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寒冬腊月大冷天的,秋姜亲亲密密挽着石越秀的手,蹦蹦跳跳的好像一点都不冷了。
正在她想问嫂子过年安排的时候,就见着一个经常来他们买包子的一个大哥骑着车子往这边赶。
秋姜笑眯眯的,“这又来活了,生意可真好,就是这真是一点不得闲呀。”
石越秀也喜气洋洋的,“虽然累点,但今年手里赚到钱了到底松快点,要是能一直这样,累点就累点。”
“那倒也是。”
秋姜对这个观点很是赞同。
毕竟在如今这个年代活着倒是不困难,但难的是好好的活着,只要想生活得好点,抗风险能力也强些,钱这玩意自然是需要多多益善的。
“哎,来五个大肉包——”
隔着十来米远的距离就听这位大哥喊着。
秋姜高声回他,“好嘞——”
说完就想朝自家店跑去先给他装上,也就是她刚跑了几步的时候,忽然瞧见一辆车横冲直撞,擦着石越秀过去。
石越秀吓坏了,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秋姜惊得赶紧往回返,将她拉过来,急忙看她,“嫂子,有事没有?”
她摇摇头,“没……没有。”
秋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拧着眉看那辆破旧面包车疾驰而去的方向,结果就见那辆车已经越过了马路牙子,直接在人行道上横冲直撞的,她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一直紧张地盯着那边。
石越秀这时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到那车子这么诡异,不由担心说,“这车是怎么了?不会出故障了吧?”
秋姜并不会开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某种故障会导致车子无法控制,以至于车子直接冲到人行道上,但她知道如果真的出了故障,绝对不可能还能来回转弯的。
目的性也太强了些。
她扒着头看那边的情况,想看得更清楚点,忽的一个惊惶失措的人头从车前蹿出来,她定睛一看,不就是刚才那个要买包子的大哥吗?
“天呐,这不是故意撞人吗?姜姜别过去,危险——”
石越秀看她往那边跑可吓坏了,心脏慌张地跳动着。
就在这时,秋姜冲她快速开口,“嫂子,报警。”
“哎哎哎。”
石越秀收到指令赶紧往店旁边的小超市跑,此时旁边几家店里的人也有很多看到了外边的情况,都守在门口的台阶上往这边瞅着看,议论纷纷的。
“这两人多大仇多大怨啊?”
“这不是要杀人吗?这人惹着开车的人了?”
“谁知道呢?”
他们围着看热闹,心里也不由提心吊胆的,生怕那辆车一个失控就撞进他们店里来了,那谁受得了。
石越秀一路狂跑,终于到了小超市门口,“老板借我下电话,我报个警。”
“报警?这不就来了吗?”
小超市的老板娘朝远处抬抬下巴,石越秀一脸茫然地往回看。
这一看就见两辆闪着警灯和警笛的交警摩托车飞速朝这边驶来,在摩托车的前面正是去而复返地将秋姜送回来的那辆警用面包车。
这下,她终于生出些希望来,急急往秋姜那边看去,在看到车子擦着她的身子过去的时候,她惊慌失色,吓得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秋恒安此时也从店里出了来,一看到这幕,扶着轮椅的手都紧紧攥着。
幸好秋姜的反应速度还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她只想把人带走,强拉着被吓到双腿僵直、眼神发虚的大哥,一边还要注意一个劲儿撞过来的面包车,每次都惊险地避了开。
但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这个人明显跟这大哥有仇,有种不撞死他不算完的劲儿,让她很是头疼。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警笛声呼啸传来,扭头一看顿时一喜。
然而那个发狂面包车里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有警察在,当即一个后倒,就急速汇入了车流,很快就跑走了。
邓兴旺开着车去追,交警也紧跟而去。
等他们都离得远了,秋姜就再也看不到什么情况了,连忙去看这位大哥。
“你没事吧?”
樊军此刻腿抖如筛糠,见危机散去,直接一股脑瘫坐在地,显然被吓傻了。
幸好只除了惊吓过度以及手掌和膝关节磨破了皮外,并没有受其他伤,还算幸运,倒是邓兴旺他们迟迟不归,叫秋姜有点着急。
“不知道兴旺那边什么情况了。”
只是她也知道着急没有用,只能乖乖在原地等待,并且向他们季队报告了这一情况。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邓兴旺的车终于回来了,只可惜他们车子的身后并没有出现那辆撞人的面包车。
等车子在路边停稳后,王历率先跳下车来跟两个交警同事握手。
“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最近关注下那辆车子是否还会从这边经过。”
“不客气,我们应该做的,你放心,只要我们看到就一定会通知你们那边。”
“不过可惜的是他汇入车流太快了,根本看不到他的车牌,再出现我们也未必能认出来,而且他显然对这边地区很熟悉,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从这边走,可能再找到他的希望不大。”
“就注意吧,要是能找到最好,而且这几天我们也会随机走访。”
“王哥……”
秋姜这时候快步走来,对他道,“那辆车子的右前灯有裂痕,周边有凹陷的痕迹,我觉得可能之前被撞过。”
听到这个,两个交警眼前一亮。
“行,总算有个线索了,我们会通知给全市交警,如果一有消息,会马上告诉你们的。”
“多谢了。”
王历再次与他们握手。
邓兴旺也从车上下来了,也跟他们握手表示感谢,只是还没等他们离开,一行人就听见熟悉的“呜呜”声极速传来。
一眼望去,安溪公安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从车上接连下来好几个熟悉的人影,不是他们五队的同事还能是谁。
当然其中最显眼的无疑是随后赶到的那辆黑色大吉普。
他们季队的大长腿率先出了车门,很快身穿白色西装的季明诚映入众人眼帘。
下了车后,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秋姜身上,随后才扫视周围的痕迹以及地上倒着的男人。
王历他们齐齐向他敬礼,“季队。”
季明诚“嗯”了一声,“跑了?”
邓兴旺对于这个可有话说了,“季队,那个混蛋对这片可熟了,而且这时候正是车流量密集的时候,所以我们才没跟上,要不然我们肯定能抓住他。”
季明诚从秋姜那边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了,也没再问,只道了一句,“安排好了?”
王历点头,“交警这边的同事会配合我们找到那辆车,但能不能找到还不好说。”
这些话不用说季明诚也明白,在勘察完附近情况以及完成周围目击者的口供后,季明诚当即宣布一个噩耗,“看来你们的假期到此为止了,跟我回去吧。”
邓兴旺唉声叹气的,“这还真是倒霉到家了。”
不过他也早有预感,现在倒也能够接受。
于是一行人直接打道回府,随行的还有要去做详细笔录的樊军。
樊军今天是真的吓坏了,一直到警局连连喝了好几杯热水才渐渐缓和下来。
一看到有人进来,他就立马站了起来,急急道,“警察同志,那个人明明就是想杀我,你们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啊,他是真的想让我死呀。”
“我们会找,但是你也得配合,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人,还有你对那个车有没有印象?”
樊军两眼一抹黑,“那辆车我之前根本没有见过,而且我平时对谁都很和气,怎么可能会得罪人?”
他是真觉得自己又冤枉又委屈,实在想不到会有谁对自己下手。
想到那个想杀死自己的人还在外边飘着,他就吓得要死,连警局的门都不想出。
但是要说什么线索,他是分毫没有,可把邓兴旺他们给弄得十分无奈。
等出了屋子后,邓兴旺问秋姜,“姜姜,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随机撞人啊?万一那个人就是心情不好,想撞个人,恰巧这个樊军正好在那儿呢。”
秋姜摇摇头,“你当时没在现场没有看见那辆车的情况,分明是直冲樊军去的,我绝对相信他们两个有仇。”
“我赞同姜姜的看法。”王历附和道,“当时我从后视镜往那边看的时候还是能看见点的,当时那辆车路过了很多人,但是在接近樊军时才突然加快速度冲上人行道的,之后更是始终追着樊军跑,如果真是随意杀人,那他就不可能会放过其他人,毕竟那个人行道上全是店铺,只要他随意往里边挪点就能撞到一大片,可是他不是没做吗?”
秋姜接着他的话说,“而且就算樊军说他最近没得罪过人,可是有时候他以为没得罪,未必其他人也这么认为,也有可能是他得罪人而不自知,咱们还是不能放过这种可能性。”
季明诚静静听他们分析,并没有插话,直到他们几个都说完后,他才开口道,“你们别忘了他有严重的牌瘾,根据他主动说的行踪,除了工作和睡觉时间,一天至少有几个小时在其他人家里打麻将,周末更是不着家,连轴转。”
他的嗓音低哑沉稳,很是好听,可是他说的话吧,叫人不是很能听懂。
“季队,这跟咱这个案子有关系吗?”邓兴旺挠挠头,“难道您怀疑是有人输了牌,因为气不过就想干掉樊军?”
“可是根据樊军刚才的说法,他这几天输输赢赢的,总的算起来估计到不了让人如此嫉恨的地步吧。”邓兴旺不解。
“未必是输赢。”秋姜皱着眉试探着说,“也可能是情感纠葛或者。”
季明诚勾起唇角,显然她猜对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为什么啊?他是有赌瘾又不是其他上瘾。”
季明诚没说话,反而看向秋姜,示意她解释。
秋姜这才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们院子里住户很多,其中有一户人家,他们夫妻俩听说是青梅竹马,还是男的追求的女的,好不容易才把人娶回家,那男的对女的相当好,可见感情很好。”
“据我所知他们刚毕业,分配在同一家厂子,原本那个男的很顾家,两个人天天一起回来,笑颜盈面的,但是没过几天那个男的因为想在厂子里站住脚跟,就想跟其他人打好关系,而他们厂的其他人都爱打牌,他也就跟着去,想要能不能争取到一套房子分给他们……”
秋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原本应该算是好事,可是渐渐的这个男的就开始不着家了,他们夫妻俩也开始了吵架,有时候吵得院子里都是他们的叫骂声,我们就算捂着耳朵也听得到他们在骂什么。”
邓兴旺好奇问,“那他们到底在骂什么?”
“那个女的骂她丈夫有了外遇,天天和那个女的打麻将不着家,还……上了床。”她咕哝着说完这句后,又继续道,“后来我听我们院里的其他邻居说,这种事儿其实很常见,那些经常玩麻将的人,出轨的概率也会提升很多。”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个人,他们原本感情特别特别好,一直是我们院子里的模范夫妻,可是从那之后,从前从来不吵架的两个人就开始三天两头的吵,后来干脆分居了,之后那个男的竟然直接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听说就是他在牌局上认识的。”
“而且他带回来的这个,好像相好的也不止一个,我有几次看到其他在他家玩麻将的人偷偷搂她的腰。”
“所以我就想他们这些长时间在一起玩儿的人,可能更容易产生感情,以至于出轨,说不定就有人发现了气不过想杀人。”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也未必就是事实,具体什么情况还是需要我们继续调查。”
“秋姜说得没错,因为这些事情涉及隐私,很多人并不会主动告诉别人,所以并不能排除这种情况,所以我们要着重调查他的牌友,看看从他们那里能不能打听到一些不知道的事情,同时他单位那边也要着重调查,看看他是不是在工作上得罪人了。”季明诚总结道。
“是——”
这时候正是下午两点左右的时间,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去调查清楚。
季明诚给他们几人分配完要去调查的地方后,正往外走时,楼上王美琳忽然急匆匆下来喊人。
“季队,季队……”
季明诚停下脚步。
秋姜他们也好奇地看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着急。
直到她匆匆开口,“清江派出所刚刚接到一起投案,说是有个人脑子一热今天在十三路公交站附近想要杀人没杀成,目前已经投案自首了,因为他们听说您这边也在查这个案子,所以刚刚打了电话过来。”
这他们刚刚要去找线索,结果凶手就已经投案自首了?
那他们是不是不用去查了?
秋姜眨眨眼,看向他们季队。
季明诚点了两个人,“兴旺,王历你们去核对情况,如果是这人就把人带来。”
“是——”
两人迅速领命离去,剩下秋姜一个*人闲了下来。
季明诚弹了她脑门一下,“去我办公室填张表,表就在桌子上。”
秋姜捂着脑门,一脸愤愤,“季队,能不能不要再弹了,我没戴帽子。”
季明诚挑挑眉,“也就是说戴帽子就能弹了?”
“我……”秋姜往后退了好几步,用行动告诉他答案。
季明诚有点遗憾,朝她挥挥手,“填表去。”
“什么表呀?”秋姜抬头问。
“自己去看。”
季明诚随意说了一句后,就被人叫走拍过年祝福视频和照片了。
秋姜只好自己去找答案。
等到她上了楼后,发现好些人都不在,唯独女生们都在办公室里唠嗑。
一见到她,她们就召唤她过去。
“来姜姜,喝口热茶,季队新拿过来的,闻着好香。”
“嗯嗯。”秋姜一溜烟跑过来端起个纸杯先暖和着手,等手暖和起来,红色茶汤的温度也稍稍降下来了些。
她轻轻抿着,感受着浓烈的苦涩茶香在口腔里爆开。
她皱着眉,咽得很是勉强。
“哈哈,不喜欢就别喝了,咱们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喝。”
秋姜一听,赶紧把杯子放下,吐槽说,“太苦了。”
她只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吃苦的。
比如这个,比如咖啡。
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听说在香江那边红茶是配点心的,解腻嘛,这么单独喝,却是有点苦。”
“不管是配什么的,我都不喜欢。”她对这个味道实在接受不了,“比起这个,我还是喜欢绿茶,比这个清新多了。”
“绿茶我倒是有点,那给你泡点。”王美琳问。
秋姜摇摇头,“我要去填表,茶就不喝了。”
“什么表?”
“我也不知道,季队让我去他办公室自己找。”
“那你快去啊,说不定是好事儿呢。”
秋姜被她们推着往季明诚办公室走,刚进到他办公室里,她忽然想起来还没问她们,其他人都到哪里了呢。
不过都已经进来了,还是先填表吧。
她往他桌子上打量了一下,瞬间就定位上一个透明文件夹。
里边赫然是两张表,而表的名字是……
提前转正申请表?
也就是说她提前转正了??在正式实习两个月后???
秋姜张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可她拿着表反复确认,那七个字也没有任何改变。
就是她盼望了好久好久的东西。
漫天的惊喜快要把她砸晕了,这简直就是她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好耶好耶好耶。”
她一蹦三尺高,在他办公室接连蹦了好几下,把自己的好心情展现得一览无余。
季明诚回来后就看到这一幕。
他十分悠闲地靠着门口,笑得分外嚣张自得,“怎么样?这个惊喜当你的新年礼物够不够格?”
“够够够,谢谢季队,您简直就是我遇到的最最最最好的领导了。”
秋姜笑颜如花,好话不要命地往外撒。
季明诚听得身心愉快,连连点头。
“不错,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值得鼓励。”
秋姜一时不知道他在夸自己还是笑话自己,于是笑得笑容卡了壳。
好在季明诚显然很忙,马上又有人来找他,“季队,局长找您呢,说是要您一定过去。”
季明诚扶额,一脸的不情愿,最后还是没办法违抗这个指令,在走前让她填完放他桌子上,等周日来的时候,他交给人事科那边。
“周日上班?”
秋姜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以为呢?”
其实季明诚也是被别人提醒后才知道原来放假前还有补班这一说,但是他也无所谓,反正最后两天了,要出大事情的可能性并不大,那在哪儿待着不是待着。
倒是她这反应很让他有种想逗弄的兴趣,“不光要上班,还要做苦力,连续两天都要做。”
他轻轻撂下一个炸弹,转身挥挥衣袖离开,留满头雾水的秋姜在怀疑人生。
“做苦力?还连续两天??真的假的呀???”
秋姜拿着表格怀疑人生,有点淡淡的恐惧涌上心头。
让她高兴也不是,不高兴好像也有点说不上来。
她低头看了看转正表。
算了,她还是先高兴高兴吧。
这可是正式成为警察了耶,比其他刚入职的同志整整快了十个月。
而她似乎是他们警局的独一份。
谁能不为这种好事感到惊喜呢?反正她快要高兴疯了,老老实实坐在季明诚的座位上认认真真填表,生怕一个地方写错了。
至于他们季队说的做苦力,那就等周日她来了后再苦恼吧。
只是等真到了周日上班后,她才知道他们季队所谓的做苦力,竟然会是这种事儿。
话说要是天底下所有的做苦力都是这样的活儿的话,那她愿意天天做苦力,绝没有二话的。
东西到齐后,她掰着手指头数数量,原以为有个八或者十就不错了,可直至数到十二时,这才彻底数完。
局里真大方。
好喜欢,好喜欢。
秋姜笑得眼眸弯弯。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放假季队竟然求她帮忙……
“我去今年这年礼也太大方了。”
“嘿嘿,总算不用自己买了,竟然连红袜子都给准备上了,这也太周到了。”
“诶诶,这东西这么多,你们怎么拿回去?”
“反正明天还有半天呢,慢慢倒腾呗。”
“也是。”
他们拿到年货的,个个喜气洋洋地唠嗑。
秋姜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到底是第一次工作,又是第一次放年假,她的兴奋溢于言表,好奇地问,“那咱这样就算过年了?也没有别的事儿了?”
“哪能呢,明天上午还有表彰大会,我觉得咱们队肯定能得个优秀集体奖章。”邓兴旺充满了期待。
其他人也是如此。
“我也觉得,毕竟咱五队刚成立就破了那么多案子,要是这样还得不到优秀集体,那这个优秀集体也没人能得了。”
“嘿嘿,那感情好。”
没谁不希望自己的单位受到表彰,一听这话大家对明天更是充满了期待。
等到了第二天,在全市警界表彰大会上,市局五队队长季明诚在全市同行及领导面前身姿昂扬地上台领奖。
人家这本来就长得帅气,尤其是此刻春风得意,更显得英勇不凡。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人吧最怕比较。
上台领奖的其他两个同样获得优秀集体的两个单位领导,本就是普通人的样貌,原本长期干这行,又是领导职务,这气势汹汹,还是很有威严劲儿的。
可人家季明诚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了沙展、警督,再到现在的队长,那也是年少有为,气势不凡,再加上人家一米□□的大个子,仪表堂堂,身材优异。
这对比太鲜明,以至于他们被衬得像个丑仔。
明明是喜事来着,现在压根笑不出来,简直不能更郁闷。
可人家愣是连他们都觉得好看的长相,如果说什么人家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他们难堪,他们都没脸张嘴。
只能郁闷地拿着奖牌走人。
季明诚走下来时,春风得意,英姿飒爽,看着自家这样英俊的领导,五队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几乎快要把整个大会堂给掀翻。
“季队,真帅。”
“五队,最厉害。”
他们的欢呼声快要把房顶掀翻,其他人虽然眼气,可是心里隐隐的羡慕是掺不得假的。
要是可以的话,谁不想像跟他们一样欢呼。
奈何实力不如人,他们也只能羡慕嫉妒恨。
“来年的优秀集体……”季明诚忽然念了一句未完的话。
五队的人立刻接上,“五队——”
季明诚打了个响指,“没错,来年的优秀集体必然还有我们。”
他此话一出,五队的人嘴巴都合不拢了。笑得格外开怀。
紧接着邓兴旺扯着嗓子喊,“季队说得对——”
“哈哈哈,没错——”
本来是严肃的表彰大会,结果被他们一唱一和的喊话,弄得一边热血沸腾,其余一方则跟吃了枪药一样,咬牙切齿的。
心里暗暗道了一句,“做梦。”
然而想到他们今年的成绩,大家不由一阵心慌。
话说明年优秀不会还是他们的吧?
其实有些人并不怎么在意优秀集体这个称号花落谁家,毕竟每年都有太多队伍得不着这个奖,所以谁得又能怎么样呢。
但最起码其他队得奖的时候可不会这么气人,竟然还敢当着他们这么多人喊话,剑锋直指明年得奖。
未免太嚣张了点。
偏偏让人很热血,听着五队那七八十号人嘹亮的喊话声,谁不牙痒痒的,要是明年他们真的又得了,那他们眼前岂不是又要重现今天这气人的一幕?
想想都胸闷啊喂。
他们是气闷,而那些本身实力不俗,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跟这个奖擦肩而过的队伍可就气得要吐血了,对着五队的方向剑拔弩张。
这是真不拿他们当对手呀。
气,好气。
来年一定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实力,叫他们知道想蝉联可没那么容易。
他这一喊话显然惹了众怒,然而季明诚笑得格外嚣张,丝毫没有在意的模样,俨然对自己队伍的信心很足。
台上的几个局长也没想到他会来这出,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要是能借此调动全局上下干事积极性的话,偶尔来一次这么跳脱的宣誓也似乎没有什么不好。
但作为领导,他们明面上肯定还是不能表现出来任何倾向的,于是神色如常地举办完了整场表彰大会。
等到表彰大会结束时,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布进入假期了。
大家有条不紊地往外边走,看着很是沉稳,然而等出去再也看不到领导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撒丫子欢乐起来了。
“欧耶,终于放假了。”
“是啊,再不放假我家年夜饭都没人做了。”
“出息,就不能出去吃呀?”
