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抓到艰难的追捕过程……


    “放我走,放我走——”


    邓兴旺被他们两个架着,动弹都动弹不得地被拽到了警局大院里,在上台阶的时候宁死不屈,用脚直挺挺地扣着台阶不上来。


    “过来吧你——”


    两人一使劲儿,邓兴旺没挺住,脚弯了一下被他们成功拉了上去,顿时露出生无可恋的神色。


    完了,今天跑不掉了。


    他也懒得再挣扎了,灰头土脸地被他们架着往法医那边走。


    他看这方向不对,奇怪地问了声,“这是要去哪儿?”


    “去了不就知道了。”


    他们看着想给他一种惊喜的感觉,然而越往那个方向走,他的感觉也就越不对劲儿,终于转过了脑筋弯儿,瞪着他们喊,“你们要带我去看尸体?”


    “切切切,怎么说话的,你想看人家就让你看了?就等个结果,瞧你怕的这样?”贾汪怼他。


    邓兴旺嘴角抽抽,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提起的心总算放到肚子里去了,总之只要不让他大过年的见尸体,一切都好说。


    于是脚步都轻快了些,完全都不用人架着了,


    果然国人都喜欢折中。


    有了看尸体这个更坏的结果,就显得被拉来加班等尸*检结果这个结果更容易接受了些。


    等他们到解剖室后就看到上午见着的法医正在跟助手一起呼噜呼噜吃盒饭,见他们来了还招呼着,“吃了没?”


    “吃了吃了,张法医,我想请问下下午咱们尸检结果能出来吗?”


    秋姜刚这么说,就看对面俩人都在笑,“不用等下午,现在我就能告诉你结果。”


    “啊?”她眨眨眼,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已经验完了?”


    “嗯呐,快吧。”


    虽然今天被拉来加班,但幸好活儿很好干,他们两个一边吃饭一边笑。


    季明诚看向他们,“能说说吗?”


    “很简单,死者是典型的高处坠落伤,身体头部、四肢多处骨折,除此之外并无别的致命伤,可以判断就是摔死的。”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那些民工都看到了他是怎么摔下去的,一个人说谎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可总不能所有人都对这个说谎吧。


    完全不符合他们的行事逻辑。


    但是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想从尸检结果上找到是否可以排除或者证实是谋杀的证据。


    如果这些证据都不存在的话,按照疑罪从无原则,这个案子最后就可以被判断为意外事故。


    死者家属自然就可以把尸体带走了。


    可要是有其他证据,他们也好继续调查下去。


    正在他准备问的时候,张深却自顾自说开了,“哦,对了,他脚底有个圆形的小伤口,估计是被钉子什么的刺穿的,脚边衣服上油漆最多,应该就是踩着了什么钉子类的物品,又踏进了油漆里,脚下一个打滑摔下来的,可怜了,还挺年轻的。”


    他此话一出,秋姜眨眨眼。


    对。


    当时那团黑影显示他蹦蹦跳跳擦甲板时忽的脚猛的抬起,身体没站稳才踩进了油漆里,接连后退后没刹住车就掉了下去。


    当时他那个反应确实像踩到了什么利器后的反应。


    那那个利器到底真的是意外,还是故意放那里的?


    秋姜明显倾向于后者。


    “季队,我们快回去,说不定那个证据还在那里,要是晚了可能就没了。”


    她急急回头请求。


    季明诚皱着眉。


    对于她这种反应,很难不猜到她还是将这个案子归结为谋杀,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做出这个判断,可是既然法医给出了这样的判断,就证明那个利器确实是重要证据,更何况当时他们在甲板上竟然没有看到这么一个物品,也确实有点奇怪,所以也不得不去拿回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没有回话,而是立即给开发区那边的分局打电话,请他们立即到游轮那边甲板找这个东西。


    就算人家的车坏掉了,但总归还有摩托什么的,怎样也比他们赶过去要快得多。


    秋姜稍稍放下心来,对张法医他们道谢后,一行人就回到办公室等待那边的结果。


    “这个死者真有点可怜了,三个意外一叠加,这人就没了。”邓兴旺叹气道。


    “谁说不是呢,好在现在知道咱们还遗落了一个证据,只要这个证据归档,再等张法医他们出来尸检报告,就能宣告结案了,死者也就能入土为安了。”


    在他们看来,这个案子确切是个意外了,毕竟踩钉子、被滑倒都是日常经常可能遇到的事情,就是谁也没想到那个游轮的护栏是坏的而已。


    然而他们这种想法在不到二十分钟后,突然有了剧烈的动摇。


    原因无他,在他们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时候,开发区那边忽然打过来电话,而且一上来就是急促的让人捉急的话。


    “我们发现有个人越过了警戒线上了游轮,如今人正在逃,很可能有问题,现在我们在追——”


    因为着急,那边声音很尖利,哪怕隔着听筒有几步距离,邓兴旺他们也清楚听到了。


    秋姜连忙道,“麻烦你们先追捕,我们马上赶到。”


    与此同时,季明诚攥着手机也快步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而瞧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收到了开发区那边传来的消息。


    果不其然,马上就听他快速道,“所有人立刻赶往开发区。”


    说罢,他快走一步出了门,他们应声而动,以比上午时还要快的速度全力向开发区驶去。


    秋姜碰到几次这样的速度,因此就算怕得要死,还是很有经验地忍了下来。


    而贾汪两人都快要吐了,完全没想到邓兴旺这小子开车这么莽。


    估计到了开发区,他们两个都脚软地下了车,更别说要是没抓到人还要参与抓人了。


    简直战斗力严重受损。


    原本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愣是被他们用半小时极速赶到,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游轮周围压根一个人都没有。


    邓兴旺往四周打量,一脸的疑惑,“人呢?难道已经跑到别处去了?”


    秋姜眼神尖,在扫到一处几个小黑点时,顿时叫了一声,“在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包括季明诚在内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什么?那几个点是他们?”


    “我靠,这怎么过去?”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都半个小时了,这边还没给他们打电话说人抓到了。


    谁家好人跑路往海深处跑啊???


    没错,在距离他们很远地方的冰面上,有几个小点在缓慢移动,如果不是秋姜那么一指,他们都要以为那就是块脏的痕迹,而不是人。


    然而现在就算知道了,可是他们用啥去追上他们?


    难道用自己摔的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屁股蛋子吗?


    贾汪、常学民两人明显冰上技艺不精,并且有点心理阴影和身体原因。


    邓兴旺倒是二话不说就往那边打出溜滑,那架势比季明诚还要专业。


    一看这种情况,贾汪两人只好留守,眼巴巴地遥望他们三个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


    在此处看着,季队他们追的速度很快,就在他俩为他们紧张到双拳紧握、摇旗呐喊的时候,发现几个看起来很接近的身影其实还在不断靠近中,并没有重合。


    他们才知道这时候还没追上。


    “那地方那么远呢?”贾汪有点想不明白。


    然而在秋姜他们三个看来确实很远,远其实还好说,关键是越靠海里边走,这边的冰面越滑,再加上害怕冰面冻得不结实,他们行动难免受阻。


    前面几人的情况也是如此。


    甚至对于前面这几个来说,情况更加恶劣。


    在海边岸上尚且还感觉冷风刺骨,更别说在这大冬天的直接站在冰上半个多小时,基本上全身都要僵了,动一下都很困难。


    再低头一看冰下流动的水,他们更感觉头皮发麻,深深的恐惧萦绕在他们心头,半分不想继续往前。


    不光是他们,比他们还要靠里十几米远的那个人影也在瑟瑟发抖,半晌都不动弹,还一直在哭。


    他环顾四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白色,双腿发麻,又有无尽的冷风直往人骨头缝隙钻,肆无忌惮收割人的体温,他能够感受到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哭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想的,救救我,救救我。”


    因为冷,他双眼底下的泪一流出就结成了冰碴子,却更加毫无保留地掠夺他的温度,让他脑子里只剩下彻底的恐惧,心理防线是彻底塌了。


    可是这时候这些民警都自身难保,更别说走过去把他拽过来了,大家只能在此僵持着,遇到最后身体反应速度越差,以至于他们连返回岸边都成了一件奢求至极的事儿。


    季明诚他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赶到他们这边来的,一见这种情况,立刻道,“兴旺赶紧给这边分局打电话,请他们过来支援。”


    “啊?我没手机啊。”


    邓兴旺刚喊出来,就见他们季队丢了个东西过来,他赶紧伸出已经开始僵硬的手指去接。


    “第一个电话就是。”


    “好。”


    他应了声,艰难地摁了下去,跟对面说起来。


    这时候季明诚就不再管他,而是往前边走去。


    秋姜伸手去拦。


    她原本白皙的手如今已成了酱红色,声音发抖地跟他说,“季队,这边冰面没有那么冻得很实,您不能过去。”


    “回去,跟兴旺一起把他们往回带带。”季明诚把她往后拉了一把,自己依旧往前面去。


    “季队——”


    秋姜又去拦,“我的体重比你轻,还是我去吧,兴旺那边还需要您呢。”


    说着,她拖住他,自己则往前挪蹭着往前,却半点没有前进。


    她不甘心地回头,却撞进了他严肃的眸子里。


    “秋姜,接受命令。”他沉声道,带着不容置疑和拒绝的气势。


    秋姜心慌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可是……”


    “我还没有那么逊,别在这添乱,快回去帮忙。”


    秋姜无法,咬咬牙往回走。


    “季队你小心些。”


    见她往回赶,季明诚颇为郁闷,小声嘀咕,“我有那么逊吗?”


    不过这时候也没给他想这个的时间,他表情沉静,脚下探步确定是实面后再往前走。


    等到了邓兴旺这边,他们两个各搀扶一个人往最近的岸边方向腾挪,再移动了一些距离后就赶忙去拉另外一个。


    慢慢地将他们五个都往回带。


    但是他们两个人要带五个人回去,每个人最少要折返两回,因为邓兴旺冰面走得更稳些,他每次都回去再带两趟,把自己冻得龇牙咧嘴的,还在咬牙坚持。


    秋姜每呼出一口气都会化成白色的雾气,而每吸入的气息都带着凛冽的寒意。


    身体越来越冷。


    他们都这样,那季队是不是也是如此?


    她对季明诚的安全很是担忧,可是这边完全离不开她。


    再坚持一下,秋姜。


    只要再有同事来就好了。


    她只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每带回来一个人自己脚上就更冷了几分,她只能庆幸自己现在身体还没发热,要不然出现反常脱衣现象就糟了。


    他们两个咬牙把人往岸边带,也就是在这时候,终于看到了前面冰面往这边打量的人。


    “他们在这边——”


    只听前面稍远的地方一声惊喜的呼喊,就有好几个人一窝蜂地滑溜过来,代替他们接过了这五个人。


    “我去我去,可……可算来人了,我可真……真快挺不住了。”邓兴旺全身都在抖,眼睛、鼻头和嘴巴都挂着一层冰凌,结了化,化了结的,瞧着有点滑稽,可她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却在自己搀扶的人被接了过去后开始往刚才的方向而去。


    “姜姜——”


    “兴旺,我去找季队,你先跟他们回去。”


    邓兴旺连纠结也没纠结,就对她喊,“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去。”


    说罢,二话不说就追她而去。


    秋姜感到动静后立刻停了下来,结果邓兴旺直接伸手阻止,义正词严地高声,“哎,别跟我说不许不让的话啊,季队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秋姜真被他惊讶到了,却真如他所愿,没再开口劝阻,而是扯着嘴笑了下,“走——”


    邓兴旺也咧着嘴回应。


    “走,救季队去——”


    “救个鬼,还不快来抬一下。”


    他们倏地一下扭头看向前方,就见离得有点远的约莫几十上百米,海上雾气袭来到看不清的地方有人咬着牙齿叫。


    这声音……


    “季队?——”


    两人哪还顾得上再煽情,飞速朝刚刚声音处跑。


    秋姜只顾着注意脚下的冰面,而邓兴旺不光出溜滑的利索,就连喊声都充满了一腔热血。


    “季队,你再喊一声——”


    “季队,你在哪儿?听到吱一声呀,我怕找不到你——”


    “季队——”


    这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全是他充满活力的喊声,叫人恨不得耳朵都聋了,但偏偏他还能回来找他,还是叫季明诚有点感动的,于是他喊个三五句的还能听到他一句的,“少耍宝,快过来,人要坚持不住了。”


    “哎,来了。”


    在他们离得近些,终于看到了他们季队此时的艰难,只见他身上的羽绒服都脱了下来放在冰面上,而那个疑似嫌疑人的男人就躺在他们季队的羽绒服上被他拖着往回走。


    一看他的样子,邓兴旺就知道他们季队说得不假,也有点慌,“那这咋办啊?”


