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泊里缓缓睁开眼,脖颈上暴起的青筋也逐渐得以平复,空寂的密林里唯有微风带来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季白的气味。


    金色的眼眸黯淡得似是被乌云遮住的太阳,他苦笑一声:


    “你宁愿忍受着如此强烈的痛苦也不愿意回到吾身边吗?”


    “吾,就这么让你讨厌,让你无法忍受?”


    然而泊里的低语季白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她早就疼晕了。


    等季白再次醒来时,就发觉眼前一片黑暗,她吓了一跳,以为是被赫瑞特抓去了地狱。


    然而她一抬头就看见从树缝中露出的月亮,她眨了眨眼环顾一圈,发觉她还躺在之前的密林里。


    泊里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


    季白松了口气,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马不停蹄地往奥斯俐学院赶去。


    待她快赶到奥斯俐学院时,她把帽子从头上取下,用绳子挂着贴身放在自己的脑后。


    这样做能在一定程度上隐匿气息防止神明的窥探,又不至于完全消失在正常人眼中。


    奥斯俐学院眼看就在眼前了,季白却放慢了脚步。


    她刚从光明神那儿逃出去,又欺骗了黑暗神,若要见涅塞斯她得想个万全之策。


    季白虽能从之前的氛围中看出他们几人并不和谐,但他们四人也一定是彼此认识的。


    说不好涅塞斯早已知道她对泊里和赫瑞特做的事了,若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涅塞斯肯定会怀疑她的目的,从而不肯给她海神的传承。


    季白一面走着一面把她进入这个副本后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从泊里的出现到赫瑞特的出现,以及他们每个人对她说的每一句话,还有那位神秘的教皇。


    季白又突兀地想到了那晚做的梦,她隐隐得到了一个答案。


    虽不一定正确,不一定全面,但足够拿来应付涅塞斯的疑问了。


    季白正在心里完善着自己的说辞时,就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喊她的名字。


    季白吓了一跳,连忙抬眸看去,就在小路的尽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季白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明明都用帽子隐匿气息了,他怎么还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好似是专门等着她一样。


    “好巧。”涅塞斯风度翩翩地走到她面前,嘴角噙着一抹欣喜但又不会过分热切的完美笑容,如大海一般湛蓝的眼眸使他看起来温和又亲切。


    可季白却觉得这人可怕极了。


    带着这顶帽子的她就连泊里与赫瑞特都察觉不出她的存在,可……涅塞斯却能在她还没进入奥斯俐学院时就率先发现了她。


    她不是白痴,不信这种巧合。


    涅塞斯好似完全没看出季白的惊讶一般,湛蓝的眼睛笑眯眯地注视着她,温声说:“你先前说一定会回来找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帮她拿走粘在头发上的枯叶,语气中透出几分担心的关怀。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太好。”


    “光明神殿的人为难你了?”


    他看起来还是这么的温柔亲和,眼中的担心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好似全然不知季白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只是一位奥斯俐学院的普通教师。


    季白摇摇头。


    “光明神殿的人没有为难我。”


    “那是发生什么事了?”涅塞斯温柔的声音似是带着某种能安抚人心的魔法,又似是带着几分诱导,“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告诉老师。”


    他弯眸笑了笑。


    “无论什么事,老师都会帮你。”


    季白咬了咬唇,作出一副十分忐忑的样子,她的样子一看就像是遇到事不知该如何解决的小姑娘。


    “老师,我……”


    涅塞斯温柔地注视着她,暗想,小姑娘无非是要和他解释泊里与赫瑞特的事,又或者她什么都不说,只说在光明神殿待不下去来找他了。


    然而季白的下一句话却让涅塞斯愣在了原地。


    “我怀疑我不是人。”


    涅塞斯这双温柔亲和的眼眸中总算出现了第二种情绪,他眨了下眼睛,随后快速调整面部的表情,温笑着问:“嗯?不是人?季白同学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涅塞斯握住她温热的手腕,随后拉着她的手腕把季白的手放在她自己的胸口上,让她感受着自己胸腔里那颗砰砰直跳的心。


    “季白同学不如自己听听看自己的心跳声,你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季白咬了下唇,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涅塞斯,看似是迷茫的求助,实则是在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是神。”


    涅塞斯的瞳孔以一种常人不可能察觉到的幅度微微颤了颤,但季白的观察力向来仔细,再加上她一直注视着他的脸,因而这点细微的变化并未逃过季白的眼睛。


    她猜对了。


    涅塞斯他们几个果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涅塞斯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眼眸中还带着几分无奈,好似是在看一位任性的孩子。


    他抬手摸了摸季白的额头,自言自语地说:“也没发烧啊,怎么突然说起胡话了?”


    季白退后半步,用一种不被自己所信之人相信的恼怒与伤心的眼神看着涅塞斯。


    “我没有说胡话。”季白说,“涅塞斯老师刚刚还说遇到什么事都能跟你讲,可涅塞斯老师根本就不相信我。”


    涅塞斯眼眸闪了闪,上下打量了一番季白,又笑着上前揉了揉季白的头发,说:“好,我信你。”


    “那季白同学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神明呢?”


    难道季白真的想起什么了?


    泊里和赫瑞特那两个蠢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要是季白真的想起一切……


    涅塞斯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季白的身上,蓝色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复杂且纠结的情绪。


    她离开的漫长岁月里,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能回来,可现在……他又觉得她就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的活下去也很好。


    102


    第102章


    季白捏了捏手指,说:“我见过光明神了,他……他对我很特别,说喜欢我,还说要让我当神后,神明会喜欢一位普通的人类女孩吗?”


    “如果会,又为何偏偏是我?”


    涅塞斯握住季白垂在腿边的手,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被季白自己掐红的指腹。


    “为什么不能是你呢?你这么好,就算是所有的神明为你心动,老师都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因为光明神的喜欢,所以怀疑自己不是普通人类吗?”


    “那你呢。”涅塞斯问,“他可是光明神,小白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季白的手微微紧了紧,说:“光明神他……他好像就是泊里,虽然不*明白光明神为什么会变成被人欺负的泊里,但我……我一直拿泊里当朋友,从来没想过喜欢他这件事。”


    “我知道光明神很好很厉害也很优秀,但……但我不喜欢他。”


    “而且……不止是光明神。”季白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之前在格兰城的时候就被一个奇怪的恶魔缠上了,他一直诱惑我加入黑暗,我先前以为他只是普通恶魔,可他竟敢跑去神宫找我,那可是光明神在的地方,普通恶魔怎么可能潜进去?”


    “我怀疑一直诱惑我的恶魔,可能是传说中的黑暗神,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厉害。”


    “如果我是普通人怎么会招来光明神和黑暗神这两尊这么厉害的神明?”


    “我想,或许我前世也是神明。”季白说,“所以这一世他们都来找我了。”


    涅塞斯听完后轻笑一声,“什么前世今生,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书?”


    “你很优秀。”涅塞斯低下头揉了揉她的头发,“与你前世是谁无关。”


    季白微微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涅塞斯和她交握的手上,手指轻轻拂过涅塞斯微凉的手背,“那涅塞斯老师呢,您对我这么好,真的也只是因为我吗,而不是因为我上一世的身份?”


    涅塞斯的呼吸蓦地一沉,他正要回答季白的疑问,季白却突然紧握住他的手,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涅塞斯老师。”


    “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很多人要杀我。”


    “最后我在梦里死掉了,真的很疼很疼。”


    涅塞斯的呼吸顿时停了下来,湛蓝色的眼眸中透出点点的慌乱与止不住的心疼。


    她真的要想起来了吗?


    “我是不是曾做为神明死过一次,究竟是谁要杀我?”


    “其实我的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季白轻声说,“她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会提醒我接下来怎么做,是她告诉我,让我来找您,说您会帮我变得强大。”


    “涅塞斯老师,您会帮我的对吗?”


    涅塞斯缓了缓呼吸,握紧了她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小白,我之前就说过,我永远是你的老师,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季白眼睛一亮。


    “涅塞斯老师,您愿意帮我变得强大,对不对?”


    “不过……涅塞斯老师您不害怕吗?黑暗神与光明神都觊觎我,您就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季白弯眸笑了笑,“其实您也是位神明吧,擅长水系魔法的神明,您应该是传说中的海神,对不对?”


    涅塞斯见季白猜出他的身份倒也没有特别惊讶,她能察觉出自己不同寻常的前世,自然也会猜出他的身份。


    毕竟他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哪有正常人类敢同时无惧于两位神明的存在?


    涅塞斯弯了弯眸,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眯眯地说:“小机灵鬼。”


    “没错,我是海神涅塞斯。”


    “季白同学,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光明神的东西也敢抢?”


    “怎么能叫抢呢,其实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对不对?”季白说,“我察觉到永恒之冠里有一半是属于我的力量。”


    “涅塞斯老师,您还要否认我刚刚的观点吗?”


    “您其实也和他们一样,都在透过我看过去的旧人,对吗?”


    涅塞斯有些恍惚,感觉时间好像在这一瞬间拉回了十几万年以前,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眨了眨眼,很快回过神来,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没有过去的人,你一直都是你。”


    “走吧。”他牵起季白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季白不解地问。


    “去哪?”


    “不是想变强吗?”涅塞斯说,“在这里可变不强。”


    涅塞斯话音刚落,下一步季白就好似踩在了绵软的云朵上,身子骤然一坠,落入黑暗的虚空之中。


    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涅塞斯紧握着她的手,在一片寂静的虚无中,涅塞斯突然开口问她。


    “是你耳边的声音让你去做神殿的圣女又让你去取永恒之冠的吗?”


    季白不太明白涅塞斯为何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但还是按照先前的说法点了点头,随后又觉得在乌黑的环境中,他可能看不见她的点头,又出声道:“是。”


    “所以当时你明明答应我和我离开,又会反悔。”


    “现在她让你来找我,你就来了,如果你得到你想要的,她让你离开我,你是不是……也会离开我?”


    涅塞斯的声音依旧温和,可季白却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一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泊里从密林中离开后就捏着破碎的永恒之冠气势汹汹地去了地狱深渊。


    “赫瑞特!”泊里身上宛若太阳的光芒霎那间就照亮了永不见天日的地狱,“说!是不是你带走了季白!”


    “吾知道是你,普天之下除了你的隐匿之法不会有第二个人能从吾的身边带走她!”


    赫瑞特懒洋洋地现身,眼神不善地盯着他,“喂,不要自己丢了人就全都怪我,我从你的神宫离开后也一直在找季白。”


    赫瑞特说到这儿,挑了挑眉头。


    “反倒是你,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合作吗?你既然知道了季白的下落就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也不会让季白逃了。”


    “合作?”泊里咬着牙冷嗤一声,重重将破碎的永恒之冠摔到赫瑞特面前,“吾永远也不会与你合作,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吾的永恒之冠碎了!”


    赫瑞特瞧了眼地上的王冠,幽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后两手一摊地表示。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弄坏的。”赫瑞特又嗤笑一声,“泊里,你现在的实力可是越来越差了啊。”


    泊里咬了咬牙。


    “你别以为吾不知是你在教唆季白,若不然她怎会知晓破解之法?”


    “呵,赫瑞特,你现在很开心吧?吾与季白的婚契断了,十几万年前你就引诱我的妻子,一心想要毁掉它,如今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赫瑞特,吾告诉你,有吾在,你永远都只是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一个永恒之冠碎了,我和季白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而你……”泊里看了眼赫瑞特脚边的三头犬,冷嗤一声,“除了一条傻狗以外什么也没有。”


    赫瑞特蓦地握紧了手,眼神变得无比刻毒。


    “如果你与季白当真真心相爱,她怎会受我引诱?”


    “如果你们的爱情当真那么坚固,也不会有我见缝插针的机会,泊里,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当一个人爱上第二个人的时候,说明他早就不爱第一个人了。”


    赫瑞特一脚踩碎了本就破烂不堪的永恒之冠。


    “你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和这破碎的永恒之冠一样无药可救了,泊里,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你找死!”泊里二话不说提剑冲了过来,两人又打做一团。


    霎时间,只见整个地狱都陷入飞沙走石的天崩地裂之中,无数隐藏在暗处的恶魔趁机远远逃开。


    这种神明级别的战斗,他们扑上去完全帮不上半点忙,只会白白送死。


    “这里是?”季白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她面前是一片巨大的珊瑚丛,漂亮得像是陆地上的树林。


    “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涅塞斯轻笑着说。


    季白有些狐疑地看着涅塞斯,刚刚在来的路上,他突然问她那样的问题,吓得季白以为他不会教她了,没想到他转头就告诉她,她要的东西在哪。


    季白捏了捏指尖,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信他,万一她进去是自投罗网呢。


    这片巨大的珊瑚丛像树林也像一座囚人的迷宫。


    季白正在犹疑间,就看见一条误闯进去的小鱼被珊瑚丛中突然出现的海带卷住带入了丛林深处,下一秒那鱼儿就不见了去向。


    看起来漂亮的珊瑚丛中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很害怕?”涅塞斯笑着说,“别担心,我就在这儿,我会保护你。”


    季白捏了捏指尖,扬起一抹笑容。


    “那我进去了。”


    她正要跨步踏进珊瑚丛时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问涅塞斯。


    “涅塞斯老师,如果我能成功拿到东西,您能满足一个愿望吗?”


    “什么愿望?”


    季白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


    “不知道涅塞斯老师肯不肯送我一件宝物当做我的……出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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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涅塞斯笑得温和亲切,湛蓝色的眼眸弯成一道月牙。


    “老师答应你。”


    “别说一件,十件也给。”


    他和她的距离相隔不到十米,以至于季白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眼中微闪的温润光芒,他看起来清隽亲和,像是羽生和卫云台那类会给予她帮助的男主。


    季白对着涅塞斯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谢谢老师,涅塞斯老师是最好的老师。”


    季白告别涅塞斯后,就一头钻进了危机四伏的珊瑚丛,她一进去刚刚攻击小鱼的海带也在一瞬间朝她攻来,季白立即闪身躲避,同时用涅塞斯教她的魔法将那些飞舞的海带全部冻住。


    她继续往里走,涅塞斯说在这座珊瑚丛的中间有一颗海洋之心,海洋之心里蕴藏着巨大的海洋之力,她只要能吞下它就能获得堪比神明的力量。


    季白越往里走,可见度也就越低,海水也不似之前清透,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黏腻与阴冷,好似是什么生物的口水。


    季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无比谨慎地往里走,突然,她感知到有一道微弱的波动从身后传来,可她转过头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影影绰绰的珊瑚枝丫在深海中看起来似是张牙舞爪的猛兽,又似是鬼魅的鬼影,她突然在枝丫后看见一点光,似是什么东西的眼睛,她正看得入神,脚下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吼声,吓得季白一哆嗦。


    她低头一看就看见一头诡异的巨大条形生物朝她扑了过来,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得似鬼一样,头上的角被人削去,只留下两个突兀的角根,却仍不减它的凶猛。


    它实在是太大了,只是一颗头就比季白两个人还大,由于光线灰暗季白先前只能看个大概轮廓,可当它扑至眼前时,季白看清了它。


    这……看起来像是一颗龙头,不是西方生有翅膀的龙,而是一条东方龙。


    东方龙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又为何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它脸上的血肉掉了大半,露出发黑的龙骨,从血肉溃烂之处可以清晰地看见在它肉里钻吃的白色肉虫,这一幕看得季白险些要吐。


    腥臭的吐息扑面而来,季白连忙闪身躲避,挥手要用魔法攻击它,可看着那双含泪的龙眼,季白又有几分下不了手。


    这一愣神的功夫,那龙又扑了过来一头撞在她的身上,若非它的龙角被人削去,这一撞季白非得穿膛破肚不可。


    季白连忙一边用治愈魔法治愈身上的伤,一边用魔法攻击,可她的魔法落在它的身上却好似一根木棍戳在大象的身上,毫无作用。


    她只能一边快速移动一边思索着对策,这条龙看上去已经全然失去理智了,只会一味地驱逐闯入此地的生物,它难道是守护海洋之心的守护兽?