“说得轻松,出去吃不要钱啊?动不动就几十上百的,要是吃得好点两百都有可能,更何况那么多人,这钱还能往上涨,我一个月才多点钱,咋吃得起?”
“唉,说得也是,咱这工资啥时候才能往上涨涨。”
“切,且等着吧。”
秋姜也跟着大家往外走,但是并没有时间介入大家谈论的话题,而是问向这两天都忘记问了的那个案子。
邓兴旺那叫一个主动,“姜姜,你还真是神了,那个樊军还真是因为情感纠葛惹的事儿。”
“怎么说?”秋姜问。
“那个樊军不是有牌瘾嘛,就认识了一个叫王晓玲的女人,那个女的有老公,连孩子都有了,也是个深度麻将爱好者,这两人麻将打着打着就打到床上去了,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不?”
秋姜试探着说,“被那个王晓玲的丈夫发现了?”
邓兴旺打了个响指,兴奋道,“没错。”
“那天撞樊军的就是王晓玲的老公孟春,他是汽车修理的小工,那天他修完车就把车开出去看看修理情况,结果在你们那儿就看到了樊军,他本来还能忍,可是没想到樊军骑的是王晓玲的车,然后他又打电话给家里,他闺女跟他说王晓玲一夜都没回来,这下他彻底炸了,对着樊军就撞了过去。”
行吧,和他们之前预测的并没有太大出入。
可是……
“那他怎么就能确定樊军骑的车就是他家里的呢?”
这下轮到王历回她了,“因为那辆车是孟春新买的,前面和后座都系着红绸布,原本是讨个喜头,没成想发现了头顶一片绿。”
秋姜有些替那个孟春尴尬,又转头问起一件事。
“那确定王晓玲和樊军偷情了吗?”
两人都点点头。
甚至邓兴旺还补充了一个叫人惊掉下巴的信息。
“其实孟春早就猜到他们两个关系不正常,可是王晓玲不承认,还倒打一耙离家出走的好几回,所以孟春一开始还真以为是误会了她,谁知道后来证据越来越多,甚至他还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一些模糊的消息,哪怕那些人没有明说吧,可是有时候含糊其词恰恰更能说明一切。”
“就因为这个,孟春已经两三天没回家了,天天在店里睡觉,没成想王晓玲根本不在意,甚至干脆住到了樊军家,连孩子都丢给自己院里的邻居帮忙照看了,你说他听到了能不气炸吗?”
“后来他反应过来就后悔投案了,因为涉嫌故意杀人,哪怕未遂吧,可估计也要坐个几个月的牢,你说何必呢,要是老婆对自己没感情了,直接离婚就好了呗,结果现在把自己搭进去了,可怜的是他们的女儿,这下爹进去了,亲妈又不靠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听完这件事的前后经过后,秋姜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留一声叹息。
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件小插曲,在感叹一番过后,大家的注意力还是回到了接下来的安排上。
在前两天秋姜就已经知道了过年期间他们要轮班,她已经做好了抽签的准备,然而真的到这一刻才发现压根没有女生的事情,需要抽签的只有男生而已,她顿时眼前一亮。
只是看见邓兴旺他们哭天抢地的哀嚎,秋姜只能心里说句抱歉了。
没多久抽签结果也就出来了,邓兴旺很可怜的倒霉体质再次发挥作用,第一个抽中值班的就是他。
紧接着还有几个同事也抽到了一天,一看到纸条上写的数字,几个人眼前一黑,特别是那些抽中假期中间时间的同事们更是感觉天不庇佑。
“完了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儿都别想去了,老老实实在安溪串串门得了。”
“你可得了吧,你这好歹家是安溪的,我们这外地的,在家待个一两天就得回来值班,我们跟谁说理去呀。”
邓兴旺给他们出招,“要不你们跟其他同事换时间呗,大不了回来请人请顿饭好了。”
“好主意。”
他们刚刚还叫苦不迭的人立马跑去找人商量这件事了。
郭凯就是其中一个。
陈达倒是很想帮他,可是今年还真不行,他得带自己老婆家人去外地丈母娘家,他们已经两年没回去了,要是今年再不回去,他老婆绝对饶不了他。
郭凯也是知道他家的情况的,连忙去寻找下一个人,结果来调换的同事太多,再加上好些人都已经有安排了,实在没那么多人跟他们换。
以至于他还有几个同事还没找到人调换。
秋姜原本没注意到他,实在是他的焦灼太明显叫她完全忽略不了,她这才注意到他。
她想了想还是往他那边走了过去,叫住他后举举手建议说,“郭哥,要不我替你吧。”
郭凯脚步停下来,有点诧异的看她。
见他不说话,秋姜忽的想到女生不参与抽签这件事,有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小声问,“是不是我没办法替你呀?”
“当然不是,队里并没有说不能让女同事替班。”郭凯很快回了她,只不过他还是皱着眉头,“但是你不是要去你嫂子娘家过年吗?”
秋姜点点头,“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那你……”
“其实我有件事想求你来着。”秋姜笑眯眯的。
郭凯不解她能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秋姜很快就揭露了谜底。
“我想请你帮我问问省城擅长治腿伤的专家来着,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郭哥你能帮帮我吗?”秋姜双手合十拜托他。
郭凯稍稍松了下眉头,“这个忙我可以帮,顺手之劳而已,不需要你给我替班,我再找人想想办法。”
“不成不成。”她连连抬头表示拒绝,还给出了相当充分的理由,“郭哥,我去不去嫂子娘家都可以的,况且今年我大侄子侄女都实习呢回不去,之前我就没想好是要回嫂子娘家还是留下来等他们忙完了跟他们在一起。”
“所以我留下完全可以的,而且他们实习还挺忙,要是我自己在家吧也很无聊,还不如来单位值班跟大家唠唠嗑呢。”
“而且这不是还能让郭哥你回去省城帮我好好问问嘛,所以你就答应我吧。”秋姜继续请求道。
郭凯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对她说,“姜姜多谢了,你郭哥一定给你找到省城最好的骨科医生的。”
秋姜眼眸弯弯,笑得格外甜,“也谢谢郭哥帮我忙。”
两人相视一笑,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决定了。
于是当最终的值班名单报到季明诚那里时,他一眼就从这一溜儿的男人名字里看到了她。
等到所有人正在拎着还没拿完的年货陆陆续续回家时,季明诚就找到了车棚里的秋姜。
此时她正对着自己粉红色的小自行车以及地上的一袋米、一袋面以及十斤鸡蛋发呆。
话说,她昨天是怎么天真到以为自己能把这些东西拖回家的?
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秋姜正在苦恼要不要找人帮自己一把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秒到了一双锃亮的白色皮鞋。
会穿这个样式鞋子的人除了他们季队别无可能。
果不其然,她一抬头就见季明诚单手插兜地看着她地上的年货,最后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眼神中透露着的是对她智商的困惑。
秋姜顿时囧囧的,很想为自己狡辩一下,可是这一开口吧就卡了壳,只好悻悻地瘪瘪嘴,“我只是第一次没经验,判断失误而已,下次就不会了。”
“原来是这样。”季明诚点点头,“不过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秋姜抬头看他,“什么话?”
“在力所不逮的时候,学会求助,也是一种智慧。”
秋姜对这句话砸巴琢磨了一下,越琢磨越觉得这是一种邀请。
她眼眸亮了又亮,双手合十,从善如流地向他求助,“季队,您能帮我运回去吗?拜托拜托。”
她眼睛眨巴眨巴的,态度十分诚恳,好像他是救命恩人一样。
季明诚爽歪歪的,“聪明。”
就在他又想弹她脑门的时候,秋姜一脸警惕的往回退了一步,那副小心谨慎生怕遭他毒手的小模样可把季明诚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
他一边狂笑,一边使劲儿拍手,笑得分外开心。
好吧。
虽然被笑了吧,但人高兴的时候更容易同意别人的请求是吧。
于是秋姜忽略他是在笑她这件事,上前走了一步问,“那季队您是同意了?”
季明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反问她,“我还能说不同意?你能答应?”
尽管要是他真说不同意,来这儿就是为了溜儿她玩的话,她绝对想立即画个小人诅咒他。
但是话肯定是不能这么讲的,秋姜笑得露出牙齿,一副格外无辜的小模样,“季队,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敢呢。”
“得了吧,你心里不一定怎么骂我呢。”季明诚一下子揭穿她的小心思。
秋姜抿笑不语,才不想正面回答他呢。
季明诚摸摸鼻子,感叹这个小丫头还真聪明得很,可不好糊弄。
好在这也是件好事儿,最起码不会轻易被人骗。
“走吧,送你回去。”
他弯腰拎起要是从前肯定看都不会看的一米一面,大跨步走在前面问,“鸡蛋不会都拿不了吧?”
秋姜“切”了一下,抱起地上的鸡蛋就去追他,一边追,还一边吐槽,“季队,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等他把东西放后备箱时,才发现他的后备箱已经被装满了,而他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
“shit。”
这些好像就是他们单位给发的年货吧,而且他的好像比他们还要多一些,这么多东西多好啊,干吗还骂人呢。
秋姜眨眨眼,一脸不理解。
季明诚指了指这些玩意儿,“我都不在家做饭,要这些做什么?要是知道邓兴旺他们要给我放这玩意儿,我肯定不把钥匙给他,这给我车弄得肯定都是味儿。”
重度洁癖患者的他光是想想,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秋姜抽抽鼻子闻了闻,“没呢,这天这么冷,都没化呢,没味儿的。”
季明诚深呼好几口气才上了车,等车门关上,车里确实没有多余的奇怪味道,有的只有他后座衣服上古龙水的香气。
可是他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刺挠得很,手也痒得很,立马掏出一个黑色的香水瓶就冲后面喷了一下。
尽管秋姜是坐在前面的,可是吧,这密闭空间里猛的来这么一下,那是相当刺激鼻子了。
“阿嚏——”
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捏着鼻子一脸控诉。
“季队,我要呼吸不上来了。”
这次换他尴尬了,向她道歉道,“sorry。”
“那我能开下窗户吗?”秋姜问。
季明诚上半身侧了过来,替她把窗户打开一半。
“可以吗?”
两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离得很近,秋姜能清晰感受到他们季队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她皮肤白皙透亮,脸颊小巧粉嫩,小小的绒毛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此时黑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些通通收在他眼间,他倏地跟触电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
秋姜的心跳也微微跳快了一点。
他“咳”了一声,“送你到店里还是你家?”
“店里。”秋姜回过神来直接说。
“好。”
车子启动后缓缓汇入车流,车内沉默的时间久了些,秋姜手指绕着圈圈,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季队,您刚刚怎么会在车棚?是找我吗?”
“嗯。”
秋姜立刻侧过身看他,一点也没有迟疑地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季明诚暂时没做回答,而是侧头问了她一个问题。
“值班表怎么回事?”
她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最后再三强调,“这是我想跟郭哥换的,我保证我一定好好值班,无事站好岗,有事多请示,一定不会偷懒的。”
季明诚唇角微微勾了下,“我可没说不放心你值班。”
秋姜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好奇地反问他,“那是……?”
“想请你帮个忙,后面的年货就当谢意怎么样?”
秋姜忍不住又眨了下眼,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他们季队竟然想请她帮忙?
话说……是她听岔了吗?
季明诚轻笑,“这个忙还真只有你能帮我,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开玩笑,他们季队对她这么好,都不知道帮了她多少次了,现在让她帮个忙咋了,必须帮呀。
“当然愿意,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儿啊?”都能让他主动让别人帮忙了。
不得不说她是相当好奇了。
“帮我照顾下猫。”
“sasha?”秋姜眸子发亮。
“对。”季明诚笑着道,“我要回香江一趟,sasha性格胆小不适合来回奔波,正好你不是不离开安溪嘛,所以想问问看你能不能去陪它几天,零食饮料我都准备好了。”
“没问题,没问题,我可以的。”她迫不及待答应下来。
本来思晨、思语在实习,自己一个人待着确实无聊,但要是有那么漂亮的大猫猫陪着,这日子未免太舒服了点。
再说他们季队小区那边可是很适合跑步呢,而且山上的庙香火可是相当好,她也想去看看。
这下他们季队有了看猫猫的人,自己多了个玩伴和玩的地方,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吧。
秋姜高兴极了,欣然接受这个安排。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跨年这是真没把我当外人呀……
年关将近,很多人都提前回了家,秋记包子铺的门口虽然还有顾客,却比之前少了很多。
于是秋恒安便和石越秀两人商量过年回家的事宜。
先给公婆上香扫墓肯定是少不了的。
之后便是回她老家探望父母。
因为当初她是远嫁,娘家的寨子距离安溪足足有两千里远,要想过年能到,并且多住两天,肯定得提前出发,并且带好路上吃的食物和上门的礼品。
他们便就此商量了一下。
好在今年最后这两个月他们挣的钱不少,足够置办一切并支付来回路费,夫妻两人交谈的时候脸上满是喜意。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季明诚的黑色吉普车。
因为这辆车出现的频次太高,并且在安溪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开得起这样的车,几乎这辆车一出现,夫妻俩就知道这是姜姜他们领导来了。
特别是这个时间,他们可记得姜姜说今天是半天,他们就估计是她要带的东西太多了,自己拿不了,所以他们领导直接把她送回来的。
在他们还没停车的时候,秋恒安便赶紧去装店里热腾腾的包子以及刚刚做好想家里吃的丝瓜牛肉汤,他都装了一些,打算给他们领导尝尝看。
而石越秀则在季明诚下车走向后备厢时,就连忙跑了过去。
一看后备箱,除了秋姜的粉红自行车外,满满当当的全是年货。
石越秀一看就傻了眼,“咋还这么多?”
明明昨天她已经拿回来了好些。
怎么现在警局的待遇这么好吗?
因为不了解情况,石越秀也不太敢继续想,反而秋姜一听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要是每个人都发这么多,我们警局还不得破产呀。”
石越秀想想觉得也是,“那这……”
“季队给我的谢礼。”秋姜笑眯眯地挽着她的手,冲她撒娇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石越秀一听就有些忐忑,“谢礼?”
她连忙看向正在卸货的季明诚,一时有些无措,都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小妹是开玩笑的,并不是想要他的年礼,还是该说:领导,您别忙了,让我来。
眼见她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秋姜指挥了一下,“季队,我们俩可搬不了这么重的东西,还得辛苦您一下帮我们搬到店里了。”
她可真是分毫都不带客气的。
季明诚挑挑眉,还是答,“没问题。”
倒是石越秀见他拎着米面往店里走差点追上去,“领……”
最后还是秋姜拦住的她,“嫂子,季队不会计较这些的,况且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一会儿咱们好好感谢人家呗,毕竟咱俩也确实拿不动。”
虽然秋姜也有点不太好意思,刚刚那么说也不过是想逗逗他们季队,谁知道他们季队竟然还真的照做了,要是现在再临时反卦,倒更加做实了逗他的事实。
以他们季队的性子,现在在她嫂子面前肯定不会怎么做,但等过年回来了,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可不想再挨脑瓜蹦了。
秋姜安抚住石越秀,自己则赶紧去后备箱拎剩下的稍重一点的油和米,为了怕她嫂子安静下来想明白自己在忽悠她,干脆给她安排了个活计。
“嫂子,快来搬东西呀,咱们快点,要不然季队该被交警贴罚条了。”
一听这个,石越秀立马紧张起来,“哦哦,我这就来。”
她说完就赶紧往车那边走,拎着一个大袋子艰难地往回返,一连搬了两三趟,完全没有再用脑子的机会。
另一边,秋恒安已经装完了食物,一出门看到这情况脸上顿时很不好意思,“领导,真是麻烦您了。”
季明诚在台阶上放下最后一袋东西后,拍了拍手,并笑着回他,“不碍事,还有先祝你们一声新年快乐。”
秋恒安脸上马上有了笑容,也回了他一声,“祝领导您也新年快乐。”
“还有这是家里做的一点吃食,专门给您带的,您尝尝看,要是喜欢的话,等过年回来我再让姜姜给您带。”
“行,那我不客气了。”季明诚直接接了过来。
等秋姜和石越秀一起回来的时候,秋姜气喘吁吁地跟他道谢。
“谢……谢谢季队。”
季明诚勾唇,“不客气。”
四个人又简单聊了两句,就见路口有交警过来,季明诚扫了一眼道,“那我不叨扰了。”
说完他又扭头看了眼秋姜,“那过年就辛苦你了,有事儿随时和我打电话。”
“OK。”秋姜给他比了个手势。
季明诚笑着离开。
“领导慢走。”
他们一家人一起看他离开的背影,秋恒安笑着道,“姜姜,你们领导可真是个好人。”
“脾气也好。”石越秀补充道。
秋姜连连点头,“是啊。”
就是要凶起来也是很凶的,因为上次枪击比赛的事儿,现在全队上下都可怕他了。
就连偶尔碰到的其他领导都说原先以为他镇不住场,怕他被手下人裹挟,现在看他把全队上下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全是一个大写的服气。
就这样的一个既有手腕,又有温情的领导,谁不又敬又爱呢。
反正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努力向他看齐,争取早日成为一个跟他一样优秀的队长。
秋姜目的一直相当明确,特别是在听到形形色色的人都夸他们季队的时候,这个念头与日俱增。
好在家人显*然也很支持她。
“是啊,咱就好好跟领导学,而且我看你们领导也愿意带你们,好好跟着人家学,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对你以后有好处。”石越秀如是道。
“嗯嗯,你们放心啦,我肯定会好好学的,毕竟我还等着我们季队不干了后继承他的职务呢。”
秋姜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愿望,可把秋恒安夫妻俩惊得够呛,完全不知道这孩子还有这目标。
但作为家人,他们还是觉得自己孩子很优秀的,万一就能做到了呢。
“哈哈,那你就多努力,多学习。”
“嗯嗯,一定的。”秋姜给自己鼓劲儿。
他们两个乐呵呵地看她,然而这种快乐到得知她要留下来加班戛然而止。
秋姜则安慰他们说,“反正我在这里,思语、思晨想回家还有个人嘛,再说我也答应了我们季队帮他看猫的,人家对我那么好,我总不能这点小忙都不帮吧,更何况我连人家的谢礼都收了。”
秋姜指了指地上摆了一溜儿的年货。
行吧,这下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拿回来这么多东西了,就是这个消息还是让他们有点担心,生怕她自己一个人出事,毕竟到了年底,院子里的人都会走,就留她一个小姑娘在家里这谁能安心。
“安啦安啦,你们不要忘了我还要给季队看猫呢,肯定没法儿回家住,不过季队说了要是思语、思晨回来可以直接住到他那里,而且连零食和烟花爆竹都准备好了,随便我们玩儿。”
“这……”
他们两个听到这儿也觉得他们领导安排得确实够周到了,况且她说得没错,人家确实那么照顾他们,两人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被她给说服了。
只是这种好不容易放下的担心等到了他们临走的时候又反复了起来。
两人不断确定她一个人可不可以,他们的这种紧张很快也传递给了两个小孩子,以至于秋思邈他们两个还以为自己姑姑要遭受什么苦难折磨,个个眼泪汪汪的,瞧着好不可怜。
秋姜可心疼坏了,“放心放心,你姑姑我会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有大猫咪陪姑姑哦。”
“大猫咪?”这个话题果然很容易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
秋姜伸开手比画了一个超大的猫咪形状,“这么大哦。”
他们两个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呼连连,“好大——”
“没错没错,可大一只了,而且性格超好,要是你们回来得早,姑姑就带你们去看大猫咪。”
“好耶好耶。”两个孩子一改刚才的担心,顿时蹦蹦跳跳起来。
论对付小孩子,果然还是姜姜更拿手。
秋恒安夫妻俩也是怕这俩孩子再作妖,再加上火车快赶不及了,于是还是在秋姜的连声催促下进了火车站。
秋姜一直跟他们摆手,直到他们再也看不到为止。
刚刚还不觉得,可是人都走了吧,还真有点怅然若失。
她闷闷不乐地往回走,然而在拿着季明诚给她留的钥匙进屋后,她就彻底欢乐起来了。
毕竟任谁看到这么一只往自己身上狂扑的霸气酷拽热情大猫咪都没办法有一点点的失落。
“sasha,想姐姐没有?”