    “季队,你先穿这件。”秋姜冲过去就拉自己身上羽绒服的拉链,却被他冰冷的手摁住了。


    “别折腾这个,去打电话,让救护车快来这里。”


    秋姜无法,立即执行他的命令去打电话。


    海面上的信号时好时坏,显然这个地方并没有邓兴旺之前打电话的那个地方信号好,她只好到处找信号。


    而这边,季明诚对邓兴旺说,“你在后面推,我在前面拉,争取早点到岸边。”


    “没问题。”


    邓兴旺立马到这人的另一边,去推他的腰腹位置。


    季明诚就背着他们,扯着两条衣袖往前拉。


    因为衣服的摩擦力,他们虽然偶尔脚下打滑,但倒下的时候并没有很多,再加上很快秋姜也回来了。


    “季队,这边医院的救护车马上就能到,咱们快走吧。”


    说着,她接过他右手上的那个羽绒服袖子,“这个给我吧。”


    季明诚也没跟她客气,递给她后,自己双手拽着另一个,速度明显比之前两人要快了些。


    众人拾柴火焰高,等到来支援的人赶了过来,这速度就更快了些。


    而等他们到了岸边后,开发区这边分局的局长竟然也到了,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就冲着身边的人道,“快,把他们都带上救护车。”


    随后,双方人直奔开发区医院而去。


    这边医院是新开的,本来因为是新区,又是刚成立,人应该不多才对,但因为医学院就在这边,这又是医学院主办的医院,所以很多医学院的老师便在此坐诊,因此这边医院医疗资源并不差。


    可是过年期间,在此坐诊的医生大部分都休息了,只留下过年值班的医生以及在此实习的医学院学生。


    秋思晨也在这里。


    他将用过的输液器放进废物暂存点,紧接着摘下手套,仔细清洗双手,就是在这时候有人忽然跑来叫他。


    “思晨,好多人有失温现象,人手不够,你快点跟我来。”


    秋思晨一听赶紧跟上,等到了那里竟然发现出现这种现象的有六个人,其中有五个都穿着警察制服。


    此时他们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身边有人一直有医学生给他们核心部位揉搓,秋思晨就跟其他同学一起拿热饮给他们灌下去,弄完后立马加入揉搓队伍中,希望借此方式帮助他们温度恢复正常。


    这一处理就是很久,也幸好他们的身体底子都不错,失温现象也并不算最严重,到了抢救后的三小时左右的时间他们的身体失温现象相继解除,比他们见到的其他失温病人来说恢复速度也算是很快了。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竟然一下子六个人失温,其中还有五个人是警察,秋思晨的好几个同学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可还是很好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办案子呢?那那个没穿警服的是犯人?”


    “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算是明白了,警察这职业可比我们危险多了,他们要是再晚来一两个小时,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说得也是,我再也不敢嫌弃累了,最起码暂时没有没命的风险。”


    “切,你就说吧,等你天天加班加班加班,你就知道会不会有没命的风险了。”


    “呃……好吧,我现在感觉我自己也很可怜了。”


    他们在闲唠着,秋思晨手臂也在颤抖,累得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们唠嗑,而是靠在门边放空自己。


    如果不是隐约看到了一个好似很熟悉的身影,他能继续放空自己。


    他嗖的一下跑走,惊呆了蹲在医务室地上的几个同学。


    “思晨他干嘛去了?”


    “不知道啊。”


    秋姜他们三个虽然全身都冷透了,却并没有出现失温的情况,只是身体稍稍有点发热,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贸然出现在很热的地方不太科学,就一点点从较冷的地方来到比刚才稍微暖和的地方。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才将将恢复过来。


    随后,他们季队就接到了很多电话,这一汇报就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紧接着他们就去烘干衣服,这一来一回到这边就三个小时后了。


    秋姜活动着灵活的手腕,手指也不再僵硬,这才有心思跟他们四个道,“在那个人的兜里发现了一根带血的钉子以及三根没血的钉子,上面都有指纹,想来就是那个束建华自己的了。”


    邓兴旺就不理解了,“这个束建华干嘛放钉子?他跟死者有仇?”


    “是啊,本来以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意外死亡事件,这下却成故意杀人命案了,这大过年的,有什么仇什么怨的呀?”


    “不知道,反正现在已经拿去进行指纹对比了,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而且我刚听贾汪给我打电话说他们五个已经恢复温度了,如果快的话,说不定今天晚上咱们就能审讯看看。”常学民说。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我到时候也想问问那个束建华往海边跑个鬼,不知道这天多冷吗?太坑人了,也幸好他们五个没事,不然我绕不过他。”邓兴旺气愤道。


    秋姜想了想道,“可能是跑着跑着就失了方向,毕竟忙着逃跑嘛,那个轮船又在冰上,距离岸边又有一段距离,当然在冰上跑更方便,再说他还是渔民,冰上跑步应该对他来说很简单,却没想到咱们那五个同事也是海边长大的吧。”


    “不过这次确实麻烦他们五个了。”秋姜叹口气。


    季明诚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


    “放心,回去我替他们请功,而且我跟郝局长商量过了,给他们放一个礼拜假,让他们好好休养,对他们的奖金也从咱们五队走。”


    秋姜他们可没听他们谈话内容,一听这个就笑了。


    “行啊季队,您这速度够快的。”


    季明诚懒得理他们的打趣,快步向前走,没成想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时秋姜也看到了,顿时惊喜起来。


    “阿晨。”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坦白束建华招供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如此惊险过后能马上见到亲人,绝对忍不住让人感性起来,更别说秋姜本来就不是很板着的人,当即就跑过去给了他一个来自姑姑的爱的抱抱。


    秋思晨也没想到自家小姑姑会抱自己。


    毕竟虽然关系很好,可到底是异性,小时候还好,等年纪大了些,她已经很少抱过自己了,往常这样抱着的都是自己弟弟妹妹,这一下子倒是把他弄得措手不及,脸上带上点不自然,那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知道的人自然感动人家姑侄情深,不知道的人就已经目瞪口呆,陷入被撒狗粮的懵逼中了。


    就如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常学民,以及见他们怎么也不回来,出门找过来的贾汪。


    完蛋,之前还嗑过姜姜跟他们季队/兴旺,觉得他们队总算能有个人脱单,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痴心妄想啊。


    那他们刑警队不就一直是光棍窝了?


    真是家门不幸啊。


    其实他们这么想是绝对夸张了,刑警虽然危险,可到底是公职,想嫁的姑娘也不在少数,他们五队之所以结婚率不高,完全是因为他们都是从各个县区调过来的。


    这调过来干活总不能调些年纪大的人吧,所以他们五队的同志们往往年纪较小,以二三十居多,又因为工作忙,连相亲的时间都少,自然结婚的时间会晚些,可是就算如此,也算不得这么可怜。


    他们之所以情绪起伏这么大,完全是因为他们队里,哦,不,是他们安溪公安系统里最漂亮的那朵含苞待放的警花被一个学医的小子给拐跑了,这也太让他们做刑警的物伤其类了。


    难不成他们医生就不忙了?


    还是说这个小伙子比他们警局全部的小年轻还要优秀,才让姜姜舍近求远?


    这也太打击自信了。


    他们两个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邓兴旺却很高兴地走过去,“你在这里上班呢?”


    邓兴旺总是到他们家店里,还是他小姑姑的好朋友,秋思晨就算回家次数少,也总是能看到他,因此两人还算比较熟悉,听他这么问,也就很自然地回他,“是的,我现在在这里实习。”


    “哦哦,那还挺好,好好干,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医生。”邓兴旺是真这么想的,谁让他搭档这大侄子治跌打损伤是真厉害啊。


    他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事实证明的,自己大舅一个多礼拜前在小区做引体向上导致胳膊脱臼了,可是拜托他给弄好的。


    嗖嗖快。


    他舅都觉得神了,非要留人家一个号码,想着以后自己或者亲朋好友脱臼了就找他去看,谁料人家还没毕业呢,更别说坐诊了,甚至就连电话都没,这才悻悻作罢。


    后来他舅更是拜托他给秋思晨送了好几只自己养的溜达鸡,这样一来二去的,大家不就熟了嘛。


    难得又见到他,邓兴旺兴奋道,“上午跟我舅聚餐的时候,我舅还在夸你的,还问我最近你还在不在安溪,还想再送你点自家种的大白菜,保证都是纯天然的,炒菜超香。”


    “不用不用,我家里也没人,就小姑姑一个,也吃不了。”秋思晨连连拒绝。


    好在邓兴旺是个善听别人话的性子,“那成,要是改天叔叔阿姨都回来了,我再跟我舅说。”


    他说着说着就想到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诶,你实习,家里不就剩姜姜和你妹两个女孩子了吗?有点不太安……”


    “兴旺,你快去问问贾哥那五个同事咋样了吧,我先跟阿晨说两句话。”秋姜急忙打岔。


    脑子还真是转得快。


    季明诚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秋姜却没时间回他,反而迎着自家大侄子有些忧虑的目光。


    因为他是完全知道情况的,原本他们季队没回来还好,可是现在竟然回来了,那他俩……


    她还是很了解大侄子的,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把他拽到一边。


    “季队是昨晚突然回来的,我本来想今天就搬回家里,季队没让,这不今天轮到我值班了嘛,想着回去就跟季队说一声搬回去,谁知道还能碰上案子,这天都这么晚了,晚上估计还得审讯,应该只能明天才能搬了。”


    见她出现在这里,秋思晨早就已经想到她跟那些失温的警察办的是一个案子,见她安全,并没有跟那五个人一样,他就没有那么担心,但听她这么说,秋思晨又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全来。


    “那你回家的话一个人……”他皱起眉头,“要不你还是在季队家再住两天吧。”


    “啊?”


    秋姜没想到自家侄子会给出这种解决方案,一下子惊出了声。


    秋思晨却有自己的逻辑判断,“爸妈最起码后天才能回来,阿语也在实习,我在开发区离你那么远,也没办法每天回去陪你,季队人品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再说他不让你回去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尽管有点不太合适,现在也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


    说到这里,秋思晨也有点纠结。


    虽说相信季明诚的人品,但到底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要是被别人看见,说不定还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对男人来说,或许大家不会指责,但是对女性来说,有时候要受到的关注和指责不免多了些。


    他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也不妥,“要不我这两天跟我同学调下班,我回去陪你吧。”


    秋姜连忙打住,“放心放心,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的,再说你别忘了我的痒痒粉,我就不相信在门口撒上痒痒粉,还真有人能平常地走到我旁边干坏事的。”


    秋思晨下意识挠了挠手臂,显然曾经深受其害。


    在她一再的保证下,而且邓兴旺冲她比画个他们先过去了的手势后,以及季明诚他们已经先一步往病房那边走了,秋姜终于急了。


    “阿晨,我还有事儿先过去了,等忙完了再找你聊。”


    “……好。”


    秋思晨看她跑走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忧。


    可是他也不是多清闲的,马上就有人找上他干活去,顿时忙得比秋姜来说也不遑多让。


    而同时,秋姜也见到了脱离危险的五个同事,见他们脸色还可以,此时正在笑呵呵地吃饭,大家就开始唠开了。


    从他们嘴里,秋姜几个这才知道了为什么他们跑到了海里边了,竟然和她的猜测相差无几。


    “他慌不择路的,刚开始想往岸上跑,但李铭他们在岸上接到我们的消息也在往海里赶,他上不了岸,又不想被我们抓,就东跑西跑的。”


    “不过一开始他并不是直接往海里边跑的,而是在跟我们绕圈,想趁机抄一条路上岸,可是一直没找到这个机会,估计脑子跟我们一样也蒙圈了,这才成这样。”


    “对对,当时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吓了一跳,立马想回去来着,就已经冻得没有力气了,要不是你们赶过来,我们真得见阎王爷了。”


    要知道等他们把自己往回拉的时候,海上还起了雾,一旦起雾就更冷了,要是他们没来,他们还真是得冻成冰雕了。


    想想都瘆人得很。


    他们至今说起来还一阵后怕。


    “还好平安无事,这几天你们就好好休养,我跟你们领导说过了,给你们放一个礼拜假,这几天住院的费用走五队的账,还有放完假后还有一笔补助给你们,一会儿你们告诉邓兴旺你们的名字和警号,到时候直接给到你们派出所。”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了,他们五个压根没想到还能有这惊喜,一个个顿时多了几分笑容,在病床上冲他敬礼。


    “谢谢领导。”


    “好,你们先休息,我去看下束建华。”


    “领导慢走。”


    他们一起目送季明诚几人离开,唯独邓兴旺留在这里记录他们的信息。


    好在这好记的很,邓兴旺记得很快,等记完了,还告诉他们一个大好消息,“我们季队好像还替你们请功了,你们结束休假后一定别请假,不知道哪天你们所里就给你们开表彰大会了。”


    “真、真的?”


    “那当然,我们季队说一不二,再说你们也是帮我们的忙,肯定不会委屈你们的。”


    作为警察,谁还不懂得请功和表彰大会的含义了,像他们这种家境不是很好的人在所里就是个小透明,提拔选优的事儿肯定轮不到他们,可要是真能得个奖励,那自己以后的路肯定能走得顺当些。


    这比刚才那个消息还要惊喜。


    “一定一定,等休息好后我们一定回去上班。”


    甚至于要不是这个假期太难得,他们都想明天就回去了。


    他们喜气洋洋地目送邓兴旺离开,在他走后五个人就更兴奋到唠个不停了。


    “市局这个领导真好,要是下次他有事来找我还愿意干。”


    “得了吧你,我看你就是为了好处。”


    “那咋了,那也不妨碍我热爱工作呀,只不过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嘛,又没有错,再说你不高兴啊?”


    被说的那个人表情实在绷不住,一下子就笑了开,“嘿嘿,我也高兴。”


    “那不就得了。”


    他们聊的这些话,季明诚自然是没听到,此时正好到了旁边这间只有一人的病房。


    病床上,束建华紧紧抱着被子不撒手,哪怕已经不在海上了,他此时依旧在不停颤抖,叫人分不清究竟是受刺激还没缓过来,还是看到他们知道自己谋杀计划被揭穿了而害怕的。


    上午的审讯过程历历在目,真的很难相信那个一问就抖一抖的人会有那个胆量敢害人,甚至致人死亡。


    然而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叫人不可置信的事儿,而且叫人应接不暇。


    秋姜将情绪收敛,站在季明诚身后,做好随时记录的准备。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何永安?”


    季明诚说话言简意赅。


    束建华蒙在被子里的身体抖得更加剧烈。


    从医生那边已经知道他身体恢复了正常,贾汪两人可没惯着他,直接将被子强硬扯开,厉声道,“回话,没听到问你话呢?”