    季白又回眸看了它一眼,那条龙不知是看见了什么,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眼中还带着无比愤恨的情绪,用季白从未见过的速度蹭得一下冲了过来。


    庞大的身躯从季白的上方游了过去,季白这方注意到它四只龙爪少了三个,只余留最后一只还傲然挺立着。


    季白朝这条龙冲撞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由于距离太远,她没有看太清,只是感觉似有很多乌黑的鬼影冲着他们冲了过来。


    这珊瑚丛里到底生活了多少危险的诡异生物?


    不过看起来这条龙和这群家伙似是有仇,她正好可以趁机溜走,季白这么想着就连忙加快了游动的速度,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她的前路也被堵住了,涌动的黑雾鬼影朝她围了过来,季白处处后退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它们包围了。


    她连忙抬手释放魔法朝黑雾攻去,只见那团黑雾被季白的魔法炸得瞬间少了一个缺口,但季白还来不及高兴,那团缺口又很快被补上了。


    整个珊瑚丛除了季白和那条魔龙站得这一圈外,其余地方都被黑雾所占领。


    季白很快看清了它们到底是什么,是一条条长相古怪的怪鱼,它们通体漆黑,个头矮小,在紧密无缝的鱼群中钻来钻去,像是缠绕紧密,不断蠕动的蛇群,看得季白头皮发麻。


    这到底有多少鱼?


    怪鱼们忽而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朝他们扑了过来,季白连忙用魔法抵御,然而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好似永远也打不完一般,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突然,一条鱼咬上了季白的胳膊,尖锐的利齿刺入血肉疼得季白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正要抬手将它打下去,却见它硬生生地撕扯下一块她胳膊上的肉,疼得她呲牙咧嘴。


    紧接着第二条鱼,第三条鱼咬了上来,胳膊,大腿,腰侧都咬满了怪鱼,疼得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就在季白以为自己将要被怪鱼淹没时,突然一条硕大的龙尾拍了过来,身上的怪鱼在这一击之下掉落大半。


    疼得直冒冷汗的季白抬眸看了过去,就见巨龙的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鱼,它们疯了似得啃食着巨龙身上的血肉,吃痛的巨龙不断甩动着庞大的身躯,似是想把这群可恶的虫子甩掉,可有鱼落下,就会有新的鱼补上。


    任它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季白缓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被巨龙无意间的挣扎救了,有了这一息之机,季白立即调动魔法打掉自己身上残留的鱼,它们个头很小,牙齿却又尖又长,许多伤口都深可见骨,周边的海水也变成了血红色。


    怪鱼实在太多,旧的打死很快又会有新的涌上来,就在季白又一次要被这群怪鱼淹没时,那条龙尾再一次打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用尾巴将她卷了起来,有巨龙的尾巴护着她,那些怪鱼再也咬不到她的身体。


    季白不可置信地朝巨龙的头看去,它的身体遍布怪鱼,所剩不多的血肉几乎都被啃食得干干净净,越发显得那双铜铃大的眼睛凄厉而恐怖,可她看着巨龙眼中倒映的自己,一时间竟没有那么害怕了。


    它卷着她的身体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的身体重重往上一抛,似是想要送她离开这儿。


    季白在巨龙的力量下向上飞了出去,仍留在珊瑚丛中的巨龙却彻底被怪鱼所吞没了,就连那双眼睛都看不见了。


    季白的心突然很痛,原来它不是守护海洋之心的守护兽,它一开始的驱逐与恐吓只是想赶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眼看季白即将彻底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下一秒珊瑚丛中的海带却突然疯长缠住了季白的脚腕。


    季白正要挣脱,却突觉脚腕一痛,似是有无数根细针扎入季白的血肉中,紧接着她的身体就像是被麻痹了一般,连手指都动不了。


    这海带……有毒!


    她眼睁睁地看着灵巧的海带一圈圈地缠绕上她的身体,它们缠得很紧,勒得她的胸腔几乎快要喘不过气,紧接着缠上她的脖子,嘴巴,鼻子,口腔里全是咸湿的海带气息。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脖子上的海带也越收越紧,窒息般的痛苦让她的眼睛瞪出血丝,可偏偏她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在漫长且痛苦的时间里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


    在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好似看见涅塞斯站在她的上首,在这黝黑的海底,他漂亮的蓝发成了唯一的光,可那双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与冰冷。


    季白费劲全力朝他伸出手希望他能救救她。


    或许被海带紧紧缠绕包裹的她根本伸不了手,一切都只是她临死前的幻觉。


    她自以为的伸手和眼前的涅塞斯都是临死前的幻觉。


    她双眸一闭,彻底失去意识坠入如黑雾般黏稠拥塞的鱼群。


    她死了。


    黝黑的海底蓦地闪出两道神光,赫瑞特看了一眼已经葬身鱼群的季白,怒气冲冲地揪住涅塞斯的衣领,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你为何要杀了她?”


    涅塞斯的嘴角顿时被打出了血,但他脸上的神色很平静。


    “她想起来了。”


    赫瑞特眼眸闪了闪,揪住他衣领的手缓缓松开了。


    涅塞斯取出怀里的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眸朝赫瑞特与泊里看了一眼。


    “如果不是你们两个蠢货,她怎么会想起来?”


    “这一世不是我杀她,她是因你们二人而死。”


    赫瑞特不言不语地垂眸望着脚下的珊瑚丛,原来是想起来了啊,难怪会想要泊里的永恒之冠。


    可是……可是他已经等待了那么多世,每一次,她不是喜欢亲和温柔的涅塞斯就是喜欢可爱单纯的查奥斯偶尔也会喜欢光明正直的泊里,唯有他……唯有他被选择的机会最少。


    他这一次明明有很大的希望,可她为什么偏偏想起来了?


    赫瑞特本计划着让季白取回她曾经的一部分神力,而后永远地留在他身边,他已经腻烦了一世又一世的寻找,一世又一世的追逐与失败。


    一抹生机勃勃的青绿色神力缓缓从珊瑚丛中升起,泊里微微抬手那团神力就落到了他的手中,他又从体内抽出一团属于他的神力,将两者融于一体后,一个崭新的永恒之冠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赫瑞特看了这一幕恨得牙痒痒,原本只要季白收回她的神力,世间就再无永恒之冠,可没想到涅塞斯竟然直接动手杀了季白,这一次又要从头开始了。


    他又要等多久呢?二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或几百年?


    泊里摩挲着手里的永恒之冠,良久,他侧眸看向涅塞斯。


    “我沉睡的日子里,你们杀了她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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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赫瑞特冷嗤一声。


    “泊里,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几个中就单你是好神?我们都是要害小白的坏神?”


    赫瑞特说到这儿,垂在腿边的手忍不住紧攥成了拳,漂亮的五官也变得狰狞。


    他只要一想到他好不容易等到的人又一次死了,就恨不能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


    涅塞斯气定神闲地收起手绢,湛蓝色的眼眸中是疏离的冷漠。


    “泊里,肉身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器物,死一次与死百次有何区别?不过是再多等一段时间罢了。”


    “死一次与死百次有何区别?”泊里攥紧了手中的永恒之冠,“你们口中轻飘飘的几个字对没有前世记忆的她来说就是她的一生!”


    赫瑞特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泊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虚伪!”


    涅塞斯眼中也透出了几分寒气。


    “你以为只有你在意她,我难道就忍心杀小白吗?”


    “不要忘了,这个决定可是我们三位当时一起做的。”


    “万一真有一日小白全都想起来了,我们三位谁也跑不掉。”


    泊里的脸色蓦地苍白了一分,力度大到几乎快要把手中的永恒之冠掐出一道印迹。


    没错,当初他同意了。


    可如今他后悔了。


    她要真想杀他,他和她一起死就是,也好过独留他一人万年万年地熬着没有她的时光。


    他的喘息蓦地变得十分沉,心脏好似被人攥住了一般的疼,他想到了上一次季白的手穿过他的胸膛,探入他的血肉,摩挲着他那颗尘封了很久很久的心。


    “所以……”泊里的脸色很白,可眼神却极其危险,“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杀了她多少次?”


    涅塞斯湛蓝色的眸中闪过一缕暗芒,论实战泊里实力最强,若他发起怒,一时半会很难解决。


    “没有。”涅塞斯说,“一次都没有。”


    泊里金色的瞳孔微微张了张,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是他不在时,季白跟着赫瑞特以及涅塞斯或查奥斯幸福一生的画面。


    他的心闪过一抹极为阴暗的想法,比起她和别人幸福地在一起,他……好像宁愿她是死了。


    果然,泊里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早在他当初同意他们的办法时,他的心就脏了。


    他可以对世间万物以宽容仁慈之心相待,唯有对她倾尽了他所有的恶意与自私。


    他做不到放手,做不到忘记,只能任由自己被罪孽吞噬,一步一步走到地狱的深渊。


    涅塞斯见泊里脸上的神色还有几分难看,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让泊里欣喜若狂的话:“在你沉睡期间,季白的灵魂也没有转世,我和赫瑞特一直在等,直至前不久才找到了这一世的季白。”


    泊里一听这话,金色的眼眸顿时亮得和太阳一样,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吻手里的永恒之冠。


    小白,你一定还是爱我的,不然为何在我沉睡期间,你的灵魂也不愿意转世呢?


    你一定是在等我,对不对?


    赫瑞特不满地嚷道:“涅塞斯!你干嘛告诉他这件事!”


    一提起这件事赫瑞特就十分气愤,他和涅塞斯一直认为泊里是最具威胁的人,因而两人联手顺手推舟地帮着那帮人类对泊里下手了。


    他的意识陷入沉睡,留在神宫的一部分成为了没有灵魂的傀儡,而他灵魂的一部分也如季白一般坠入凡尘。


    若非上次的意外,泊里会一直以人类的身份在凡尘中不断轮回。


    赫瑞特本以为能率先解决一位强劲的对手,待日后时机成熟在解决掉涅塞斯,这样就没人能和他抢季白了。


    可他没想到的却是自从泊里沉睡后,季白的灵魂竟也不再转世。


    涅塞斯曾推理或许是季白的灵魂与泊里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故而泊里受损后,她的灵魂也不再转世。


    纵然赫瑞特坚定地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但他也非常不爽。


    这种意外让他有一种好似泊里与季白有着命中注定的缘分,而他是排除在外的那一个。


    涅塞斯:“我不说,难道就代表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吗?”


    赫瑞特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当然知道就算不说,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但他就是看不惯泊里,不想让涅塞斯把这件事说出来让泊里开心。


    涅塞斯看起来是他们三人中最亲和的人,实则他的情绪是最淡漠的,说他也同样深爱季白吧,却能为了目的毫不犹豫地杀掉季白的其中一世。


    这一点,哪怕是身为黑暗之神的赫瑞特都做不到如他这般果决无情。


    涅塞斯看着他的两位合作搭档,一位沉浸在失去的愤怒中,一位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中。


    他捏了捏眉心,问:“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泊里与赫瑞特一齐抬眸看涅塞斯。


    “这一世的小白很聪明,不仅如此,她还拥有了超出我们预期的力量,如果不是她主动来奥斯俐学院找我,我们……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她。”


    泊里想到密林那一日,当时他明明感知到季白就在附近,可他无论怎么找都没找到季白的踪迹。


    赫瑞特亦眉头紧皱,他在季白的身上留下了标记,照常理来说无论季白躲去哪里他都能感知到她,可自从神宫一别后,季白就好似人间失踪了一般了无痕迹。


    “自从小白第二次转世后,有了我们的封印,她的记忆从未恢复过,为何这一世这么早就觉醒了不该有的记忆,甚至比第二次转世还要早。”


    泊里摸了摸手上的永恒之冠,“封印出问题了?”


    赫瑞特皱眉:“不可能,若封印有问题,我们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才是我们最该警惕的事。”涅塞斯说,“或许……小白的灵魂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然去过其他世界,如今她终于得以回归,打算继续完成她之前未完成的事。”


    季白再次清醒时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罐中,而玻璃罐外的房间则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好似是……羽生戒指里的空间。


    她正想要拍碎眼前的玻璃罐就蓦地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半透明状,她惊诧地低眸看了自己一眼只见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成了半透明的漂浮体,像极了她在上一个副本使用离魂术后的样子。


    她的大脑里蓦地想起在深海里的一幕幕,腐烂的魔龙,恐怖的怪鱼,绞死她的海带以及……临死前出现在她上首的涅塞斯。


    是涅塞斯杀了她?


    为什么?


    季白只觉脑袋发懵,在前两次的副本中男主们不是没有对她起过杀心,他们甚至变成怪物的状态来杀她,但在杀她之前都会有一个疯癫的征兆。


    可涅塞斯动手前未免也太平静了,简直丝毫看不出来他已经黑化到非要杀她的地步。


    他没有相信她的话,还是在怪她欺骗了他?


    季白正在复盘着和涅塞斯相遇后的每一句话时,耳边突然响起许久没有听过的系统声。


    【他杀你,是因为觉得你可能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季白顿时瞪大了眼,想到了她做过的一个梦,是被许多人围攻杀死的画面。


    好家伙,这次的副本神明之死里的神明指的该不会是她自己吧?


    她先前还一直以为这次副本的名字暗指了男主们的命运。


    【所以他们是上一世杀死我的神?】


    怪不到系统把这个副本排在最后,难度比起前二个副本高出了一个天花板,其他人都是病娇黑化杀人,他们这几个是从一开始就是黑的啊。


    不过她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他们又爱又恨的,爱到不能放手,又恨到只要想起曾经的事就要对她痛下杀手?


    系统没有回答季白的疑问,只是提醒了她一句。


    【不要让他们任何人察觉到你有前世的记忆,也不要让他们察觉到你在完成任务。】


    季白垂下眼帘暗想,系统的第二句话应该指的是每位神明对应的下半部分任务。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下半部分的任务都是需要她去取得曾经和她有关的神器,


    【所以……我已经死掉了?】


    【嗯。】


    系统停顿了一会后,平缓的电子音又缓缓在她耳边响起,但这次却添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你的任务失败了,你的灵魂将永生永世被囚这儿,永不得出。】


    系统说完后,又沉默了下去,但季白却敏锐地察觉到暗处似乎有人在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是……系统吗?


    她突然有点好奇,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系统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会是机器人吗,还是说其实他和她一样也是人类?


    季白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


    【真的吗?我真的要永远被关在这儿,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关在这儿不好吗?】系统说,【至少这儿没有人会伤害你,也不需要完成困难的任务,也不用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


    【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可是我连你的样子都没见过。】


    【既然我已经死了,你是不是可以现身了?】


    105


    第105章


    系统再一次沉默了许久许久。


    【你很想见我?】


    【为什么?】


    季白抬眸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在墙角看见了一个隐蔽的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


    【为什么?】


    季白轻声重复着系统的话,褪去脸上故作害怕的神色,恢复到一种平静到冷漠的神色。


    【可能只是有一点点的好奇。】


    系统从第一个副本就开始跟着她,知道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谎言,知道她的冷漠,她的善良以及她所受的每一次伤害与感动的瞬间。


    某些时候,系统可能比季白自己还要了解她。


    她不耐烦地拍了拍玻璃。


    【好了,别玩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我离开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你离开?】系统说,【你的任务失败了。】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夹杂任何情绪,可季白早已不是刚被系统绑定的季白了。


    【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说任务失败会死在副本,可没有说过还会以灵魂的方式存活下去。】


    【与其把我关在这儿不如杀了我方便,可你没有杀我。】


    季白唇角微微勾了勾。


    【反而还告诉了我失败的原因以及应该怎么做。】


    【系统,我能被你选中一定有特别的原因吧?】


    【让我猜猜,是因为我的身份大有来头还是需要我完成一件常人无法完成的事,还是……你不能杀我?】


    【你很聪明。】系统说,【可如果是我的私心呢?我的私心想要你留下。】


    季白愣了一下,系统也会有属于人类的情感与私欲吗?