“喵呜~”想。
sasha咕噜咕噜的嗓音实在太过治愈,秋姜没一会儿就忘掉了所有的情绪,满脑子就只有它一只喵了。
没一会儿,屋里“叮铃铃”的声音便从别墅一楼响起,紧接着就是爪子不停落地以及“哗啦啦”蹦蹦跳跳的响声。
“厉害厉害。”
“sasha再蹦一下。”
“真乖啊,你简直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
在秋姜花式的撒花鼓掌声中,sasha热情高昂,展示了一把自己惊人的弹跳力。
然后就是秋姜惊喜得张大嘴巴,越来越清脆悦耳的赞扬声。
总之,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了晚上,秋姜给它也安排了一桌年夜盛宴,各种sasha喜欢的食物摆在它面前。
冻干、猫条、鸡胸肉、鳕鱼、鲜虾……
全是它爱吃的,那尾巴高兴的摇来晃去的,低着头猛吃起来。
秋姜看它吃了一会儿,就去给自己做点饭。
当然她的饭也不会寒酸,家里一早给她准备的各种炖鸡炖鸭炖排骨,以及冻结实的各色包子,只要随便热热,就是丰盛的一餐,更别说她还能做几道拿手的凉菜。
做完后,她把热气腾腾的美食摆在桌子上,正好这时门铃声也响了起来,她“噔噔噔”地去开门。
屋外,秋思晨、秋思语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对不起小姑姑,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刚刚好。”
秋姜拉着他俩进来,“看,都搞定了,你们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兄妹俩一看桌子上的食物,也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但还是很配合地鼓起掌来。
“小姑姑真厉害。”
秋姜开心的尾巴都摇了起来,“嗯嗯,你们有眼光。”
这臭屁的话一说完,不用他们两个乐,她自己就已经乐到没边儿了,哈哈大笑着,让正在舔毛的sasha满脸好奇地走了过来,伸出爪子勾勾她的毛衣,歪着头的模样像是在问你在高兴什么呢?也跟我说说呗。
简直不能再可爱。
她狠狠揉搓了它一番,在自家侄子侄女惊讶的目光下煞有其事地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sasha,我侄子秋思晨,侄女秋思语。”
“阿晨、阿语,这是我们美丽英勇的sasha小可爱。”
sasha好似真听懂了一般,冲他们眨巴了下眼睛,大大的猫爪抬起来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好聪明呀。”
秋思晨、秋思语惊讶的样子成功捕获了sasha的芳心,很快便跟他俩打成了一片。
等秋姜去拿饮料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在沙发上玩儿开了。
等她回来,姑侄三人也能和和美美过个好年了。
三人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看着春晚。
这时候的春晚可是很有意思的,大家围坐在一起不时就被逗得哈哈大笑,配着外边时不时响起来的鞭炮齐鸣声,这年味儿也算是彻底拉满了。
酒足饭饱后,三人继续围着电视机看电视。
不得不说大屏幕对人眼睛相当友好了,哪怕他们坐得距离有点远,也看得相当清晰。
“等给我哥看病完有闲钱后,咱们也买一台放家里给小娃娃看。”
秋思晨好笑着道,“那邈邈、恩恩两个人得乐不思蜀了。”
秋思语也笑着,显然也很赞成他说的。
秋姜倒是觉得没什么,“小孩子该玩玩,该学学,而且我对他们两个有信心,他们两个肯定不会看久的?”
秋思晨两人还真不知道自己小姑姑竟然这么自信呢,很可惜对于这点,两人暂时还是持保留意见。
直到秋姜又开口,“要是他们想要一直看,那就罚他们喝饮料,喝一口就多看一分钟,要是喝不了就乖乖做作业去。”
好家伙,原来还能上手段。
别说,要是她真使出这一招,那自己那小弟弟小妹妹还真得缴械投降。
谁能想到对于别的孩子可以说是奖励的最佳手段的饮料,放到他们家两弟妹身上却跟酷刑一样呐。
论治小朋友,还是他们小姑姑有办法呀。
他们两个纷纷给她竖起大拇指。
秋姜笑得见缝不见眼,也是很开心了。
当然更开心的还是放炮环节了。
“我的老天爷——”
“竟然买了这么多?”
他们到了车库一看,三个人齐齐傻眼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各色烟花爆竹整整齐齐码在地上,愣是堆了七八箱,要不是听说这是小姑姑的领导给他们放着玩的,他们还以为这是哪个烟花店铺要拿出去卖的。
小姑姑的领导怕是拿他们当孩子哄了吧。
秋思晨两人一时哭笑不得。
但是等到了放烟花的时候,三人就彻底的玩疯了。
这绚烂的烟花点亮了这边夜空,和周围几家的烟花交相呼应。
其他人家的烟花买得也不少,而且买的并不怎么重合,于是漆黑的夜空中各色花火绽放,璀璨夺目,让人眼花缭乱。
秋姜两辈子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美丽的烟花,黑色眸子如同夜空一样明媚。
“许愿,这样的美景一定要许个愿才行。”
她双手紧握,闭上了双眼,还不忘催促他们两个。
“好的。”
他们两个也幼稚了一把,学她的模样许下心愿。
他们也才放了两箱烟花和半箱的炮,就已经快乐到没边了,等玩够后,他们三个乐乎乎地回了屋。
尽管已经很累了,时间也已经晚了,但大家精神还是很亢奋,于是并没有去睡,而是继续围在一起玩扑克。
虽然秋姜不怎么会玩,但是她脑子活,愣是很快就追了上来。
前面秋思晨、秋思语两兄妹还时常赢她,等到最后,秋姜愣是连杀他们三局,把他们两个弄得哀叹不止。
“又输了?”
“怎么会?我明明已经算过了,你不该赢的呀?”
秋姜一人一个脑瓜蹦,那是相当得意了,“那当然是因为我厉害。”
这时,一直坐在她身边的sasha也咕噜了两声,似是附和她的话。
秋思晨两人捂着额头,不得不甘拜下风。
秋姜玩得很是愉快地去睡觉去了。
因为楼上楼下都只有两个房间,而季明诚早就知道秋思晨两个人会来,所以便已经请保洁收拾出来了楼上的客房给她住。
安顿好他们两个后,她便打着哈欠带着sasha上去睡。
上面的客房可比楼下大多了,最起码大了一倍,屋内全是古铜色的斜纹木板,油光锃亮,相当亮堂。
而床上的四件套早已换成了很女生的橙黄色被褥,整个屋子都是香香软软的,和她的气质也是很搭了。
“sasha你先自己玩,我去洗澡了。”
“咕噜咕噜。”好。
秋姜摸摸它的大脑袋,便哼着小调去了卫生间泡澡。
她哼的是一种很古色古香的小调,吴糯软语,叫人听不懂到底在唱些什么,不过很好听就是了,sasha听到后便蹲在卫生间外面的毛毯上摇晃着大尾巴。
没过多久,秋姜外边的手机便响了,然而因为水声太大,她并没有听到,反而是sasha听到后站起身来往床那边走,叼着还在响的手机跳了下来,等到了浴室门口倏地身子立起来,一只爪子吧嗒一下打开了浴室门,直奔躺在浴池里的秋姜。
秋姜一看这幕,才知道是自己手机响了,顿时大声赞叹了一声,“sasha厉害。”
sasha尾巴摇得更欢实了些。
等她拿到手机,sasha就跳上马桶狠狠甩了下爪子上的水后才乖乖地坐下等她。
另一边,秋姜一看到手机号码就接了起来,笑盈盈的声音就从电话那边传来。
“季队,新年快乐呀。”
季明诚正穿着睡袍站在阳台上吹海风,一听她甜腻的声音,刚刚还皱着的眉头就松快不少,他笑着回她,“新年好,玩得怎么样?”
对于这个她可太有话说了。
“季队,你买的烟花太好看了,我和阿语他们放了两箱,各个都漂亮得没边了,可是狠狠地把其他人买的烟花给比下去了。”
对面传来她傲娇的声音,想必这时她的小表情一定很可爱。
季明诚唇角微微上扬,不解地问她,“怎么才放两箱,不是还有那么多呢?”
秋姜眨眨眼,“可是我们也放不完呀,而且您回来后肯定也要放的呀,季队你回来一定要放放看呀,真的超好看超好看的。”
她连说两遍,也是相当喜欢那个烟花了。
“我?”季明诚眼睑轻轻挑了下,逗她说,“我可没说过我喜欢放烟花。”
“啊?烟花那么好看,怎么……”
秋姜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好吧,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不能勉强。
就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烟花了,原来也会有人不喜欢。
真是可惜了。
她的遗憾隔着千万里的距离都能清晰可闻。
季明诚发现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有时候还真很好猜,跟这样的人相处确实很容易愉快起来。
他那边低低的笑声隔着手机传到她耳朵里,微微震得她耳膜发痒,秋姜感觉有丢丢奇怪,左手拨拉了一下水。
哗啦的水声叫他有点奇怪,“你在做什么?”
“泡澡啊,可舒服了。”
秋姜没防备地说。
另一边,季明诚愣在了原地,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这是真没拿他当外人呀,他喉咙上下滚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秋姜那边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并且神经大条地转移了话题。
“哦对了,今天sasha很乖,现在正陪我洗澡呢,来sasha,叫一声的。”
“喵呜~”叫了。
季明诚听得出来这个叫声的敷衍程度,这才一天时间就已经被收买成这样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上山树叶上滴着血
其实也不能怪sasha变心得这么快,谁让大猫猫拒绝不了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呢,更别说还会给自己好吃的,并且陪自己玩。
在季明诚给秋姜打电话的时候,sasha四只小爪子优雅地立在马桶上,一双大大的橙黄色圆滚滚眸子一眨不眨盯着玩水的女孩儿。
要不是不喜欢毛发被打湿的感觉,说不定它也会跳进来陪她一起洗澡澡。
不过虽然讨厌水,它却讨厌不起来会在洗澡的时候给它哼好听小调的女孩儿。
只是奇怪她接了电话后,怎么就不唱歌了呢。
于是喵呜叫了一声,尾音上扬了八百度,切切实实地将自己的疑惑表示出来。
“啊?sasha你怎么了?”
原谅秋姜是真的听不懂它的想法,从浴池里起身凑近它。
水流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就算没有在眼前,也大概能猜得到对面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季明诚喉结滚动,
他刚刚这么晚突然打过去本就不合时宜,现在这种情况,更不适合继续聊下去了,于是几乎没有迟疑就挂断了电话。
只是挂了电话后,感受夜间温柔稍带凉气的海风吹来时,心里的燥热却不由慢慢升腾,叫他有些口渴,低头喝了杯酒。
圆滚滚的冰块与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可惜他此刻却没工夫慢慢欣赏,转头放下酒杯,也去冲澡去了。
在门口等他良久的保姆一听屋内又传来水流声那叫一个诧异。
她还以为他洗完后就会出来的,怎么又去洗澡了呢?
可是她也不能冲进去问他,只好把厨房准备的甜汤拿了下去,打算等一会儿再来看看情况。
另外一边,秋姜试探了好几下,才确定了这小家伙原来是想听她唱歌了,她狠狠摸了摸它的大脑袋,乖乖给它哼起了阿爹在她小时候经常哼给她的小调。
她对音律并不擅长,因为阿爹本来就是寨子里唱歌最好听的儿郎,成亲后更是一手照顾他们兄妹两人,又因为不是妻子,孩子们经常睡不着,学会了用小调哄他们。
后来大哥长大了,自己年岁还小,哼小调便只为了她,她也因为这个缘故,把阿爹哼的小调学了个十成十。
当然,这些小调也不是普通的小调,而是驱蛊的调子,没成想自己在这里也没有蛊虫,却收获了一个喜欢这调子的小听众。
这感觉也是很美妙的了。
秋姜温柔的嗓音环绕在这个浴室里,透着朦胧的水汽,更显得多了几分朦胧惑人。
不过她之所以敢唱也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他们季队挂断电话了,不然也不会放着领导的电话不去理会,专门哄大猫猫。
只是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儿,秋姜想着出去后再打个电话过去拜个新年好也就是了。
至于泡澡自然是要好好泡的,源源不断的热气肆无忌惮地环绕着她的身体,无疑是个绝佳的放松方式,尤其是洁白的泡泡把整个水面都盖住,梦幻极了,她吹着泡泡,怎么玩儿都玩不够。
等到泡的手指都泛白起了褶皱后,她才心满意足地从浴缸里出来,裹上毛茸茸的浴衣,束上腰带后便开始收拾浴室的残局。
因为浴室太热,而且到处都是水汽,把sasha的猫猫都弄得潮乎乎的,它直接蹦到了浴室门口,大爪子一勾便开门出了去。
正好也让浴室的热气有了流走的方向,因为屋内开的暖气很足,因此倒也不觉得冷,秋姜便放任不管了。
等她收拾完后,sasha还在沙发上的毛茸茸垫子上梳毛呢,角落里还有sasha的猫砂盘、食盆和玩具,更别说它对这个屋子这么熟悉。
秋姜笑了下,走过去摸摸它的大爪子,“原来这是我们sasha一直住的房间啊,委屈你这几天要跟我住一起了。”
sasha伸出大爪子摸了摸她的肩膀,然后叫了一声。
“喵呜。”欢迎你来。
别说多亲人了。
秋姜喜欢得直接抱住了它,尽管这个体重确实给了她相当大的压力,但谁让它实在太可爱了嘞。
她把它压在床上,两只手握着它的爪子,刚泡完澡的香香软软的脸颊蹭着它的脸,又贴在它小肚子的毛毛上蹭来蹭去、吸来吸去。
sasha竟然也不反抗,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相当治愈人心,而且有极佳的催眠功效,跟它玩着玩着就忍不住睡意翻涌,想抱着它一起睡觉觉。
她很遵循内心的感受,从心地搂着它钻进了被窝里,伴随着响亮的呼呼声以及外边隐约传来的烟花爆竹声沉沉睡去。
至于原本要打的电话……
原谅她,实在想不起来这茬。
反正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天都亮了,充沛温暖的光透着白纱窗帘照在床上,让被子上充满了一种阳光的香气。
此时,sasha也已经醒了,正在给自己舔毛,在看到她睁开眼睛后,躺倒在她枕头边,又呼噜呼噜的,一副求抱抱求摸摸的可爱模样。
谁能狠心拒绝这样一个可爱大猫猫的邀请嘞,反正她是做不到,刚才想起床的心思全都转变成想跟它玩儿的冲动。
一人一猫狠狠磨蹭了半个小时后,才在秋思语的敲门声中终止。
等她们两个下去,秋思晨已经简单热了两个菜,香喷喷的饺子也新鲜出炉了。
秋姜睁大眼睛,“饺子你们包的?”
秋思晨笑了笑,“之前我们俩一直打下手,还是第一次全盘负责,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小姑姑你来尝尝看品鉴一下吧。”
“这你可找对人了,做我不在行,但是吃我肯定是个品鉴专家。”秋姜对自己开展夸夸模式,在吃到第一个饺子后,就眼睛一亮,冲她大侄子竖起大拇指。
“香,好吃,太好吃了,你们也来吃呀。”
看她的表情,秋思晨、秋思语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心那可就彻底落到了肚子里。
在坐下来自己尝尝后,竟然也觉得不错,三个人把两盘子的饺子一扫而光。
个个吃得唇角流油,吃完后满足地揉着自己的肚子。
今天按照习俗是需要秋思晨两兄妹给她下跪拜年的,但秋姜可没那么多规矩,根本没给他们下跪磕头就已经把红包双手奉上了。
“嘿嘿,今年包不了太多,等明年的,小姑姑一定给你们包个大大的红包。”
秋姜想到自己现在工作了,也成了发红包的大人了,就觉得心情很好。
那海口也是夸出去了。
秋思语抿唇,逗她说,“那我就等着小姑姑你明年的大红包了。”
“我也是。”秋思晨附和道。
秋姜不光没生气,还相当得意,“放心放心,好说好说。”
“哈哈哈——”
他们姑侄俩吃完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早餐后,就直接去爬山去庙会了。
哪怕是大年初一,也没妨碍山上香火鼎盛,秋姜带着自家俩侄子侄女一路攀峰,终于赶在中午前赶到了山顶。
这一路上,只是偶尔见到几个跟他们一样上山的游客,然而到了山上的寺庙时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人连都没好好待在家里,而是来山上拜佛。
山上寺庙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种情况,早早将庙里好好收拾打扮了一番,到处张灯结彩,古色古香的装扮以及历经岁月又古朴的建筑,仿佛让人一时间穿越回一两百年前。
大家兴致勃勃的,在大树下的小沙弥那里抽签解签,抽到好签就喜气洋洋、兴高采烈的,抽到平平无奇签的就稍稍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太过激烈,然而那些抽到下下签的可就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了。
“怎么是下下签呀?不灵不灵,肯定算不得数,我再抽一个。”
“施主,我们这儿每个人只能抽一次的。”小沙弥为难说。
旁边的人也劝着道,“不过就是讨彩头的玩意儿没必要这么认真的,要是你喜欢我把我的签给你好了。”
“是啊,大过年的为难人家干啥嘛。”
那个穿着火红色旗袍的女生,不过二十左右,一听大家都在讨伐她,那就恼怒了起来,“谁稀罕要他的,我还懒得玩了,让开——”
她气冲冲的跑开,跑了一会儿后还能听到她那边传来的哭泣声。
“这孩子咋还哭了,也太不禁说了吧。”
“现在的小孩子嘛,一个个的娇惯得很,也正常。”
“哎,这孩子不会出事吧,就没人跟她一起来?”
围观的这些叔叔阿姨们虽然不太喜欢刚才那孩子趾高气扬的说话劲儿,可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娃娃,长得还挺俊,也是真没想弄哭她,谁知道事情会成了这个走向。
一时有点闹心。
就在这时,从庙里出来一个端着冒着热气纸杯的小年轻,一看那边的身影就惊慌大叫起来。
“珊珊,珊珊,你怎么了?你别跑呀——”
说完,他连水杯都顾不上了,直接放在了脚边的台子上,就赶紧冲过去找人去了。
好吧,既然有人找了,他们也就放心了,慢慢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事情上了。
秋姜往那边看了一眼,也不在关注了,挽着他们两个的手道,“那咱们也去求只签?”
“好呀。”
他们两个欣然同意。
“施主,你们各求什么呢?”
秋姜:“事业。”
秋思语:“学业”
秋思晨:“工作”
他们三个的方向一说出来,小师傅就笑了一下,“今天大多求的是姻缘和家人健康,像你们这样全是求事业学业的倒是少见。”
换而言之,就是他们实在有点怪呗。
竟然是一家子的事业批。
他们三个相视一笑,偏偏就想问这个。
小沙弥双手合十,挥手请他们晃动签筒。
秋姜是第一个来的,她闭眼诚心求签,很快随着一声“啪嗒”的声响一只竹签掉在桌子上。
等捡起来看后,她念出声来,“夏日炎天日最长,人人愁热闷非常。天地也解知人意,熏风拂拂自然凉。”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的,到底是好签还是坏签呀?”她有点摸不着头绪。
秋思晨和秋思语也有些纠结,一起摇了摇头,姑侄三人都不是纠结的性子,很干脆地看向小沙弥。
“进退莫疑,自有佳期,营谋用度,不须妄为,恭喜施主,是上上签,阿弥陀佛。”
关于这个秋姜可听明白了,当即喜笑颜开,“看来我做队长还是有戏的。”
他们两个不经常在家,还真不知道她原来还有这志向,一时有些傻眼。
也不知道他们小姑姑的领导知不知道自己的队员早就想把他取而代之了。
好吧,但谁让她是自己的小姑姑呢。
必须支持。
他们两个连连给她鼓掌,“小姑姑加油。”
“加油加油,我一定努力干。”秋姜觉得现在力气满满,恨不得立刻跑回警局加班去。
幸好剩下的那么一点理智制止了她的冲动,让她老老实实地看他们两个的签语。
“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烦君勿作私心事,此意偏宜说问公。一片明心光皎洁,宛如皎月正天心。”
他们两个的签语也是极佳。
小沙弥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三个的签语都挺好,在事业及学业上的前路都很光明,而他们听到自己的签语后也只短暂高兴了一会儿便恢复正常,可见是很有自制力的性子,也难怪显示卦象极好。
他冲他们双手合十,表示祝贺。
秋姜三人也笑眯眯地向他回礼。
然后又忍不住问他,“师傅,咱这可以代求签吗?我想帮我哥求求签。”
小沙弥摇摇头,笑着道,“施主不如改天请贵兄来此亲自求上一卦。”
看来是拒绝了,秋姜之前有过这个经历,因为有些寺庙没有这个说法,只要带上信物或者八字、姓名等就能让帮忙求卦,可也有一些寺庙像这家寺庙一样是不接受这种的。
她倒是也不觉得奇怪,再次冲他道谢。
“施主客气了。”小沙弥起身欲离开,走了两步后忽的回头,冲他们微微颔首,“马上庙内素斋就要做好了,三位施主不妨尝尝看。”
“好呀。”秋姜欣然接受他的邀请。
三个人先绕着这个寺庙转了一圈,此时山上到处都是枯树萧瑟之景,瞧着并不怎么好看,但因为山上空气很好,再加上身处一片充满了历史气息的古刹登高临下,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没等多久,庙内就传来阵阵饭菜的香气,秋姜拉着两人走过去,按照规矩排队交钱选择自己想吃的素斋。
素斋是采取的自助形式,并不管每个人选择哪种,或者取用多少,但是严禁浪费,若是盛了不吃完是要罚款的。
这个规矩一开始就写在了墙上,并且在开斋前着重给他们强调了一遍。
秋姜他们选好菜后便坐在一桌上开吃,尽管这些素斋一点油腥都没有,可是吃着也相当美味。
尤其是那道嫩得能把人舌头吞下去的豆腐以及那个野菜花卷。
野菜切得细细的,此时已变成了分不出原本形状的黄色馅料,混着花卷有种说不出的香气,尝一口就知道里边也是放了盐的,哪怕是单吃都是一道美味儿,此时再配合这么多素斋菜,更觉得怎么吃都吃不够。
要不是肚子实在不允许,她真的还能再吃两个。
就是可惜这里的素斋不能买了带走,只能在这吃完,要想再来吃,就只能再爬一次山。
其他人一听,当即就蔫了。
“啊?这我可爬不下来了,今天都要累死我了。”
“我也是,我腿现在还抖呢,连下山都不知道怎么办呢,肯定是不会来了。”
“这……要不我还是回去先缓缓吧,等明年缓过来了再过来吧。”
他们纷纷表示暂时勿扰,一顿好吃的斋饭还没有强大到抵消他们上山艰辛的地步。
“我估计也暂时不会来了。”秋思语有些遗憾道。
毕竟明天她就要回去律所开始上班了,后面课业会越来越忙,估计更没时间像今天这样玩儿了。
秋思晨也同样,“我老师想带我去医院实习,这个机会很难得,而且医院遇到节假日休息的时候就越忙,我应该也够呛能来。”
可怜的孩子。
秋姜闻言抱抱两人。
然后在他们有些感动的时候,秋姜忽然松开他们,笑眯眯地道,“看来下次只能我自己来独享美食了。”
反正对于她来说,既有空闲时间,又不在乎上山累。
简直完美。
听到她如此说,两人顿时哭笑不得。
三人玩笑过一通后,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起来,为避免他们回去太晚,他们就慢悠悠下起了山。
比起上山,下山就轻松了一些,但是秋思晨和秋思语本就不是喜爱并擅长运动的性子,在学校里也没那么多时间去锻炼,又经历了一场上山攀爬,哪怕休息了两个小时,此时再下山时,仍然有些力所不逮,走得晃晃悠悠的。
反观秋姜那是如履平地,走一会儿后为了等他们再停一会儿,显得那么游刃有余。
“小姑姑体……体力竟然这么好?”秋思语气喘吁吁地跟秋思晨说。
秋思晨现在脸上也都是冒出来的汗,小腿还在抖,此时也是异常佩服自家小姑姑。
他们两个还比他们小姑姑小一岁,体力竟然已经差这么多了吗?