    “说,为什么要杀人?”


    束建华满脸的惊恐,额头瞬间泌出大量的冷汗,眼睛中满是惊恐和后悔。


    他眼泪倏地流下来,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我没想杀……杀他的,原本我就想教训教训他,我*也不知道那个栏杆是坏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早在海上,他的心理防线就已经攻破,更别说刚经过了生死一瞬,差点死于失温,他现在感觉只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管他什么招供还是自首,他都认。


    而且他也是真的后悔了。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恶作剧的举动会闹出人命。


    “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一直喃喃这句话。


    秋姜记完后停顿一眼看他。


    如今一切都对得上了。


    他提前把钉子竖着放在了甲板凹槽里,何永安正弯着腰欢快擦地,压根没有注意到底下的钉子,以至于自己踩到钉子上受痛跌到了泼出来的油漆上,脚下一个打滑接连后退,最后掉下游轮摔死。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


    “你当时把钉子藏到了什么地方?”


    束建华现在神色恍惚,又已经有了自首的心思,自然知无不言,因为不过是上午发生的事儿,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我没有藏,钉子被何永安踩到就倒了卡进了缝隙里,我一共放了四处钉子,另外三处都没有碰到他,当时他摔下去后我吓坏了,就趁着大家都惊慌去看的时候把那三颗先收起来了,可是那颗染血的钉子怎么扣都抠不出来,后来那些油漆又流到了缝隙里将它给盖住了。”


    “那个时候大家叫我快点下去看看,把人送医院救命,我想着既然我拿不到,别人也看不到,不如就跟他们一起下去,省得他们怀疑我。”


    “可……可我真的没想到他就那么死了。”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一阵激动,当即就哭了出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是我知道就一个恶作剧会害死他,我肯定不敢那么做的,真的,我没想杀人的,我不想的,不想……”


    他来来回回的都是后悔的话,任谁都能看出他有多后悔,可是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


    就因为他的一个恶作剧,何永安就没了命,就算他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还是让大家对他升不起同情来。


    只是该问的还是要问。


    “你放钉子的动机是想要教训教训他?为什么?说清楚。”季明诚沉声问。


    束建华吞吞口水,“因为我嫉妒他。”


    在场的人都一脸问号。


    为什么嫉妒?他们压根想不通他的脑回路?


    难道是嫉妒人家早年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还是嫉妒人家就算因为高烧而痴傻依旧被父母好生对待?


    尽管上午已经对他们做了口供,可是对于他们的家庭背景,秋姜他们并不知情,因此此时满脸困惑地看他。


    他这才慢慢说出来。


    “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小时候他家里好过,人也长得好,所以很多男孩女孩都愿意跟他玩,因为我家穷,小时候长得又胖,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玩儿,那时候我就不喜欢他。”


    “可是十几年前何永安因为掉下河烧傻了,他家里还因为给他治病花光了钱,欠了一大笔外债,变得比我家还穷,我原以为大家就愿意跟我玩儿了,可是他的人缘还是比我好,大家到哪里都愿意带着他,后来他又学会了他爸的刷漆的技术,挣的钱越来越多,再加上他爸妈也努力干活,想给他存一笔钱,他们家又殷实起来,竟然还有人愿意嫁给他。”


    “昨天那个张小双竟然在拒绝我之后,跟她妈说愿意嫁给何永安,还让她妈上门跟他家说说。”


    “我当时就怒了,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姓何的?她宁愿嫁给一个傻子也不愿意跟我搞对象,昨晚我听到后很不服气就去找她,结果她说何永安哪儿哪儿都比他好,就算他现在傻了,但每次出去都知道给她带花儿,下地的时候也会给她编草绳送给她,所以就算他脑子烧坏了,她也不在乎,只要他对她好就行。”


    “凭什么啊?她从来没有跟我相处过,平时见我都躲得远远的,凭什么觉得我会没有何永安对她好呀?我不服,更恨何永安,想要教训他一顿出出气……”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那么巧合,人的生命又是那么脆弱,仅一瞬的工夫,何永安就死了。


    “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他哪怕脑子烧坏了,想的却是想让别人开心,会给别人带礼物,让他们开心快乐,而你只要不合你的心意就想着要报复,他们又不傻,凭什么要喜欢你?你最该恨的该是你自己才对。”秋姜气得怼他说。


    就算到现在她还能想得起来她看到的黑影中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身影,即使身处寒冬腊月,还在干活,他却没有一点抱怨,满怀欣喜,这样一个纯净的灵魂喜欢上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她不甘心地继续道,“如果我是张小双,我也愿意嫁给他,因为他知道怎么对人好,也知道爱人就要让对方开心,而你比他……万分都不如——”


    束建华瞬间痛苦起来,哭得更加凄厉。


    为自己不被爱的人生。


    他也想被人爱的呀,为什么都是他的错?


    “呜呜——”


    他呜呜咽咽哭得停不下来。


    不过就算到了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在为人处事方面有任何问题,只觉得所有人就是因为他胖、不好看还有家里穷才不喜欢他,万万不肯承认就是他没有一点人格魅力,才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玩儿,并且谈对象。


    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小心而已,只是想教训一下出出气而已,要是没有出了这件事,自己的气也过去了,他也会祝福他们两个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味地误会自己。


    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束建华的哭泣声萦绕在整个病房,不仅如此,声音还飘到了隔壁的房间,让那边的病人及病人家属不堪其扰。


    他们刚想过去骂人,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这边病房门口站着两个警察,一时有点不敢过去,最后还是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不少人过来问。


    “同志,里边什么人啊?这也太闹腾了,我家还有老人住院呢,这也没法儿休息呀。”


    “我们耳朵吵得都疼死了,还有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里边的人是犯事了吗?能不能给他带走啊,我们可不想跟犯人待在一块。”


    “是啊,他要是脾气暴躁,万一跟我们动手怎么办?能把他带走吗?”


    ……


    门口喋喋不休的声音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季明诚侧眸看了一眼秋姜。


    “去找下医生问问他身体状况,如果没问题现在就带他走。”


    “是。”


    秋姜领命而去。


    等她出来,好些人巴着头往里瞅,可是门在打开一下后就关上了,只能看到里边的人不少,但那个叫唤的人还是没看着,门就被关上了。


    他们心下就更慌了。


    “这么多警察,不会杀人了吧?”


    任谁看到刚才那幕都不觉得这人犯的是小事儿,在人们认知里,又有什么比杀人还要严重,他们闹得就更欢了。


    “同志,你们一定要把这人给带走啊,我们不想跟他在一起。”


    “同志……”


    秋姜带着医生回来后就见到这幕,连挤都挤不进去,要不是外边这俩同事帮他维持秩序,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同志,你们一定要带他走啊——”


    她进去前,有人冲她喊。


    秋姜并没有回答,却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们的期盼,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见一个蒙着头的矮胖男人双手后扣,被两人押着出来,直奔医院外而去。


    他们无不欢欣鼓舞。


    “呸,坏东西,太好了,终于走了,可吓死我了。”


    在嘈杂的人群中一声格外熟悉的声音进入束建华耳里。


    一听这个声音,束建华顿时激动起来,双臂不停撞着押送他的警察。


    “放开我,放开我——”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回家哥哥嫂子终于回来了……


    “呸,被这么多警察带走,肯定是个大坏蛋,赶紧带走吧,可别祸害我们。”


    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在隔壁病房治腿的五六十岁的阿姨,她一脸鄙视,朝束建华狠狠呸了一口,很是跟周围的人同仇敌忾,然而在听到那个蒙头人的声音后,她就愣住了。


    因为这个声音跟她的儿子实在太像了。


    就在她隐约有点不好的预感时,束建华大声叫,“娘,是我啊,我是建华呀,娘——”


    他大力挣扎,快要挣脱邓兴旺、贾汪两人的束缚,他们两个立即手上有力将他拽回来,并且高声呵斥,“叫什么叫,给我老实点。”


    “建华?是我的儿子,建华你怎么在这里?”那个因为常年务农而面容沧桑的阿姨此时大叫出声,人也挤过人群而来。


    “娘,是我——”


    眼见自己命运未知,他唯独挂念的就是自己的娘,更想扑到她怀里,正如她以往次次保护自己一样。


    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老实点,别给我乱动。”


    束建华的娘被另外的警察围住,他们则拖着他往外走,很快将他塞到了车里。


    “我的儿子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把他带走?——”


    束建华的娘拼命拍打拦住她的警察,可是束建华还是在她面前被带走了,一时脑子就炸了,下意识想起了撒泼打滚引关注。


    “啊啊啊,老天爷啊,警察要欺负死我们母子俩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谁来救救我啊——”


    她扯着嗓子嚎叫,眼角却没有一点的泪水。


    不过就算这样,也吸引了很多人围观,大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议论纷纷的,还有一些人指着警车的位置一阵谴责。


    “这大过年的,有必要在医院把人拉走吗?还有谁能管管这个老太太,也太吵了。”


    不光他们嫌吵,就连要走又被老太太抱住大腿动弹不得的常学民也很嫌。


    偏偏现在离都离不开。


    这个阿姨还在鬼哭狼嚎着,“我儿子很乖的,你们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抓我儿子,快放了他,不然我就不起来了。”


    常学民本来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此刻也生出些怒气来,“什么叫不分青红皂白,你儿子害死一个人,还差点连累我们五个同事有生命危险,还想我们放了他,怎么可能?”


    “你要愿意在这嚎你就嚎,但我告诉你,你儿子肯定得坐牢赎罪。”


    老太太顿时慌了,声音更加尖锐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干那种事儿,你骗我——”


    她依旧不依不饶,幸亏这时候医院的保卫科也过来了,强制把她拉开,才让他有机会走掉。


    常学民跟他们道谢,快速往门外跑。


    很快三辆车朝着市区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这漆黑的夜里。


    而被保安摁住的老太太整个人都处于慌乱之中,眼泪自皱纹纵横的橘子皮般的脸上淌下来,“怎么可能?我的儿子……”


    等他们到市局后,都已经晚上七点钟了,在把束建华关进看守所后,大家已经累得够呛了,纷纷告辞回家休息。


    邓兴旺家比较远,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干脆连家都不想回了,跟季明诚道,“季队,明天是我值班,这天又这么晚了,我今天就在我大舅家凑合一晚了,姜姜就麻烦您送下了。”


    “嗯。”季明诚并没有拒绝,更没必要拒绝,毕竟人就住在他家,他怎么也会把人带回去。


    站在他俩身边的秋姜知道他大舅家就在他们局旁边的那个小区里,听到他这么说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倒是叫人挺感动的。


    她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快点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嘿嘿,今天确实累坏我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


    他活动着四肢,很快就跑没影儿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也已经到家了。


    一进去客厅,满屋子的热气扑面而来,再想想几个小时前的寒风刺骨,简直就像两个世界。


    暖洋洋的,超舒服。


    果然,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能够在冬天有个温暖的窝就是最让人开心的事儿。


    就是身体暖和了,身体的其他感受就涌上来了。


    比如……饿。


    “咕咕咕咕——”


    连绵不断的腹鸣声在这安静的空间突兀地响起,叫听到声音便从楼上蹿下来的sasha很是奇怪地围着她转。


    什么声音,好大。


    好奇。


    它浑圆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秋姜赶紧蹲下来冲它“嘘”了一声,想要把这件事就这么轻轻揭过。


    在冲它嘘声的时候,她还扭头看了看身后,看到他们季队还没进来才松了口气。


    可是忽的有一阵霸道的香气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原本就饿,闻到这种美味的味道就更饿了起来。


    她瞬间抱住想要跑出去的sasha,一边抱着它,一边抽抽鼻子,追着香味儿到门口。


    就见他们季队就站在门口,身前还有拎着电磁炉和很大袋子的两个小哥,此时他们季队正在签什么单子,签完后就让两个小哥把东西放下。


    他们离开后,季明诚弯腰拎起两个东西转头,这一转头就见她像抱着孩子一样抱着sasha站在门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手上拎着的袋子。


    紧接着就是一声震天响。


    “咕噜咕噜。”


    几道响亮的声音无不清楚地宣告自己有多饿。


    秋姜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羞的。


    季明诚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响亮的一声,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拎着东西往她这边来。


    走到她旁边时才道,“回家吃饭了。”


    预料中的调笑并没有发生,秋姜眨眨眼,在他进门后没两秒钟也跟着进了去。


    这时候他把东西放在岛台上,便去了厨房。


    “秋姜,把袋子打开,汤倒进锅里。”


    “锅?”


    “我这。”


    “哦。”


    秋姜快步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锅来,就看他在切香菜,她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就带着锅回去,打开包裹后,里边的香气更是肆无忌惮地往她鼻子里边钻,香得她口水不停吞咽。


    竟然是羊汤。


    季明诚切香菜的同时还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唇角轻轻勾起,“把羊杂也放进去。”


    “诶。”


    她手指灵活地解开袋子,将满满一袋子的炖得香喷喷的羊杂轻轻沿着锅边放下去,还无师自通地找了个勺子去搅拌,以求羊杂均匀地沉在汤里。


    干完这些后,秋姜扭头问,“季队,要开火吗?”