    她似乎察觉到一抹微不可闻的喘息从她耳边掠过,可她仔细去看时,又什么也没有。


    【我可以帮你一次。】系统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会把时光回溯至你刚见到涅塞斯的时候,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切记不要被他们发现你记得。】


    系统的声音逐渐从季白身边远去,眼前一切如雾一般散去,一道熟悉的温润声音再次从季白耳边响起。


    “好巧。”


    季白回过神来就对上涅塞斯温和又亲切的笑意,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温柔得像是他身后的蓝天,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季白如今再见他却只觉后背发凉。


    “嗯?”涅塞斯见季白一直在发愣,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了,见到老师高兴到傻了吗?”


    “好巧。”季白低着头说了一句,随后又偷偷抬眸看了涅塞斯一眼,故作慌乱地说,“老师我……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不要让他们发现你记得。


    季白不敢再表现出有任何反常或者说不属于普通人类的反应。


    上一次她之所以会被涅塞斯毫不留情的杀掉,是因为他从她的*身上察觉到有可能会脱离他们掌控的危险了吗?


    涅塞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湛蓝色的眼眸静静盯着她,随后弯眸一笑。


    “别的事是什么事,老师正巧有空不如陪你一起?”


    季白看着涅塞斯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何在上一次杀她时会那样的平静。


    对于神明来说,生命的死亡是另一种形式的起点。


    在他的眼中他不是在杀她,而是在帮助她完成新生,那么自然不会有之前男主们要杀她时的疯癫与病态,反而温柔到像是病房外鼓励孩子上手术台的母亲。


    在他的视角里他没有害她,只是……在帮她。


    季白想明白这一点后,越发感觉毛骨悚然。


    你可以本能的防备危险,却无法防备对方自以为是的帮助。


    季白没有掩藏自己心中的恐惧,反而还放大了自己的恐惧,做出一副十分害怕不安的模样。


    季白挣开涅塞斯抓住她的手,嘴上说着,“不是什么大事,老师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我……我就先不麻烦您了。”


    可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快要哭出来了。


    这样的反常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能看出季白是遇上事了,何况是涅塞斯。


    他直接上前一步拦住季白的去路,湛蓝色的眼睛定定盯着季白问:“到底怎么了?”


    “你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


    季白听了这句话,瞬时哭着扑入涅塞斯的怀里。


    “涅塞斯老师,我完蛋了,我闯大祸了。”


    “我得罪了光明神,还得罪了黑暗神。我肯定是死定了,涅塞斯老师,我不想连累你,你就让我一个人走吧。”


    涅塞斯轻拍着季白不断颤抖的后背,温声安抚着,“不愿意连累我,为什么还会回来呢?”


    “我……我只是想回来远远看一眼涅塞斯老师。”季白哭得呜呜咽咽,“我好后悔,当初我就不该被名誉与地位所迷惑去神殿当什么圣女,如果我当时拒绝他们跟着涅塞斯老师一起离开奥斯俐学院,一定不会弄到今天的地步。”


    “看我一眼?”涅塞斯低下头托着她的下巴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想要看我一眼,嗯?因为我只是教导你的老师吗?”


    季白的脸霎时红了,眼神闪躲着不知道该看哪里,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待在涅塞斯老师身边很安心。”


    涅塞斯凑到季白眼前,鼻尖快挨到她的鼻尖,温柔的眼神中好似埋着别样的,狂烈的情绪,就在季白以为他会吻上来时,涅塞斯勾唇浅笑了下。


    “很安心吗?”


    “那告诉老师,你在光明神殿闯了什么大祸,又如何得罪了黑暗神?”


    “我……”


    季白心跳如擂鼓,能不能瞒过涅塞斯就看这次的回答了,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不是说老师让你感到安心吗?”涅塞斯抬手帮她拿下头上的枯叶,“为什么不对老师说实话,老师不喜欢撒谎的坏孩子,被老师自己发现的话会得到惩罚哦。”


    “乖。”涅塞斯托着她下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似是在轻揉小猫的下巴一般,“告诉老师,老师帮你想办法,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老师?”


    季白攥住涅塞斯的衣摆,眼神踌躇又不安地解释。


    “不,不是的,我不是不相信老师。”


    “我只是怕说出来会让涅塞斯老师讨厌我。”


    涅塞斯近距离看着季白的这张脸,这双漂亮的眼睛中倒映着他的影子,鼻尖弥漫的香气让他险些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欲望,喉结微微滚了滚,掐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松开摸上她柔软的脸颊,微凉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语气温柔地轻声说:


    “涅塞斯永远也不会讨厌你。”


    “什么样的你涅塞斯都喜欢。”


    “放心说出来,嗯?”


    如果不是季白真切的经历过一次死亡,她很难相信这么温柔的涅塞斯会杀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副本里没有正常人。


    “我……”季白垂下眼帘,低声说,“我一直都很贪心,想要变得更厉害,我……我听说只要能得到光明神的宝物就能长生不老,拥有媲美神明的力量。”


    “你听谁说的?”微凉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脸颊,他的手像是永远也暖不热的蛇一样,始终保持着微凉的温度。


    “我……”季白想到了光明神殿的人,低声说,“很久以前听神殿的人提过。”


    涅塞斯的眼眸闪了闪,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所以……我偷走了光明神的东西,还骗了他。”


    “涅塞斯老师……”季白抱着涅塞斯的手微微收力,“我不是一个好人,你……会不会讨厌我?”


    季白说着又好似自暴自弃一般松开了涅塞斯,低着头用一副做错事的表情说:


    “就连接近涅塞斯老师也……也全是因为想从涅塞斯老师这儿学到更厉害的魔法。”


    “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啊?”涅塞斯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季白却无法判断她是不是安全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回想起光明神当初对神殿那帮人的态度,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弱小的人类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得什么。


    只要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他们似乎很乐意看着人类做出一些愚蠢的傻事。


    涅塞斯……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涅塞斯嘴角微微扬了扬,垂眸望着一脸沮丧又忐忑的季白,真的……好喜欢,喜欢她的气味,她的样子,她的眼神。


    他没有撒谎,无论是哪一个她,只要是她,他都好喜欢好喜欢。


    可喜欢她的人太多,她又太绝情,为了得到她,留下她,费一点心机,使一点手段又如何呢?


    逐鹿者不顾兔。


    “那老师很高兴身上有能让小白利用的地方。”涅塞斯低头吻上她微红的眼角,湿润微凉的唇沿着她高挺的鼻梁一路吻上她柔软的唇,“请一直利用老师吧。”


    如果季白有朝一日真的想起从前的事,她一定会高兴吧,高兴自己教出了学得最像她的学生。


    季白微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涅塞斯,唇上微凉的触感让她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她这次……算是成功了吗?


    她有点猜不透涅塞斯到底在想什么。


    一双手温柔地捂住她的眼睛,微哑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乖,接吻的时候要闭眼。”


    【作者有话说】


    逐鹿者不顾兔。——出自《淮南子说林训》


    106


    第106章


    视觉被夺取,触感就变得越发灵敏。


    她能感受到他柔软的唇轻轻磨蹭着她的唇,而后张开嘴含住她的唇瓣吸吮舔舐,最后又探出柔软微凉的舌尖绕着她的唇打转。


    他吻得很温柔,当那条灵巧的舌撬开齿列探进她的嘴里时,就像是在吃一个永远不会融化的冰淇淋,甜甜的,凉凉的。


    他的吻逐渐深入,舌尖不知疲倦,不知厌烦地一直在她的嘴里搅弄,吻得季白的舌根都麻了,他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身体反而逐渐滚烫了起来,像是一汪冰水在火焰的炙烤下逐渐变得滚烫。


    “唔……”他紧扣着她的后脑勺,唇中溢出一声闷哼,紧贴着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唇缓缓从她的唇上离开结束了这一吻,可看她的眼神却好似要将她活吃了一般。


    “涅塞斯老师……”季白稍稍后移,离他炙热的地方远了点,本就潋滟的唇色被他吻得越发活色生香,微微垂下的双眸里含着一层氤氲的雾气,看得涅塞斯又是心念一动。


    他的指腹轻柔地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唇,湛蓝色的眼睛变成了深蓝色像极了季白那一日葬身的深海。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用这样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涅塞斯摩挲着她唇瓣的手微微用力,温润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会让老师忍不住的。”


    季白闻言抿紧了唇不说话,也低下头不再看他。


    涅塞斯却强迫性地抬起她的头,眼睛凝望着她的眸子,嘴角仍然挂着一抹亲和的笑意,可话里的意思却让人隐隐感觉有几分不安。


    “害怕了?”涅塞斯的目光落在她潋滟的唇上,喉结又不自知的滚了滚,眼底汹涌的欲念似是永远也无法平息的岩浆,“刚刚不还说待在涅塞斯老师身边很安心吗?”


    “现在又怕什么?”


    季白摇头,“我没有怕。”


    “涅塞斯老师不怕吗?”季白抬头看他,“那可是光明神和黑暗神,你就不怕被我连累到死掉吗?不,他们是神明,得罪他们会比死还要可怕,就连灵魂也永远无法安息了。”


    “这么害怕他们啊。”涅塞斯无法克制地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别怕,涅塞斯老师带你去一个他们永远也无法找到的地方。”


    季白不可置信地猛然睁大了眼睛。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涅塞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下一瞬他们的脚边就漾开一圈水波,脚下的土地似乎在顷刻间化为了深不见底的渊。


    涅塞斯抱着她一起潜入水中,季白装作害怕的样子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心却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离开的方式和上一次不同,是不是代表着他暂时不会杀她了?


    但季白仍不敢掉以轻心,涅塞斯的心情实在是太难猜了。


    季白无意间向下看了一眼竟发现涅塞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竟变成了一条银蓝色的尾巴,她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故意用一种极为惊讶的夸张语气问:


    “涅塞斯老师……你……你的腿怎么变成尾巴了?”


    人鱼是早就消失在人类视野中的传说物种,普通人类见到人鱼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可季白问完后,又觉得自己的表现过于夸张,她是要扮演什么也不记得的普通人类,但……但她好歹也是见过光明神与黑暗神的人,怎么会因为一条人鱼就惊讶成这样?


    季白正在暗自懊恼时,手却被涅塞斯抓住了,下一瞬指尖就摸到了一个坚硬又顺滑的东西,是……是他的尾巴。


    季白惊讶地抬眸看过去就对上涅塞斯温柔的笑脸,他抓住她的手轻抚着他的尾巴,她似乎是在无意间摸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能清楚地感受到漂亮的尾巴在她的手里颤了一下。


    涅塞斯的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呼吸都变得急促,湛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移地紧盯着她。


    “喜欢吗?”涅塞斯抓住她欲要离开的手又带着她的手重重握了上去,“喜欢我的尾巴吗?”


    银蓝色的尾巴在海水中散发着淡淡光华,似是夜空中那抹清亮的月光,游动时的弧度与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透明鱼鳍都美到不可思议。


    “喜欢。”季白轻声说,“涅塞斯老师的尾巴很漂亮。”


    掌心下的东西又颤了颤,涅塞斯突然揽住她的腰身把她往上带了带,手掌托着她的臀,鱼尾巴悄悄缠上她的脚腕,他再次低头吻上他心心念念的唇,“喜欢就留下吧,和我一起留在深海,留在这个只有我和你的地方。”


    涅塞斯抱着她不断向深海坠去,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可他的身后却是一片盛放的散发着点点星光的海花,海水轻轻拨动着他们的发丝,衣襟,一切舒适美好的像是在梦里。


    他们最终坠入一个巨大的蚌壳里,涅塞斯温柔地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眼中的欲念如这汪大海一般将她淹没。


    “喜欢我吗?”涅塞斯喘息着问她,漂亮的眉眼染上了绯红的春意,蓝色的眼眸在这一刻成了触手可及的独属于她一人的天空。


    季白不敢说不喜欢,她怕她回答否,下一秒这家伙又会想办法杀了她。


    “喜欢。”季白说。


    “这样的回答是不是也同样对他们说过?”他抚摸着她漂亮的眉眼,身下的蚌壳随着时而快时而缓的水浪在海底飘荡,海藻般的蓝发落在她的肌肤上,激起阵阵痒意。


    “你对他们说喜欢时,他们也像我一样,吻着吗?”


    季白的心尖颤了一下,抬手抱住他纤细的腰身,漂亮的鱼尾紧紧缠住她的腿,尾巴摩挲间带来一种坚硬的,冰凉的,顺滑的感觉,可偶尔尾巴松动时又会有一种砂砾般的感觉摩挲着她敏感的肌肤。


    季白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尾巴折磨疯了。


    “为什么不说话?”他惩罚性的重重咬了她一下,手掌摸上她隆起的小腹,“这里,他们有到过吗?”


    季白如同缺氧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指尖扣进他的血肉里,断断续续地说:“涅塞斯老师,我……我如果喜欢他们,就不会从他们身边逃走来找你。”


    涅塞斯笑了,用温柔的吻奖励她。


    “乖孩子,知道遇见问题要来找老师。”


    蚌壳似乎是遇到了一股激烈的暗流,在水流中被冲撞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坠下去一般。


    这股暗流微微停一下就会变得比上一次还要汹涌,季白好几次都要怀疑这蚌壳是否还能承受得住暗流的凶猛攻击。


    暗流逐渐平息,水流又变得平缓,她趴在蚌壳上气喘吁吁,累到连手都抬不起来。


    涅塞斯跪坐在她腿边,轻抚着她的伤口,漂亮的脸蛋越发潋滟惑人。


    “都肿了。”


    季白轻轻颤了下,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涅塞斯垂眸盯着伤口说,“红得很厉害。”


    他的手指还在抚摸着,这种酥麻又疼痛的陌生感觉让季白的身子颤得更厉害,她想要摆脱他的手指,可他的另一只手却扶着她的腰,尾巴也紧紧缠住她的双腿,让她无从躲避。


    他俯身低了下去,炙热的呼吸落在伤口上,带来阵阵潮热。


    “我帮小白舔舔,动物之间受伤了,都会帮同伴舔舐伤口。”


    不容季白拒绝,他的舌头已经贴了上去。


    季白闭上眼,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待一切结束时,季白已经累到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双腿被他的鱼尾缠的太久,哪怕现在他的尾巴放开了她,她也仍有一种被鱼尾缠住的错觉。


    “乖。”涅塞斯从后拥住了她,“睡一觉,睡一觉我们就到了。”


    季白本是不想睡的,可在他温柔的声音下竟诡异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座陌生的漂亮宫殿,晶莹剔透,华贵异常,像是电影里海神的水晶宫。


    她偏过头对上涅塞斯如大海般温柔的蓝眼睛,轻声问:“这是哪儿?”


    她暂时应该不会死了。


    涅塞斯轻抚着她的脸颊,轻声说:“是我们的家。”


    季白眨了眨眼,装作一脸懵懂诧异的样子环顾着四周,最后抓着他的衣摆忐忑不安地问:“涅塞斯老师,您……您到底是什么人?”