明明半年前他们还差不多的。
他们两个一阵佩服,而他们前面的秋姜正在吐纳新鲜空气,见他们俩都望过来,就问,“阿语、阿晨,你们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不要了。”
“小姑姑,我们这就下去。”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秋姜伸手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便在下面不远处继续等他们。
秋思晨两个流淌着汗,颤抖着腿地下去了。
在赶上他们小姑姑时,秋姜便放心地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三人就拉开点距离,每次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停下等他们一会儿。
他们一直这样走了半个多小时,忽然见他们小姑姑停在了山道边,探长了身子往底下密密麻麻的树林里看,姿势十分危险。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加快往那边走的速度,“小姑姑你在看什么呢?”
秋思语刚问出这话,旁边的秋思晨倏地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往后拉,沉声道,“离远点。”
秋思语被他拽到身后,秋思晨挡在她面前,和秋姜并排立着。
他立刻冲着秋姜道,“如今还没有凝固,估计沾染上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十二分钟。”
“什么十二分钟?你们在看什么呀?”秋思语有些不安,然而两个人都不让她看,隐隐间,秋思语猜到了些什么,顿时后背僵直,感觉四周都是瘆人的冷意。
秋姜此刻皱着眉头,对他道,“我现在下去,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有上来找你们,你们立刻往下走,直接回家知道吗?”
“可是你?”秋思晨没有办法放心他。
直到自己肩膀被拍了下,面前是她郑重的模样,“别忘了我是警察,处理这些是我的职责,就像救死扶伤是你的一样。”
秋思晨艰难点头,“我明白了。”
秋姜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把手机留给他们,并再三跟他强调,“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警戒一些,别让别人破坏现场,还有照顾好思语。”
“我会的。”
秋思晨一说完这话,她就立刻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哪怕山路十分崎岖,往下望的时候更是让人脚下发软,可是对她来说好像在平地上走似的,眨眼间就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的一个小点,直到再也看不到。
他们才知道原来就算是刚才的速度也是她为了他们特意收敛着的,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估计这时候早就跑到山下去了。
秋思语两只手紧紧握着,心里的焦急不言而喻,然而当她不经意透过秋姜刚才站的位置看到一处颜色很鲜艳还在往下滴落的树叶时,心头被彻底的凉意涌上来,她喉间不断分泌着唾液,双手环绕着自己。
会……会是有人死了吗?
她几乎不敢想这个可能,但是越不想想,脑子偏偏越会往那边想,越想就越身体瑟瑟发抖。
简直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助眠这助眠的成本有点高呀……
过年时候本就是一年里最冷的时间段,山下就已经很冷了,更别说是在山上,秋思语他们上山时穿得很厚,再加上还一直爬山散发热量,因此并没有感觉很冷。
可是眼前峭壁上一大块的树叶上不时有血迹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不由叫人寒颤顿生,感觉全身都冷透了。
尤其此刻小姑姑还下山调查情况后一直没回来,她喉咙都紧张得有点发紧。
“哥,会是死……死……”
她实在说不出最后那个字。
好在秋思晨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他摇摇头,“暂时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人还是动物的血,而且仅凭这些血迹也很难判定生存状态。”
尽管能平静说出这些话,可是他心里也很焦急,不时低头查看手表确定时间。
现在距离小姑姑下山已经十五分钟了,若以小姑姑的速度,应该已经到山脚下了,但就算能到,可是找人也需要时间。
完全急不来。
他们两个在这边等得有些心慌,而且这时山上的人陆陆续续往下走了,秋思语凑近秋思晨,“如果……我说可能的话……那个如果真的是人血,怎么会突然掉下山,会不会有人推的?那现在人都走光了要是真的死人了,小姑姑他们会不会查不到凶手?”
她并不懂刑侦,但是基本的逻辑判断思维还是有的,秋思晨也想到了这点,额头皱了起来。
“可我们又不是警察,并没有阻止他们下山的职权?”他犹豫道。
“那该怎么办才好?”秋思语很是纠结。
然而比纠结更让人胆颤的是如果她刚刚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也就是说这些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中很有可能就有凶手,一时他们后背都开始凉了起来。
要是有人好奇看他们一眼,他们心里都能咯噔一下,完完全全像是惊弓之鸟。
这样的时间过得很是漫长,哪怕才过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仍然像过去了大半天一样。
就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的听到一阵“叮铃铃”的声响,两人顿时一个激灵。
直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小姑姑的手机响了,上面的电话并没有备注,他们一时拿不准要不要接。
犹豫了一会儿后,秋思晨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我……小姑姑——”
秋思语顿时紧张地望向他,不敢想象她到底在说什么事儿,只好全神贯注认真听着。
然而她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好似在山下什么地方,但是再具体的她就听不太清了。
此时,秋思晨连连回应那边,“哦……哦……好,我现在带阿语回去。”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
秋思语刚想问他小姑姑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时,秋思晨就直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小姑姑让咱们到山脚下的那个路口找她。”
秋思语也顾不得再问了,赶紧说,“那我们快走吧。”
“嗯。”
由于已经又休息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下山的速度明显比最开始快多了,也就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山下,然后就急忙往道口走。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辆救护车,以及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竟然是在山上抽签时遇到的那个女生,此刻她脸上有很多零碎的像被树枝刮过的伤痕,还在往外冒血,尤其是手臂上如今已经被包扎好了,可是上面还有很多血迹。
就连她穿着的很厚实暖和的棉服此时也到处都是刮痕,被划得破破烂烂的。
很像是从山上滑落下来的。
所以是她从山上掉下来的?竟然只受了那么点的伤?实在不可思议。
两人都有点不敢置信,尤其是秋思晨。
他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这片山上到处都是树,或许是她抓住了树,所以缓冲了,坠落的速度,但无论怎么说都很幸运了。
他们这种念头刚刚滑过,就看到那个女生快速跳上了救护车,露出了在救护车另一边站着的秋姜。
按理说并没有出现人命事故,她应该轻松些才是,但是她此刻紧锁着眉头,心情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在她身边的是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此刻正跟她说着什么,他们跑得近些才听到。
“笔录我们已经做完了,现在我们跟着去医院,谢谢你帮我们找到人,要不然估计就真要死人了。”
说到这个的时候,说话的这个警察和其他人都心有余悸。
毕竟到了过年这段时间,全国都对安全事故抓得很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人命事故,先不说这座山的旅游会受到影响,就说上边领导的层层追责,他们就脸冒冷汗,吓得不轻。
幸好现在人都没死,就是伤得重些,还在可控的范围,如此一想实在很庆幸。
但是对于出了这件事,还是让他们感觉很烦心,临走前还跟她吐槽,“你说这一个个小年轻,动不动就发脾气,这下好了吧,男朋友生死未卜,你信不信,等人家男孩儿的父母赶到还得有的闹呢。”
秋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再三道,“辛苦你们了,要是有事麻烦也告诉我一下,要不然我这也没着没落的。”
“放心放心,肯定得给你回消息,而且到时候说不定还得麻烦你继续做下笔录。”
“成,我没问题的。”
“多谢了。”
秋姜挥手跟他们再见。
这时,两人才走到她身边,小声叫她,“小姑姑……”
秋姜情绪很快恢复正常,拍拍他们两个的肩膀,“放心吧没死人,咱们回去吧。”
“好。”
三人并肩往他们季队的大house走。
只是没过多久,两人就得离开了,但是刚出了事故,尽管他们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还是让他们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秋姜倒是抱着sasha的爪子跟他们招手,“安啦安啦,我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而且这不是还有sasha陪我的嘛。”
看她脸上还能带着笑,两人勉强把担心放回肚子里。
“要不我们下班再过来陪你?”
秋姜哭笑不得,“那你们打算坐几个小时的公交?”
他们两个的实习单位离这边都不近,要不然早就可以在家住着去上班了,而不是像前一个礼拜那样住在学校,再去工作地点。
再说他们季队住的这地方比他们家还要远上几公里,要是他们真的为了她每天来返,秋姜都不敢想象这两人能困成什么样子。
“放心吧,你们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我呢好好享受我为期不多的假期,然后就去加班了,完全没事的,你们可别婆婆妈妈了。”
“好吧。”
他们两个总算不再担心来担心去了,拿着秋姜给他们热好的能带回去的包子去小区门口坐车。
秋姜把他们两个送上车后,又看了他们的车好一会儿,被冻得手脚失去了知觉后才身子抖了抖赶紧往回走。
一到了屋里,瞬间暖和极了,和外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她蹦到沙发上拿着毛毯裹着自己,sasha看她回来了也不吃饭了,摇晃着尾巴来找她,轻盈跳上沙发后钻进了她的毛毯里,不断调转身形,直到两只前爪搭在她腿上,坐靠在她身边,从裹着的毯子里冒出一颗猫猫头才算完。
她打开电视机,和可爱的大猫一起看一个超恐怖的国外恐怖片。
看得连连惊奇。
毕竟古代可没有电视机,可从来看不到这种跟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般的电视剧,这就够让人惊讶到极点了,可是她没想到电影这东西更是能够叫人瞠目结舌的产物。
国产的在她看来就已经很神奇了,更何况是外国拍的这些更加逼真、更加无表演痕迹和穿帮画面的流畅画面了,好似神迹。
就是不知道在快天黑的时候为什么放起恐怖片,难道是更有氛围感?
她想不通,但不妨碍她看得认真,然而认真的结果就是她感觉身边坐满了人。
就连身后空空荡荡的客厅都好像随时能出现一只手在她肩膀上拍呀拍不说,说不定一低头就能看到一张恐怖的黑紫色的脸冲她怪笑。
这种感觉简直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随着电影剧情越来越往后发展,她呼吸几乎停滞,已经一动不敢动了。
sasha倒是无事,甚至还奇怪地看着她,但是秋姜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她紧紧攥着遥控器,心里不断给自己做建设。
关了就跑,关了就跑,关了就……
在念叨了好久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扔开毛毯已经身先士卒蹿了出去,蹿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大喊一声,“sasha,冲——”
她在前面快速上楼,身后sasha紧紧追着她,一眨眼的工夫一人一猫就先后到了楼上的屋子,在sasha窜进来的那刻,秋姜“啪”的一下关掉了屋门口外的总控灯,在全屋瞬间黑起来后“哐当”一声关住了门。
屋内的空间相对较小,但对于一人一猫来说还是太大了,秋姜把衣帽间、浴室及阳台的门都关上,一溜烟似的钻进被窝。
在丝绸般有着暗纹的轻薄被子里躲着,sasha就在她脖子处拱来拱去,想要进来。
她裹得紧紧的脖子接触到了被子外的空气,顿时把她吓得拎住它脖颈处的毛毛把它往被窝里带。
要不是突然而来的电话声打断了她的动作,她能直接抱着猫猫蒙着被子睡到百鬼退散的天亮时刻。
“呜呜,到底是谁呀?”
秋姜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然而等她鼓足勇气跳下床捡到桌子上的手机时,她就立刻心里平静了起来,甚至有点惶恐。
她竟然忘记打回去跟他们季队说新年快乐了,现在竟然还要他们季队打过来。
完了完了,呜呼哀哉。
秋姜马不停蹄接起了电话,先发制人道,“季队,新年快乐呀。”
季明诚听着她那边活力满满的声音心情就变得很好,就是听到那边“duang”的一声,类似弹簧下压抬起的声音。
“你那是……”
“我刚刚看了一个恐怖片,现在感觉我周围都是鬼,目前正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去。”
秋姜是一点没有隐瞒,甚至还哭唧唧的问季明诚,“季队,那个恐怖片也太可怕了,我本来不怕鬼的,但是我现在要怕死了,有没有办法快点入睡的?”
听到她颤颤巍巍的声音,季明诚无奈扶额,“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看?”
“我是好奇嘛,顺便转移下注意力,不然我要烦死了。”
“出事了?”季明诚问。
秋姜“嗯”了一声,案子没法跟自己大侄子侄女说,却可以跟他说,她就跟他说起下午时山上的事儿。
“我和阿语他们去爬山,约莫两点下山时在山腰处发现一大片血迹,而且很多树枝被折断了,那个方向是向山下的方位,我以为有人出意外掉下山了就追了下去。”
“到了山脚下就发现有两个人趴在石头上,看样子是男生抱住了那个女孩所以那个女孩儿虽然受伤有点严重,可是还能走,可是那个男孩儿浑身是血,气息很弱,已经被医院拉走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秋姜大概跟他讲了一遍经过,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并没什么让人心烦的原因,可是重点在于,
“我到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就跪在男孩身边哭着认错,说自己不该任性掉头就走,在他劝自己的时候还气到推了他一下,结果自己却没站稳掉了下去,那个男孩儿一点也没犹豫就抓住她,却没想到自己也被她带了下去,在掉下去的时候,男孩一直护着她,所以他受伤很严重,她很后悔自己任性跟人生气,跟他生气,想让他醒过来,哪怕自己摔死都可以。”
说到这里,秋姜语气就慢了下来,她的低落哪怕隔着手机他都能清晰感觉到。
季明诚听得很仔细,几乎没有思考很久就道,“你是在替他们可惜和遗憾?”
秋姜轻轻“嗯”了一声,见他能明白自己的感觉,忍不住又说,“山上多危险啊,生气归生气,可是推人算怎么回事,现在弄成这样,要是人救不回来或者出了别的事情,那她该多痛苦呀?”
见过太多死人,她比谁都知道生命到底有多脆弱和珍贵,而且绝对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哪怕自己是个例外,能死后在这几百年后醒来,可是能有几个人能有这种幸运?
而且就算是她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有这么幸运的机会。
“这可是命呀,怎样珍视都不足为奇吧。”
说实话,她真的不明白什么发脾气能比人的安全更重要。
她喋喋不休说了很多,而那边季明诚只是安静地听着,在她停下来后良久才沉声道,“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咱们可就轻松了。”
秋姜叹了口气,“我也觉得自己天真了点,就是想到这件事心里很郁闷。”
“郁闷又能如何?到最后困扰的只能是自己。”季明诚稍稍停顿了一秒道,“姜姜,作为警察我们无法避免遇见各色各样的意外或者死亡,有些人杀人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其中不乏是意外情况,最后导致有人受伤或死掉,这种事每个警察都或多或少见证过。”
“我刚入职的时候也想过为什么那些人那么愚蠢,净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不把生命当回事儿,但有时候傻哔就是这么多,难道你还要见到一个就郁闷一回?”
“就像你说的这个事儿,那个女孩儿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来那个男孩儿追下去才伤成这样,可是最后如你所说那个男孩儿生命垂危,不管他最后是否能救活,你觉得这个女孩儿改脾气的可能是多少?”
秋姜眨眨眼,犹豫道,“性格估计很难改吧?”
季明诚换了一种说法跟讲,“人的性格往往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固定了,除非遇到重大变故、转折或者通过不断学习体会改变了自己的认知,否则很难改变。”
“这个女生确实遇到了重大变故,性格确实有一半的可能性会改,可是别忘了这个变故已经出现了,就算她性格改了,今天这件事的结果也不会因为她之后性格改变而不复存在,她还是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并且如果她以后要是不改性格,这种事估计还会发生,哪怕你以后不会再遇上她,也会遇到很多类似的事儿,要是每次遇到都郁闷的话,那估计你早晚精神得崩溃。”
秋姜傻眼,“这么严重?那我要怎么办?是要试着事不关己平心淡然吗?”
“可以试试,不过也不必到那个程度,该生气生气,该淡然淡然,只要在你承受范围内。”
“一切情绪都是可以有的,只要注意不要影响到你的个人生活以及对案件的正常判断,同时就像今天这样,你因为郁闷自己看恐怖片去,结果把自己吓得够呛是不是就影响到你的个人生活了?对于这种事就该漠视漠视,毕竟你也改变不了事情的走向和结局。”
说得也是。
她刚刚完全是庸人自扰了。
“季队,听你说完我心情就愉快多了,你说得对,不管遇到什么案子,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就是不对的,我会努力改的。”秋姜睁着眼睛给他保证。
“嗯。”季明诚对她倒是很信任,这时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觉聊得已经够久了,刚想跟她道别,就听她那边小声道,“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季队,你有什么办法快速睡着没?”
现在一闭上眼,刚刚的恐怖片画面就在她眼前晃荡,太瘆人了点。
她实在睡不着啊。
季明诚禁不住笑了出来,“哈哈。”
他用手抵住嘴唇,生怕笑得更大声,惹得对面的小姑娘更郁闷,“我这有些助眠的唱片,要不要听?”
“听。”
“等着。”
“好嘞。”
秋姜眼巴巴等着,在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悠扬的钢琴声响起。
别说,还真好听。
她闭眼努力听了一会儿辨认节奏,手指也不自觉打着拍子,也不知听了多久,她就干脆缩回了被窝里,和sasha一样只留一颗毛茸茸的头在外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渐渐呼吸变得和缓起来。
另一边,季明诚从楼下回来后,唱片的声音已经停了,他拿起电话问,“感觉怎么样?需要换首吗?”
他说完后许久都没有回声,唯独能够听到的就是若隐若现的呼吸声以及呼噜呼噜的哼唧声。
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了。
“sasha,她睡着了?”
萨沙咕噜咕噜了两声,似是在回应他。
季明诚勾起唇角,“那你也睡吧,还有半夜不许跑酷。”
“喵呜~”
上扬的叫声充满了不满和不情愿。
这时,哗啦啦被子动了下,sasha呼噜噜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俨然很舒服的感觉。
季明诚把手机拿远了点,有点稀奇,“睡着了也不忘撸猫?”
不过睡着了就好,他也有点困了,正好也去睡觉好了。
他睡的时候,手机就放在枕边,咕噜噜的撒娇声和轻绵绵的呼吸声时不时回荡在他耳边,相当助眠。
于是,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要不是尖叫声把他吓得一咯噔,他还能继续睡下去。
秋姜一看手机通话还在继续,简直惊得心肝脾肺肾都痛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这得多少话费啊?”
季明诚还没睁开眼,带着清早还没睡醒的沙哑着声音道,“是我打给你的,怕什么?”
秋姜把手机拿进了些,“季队,我是替你肉疼啊,这一晚上手机费都得顶我一个月工资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能抵多少,但是这么一晚上,估计也差不多了。
就算不用自己缴电话费,可是他也要缴的呀,更何况还是国际长途。
这不是血亏嘛。
“完了完了,下次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挂了电话再睡觉。”
秋姜给自己念叨着,生怕自己忘了。
但是她是小看了他们季队的财大气粗,压根不在乎这点小钱,甚至还咕哝着说,“明天继续打呗,有sasha呼噜声,助眠。”
还能这样?