    “嗯,先开小火。”


    “好嘞。”


    秋姜看了一下电磁炉,很快就会用了,直接调到最弱的那档,又回来找他,眼睛亮晶晶的,“季队,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季明诚深深看了她一眼,严肃道,“自然是有的。”


    秋姜刚想问他是什么,干嘛要这么严肃,就听他道,“一会儿多喝点,不许剩。”


    秋姜扑哧一下笑出声,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刚说完这话,她俏丽可爱的脸上就已经全是笑容了,季明诚也不由心情很好。


    “那就这么说好了,要是吃不完罚你不许睡觉。”


    秋姜瘪瘪嘴,“季队,我想你肯定是低估了我的食量,我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了。”


    天知道她有多饿。


    吃面本就容易饿,谁知道下午还经历一场寒冰挑战,一连七个小时没吃上饭,刚刚有事儿在忙还好说,可如今她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饿死的。


    所以,她绝对能吃完的,更别说还是她之前在寒冷沙场上最爱喝的羊汤了。


    季明诚挑挑眉,“成,让我看看你的战斗力吧。”


    他说完继续切他的配料,并且指挥她去拿胡椒粉等调味品。


    等到她在桌子上摆好后,他这边也搞定了。


    坐下后,他从她摆好的盘子里给她夹了一块黄色的糕点。


    “尝尝。”


    秋姜接过来,吃了一口就很惊艳。


    “菠萝味儿的,好吃。”她眼睛亮亮的,不停夸赞。


    “剩下几种也尝尝。”


    “那我不客气了。”


    她吃完一样夹下一种,每一样都很好吃,还有一种酥脆的饼,她觉得超级适合配羊汤喝。


    此时羊汤已经沸腾了起来,季明诚给她倒了一碗,“调料自己加。”


    “嗯。”她回了一声就专注地给自己放小料了,自然是越重口越好。


    肯定


    季明诚格外诧异,皱着眉头,实在忍不住出声,“不怕辣吗?”


    “辣呀,可是好吃,而且吃完肯定暖暖的。”


    只轻轻放了一点点胡椒粉和香菜的季明诚实在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辣度的食物,一时有点担心她会不会闹肚子。


    到时候得去医院吧?还是去给她买点药?


    季明诚喝着羊汤胡乱地想着,然而直到最后两人都吃完了后,她还好好的。


    而且下午冻得发白的脸颊,此时粉粉嫩嫩充满了血气,火力很是充足。


    行吧,看来是他多虑了。


    今天大家都累得够呛,吃完饭后,两人一起收拾了下厨房,收拾完后秋姜逗了会儿sasha,而季明诚则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找东西看。


    只不过他找的时候注意力不时就分过去给秋姜和sasha那边,看她们玩得开心,他的表情也很愉悦,就连换台的动作都慢了些。


    这下子就被秋姜听到了很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


    “燃烧吧,我的小宇宙!以十二黄金圣斗士之名,守护这片星空的和平与正义!”


    秋姜顿时直起了腰,霍的一下跑过来坐在他旁边,满眼都是电视机里华丽的绚烂场面。


    “哇——”


    她眼睛里都冒出了小星星。


    喜欢看动漫?


    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他把遥控器扣在桌子上,整个身体往沙发背上靠,竟然和她一起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就没了时间,在最后的歌曲响起后,时间都已经到了十一点。


    看到后面的节目预告,秋姜写满了怨念。


    “这也太快了。”


    不过……


    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后,揉了揉快要睁不开的眼睛,知道再看自己也挺不住了,现在正好。


    “季队,我困了。”


    季明诚揉着太阳穴,“嗯,睡吧。”


    “嗯嗯,季队晚安。”秋姜转头离开。


    却在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了下来,“季队,您还是搬到楼上睡吧,不然明天又得靠咖啡续命了。”


    季明诚倏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颇带着点诧异,“你怎么发现的?”


    秋姜抿唇偷笑,“累了一路,回来还睡不着,只要不是因为想事儿想到失眠,那就只能是换个地方不适应,毕竟有这个变量在,很难猜吗?”


    季明诚双臂环胸,“那我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想事情而失眠?”


    “因为季队是个很厉害的人,才不会让无关的情绪打扰自己的生活,况且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季队看到sasha还很开心地撸猫,心情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因为想事失眠?”


    她说得头头是道,“所以季队您可别折磨自己了,快快回去睡吧,困了困了,我先走了呀。”


    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望着她的背影,季明诚心情也颇好,在沙发上笑了一会儿,直到sasha蹦上来后才打断了他。


    他□□了一把猫头,“走了,睡觉。”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季明诚穿戴整齐,戴着耳机去跑步,绕着小区跑了两圈后才回来,客厅里也没见到她,以为她还没睡醒,他就先一步进屋洗澡去了。


    奇怪的是等他洗完澡出来,客厅里还是没有人,有的只是蹲在她门前的sasha正在用尾巴扫着地面,像是在等她出来。


    “还没醒?”


    他看了一下表,才七点半,年轻人嗜睡也正常,更别说昨晚还看了那么久的动漫,于是他冲它勾了勾手,“走,给你吃好吃的去。”


    大概是听懂了他的话,sasha毫不犹豫地跟了下去。


    季明诚给它煮了一些鳕鱼和鸡胸肉,还没出锅它就等不及了,等闭火后更是在操作台上走来走去地蹭人,可惜季明诚是铁打的心肠,愣是忍住没给它。


    直到过了两遍凉水,切开捣烂后才给它倒进小盆盆里。


    sasha身子矫捷,轻盈地跳下去,优雅走到小盆盆面前开饭。


    接着,他照常给自己磨咖啡豆。


    等弄好后,端着华丽的小杯子悠闲地喝着咖啡,享受清晨的安静。


    却不成想没一会儿就见她拎着自己的双肩包包兴奋地下来。


    季明诚皱了皱眉,“我不是说……”


    “季队,我哥哥嫂子今天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谢谢您这几天的照顾。”她满面喜悦,正沉浸在即将见到家人的喜悦中。


    季明诚端着的咖啡杯微微晃动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面色如常道,“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谢谢季队。”


    “桌子上有点心,自己先吃点。”


    秋姜笑得更甜了,“谢谢季队。”


    他转头去了楼上换衣服,秋姜则坐下来吃早餐。


    好吃。


    他们季队在搜罗美食方面还真厉害,买的这么多种食物没有一个踩雷的,真是便宜她了。


    简单吃了两口后,秋姜蹲下来对着sasha亲亲抱抱举高高……


    哦不,举高高就算了,臂力实在撑不住。


    “你要乖乖的好好吃饭知道吗?等有时间了姐姐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sasha只呼噜呼噜地抬起下巴,显然被她撸毛撸得很舒服。


    没过一会儿,季明诚就下来了,眼睛扫过他们俩,这才说,“走吧,送你回家。”


    “好的。”


    在合上门前,秋姜看了好几眼sasha,心情很是不舍,可季队既然回来了,那她住在这里毕竟不合适,况且家人也回来了,自己更没理由在这儿待着,只好强制压下对猫猫的舍不得,一咬牙上了车。


    车上静默无语。


    秋姜觉得气氛不对劲儿,这才开始主动找话题聊。


    “季队,你今天还去单位吗?”


    “去。”季明诚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你就不用去了,在家好好待着休息两天吧,等回来上班后有的忙。”


    她想的就是好好陪家人两天,顿时忍不住喜笑颜开,“谢谢季队。”


    “你这谢未免有点太多了,怎么?今天搞促销?”


    “才不是,自然是因为您是个天底下最最最好的领导啦,向您致敬。”


    她小嘴叭叭,好话一箩筐。


    虽说忽悠的成分大些,奈何这话太过好听,叫人听着不禁身心舒泰,季明诚也忍不住臭屁起来。


    “你知道就好,这年头像我这样的好领导可不多了。”


    秋姜笑眯了眼,一片恭维说,“季队说得太对了。”


    直到她下车,季明诚的心情都很不错,然而在看到她下车后,这心情就down了下来。


    “季队,我走过去就好了,您慢走啊。”秋姜连连跟他摆手。


    季明诚瞧她笑颜如花,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脸,郁闷一阵一阵的,踩着油门就走了。


    她则一阵小跑走进小巷,趁着哥嫂还没回来的时候先搞了一个卫生,东擦擦西拖拖的,像极了一个勤劳的小蜜蜂。


    在干活麻溜的人面前,这点卫生的活儿弄完得超级快,她弄完这些后就煮起了米粥,等到米香出来后,大院里就传来自家小侄子小侄女满院子的叫喊声。


    “姑姑,姑姑,我们回来了。”


    “姑姑姑姑,你在哪里呀?”


    秋姜飞快掀开门帘走出去,一手捞起一个,“想姑姑了没?”


    “想了想了。”他们两个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的,撒娇没个够。


    秋恒安夫妻俩风尘仆仆的,但看到他们姑侄三人这样亲密,脸上就不由带上了笑意。


    等他们三个蹭来蹭去蹭过瘾后,秋姜立刻代替石越秀去推秋恒安的轮椅,“嫂子这几天肯定累坏了,我来推大哥,你快去休息会儿吧,等饭做好了就可以吃饭了。”


    石越秀笑着看她,“姜姜太厉害了,做的什么啊?”


    “米粥,正好可以暖暖胃,哦,我还买了些菜,等会儿我简单炒两个,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哪儿就需要你炒菜了,我来就好了,你带着他们俩去玩吧。”秋恒安拍拍她的手,让她把自己推到脸盆那边,自己洗完脸和手后,便推着轮椅去了厨房给他们做吃的。


    石越秀换了盆水,先给小儿子小女儿洗了下,便对他们道,“跟着姑姑玩儿去吧。”


    “好吖。”


    他们两个扑过去抱住秋姜的大腿,“姑姑姑姑,外公外婆给我们包了红包呢,足足有十块钱。”


    “恩恩也有,不过我买好吃的了,就剩了五块了,给你。”


    “我也有五块。”


    他们两个都把钱塞进她手里,秋姜简直快感动死了,在他们脸上狠狠亲了口,在把他们脸上涂满口水后才放开他们。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姑姑有钱,这些钱你们留着自己花就好,而且姑姑还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哦,就在你们两个的床上。”


    礼物?


    秋思邈、秋思恩眼睛眨巴眨巴,噔的一下跑开了。


    “礼物礼物,我的礼物呢?”


    他们两个冲进两边的屋子里,很快两个小人都抱着一个很好看的大大的毛绒玩偶出来,整个小脸都埋在玩偶小熊、小老虎身上。


    “喜欢,谢谢姑姑。”


    “喜欢就好,现在看看你们玩偶前面的小兜兜,还有一个惊喜呢。”


    这个毛绒玩偶对他们来说就够惊喜了,两人压根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惊喜在,但无论对于大人还是孩子,都无法抗拒惊喜的存在,于是都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小兜兜里,手碰到一个纸似的东西。


    两人飞快掏出来,在看到自己手上五张崭新的十块时,小嘴“哇”的一下张的老大。


    要知道在这个雪糕只要一两毛钱的年代里,一块钱对小孩子来说都绝对算是巨款了,更别说还是五张十块了,简直是天价啊。


    姑姑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他们扑过来又“姑姑姑姑最好了”地叫着。


    秋姜尾巴都快翘起来了道,“补给你们的新年红包。”


    石越秀也看到了他们玩闹,笑弯了腰,也对秋姜招了招手。


    “姜姜,过来下。”


    “来了。”


    秋姜乖乖地走到她面前,还亲切地蹭蹭抱抱的,比小孩子还能撒娇。


    关键是石越秀就吃这一套,当即就爱的不行,充满慈爱地搂着她。


    “姑姑爱撒娇,娇娇,娇娇。”


    他们两个双手叉腰笑话她。


    可她才不管嘞。


    能撒娇多好呀,她就喜欢撒娇。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药酒秋姜牌药酒搞定中


    “来,给你的。”


    还没反应过来,她手里就多了两个红封,秋姜眨眨眼,“这是……”


    “你大爷给你包的,钱不多,就当是个心意。”


    石越秀提到的“大爷”就是她爸,虽然秋姜年纪小都能做她爸的孙子孙女辈儿了,但在她娘家自然得跟她的辈分走,也就成了她侄子侄女的姑姑了,按照称谓,自然该叫自家嫂子的父亲叫“大爷。”


    秋姜没想到自己没去拜年还能得份红包,笑眯眯地搂着石越秀,“那嫂子有没有帮我谢谢大爷?”


    “放心,你哥已经帮你谢过了,你大爷还邀请你明年过年来家里玩。”


    “嗯嗯,我肯定去的。”


    秋姜不住点头,白嫩的手晃荡着红色的纸封给小侄子小侄女们显摆。


    他们两个自然也不甘示弱,也晃动她给他们包的红包,哦,还有他们外公给包的。


    两份红包。


    比姑姑的多。


    秋姜笑容戛然而止,有种被比过去的沮丧。


    石越秀瞧她真是越活越小孩子气了,偏偏她还喜欢惯着,“呐,我和你哥给你包的。”


    秋姜手上又被塞了一个红包,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从石越秀怀里松开手,对着小侄子小侄女显摆*。


    “现在我也有两个了,而且都没打开的。”


    两小只傻眼。


    好……好像比输了。


    他们两个眼泪汪汪的。


    这下秋姜反倒怔了下,连连跟他们道,“吃完饭姑姑带你们出去玩。”


    两人终于破涕为笑。


    “好耶。”


    瞧他们又闹成一团,石越秀摇摇头,自己也洗漱去了。


    没过一会儿,香喷喷的菜香就勾得在大院里撒欢儿的姑侄三人回去。


    时隔多天,终于又吃到了自家大哥的手艺,秋姜别提多开心了。


    “好吃,真好吃,大哥手艺超厉害。”


    秋恒安接受了她的夸夸,然后给她盛了几勺鸡蛋羹,“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秋姜迫不及待塞进嘴巴里,滑嫩无比的口感,十分清香的味道一起在嘴巴里爆开,简直没有比这更好吃的鸡蛋糕了。


    她晃了晃大拇指,“好吃。”


    石越秀看她这样跟好些天没好好吃饭一样,不由很心疼,“这几天尽吃剩菜了吧。”


    “也没有,季队也请了我吃饭。”秋姜吞了口鸡蛋糕道。


    秋恒安和石越秀一起看她,“你们季队不是回香江了吗?”