    “涅塞斯菲勒德。”涅塞斯低下头吻她的额头,“人类称我为海神。”


    季白怔怔地看着他,一幅惊讶到傻了的状态。


    “很惊讶?不喜欢大海吗?”他的鱼尾巴又卷了上来,漂亮的闪烁着七彩光华的鱼鳍轻轻拍打着她的脚腕,像是某种挑逗与勾引。


    可他脸上的神色又很正经,温柔亲和,眼神清透,与他缠上来的充满欲望的鱼尾完全不同。


    “很惊讶。”季白说,“没想到……没想到涅塞斯老师也是一位神明,怪不得……怪不得您一点也不怕光明神与黑暗神。”


    “涅塞斯老师,您……您这么厉害,还愿意教我吗?”季白抱着他的胳膊问。


    “你想学什么?”


    季白笑着扑到他的怀里,黏黏糊糊地说:“学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涅塞斯老师教我,我想和涅塞斯老师像从前那样相处。”


    季白已经确定从涅塞斯这儿八成是得不到什么传承了,他或许会愿意教她一点看似厉害的魔法,但绝不会教给她真正能威胁到神明的东西。


    她想起上一次临死前涅塞斯带她去的禁地,虽然她当时死在那儿了,但她总觉得涅塞斯没有撒谎,在那片珊瑚丛里就藏着属于海神的力量。


    “好。”涅塞斯放在她后背的手轻轻抚着,“做你一个人的专属老师,想学什么都教你。”


    他说着,又想要低头吻她,可低下的头却突然停了下来,眉头微微皱了皱。


    季白察觉出他情绪不对,心中激灵一下,以为这家伙是又谋划着要杀她,战战兢兢地问:“涅塞斯老师,怎么了?”


    107


    第107章


    “没什么。”涅塞斯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微凉的手掌摸上她的肚子,语气温柔地问,“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取点食物,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千万不要乱跑。”


    季白看着他神色无异的脸,心中断定定然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她故意装作害怕不安的样子拽着涅塞斯的衣袖,“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别怕,这儿不会有人来的。”涅塞斯安抚性的吻了吻她,“这里有特殊的阵法,就算是光明神他们也不能察觉到你的存在,我很快就会回来。”


    涅塞斯垂眸想了想,翻开掌心手中多了一只透明的粉色水母,它垂下的触手如同丝带一般一开一合地晃动着。


    涅塞斯把水母朝她的方向推了推,“别怕,这只水母性情很温顺,不会攻击人,我让它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季白本能地就想要拒绝,谁知道这只水母会不会是涅塞斯监视她的某种手段。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缩了缩,“不……不用,我一个人在这儿等老师就好。”


    说话间,那只粉色水母已经凑到了季白面前,明明没有五官却能从它摇晃的肢体上看出它很兴奋,用小伞一样的脑袋去蹭季白,但见季白在躲它,欢腾的触手顿时不满地垂了下去,整只水母看起来都变得无精打采了。


    季白强忍着想摸摸它的冲动,别过视线不去看它,对于可爱的萌物,她真的很难拒绝。


    涅塞斯垂下眼帘,晃了晃手指,那只透明的粉色水母就垂头丧气地回到它的掌心,随后消失不见。


    涅塞斯弯眸笑了笑,眼底是不易察觉的失落。


    “好,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架子上的书,我很快回来。”


    涅塞斯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这儿,季白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后,就开始四处在房间寻找线索,但她找了半晌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季白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心中想要出去的渴求越发强烈,看涅塞斯刚刚的表情,一定是出了非常重要的事,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最重要的是涅塞斯与泊里他们不同,他杀人是真利落,季白很怕自己在涅塞斯身边留的越久,破绽也就越多。


    她捏了捏指尖,试探性地在心中询问系统。


    “系统,你知道涅塞斯去做什么了吗?”


    系统许久都没有回答季白的问题,就当季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低低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出现。


    “赫瑞特来了。”


    还未走远的涅塞斯蓦地顿住了脚步,他回眸看了一眼,如冰雪般寂冷的眼眸中倒映着如明月般耀眼的宫殿。


    他好像听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赫瑞特?】


    季白心中一惊,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该不会是……季白心中越发慌乱,以涅塞斯的智慧他很有可能从赫瑞特的三言两语中推测出不对。


    如果系统让她寻找的宝物是与她有关的东西,那么涅塞斯肯定会起疑心。


    这家伙可不是那种需要确凿证据才动手的人,而是枝丫有一点不对就会毫不留情剪掉的人。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地等下去了。


    季白站起身来透过晶莹的窗看着外面美轮美奂的海底世界,有这么一瞬间,季白恍惚间仿佛置身于现代世界的水族馆。


    她摸了摸一直随身戴着的隐形帽,随后将它戴在了头上,她得赶在涅塞斯回来前赶往上次去过的珊瑚丛。


    季白想到了那条曾经救过她的巨龙,它现在应该还活着吧?


    这么想着,季白就朝宫殿门口走去,然而她无论怎么走,都始终无法靠近大门,不是从一个房间抵达另一个房间,就是从走廊瞬移至二楼的平台。


    这座宫殿的结构与人类世界的建筑有所不同,所有的建筑都没有台阶,二三层房间外的走廊也没有任何护栏,从一楼的大厅抬头向上看去,一扇扇拱形的门配上莹白色的地砖给人一种宏伟庄肃的死寂感。


    季白看了好一会,突然觉得那一扇扇房间的门像极了……墓地里的一排排墓碑。


    季白垂眸看向下首不远处的大门,门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海角,像是倒映在空中的海市蜃楼,看得见摸不着。


    涅塞斯临走时定然是在这儿布下了防止她离开的阵法,不过……这座宫殿的阵法并不是那种简单粗暴以神力囚禁的阵法,而是类似于空间折叠的迷宫。


    水流的波动,运动的轨迹,甚至于每一次的呼吸,任何一点细微的改变都会影响她最终降落的地点。


    看起来毫无规律且极为诡异,就像是眼前出现数条扭曲缠绕的线,它们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你无法确定握住的这一根它究竟是向上向下,还是向左向右,亦或是一条死路。


    你能选择的只有一条,且这一条与其余数条颜色相同,粗细相同,就连走势看起来也相同,可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若是常人试上几次不得法后,也早就放弃了,可季白却一次又一次的试,好似不知疲倦一般。


    她在一次次的尝试中终于总结到了一点点经验。


    她望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大门,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人无完人,纵有完人,他的优点在某些时候也会成为致命的缺点。


    涅塞斯很聪明,他也知道自己很聪明。


    所以就连在做囚牢的时候,他也与泊里他们不同,他不喜欢用简单粗暴的神力困住一个人,而是利用自己的聪慧建一座复杂而美丽的迷宫。


    他自信除了他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逃出来。


    这给了季白可乘之机。


    季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感知着水流的波动,宫殿还是这座宫殿,可季白眼前却浮现出一条条纠缠扭曲的线,原本毫无差别的杂乱线条却一根根地亮起来了独特的颜色无比鲜明地指向最终通往的目的地。


    她动作轻缓地迈出一只脚,西北三百四十五度四步,东北二十度六步,西二百八十五度七步,季白睁开眼睛距离门口只差最后一步。


    可这最后一步往往也是最难的,她极有可能会再次被空间扭曲至更远的地方,但没有关系,她已经找到规律了,就算失败凭借着先前的经验,她也能一步步走到这里再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


    季白在某些时候拥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与耐心。


    东南一百九十度两步。


    季白敏锐感觉到有某种未知的力量从自己的脸边掠过,那股力量强悍而又迅猛,一旦撞上哪怕不死也会当场昏迷,但她很幸运了,她走对了。


    掌心传来冷冰的坚硬触感,曾经遥不可及的大门就在她的掌心,只要轻轻一推就能离开这儿。


    【你确定要离开这儿吗?】


    耳边再次响起系统的声音。


    【你不建议我现在离开?】


    【留下来的存活率为百分之八十,走出去的存活率仅为百分之八。】


    不愧是系统,就连给建议也是非常直观的数据。


    【如果你留下可以徐徐图之,若你再死一次,我救不了你。】


    【究竟是徐徐图之还是被温水煮青蛙的一口一口吃掉?】季白笑着说,【哪怕只有百分之八的存活率,我也想赌一把。】


    【你很激进。】


    【谢谢夸奖。】季白眯着眼睛用愉悦的语气在脑海中回答系统。


    门在季白的推动下缓缓打开,眼前的景色却让季白当即愣在了原地。


    她在宫殿里隔着窗户看见的是美轮美奂的海底世界,是神秘而又漂亮的海底生物,像是现代的海族馆,也像是以童话故事为背景的海底世界。


    可没了那扇窗户,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阴郁可怖,仿佛在一瞬间就从童话世界来到了恐怖世界。


    昏暗的光线使附近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不清,但能清楚地看清如山峦般高大的建筑物一栋栋地围绕着季白身后明亮而温暖的宫殿,给人一种无序而又荒诞的恐怖感。


    这些建筑物又高又大,每一栋都没有楼梯,没有窗,只有一扇扇拱形的灰白色的门,像极了建立在高山上的坟墓。


    季白刚刚在宫殿里隔着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完全没有看见任何一栋建筑,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刚刚的阵法中出了错,因而被传送到这种阴暗恐怖的地方。


    可身后明亮而又温暖的温度时刻提醒着她,她没有错。


    季白突然感知到水浪的波动,有东西出现了!


    季白本能地就要躲起来,可她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戴着系统给的帽子,无论是什么东西出现都不会发现她。


    她停下脚步朝有波动的地方看了过去,结果就看见了一群……极为可怖的东西。


    他们的形貌看起来像是鲛人,上半身有着属于人的躯体,下半身有着和涅塞斯一模一样的鱼尾。


    只不过……他们没有半分鲛人的美丽,反而可怕到像是一群怪物,身上的血肉已然腐烂,被海水泡得发白且胀大,白色的肉虫在腐烂的肉里钻滚着。


    他们一边游动着一边窸窸窣窣地往下掉烂肉与细长的白虫,看起来恶心又恐怖,许多鲛人的肉已经掉到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白骨。


    季白看得忍不住想吐,这海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看的龙是腐烂的,眼前的鲛人也是腐烂的。


    该不会整个海底都没几位正常的生物吧?


    这群鲛人看样子是要去同一个地方,会和赫瑞特的突然来访有关吗?


    季白的眼前忽而出现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两个南辕北辙的区域亮起了红点。


    【上面是珊瑚丛,下面是涅塞斯现在所在的位置。】


    季白快速扫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往珊瑚丛的方向赶去,为了节省时间,季白往自己的身上套了好几个加速魔法,不过短短几息季白就赶到了上次来过的珊瑚丛。


    她望着如死一般寂静的珊瑚丛与底部随水波而动的海带,抬手摸了摸头顶的隐形帽子,底气稍微足了一点。


    上一次有涅塞斯在外看着,她没敢把帽子戴在头上害怕会引起他的怀疑,结果先被怪鱼撕咬后又被海带缠绕导致窒息而死,这一次她有帽子在,无论是怪鱼还是海带应当都不会发现她的踪迹。


    季白一面想着一面往珊瑚丛最深处走去,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遇见上次救了她的魔龙。


    她想帮它疗伤。


    “涅塞斯,你怎么回海底了?”赫瑞特慵懒地靠着残恒的石柱上,狐疑地看着他,“不继续在奥斯俐学院假装老师了?”


    “小白已经离开,我没有继续留在那儿的理由。”


    赫瑞特听到这儿轻笑一声,眼神中带了几分讥讽。


    “我还以为你费那么大的心思能钓上想要的大鱼呢,结果还不如什么都没做的泊里。”


    赫瑞特说到这儿,故作愤怒地愤愤道:“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好运?都已经失去记忆了,还能恰好遇上转世的小白。”


    “早知小白这一世这么心软,我也就假装成命运多舛的悲惨少年了。”


    “她明明上一世喜欢的还是神秘而强大的异性,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涅塞斯神色如常。


    “你用了两个身份接近小白,也没能让她对你高看一眼吗?”


    赫瑞特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阴郁,垂在腿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她就是个骗子!”


    “若再让我遇见她,我一句话也不会信她,封住她的嘴,直接带回深渊。”


    涅塞斯微微挑眉,“气成这样,她对你做什么了?”


    赫瑞特眼眸暗了暗,转了个话题,倾身凑近涅塞斯,低声说:“不过小白好像又从泊里那儿逃走了,你说她会去哪?她把你视作她的老师,你说,她会不会回学院找你?”


    “逃走了?”涅塞斯湛蓝色的眼眸微微睁了睁,“看来我们还有机会。”


    “我留了分身在奥斯俐学院,如果小白来找我,我会立刻知晓。”


    赫瑞特紧盯着涅塞斯的神色,墨绿色的眸子在笑着,可眼底却是暗流涌动的寒意。


    “你不知道?”


    涅塞斯浅笑。


    “知不知道有这么重要?你与其来问我,不如花花时间好好找小白的下落。”


    涅塞斯说:“查奥斯最近不知所踪,或许季白去找他了也说不定。”


    赫瑞特听到这儿,立即拧紧了眉头,涅塞斯见状轻笑一声。


    “怎么,不敢去找他?”


    赫瑞特嗤笑一声。


    “一个疯了的神,我有什么不敢?”


    赫瑞特话落就转身消失在涅塞斯眼前,涅塞斯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方缓缓抬脚离开这儿。


    下一瞬,赫瑞特的身影再次显现并偷偷跟了上去。


    激将法?


    呵,真拿本神当傻子了?


    我今天倒要看看小白到底是不是藏在你的海神宫!


    珊瑚丛深处的海水已经彻底从深蓝色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粘稠到像是某种稠密的胶质液体,每前进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不过幸运的是有了隐形帽子的加持,季白这一路都没有被任何生物发现,可惜的是她也没有遇见上次救过她的巨龙。


    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季白忽然看见下方有蓝光闪烁,温润而亲和的力量似是被太阳照得暖烘烘的海水浸润着你疲乏的身体。


    “找到了!”季白大喜过望,没想到此行竟然这般顺利,她加快了游动的速度,待她离那抹蓝光越来越近的时候,四周乌黑而稠密的海水也再次变得清透起来。


    只是被它的光芒所笼罩,季白周身就好似*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季白在蓝光前站定,终于看清了蓝光里面所包裹的东西,是一个紧闭的蚌壳。


    她想要的东西应当就在蚌壳里面,她试探性的伸出手敲了敲蚌壳,见蚌壳并无攻击性后,方放心地用力掰它试图将其打开,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这蚌壳都固若金汤,哪怕是用力凿它,也不会在它的壳上留下半分痕迹。


    季白咬了咬牙,打算连蚌壳一起带走,然而这蚌壳也似是长在了这海底一般,压根搬不动。


    她一通折腾人累得气喘吁吁,可蚌壳却还是稳稳当当地嵌在原地,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果然……系统的任务就没有一件简单轻松的。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这道声音古老且沧桑还带着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只有海神的鳞片可以打开它。”


    季白循着声音抬头看去,然而眼前只有一览无余的海水,连一条小鱼都没有。


    她立即出声问询。


    “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帮我?”


    季白问完后,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她带了隐形帽子,就连神明都无法探查出她的踪迹,这道声音的主人却知道她在干什么……


    如果他有心害她,季白握紧了垂在腿侧的手,心中掠过了百种解决办法。


    然而那道声音的主人却好似离开了一样,无论季白怎么探寻,怎么试探都再听不见他的声音。


    季白垂下眼帘重新把视线落在面前的贝壳上,有了神秘人的提醒,季白果然在贝壳的下方找到了一个鳞片形状的凹槽。


    海神的鳞片,季白想到了涅塞斯那条漂亮的银蓝色鱼尾,恍惚间她仿佛又感觉自己的小腿正在被他的鱼尾紧密缠绕。


    季白缓了缓气息,暗自懊恼当时没有趁机拔一片下来,害得现在又得返回去找涅塞斯。


    但愿赫瑞特能缠得他久一点,让涅塞斯无暇发现她曾经离开过。


    季白这么想着,就立即往回赶,路上还趁机找出了系统扔给她的地图,只见属于涅塞斯的红点已经落回了她离开时的宫殿。


    季白顿时周身一寒,脊背止不住的发麻,轻颤。


    完蛋,涅塞斯已经发现她离开了。


    季白舔了舔唇,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她到底应该怎么说才能让涅塞斯相信她呢?