秋姜抽抽嘴角,不敢想象这助一晚上眠的成本到底有多高。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纠结了,因为派出所马上就给她打来了电话,让她过去下。
得,看来这件事暂时还避不过去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解决偶遇故人
因为派出所要她过去,所以秋姜收拾收拾就打车过去了。
刚一到派出所就见两对中年夫妻在那里吵得不可开交。
就算秋姜并未见过两个人,但是也猜得出来他们到底是谁,同事看到眼前混乱的一幕,她大概也猜得到他们叫她过来的原因了。
她默默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画面。
只见此时值班的派出所民警已经没有力气劝他们吵了,一个个地站在旁边口干舌燥的,外加不耐烦。
好不容易喝口水,就见他们吵得越发激烈,实在受不了的他们大力拍了下桌子,拍得桌子震天响。
“啪啪啪——”
“能不能别吵了——”
“你们都吵多久了,有什么意义吗?”
别怪小哥们不耐烦,任谁大过年的在单位值班不说,还要围观别人吵架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且更气人的是刚才他们拉架的时候可挨了好几下,这胳膊还疼呢。
结果他们也就安静了一会儿就又骂了起来,简直不要更气人。
“同志,他们闺女把我儿子推下山,我还不能骂他们两句了?这大过年的,谁想在这跟人吵架呀——”
说到这里,那个身穿黑色针织连衣裙的中年女士就忍不住泪奔,痛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旁边那对夫妻就不高兴了。
“怎么说话的?我们家珊珊都说了是她掉下山你们儿子追着才掉下去的,怎么把我们珊珊说的跟谋杀犯似的?”
“现在我儿子昏迷不醒,当然她想怎么说都行了,再说她一开始是不是说她推了我儿子?谁不知道山上危险,就这还敢推人,谁知道会不会是她图谋不轨。”
“欸,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家珊珊从来都不会说谎的好吗?”
他们三言两语又被煽起了火,两家人就又打成了一团。
民警小哥那叫一个崩溃,特别是眼瞅着他们开始找目所能及的一切可以当攻击武器的东西时,更是烦得眉头都皱得紧巴巴的,也算是对他们四个彻底服气了。
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派出所内继续打下去,只得拉架。
这一拉架吧,身上难免不会挂彩,没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前胸后背的疼,都不知道跟谁说理去。
就是在这时候,他们才瞥见站在门口瞠目结舌的秋姜。
因为昨天的案子还没结束,因此今天值班的还是昨天那几个人,他们对秋姜可是脸熟的,一看到她跟看到了救星似的。
“来了,来了,你们要找的目击者就在这里,你们先听她说行不行?”
闻言,刚刚又吵又打,闹得不可开交的四个人倏地一起忘了过来,带给秋姜一股莫名的凉意和危险感,要不是强烈的责任感不让她掉头就走,她还真的不想面对这对她虎视眈眈的两家人。
“小姑娘,你说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是不是那姑娘推下山的?”
“小姑娘,肯定不是我闺女的是吧?我闺女是任性点,但是绝对不会做害别人命的事儿,肯定是他们瞎说的对不对,你一定要给我们姑娘做证呀——”
他们在她耳朵两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甚至还直接上手抓住她手臂,想在她嘴里得到一个真相。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秋姜大声叫他们停下,认真道,“我只是在山脚下发现了他们,至于他们怎么掉下来的我并不能确定,如果你们一定要确定具体情况,恐怕只能等那个男生醒来后才知道了。”
“怎么会?不是你叫的120吗?”
“不,不是我,是旁边有个游客叫的。”
“那那个游客呢?他会不会看见了?”
“不可能,他来得比我晚一点,不可能看到你们说的画面。”
他们又不知疲倦地反复向她确认,然而秋姜给他们的回复依旧如最开始的那样。
不,不是我。
不可能,当时山下没人在现场,山上的游客也都走了,就算现在去查,也找不到当时上山的人到底都有谁。
他们再三询问之下,终于彻底死心了。
有人哭得不可开交,有人怒得连连讽刺。
“都跟你说了不是我姑娘推的,非要不信,有那个工夫还不如在医院等着孩子醒过来。”
应雨珊的妈妈一开口,全向阳的妈妈就泪眼婆娑地回怼,“你以为我不想守着我儿子呢?要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想给你们女儿撇清关系,我能一怒之下拉你们来警察局?你以为我闲的?”
这话一出,应雨珊的妈妈也有些心虚。
可是遇到这种事儿,谁都不想这事儿跟自己女儿扯上关系吧,要是他们儿子死了或者残了,反咬一口是他们女儿推的,那他们珊珊一辈子可都毁了。
总之,他们的出发点都是自己孩子,很难界定谁对谁错,反正就是一笔烂账。
如果他们真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能等到男孩儿醒来再说。
眼见唯一的证人都如此说,他们彻底没了在派出所继续掰扯的心思,但民警小哥们还真怕他们出了门又吵起来,于是又拉着他们在笔录上签字画押,证明今天这事儿暂时告一段落。
至于到底是谋杀,还是意外,一切事情都得等到当事人醒来后再做处理。
已经到这步了,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离开。
秋姜在门口看着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心里也有点不太好受,但正如他们季队说的,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要是这种情况下还会干扰自己的情绪,那就不值当了。
她轻轻舒了口气,跟派出所的民警们简单寒暄了两句便往回返了。
这时候天冷得很,再加上过年的缘故,车也不是很好打,她便走到车站等车。
就在等车的时候,天色突然从阳光明媚变得暗沉了下来,好像随时都能来一场瓢泼大雨或者浪漫雪花。
毕竟没有带雨伞,于是她望着天空有点点担心。
“保佑保佑,可千万别下起来呀。”
同样等公交的人里边有人在不断祈祷,幸好在冻得脚趾头都僵住没了知觉的时候,远处终于有一辆破旧的公交车缓缓向这边驶来。
秋姜有点焦虑地又去看了眼公交站牌,确定自己要坐的线路后再踮起脚打量远处的公交车。
只是天色阴沉的很,她也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能模糊看到一个“2”来。
而自己要等的就是二路,她连忙去掏钢镚准备上车,然而等到车走近了,她才观察到来的可不是什么二路,而是“21”路,跟自己要坐的车完全不是一个前进方向。
所以,还得继续等。
她在车站前蹦蹦跳跳的,试图缓和因为天气寒冷导致的身体失去知觉的感觉。
只是身体并没有因此而暖和多少,倒是安慰作用更大些。
但要是不蹦蹦跳跳的,又实在太冷,会忍不住更加关注自己身体的温度,因此她还是偶尔会蹦跶两下,就当转移注意力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关的原因,车辆频次特别少,车几乎十几二十分钟才来一辆,而且之后又接连来了三辆车,愣是没有一辆是她要坐的二路。
偏偏出租车也打不到,她感觉自己再等下去真的要变成冰雕了,赶紧左右张望一下,眼见一家开门的店顿时笑了出来。
“太好了,终于有地方去了。”
她心里划*过这个念头,脚就已经快一步往那边跑了。
就在她跑了几米远的时候,倏地听到了一声似乎在呼唤她的声音。
她还以为自己冷到出现了错觉,继续往前跑,可是总不能接二连三的出现错觉吧,更别说那个喊声还越来越大了起来。
“秋同志——”
“秋小姐——”
“秋……秋姜——”
要说前面的称呼她姑且还能觉得不是在喊自己,可是后面分明是在喊自己的名字,总不能听错了吧。
秋姜停下脚步,猛的回头打量,只见一辆黑色轿车随着她前进的方向而在路口缓慢移动着。
因为对车的了解并不多,她也认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牌子的,不过看这外观就感觉价格不菲。
可是她认识的人里除了他们季队家里有钱,经常开豪车外,她好像并没有能有钱到这个地步的朋友。
所以又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叫自己。
直到那辆车离她更近些,她看清了后面车座上的人影后。
怎么说呢,好像有点面熟,但具体是谁,原谅她一时脸盲,还真没认出来。
“秋同志——”
那个笑容温和的男生又冲她喊了一声,好似怕她忽然一下又跑了,就赶紧跳下了车,快步跑到她面前,看到她的那刻脸上的欣喜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我刚刚看着就好像是你,没想到还真是你,不过我叫你你怎么都不停呢,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他样貌十分具有文艺气息,语气也很温和,满是遇到好久不见朋友的庆幸。
秋姜眨眨眼,回忆了好久忽的想到了他是谁,有些惊喜说,“你是超市里遇到的那个男生?”
“原来你是没认出我呀?”他眼睑微微下敛,看着有点失落,让秋姜有点抱歉。
“不好意思,时间过得有点久。”
他轻笑了两声,“骗你的,既然忘了我了,那重新认识一下不过分吧,我叫萧向荣,你好。”
说罢,他便伸出手来,秋姜笑着跟他握手,“你好,我叫秋姜。”
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后,他就好奇地看着她,“你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原本是要回家,可是等不到车,我就想着先去吃饭好了。”
瞧着她冻得瓷一样的脸颊,萧向荣皱起了眉头,“这几天公交车并不多,你那辆车确定没停吗?”
“应该没停的,昨天我侄子侄女还坐了来着。”总不能昨天还开,今天就休息了吧。
秋姜总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衰。
萧向荣闻言立马跟她抱歉,“对不起,我刚刚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瞎说。”
秋姜有点好笑,“你也太会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了,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更何况你也没说什么呀。”
萧向荣挠挠头,有点点尴尬,脸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这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到底只见过一两面,秋姜下意识拒绝。
“可是你也等不到车不是吗?要是你担心我是坏人的话,我可以把身份证先押你手里。”萧向荣不仅是这么想的,还真是切切实实这么干的,竟然直接翻出了钱包去拿证件。
秋姜看得目瞪口呆,“别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的,我证件就在钱包里,很好找的。”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呀。”秋姜连忙阻止他的动作,他这才停下来,露出一个笑容,“那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秋姜无法,只能答应下来。
“多谢了。”
“不客气。”
等秋姜上了车后,才发现车上并不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司机以及一个穿着西装的三十多岁的干练小姐姐。
“不好意思打扰了。”秋姜先开口跟他们道个歉。
“哪里哪里,没关系的,我们小萧总本来也是遛弯的。不过小姐你要去哪里?”
秋姜告诉他们地址,一听这个地址,车内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了?”秋姜问。
“真是太巧了,我也住在这个小区。”萧向荣开心道,“倒是可惜了这么久咱俩竟然从来没碰到过。”
秋姜也没想到事情还能是这个走向,一时感觉这也太巧了点。
不过也相当有缘分了。
“我只是暂住,之前并不怎么来这边,咱们碰不到面很正常的。”
“哦哦,这样啊。”
萧向荣察觉到她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很贴心地讲起了别的。
“我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才刚刚回国,这俩月又一直在忙着接手家里的商场,所以连家乡都没怎么逛过,所以就趁着过年这段时间来重新熟悉一下家乡,没成想能够碰到你,还真挺幸运的。”
他言语里总是把她放在一个很高、很珍视的程度,可是她并不觉得两人很熟悉,毕竟只见过那么一次面。
所以对他的说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倒是他刚才的话叫她注意力还是有点偏移,“商场?家家乐商场是你家开的?”
秋姜试探说。
没想到她一猜就猜中了。
萧向荣点点头,对她道,“那是我爸爸年轻时候积攒下来的家业,原本我是打算做画家的,并没想接手这些,可是我父母毕竟年纪大了,近些年身体也不怎么好,而且家里又只有我这一个孩子,所以我只好回家挑大梁了,不过我现在还正在学习中,干得确实不如我爸好。”
她不过简单问一下,他就几乎把自己的家庭情况透露个干净了,秋姜心想要是她碰到的所有嫌疑人都能像他这样问什么就全答出来可就好了,也不用他们用尽十八般武艺,还要跟熬鹰似的去跟他们耗了。
当然,人家并不是什么嫌疑人,而且还是年少有为的画家和企业家。
秋姜听他说得谦虚,不由眼眸弯弯,“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怕自己搞砸工作,后来熟悉了也上手了就觉得还可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加油呀。”
她鼓劲儿的话还真起了作用,萧向荣笑得更真诚了些,“那就托你吉言了,我会努力的。”
经过这么一通唠,还真把距离感削弱不少,哪怕不如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也最起码像极了刚认识不久的颇为投缘的朋友。
再说人家还那么好心地送自己回家。
秋姜下车后不断跟他道谢。
“不用谢,要是下次还坐不到车的话随时跟我联系呀,这是我的名片,还有……我能冒昧问下你的号码吗?或者呼机号?”
萧向荣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觉得咱俩挺投缘的,而且你还是我回来安溪之后第一个朋友,要是以后联系不上了怪可惜的。”
秋姜不疑有他,直接把电话号码告诉他,并且说,“要是你有事儿也可以来找我,不过希望你最好不要因为案子来找我,毕竟对你来说没啥好事儿。”
她这话说得幽默,萧向荣颇为认可地点点头,“确实,要是有案子找你的话,我估计我肯定就惨了,希望希望,千万别出什么坏事。”
他双手合十祈祷,很是逗乐,秋姜禁不住笑了一下。
“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欢迎有事联系我呀。”
“好的,谢啦。”
秋姜跟他摆摆手,快步进到院子里,这时他才上车,等她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车子驶去的声音。
刚一打开门,温暖的空气迎面扑来,和冷气这么一对撞,她浑身抖了抖。
还没等她衣服脱下来,就听见远处的爪垫落地的声响,没两秒钟的工夫,一只漂亮的大猫就蹿到了她面前,伸长了身子把两只爪子搭到她胸前,还一个劲儿往上蹦跶。
秋姜接得相当费力,偏偏大猫想她想得要命,一个劲儿蹭她,呼噜呼噜的。
简直痛并快乐着。
“好了好了,我先换个衣服再抱你好不好?”奇迹跟sasha打着商量。
但对sasha来说显然不好。
它简直快想死她了,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绝于耳,微微的震颤声震得她耳朵脖子都酥了个彻底,哪儿还能想到要把它推开,愣是先跟它磨磨蹭蹭玩了好一会儿,等到玩个痛快后,身子都已经暖和起来了,这才罢休。
可是经过这么一通,肚子简直饿到唱起了空城计。
“好吧,那就先吃饭。”
秋姜脱下衣服往厨房走去,先给它倒了点猫粮和冻干,紧接着就开始自己热饭。
幸好大哥嫂子他们做得多,还够她吃一两天,到时候自己正好需要上班,单位里有食堂,正好两不耽误。
她热好了肉肉并给自己煮了碗面,卤汤一倒进面里,香味儿顿时更霸道了起来。
桌子上摆着两盘肉,还有她新调的黄瓜丝以及新鲜出炉的鸡蛋汤,简简单单也凑成了四个菜。
“哈哈哈,估计要吃不完了。”她自己都笑话自己眼大肚子小,做饭的时候饿得以为自己能吞下一头牛,生怕做得少了自己不够吃,现在吃着吃着却觉得自己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的食量。
把面吃得干干净净后,她一边揉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边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望之兴叹。
“不行了,真的吃不下了。”
sasha这时跳上了桌子,摇晃着尾巴走过来,走到盘子这边低头嗅了嗅,然后在秋姜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低头舔起了汤,还喝得津津有味。
“不能喝——”
秋姜连忙去抱它,“汤里有盐,你大概是不能喝的,要是你想喝汤我给你做鸡肉汤,但这个不许喝。”
她再三跟她强调,但说罢还是怕它继续喝,干脆就直接把汤倒进水池里,然后任劳任怨地给它煮鸡肉汤。
水开后,鸡肉的腥气就暴露无遗了,秋姜闻了闻后皱皱鼻子,可是sasha却喜欢得很,蹲在小锅旁边疯狂摇尾巴,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过冰凉的台面,她便趁着鸡肉还没好的空档去撸它尾巴。
大概是望食物心切,它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玩它尾巴了,只偶尔在她撸得自己痒痒的时候,把尾巴抽走,并回头看看她外,旁的时候乖巧地不像话。
“真可爱啊你。”
她狠狠揉了揉它的猫头,等锅内冒出沸腾的水汽,又停了五分钟的时间,这才闭上了火。
sasha已经迫不及待,在台子上走来走去的,但是始终不离小锅一米范围内。
“再等等,稍凉一会儿再给你。”
她把盖子错开一个缝隙,保证热气能够与外界凉空气进行互换,这才跑到客厅里摇晃着逗猫杆吸引它过来。
“叮叮叮——”
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顶头的艳丽羽毛还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晃动,任何一个猫猫对这都没有一点抵抗力。
sasha也不例外,“嗖”的一下就蹿了过来,上蹿下跳地玩了起来,玩得两只眼睛异常专注,完全想不起来还有食物这回事了。
欧耶,转移注意力成功。
秋姜暗暗给自己鼓掌。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回来又有新案子了
等感觉鸡肉汤差不多放凉后,她便停止了逗猫的动作。
一人一猫都累得灵魂出窍。
秋姜弯腰重重喘息,sasha则整个身体都侧躺在地板上,连尾巴都没有力气摇了。
然而在秋姜拖着身体去到厨房时,它终于想起了自己垂涎已久的鸡汤,顿时一跃而起,冲到了她前面,并在台面上蹭来蹭去,想让她快点给它好吃的。
秋姜□□了撸猫头,“乖,给你,都给你。”
她把肉和汤都倒进它的盆盆里,窝在沙发上看它吃东西的同时,还一边看电视。
当然,今天她可没看什么恐怖片,而是国外拍的一个超级搞笑的漂亮国家庭喜剧。
只见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士作为一个新手一把打出一局超漂亮的一杆清台战绩,瞬间将想拖着她玩球儿的丈夫惊讶到嘴巴都合不拢,而那个女士虽也一脸惊讶自己的超高水准,可还是故作平常地跟他表示自己要走,她的丈夫竟无力反驳时,她也跟着一乐一乐的。
等到她把这集看完,sasha也已经把盆子里的食物和汤都吃得干干净净了,此时正站在沙发上优雅地舔毛。
秋姜没打扰它,而是揉了揉它的小肚肚,摸到鼓鼓的,就决定再看上两集,等它消食完毕后再上去。
而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眼见都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她就赶紧关掉电视机,带她上去睡觉。
和昨晚不同,今天她是十分从容地关掉了灯,洗了个澡后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有窸窣的声音传入她耳间,将她惊醒。
比她更早醒来的是sasha,此刻它在床上挠爪子,似乎随时就能飞蹿下去,把那个胆大的贼人缉拿归案。
秋姜立马摁住了它的小脑袋,“嘘,我来,你别急。”
说着她就下了床,掏出早就放在房间里的棍子就趁着黑夜移步去了外边。
尽管在黑夜中一切并不可见,不过她的听力比白天时要更灵敏些。
她能听到有人从门口的位置正在往客厅里走,她的脚步极轻,几不可闻,悄然从楼梯往下边来。
就在这时,下面有微弱的亮光升起。
那是手机的屏幕光。
在这个年头能够买得起手机,并且能够没有一点敲门动静就进了屋子,秋姜不免想到一个可能。
可是到底只是猜测,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能感觉到一道极快的身影在她措手不及之时就蹿了下去。
不好,是sasha。
她脚步不免快了一些,结果她还没走两步,就听到sasha咕噜咕噜的呼噜声。
sasha确实对人很友好,但那仅限于跟它已经熟悉的情况下,要是陌生人,它根本不会亲近,而现在这种情况更让她确定了刚才的那个猜测。
而她加重的脚步声也引起了下边人的注意,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季队?”
“秋姜?”
秋姜顿时精神一松,慢慢走到墙边打开了灯,就见他们风尘仆仆的季队此时正穿着一件短款夹克,一手拎着包,一手抱着蹭来蹭去的sasha。
终于见到了人,她就彻底把紧张的情绪收回去了,呼出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小偷呢,可吓死我了。”
季明诚看了看她手里握得很紧的棍子,也算是看出来了。
“抱歉,我想着这时候你应该睡了,就没有告诉你,没想到还是把你惊醒了。”
秋姜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也刚睡,不过季队你这怎么突然回来了?”
要知道现在可才初三呀,相当于他就回去了三天呀,这时间不得不说超短了。
虽然她第一次放假,但不妨碍她听到其他队友们的计划,好些人不仅不会提前回来,甚至还想在结束假期后再多请一天回来,结果这还有三天的时间,他竟然就提前回来了?
不得不说,她简直惊讶死了。
不过季明诚可是快累惨了,直接坐到沙发上双臂摊直躺尸,显然累得不轻。
而且他捂着肚子的样子瞧着是饿了吧?
“季队,你要吃点东西吗?”
季明诚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她问,“有?”
“有。”
“想吃,真饿了。”季明诚捂着肚子,瞧着十分可怜,简直和从前在单位里神采飞扬、英明神武的模样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多了几分亲近感。
秋姜一溜烟走到厨房,问他,“要吃面吗?还是给你煎几个饺子?”