    “是回去了,不过他只在那边待了三天,前天凌晨就回来了,本来我想着他都回来了,也不用我照看猫猫了,也就可以回来了,但是季队担心我出事,再加上我昨天值班遇到了命案,等回来后都七八点了,季队就更不肯让我那么晚回来了,今天你们不就回来了嘛,我就跟季队辞别了,还是他送我回来的。”


    “哦,我还见到了阿晨,他现在在开发区医院实习呢,穿着一身白大褂可帅了,不愧是我大侄子。”


    “什么?命案?”


    两人一时不知道该惊讶于哪个消息。


    但怎么样看起来都是后面那个消息更轰动,“怎么大过年的还能出现命案了?你有没有受伤?”


    秋姜起身给他们转了个圈圈,“看吧,没有。”


    她坐下后继续道,“不过我们差点就冻死了,谁也没想到那个嫌犯往哪儿跑不好,偏偏往海里跑,就算冰上没有水,可是一直在上边走,也把鞋弄得湿乎乎的,关键是贼冷啊,我觉得我在女生里都算够不怕冷的了,可还是差点没挺住。”


    “幸好季队借了我件羽绒服,不然光靠我身上那件,肯定得冻死。”


    “你们不知道当时帮我们追人的开发区的五个同事被我们找到的时候都失温了,要是再赶到得晚一点,他们和那个嫌犯都得冻成冰棍。”


    石越秀家里是内陆的,就算嫁到了安溪,也很少往海边跑,而且如果要去也一定会挑年中天气暖和的时候过去,感觉那边温度要比市内更适宜一点,却不曾想到原来冬天那么冷,光是听她说的,都觉得吓人,这心就难免提了起来,伸手去握秋姜的手,在察觉到她的手心暖暖的,这才安心下来。


    秋恒安却是安溪土生土长的人,没少往海边跑,比她更清楚海边冬天的冷。


    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清楚她说的吓人是真的很吓人,不由对她担心起来。


    “等会我给你炖点羊汤,你多喝点能补气血,要不然以后肯定落下病根。”


    石越秀一听也觉得吓人,“成,那我去菜市场买点羊杂,好好补一补。”


    “好吖,嫂子我跟你一起去,咱再买点配料。”


    她昨晚虽也喝了好喝的羊汤,但谁能拒绝在这大冷天里再来上一碗热腾腾、超暖胃的羊汤呢。


    甚至她还提建议说,“我看天气预报说下个周末才能升温呢,这几天天都比较冷,要不咱在店里卖几天羊杂汤?肯定很红火。”


    “确实是个好主意,那我先少买点,看你大哥做的味道怎么样?要是觉得好喝,咱们明天就做着卖卖看。”


    “嗯嗯。”


    秋姜扒拉了几口最后的饭菜,也就吃好了,秋恒安让她们四个去菜市场逛逛,自己将锅碗瓢盆包场了。


    今天开始,回家过年的人群也渐渐回来了,菜市场的人多了起来,虽然不及过年前的那么热闹,却也比前两天好上太多了。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别说还挺想念。


    尤其是看到一家卖肉很新鲜的阿婆也出摊了,四人就去了他们家问价格。


    “五块五一斤,可新鲜了来点不?”


    “那羊肉呢?”秋姜也问了一句。


    “多六毛钱,给我一斤六块好了。”


    这个价格算不上便宜,但也绝对不是最贵的,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石越秀也没还价,直接道,“姨,给我来一斤羊杂,两斤羊肉吧。”


    “行,用给剁开不?”


    “那就麻烦了。”


    “哈哈哈,不麻烦不麻烦,今天出摊就碰到你们这么爽快,终于不是光看不买了,总算叫我老婆子开个张。”


    “来瞧瞧,我家羊肉新鲜的很。”


    她扯过一块羊肉给她们看,颜色呈浅红色,纹理很清晰,而且一看就很细腻,这羊肉确实不错。


    石越秀便笑着跟她唠嗑。


    秋姜则履行承诺带着俩小孩儿逛街,不一会儿就买了好多小玩具,尤其是两孩子都抱着火红色的纸灯笼不放,说是要晚上拎着灯笼出去玩。


    这时候肉也买完了,石越秀就带着他们买香菜、芥菜和姜等配料,以及明天开店要用的材料。


    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等回去的时候就连两小只手上都拿上了几个不重的袋子一起回来。


    回家后就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了,只需要把菜处理完就成,秋恒安则对羊肉进行改刀。


    秋姜择菜的时候,眼睛还滴溜溜地瞅着一个很大的棕色罐子。


    石越秀有点好笑,“那可不是什么好吃的,是你大爷给恒安带的药酒,让他活血的,味道可不好,闻着也很呛人。”


    秋姜点点头。


    可不是嘛,虫子蛇蝎啥的做的药酒能好喝才怪了,她也不喜欢喝这玩意。


    但是她怎么忘了这玩意也能活络血管了呢。


    她认真说,“其实我也会做药酒来着,嫂子你让我尝尝,我肯定能做出改进版的药酒的。”


    石越秀有点犹豫,“你能受得了这味道?”


    就算是从小在寨子里长大,也没少碰过这些药酒,但活了三十大几年,她压根不敢喝这玩意,唯一一次喝还是因为小时候被大人诓骗,结果那味道她记了三十年。


    “让我试试嘛,相信我,我超厉害的。”秋姜撒娇着保证。


    石越秀哪儿还舍得拒绝,就是再三跟她强调一会儿要是喝不下去可别哭鼻子。


    秋姜心想自己才不会呢。


    她爹可是最厉害的蛊师,她就算赶不上他的水平,也不至于连改进药酒都不会。


    石越秀见她如此笃定,还真有点想看看她一会儿会不会哭唧唧地反悔不干。


    “去吧。”


    “好嘞。”秋姜“噔噔噔”地走到大桌子上,掀开大红布盖着的瓶口,顿时屋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两小只更是要吐了。


    “好恶心,好恶心。”


    石越秀也没忍住,干呕了两下。


    秋恒安已经被老丈人逼着喝了好几天了,如今倒是对这个味道有了点免疫力,此时是最坚强的,只是稍稍拧起了眉头,显然也是有点怵的慌。


    秋姜也拧着眉,用提漏搅动液体去看到底都有什么虫子。


    那些瘆人的虫子一出来,屋内的几人立马头皮发麻,两个孩子一点也忍不住,嗖的一下最先就跑出去了,还大喊着,“姑姑好可怕。”


    “这才哪到哪啊,你们是没看我是怎么玩虫子的。”秋姜小声喃喃,尝了口又道,“材料倒是好材料,就是去腥不到位啊,这味道都能熏死一头牛了,密封的方法也不太对,得改改。”


    还有可以再加一下飞蛊,这种蛊身含剧毒,几乎杀人于无形,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种蛊虫一旦去除毒性,却有很好的活跃全身血管的作用。


    就是有一点,飞蛊在古代的时候就很难找、难训,可能得多花点工夫才能培养出了。


    不过只是花费时间的事儿,这都好说。


    正巧她也想找找怎么治好自己的腹痛,昨天上午的时候虽然不是特别痛,可还是让她抽了一下,要是每次看到被谋害的死者都这么来一下,她还真有点应激。


    只是至今她也没想到怎么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


    毕竟虽然上辈子她是被阿爹为给母亲治病而炼制的蛊虫咬了一口痛死的,可是这辈子自己身上并没有蛊虫,按理说不该疼成那样。


    可是如今两个多月,她已经不知道痛了多少次了,总不能说这种痛是幻觉吧。


    更何况自己还能看到那些黑影,她怀疑是上辈子咬了她的蛊虫有什么特殊的功能,阿爹可能也不知道,所以才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留给自己,而非毁掉。


    自己现在想要找到一种能够克制它带来疼痛的方式无疑很困难。


    但再怎么困难也得试一试,就算不能根除,最起码缓解疼痛也行啊。


    她暗暗想着,琢磨几种可以缓解疼痛的蛊虫配方,写下来后就决定这段时间打听一下哪里能找到她要的材料。


    不过在那之前,先把活络经脉的飞蛊弄出来再说。


    接下来两三天她就坐着大巴车去了附近县区找飞蛊的材料。


    每天早出晚归的,直到上班前的一天带回来几只叫得超级烦人的虫子。


    虽然放在小藤笼里,叫人看不清这玩意儿的长相,但这么吵,肯定不是一只好虫子。


    难怪要被抓来泡酒。


    就是自己爸爸喝了这虫子泡的酒后,万一变得跟它一样吵怎么办?


    他们联想能力惊人,竟开始为这个发愁起来。


    “哎,好难啊。”


    “难什么?”


    秋姜一边在石臼里捣鼓不知名的药草,一边好奇地问他们。


    他们两个把自己的担忧说给她听。


    秋姜一时囧囧的,却又忍不住逗他们,“你们说对了,喝了这个虫子泡的酒,人就会变得很吵,你们爸爸到时候会天天对着你们的作业叽叽喳喳的,像很多很多只蟋蟀在你们耳边唧唧唧的叫。”


    本来写作业就够讨厌的了,要是爸爸还在自己耳边叭叭……


    还是像蟋蟀那样的叭叭。


    不,是好多好多只蟋蟀叭叭……


    秋思邈两个人真的害怕到飙泪。


    “不要啊,姑姑你千万不要给爸爸泡酒啊,邈邈不想被蟋蟀吵。”


    “恩恩也不想。”


    他们两个泪濛濛地抱着她的胳膊,小身子都在抖,俨然怕惨了。


    好像有点吓过了,秋姜连忙补救,“不过你们要是乖乖的,做个听话的好孩子,这个泡酒就不会让你们爸爸叭叭了。”


    “我们一定乖乖的,姑姑一定不要让爸爸变成叭叭。”


    他们小手抱着她的左右两手,眼睛水汪汪地向她要保证。


    秋姜眨眨眼,承诺道,“好了,那我答应你们了。”


    得到保证后,两人终于松了口气,小身子扑到她怀里,软声软气道,“谢谢姑姑,姑姑最好了。”


    而门口闭店回来的秋恒安两口子差点没被笑死,只不过秋恒安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他有那么可怕吗?


    然而对于去地里玩过,且感受过蟋蟀唧唧叫的俩孩子是真真切切感觉超可怕。


    秋姜知道这玩意特别吵,其实原本的这玩意也没这么吵的,这已经是被她炼过一波的,性子很凶猛。


    里边又有好多只一模一样凶猛的。


    两个小孩子觉得吵,其实是因为里边它们在决斗出最后的胜者罢了。


    不过为了避免影响到已经陆续回来的邻居们,秋姜干脆给它们关禁闭了,一个罩子扣上去,逐渐稀薄的空气想必会加速它们暴躁的脾气,到那时候飞蛊也就练成了。


    她扣上之后,确实声音小多了,外边确实听不着了,但架不住他们挨得近啊。


    整个屋子里都是这玩意叽叽喳喳的声音,虽然分贝不大,可那种隐隐约约的嗡嗡感更让人浑身发痒。


    秋恒安他们两个大人还能受得了,但是两个孩子已经完全忍不住了,直接跑去找院子里的其他孩子玩儿。


    屋内,石越秀夫妻俩正在收拾来收拾,眼角余光却不自觉瞟向还在磨草的秋姜。


    眼见她额头上都磨出了汗,石越秀不免有些心疼,“姜姜啊,要不就算了,就先喝这酒得了,你哥也喝习惯了。”


    秋姜却很执着,“不成,快成功了,不能半途而废。”


    也幸好只是用飞蛊泡酒,过程并没有专门培养自己的蛊虫繁琐,而且效果还比那坛药酒好,所以干嘛要放弃呢。


    她继续锲而不舍地磨草,直到草都变成了一滩绿不绿黄不黄的液体,她才终于停下,露出个笑模样。


    接着就去拿个小锅自己煮药水去了。


    别说那个其貌不扬,煮出来更是惨不忍睹的草一煮出来味道却超香,因为他们的厨房是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一个棚子,因此这种香气肆无忌惮地朝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以及忙碌的大人鼻子里扑过去。


    一个个地扒着头往这边看。


    “这煮什么呢?也太香了?”


    他们原以为是秋恒安煮的,毕竟他手艺出了名的好,自从搬到这个大院之后,因为行动不便便承担起了给家人做饭的活计,经常有饭菜的香气从他家传来。


    结果他们往里那么一看,那纤细的背影怎么看都不能是秋恒安吧。


    他老婆的手艺虽也可以,可也没有如此纤细高挑。


    那这人是谁就可想而知了。


    他们就奇了怪了,这一家子怎么厨艺都这么好,也太勾人了。


    秋思邈、秋思恩实在忍不住,哒哒哒地跑过来想看看是什么,其他小朋友也好奇的很,跟在他们身后就凑在小厨房的门口往狭窄的厨房看。


    “小姑姑,你在煮什么呢?”


    “草啊。”秋姜回答,并且侧过身子让他们看。


    秋思邈他俩一看就发现了他们姑姑煮的就是她刚才磨的草,本来还想喝喝看,结果一看跟粑粑糊糊似的样子,顿时有些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然而秋姜可没想让他们喝,“看看就得,别闻着它香就觉得好喝,一口下去苦死你,别在这挤着了,快点出去玩儿吧。”


    “啊?是苦的呀?”