    赫瑞特一路悄悄跟着涅塞斯,但见他神色无异,脸上连半分笑容也没有,实在不像是藏有季白的样子。


    不过这家伙向来城府极深,喜怒不行于色。


    赫瑞特一路跟着他来到一座漂亮的宫殿,沿路也遇见了季白出来时撞见的怪鲛们。


    那帮怪鲛见到涅塞斯时立即低下头恭敬的行礼,就好像是卫兵见到国王一般。


    涅塞斯神色如常,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赫瑞特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家伙的癖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古怪。


    每天看着这样的怪物,他自己都不会觉得恶心吗?


    赫瑞特知晓涅塞斯曾和他们有过不愉快,若是他直接杀了就是,给了他们永生的灵魂,却又没赐予他们永生的躯壳。


    下次再来这帮鲛人怕是就剩白骨了。


    赫瑞特眼见涅塞斯进了宫殿,也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宫殿的阵法拦了下来,他悄悄用神力试探了下,若要强闯自然也能进去,只不过多半会被涅塞斯发现。


    赫瑞特想了想,幻化出一缕神识依附在宫殿的阵法之上,借着这缕神识赫瑞特能轻而易举地看清宫殿内的布局。


    只见涅塞斯一个人寂冷地站在宫殿里透过窗遥望着远方的大海,精致漂亮的眉眼如霜雪般冷寂。


    只这一眼赫瑞特就彻底放了心,这种心死如灰的表情一看就是没有找到季白的下落。


    若是季白真在他这儿,这小子再能装也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


    赫瑞特这么想着就彻底放下了心准备离开,不过在离开前,他打算前往深海找几颗鲛珠,他的城堡里还缺几盏照明的灯。


    季白加快速度往回赶,她已经想到了一个糊弄涅塞斯的办法,但愿会起效。


    只顾着赶路的季白并没有注意到前方隐匿了身形的赫瑞特,只听“砰”的一声季白就觉得自己好似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她蓦地抬头四处观瞧,可什么也没有看见。


    季白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该不会是刚刚在珊瑚丛里出声提醒她的神秘人吧?


    他跟到这儿来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赫瑞特只觉好似有一阵风穿胸而过,激得他的心忍不住震颤,好似是遇上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站在原地,抚上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这种感觉是只有在遇见季白时才会有的反应。


    他绿色的眸子顿时一亮,充满期待地认真环顾四周。


    她就在这儿!


    可无论赫瑞特这么找,他都无法感知到季白具体的方位。


    比起泊里,赫瑞特擅长隐匿,也就更擅长寻找隐匿的人。


    他闭上眼感知着水流的波动,感知着刚刚穿胸而过的气息,他一步一步地往后走,伸出手抓住虚无的海浪。


    正在东张西望的季白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吓得心跳一停,就连呼吸都止住了。


    这是一双人类的手,一双温度滚烫的手,这双手还莫名有点熟悉。


    “抓到你了。”


    “小骗子。”


    季白蓦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是赫瑞特!


    他怎么会发现她?


    一抹俊美到令人失语的身影缓缓在季白眼前显形,如海藻般的墨绿色长发在水中荡起令人心动的弧度,殷红的嘴角含着一抹笑意,眼睛定定望向季白的方向。


    “胆敢欺骗恶魔的人类,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他从头到脚都精致完美到仿若一尊画中人,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经过美神的精心设计,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


    季白的心蓦地开始急速跳动,极度的紧张与刺激之下,脸颊也变得滚烫。


    可她又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的赫瑞特看似是抓住她了,可他也根本不能确定她就在他的眼前。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时而紧时而松,好似是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真的抓住她一样。


    他的眼睛里也没有倒映出她的身影,她可以感知到他,他却无法感知她的存在。


    在他那儿,她就像是一缕抓不住的空气。


    季白想到这儿,心中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缓慢地挣脱了赫瑞特,一步一步地朝后走,可赫瑞特显然比泊里要敏感许多,哪怕他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但也能依稀辨别她的方位,他似是察觉到她要离开了。


    他眉毛微挑,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还想跑?”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赫瑞特说完指尖就泛起一层幽幽的绿光,季白见他要动用神力,想也不想地就继续往后退,可她的身后就是一块礁石……


    已经退无可退了。


    难道今天真要被赫瑞特带回去?


    其实比起心思难猜的涅塞斯,她觉得赫瑞特这家伙的身边要安全多了。


    他虽然每次嘴巴凶狠,但至少喜怒形于色,就算真的生气了,只要哄一哄也就没事了。


    但是一旦跟着赫瑞特离开,再想完成海神的任务就难了。


    季白脑中灵光一闪,悄悄从系统的背包中取出一件东西,为了保险起见,季白还特意在上面写了一句未完成的求助,而后反手将它塞进了身后的礁石中。


    她身子快速往右一滚,赫瑞特本能地就要追上来,可他的目光却在顷刻间被藏在礁石里的一抹光亮所吸引。


    趁着赫瑞特愣神之际,季白转身就跑,一刻也不敢停。


    小特,你先别急着抓我,我肯定还会回来坑你的。


    季白一面跑,一面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幸好她机灵,不然还真被赫瑞特抓住了。


    赫瑞特捡起礁石里的东西握在掌心,是奥斯俐学院的校徽,上面还刻有季白的名字。


    她果然在这儿,这是她故意留给他的吗还是她不小心丢在这儿的?


    赫瑞特后知后觉地要再去寻觅季白的踪迹,然而季白这时早已经跑远了,一切都了无痕迹,纵然是他也再也找不出来了。


    他眼中划过一缕暗色,握住校徽的手情不自禁地收得更紧了些,所以……他是又一次被季白耍了吗?


    好,很好,他不信季白能躲一辈子,既然已经确定季白就在海底,那么他一定会把她抓回来!


    赫瑞特带着滔天的怒火就要朝海神宫的方向走去,抬脚时,他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徽章,却在徽章的背面发现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字。


    「救……里特斯群……」


    这行字很短,只有五个字,且写得歪歪斜斜笔锋很是急促,像是在危难之际时写得。


    季白在里特斯群岛,还是说……这又是她骗他的一个手段?


    季白快步赶回海神宫附近时,就立刻点出地图查看涅塞斯的位置,他还留在海神宫里,甚至一步未动。


    季白恍惚间仿佛看见他站在寂冷的宫殿里垂眸沉思的神色,他湛蓝色的眼睛比寒冰还要冷,眼底是无动于衷的冷漠,就像是他上一次杀她时的表情。


    季白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甚至想立刻掉头回去找赫瑞特,先完成属于赫瑞特的任务。


    但季白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事情再困难也都得做。


    她计算着时间静静等待着那帮怪鲛回来,突然,海水再次进行波动,季白回眸看去就看见大批量的怪鲛正缓慢地游了过来,她立时取下头顶上的隐形帽子挂在身上装作极为害怕的样子尖叫着。


    这个距离不会吸引已经远去的赫瑞特,却足以让海神宫里的涅塞斯听见。


    那群怪鲛听到季白的动静后,转动着僵硬的身子朝她看了过来,它们的脸一张比一张可怖。


    血肉模糊,肉虫翻滚。


    哪怕什么动作都没有,也足以吓得人说不出话。


    哪怕季白已经经历过诸多恐怖怪物的历练,但看见这样的脸还是本能地感到恶心。


    那群怪物虽生得恐怖,可却并没有攻击季白的动作,相反,他们反而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立即如鱼群般四处逃窜。


    可因为他们僵硬的动作与身体,他们反而撞成了一团,使本就破烂不堪的身体又撞掉了不少黏腻的肉。


    季白亲眼看见他们中有鲛捡起碎掉的血肉往自己的身上按,就像揉捏橡皮泥一样……


    季白惊恐的尖叫中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她甚至感觉那些血肉里的肉虫要朝她奔过来了。


    不害怕但很恶心。


    季白的眼睛忽而被人捂住,紧接着就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身后是来人温柔如初的问询。


    “怎么跑这里来了呢?”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跑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又温和,没有半分的不开心,只有满满的关心与担忧。


    季白却半点也没有放松下来,他上次杀她的时候也是这么的温柔……


    季白装作害怕又委屈的样子直往涅塞斯的怀里钻,“呜呜呜……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都不见你回来,就想着出来找找你。”


    “可是我一出来就发现到了一个特别恐怖的地方,呜呜呜……他们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好可怕。”


    “涅塞斯老师,我不想在海底了。”季白紧攥着涅塞斯的衣襟,一幅被吓狠了的样子,“我们回陆地好不好?”


    涅塞斯垂眸望着怀里被吓得瑟缩的人,见过黑暗神与光明神的人会被几条普通的鲛人吓成这样吗?


    他的手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也温和得像是哄孩子一般,可目光却全然没有看她,而是冰冷冷地侧眸看向不远处的鲛人们,眼底是漠然的死寂。


    只看他的脸完全不能把他的声音和动作与他冰冷的神色联系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那帮鲛人们还在慌乱地捡着掉落的肉,如同陷入偏执的疯子一般固执地把肉往骨头上镶,蠕动的肉虫被掐成两半又变成两条新的虫子四散着在海水中蠕动。


    这可怕的一幕对于涅塞斯来说已是稀疏平常的事,可怀里的人又抖得那样真切。


    或许……对于人类来说这一幕确实很可怕。


    无论是泊里还是赫瑞特都只会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她,哪里会给她看这么恐怖的东西呢?


    上一次在奥斯俐学院的试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幻阵就把她吓成那样了。


    “别怕。”涅塞斯轻声说,“他们不会伤害你。”


    他编了一个美丽的故事。


    “很吓人是吗?抱歉,没有想到你会出来撞见这一幕就没有提前告诉你。”


    “他们……”涅塞斯垂下眼帘,做出一幅伤心的样子,“是我很久很久以前的家人与伙伴,可海洋并没有赐予每一位海族永生的权利。”


    “是我的私心想要固执地留下他们,他们就变成了现在的可怖模样。”


    涅塞斯一面述说着对亲人与朋友的不舍,一面微微动了动手指,无论是鲛人还是翻滚的肉虫都全部在一瞬间被碾成了飞灰,裂开的血肉被尖锐的寒冰所冻住坠入深海的裂缝中成为了海底礁石的一部分。


    太恶心了。


    这样的东西不该在小白的面前出现。


    季白缓缓抬起头看向涅塞斯,颤颤巍巍地问:“他们……他们曾是你的家人吗?”


    涅塞斯浅浅地微笑,点头应了一声。


    “嗯。”


    季白抬手轻抚着涅塞斯的脸颊,一脸心疼地说:“我好像没那么害怕他们了。”


    “亲眼看见自己的家人变成这样……涅塞斯老师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涅塞斯低眸紧紧抱住她。


    “不难过了,有你陪着我,我很幸福。”


    季白一脸失落地低下头。


    “可我只是普通人类,总有一天会死,我……我是不是最后也会变成他们那样?”


    “不会的。”涅塞斯低头吻上她的额头,“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被神明偏爱的少女,他会赐予她永恒的美丽。


    【作者有话说】


    更了小一万勉强把这几天没更的补上了。


    可能是写到最后一个副本快要结局的原因,总感觉不太满意,也常常卡住,所以最近的更新都不太稳定,明天会恢复正常,尽快把它写完,快五十字了,对我来说真的是蛮长的一本书。


    108


    第108章


    季白灵动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澄澈的瞳孔里倒映着他温和又漂亮的面容,眼底是满满的信任与依赖,好似眼前的人是她最重要的人一般。


    “好,我相信涅塞斯老师。”季白紧紧抱着他的腰身,把头重新埋回他的怀里,小声说,“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也走到尽头,就让我彻底死掉吧,我不想……变成他们那样。”


    涅塞斯轻揉着她的乌发,语气温柔至极。


    “好,都依你。”


    季白一听这话脊背蓦地一凉,甚至有一种她马上要被他掐死的错觉……


    季白抓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则悄悄摸上了挂在身上的隐形帽子,如果涅塞斯真打算动手,她就只能先试试把泊里与赫瑞特吸引过来制造混乱,随后在趁机逃跑。


    可惜……海神的鳞片还没有拿到。


    季白垂眸看了眼涅塞斯笔直修长的双腿,他怎么把鱼尾巴收回去了?


    “在看什么?”微凉的手掌摸上她的下巴随后抬起她的头,湛蓝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存在感极强的手不安分地摩挲着她的下巴带来阵阵酥麻的感受,柔软的指腹时不时扫过唇瓣,像是故意为之,又似是无心之举,反而勾得人心中不上不下。


    季白壮着胆子摸上涅塞斯的腿,好奇地问:“涅塞斯老师,你的鱼尾巴呢?”


    涅塞斯的眼神暗了暗,声音有几分哑。


    “小白喜欢我的鱼尾巴?”


    季白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笑眯眯地说:“涅塞斯老师的尾巴很漂亮。”


    涅塞斯的呼吸蓦地变得有些沉,微凉的体温也开始逐渐攀升,他紧紧抱住她闪身回到季白先前待过的海神宫,只觉蓝光一闪,等季白再次回过神就被涅塞斯按在了床上。


    他的手臂如绳索般紧紧箍住她。


    “你知道鲛人的尾巴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季白紧盯着他下身鼓起的一片,涅塞斯注意到她毫不遮掩的目光,呼吸又是一顿,鼓起的地方越发严重了。


    季白抱着他蹭了蹭,故意眨着眼睛说:“是交尾吗,涅塞斯老师。”


    季白敏锐地察觉到涅塞斯的身子在她蹭上的一瞬间轻颤了颤,可他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只有滚烫的体温能够证明他此刻正在沸腾燃烧的情欲。


    “答对了,季白同学。”


    “那我有奖励吗?”季白壮着胆子去摸,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等会骗出他的尾巴就趁机揪下来一片,要是涅塞斯问就解释太好看了想收藏,但她不确定这样的伎俩是不是对涅塞斯管用。


    拿到鳞片并不难,难得是不能引起涅塞斯的怀疑。


    她刚刚失踪过一次回来就要他的鳞片,涅塞斯不可能不多想。


    涅塞斯嘴角的弧度微微扬了扬,滚烫的手掌放在她的脖颈上像逗弄小猫一样轻揉着她的下巴。


    “只有乖同学才有奖励,季白同学是乖同学吗?”


    “我是。”季白蹭了蹭他,说,“涅塞斯老师之前不还说我是你最好的学生吗?”


    涅塞斯蓦地轻笑出声,声音依旧温柔似水。


    “是吗?可是老师今天离开前明明告诉过你,不可以乱跑,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呢?”


    他低眸看她,湛蓝色的眼睛像蓝天般温柔,可放在她脖颈上的手掌却好似在缓缓收拢……


    季白隐隐有一种自己要被他掐死的错觉,不会吧……


    不会真的又要死一遍吧?


    “不听老师的话也是乖同学吗?”


    涅塞斯绝对是季白见过最恐怖的男主,无论是情欲还是爱意似乎都不会成为他的枷锁。


    他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只要季白有一点脱离他的掌控,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


    他看似温和心却冷硬,似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又似是一台不被任何情绪所干扰的机器。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季白立即委屈的道歉,装作一副懵懂无知对着师长撒娇的模样,“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你都不来,我一个人待在这儿,实在很害怕。”


    “我看外面的风景很好,就想着去外面等你……”季白说到这儿又哭了,“谁知道竟会去到那么诡异的地方,我又惊又怕,只想去找你。”


    “结果却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季白不敢对着涅塞斯流露出太多的恐惧,一位信任并喜欢自己老师的学生不应该会害怕她喜欢的人。


    她会撒娇会撒赖会生气,但永远不会害怕一个从未伤害过她的人。


    她琢磨着她该有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在涅塞斯面前扮演一位乖女孩的形象。


    “求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季白拽着涅塞斯的衣角撒娇,见涅塞斯不语,又壮着胆子主动去亲吻他的嘴角,“我以后一定听老师的话。”


    涅塞斯垂下眼帘凝望着季白撒娇的脸,真可爱啊,可爱到想要永远地留下她。


    他按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一吻,轻喘着问她。


    “告诉我,你是怎么出去的?”