“面吧。”
秋姜极为熟悉地拉开一个抽屉,从众多方便面里掏出一个,在水还没开的间隙,从冰箱里掏出一些青菜备用,又起锅烧油,手掌伸开在油锅上感受温度后便打入一个鸡蛋,等它稍微定性后挪到另外一边,然后接着打入另一个鸡蛋,如上操作,很快在油温下两个色泽十分漂亮的煎蛋新鲜出炉。
季明诚靠着中岛,闻到激发出来的酱油香气裹着煎蛋的香气飘来直接鼓起掌来,喟叹道,“果然有其兄必有其妹呀,你这手艺可以出师了。”
秋姜喜不自胜,却还是对自己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我也就能做几个常做的,其他的就不会做了,不过我哥确实很厉害。”
她满是对自己大哥的推崇。
好在季明诚对此完全认可,“确实,你哥的手艺是很好,我看你们秋记肯定能越开越大,越开越好,我这就先恭喜一句了。”
她眼眸弯弯,笑着道,“季队,你这说得也太早了吧,不过承您吉言啦。”
“好说。”
他此刻实在没有力气寒暄,尤其是闻着那香味扑鼻而来,更是饥肠辘辘。
话说他从前怎么不觉得一个煎蛋,一碗煮面能这么香呢?
不过确实是饿呀。
好在秋姜动作很利索,没一会儿青菜一放,简单烫一下后便拿出一个碗倒了出来,并将两个煎蛋摊在面上面,然后端着碗拿到中岛上,秀气的眉毛一挑,“季队,尝尝看。”
“谢谢。”
季明诚道完谢后,二话不说低头吃了起来,吃得又快又优雅,叫秋姜看得十分惊奇。
“怎么饿成这样?”
“坐了快一天的飞机。”
秋姜惊讶,“一天呀?”
她知道香江离这边远,却没想到离得会这么远,一听这个就格外为他心酸。
“飞机上竟然没有吃的吗?那这些够吃吗?要不我再给你热点包子和肉,不过这些都是之前做的了,可能不如刚出锅时那么好吃了。”
季明诚立刻拉住了她的胳膊,“不用,这些就够了,而且飞机上有吃的,只是我不喜欢而已。”
行吧,秋姜选择听他的。
季明诚说完这个后就全速干饭,空旷的挑空客厅里只有他吃面喝汤的声音。
这连汤都喝了,该是有多饿呀。
季明诚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把面和汤都干完后就直接去水池那边刷碗,刷完碗后便坐回来问,“你明天值班?”
秋姜点点头,“对,我是明天。”
“行,明天咱俩一起上班。”
她上班是应该的,但是他……
秋姜犹豫了下,在他询问的目光望过来时还是把想说的说了出来,“季队,您不是不用值班吗?而且这还坐了一天车,要不您明天休息下?”
季明诚想了想,“好像也对,那你上午先去,我下午过去。”
“欸?行吧。”秋姜不敢对他的决定提意见,但是有一点还是要说的。
“既然您回来了,那我明天就回家去住了。”秋姜道。
然而她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了季明诚的拒绝。
“你们家现在又没人,回去做什么?在这儿好好住着,等你家人回来我送你回去。”
“要是你觉得男女不太方便,那这几天你住楼上,我在楼下找一间住。”
季明诚这一番话一气呵成,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说完后,他就起身拍拍她肩膀,“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哎?是……不过……您……”
季明诚趁她不备又给她弹了个脑瓜蹦,“有什么想说的明天再说,现在听我的,回去睡觉。”
说完,他就径直走向一楼的靠门的一间客卧。
秋姜连忙上前两步,“季队,您还是在楼上住吧,等明天我搬下来。”
“别费劲儿,快点去睡。”
说完就听“啪嗒”一声他已经关上了门,就连sasha也被他关在了门外。
没过两分钟秋姜就听到了里边哗啦啦的水声,这时候显然是不适合再继续待这儿了,秋姜只好抱着sasha一步一回头地上了楼。
“话说季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个问题今天注定无解,而她也是困得要命,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不行不行,要去睡了,一切明天再说。”
她缩进被窝里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吵醒。
而此时外边才稍稍见亮,整个别墅区还沉浸在一片安静之中,她收拾完直接下了楼,刚想去厨房那边热袋牛奶的时候,就见他们本该补觉的季队此时正坐在中岛边一口一口喝着咖啡。
咖啡豆的香醇香气飘荡在整个空间中,闻到的时候不免为这个味道沉醉。
然而秋姜之前还会被这个味道迷惑,觉得它很好喝,在尝到它的苦后,是完全不会轻易相信这玩意好喝了。
就是他们季队这儿起得也太早了吧。
季明诚抬眸看了过来,揉着眉心道,“失眠了,睡不着,跟你一起上班,先过来吃饭。”
失眠?
看他这样好像还真是。
昨天没时间好好睡,晚上还失眠?
睡眠质量超好的秋姜对他有点同情。
不过吃饭?
她满头雾水地坐过来,问“季队,我们吃什么?”
季明诚努努嘴朝她示意,秋姜直接打开中间位置的银色钢罩,顿时香气扑鼻的小米粥、精致的小包子、水煮蛋和凉菜呈现在她面前。
她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季队,你出去买的?”
“嗯。”
那他到底起得有多早,秋姜啃着包子暗想。
不过确实超好吃就是了。
秋姜低下头专注干饭,季明诚则一直在喝他的咖啡,等到她吃完饭了,他咖啡都喝两杯了,哪怕不是自己喝的,她都感觉一股苦意从喉咙里往上返。
“季队,你不吃点吗?”
“没胃口。”
“多少吃点呗,距离中午开饭可是还有好久呢。”秋姜举起一个包子递给他。
看着眼前的小包子,季明诚看了她一眼,慢悠悠拿起包子慢慢啃了起来,那速度要多慢就有多慢,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好吧,看着确实没啥胃口,秋姜终于不再多嘴了,悄悄道,“不想吃要不就别勉强自己了。”
闻言,季明诚立刻把他啃得艰难的包子丢在盘子里,一分钟都不带犹豫的。
秋姜:“……”
他拍拍手直接道,“走吧。”
秋姜没有意见,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等车子预热完,他便一脚油门踩下去,熟悉绕过九曲十八弯的小区道路出了大门。
这时候,就算是小区外,来往的人群也不多,零星几个见到的人也都站在公交站一边跺脚一边等车,看着已经等了许久。
秋姜不由庆幸今天幸好是季队也去,不然自己还真不一定能等到车啊。
真是幸运。
一刹那,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蓦地扭头看向他们季队的侧脸。
可要是不是幸运呢?
他们季队不会是特意为了带她才起这么早的吧?
秋姜从不是喜欢内耗的性格,直接问了出来。
季明诚禁不住扭脸瞅她,又伸出手来,秋姜有了防备顿时往窗边一躲,躲开了他的偷袭。
他眉头一挑,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道,“小小年纪,想得挺多,我就是失眠,再想东想西的别怪我上班给你加练了。”
就算要值班,也不代表她喜欢被人练呀,秋姜当即求饶。
“别别别,季队千万别,这好不容易放假,要是没事的话您可千万别给我加活儿呀。”
在她苦苦哀求下,季明诚终于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她计较了。
等到了警局,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就见平时车子停满的后院都没多少辆车停着,进了办公大楼后大多数门都紧紧关着,她先到值班室签个到,就直接回了他们五队办公室。
屋里除了她外还有另外两个男同事,大家都是今天加班的小可怜,又隔了过年三天假没见,如今一见面自然有无数的话要聊。
“你们年夜饭吃的什么?”
“还能有啥,鸡鸭鱼呗,虽然每年来来回回都是这几样,可是我还是馋我妈做的这口,真香啊。”
“我爸妈做饭的手艺可不咋样,所以我们干脆在外边订了一桌,因为之前从没在这家吃过,还担心会不好吃,结果味道竟然还挺好,受到我们全家一致欢迎,我妈说明年干脆还出来吃算了,省事不说,还不用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大家还不爱吃。”
“那也好呀,只要大家能达成共识不吵架就是好事,不过你们在哪家吃的?改天我们家也去尝尝去。”
“就光华街路口的那个四川菜馆,虽然说是川菜,但他们家其他菜系的菜也有,保证能照顾到不同人的口味。”
“成,正好我们家破五的时候还没定,我就跟我妈商量下要不就直接去这家店吃去好了。”
他们两个说着说着就想起来秋姜,“姜姜你年夜饭吃的什么?你哥手艺那么好,是在家吃的吧?”
秋姜点点头,“是呢。”
“真好啊,我也想有个厨艺超好的大哥呀。”
他们满脸羡慕,把秋姜哄得神采奕奕的。
没错没错,她大哥就是很好,手艺也是棒棒的。
“年后我们家店准备上炒菜了,要是你们想吃的话欢迎来秋记呀。”
秋姜趁机推销一波。
“这么快啊?那感情好,我肯定去捧场。”
“我也去。”
他们天南海北地聊着,说完了吃的,就聊起了八卦,例如自家亲戚今年又吵起来了,又或者碰见了什么奇葩事儿,那一聊起来的狂热程度不比女生差。
因为聊得火热,以至于口渴去倒水去还觉得自己是眼花了,不然他们怎么还能看见他们季队呢。
可……这真的是幻觉?未免太逼真了点吧。
他们两个揉揉眼睛,就听秋姜已经打起了招呼。
“季队好。”
“嗯。”
等季明诚在门口直接走向他办公室时,他们两个瞪直了眼。
我去,还真是他们季队啊。
他们两个慌忙站得异常直溜,努力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过不等他们回想完毕,就见他们季队忽然扭过来头,对着他们所有人说,“注意点电话,一有电话,随时来报。”
“是——”
三人齐齐应是。
直到他走进办公室后,他们两个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同时连连惊恐问对方。
“季队季队呀,季队怎么会在这儿?”
“季队不该在香江吗?我不会是眼花了吧?”
两人傻眼到手都在抖,反观他们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表现得好似比较淡定。
秋姜后背一凉,下意识表现出惊讶来,“是呀,季队怎么会来呢?难不成是想看着咱们干活?”
她此话一出,这两人顿觉人生很不美好。
“完了,看来不能偷懒了。”
“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替小林了。”
他们两个叫苦不迭。
秋姜则不动声色坐到自己座位上,利用自己桌子上的电脑挡住他们的视线。
此时她是万分庆幸自己是负责文书工作的,还给她配了一台这么贵的电脑,否则看到他们说不定还真会露馅。
她大舒一口气,等神色平复下来后,这才跟个田螺姑娘一样到处收拾。
把自己桌面以及饮水机和零食台附近擦干净后,就拎着水壶给窗台上的有些蔫的花上水。
电话就是这时候响的。
在电话声响起来的那刻,三个人都有点迟钝,完全没想到真能在这年还没过完的时间段能接到有人打来他们刑警这边的电话。
确定不是打错的吗?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离得最近的贾汪接起了电话。
刚开始秋姜也以为可能是打错了,毕竟这时候会出现的应该是民事纠纷才对,可当看到贾汪严肃起来的神色后,两人顿觉事情不妙。
“哪个位置?联系方式?我告诉你们现在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必须要等到我们赶到问完之后再说听到没有。”
在得到那边保证后,贾汪挂断电话,又赶紧给那边的派出所打去电话,让他们先去盯着。
他刚要起身去向季明诚汇报,就见他猛地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高大挺拔的身子立刻出现在他们眼前,问,“什么案子?哪个地方?”
“有些人在海边游艇开派对,刚才有人发现死了人。”
贾汪此话一出,常学民就懵逼了。
死人他能理解,但是游艇是什么鬼?谁不知道他们安溪这边是冻海,到了这个季节海边都冻得结结实实的,就算是龙王来了也得冻成冰雕,他压根想不到还有人会在这寒冬腊月跑去海边游艇开派对。
那些人疯了吧???
就在他一阵无语之际,就听他们领导已经下了命令。*
“秋姜,贾汪,常学民,跟我走。”
“是——”
“是——”
“是——”
三声齐齐应道,这时季明诚长腿一迈已经出了门,贾汪,常学民也小跑了起来追上,秋姜连忙把水壶放下,最后一个出了门。
院子里停着很多台警车,贾汪和常学民直接跳上了一台车,上车后还对秋姜喊,“姜姜,你上季队车吧,那个地点就离上次你和陈哥去的地方不远,你给季队带个路呀。”
“好——”
秋姜直接回了一声,一点也没纠结地蹦上了季明诚吉普车的副驾驶位,一上车就告诉他方位,“季队,出门右转,直奔滨海大道。”
“嗯。”季明诚很快地回她,并提醒道,“安全带系好。”
“好的。”
她刚把安全带弄好,身子猛地撞向车背,吓得手扣住车门上的凹槽,也没跟他说句慢点。
在车子冲出警局后,他们身后一辆警车也闪烁着警灯,警笛开道,直追他们而来。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到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尽管安溪开发区沿岸今天并没有下雪,可是靠岸的海面一片苍白,凝结着坚实的寒冰屏障,一眼望不到边际,叫人顿觉海天一色,蔚为壮观。
秋姜来开发区的时候不多,这两月间,加上这一次也就三次罢了,可是三次,次次都是为了命案而来,着实有些叫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因为独特的冻海景观,因此哪怕如今正值过年时节,这边还是能偶尔看到外地的车牌以及在海边冷风中瑟瑟发抖拍照的人群。
尽管天气很冷,但大家打扮得都很时髦,就算拍照时能明显感觉很冷,可是所有人还是愿意为了拍一张很美的照片而忍受下来。
当然在拍完照后,立刻打回原形。
个个抖得跟小鸡子似的跳来跳去,然后去看自己拍的照片好不好看。
看到好看的,自然皆大欢喜,觉得了却了一件心事,而看到不好看的难免不一阵沮丧,可沮丧不过三五秒,就咬牙又去拍下一组让自己满意的照片去了。
他们每个人是如此鲜活,忍不住让人会心一笑,然而想到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的,就很难再笑出来了。
市局处于市内中心地带,而开发区海边则离市区三十多公里,基本上他们一路不停,也只能在半个多小时后才赶到他们说的地点。
倒不是因为他们认识报案人说的地点,而是那个地方太过具有标志性。
“季队,您看,那边有个游轮,应该就是这儿吧。”
季明诚瞥了过去,放缓油门。
这时,他们后面那辆车里贾汪已经通过对讲机证明了她的猜测。
“季队,就是这里。”
季明诚眺望了一眼四周,对后面道,“这边有条土道可以下去,都跟我来。”
“是。”
左侧那条土道并不规整,而且弧度很大,也幸好他开的是大吉普,因此颠簸感并不明显,只是这幅度还是叫人来回晃动,秋姜拽紧头顶右侧的拉手,双手一起使劲儿,生怕自己给甩飞出去。
大概开了三五分钟的样子,他们终于到了一片平整的石子路,这里距离那艘小型游轮很近,也就三五十米的距离。
停车后,秋姜先一步下车,刚一下车就冻得半死。
果然啊,海边这时候更冷啊。
在市里勉强凑合的棉服到这里就跟没穿似的,冻得简直要死了。
她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跟个癫痫病人说不出的相似。
而他们季队好像穿得比她还薄吧,“季队,要不我先……”
秋姜这话还没说完,就见他们身穿一身白色卫衣的季队此时已经从后备厢取出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
她刚才的话顿时就卡了壳,不过看到他穿衣服,秋姜忽的想起来一桩事,笑得合都合不拢嘴,“我还以……以为季队……你不怕冷吧,上次抓人的……时候就穿一件夹、夹克。”
她冻的声音都打飘,还有心思打趣他。
季明诚一只手插到口袋里,另一只手扔给她一个黑色的影子。
秋姜伸手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件跟他们季队身上穿得一模一样的羽绒服。
“备用的,还没穿过,你先穿上。”
在绝对的低温攻击下,一切矫情都没有价值,秋姜从善如流地道谢,“谢谢季队。”
她重新回到车里,等换好他给的羽绒服后就下了车来。
这时她才发现虽然是一样的款式,但是这款应该比他穿的那件小了一号,她穿上竟然刚刚好,而他们季队明显比她高出一个多头来,这身量也不像是能穿进这件衣服的样子,让秋姜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买的尺寸不合适又懒得退,就放在后备厢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今天确实便宜她了。
眼见他们季队在前面健步如飞,她也连忙跟上。
他们此刻在的地方还是那段土路,而那艘小型游轮却是停在冰上的,距离他们还有二十米的冰面。
就在这时忽闻一声震天响。
“chua——”
“pia——”
接连两道响声之后,就见贾汪、常学民两人仰头倒在冰面上,一动不动的,秋姜顿时吓到了一下,急忙问,“贾哥、常哥,你们没事吧?”
“嘶——”
“疼——”
他们两个揉着自己的屁股,龇牙咧嘴的,季明诚直接对他俩道,“你们先别盲起,等我过去拉你们起来。”
“好……好。”
秋姜赶忙道,“我也去。”
然而哪怕她使出了八百个小心来,等踩到了冰面上,她还是脚下一个打滑,倏地向前冲过去,冰面上摩擦力太弱,让她轻功都无处可使。
眼见要和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她的腰忽的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托住,只是因为突然而来的惯力,导致身后的人也一时没有立住,膝盖顿时一弯,另一只手掌撑在冰面上,半跪在她身侧。
“季队,你没事吧?”秋姜急急扭头问。
季明诚表情扭曲了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虚弱的“没事”来。
这就叫秋姜更懊恼了,赶紧挣扎着去搀他起来。
两个人互相支撑着站起来,慢腾腾往那两人身边挪动,一起用力把两个人拉起来。
这还没到案发地点呢,四人先后摔了一跤,叫人对这冰滑的程度有了深刻的认识。
“可能是因为最近没下雪,全是冰,也没法增加摩擦力,所以才这么滑。”秋姜解释说。
“所以这么滑的地方来玩个鬼呀?”
贾汪很是怨念。
关于这点,秋姜也不理解,所以她自动息了声。
“说这个没有用,还不如快点走。”常学民跟他们说。
“那咱们要这么过去?”她举手问。
没想到常学民还真有办法,“你们跟我来,说不定我这个方法能过去。”
说完他就把手微微张开放在身子两边,保持一种小鸟展翅的形状,又双脚岔开到跟肩膀同样宽度,就连脚型都是头往外偏,呈一种外八字,随后便身子稍微前倾,膝关节也弯曲了点,一点一挪步地往前蹭。
这姿势不能说多好看,但关键是好像真比之前稳,最起码常学民终于脚下不打滑了。一下子往前挪蹭了五六米远。
“还真成,有这法子你刚才干嘛跟我一样摔跤啊?”贾汪捂着屁股冲他喊。
“嗐,谁知道这么滑呀。”
得,千金难买早知道,照做就是了。
于是他也学着常学民的企鹅步走开了,秋姜还挺感兴趣的,对照他们的姿势,自己挪蹭了一下,哪怕前几步还有点打滑,可是没一会儿也就学会了,跟着他们往那边溜着。
眼见自己都走了老远,也不见后面季队追上来,她有点不放心,回头朝他一看,就见他侧身朝远处打量,位置愣是一点都没变。
秋姜心想,“季队不会嫌这样太丑不干吧?”
刚这么想着,就见季明诚猛的脚下加速,屈膝向前快跑了好几步,紧接着就在冰面上一溜而过,很快超越了他们三个。
简直又酷又拽,拉风极了。
那她何不学这种?
她立即眼前一亮,也做猛冲的架势,三步加速跑,也成功滑溜了起来,很快超过了贾汪两人。
他们两个立刻直起来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怎么办?这样看着咱俩好呆。”
“不怎么办,难道你还想再摔一跤?还是说你现在能滑得起来。”
呃……是啊。
他们两个捂了捂开花的屁股蛋子,老老实实地学企鹅。
这样的后果就是等他们靠近游轮的时候,他们季队和姜姜就已经直接上了游轮。
而他们正想上去时,余光一瞥就扫到了游轮前头不远处的那一滩血红,尽管凝结成了紫红色的冰,可在一片白的冰面上还有什么能是红的?
他们两个脚下都有点软,不敢再看那边,而是直接追了上去。
和外边的凛冽冷意相比,游轮内简直温暖如春,到处都是暖洋洋的,而且还站着好几个穿得很厚实的中年男人,穿着防滑的雨鞋,似乎是来干活的,此时正怒气冲天推搡着一个穿西服的男人。
“我弟就这么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吗?”
“我告诉你们,二娃子是因为给你们干活掉下去摔死的,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为什么不让我们走,可怜他娘还在村里等他回去,你们这是造孽呀,造孽——”
……
现场一片混乱的骂声。
而他们怒骂的那个男人此时满头大汗,不断地道歉,“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走,是你们现在还不能走。”
“凭什么不能走?我告诉你们,我要回去把他妈带过来,当她送自己儿子最后一程,也让她好好看看你们的嘴脸,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过赔偿。”
“该赔我们一定赔,但这件事总得调查清楚吧,要不然以后这事儿怎么说得清?”
“什么说清?又说清什么?人就是因为给你们干活没的,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难道还能有假?”
季正志都快跟他们把嘴皮子磨破了,见此也是没办法,“警察同志马上就到,等他们到了检查完你们就可以走了。”
“什么?警察?”