    秋姜逗他们,“来来来尝一口,看看我有没有骗你们。”


    兄妹俩一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赶紧后退了好几步,生怕她真给自己喝。


    毕竟他们小姑姑还是没怎么骗过他们的,要是好喝的话绝对不会吃独食,由此可见这玩意估计真是苦水,那他们还喝就绝对是傻了。


    “不喝不喝,我们去玩了。”


    秋姜舀了勺凑近自己鼻子,露出一抹陶醉的神色。


    别说,光闻这味道就是一种享受啊。


    可惜喝下去就不是那味儿了。


    等到熬得就剩一锅浓稠的汤汁,秋姜关火盖盖。


    回屋去看自己的小虫子咋样了。


    这次再进屋可再没一群虫子的尖叫声了,只剩下一只急头白脑地在藤笼里走来走去,像是随时都能破笼咬人一口。


    秋姜却像捧宝贝似的抱着藤笼转圈圈,“太好了,终于决出胜负了。”


    她把这个小笼子丢进一个大瓮子里,然后把刚刚熬好的那锅跟膏药一样的水倒了进去,封好盖后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挖了个坑埋起来。


    如此一番操作完成后,她就蹦蹦跳跳去洗手去了。


    等回来后,本就黑亮的眸子此时更是亮得像极了星子,“嫂子,等药酒重新泡好了,你也可以喝的,补气血超厉害的,正好给你调调。”


    说实话,石越秀一听这话吓得魂儿都飞了。


    “我……我也要喝呀?可是我不太喜欢喝,太腥了。”


    秋姜竖起手指向她保证,“你放心,等我泡一壶新的你就知道其实味道还不错了,只有酒香气,一点腥味儿都不带有的。”


    就是有点烈,想当初就算是最能喝酒的那些将军大叔们喝了一碗后也是龇牙咧嘴的,但谁让是真好喝啊。


    她那时候趁着父母不注意悄悄尝了一口可把她馋坏了,可惜就是后来呼呼睡了一天整,吓得她阿爹阿娘对她明令禁止喝酒,从此她就与此美味无缘了。


    而且可惜的是自己还不怎么记得配方,配不出原浆,幸好嫂嫂的阿爹会配,等她改进后,一定要回去找石家大爷交换下配方。


    那样她以后也能偶尔尝尝美味了。


    秋姜乐滋滋的,喜得小脸红扑扑的。


    到底是孩子费心准备的,难道她还舍得说什么拒绝的话不成,于是所有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忧愁地期盼着这个药酒千万不要成功。


    她实在承受不住啊。


    秋恒安倒没觉得她胡闹,毕竟小时候他阿爹也是喜欢捣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是不喜欢,所以没注意过,不过她跟父母一起住的那段时间,应该接触过不少,更何况她连痒痒粉和止痒粉都弄成功了,再会一些调药酒的方法也不奇怪。


    反正再难喝也比不过岳父做的这坛酒了。


    更别说还是小姑娘特意为自己做的,有这份心意在,就足够叫人心暖暖的了。


    因此对她是无条件支持。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上班他们季队难道是…………


    昨晚忙活了一天,但是秋姜依旧精神满满地起了床,见大哥在厨房忙碌,秋姜从旁边偷吃了两个刚热好的辣辣的粉条包子,就对他挥手。


    “哥,我去上班去了。”


    秋恒安扭过头叫了她一声,“怎么这么着急?不吃饭了?”


    “我这不是吃了嘛,而且我今天还有事儿呢,很重要很重要。”


    她熟练地开锁上车,一蹬脚的工夫就骑出一米远,那叫一个上班心切。


    石越秀也掀开门帘出来,对他道,“今天竟然不用闹钟叫就醒了,精神满满的,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儿。”


    秋恒安这才有点安心,“是好事儿就好。”


    这样他们也不用挂念她是不是出了事儿了。


    两人搭了把手,合力给孩子们热好早餐,两个孩子吃完后,石越秀就送他们上学去了,而秋恒安则推着轮椅急急往店里赶。


    如今店里的生意很好,他自然舍不得休息,只盼望着能再挣些钱才好,到那时就能给家人换上一个大房子,不需要再挤在这不方便的城中村里。


    而另外一边,秋姜戴着季明诚送她的帽子,手上还套着一个连脖的毛绒手套,小脸冻得白瓷瓷的,怎么看都像个粉雕玉琢的小仙女儿。


    新年上班第一天,还能看到这样的漂亮姑娘,一些人看着看着也就不觉得回来上班苦了,探着头想要多看她两眼。


    “这个姑娘是哪个部门的呀?之前怎么没见过?”


    “刑警队的,漂亮吧。”


    “啊?四个刑警队我都挺熟啊,之前咋没见过她?”


    “一看你就消息过时了,看来你出差的几个月是一点都不关注咱们警局的人事变化啊。”


    那人被说得挠挠头,可还是想知道情况,“说说,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多了个五队。”


    那这可有的唠了。


    他们正叭叭个没完,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人从一辆一看他们就买不起的车上下来。


    宽肩窄背,流星飒沓的,简直叫人怀疑是不是哪个明星到他们局里办事了。


    然而好多人见到他后都停下脚了一声,虽然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但不妨碍能够感觉出来这位应该是他们警局的某位领导。


    可是……谁啊?


    这么年轻,还打扮得这么潮。


    关键是未免也太帅了吧。


    在他走近后,之前没见过他的人不免多打量了几眼,就连这两个多月早就认识这位的也心里再三感叹刑警五队的队长可真帅。


    更重要的是还超厉害。


    这才来了多久啊,就一举破获了那么多件案子,还后来居上,直接在年末大会上被局长们疯狂表扬,奖金估计都不少得。


    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当然最最叫人羡慕的是他们五队的颜值,不光队员长得精神,就像他们那个上次被冤枉的小伙子等等长得都不赖啊,特别是他们又潮又靓的队长,还有刚才过去的小美女,滋滋,光是看着他们的盛世美颜,饭都能多吃两碗。


    而且有这样的同事/领导一起干活出差的,这动力也足啊,绝对不会嫌出任务累的。


    “早呀。”


    秋姜一到办公室里就扬起了个大大的微笑,甜甜的,超暖胃,而且还能唤起新年伊始第一天上班的活力。


    大家纷纷跟她打招呼。


    这时候来的人并不算多,不过陆陆续续都有人进来,秋姜的座位正好正对着大门,谁进来了很容易发现,于是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盯着门口看,像是在等谁似的。


    别说,一进万恶的办公室就能看到他们队的小美女朝着自己望,这心都跳快了些。


    可惜,人家显然不是为了等自己,所以见到他们只是笑了笑,又继续盯着门口了。


    难道是在等季队?


    有几个在楼下看到季明诚跟领导聊天的人不免有此猜测。


    季明诚一踏进门口就对上了她期待的眸子,也以为她在等自己,觉得她还不算太没良心。


    虽然走了后两三天都不带跟自己打个电话……问问sasha的,但好歹正式上班第一天还知道找他。


    如此想着,他唇角噙着一丝笑,长步带风地走进去。


    然而还没走到她身边,就见她霍地一下站起来,还脚下不停地往自己这边走。


    季明诚心脏有一秒钟的失序,刚开口,“你……”


    这个字刚出口,就见她越过了自己,直奔门口而去,接着就听到她声音软软地对人问好唠嗑。


    “新年好呀。”


    “你也是,新年好。”


    嗯?


    他扭头看去,就见她在郭凯面前停下,态度那叫一个亲切期待。


    他扭过身子,环臂抱着打量他俩。


    结果秋姜觉得在门口说私事不太好,就跟他一块出去,在拐角处的栏杆处小声嘀咕起来。


    没等她说两句,郭凯就从怀里掏出个卡片状的东西来递给她,还跟她说了两句别的,哪怕隔得远,也不妨碍看到她惊喜到快要跳起来的表情。


    邓兴旺叼着包子上楼就见他俩嘀嘀咕咕的,凑过去问,“你俩说什么呢?”


    秋姜心情颇好,却不告诉他到底是什么事儿,惹得邓兴旺好奇到心痒痒的,见她问不出来就看向郭凯。


    呃……好吧,他其实有点怕郭队,哦不,现在应该称郭哥的郭凯。


    明明两人之前也没怎么碰过面,可他一见到他就是怵得慌,大概因为郭凯太严肃了吧,好像分分钟都能把他臭骂一顿。


    与其问他,他还不如好奇死呢。


    秋姜拿着卡片异常欢快地进了办公室,接着就像个忙碌的小陀螺一样一边浇花一边低声哼歌。


    哼得很好听,就是叫人有点不爽。


    这时候秋姜好像才注意到他,想了想问,“季队,您刚才是有话对我说吗?”


    她刚才着急问郭凯医院的事儿了,竟然下意识忽略了他们季队的呼唤。


    要是错过什么工作就不好了。


    她撂下喷壶走到他身边站定,并且从桌子上找到自己的小本本和笔后,才仰起头看他,正准备记呢,谁知道就见他说了句“没事”就走了。


    秋姜眨眨眼,不明所以。


    不过好在没有错过什么工作,她也就放心了,继续自己的勤劳小蜜蜂,对屋内有些蔫了的植物进行雨露喷洒。


    忙活得好不热闹。


    庆幸的是刚来第一天无事发生,大家过完了一个很安静祥和的上午,中午几人结伴去食堂吃饭。


    当然所有人都没有叫季明诚,毕竟他们季队很少在食堂吃是大家都知道的,偶尔几次吃也是跟陆法医从外边吃完饭或者买完后恰巧经过被领导拦了下来罢了。


    不过说句真心话,没有领导在一起吃饭,这气氛确实更活跃些,因为今天市里开会,几个大领导们都不在局里,食堂里有的只有一些小领导,跟他们的级别差的并不是很多,因此今天食堂格外热闹。


    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多了,一时间都找不到一个位置坐下来。


    “姜姜,这边。”


    秋姜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嘴角还沾着一粒米的邓兴旺拍了拍他旁边占好的空位。


    她眼睛一亮,目标明确地往他那边走。


    坐下后大家吃饭唠嗑全活了,完全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高级讲究。


    这时候正论到邓兴旺吐槽那天海边意外杀人案的后续进展。


    她也参与了这个案子,对此也是很关注,于是认真听他讲。


    “你们不知道啊,那个嫌犯他爹妈战斗力有多强,撒泼打滚简直世界一流,也不知道是不是拿咱们警局当话剧场了。”


    “他们做什么了?”秋姜问。


    “还能干什么,拉着一大票人来警局闹事,说咱们抓错了人,她儿子平常很乖很听话,是无辜的,要知道人家死者的尸体还在咱这儿放着呢,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其他人听了也皱眉,“那你们就任由他们闹?”


    “那怎么可能?”一说这个邓兴旺就激动了。


    “刚刚我不是说死者尸体还在这里嘛,人是上午死的,他们接到消息后再赶过来都已经中午了,不过这个案子不是存疑嘛,又接到了开发区那边说有人闯入游轮警戒线内,所以我们和季队都去了开发区,咱们局里自然也不可能把尸体还给他们老夫妻。”


    “人家就等呀等的,我们一直没回来,就急着跑开发区找我们,却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回来了,他们去了又扑空,听说人家老两口哭成了泪人了,又往局里赶,他们亲戚邻居的怕他俩出事就来了好些人跟着,正巧跟嫌犯父母带来的那些人碰上了嘛。”


    “原本大家都是同一个村的,双方就问了一下来这边的原因,问着问着就把事情给弄明白了,这下子死者父母带来的人就炸了,直接把嫌犯父母给揍了,那些被嫌犯父母拉来助威的人也傻眼了,万万没想到还真杀人了,更别说杀的那个还是他们认识的人,也都倒戈不管他们了……”


    邓兴旺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汤接着道,“最后就变成了原本想闹事的那俩人成了我们要解救的人,要不是我们赶到得及时,他们估计早就被人打死了。”


    说到这个,邓兴旺就很郁闷,“那天我们去开发区回来的晚,我就在我舅家住下了呢,因为这件事还被薅过来值班,第二天还得连着上,别提多惨了。”


    哪怕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邓兴旺一想到这个依旧怨念丛生。


    “那死者父母还好吗?”秋姜更关心这个。


    邓兴旺叹了口气,“哭得要背过气去了,幸好还有俩侄子帮忙,说以后还有他们,就算现在再难过,以后日子也应该过得下去吧。”


    当然,前提是那俩老人的侄子靠谱。


    他没说出来这句话,因为这个话题足够沉重,让他心里也闷闷的。


    他快速扒了几口饭吃,填饱自己的五脏庙。


    秋姜也慢吞吞地吃着,尽管饭菜味道还可以,现在也不怎么能吃得下去。


    吃过午饭后,她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趴了会儿休息,下午上班后依旧无事发生,闲得无聊之际,邓兴旺主动问她要不要去练练枪。


    “好久没摸枪了,手有点痒。”


    这话说的她手也痒痒的,果断站起来,“走。”


    两人不一会儿就没影了,而年前落败的人一看到他们竟然如此卷,上班第一天就开始玩命练,心里也纠结起来。


    而季明诚绝对是个魔鬼的,直接点出来这点,把他们弄得格外害臊。


    害臊还不算晚,竟然还给他们扔了个炸弹,“枪击赛不合格的名字我已经交到练枪室了,如果每天时长不够,月底你们就专门抽出时间补完,我不介意你们占用周末时间。”


    季队竟然是跟他们来真的,他们恍若晴天霹雳,叫了出声。


    “啊?——”


    他一个冷眼扫过来,他们叫苦不迭,萎了个彻底,立马站起来,极痛快地高声喊,“季队,我们现在就去。”


    他们的痛苦显然成了办公室其他人的快乐源泉,一个个的捂嘴偷笑。


    至于明目张胆笑却是不敢的,毕竟这时候被领导注意到可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都很懂低调做人的道理,一个个的老老实实在自己座位上,面上一副忙到发愁的模样。


    至于到底有多忙碌那就见仁见智了。


    季明诚只轻轻瞥了他们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正要往自己办公室走去,眼角余光却瞟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有事?”