    季白本能地就又要装傻充楞,可当她对上涅塞斯湛蓝的眼睛时却突然灵光一闪,到嘴的说辞就变了。


    “我……我试了好多次。”季白说,“这栋房子像迷宫一样,明明我要去那儿,它却把我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不过虽然很诡异,但我一直不停的试,终于让我摸出了点规律。”季白越说越自豪,说到最后结尾时甚至用一脸傲娇的表情看着涅塞斯,就差没把快表扬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涅塞斯不是傻瓜且下手极狠,装傻充愣对他没有用,反而会被他怀疑她伪装的目的。


    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他,是她破解的。


    他反而能放心一点。


    季白见涅塞斯半晌不说话,主动凑到涅塞斯面前,笑眯眯地问:“涅塞斯老师,我是不是很聪明?”


    “这一次我总该值得一份奖励了吧?”


    涅塞斯轻笑,“想要什么奖励?”


    “我……”季白的脸红了红,“我想看涅塞斯老师的尾巴。”


    涅塞斯抱着她的手微微用了用力,她很快就感知到他不容忽视的存在,滚烫的手掌顺着下巴往上摸落在她柔软的脸颊上,温和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是想看我的尾巴,还是想和我交尾?”


    “我……”季白的脸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就连周围的海水仿佛都变得沸腾了,她低低地小声说,“我能都要吗?”


    涅塞斯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


    “季白同学很贪心嘛。”


    季白壮着胆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是,我就是一个贪心的人类。”


    “所以可以吗?”


    “今天只能满足季白同学的一个心愿。”他倾身吻了下来,笔直修长的腿强势地分开她的腿。


    密切炙热的吻弄得季白晕晕乎乎的,在一片潮热的迷离中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和我很舒服吗,所以这么喜欢?”


    “分开一会就又想要了?”


    季白听得一阵脸热,不过他的技巧确实很不错,不在赫瑞特之下,不负他们鲛人魅惑的名声。


    至于泊里……


    那家伙太粗暴了,就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


    “感受到了。”


    “小白确实很喜欢。”


    季白怀疑涅塞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不然他在做的时候始终不肯露出鱼尾,坚持要用人类的样子同她欢好。


    季白深知涅塞斯性狡且多疑,因而也不敢一直频繁地提出要看鱼尾巴。


    只是不停地勾着他……希望他能在失控的时候露出鱼尾巴,结果最后失控的人反而是她。


    季白想到这儿,恨恨地捶了下床。


    美色误人啊!


    一双漂亮的手从另一侧接住她的拳头,温和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地笑问:“床怎么惹你了,好端端的打它做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递到嘴边含笑低头轻吻了一下。


    “你不喜欢这张床,我换一张。”


    季白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有一瞬间的失神。


    季白明知他是坏人,但是这张脸真的很好看,季白恨自己的肤浅。


    涅塞斯好像是知道季白好色的弱点似得,笑着凑近她,漂亮的蓝色头发有几缕垂落至她的脸上带来淡淡的痒意,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盛着她的脸,好似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两人。


    “不喜欢床,很喜欢我吗?”


    季白咽了咽口水,魅魔,简直魅魔级别,难怪她会死在他手上。


    季白垂下眼帘,结结巴巴地说:“喜……喜欢。”


    涅塞斯轻笑了一声,又一次说:“那就不要回陆地了,留下来吧。”


    “我……我饿了。”季白慌乱地说着,随后就立即跑下了床。


    自从那天季白告诉涅塞斯自己破解了宫殿的阵法后,涅塞斯就让这座宫殿恢复正常了,并带领着她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去了一遍,这几天下来季白对这儿也算熟悉得和自家一样了。


    唯有一个地方很特别,涅塞斯没说过不准去,但也没有带她去过。


    季白去往餐厅的时候,刻意往那儿看了一眼,那是一扇一直紧锁的门。


    第109章 四合一


    “想吃什么?”涅塞斯温和的声音蓦地从季白身后响起,季白吓了一跳,回头就撞进了涅塞斯温和的蓝色眼眸。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扇紧锁的门,季白立时感受到了一股不安的情绪,这是生物在面对危险时流露出的本能信号。


    “我想吃虾和海藻饼。”


    涅塞斯笑得温柔,“好,我去做。”


    他上前牵起季白的手带着她往餐厅走去,在经过那扇门时,涅塞斯突然停下了脚步,转眸看向季白。


    “想进去看看吗?”


    季白顿时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仿佛涅塞斯问的不是想进去看看吗,而是想不想死……


    季白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里面有什么?”


    季白说着还又转过头仔细看了一眼上锁的门,笑眯眯地打趣:“涅塞斯老师带我去了这座宫殿的每一间房,还从来没带我去过这一间。”


    “涅塞斯老师该不会藏了秘密在里面吧?”


    涅塞斯笑容不改,语气亦是云淡风轻,却听得季白心里一跳一跳的。


    “是啊,房间里有涅塞斯老师的秘密,小白同学想不想去看?”


    季白莫名有一种只要进去就会死的感觉,但她又不敢让涅塞斯察觉出她在害怕,因而一脸好奇又兴奋地问:“我可以去看吗,我可以看涅塞斯老师的秘密吗?”


    涅塞斯牵着季白的手走到这扇紧锁的门前,“我没有什么秘密是你不能看的。”


    他侧眸看她,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漂亮的蓝色眼睛微微眯起。


    “只是里面的东西对你来说……会有点可怕。”他的手抚上门上的锁,门锁“咔擦”一声就开了,在这寂静的宫殿听得格外明显,季白甚至能听见它悠远的回声。


    季白立时找到不进去的理由,装作害怕的样子抓着涅塞斯的手:“那我还是不要看了。”


    “我胆子很小的。”


    涅塞斯垂眸看她,随即轻笑一声,“行,听你的。”


    他微凉的手指摩挲着季白的手背,牵着她往厨房走去,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就在季白快要淡忘这场突如其来的试探时,刚做好海藻饼的涅塞斯突然又低声说:


    “小白胆子很小,好奇心却很强。”


    他转过头来莹润洁白的指尖正捏着一只奄奄一息的虾,他慢条斯理地剥下虾壳连同头一起掐掉,动作优雅又利落。


    “不会趁我不备,偷偷进去看吧?”


    他话落,手中的虾头就被他扔至垃圾堆里发出一道细弱的“砰”声。


    季白心尖一颤,莫名感觉他掐的不是虾头而是自己的头。


    涅塞斯身边真是越来越危险了,她得尽快取到涅塞斯尾巴上的鳞片然后离开这儿。


    季白低着头咬了一口咸脆的海藻饼,含糊不清地说:“我不会的。如果我真要去一定会喊涅塞斯老师和我一起去,老师又不是不准我去,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涅塞斯没有接话,过了一会端来了新鲜且熟透的虾肉,漂亮精致的白瓷盘下是一双骨节修长极为漂亮的手,可季白却总能想到这双手刚刚是如何干脆利落地掐掉虾头的画面。


    涅塞斯见她愣神不动,捻起一只煮熟的虾递到季白嘴边,唇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


    “怎么不吃?”


    季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就问了一句。


    “你洗手了吗?”


    涅塞斯眉尾微微挑了下。


    “嫌老师的手脏?”


    季白立即摇摇头,“不是,就是……吃饭的时候要洗手。”


    涅塞斯轻笑一声,“洗过了,放心吃吧。”


    季白张开嘴一口咬下涅塞斯手中的虾肉,柔软的唇瓣不经意地碰到涅塞斯的指尖。


    轻轻一触的酥麻感立时顺着手指传了过来,涅塞斯蓝色的眼眸暗了暗,随后又拿起一只虾递到季白嘴边,目光始终落在她的唇上。


    “吃饱了吗?”涅塞斯从怀中取出丝帕慢条斯理地帮她擦拭嘴角,隔着丝帕似乎都能感受到她柔软鲜活的肌肤。


    是独属于活人的肌肤。


    “吃饱了。”


    季白肚子吃饱后,脑子又开始活泛,目光止不住地往他下身看,视线频繁到让涅塞斯想忽略都难。


    “怎么了?”涅塞斯捧住季白的脸,湛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一直往我的下面看,在想什么?”


    季白心一横,心想反正赫瑞特现在也在深海,若涅塞斯真要动手,她就把帽子收进系统空间,制造混乱后再趁机戴着帽子逃跑。


    在这样磨磨唧唧下去,不知哪年哪月能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季白这么想着就直接扑入涅塞斯怀里,手不停地摸着他的腿说:“涅塞斯老师,我想看鱼尾巴。”


    “求你了,再给我看看好不好?”


    涅塞斯微微挑眉,“这么喜欢老师的尾巴?”


    季白连连点头。


    “喜欢,老师的尾巴是我看过最好看的东西,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比不上它半分。”


    涅塞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红艳艳的唇,温和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沙哑。


    “小白这张嘴总是喜欢说好听的话。”涅塞斯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嘴唇相碰的一瞬间,他的呼吸变得紊乱,强烈的渴求从心中涌出,可他却强压了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吻着她,“你也用这样的话夸过泊里与赫瑞特吗?”


    这番话如一盆冷水般当头浇在季白的头上,浇灭了她心中刚刚攀援而生的欲望。


    她心中止不住的打鼓,不明白涅塞斯为何又突然提起他们两人,难道是那一天赫瑞特对他说了什么?


    “没有。”季白立刻表真心,“我只用这样的话夸过你。”


    季白讨好性地主动蹭了蹭他,亲吻他的嘴角,一脸真诚地说:“我没有见过他们的尾巴,只见过你的。”


    涅塞斯垂眸看着季白讨好的动作,湛蓝色的眼眸中是温和的笑意,可眼底却涌动着让人辨不明的情绪。


    他微凉的手掌贴上她的脸颊,低头缓缓凑近她,鼻尖抵上她的鼻尖,“只见过我的尾巴一次就这么喜欢吗?”


    季白正要说话,唇上却突然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小白究竟是喜欢我的尾巴还是别有所图?”


    唇间溢出他喃喃的声音,随后他伸出舌尖撬开了季白的齿列温柔地巡视她嘴中的每一个角落,手指也没有闲着,极力地挑逗着季白的情欲。


    周围的海水逐渐升温,潮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带来阵阵痒意,最要命的是涅塞斯的手*指所带给她的刺激感受。


    一波波的爽感与愉悦压得她的大脑几乎快要无法思考,可她还是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了涅塞斯的那句话。


    这一刻,她几近本能地抱着涅塞斯的腰身呢喃地回答他的问题。


    “喜欢……喜欢涅塞斯老师的尾巴。”


    大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好似彻底崩坏,完全沉浸在了涅塞斯带给她的愉悦中。


    密密麻麻地吻落在她柔软的肌肤上,低沉的几近诱哄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出现。


    “是吗?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老师的尾巴吗?乖,小白想要什么直接告诉老师,老师会满足你。”


    “若瞒着老师,就不是乖孩子了,不乖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耳边的声音好似带着某种魔力一般致使季白的瞳孔都有几分涣散,她本能地就想要把实话全说出来,可话到嘴边时,季白蓦地清醒过来。


    她紧搂着涅塞斯,指尖嵌入他的皮肉里,微喘着说:“我喜欢老师的尾巴,老师的尾巴很漂亮,很舒服,喜欢它缠在我腿上的感觉。”


    “人类不都喜欢腿吗?老师的腿你不满意?”


    后面的事季白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非常的愉悦。


    但等季白醒来看着枕边宽肩窄腰大长腿的涅塞斯时,只觉绝望。


    涅塞斯显然是有了察觉,她昨日都那么求他了,他都不肯把他的尾巴露出来。


    季白翻了个身钻进涅塞斯怀里抱着他,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看来想要涅塞斯主动现出鱼尾巴是不可能了,那什么情况下他的鱼尾巴会不受控制的出现呢?


    季白的脑海中回想起一个又一个关于鲛人的传说,但她不确定那些传说对于涅塞斯来说有没有用,毕竟他不是一条普通的鲛人。


    “在想什么?”


    清浅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季白抬起头就对上涅塞斯温和的笑脸,湿漉漉的指腹划过她的脸庞。


    “小白最近有心事。”


    反正涅塞斯八成也知道她的小心思了,季白索性破罐破摔,轻哼一声,“当然有啊。”


    “我想看某人的尾巴,可某人就是不给我看,还说什么都会满足我,根本就是骗我的。”


    季白说着用力拧了一把涅塞斯的腰,“涅塞斯老师是大骗子,我要回陆地,我要去找查奥斯。”


    季白正控诉着呢,手腕忽而一凉,紧接着就被涅塞斯拉至眼前,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季白下意识地感觉这家伙要发火了。


    那双抓着她的手漂亮而冰凉,让季白情不自禁地又想到昨天这双手是如何干脆利落又优雅万分地掐掉虾头的。


    他终于忍不住要对她出手了吗?


    季白抬起头看着涅塞斯逼近的脸,这一瞬间她竟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因他漂亮的脸而心跳加速还是……面对未知时的恐惧。


    他眉眼弯弯笑得温和,好似半点也没有因季白提起别的男人而生气。


    他这幅样子反而让季白觉得越发可怕了,她宁愿涅塞斯像泊里一样冷脸发怒,或是像赫瑞特一样破防发疯,都不想看他这幅笑眯眯的样子。


    “小白这么想看我的尾巴?”涅塞斯握着她手腕的手缓缓下移,指尖拂过她的肌肤,嘴角的笑意拉扯得越发明媚,“求求我呢,求求我,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季白毫不犹豫地就抱着涅塞斯开始撒娇。


    “求求你了,涅塞斯老师,小白想看。”


    涅塞斯摸摸季白的小脸。


    “这就是小白求人的态度吗?我不满意。”


    季白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要不是打不过他,她真恨不能冲上去咬死他,把他的尾巴剁吧剁吧做成鱼脍。


    小白小白,这家伙是把她当狗叫呢?


    心里恨得牙痒痒,可脸上却还是一脸可怜又委屈地看着他。


    “老师要小白如何做就能满意?”


    “小白自己想想办法呢。”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想想怎么做能让我满意。”


    季白哄人的耐心从来不多,她揪着他的衣领子用力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直接咬出一个依稀可以看见血迹的牙印。


    “我不看了。”季白气呼呼地说着,“以后都不看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可还没下床,小腿就被一个冰凉的滑腻的东西缠住了。


    柔软而又冰凉的尾鳍扫过她的大腿,带来阵阵难以诉说的奇异感受,缠在她小腿上的尾巴一个用力就又把她拉了回去。


    她摔进一个微凉的怀抱,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一双强壮而有力的臂膀箍住了,目光下移就看见一条漂亮的银蓝色尾巴如藤蔓般缠住了她的腿。


    “给你看,别走。”涅塞斯温和的声音从季白的上首传来,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缱绻与缠绵。


    季白的上半身被他的胳膊紧紧环住,下半身则被他的尾巴包裹,有一种全身上下都被他完全掌控的感觉。


    鱼尾暧昧地攀援而上,留下道道暧昧的红痕。


    “喜欢吗?”涅塞斯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这么喜欢为什么不摸摸它?”