大石村的村民们都惊呆了,随后便一阵冷笑,“我们还没叫警察呢,你倒是叫上了,行啊,我们倒想看看警察来了是不是就能篡改事实。”
他们也是怒火中烧。
“我已经到了。”季明诚忽然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喧闹,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
此时秋姜走到了游轮前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在她身前不远处的那道黑影,只见他手舞足蹈地跳着舞,没一会儿就蹲腰拿着抹布在前台来回擦着。
就算没有人跟他一起,他也能干得趣味满满,干劲十足,秋姜忍不住会心一笑,可就是在他擦着擦着擦到最前边的时候,脚下一个打滑摔了下去,秋姜伸手却无法抓住他,只能扒着栏杆望向下面冰面。
那道黑影摔落的位置与底下的那摊红紫色冰碴子渐渐重合。
秋姜伸出的手僵直在半空。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段影像?
要是真如她刚才所见那样,那他该是意外死亡才对,但她明明试验过,如果是意外身亡的话她是无法看到黑影的。
如今这次完全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叫她眉头纠结成一团,完全没有一个人来为她解惑。
此时,她身后响起贾汪疑惑的声音,“人呢?派出所的人呢?”
常学民道,“你记得他们号码不?我给他们打一个。”
贾汪还有点印象,回忆了几遍拼凑出来那个号码,这一打过去,那边派出所也懵了。
“派出所那边说他们早就来了呀。”
“啊?哪儿呢?姜姜你见到没?”
秋姜也摇头,“没有。”
还真是奇了,早该到的两个人却在他们都到了的情况下却消失了。
“行,你们那边有消息就跟我返个电话。”常学民说完后就挂断了,并且快步走开在季明诚耳边低声说了这个消息。
季明诚眉头一下子就变得皱巴巴的,“行,我知道了。”
说完这个,他就叫了声秋姜。
“来了。”
秋姜都不用问就知道他叫她干什么,直接掏出本子来记录。
“我是市刑警队的,你们谁来说说情况?”
别看他们刚才还吵吵的厉害,可那是对自己熟悉的人或者没有什么势力的人,但要是对上当官的,就瞬间哑了舌,左右看看自己这边的人,愣是一个都没有主动开口的。
这下就被季正志抓住了机会,他直接过来,“领导您好,刚才就是我报的警,这件事是这样的,这艘游轮一直停在这里,可是正好有人租借我的游轮办派对,给的钱很多,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游轮收拾干净,所以我就找人来收拾一下。”
“这从昨天就开始收拾,这都第二天了都快收拾完了,谁知道就出了这么个意外,人是早上掉下去摔死的,可是我这栏杆高的很,而且人怎么可能就那么脚下一滑摔下去就死了嘛,所以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把他推下去就是为了讹诈我的。”
跟刚才的唯唯诺诺相比,季正志此时敢说的很,直接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然而他这么一说,那些怒气冲冲的人更要气炸了。
“你个狗屁玩意说什么呢?”
“你是说我们干的?你放他妈的屁——”
“艹,你敢不敢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眼瞅着惹了众怒,季正志立马躲到季明诚身后,梗着脖子说,“要是真的是意外,该赔的我会赔,可你们也不能讹我呀,这一要就要八十万,谁受得了?”
天知道他这次包游轮挣得多,也才能挣几万块钱,结果他们一张嘴就狮子大开口,他是一个商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么亏本的声音。
况且本来就有疑点。
要真的证实是他们自己捣的鬼,那他就不必忍受他们的敲诈了,怎么想也是报警划算。
季正志没觉得自己有错,但形势逼人强,他们人多势众,只有警察能保护自己,他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狗屁,老子敢做这么丧天理的事儿就让老天爷降道雷劈死我。”
“我也敢发誓,再说我们凭啥要干这种事?二娃子也是跟我们从小玩到大的,你为了不赔钱,这种混帐话都敢说,简直不要脸。”
“你个狗逼玩意,我踹死你我——”
季正志说的话深深刺激了他们,一时间他们都冲了过来要把他逮出来狠狠揍一顿。
“哎哎,干什么呢?在我们面前还敢打人?——”
“住手,再不停手只好把你们请进警局了。”
“你们吵闹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没干过,我们在这铁定就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了你们,可是真相到底还要调查清楚,只有调查清楚了,你们才能走,老老实实的,我们保证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贾汪和常学民挡在他们季队身前大声喊道,在僵持好一会儿后,才把快要气炸了的村民给安抚住,为了避免他们再闹起来,他们两个隔在他们之间。
这样的话,搜查证据的事儿就只能季明诚和秋姜两人上了。
因为出了人命,这个甲板自刚才出事儿后,所有人就都不敢上来,并且为了不让证据遭到破坏,季正志也一直不让他们过来,因此甲板上的痕迹一直都保留着最初的样子。
两人一起走到甲板边上往下看去,这边距离冰面并不怎么高,也就三四米的样子,可是因为坠落的地方是坚硬的冰面,对身体的冲击很大,造成了死者大面积出血,而后又因为天气寒冷,导致那些血液早就变成了紫红色的冰碴子。
从上面望下去,血迹的形状符合高处坠落的喷溅轨迹,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他们旁边还有明显的脚步打滑留下的痕迹,呈棕红色,季明诚蹲下仔细看了一眼,对她道,“这是船上常用的油漆,用在甲板上可以掩盖锈斑、污垢和油渍,同时也能让甲板在潮湿的状态下看起来更加美观,想来是为了涂甲板而弄来的。”
秋姜并没有怎么坐过船,还真不知道这个,听到后就问,“那涂漆的时候就这么随便一洒就完事了?这瞧着也不美观吧?”
“谁说不是呢。”
季明诚站起身子,看着这右边甲板边缘部分全部洒上了这种油漆,偏偏这些油漆明显是泼上去的,而非涂的。
所以是故意这样弄,目的是想让人脚下打滑掉下去,还是别的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
此外……
他们两个同时指向栏杆上的几根铁杆。
秋姜见他也注意到了,立刻说,“季队,刚才那个游轮主人说得对,这个栏杆这么高,那死者就算脚下打滑也该直接撞到栏杆上,而不是翻下游轮,所以我想着是不是铁杆活动了,刚才这么一看,就发现这几根铁杆有点不太对劲儿,您看……”
她掏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一边直接走过去,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推了推看似很稳固的铁杆。
结果她只是用力一推,那个铁杆竟然往后移了好几厘米,露出一个能够容纳一只猫经过的空洞。
她顺着方向依次操作,有四根栏杆都有一样的问题。
即铁杆下边的凹槽已经生了锈,破破碎碎的,虽然看着并没有坏,可要是跟她那样随意一推就能将安全隐患暴露无遗。
季明诚赞叹地看了她一眼,“敏锐。”
秋姜眨眨眼,“季队也发现了,季队也很敏锐。”
季明诚挑挑眉,对她的恭维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在她站起身来问,“你什么判断?觉得是意外,还是谋杀?”
谋杀。
秋姜心里坚决地道。
其实根据现有的证据来看,完全不能就这么下定义,然而奇就奇在她有外挂,既然之前的黑影从来没有出过错,那这一次她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既然能看到黑影和死亡经过,那她就相信死者就是被谋杀害死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她的笃定,而是要找到证据,毕竟自己在黑影中并没有见到除了死者以外的其他人,因此她关于凶手的一点点信息都没有。
这才是最难的。
眼见她低头不说话,季明诚也不难为她回答这个连他也无法确定的问题,而是直接掉转头回去。
“走了。”
秋姜倏地抬头看他,“啊?去哪儿?”
“看尸体。”
该死,竟然忘记这茬了。
她狠狠拍了下脑门,就马上跑过去追他。
当然在下去前还没忘问他们那油漆是怎么回事。
她一问,这些干活的人立马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不过那些年长些的倒是一脸的理直气壮。
“刷漆呀,我们不倒出来怎么刷?”
秋姜满头黑线,“正常的刷漆方法不是用刷子去桶里沾漆吗?”
刚才说话的那人一梗,季正志也觉得奇怪了。
“对啊,你们干嘛直接把漆倒地上?谁家这么干活的?还说不是故意谋杀?”
“滚滚滚,什么谋杀?怎么你嘴里说的话就这么让人恶心,我们就是这么干活的不成?”
“不是谋杀你们干嘛心虚?”
“鬼你妈的心虚——”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调查我也没想到呀
不得不说季正志很敢说也很能拱火,这么一句下去,立刻将众人的怒气勾起,并且气得想要打人。
“动什么手?动什么手?”
“别给我闹呀,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贾汪、常学民高声怒斥,又伸手去拦,这才没让季正志挨上一记铁拳的正义。
不过对他这个糟心玩意也确实很烦。
就不能闭嘴嘛,一切等他们调查清楚再闹不行啊?
就会在这捣乱。
“同志,这不能怪我们吧,你瞅瞅他说的话像人话吗?”
“二娃子是我们村的人,我们还能害他不成?再说我们害他又有什么好处?就算他们家真得到了赔偿也不会给我们呀,这损人又对自己没好处的,我们干啥要惹上人命?”
这些干活的也觉得自己冤得很,有些人脸颊一片紫红,显然被气得上了头。
“我也没说别的呀,干啥这么激动?”季正志躲在贾汪两人身后小声说,至于要他们直面这些人是万万不干的。
季明诚单手插兜看着这场闹剧,脸上一片烦躁。
秋姜咳嗽了一声,吸引过来他们的注意,在他们看过来后面无表情地道,“要是你们一直这么对骂,我看这案子今天是掰扯不明白了,到时候你们双方就只能跟我们去警局接受调查了。”
“啊?还要去警局?”双方都傻了眼。
假的,但不这么吓唬一下,他们能安静下来才怪。
秋姜心里念叨一声,却还是肃着脸。
哪怕一言不发,却更增加了他们的恐惧。
毕竟都是平常老百姓,对警局这个词天生有畏惧感,谁想这大过年的去警局接受盘问呀。
“早知道干活干出这糟心的事儿来,我就应该好好在家陪老婆孩子。”
“谁说不是呢,同志,这事儿真跟我们没关系呀,要是您想让我们配合弄清楚这件事,我们肯定没有二话,但我敢对天发誓,这件事真跟我没关系的。”
“我也敢发誓的。”
他们这些人纷纷表态,这时候季正志也急急道,“更跟我没关系啊,我真冤枉死了,这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正常举行派对了,到时候我还要赔钱,你说我要真这么做图什么啊?”
双方都替自己喊冤。
秋姜最近也学会了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声音稍稍缓和下来,声音清脆悦耳,“我也想相信这件事只是意外,可是大家也要配合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呀,只要调查清楚了,大家就能回家了,而且难道死者的死因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死因?死因不就是掉下去摔死的吗?”
村民们有点不解。
“确实是掉下去摔死的,但既然你们报了警,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死者真正的死因,看看是不是存在被人谋害的情况。”
“当然,我不是指你们谁谁谁一定有问题,不过是正规流程,必须要走上这么一遭。”
“行、行吧。”
“那同志你们要问就快点问吧,我们知道啥就说啥。”
秋姜蓦地笑了起来,“好,那我先代表我们警方谢谢大家的配合了。”
她的态度实在太好,又把让他们留下来的原因及不好好解释的后果都说得明明白白的,这又得到了准话,他们的情绪就稍稍平静了下来,想来只要季正志不再突然刺激,配合问话是没有问题的。
做完这一切,秋姜掉头看向季明诚,冲他眨了下眼睛,“季队,可以问问题了。”
季明诚唇角微微勾动,又很快抿成一条线,好似刚才的弧度就是错觉一般。
秋姜也是这么以为的,晃了晃脑袋,就又端起本子准备做记录。
为了避免串供的可能,季明诚找了一间屋子单独询问他们所有人。
秋姜要做笔录,自然跟着进了屋子,顺便充当叫人的门童。
贾汪、常学民就留在外边维持秩序,可人手到底是太少,要是知道这边派出所的同事一直到不了的话,他们来的时候就应该叫上其他队值班的人一起来,也不至于现在捉襟见肘。
这人吧,往往禁不住念叨,就在他们两个心里吐槽的时候,就见四个穿着警服,风尘仆仆直喘粗气的人跑了上来。
“你们是市局的吧,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他们四个身上一片泥,一头汗的,手肿得像个发面大馒头,叫人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不过没等他们问,这四个就急忙解释了起来,“我们的车半路抛锚了,下来推车也点不着火,可是又不能把车丢在那块,我们就推着过来的,实在是抱歉了。”
“我们本来是想让两个人先来的,可是那辆车有点重,两个人肯定推不动,况且这么冷的天要是一直在外边站着真的太冷了,我们四个推着过来跑跑还能暖和点,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贾汪、常学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顿时看他们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不过他们干嘛不联系他们派出所,让其他人开车来接他们?
然而他们四个挠挠头,“因为我们派出所就这一辆车啊。”
甚至他们能给配辆车都是因为开发区范围太大,又是新组建的才给他们各个派出所配的,除了他们外,好多派出所都只有摩托和自行车。
所以他们原先还挺知足的,只是谁也没想到这车今天突然掉链子了。
“而且因为今天太冷了,对讲机都给冻没电了,我们就算想让其他所的同事来找我们替下班都找不着。”
他们很是尴尬,然后又给他俩道歉。
人家都这么惨了,贾汪、常学民哪儿还能接受他们道歉了,连忙道,“没事没事,这还挺暖和的,你们先在这儿缓缓。”
“哎哎,谢谢。”他们四个跟他们道谢说。
到底人家已经来了,贾汪想了想还是进去里边那屋给他们季队报告一声,这才出来跟他们五个说,“我已经说过了,咱们先等着法医他们过来吧,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成。”
在他们在外边说话的同时里边的询问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那个油漆是不小心撞到的。”
“本来让我们干活的时候可没让我们刷漆,可是后来那个季正志让人拎了几桶漆过来说是临时增加了这么一个活儿,还让我们再找个两个人,务必中午前就把漆刷完,但谁家有这么大冷天刷漆的?”
“这个鬼天气就算涂上去油漆也得变成粉,更别说说不定还没涂呢,那油漆就不经用了,可那个季正志不知道找了什么法子把自己的破船承包出去开派对了,愣是不想自己的船被别人看着太寒酸,就是怕人家不租他家的了,死劲儿要刷,哪怕我们跟他说不行,他也不干,这大冷天的还要在外边干这无用功就刷漆的,谁不恼火,所以有人生气了就一脚把油漆踹翻了。”
“可是这还能咋办,人家好歹也给钱不是,反正是他要干的,最后效果不好也不能赖我们吧,然后我们就找来了二娃子做这个,别看他脑子有问题,但他爹年轻的时候就是我们附近几个村有名的油漆匠,干活可细致了,连带着这孩子也刷的一手好漆,我们原本也是出于好心,想让他挣点钱养家糊口,谁知道还害得他命搭进去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跟他父母交代,老两口可就这一个崽儿啊。”
他们这边干活的一共有八个人,先后进来的这五个说辞都大差不差的,唯独最后一个人提到的死者家庭情况,叫秋姜不由多注意了几分。
季明诚从来就是观察很细致的人,一看她笔戳着下巴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猜到她想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立马道,“秋姜,有什么直接问。”
秋姜迅速从板凳上站起来,“是。”
说罢,她就看向站在中间的这个四十来岁的农村大娘,轻声向她问,“大娘,你说死者叫二娃子对吧。”
大娘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点头回答,“对啊。”
“如果按照正常排序,他上边应该还有个兄弟姐妹吧,可你刚才还说他们家就他一个,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就他一个成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听她问起这个,大娘就道,“他们老两口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之所以叫二娃子,是因为他跟他堂哥一起连着叫的。”
“小姑娘,你们城里人应该好多人家都已经不兴这么排了吧,但我们乡下这儿讲究一个大家族的根,所以排序都是同辈一起排的,因为他大伯有个儿子嘛,所以他就排老二。”
“说真的,二娃子他爸妈也是真的惨,小时候二娃子还好好的,可惜有次跟他堂哥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儿的时候就掉到了河里,等大人发现救回来就连着发了好久的烧,就把脑子烧坏了,他爸妈那时候是以泪洗面呐,到处求医问药想给孩子治治脑袋,可是钱是大把地花,把原本挺厚实的家底都败完了,人还是呆呆傻傻的。”
“当时就有人劝他们再生一个,但他们怕二娃子受欺负,就一直没生,后来动了心思却又赶上了打胎的年头,虽说他们这*种状况村里的书记说也能生,结果他们自己想着想着就算了,把这孩子辛辛苦苦养大了,还把自家刷漆的手艺耐心教给他,想着这样就算他俩走了,有堂兄弟帮衬着,自己再找点活儿干也饿不死他。”
“谁成想原本的计划好好的,还是出了意外,哦对了,他堂哥大娃子也在这呢,一开始让那个姓季的赔八十万就是他提嘴的,要的是有点多,但好歹人家的兄弟死了啊,一时生气气昏了头要的多点也算正常吧,再说这么多钱姓季的肯定不会给啊,我们都没把这句话当真,谁晓得那个姓季的王八犊子竟然还报警,明明该报警的是我们才对。”
“这也太欺负人了。”
大娘义愤填膺的,狠狠锤了几下大腿,要是季正志在这里的话,肯定得被她揍上那么几下。
秋姜记得倒是很认真,就是在她一个劲儿说那个“姓季的”的时候表情有些古怪,小心瞅了眼他们神色微妙的季队。
看来虽然知道不是说自己的,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吧。
季明诚察觉到她的视线,眸光转了过来,却看到她瞬间扭头回去,一副自己压根没看他的神色,还继续问那个大娘,“你是说他堂哥也在这儿?哪个是?”
“他还没进来呢,就是那个胖胖的,脸上带着红血丝的那个,别看他三十好几了,那脸上那坨红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消下去过,完全遗传了他妈。”
秋姜对这个人还真有点印象,此时应该还在外边呢,这时她终于肯回头看他了,正常道,“季队,我话问完了。”
“嗯。”
季明诚应了一声,便叫她送人出去,又没让她叫新的人。
秋姜就知道他们季队有话要问她,于是径直走到他身前。
果不其然,她刚一站定,季明诚就问,“刚才为什么一直问他堂哥?你是已经判断这起案子是凶杀案了,并且怀疑他是凶手?”
秋姜摇摇头,“季队,我可没这个想法。”
季明诚眉头微动,凝眉看她。
秋姜顿时压力有点大,很快缴械投降,用格外无辜的眼神道,“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嘛。”
话是这么说,但真实想法就只有她知道了。
看她没有打算跟自己说实话的打算,季明诚也懒得再问,稍微抬了下下巴。
秋姜很有眼力见儿地又去叫人来,不过她心里却在念叨一句话。
在事情还未明朗之前都是猜测,她不说是对的,要不然要是季队问她为什么判断是谋杀案,难道她还要回答是因为自己有第六感?还是回答自己有超能力?
要她真那么说了,妥妥地找打。
不过她觉得要是真的是谋杀案的话,死者这个堂哥还真有点可疑。
先不说在古代就经常发生谋害族兄弟以达到自己霸占族人家产的案例,就冲刚才那个大娘说的,他堂哥人没了就直接要钱,重点甚至都不是心疼自己堂弟没了。
这也太不符合正常人碰到亲人死亡事情的反应了。
再加上死者还是因为跟他堂哥出去玩时掉下河变傻的。
接二连三的巧合和奇怪之处,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他。
毕竟正如一开始有人说的,死者死掉对他们完全没有好处,可唯独对死者堂哥来说是存在利益关系的。
先不说他叔叔婶婶能得到一笔巨款,且身下无子女,乡下老人大多节俭得很,这笔钱在他们死前肯定花不完,那剩下的这笔钱最后的去处可想而知。
所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这人需要重点注意。
秋姜如此跟自己分析道,不过就算心里已经九曲十八弯想了一大圈,也没有妨碍到她做笔录。
甚至后面两个人讲的跟前面几人没啥差别,更是好记很多,直到把这两个人的笔录做完,她直接快步开门,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略胖的三十多岁的青年,脸上正如那个大娘所说带着很明显的红血丝。
按理说不是在高海拔地区生活的人很难会有这样的脸部特征,但听那个大娘说这人的母亲脸上也有,也幸亏有这个特征在,才能叫人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何永福进来后就有点不安,心脏“砰砰砰”地乱跳,磕磕巴巴地讲起来事情的前后经过,他描述的与前面七人所说并无不同,就是紧张的程度要远超前面所有人。
见他们起疑,他低下头讷讷,“我、我胆子小,有点害怕,还有我弟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叔婶交代。”
想到这里他抹了一把眼泪,浑身剧烈颤抖着,显然深陷痛苦之中。
而且又表现得极为胆小,任何人一看都很难相信胆子这样小的一个人会做出故意谋杀别人的事儿,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堂弟。
一个世代耕种的农民家的孩子会有那样的心思和手段吗?