    陆嘉*年点点头,“你现在有空吗?”


    他正要抬腿出去,就看到他手里拎着的精致袋子,那双异常好看的丹凤眼立即眯了起来,露出一抹危险的光来,冷冷地吐出一句,“没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办公室,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陆嘉年有些头疼,然而谁让自己老妈来看自己还给自己带了个“惊喜”过来,难道她就在这儿待个两天还要让她来送东西?


    还是只能自己接过这个很容易找骂的活儿。


    结果吧……很明显,自己吃了个闭门羹。


    可是……


    他抚了抚额,在万般纠结下还是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季明诚。


    于是他迈腿进了大办公室,在其他人奇异的目光下也进了角落里的那间属于他们季队的小办公室。


    因为距离不远,要是小声说话自然听不到里边在说什么,偏偏他们季队说话的声音超大,很容易就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拿走,你放这儿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放心,这次我听说跟之前的不一样,你好歹收下。”


    “再说一次,我不收。”


    季明诚斩钉截铁,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季队如此气急败坏的声音,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


    关键是这个不知道也就罢了,咋还能听到里边桌椅挪动发出的刺啦声呢?


    “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所有人胆战心惊的,然而队里资历深的郭哥下午请假了,陈哥、王历今天干脆就没来,而跟季队关系最好的邓兴旺和秋姜此时又去练枪了,此时想找一个挑大梁去看看什么情况的人都没有,真是急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念叨生了效,他们刚念叨完,就见秋姜两人进了门。


    两人一脸的心累。


    好不容易想连个枪吧,谁知道刚开了一枪就被别人抢走了,而且还把他们挤出来了,美其名曰他们已经够厉害了,训练位还是让给他们这些被季队骂的小虾米吧。


    秋姜又不傻,自然听出来了他们的言外之意,知道他们被训了,并且还被哄到了这里,也不想这个时候跟怨念丛生的他们掰扯,立即拽着满脸不解的邓兴旺出来。


    出来后,她才跟他解释清楚。


    邓兴旺只是反应迟钝而已,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知道这时候在里边跟人家一起训练那就是惹人眼了,确实出来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今天好不容易多出来的空闲时间却是白白浪费了。


    两人有些萎靡,但也不是没有别的事儿可做了,喝茶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嘛。


    “姜姜,茶水台上那个白茶很好喝,你要不要来点?”邓兴旺问。


    秋姜摇摇头,“我想喝点甜的。”


    “那个就是甜的,你尝尝就知道了。”邓兴旺强烈安利。


    她眨眨眼,“甜的茶?”


    “对啊,而且你想喝甜的,那个咖啡也能喝,味道也很好。”


    秋姜面无表情地看他,“兴旺,别以为我傻,咖啡明明是苦的。”


    邓兴旺懵了,“谁说的?咖啡豆是苦的,但速溶咖啡是甜口的啊,味道香醇甜香,我也挺爱喝速溶的。”


    “嗯?”秋姜半信半疑,“真的?”


    “嗐,我骗你干什么?你尝尝就知道了。”


    她还真的很感兴趣,两人说完她就去拿杯子准备喝甜水,谁知道这如芒在背的目光以及季队办公室桌椅刺啦的声音叫她有点狐疑,顿时抬头看去。


    王美琳踩着高跟鞋就跑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念两句。


    “陆法医?他们打起来了?”秋姜都惊呆了。


    其实很难相信那俩能打起来,再说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偏偏季明诚的声音又从里边传出来,“陆小年,别逼我揍你啊。”


    秋姜:“……”


    她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你想想办法哈,千万别在咱这儿打起来。”王美琳拍拍她肩膀,对她那是万分信任,然后就悄悄摸摸地回去了,留下手足无措的秋姜。


    话说这未免也太信任了些,要是他们打起来,她能干啥啊?


    拉架?


    就自己这小身板都不够他们两个大男人揍一拳呢,明明是兴旺更有拉架的潜力。


    于是秉持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良好品德,秋姜拉着邓兴旺一起去找死。


    邓兴旺那叫一个万念俱灰,小声说,“这时候不该去找其他队的队长吗?咱们两个小虾米进去不是找死……吗?”


    “哐——”


    他说到最后被门突然破开的声音吓了一跳,然而看到里边的情况后更吓得不轻,看了良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季、季队你们这是……”


    只见门口处,他们季队左手掰着想要往外走的陆法医,将他的手反扣在身后,右手干脆锁喉。


    两个人都是赏心悦目的一张脸,这时候还是如此暧昧的姿势,只让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呆瓜惊掉了下巴。


    他们两个难道是……


    季明诚和陆嘉年一同黑了脸。


    一贯温和的陆法医直接掰掉季明诚的掣肘,咳了一声道,“伯母让我送的东西送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对着秋姜两人轻轻点了下头,很快越过两人离开。


    秋姜和邓兴旺愣愣的,目送陆嘉年仓皇离开,也不知道陆法医干嘛这么急?


    难不成是……


    他们不敢猜。


    季明诚一看他们两个飘忽的小眼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想什么?


    气自己竟然会让他们猜到那种可能,越想越气,气到极点竟然气笑了。


    邓兴旺浑身吓得一抖。


    秋姜倒是能保持面上的平静,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他问,“季队,我们是想问问您渴不渴?要不要我们帮你磨点咖啡。”


    季明诚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来。


    “要。”


    秋姜装作听不出来,笑嘻嘻问他,“那要放多少量呀?浓一点还是淡一点?”


    “致死量,浓死。”


    季明诚面无表情道,“去吧。”


    秋姜不敢再在这儿待着,忙不迭地掉头走人。


    邓兴旺来回看他们,有些手足无措,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候还是跟着搭档走的好。


    “季队,我去泡茶去了。”


    说完,他逃似的紧追秋姜而去。


    到了茶水台旁,他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


    秋姜何尝不是。


    所以陆法医说的伯母该不会是季队的妈妈吧?


    她心里想完就叹了口气。


    要是的话,那估计今天季队的心情都不会好,就跟前几次一样,希望今天下班前平安度过,千万不要出事。


    然而有时候越是期盼什么越来什么,她正磨咖啡豆的时候,就见上午去市里开会的常局急匆匆从外边快步走来,一来就直奔他们季队的办公室。


    瞧他刚刚那脸色……


    秋姜暗叫糟糕。


    果不其然。


    不到十分钟,他们季队和常局就一起出了屋子,他面色肃然,在扫视一圈后,直接点兵点将。


    “秋姜、邓兴旺、贾汪、常学民……跟我走。”


    被他叫的足足有七个人,谁也不敢多停顿一秒钟,立马起身应答。


    “是——”


    她连咖啡机都顾不得管了,直接拜托一个同事帮她弄下就跑了出去,那拼命劲儿比男人都甚。


    屋内不用出外勤的同事一阵同情。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情况越来越像季明诚了……


    随着春节期间过完,寒冬腊月总算进到了尾端,尽管冷意还未彻底消散,可温度也在大幅度上升。


    并且见到太阳的时候都多了起来,不再像前几天一样阴沉沉的,哪怕这时候的温度还不算太暖和,可也让人有种春天即将到来的期盼和喜悦。


    安溪市的街头到处是笑闹的人群,尽管格外不情愿地从老家赶来忙活生计,生活总是有期待的。


    然而坐在车上的几人可期待不起来了。


    尤其是参与前几天游轮案的邓兴旺他们简直要崩溃。


    “啊?又有命案啊?”


    “是啊,什么情况啊?难道说凶手过年了集体商量好了要干件大事儿?”


    “我要疯了,谁来救救我啊。”


    他们哀嚎一片,秋姜尽管觉得最近几天案子有点密集,却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刚刚分明是常局来找季队的,而且还是那么严肃的表情,如果只是因为一桩命案的话,不需要常局如此吧。


    总感觉季队好像隐瞒了点事情。


    秋姜从侧后座望向季明诚。


    “季队,是还有别的情况吧。”有人有跟她一样的疑问。


    在季明诚身侧副驾驶位上坐着的正是今天本来请假了的王历。


    他今天中午刚从老家赶过来,没成想刚下了车就看到了他们的车,拦车打了个招呼后也跟着一起来了。


    “嗯。”


    还有比命案更严重的事儿?


    邓兴旺几人也顾不得哀嚎了,纷纷支起耳朵等着听。


    季明诚道,“报警人是常局的初中同学,他直接找上的常局,说害死自己母亲的一定是她现在下落不明的对象。”


    得,嫌疑人都有了。


    应该马上就要说到其他情况了,秋姜在小本本上记下后就仔细听。


    这时,季明诚接着道,“据她所说,她对象有吸毒史,但是手头拮据,毒瘾犯了就去抢劫,为此蹲过几次监狱,但年前出狱后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很多麻、古吸食,金额达数万元,以他的资金状况是远远支付不起这笔费用的。”


    “所以她怀疑杀死她妈的就是他这个对象,还怀疑这人可能涉嫌其他抢劫案?”邓兴旺好奇问。


    “这只是一方面猜测,根据常局对她说话的推测,她对象毛波还有可能涉及毒品贩卖,跟他接头的人可能是毛波经常在电话里称呼的豪哥。常局的意思是不涉及毒品最好,一旦涉及就尽可能以其为支点,对其背后的贩毒团伙进行严厉打击。”


    好吧,竟然还有可能涉及不小的毒品交易,这下终于明白常局为什么那副表情了。


    可邓兴旺还有一点不明白,“要是怀疑涉嫌毒品的话,干嘛不让庄队去查这件事?”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负责稽查毒品的,不比他们专业?


    秋姜提醒他道,“别忘了现在只是推测阶段,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案子现在是命案,跟毒品案还是有区别的。”


    邓兴旺终于转过了弯来,“哦哦,也是。”


    王历听她说完后夸她说,“姜姜现在对案件归类很熟练准确。”


    “因为我这边需要汇总文书嘛,有时候去档案室会跟王哥唠一唠。”


    她说的是档案室的那个王哥,而非此王哥。


    王历点点头,“他懂得很多,跟他学学没坏处。”


    看来他们两个还认识。


    秋姜心里很快地划过了这个念头,就被季队安排工作的声音吸引住了。


    她简单记录一下后车内就恢复了安静。


    如今将近三点,太阳还很足,他们前往的方向更是一路阳光,沿着这条街走阳光就一直洒在身上。


    秋姜脑袋靠近窗户,想尽可能让阳光洒在自己脸上。


    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像小猫一样微微眯着眼睛,享受此刻的眼光,并且好奇地打量周围的风景。


    虽说自己已经来这里很久了,却因为工作忙得不行,很少去到家里、店里、局里以及命案发生地外的地方,甚至这条路之前也没走过。


    她才在这年都过完了的时候发现这条路的树上挂满了小灯泡以及各色的小灯笼,瞧着很好看,就不由多看了两眼。


    对于这个,邓兴旺就有话说了。


    “听说是市政弄的,想通过这种方式增加过年的氛围感,今年是第一次弄,所以只在几条街上进行了试点,确实吸引了不少人,估计他们看到效果后明年就能多弄些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多小彩灯和灯笼亮起来一定很好看,就是可惜今年错过了,希望明年能够欣赏一下。”秋姜满怀期待。


    “为什么要明年?”季明诚忽然开口。


    嗯?


    王历也问她一句,“这几天不是还有吗?要是今天结束得晚,你就可以看到了。”


    原来不需要等到明年啊,秋姜眨眨眼,然后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季明诚。


    “那就看你一会儿的表现了。”


    秋姜右手竖起拇指呈发誓状,“我一定好好查案,绝对不丢您的脸。”


    季明诚挑眉,“你要是干蠢事,为什么我丢脸?”


    “嘿嘿,我们不都是您的人嘛,要是给人很不靠谱的感觉,人家肯定会以为是我们的领导教导无方、不会带人了,我当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了。”


    秋姜义正言辞。


    对讲机里顿时“扑哧”声一片,都觉得她勇死了,敢跟季队这么说话。


    偏偏很过瘾有没有。


    哈哈哈,太想看看他们季队现在的脸色了,一定很好看。


    没跟他们坐在一辆车上的人笑得东倒西歪,还不敢笑出声,害怕惹到他们季队再被秋后算账。


    但是实际上就算是季明诚这车,邓兴旺也一点也没掩盖自己的欢乐,猛拍自己大腿,笑得没完没了。


    “哈哈哈——”


    “我搭档说得没毛病,太对了。”


    就连王历也冷不丁地点了下头,一本正经道,“季队辛苦了。”


    后面那辆车实在没忍住。


    “噗——”


    “哈哈哈——”


    听着环绕在车里的乐呵声,季明诚嘴角抽抽,目光里充满了无奈。


    所以说有时候跟队员们混得太熟了也不好,都敢公然打趣他了。


    不过比起有些部门来说,气氛没有很死板,倒是叫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还不错。


    原本还因为某些事心情有点不好的他,竟也笑出了声,但还是要警告说,“我倒是不怕丢脸,不过我在局长那边立下了军令状,要是今年到年底时咱们破案率始终保持第一,那就跟咱们五队多发三个月工资作为绩效,并每个人多出来五天的调休假,我是不在乎这些,只是……”


    他但笑不语,然而其他人都惊呆了。


    我去——


    巨大惊天新闻啊。


    “季队季队,我们保证认真干,绝对不会丢了您的脸。”


    “是啊是啊,我们五队一定是最优秀的。”


    “咱五队个个能干、个个会干,再加上领导还如此英明,我们肯定能再得个第一为您争光,请您放心。”


    得到他们纷纷表态,季明诚在后视镜中轻飘飘瞥了秋姜一眼。


    小样,还敢跟我玩儿。


    秋姜:“……”


    佩服。


    不愧是领导,脑瓜子就是比她转得快、玩得阴。


    奈何还是那种让她不得不心动的阳谋。


    那奖金、那假期……


    妥妥的馅饼啊。


    她双手抱拳,甘拜下风。


    季明诚得意无限,语调却不急不缓,“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表现了。”


    “您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干——”


    他们的保证声分外响亮,恨不得立刻就到案发现场,用行动让他们季队看看自己的决心。


    哪儿还能看见出发前听到有任务时的崩溃懒散?