    季白正苦于找不到机会获取鳞片,如今见涅塞斯主动邀请,立即就把手按在了他的尾巴上上下摩挲,掌心下是光滑而又带点冷硬质地的漂亮鳞片,只要拔下一片,她就能返回珊瑚丛获取海神的传承了。


    “喜欢。”季白轻声说,指腹细密地摸过一片又一片的鳞片,她多么希望能有那么一片不太牢固的鳞片被她蹭下来,然而涅塞斯很健康尾巴上的鳞片也很牢固。


    她摸了半天鳞片依旧纹丝不动,就像是石雕的一样结实。


    “唔……”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季白抬眸看去就见涅塞斯满脸潮红,湛蓝色的眼眸也变得有几分迷离,他粗喘着说,“别乱摸。”


    季白可从来不是听话的孩子,她见涅塞斯这么说手下的动作反而越发粗鲁了,还故意又加重了几分。


    “为什么别乱摸?”季白笑眯眯地问,“涅塞斯老师的鱼尾巴好像很敏感呢。”


    涅塞斯垂眸看她,微凉的肌肤逐渐又变得滚烫,胸口微微起伏着,清润的声音都变得沙哑,“知道很敏感还乱摸,故意勾老师吗?”


    “是啊。”季白主动探头吻了他一口,笑弯了的眼睛像极了一只小狐狸,“故意勾老师,总不能每一次都是我意乱情迷,而老师还一脸安之若素的神色吧?”


    涅塞斯嘴角微微扬了扬,喉中溢出一声轻笑,随即掐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唇齿相交之间,他炙热的体温似是要将她融化。


    缠在她小腿上的尾巴紧紧收拢,鳞片刮过她的肌肤带来一种异样的体验,轻而易举地又挑起来季白体内的情欲。


    季白的脸被他身上灼热的气息烧得又热又烫,她轻喘着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涅塞斯一定是悄悄点满了人鱼的魅惑技能,不然她为什么每一次都会轻而易举的被他勾引。


    如果系统能听见季白的内心吐槽,肯定会忍不住嗤笑一声,再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她就是好色。


    “这么喜欢我的尾巴。”他平缓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还未平息的喘息,听起来格外的色气,他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尾巴上摸,随后季白就觉得自己似是摸到一片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鳞片。


    这块鳞片甚是……坚硬。


    “我猜小白也一定很喜欢老师尾巴上的鳞片吧?”


    季白的心蓦地抖了抖,要不是她的手一直被涅塞斯按着,她立时就要松开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故意试探他?


    耳边蓦地响起一道细微的撕拉声,似是血肉被撕裂的地狱之音,可这一声很快就消散在涅塞斯轻缓的呼吸之中。


    指尖传来寒凉的黏腻,是不同于水的特殊触感,季白低眸一看大量的蓝色液体从她的指缝中泄出。


    她蓦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是涅塞斯的血?


    下一瞬就见一双漂亮的手从梦幻般的蓝色血液中升起,指尖捻着一片闪闪发光的鳞片。


    涅塞斯笑着把它送到季白的手中,轻声问:“小白想要我的鳞片是吗?”


    坚硬而又漂亮的鳞片落入她的掌心,鳞片的底部还残留着颜色浓烈的血与涅塞斯的体温。


    她想要涅塞斯的鳞片,但此时此刻接住鳞片的手却半点也不敢收拢。


    他一定是知道她的目的了。


    他打算怎么做,像之前一样杀了她吗?


    不对,他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为何还留着她的性命?


    难道是这几日的温存让他不舍了吗?


    他也会不舍吗?


    季白一脸担忧急切地捂住涅塞斯的伤口,急声道:“你突然拔鳞片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的鳞片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你疼不疼?”


    蓝色的血散开后又如泉眼般涌了出来,好似怎么止都止不住,季白急得哭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尾巴,没有贪心地想要你的鳞片。”


    “为什么这血会一直流?”


    “别担心。”涅塞斯说,“一会就好了。”


    季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真的吗?”


    涅塞斯微凉的手掌摸上季白的脸庞,“心疼老师?”


    季白点头。


    “小白不想要老师的鳞片吗?”涅塞斯的目光看向季白掌心里染着血的鳞片,似乎只要季白说不想要,他顷刻间就会毁了它。


    “我……”季白缓缓收拢了掌心,盯着涅塞斯的眼睛说,“我不想要老师伤害自己,但……但这枚鳞片已经拔下来了,我想要,我想把它留在身边贴身带着,就好像涅塞斯老师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一样。”


    涅塞斯低头吻了吻她。


    “老师已经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了,不用好像,也不用鳞片代替我陪着你。”


    “这枚鳞片是我身上最坚固的一枚。”涅塞斯缓声说,“我们鲛人成熟后会把它送给挚爱的人。”


    季白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涅塞斯用唇堵住了嘴巴,亲吻时喉间溢出几声他的低语。


    “你想要我的鳞片对不对?”


    “我把它给了你,会留下你吗,还是会……加速你的离开?”


    季白伸手搂紧了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那句谎言。


    “我不会离开你。”


    季白有点摸不准涅塞斯在想什么,如果他知道她的目的,为什么非但没有对她动手,反而还把她需要的鳞片给了她?


    季白思来想去估摸着可能在涅塞斯的眼里,自己现在的实力很弱,弱小到他可以随时将其抹杀,因而他不介意给她一些奖励像小孩观察蚂蚁一样看着她的挣扎,计谋与努力。


    看来只要不在涅塞斯面前暴露她有恢复前世记忆的趋势,他都不会动手杀她,任他再扭曲疯狂,他也是爱她的,如果有机会能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他也不会想杀她。


    季白得到鳞片后,就开始筹划着如何离开这儿,可涅塞斯看得她很紧,几乎是寸步不离。


    最让季白崩溃的是,涅塞斯是神明,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精力充沛,也就是说……他没有打盹睡觉的时候,无论季白何时睁眼都能对上涅塞斯笑眯眯的眼睛。


    时间一天天的过,可季白始终没有寻到机会逃离,就在季白纠结要不要吸引赫瑞特他们过来制造混乱的时候,季白的眼前突然弹出了一个任务栏。


    她明明还没有获得海神的传承,可涅塞斯后半部分的任务居然也逐渐亮起了……


    她透过眼前的界面看向正在灶台前忙碌的涅塞斯,就连做饭他也要拉着她一起,像是怕她会跑一样。


    哎,涅塞斯就差往她的手腕上栓一根绳子了,说不好已经栓了一根她看不见的绳子。


    【任务三:获得海神的认可与传承,并取得神光铠。】


    神光铠是什么?


    季白看着任务栏两眼一抹黑,除了一个名字外什么线索都没有,海神宫这么大,她要去哪儿找这件铠甲?


    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默默把眼前的任务栏关掉,开始回想整座海神宫的布局。


    季白一心只顾着任务,完全没有注意到涅塞斯切菜的手微微顿了顿,他回眸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虚虚地落在季白的面前,好似……他也在空中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天,除了那间上锁的房间外,宫殿里的每一个房间她都去过。


    海神宫里囤积了不少各种各样的珍宝,其中还有一间武器房,墙壁和架子上都摆满了各样武器,还有不少挂在假人身上的盔甲。


    不过依照上一个任务的经验,这神光铠八成也和她有关。


    既与她有关,涅塞斯定不会把它和普通武器放在一起。


    泊里把永恒之冠藏在自己的心脏,那涅塞斯呢?


    他又会藏在哪儿?


    季白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偷偷去密室看一眼。


    “尝尝看,今天的饭菜还合你的心意吗?”


    一盘蒸熟的黄鱼放到季白的面前,涅塞斯的脸笼在氤氲的白雾中衬得他俊美又神秘,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穿过白雾精准无误地落在她的脸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小白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在想涅塞斯老师每天陪着我,会不会感觉很很无聊。”


    “小白觉得无聊了?”


    季白点头,“有点,这里虽好但每天待在一个地方实在闷得很,对了,最近怎么都没有看见过……那群鲛人?他们还好吗,我想为我上次的惊慌无礼而道歉。”


    “他们啊。”涅塞斯漫不经心地给季白的碗里夹了块鱼肉,“他们怕吓着小白迁徙去了别的地方。”


    “别担心。”涅塞斯轻笑着说,“他们很好。”


    季白看着他含笑的眼睛,深刻怀疑他们八成已经死了,但季白也没有多问,而是搬着椅子往涅塞斯身边凑了凑,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涅塞斯老师,我想出去玩,你带我去好不好?就算不去陆地上,找座小岛也可以。”


    涅塞斯摸摸她的头发,笑得温柔也拒绝得干净利落。


    “现在还不行,光明神和黑暗神还在找你,你离开这儿会被他们发现的。”


    他嘴角的笑意弯得深了深。


    “还是说小白已经腻烦了我,想要跟着他们走?”


    季白听他这么说,立即抱紧了涅塞斯,“涅塞斯老师为什么总说这种话?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季白这么说着,又故意重重咬了一口涅塞斯。


    “涅塞斯老师再这么说,我就真的去找他们了。”


    胳膊上传来细微的痛感,但比痛感更强烈的是季白柔软的嘴唇,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似乎巴不得季白多咬他几口一样。


    “好,我不说了。”涅塞斯掐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一下,“闷在这里很无聊吗?老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季白别过头去,“不想听。”


    涅塞斯挑了挑眉,手掌微微用力把她的脸扳了回来。


    “又不听话了?”


    涅塞斯很温柔,几乎从来没有冷过脸发过火,但却就是有一种让人害怕的气质。


    “不是老师的乖学生吗?乖学生就要听老师的话。”


    季白小声吐槽。


    “自从来了这儿,你就再也没有教过我魔法了,老师可不会把自己的学生压在床上每天做。”


    涅塞斯耳聪目明,季白的小声吐槽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他轻笑一声,


    “不喜欢吗?”


    “是谁故意摸老师的尾巴,又是谁紧紧抱着我说很喜欢?”


    “昨晚有的人可是吸得老师很紧呢。”


    经过泊里的刺激,季白对于他们这些不要脸的话已经习惯了。


    她装作害羞的样子别过头去不理他,脑子则在飞速旋转自己该怎么找到神光铠并离开这儿。


    自从上次她破解了宫殿的迷阵离开后,涅塞斯就换了一个结界,美名其曰是为了防止被其他神明发现,但实则也是为了变相囚禁她。


    季白能隐约感受到这次的阵法比先前的更强,就算她在这儿把隐形帽子收进背包其他神明也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而她也不能出去。


    想要完成这次的任务,她必须想办法支开涅塞斯,让他不要看得那么紧。


    季白下定主意后,又转过身拉着涅塞斯恳求。


    “求求你了,让我出去走走,我们不去很远的地方,就在海神宫附近逛逛也不行吗?”


    “每天闷在这儿真的很无聊。”季白晃着涅塞斯的胳膊说,“我们人类如果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会生病的,涅塞斯老师也不想看我生病对不对?”


    “我还想长命百岁地陪着涅塞斯老师呢,答应我嘛,好不好?”


    涅塞斯垂眸看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


    “人类确实很脆弱。”


    季白的眼睛顿时亮了。


    “你答应我了?”


    “有的人都说了再不出门她就要生病了,我还能不答应吗?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学生生病了。”


    季白立时抓着他的胳膊,抬头吻上他的脸颊,笑眯眯地赞道:“老师最好了,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


    在季白吻上来的一瞬间,涅塞斯的眉眼就克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手掌轻抚着她脑后顺滑的乌发,轻声道:“老师最好,就一直留在老师身边吧。”


    吃过饭后,涅塞斯言而有信地带她出了门,季白一出门就悄悄把帽子收进了背包里。


    自从季白上次死过一次后,她意外发现了一个帽子的新功能,她不戴的时候可以选择让别人看见帽子,也可以选择让别人看不见。


    这几天季白一直把帽子戴在身上,但为了避免涅塞斯对帽子的怀疑,她选择了让涅塞斯看不见。


    按理说涅塞斯是不会发现的,可她换好衣服出门时,涅塞斯的目光不经意地往她的背后看了一眼,那里正是她平时放帽子的地方。


    虽然只是一眼,他还笑眯眯地夸了衣服背后的蝴蝶结漂亮,但季白总觉得他是在看她消失不见的帽子。


    季白这一次再出海神宫却看见了和上次完全不同的场景,没有阴森诡异的建筑,没有怪鱼没有腐烂,明亮而湛蓝的海底世界宛若童话一般。


    季白揉了揉眼睛,装作一脸惊讶地样子问:“外面……怎么又变成这样了,那些围着海神宫的建筑都去哪儿了?”


    季白估摸着海神宫外应该布有某种关于空间的魔法,或者说海神宫的位置一直是移动且飘忽不定的,因而外面的坏境也会有所不同。


    涅塞斯浅笑了下,说:“外面本来就是这样的。”


    季白瞪大了眼睛,“那我上次看见的都是什么?”


    “上次小白是偷跑出来的不是吗?”


    “海神宫连接着许多不同的空间,嗯……”涅塞斯顿了顿,“或者说海神宫独属于一个异空间,推开门后可以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眼前的这片海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所以就想带你也来看看。”


    季白故作不懂地眨了眨眼,随后又回眸看了一眼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海神宫,似乎是在担心海神宫会随时消失不见一样。


    涅塞斯注意到她的动作时,嘴角忍不住扬了扬,“别担心,有我在,海神宫不会消失。”


    涅塞斯牵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语气温柔地说:“不过小白下次可不要再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离开了,万一下一次掉进恐怖的魔窟里,老师来不及救你怎么办?”


    威胁,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季白心中恨得牙痒痒,脸上却笑得越发甜美。


    “只要老师不先离开我,我肯定不会离开海神宫,我上一次离开也是想去找你的,结果……反而被吓了一大跳。”


    季白在海底任意游动着,一会摸摸水母,一会摸摸海花,全然一幅被关了太久终于能有机会出来玩的小孩模样。


    季白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后,故意停在了一块礁石前仔细观瞧着,涅塞斯跟上来后也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石头。


    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在看什么?”


    “你说……”季白轻声说,“这块石头在这儿伫立多久了。”


    “一万二千八百七十二年。”


    季白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是海神,海底的事我都知道。”


    季白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而后小声“哦”了一声,嘟囔着:“难不成海底的小鱼吵架,你都清楚吗?”


    涅塞斯轻笑一声,“骗你的。”


    季白不解地偏了偏头,抬眸盯着他。


    涅塞斯慢悠悠地说:“刚刚的数字是我瞎编的。”


    季白:……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我还以为老师真的什么都知道。”


    虽然她打好的浪漫草稿被涅塞斯破坏掉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她得多留一点线索,确定泊里与赫瑞特会来找他的麻烦。


    “涅塞斯老师。”季白拽了拽涅塞斯的胳膊,“这块石头一定在这儿立了很久,我想在石头上刻下我们的名字。”


    涅塞斯垂眸看她,含笑不语。


    “求你了涅塞斯老师。”季白晃着涅塞斯的胳膊说,“在我们人类世界,有情人都会把名字刻在石头上以求天长地久,难道涅塞斯老师不想和我天长地久吗?”


    “天长地久不是求来的。”涅塞斯侧眸看向季白,一字一句地说,“而是自己争来的。”


    季白对上他湛蓝色的眼睛,一时间有几分失神……


    他的眼睛看起来依旧温柔,可眼底却涌动着让人心惊的执念与爱意,灼热到让季白几乎不敢去看。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低声说:“我只是普通人类,不像涅塞斯老师天生就是神明,想要的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人类有太多自己无法确定,无法掌控的事情,我们容易死,容易生病,容易不开心,只能把那些非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寄托于神明,寄托于其他东西,就像这块小小的礁石,涅塞斯老师可能觉得它很平凡普通不值一提,可在我们人类眼中我们百年之后,它依旧存在,哪怕世间再无人记得我们,它还存在,那么它就成了我们人类眼中的永恒。”


    “我总有一天会死,我只是想以另一种方式求得和涅塞斯老师的永恒。”


    涅塞斯俯身摸了摸眼前的这块石头,低声呢喃了一句。


    “神明也不是天生就是神明。”


    “什么?”