秋姜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是不是有误。
直到问完话他退出去,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眼见这八个人问完,季正志不请自来,一来就直奔季明诚,看他的时候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领导同志,是不是有判断了?这个是不是谋杀案?要是谋杀案的话,那凶手肯定就在他们这里边的。”
看见季明诚面无表情,他的声音变弱了一下,可还是想补充一下加固自己的观点,“自从报了警,我就没让任何一个人离开,要是真是有人杀了他,那那个图谋不轨的肯定跑不掉的,一定就是他们其中一个。”
然而季明诚还是没搭理他,而是沉声问道,“你这艘船多久了?”
季正志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不太对劲儿,“什、什么多久了?”
季明诚手指倏地敲向桌子,沉闷的撞击声叫季正志再也装不了傻。
他尴尬笑了声,“我这游轮年岁是久了点,但……但自从天气冷了后,我这船还没有下过水,而且就算真的要营业了,我都会好好检查船身,做好修复后再出发的,这么多年一次意外也没有。”
“上次检查修复游轮是什么时候?”
“半……一、一年前。”季正志快速补充,“因为我这不一直停靠在岸边,靠大家观光或者出租给大家游玩赚钱嘛,也不需要下/海,这……这不检查也不奇怪吧。”
“不检查是不奇怪,但是游轮前栏杆的尾部凹槽已经生锈腐蚀掉了,看那斑驳的样子,问题最起码存在了一两年了吧,你所谓的一年前检查难道就不检查栏杆?”
秋姜忽然插话进来,黑亮的眸子直直盯着他,“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那么高的栏杆,死者还能摔下去嘛,就是因为你说的修复好的栏杆并不如你所说的那样完好,以至于死者打滑后直接从铁杆缝隙中掉了下去。”
季正志一听她开口就感觉有点不好,听她说完顿觉预感成真,一下子心就慌了起来。
“我、我明明修了的,那个地方我们之前修补过,没有问题了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又坏了?”
“你别忘了安溪很冷,这边更是靠海,空气潮湿、水汽很足,再加上这么冷的天气很难想到吗?你应该经营游轮很多年了吧,难道不比我们有经验?”
她说得季正志慌乱起来,赶紧为自己解释,“我也没想到它就又坏了呀。”
“你没想到?既然你一直都有游轮出租的习惯,难道就不该仔细检查?要是那些观光的游客跟你一样以为栏杆那么高,肯定掉不下去,就在甲板边追逐打闹,或者顶着栏杆拍照掉下去怎么办?”
“尤其是这次,悲剧就这样发生了,或许他在干活时很快乐,想着刷完漆后就可以回到爸妈身边过个快快乐乐的年,但是现在因为你的没想到,他现在正躺在这艘游轮前面的木板上,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而这……就是因为你的一句没想到。”
就算真的有人用了什么不知情的方式捣鬼,可要是那个栏杆没坏,最多死者就只是脑子撞在栏杆上,或许会脑震荡,或许身体会受伤,但大概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然而现在呢,他死了,而他的父母还在家里一眼眼期盼儿子能从门外回家来。
他们往后余生,又该怎么度过?
秋姜因为他对安全的疏忽而有些生气,接连几声质问,叫季正志冷汗都冒了出来。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处寻常的毛病,还能成了那么严重的安全隐患,以至于今天就真的死了人。
他原以为会是其他人捣鬼害人,谁能料到如今却跟他有了脱不开的关系,早知是这种情况,他何必多此一举去报警,干脆痛痛快快还价赔钱得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坐牢。
季正志一时有些站不稳,直接脑子一晕,干脆倒在了地上狂拍自己大腿。
“唉唉,我的老天爷呀,怎么就出了这种事?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可叫我怎么活呀?”
第80章 第八十章偶遇什么案子嘛告诉我呀
季正志这个人吧,说坏还真说不上,就是有点贪,一听是自己的安全防护出了问题,心理防线也就彻底破掉了,竟然就直接说自己会赔偿的。
但是他们提出的金额确实有点高,希望他们能帮忙说说话,要是可以的话,尽快让死者入土为安那就是最好了。
见他总算说了句人话,秋姜也不能继续再揪着他没做好安全防护这件事不放,而是跟他说,“先等等,一切等流程走完再说。”
“哎哎,谢谢警察同志。”季正志擦擦汗,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等他们三个出来后,外边这些人纷纷看过来,这时候季正志再没有最开始那般咄咄逼人,甚至连跟他们对视都有点心虚的感觉。
季明诚看了眼舱内,“那四个呢?”
“哦,法医到了,这边有点滑,他们去接他们去了。”
“行,贾汪你们两个先留在这儿,秋姜跟我走。”
“是。”
“是。”
在接连应声后,贾汪两人依旧在舱内守着,秋姜则立马跟上。
这次来的法医一行人完全是被从家里薅来的,任谁也没想到这大过年的还有需要他们出来的场合,在家还没出来的时候就感觉一阵糟心,来到这海边的时候,更觉得糟心到家了。
话说,这海边怎么比市内要冷这么多?
他们抖得如同行尸走肉。
然而比那还要可怕的是这踩上去就要摔倒的滑溜冰面。
和开发区这四个民警从小在海边长大十分擅长溜冰不同,尽管安溪有海,他们却只有等放假带亲戚朋友及孩子来玩或者想买新鲜海鲜的时候才会过来。
而冬天早就进入了休渔期,没有新鲜海鲜不说,天还那么冷,任谁都没心情出来玩,他们自然也不会过来这边。
这次是他们活了这么久以来知道海是那么冷。
就算一望无际的苍茫冰面给人感觉很震撼,也挡不住这无孔不入的冷风往骨子里钻啊。
更何况……
“我艹,怎么这么滑啊?”
有个穿白大褂的直接冰面上来了个标准的劈叉,那龇牙咧嘴的模样瞧着应该蛮疼的。
这四个民警连忙喊,“哎哎哎,你们先别过去,我们搀着你们走。”
有了他的前车之鉴,另外三个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跟着他们四个小心慢走,到了游轮后就看到了在游轮前面空槽下躺在木板上冻得梆硬的尸体。
一看这样子还咋检查了,再说就算检查,自己手指冻得像个猪蹄一样张都张不开还咋检查?
他们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法开展工作,他们冻得牙齿打颤,声音扭曲,“这……咋办?”
“要不跟季队说下,咱先把尸体搬走吧,毕竟这尸体冻得这么硬,在这儿也检查不出来啥了。”
正好这时候季明诚也下来了,看到他们这样也猜到了什么,叫痕迹检验的同事先拍照记录,然后让他们做好该做的准备工作,便看着他们将尸体抬走。
“辛苦你们封锁这艘游轮,并且最近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离开本市。”季明诚如是跟四个民警道。
“是。”
他们应下命令,却也走不了,谁让自家车坏了呢,好在贾汪这里有牵引绳,把他们拉回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贾汪两个在郑重告诫季正志双方务必协助调查,不能离开本市后便让他们走了,随后又在民警们的帮助下在游轮及有血迹的冰面设下警戒线,这才走人。
得,明天的钱是挣不了了,还得赔钱。
季正志一看这操作是彻底的心如死灰了。
可是能怪谁呢。
难道要怪自己急功近利吗?
他舍不得怪自己。
还是要怪他们不小心,偏偏滑了脚,又偏偏撞在了破损的栏杆上害得他赔钱?
然而人家一条人命都没了。
真真是感觉满肚子委屈,又不知道该怪谁,只好愁容满面地回了去。
和他一样的还有那些干活的人,来的时候九个人,回去却只有八个人,甚至他们连二娃子的尸体都没办法给带回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父母交代。
尤其是何永福,之前是愤怒压过了悲伤,此刻失去亲人的痛苦将他彻底淹没,哭得稀里哗啦地抹眼泪。
看他一抽一抽的,其他人心里也不好过。
“大娃子,你节哀吧,以后你叔婶也就靠你们哥俩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现在只庆幸二娃子走得快,没受太多痛苦,咱活着的人只能好好活着,不能让死去的人替咱伤心呀。”
“你这时候更该振作点,你没听警察同志说之后解、解什么来着?”
“解泡?”
“瞎说啥子?分明是解剖,就是确定下二娃子的死因,看看是意外还是谋杀。”
只是话是这么说,但他们都觉得应该是意外,就是可怜二娃子死了还要挨几刀了。
可恨季正志那个混蛋竟然敢报警,让二娃子死了都不得安宁。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正好跟季正志打了个照面,个个面上愤愤,好像随时都能冲过来把他暴打一顿。
季正志心里害怕,赶紧跟在秋姜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了马路上,更是二句话不说,就上了车跑路。
不过现在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而是帮这些民警同事系牵引绳,因为要拖他们回去,贾汪这方面的经验不足,怕出问题,就让还有些经验的常学民开车。
而他和秋姜则上了他们季队的车,以给另外那辆车减重并腾出位置。
还没上车时,季明诚就叫他打开了暖风,等到再上来开车时,温度已经升上来了,但是他们还是缓和了好一会儿手上才从僵直的状态恢复过来。
这才开始启程。
等送完了人又赶回市局后,时间都到了中午饭点了,因为过年放假期间警局的食堂也是不开门的,他们自然也带了午餐来,就是凉了点,但就凭他们现在饿得快要吞掉一头牛的状态,压根顾不上嫌弃自己的饭是凉的还是热的,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好。
就在他们下车往大楼里跑的时候却被季明诚叫了住。
“回来。”
他们两个还以为有什么事儿,赶紧掉头问,“季队,咱还有事儿?”
“季队,就算有事儿,咱能不能吃完饭再说啊?”
这俩月到底也跟他们季队混得熟悉了些,就算比不上秋姜他们这几个经常跟季队办案的,那也最起码知道他们季队的性子,只要不耽误工作,他们季队还是很好说话的。
渐渐他们也敢在他面前说话随意点了,就像这时候,要是换作一个严肃的领导,他们肯定不敢说这话,但他们季队显然不是那种性子的。
果不其然,在他俩说完,季明诚压根没说啥,反而问,“怎么?请你们吃碗牛肉面不比你们吃冷饭舒服?”
他们两个挠挠头,倏地张开嘴,有点开心,又有点不敢置信。
“季队,您要请我们吃饭啊?”
他们两个的表情有点搞笑,季明诚双手插兜取暖,笑道,“怎么,不信?不信我就走了。”
“欸,我信,我们信啊季队。”
两个人嗖的一下追出去,比刚才一下车就往楼里蹿的动作还要迅速。
秋姜抱着本子瞧着他们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说着请他们吃碗牛肉面,他们还以为就是路边随便找家点而已,谁料他们季队一来就带他们来了一间距离他们警局不远的酒楼。
刚一进来就看到了攒动的人群。
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些年有些人家手里有了存钱,便不想在难得休息的过年期间还要在家里张罗一大桌子不怎么好吃的菜肴,既把自己累得够呛,大家也不爱吃,因此这家饭店人多也能理解。
就是看着没什么位置啊。
季明诚到前台问了下,穿着红色旗袍的前台不好意思说,“抱歉,今天人多,包厢已经没有了,但是二楼刚腾出一个散台,够四个人坐的,您四位要不去二楼坐。”
“行。”
四人跟着引领的服务员在二楼的空座落座。
“客人,谁来点下餐呢?”
贾汪他们第一时间就看向了他们季队。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儿地笑着将菜单递过去。
季明诚我没拒绝,点了四碗牛肉面以及四道菜,又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问向秋姜他们,“你们喝点什么?”
贾汪他们知道季队肯定不是问他们喝不喝酒,先不说他们局在上班和值班时间禁止饮酒,就说刚出了这么一桩命案,他们下午还有的忙呢,又有谁敢喝酒误事。
岂不是等着挨他们季队一榔头?
于是他们两个纷纷表示喝茶水就好。
暖胃。
秋姜确实个饮料脑子,过年这几天生怕自己一个人控制不住一直喝饮料,干脆就买了几盒酸奶,虽然也很好吃吧,但总感觉差点意思,于是她举举手,“季队,我想喝果汁。”
季明诚竟然也毫不意外,更是直接问服务员,“有什么鲜榨的果汁?”
“我们这有橙汁和芒果汁。”
“都来一瓶。”
“好的。”
说完,服务员微微鞠躬就离开了。
也是相当服务到位了。
“我的乖乖,这大饭店就是不一样,瞧人家刚刚那服务,甩其他店八百里远。”
“谁说不是呢,就是这饭店看着就贵,估计也把这人工服务费加到饭费里了,咱还是心疼心疼季队的钱包吧。”
“说得也是。”
被他俩念叨的季明诚压根就没把请吃顿饭当回事,还给他们掉根胡萝卜吃,“要是你俩每天都跟今天一样出力,一直请你们也可以。”
一听这话,他俩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沮丧了。
“季队,你这请客代价也太高了,我俩可不想每隔几天就见到尸体呀,也太吓人了。”
特别是刚才在海边搬尸体的时候,人都凉得不能再凉了,甚至都冻手,他们就算隔着手套帮忙抬过去都觉得瘆人,一股惊悚感直冲天灵感,要是每天,哦不,就算是每隔几天见一回,那也跟折寿似的。
虽说季队请客实在有些诱人,可是让他们俩像秋姜以及王历那样次次出现场,那他们肯定不能干。
充其量就是没办法了实在轮到自己了,那自认倒霉,其他时候还是让天生就是吃刑警这碗饭的秋姜他们几个跟着他们英明神武的季队出现场吧。
不过季明诚本是随口一说,听到他们的话也就是吐槽一句,“出息。”
“嘿嘿,谁让我们俩胆子不够大嘞,季队您还是好好栽培咱们姜姜吧,我觉得姜姜很有成为一代女神刑警的潜质。”
“是啊,咱们姜姜脑瓜子转得快,这才刚入行就接连破了这么多案子,我们都觉得姜姜超厉害的,很值得培养。”
他们一顿夸夸,哪怕秋姜没说话,却坐得直直的,就连眼睛也笑得弯了起来,小小骄傲了一把。
没错,培养我吧。
我可值得培养了。
这被夸得整个魂儿都飘起来了吧,都看不出来他们俩是把她推出来挑大梁了。
季明诚弹了下她脑门,轻声骂,“笨。”
秋姜瞪大眼,气得脸鼓鼓的,“季队,所有人都说我聪明,就你说我笨,确定不是嫉妒我脑瓜子好使吗?”
“我嫉妒你?离谱。”
又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季明诚双手绕胸怼她。
秋姜也不服输,脸带小骄傲地说,“我觉得季队您肯定嫉妒我,毕竟我长得好看,脑瓜子还好使。”
季明诚瞬间反应过来,气笑道,“怎么?我不好看?我脑瓜子不好使?”
秋姜又把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季队,您这也太谦虚了,咱们警局谁不知道您又俊,还是枪法卓绝的脑瓜子顶顶聪明的好领导。”
合着不是你刚才你暗说的?
偏偏这丫头最擅长先气你,然后给你一顿夸夸,就听见她后面那句,他还真不气了,轻挑下眉道,“算你有眼光。”
真好哄。
她赶紧笑眯眯地道,“谢谢季队夸奖。”
这时候服务员已经先把凉菜和果汁送过来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慢悠悠喝起来,看样子早把她刚才说他的那些话忘了个干净。
贾汪他俩看得一愣一愣的,暗暗佩服起来。
他们姜姜可真厉害,连季队也哄得住。
不过经过刚才他俩那一通说,气氛好了很多,常学民就提出看看她上午记录的内容。
“呐,在这里。”
秋姜把本子递过去,贾汪和常学民一起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还没看到一半呢,贾汪就道,“嘶,这看起来是纯粹的意外啊。”
“也是,哪来的那么多凶杀案?要真是哪儿哪儿死个人就是被人杀的,那咱们干刑警的不得累死?”
他嘀咕了两句,继续往下看,只是越看越像一场纯粹的安全隐患导致的悲剧。
“那个季正志也是有意思,明明是自己没做好安全防护,结果还贼喊捉贼,自己报警来了。”贾汪继续道。
常学民也深以为然,抬头看向季明诚,“季队,要是尸检结果显示确实是意外,那今天是不是就能让死者家属把尸体领走了?毕竟这大过年的,死者还是老两口唯一的孩子,人死不能复生,可好歹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也算是安抚他们了。”
“如果没意外的话。”
季明诚刚说完,秋姜就紧跟上说,“可要是真的是谋杀,估计就只能等到抓到凶手后,才能把死者尸体还回去了。”
常学民他俩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现在就只能等尸检结果出来了。
反正就他们的证词来看,这个案子是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随着饭菜接连端上来,他们肚子更饿了起来,压根没有一点力气去考虑别的了,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秋姜也很饿,抄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尽管也很急,但到底是女孩子,吃起饭来还是比男人斯文好看很多,就是这孩子怎么老吃面不夹菜?
季明诚老妈子属性附体,每样都给她夹了一些到盘子里。
秋姜侧过脸看着他眨眼。
“没用过,快吃。”
“哦。”
她继续低下头吃饭。
眼前已空的杯子里橙黄色的液体在缓缓倒进,好像是芒果汁。
她眼睛忍不住放光亮,“谢谢季队。”
说完就端起杯子轻抿起来,和刚才略微偏酸的橙汁相比,这个芒果汁完全是甜蜜的海洋,她越喝就越想喝,没一会儿半杯都被她灌进了肚子里。
要不是察觉到自己快要吃不下饭了,她还能继续喝。
不过……
嗯,还是先吃饭吧。
在她低头专心干面的时候,在二楼最左侧的包厢里出来准备上厕所的人在瞥了这边一眼揉了揉眼睛。
尽管距离是有点远吧,可那个低头嗦面的漂亮小脑袋瓜像极了他最爱的搭档,而旁边那个有一搭没一搭吃面,偶尔还用公筷给旁边夹菜的高大帅气的男人,确定不是他们季队吗?
他这往厕所拐的脚没忍住径直往他们那边走,越走近越开心。
季明诚是第一个看到他的,微微朝他点了下头,邓兴旺笑嘻嘻的敬礼,“季队好。”
秋姜闻言抬起头来,看到他时也是万万没想到。
“兴旺?”
“嘿嘿,我们家来这吃饭,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们,来来来,往里挤挤。”
邓兴旺很自然地坐在贾汪他们这边的长条沙发上,往里拱着。
“你这小子,慢点慢点,老子屁股今天贼疼。”
“你才多大,叫什么小子呢,还有你屁股咋了?摔了个屁股墩?”
“你小子神了,这都能猜到。”
邓兴旺给了他一个白眼,“大哥,你也不去最近医院的骨科看看去,不全是摔了的人?一个个傻了吧唧的大冷天打出溜滑,结果要么是把自己老腰给闪了,要不就是骨折了,简直不要太惨。”
呃……
好像还真是。
兴旺这小子什么时候观察力这么强了?
不过怎么感觉被他骂了?
贾汪可得给自己正名,“去去去,谁傻了吧唧的?我们可是去查案子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享受美好假期呢?”
“查案?”一听邓兴旺声音就高了起来,因为声音太高,顿时吸引住了附近几桌的目光。
他有点尴尬,赶紧给周围几桌赔笑,见他们不再看他了,他才敢小声问,“这大过年的还有需要咱出去的案子?难道死人了?”
常学民点点头。
“具体是什么情况?”
那这他们知道的可就多了,可是吃饭呢,谁有心思回忆案情。
“去去,回你们那边吃饭去,我们都要饿死了,哪有心思跟你讲东讲西的。”
“别这样嘛,那要不等你们吃完的,你们再告诉我。”
他缠人得很,他们俩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于是邓兴旺屁颠屁颠又跑走了,在跟自家人说完回来后就赖在这桌不走了。
当然,他还是很有同事爱的,没再继续打扰他们吃饭,一个人等着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挺让人不忍心的。
秋姜将常学民他俩还回来的本子递给他看。
邓兴旺顿时眼睛一亮,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我搭档。”
秋姜忙着吃饭还不忘给他回了个大拇指,又低头吃了起来。
等到她吃饱喝足后,邓兴旺也看完了,看完后他挠挠头,“这不是意外吗?”
正巧这时候贾汪也吃完了,抹了把嘴巴道,“小子,一看你就不知道了吧。”
他“叭叭叭”地把这件事前因后果说完,邓兴旺听得一阵头疼。
却不是为这个可能是意外的案子,而是为了他们这大冷风的天去海边待那么久。
他前两天外地亲戚来了带他们去海边拍照可没冻死他,屁股蛋子都冻得跟冰块似的,而且那天还不是特别冷,今天这温度这么低,他们还……
邓兴旺拍拍他们的肩膀,格外同情,“兄弟,辛苦了。”
“辛苦不辛苦的倒不说了,既然你来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加班去?”
贾汪“嘿嘿”两声,笑得邓兴旺毛毛的。
但他说的话,更叫他发毛。
“别想,我明天还得值班呢,我可不想上两天班。”
“说什么见外的话,咱这今天见到了就是缘分,我们是请你回局里喝喝茶、聊聊天,走吧走吧。”
他们酱酱锵锵的,把邓兴旺吓得掉头就跑。
“给我回来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