    这句话季白有些没听清。


    涅塞斯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来摸了摸季白的脸,笑得温柔又亲和,好似是世间最温柔的神明。


    “你说了这么多动人的话,我怎么舍得拒绝你?”


    他抬起手亲手在礁石上刻下自己的全名,随后侧过头看向季白。


    季白见状也跟着用魔法在礁石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完成后,她心满意足地摸了摸礁石上的名字,笑着说:“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刚刚闹着要出来,结果出来了一会,又要回去?”


    “饿了嘛。”季白撒娇,“而且老师这么好,下次一定还会让我出来的,对不对?”


    涅塞斯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是。”


    他牵着她的手往海神宫的方向去,脸上还是亲和的笑意,可在即将进门的那一秒,涅塞斯回眸看了眼礁石,下一瞬礁石上的名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白回到海神宫就借口累了,回卧室躺在床上,心里则在盘算着泊里与赫瑞特他们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哪怕泊里没有发现她,赫瑞特至少也该知道她在涅塞斯这儿。


    该不会赫瑞特真信了她留下的线索,一直在里特斯群岛找她吧?


    她想着想着就突然感觉有点困,眼皮子也越来越重,而后不受控制地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的时候,竟惊讶地发现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季白环视了一圈后,先试探性地喊涅塞斯的名字,然而无人回应。


    季白立刻翻身下床先往厨房赶,她回来前说过好饿,涅塞斯或许在厨房给她做饭。


    “涅塞斯?”


    季白探头往厨房里瞧,厨房里冰冷冷的,一个人也没有。


    涅塞斯真的不见了。


    季白靠在二楼走廊的墙上往下看去,这座宫殿很大,平时她和涅塞斯两个人时,这里都显得空荡荡的,如今是越发寂静了,就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季白并没有急着想办法离开这儿,而是去了那间曾经上过锁的房间。


    自从上次涅塞斯邀请她一起进去后,房门上的锁就再也没有上过,好似是涅塞斯刻意制作的陷阱一般,故意引着人上钩。


    她站在门前思索再三,门里或许有她想要的东西,或许没有,但她都要去看看,可她无法确定涅塞斯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她脑子里想了很久,但在现实里只是短短的一瞬,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她继续喊涅塞斯的名字,假装是在找人。


    她需要提前为踏入那间房间而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她一间间地找过去,嘴里不断喊着涅塞斯的名字,空荡荡的宫殿里回应她的只有回音。


    她从三楼的房间下来时,突然察觉到来自四楼的一缕窥探,好似是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可当她回头看去时,四楼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种莫名的感觉不禁让季白有些心里发毛,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之前见过的可怖鲛人。


    周围的一切突然静的可怕,没有一丝额外的声响,显得她的脚步声与呼喊声越发震耳欲聋,甚至好似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哪怕她停下,声音也没有停。


    季白悄悄从空间中取出隐形帽子戴在身上,准备一旦遇见不对劲就立刻戴上。


    可是突然间又什么都没有了,好似刚刚被人窥探的感觉只是她精神太过紧张的错觉。


    季白又小心翼翼地把海神宫找了一遍后,再次回到了这间从未踏足过的房间,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轻声说:“涅塞斯老师会不会在里面呢?”


    “只剩这里没找过了。”


    “涅塞斯老师之前还邀请过我进去,我现在进去的话应该没事吧?”


    季白对着门讲了一大堆碎碎念,最后才假装鼓起勇气的样子抬手推开,不同于海神宫其他灯火通明的房间,这间房间的视线极其昏暗,只靠着嵌在墙上的夜明珠用以照明。


    季白四处环顾了一圈,发现昏暗的房间里落满了灰尘,好似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涅塞斯老师?”季白低低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这间房间除了光线昏暗,架子繁多外,好似没有什么特别的。


    架子上除了一些书,就是一些空置的玻璃瓶。


    季白握住抽屉的把手准备拉开看看,可掌心下这种奇怪的触感却让季白的心蓦地一颤。


    这些架柜不是木头做的,而是……某种生物的骨头。


    季白用指甲轻轻剐蹭了一下,这种滑腻又沉甸的触感是骨头没错。


    她微微低下头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观瞧,下一刻,她握着把手的手开始颤抖。


    ……是人骨。


    她大口喘息着,飞快地拉开了抽屉然后把手拿开,手掌低垂在腿边,粉嫩而圆润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着。


    她强行镇定下来低眸朝柜子里看去结果就看见了一排排闪烁着寒光的大小不一的刀制品,有点像是现代外科医生做手术的东西。


    季白的脑袋顿时“轰”地一声炸开了,她再次环顾房间,不大的房间里共有四个用人骨制成的大柜架,那些空置的玻璃瓶好像突然之间变得鲜活,她好似看见了人类的心肝脾肺装在里面。


    房间的气味变得有点难以呼吸,她捂着嘴巴往后退,想要立刻离开这儿,可又透过柜架看见了一扇暗门。


    季白想起了来这儿的目的,她立即把抽屉推了回去大步朝暗门走去。


    没事,不就是一些死人骨头吗?


    死人她都见过不少了。


    季白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在心里大骂涅塞斯是个变态。


    她抬手把手放在暗门上以为要经历过一番波折才能打开,没想到这门脆弱到可怜,轻轻一推就开了。


    可门内的场景却让她顿时头皮发麻,几欲瘫软在地。


    她想要往前走上一步,脚却变得麻木无力,挪动的每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暗门内不血腥,不肮脏,也不暴力,甚至……它洁净美好到像是儿童的娃娃屋,上好的珍珠与宝石镶嵌成一间又一间它们专属的房间。


    如果“小房间”里摆着的娃娃不是和季白生得一模一样的尸体的话,这一幕还挺美好。


    她们的眼睛都圆睁着看向季白,看得季白心里直发毛。


    不知涅塞斯用了何种方法使她们每一位都看起来格外鲜活,好似下一秒就会眨眨眼睛动起来了。


    无数个死去的自己静静盯着她,这种怪异恐怖的氛围压得季白下一秒就想逃跑,她宁愿房间里摆放的是恶心的腐尸都不想看着自己的脸。


    季白一位又一位地看下去,发现她们之中还是有些细微的差距,肤色,发色与瞳孔都各不相同,偶尔还有一位眼下会多一颗痣。


    她们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似是越往里的时代越古老。


    季白尽量不去看她们的脸后,心中的恐惧亦消散了几分,脑子开始飞速旋转。


    这里的尸体该不会是每一次“她”的转世吧?


    难道涅塞斯变态把每一世转世的自己都杀了,然后藏进这间房间?


    季白一想到这儿,头皮就轰地一声炸开了,好似下一秒她也会被涅塞斯杀死并放入下一个娃娃盒。


    季白的呼吸蓦地一停,最外面……正好还有一间空的。


    这一瞬间出于对逃避危险的本能,她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走,结果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柔亲和的声音。


    “不听话的坏学生,老师……该怎么罚你呢?”


    【作者有话说】


    一下写了四章,断更的这几天我都不敢看评论区,我不会跑路的[爆哭]但是这几天都在忙着赚小钱钱,我尽量多存稿恢复日更。


    110


    第110章


    ◎霎那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胸腔里的心疯狂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从……◎


    霎那间,季白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胸腔里的心疯狂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捏了捏指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转过身就瞧见站在阴影中的涅塞斯。


    漂亮立体的五官在黑暗中越发深邃,身影似乎完全与黑暗融为了一体,湛蓝色的眼眸静静盯着她,好似看了她很久很久……


    强烈的窒息感与压迫感扑面而来,压得季白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她深呼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装作极为害怕的样子颤抖着声音问他:“涅塞斯老师……这里……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她们是谁?她们都死了吗?”


    涅塞斯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每一步都走得优雅又轻缓,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她们……都是你啊。”微凉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激得季白忍不住轻颤了一下,“你不记得了吗?”


    季白又往后退了一步,看向涅塞斯的眼神是恰到好处的恐怖。


    绝对不能让他发现你记得之前的事。


    “涅塞斯老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季白眼中噙着泪,“她们……她们怎么会是我?她们是我,我又是谁?”


    涅塞斯蓦地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至身前,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梭巡,嘴角噙着的笑意似乎是在欣赏她的畏惧与痛苦一般。


    “小白害怕的样子,流眼泪的样子也好漂亮。”涅塞斯低下头吻去季白眼角的泪,“有点舍不得呢。”


    这一吻很凉,凉到让季白从中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抱起她来到那件空着的小房间前,笑吟吟地问她:“喜欢吗?这是为你准备的房间。”


    “别怕,很快就会过去了,一点也不疼。”


    季白闭上眼睛不说话,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一幅害怕到极点的样子。


    她不知道哪里触动了涅塞斯的禁区,让他再次对她起了杀心。


    幸运的是,这一次涅塞斯至少没有直接动手,她还有机会扭转。


    季白睁开眼睛,眼中满是伤心与绝望,“涅塞斯老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生着一张和她们一模一样的脸吗?”


    “你说的挚爱之人,都是骗我的吗,你从一开始就想好要杀我了?”


    季白忽而笑了一声,低着头轻声说:“也是,你是生活了数万载的神明,见过那么多的人,怎会真的爱一位普通的人类少女?”


    “不是骗你的,我爱你。”涅塞斯低下头吻她,明明决定要杀她了,可他的动作与神色还是那么的温柔。


    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脸上,似乎是在进行最后的告别。


    他轻喘着把舌尖探入季白的嘴中,抱起她压在冰晶棺上,微凉的手掌在她的肌肤上游走很快就变得炙热,身前是他滚烫的胸膛与砰砰狂跳的心跳,身后是冰冷的冰晶棺。


    她的目光透过他漂亮的蓝色头发看见了自己的脸,明明是不知死去多久的尸体,可季白却仿佛从她死寂的眼神中看见了悲悯与愤怒。


    季白心头一颤,有一种房间里的尸体都活了的错觉,这种感觉激得她心里发毛又不安,还带着一股不知从何而生的……愧疚?


    季白脸上假装的悲伤逐渐褪去,眼神平静到宛若没有风的山林。


    涅塞斯微喘着从她的唇上移开,艳红的薄唇上是潋滟的水光,看她的眼神平静又疯狂,眼尾的红使人分不清是情欲还是杀意。


    “小白不是想要永恒吗,由我亲手杀死你,就可以永恒地陪在我身边。”


    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抬起季白的腿,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肌肤上。


    在为她准备的冰棺前,在无数尸体的见证下。


    他紧拥着她似是一场残忍的绞杀,又似一场共赴深渊的沉沦。


    季白即刻感受到被撕裂般的疼痛,她气得想要去咬死他,可脖子却被他的手掌牢牢箍住,随着他的缓缓收紧带来窒息般的痛苦,让她再次回想起被海带缠绕窒息而死的瞬间。


    她想要抬脚去踹他,用手去打他,可身体也像上次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她和他的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只要他下定决心要杀她,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涅塞斯垂眸看着季白憋得通红的小脸与那双……生机勃勃地瞪着他的眼睛,他的心突然被烫了一下,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一双死寂的眼眸。


    还是不舍得啊,不舍得看着她的眼睛灰败下去,不舍得这具鲜活的身体失去温度,不舍得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不舍得让这座好不容易有点温度的海神宫再次变成死一般的寂静。


    明知虚假也想触碰,明知危险也想留下。


    他掐着她脖子的手缓缓松开了一寸,眼底汹涌着复杂的情绪,他蓦地低下头粗喘着吻遍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这一世的她灵魂最齐全,也最像曾经的她。


    这样的相像度让他着迷,却也标志着危险。


    她随时都有可能想起曾经的一切,并得到曾经的力量。


    她一旦恢复神明之躯恐怕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涅塞斯唇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杀了他们。


    在命运的一开始,涅塞斯就知道这场轮回终会有结束的一天,可他却像一个疯狂的赌徒一般压上了自己的全部,只为能让这场得不到结果的饮鸩止渴维持得再久一点。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季白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有好几次都呛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在死亡的威胁前,季白再也顾不得什么伪装,重新恢复自由的她,抬腿就重重踹了涅塞斯一脚,怒骂道:“你算什么神明,你根本就是个魔鬼,变态!”


    “你不仅杀了这么多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类女子,还用……还用她们的骨头做成木柜!呸,禽兽不如,杀人如麻的东西!”


    “我若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宁愿落入光明神与黑暗神的手里也不会来寻你!你要杀我是吗?动手吧,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死也不会放过我?”涅塞斯退后了几步,平静地听着季白恶毒的咒骂,甚至听到了最后他竟然还笑出了声,“小白打算怎么死也不放过我?”


    季白愣住了,她没想到涅塞斯已经变态到这种程度了。


    别人骂他,他还笑得更开心了。


    他捻起季白胸前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仔细嗅闻,似乎是想要记住她的味道一样。


    “我也想你死也不会放过我,可是你一旦死去就什么也不会记得。”涅塞斯抬眸看着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翻涌着几近癫狂的执着与不甘,“我只能又一次地进入漫长的等待,寻找,又一次地引诱你爱上我。”


    “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


    季白对涅塞斯眼底的偏执情绪并不陌生,她在每一个男主的身上都见过,却无人能带给她这么强的震撼与不解。


    “你……”季白退后一步,到了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忘记系统的嘱咐。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忘记了什么东西,又该记得什么东西?”


    涅塞斯盯着她的脸,忽而又轻笑了一声,眼底的癫狂逐渐褪去,又恢复成平日里温和且优雅的涅塞斯。


    他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衫,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觉得我很可怕?可人类终归是要死的,我把她们的尸体留下来做成永恒不朽的样子,她们应该感谢我。”


    “你们女子不是最在意容颜了吗,我让她们的模样停留在一生中最美的时刻,难道不好吗?”


    季白微微皱了皱眉,感觉涅塞斯是疯了,已经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


    她趁着他说话的功夫,默默往后退准备随时戴着帽子逃跑。


    至于神光铠……她刚刚已经看见了,最里间的那位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身上正穿着一件铠甲。


    季白只看一眼就有一种很强的预感,那件铠甲就是她要找的神光铠!


    季白故意同他说话拖延时间。


    “你杀了人,还让别人感谢你?”季白冷笑,“那你用她们的骨头做木架,是不是也要她们感谢你?”


    “你根本就不配做神!”


    “小白,谁告诉你神明就是好的了?”涅塞斯抬脚朝她靠近,一步一步地把她逼到了那间还空着的水晶棺里,“何况,我也不算坏吧?”


    “你们人类不也喜欢用鸟兽的皮骨做装饰吗?你们能用的,本神用不得?”


    在涅塞斯的眼中,人类与鸟兽无异。


    “何况,我可比你们善良多了。”涅塞斯笑得温柔,“他们是自愿把他们的生命献祭给我,临死前还不断地恳求着我呢。”


    “国王怕我不满意,大手一挥又献祭了上百人。”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你说,究竟是我变态还是你们变态?”


    涅塞斯抬手放出一只格外眼熟的粉色水母,他指尖微动,粉色的透明水母越长越大,直至可以包裹住季白的整个头颅时,涅塞斯方停了手。


    他动作温柔地轻抚着水母的头,说出口的话缱绻到宛若情人低语,“别紧张,它的触手会分泌出一种致幻的毒素,会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


    “留下来陪我吧,我会每天都帮你梳理头发,穿衣打扮,绝不会让你感到孤单。”


    涅塞斯说着,粉色水母就直奔季白而来,眼看就要扑到她脸上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滔天的巨响以及神的怒吼。


    “涅塞斯,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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