    分明就是他们季队手下最热爱工作的兵。


    随叫随到、永不喊累的那种。


    因为这个好消息,一路上十分欢快,就这么又开了十多分钟,周围环境就糟糕了起来,入目所见到处都是些低矮的平房以及被车流扬起来的灰突突的土。


    光是从这儿一过,哪怕再光鲜亮丽的人也得接受土地公公的抚摸,变得接地气起来。


    不光是人,就连车也逃不过扬土的洗礼,在一处写着“爱霞杂货店”的小平房门前下车的邓兴旺看了眼他们季队的车上竟然落下了一层灰。


    天知道这车老贵了,又贵又漂亮,现在竟然被黄土遮住了帅气的外表,也太……太叫叫人心疼了。


    连带着其他人去跟已经赶到的痕迹检验以及法医人会合后,才回过神急急赶过去。


    还没进屋,他就一阵念叨,“这门也太矮了。”


    他跟季队等人一样也是微微弯了下腰才没撞到头。


    幸好屋内的高度就好了些,可依旧很憋屈。


    因为这个杂货店并不大,在入门口的左手边放着一长排的高桌,上边摆放着各色的花生瓜子、香烟零食等商品,右边则放了几排货架,货架是顶着墙的,也就是说要是有人从其中一行货架进去买完东西,还得再出来拐进另一行货架,不是很方便。


    但也不奇怪,毕竟这个杂货铺面积就在这儿呢,也就二三十平,还要摆放这么多东西,最后看起来还算整齐就可以看出来这家店铺的老板还是很会利用空间的。


    就是可怜这位老板就这样没了。


    没错,死者就是这位老板,也就是一位六十出头的阿婆。


    此时尽管外边天气依旧不怎么暖和,可因为出了这档子事,杂货店门口有不少人往里张望。


    邓兴旺还没看到店老板长什么样,就赶紧帮其他同事拉警戒线了。


    此次法医这边来的人正是前不久跟他们季队“掰扯”了一番的陆法医。


    虽说之前闹了点小别扭,可一旦碰到本职工作,他们仿佛没事人一般直接进入正题。


    “什么情况?”季明诚问。


    “死者身上多处淤青,疑似与人殴打所致,胸、颈部等多处遭到捅刺,其中颈部那处刺伤划破了大动脉,造成大动脉破裂,急性大出血死亡,根据尸体温度、肌肉状态、尸僵等多方面状况可以推断死亡时间为初三凌晨至初四早晨。”


    陆嘉年言简意赅。


    季明诚继续问,“力度、刺穿方向等怎么看?”


    秋姜记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卡顿,不知道季队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想明白,陆法医就已经很自然地开口,“力度很大,比死者稍高,如果最里边脚印为凶手的话,那我倾向于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七的正常体型男性或体重较重女性。”


    秋姜恍然大悟,继续在本上记着。


    “好,我知道了。”


    季明诚往里边走,秋姜深吸一口气后跟上。


    刚走到最里边的那个货架旁,就见王历戴着手套举着一个证物袋,里边是木刺状的小条,上面还有不均匀的黑紫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边是凝固的血液。


    王历道,“季队,这是在杂物间门口的地面上发现的,应该是带刺的木棍上掉下来的,不过我们并未发现那根木棍,只找到了这个。”


    他又举起了另外一个证物袋,里边放着的是一把刀尖到中间部分都沾染上了血渍痕迹的匕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导致死者死亡的凶器了。


    陆嘉年也证实了这点,“根据死者腹部伤口大小来看,确实与这把匕首吻合。”


    季明诚点下头后便往里边走,秋姜又跟了过去。


    这狭小的空间根本不用多走两步,只稍稍往右边一拐,走了五六步后就能看到这个店的东南角上有一个门,用两面绣着竹子、熊猫的蓝色窗帘充当遮挡物,一掀开这个窗帘,就看到里边竟然是个约莫相当于外边一半大小的储物间,三面都摆放着一些白色的编织袋子,此时里边的花生、瓜子已经洒落了一地。


    而死者就倒在了门口与白色编织袋之间,好些花生瓜子蔓延在死者周边,乃至背部。


    可见当时死者和凶手经历了一场搏斗反击后才不敌被杀的。


    秋姜在他掀开窗帘的那一刻就握紧了手心,才没有被突然而来的刺痛弄得痛苦出声。


    只见一个约莫比她高个三四厘米的男人黑影正悄悄在门口左侧的桌子后翻找着什么,而跟死者体型完全一致的黑影从杂货间扶着腰从里边慢慢走出来,一看到对面的黑影,右手当即就举了起来,指着那边一边在骂些什么,一边慢步往那边走去。


    男人黑影吓了一跳,见女人气势汹汹地过来,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当下就想逃跑,可是女的实在太过生气,直接朝他脸上扇了过去。


    紧接着就是叉腰怒骂的状态。


    秋姜不会唇语,并忍不住她到底说了什么,见她在身上摸了一把,好似在找什么东西,没有找到后,便扭头往杂物间走。


    男人黑影很怕,压根不敢再往外走,赶紧追过去,两人一起进了这个杂货间。


    她亲眼看见死者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就要拨号打电话,那男人黑影顿时就跪了下去,可还是没打动死者,先是死者情绪激动地说了些什么,紧接着男人也激动起来,倏地站了起来,在她把手机举到耳边时,他左右张望,突然冲到了白色编织袋旁边,抄起之前可能用于拆袋子的匕首就朝死者身上捅去。


    一下又一下,刀刀凶狠,好似在宣泄自己的愤怒。


    也不知道发泄了多久,他累得弯下了腰,剧烈地喘息着,等到稍稍缓和了一会儿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乱地把刀扔到了地上跑走了。


    秋姜目睹了他打开门后慌忙关门离开,又隔了没一分钟的时间又跑了回来,将桌子里的钱全都塞到了自己身上后再次离开。


    这次走后,黑影彻底消失,而小腹那股折磨人的刺痛也渐渐平息。


    她此刻连呼吸都觉得痛,尝试小小的、慢慢的呼吸,生怕吸得太痛快,又引起小腹的疼痛。


    等过了三息后,她看着就跟正常人无异了,抬头看季明诚道,“季队,既然我们有这些证物,看来只要我们找到毛波进行指纹对比就能确定他是不是凶手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暂停,推翻她刚才的说法,目光灼灼道,“毛波之前因为抢劫蹲过牢,肯定留有他的指纹,我想咱们应该马上就能知道结果了。”


    季明诚直接道,“找你陆哥帮忙去。”


    秋姜脑子一顿,想了两秒后才想明白他说的陆哥是陆法医。


    之前他们叫过很多人哥,可是对于陆法医,不自觉便想称呼他的职业,总感觉对他叫得太亲密会感觉对他很不尊重。


    不出意外,他们季队这么一叫,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起来,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显然并不是这声称谓。


    她立马从王历手上接过证物袋往外走,正好杰森他们正抱着裹尸袋在外边守着,顺便跟陆法医说话。


    见她出来,不等她开口,杰森就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问,“靓女,你们取证完没?要是取证完并且拍好照了,我们就要把尸体搬走做进一步检查了。”


    秋姜回他说,“现在已经在划线了,应该快拍完了。”


    “唉,很冷耶,催催他们呗。”杰森抱怨说。


    秋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杰森。”陆嘉年叫住了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杰森。


    杰森撇撇嘴,挠着头往旁边站着去了。


    陆嘉年这才把目光移到她身上,在她手上的证物上轻轻扫过,“想让我做下指纹对比?”


    “是的,不知道陆法医您有没有时间,要是没有时间的话,我……”


    “有时间。”


    “还得郑重麻烦您。”


    陆嘉年:“……”


    秋姜眨眨眼,将不停往脸上冒的尴尬拼命压下去,还特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甜甜道,“谢谢陆法医。”


    她笑弯了眼眸,甜丝丝的,完全当刚才的对话不存在。


    陆嘉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总感觉这小姑娘变了。


    变得狡猾了。


    这理所当然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季明诚。


    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她还挺有礼貌。


    知道求人的时候要甜笑。


    总比季明诚求人办事时臭着一张脸冷冰冰地说要让人好接受点。


    虽然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陆嘉年抿抿唇,在看到杂货店里出来两个拿着照相机的人后,立即扭头叫人。


    “杰森、陈海。”


    “我们这就去。”他新来的助手陈海飞快道,紧接着就跟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一头钻了进去。


    杰森也才跟上。


    不到十分钟时间,两人就在邓兴旺等人的帮助下把裹尸袋抬上了车。


    秋姜自然不需要跟着去,因为这些年国内已经开始了浩浩荡荡建立指纹库的大行动,以便能够更快地进行指纹对比,并对人们身份进行核实。


    在刑侦领域,因为根据大量数据表明,犯案者很容易再次犯案,这些年重新犯案率居高不下,为了能够在浩瀚人海中锁定凶手,全国各地的警界都开始将犯人的指纹录入系统,哪怕这些数据还不全面,更还没有跨区域使用,但在本地数据库内,找到一个犯人的指纹并将其与新指纹进行对比还是不难的。


    因此,她只需要把证物交给他们等结果就可以了。


    杰森接过袋子后,他们几个人就上车走了。


    秋姜挥挥手,直到车驶离的距离拉远后,才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脸。


    “下次这种事还是拜托季队自己来说吧。”她悄悄吐槽一句,就赶紧进到警戒线里边。


    这时候人少了些后,秋姜突然想到了刚才没来得及注意的事情,正巧邓兴旺正站在门口的位置,秋姜拉了拉他的袖子。


    “兴旺,你见到死者的女儿了吗?”


    邓兴旺摇了摇头,“没有。”


    “不是她报的警嘛,还强烈要求我们调查她对象,怎么现在却不见人影。”秋姜皱着眉头,感觉很奇怪。


    “不用奇怪,她被送去医院了。”先他们来的一个派出所民警对他们说。


    “送医院了?”


    “送医院了?”


    秋姜和邓兴旺都叫了一声。


    秋姜赶紧问,“她出事了?”


    “就是情绪太激动晕倒了,我们怕她出问题就打了急救把人拉走了。”


    另外一个民警小哥也说,“幸好有辆空着的救护车就在这附近,很快就把人拉走了,要不然连她也出事的话,可真叫人头疼。”


    要知道现在就已经够叫人头疼了。


    好端端的,结果过年刚上班就遇到死亡命案。


    刚刚简直吓得人脑壳发麻。


    还好他们挺过来了,只是两人至今还是觉得有点毛毛的。


    瘆得慌。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返程我有说不是他吗?……


    秋姜从两个民警同事这边了解到了死者女儿受惊过度被救护车拉走的事儿,稍稍叹了口气。


    毕竟人生在世,亲人离世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打击,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对她只能说句遗憾,便将重心放在了自身工作上。


    他们两个并没有立马进入杂货店,而是去跟附近的居民了解初三下午至初四上午这段时间的情况,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大概问了半个小时后,两人才又进入杂货店,此时尸体已经被搬走了,那些侦查的同事也离开了,只有季明诚、王历和贾汪三个人。


    见到他们,王历先跟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因为命案发生已经好几天,并且后面死者女儿从老家回来后也进入过这里,所以地面上的痕迹很乱,脚印多到数都数不清的程度,但有两处单层脚印,并没有被其他痕迹覆盖,就是这两处。”


    他指了指储物间最里边散落一地花生的袋子旁,有两个很明显地冲着墙面而来的两个脚印。


    也就是陆嘉年刚才提到的单独的最上边的痕迹。


    见他们看完后,王历继续说,“捅伤死者的那把匕首跟墙上挂的另外一把生锈的匕首属于同一品牌,从塑料袋上的整齐划痕来看,死者用的肯定不是墙上那把生锈到发钝的匕首,再加上死者的脚较小,并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脚印,所以我倾向于凶手捅死死者的这把凶器极有可能是凶手从这里拿到的,那这两个脚印是凶手留下的可能性很大。”


    确实。


    秋姜记得刚刚陆法医参照的脚印好像也是这两个,可见他们的推测都是一致的。


    况且她刚刚还亲眼看到了黑影的所作所为,当然也知道凶手路过了哪里。


    她立马补充说,“在放钱的那个抽屉左边还有一个跟这个脚印很相似的痕迹,我猜说不定是凶手想要偷钱,却不知道死者还在店里,被死者发现了他偷钱的举动,以至于两人起了冲突,最后才冲动杀人。”


    当然她知道空口无凭,刚刚跟邓兴旺一起去走访时就注重问了这方面的情况。


    “杂货店两边的商家以及邻居很多时候都会来这个杂货店买东西,据他们所说,死者一般二十八九就会带着一家人回老家过年,等到过了元宵节才会回来,这些年从不例外,这次他们一家人走的时候还有人看到,但是初三下午的时候死者突然一个人回来了,还一脸的不痛快,指桑骂槐骂骂咧咧的,不知道是不是跟家里人闹了别扭。”


    “所以说死者是突然回来的。”季明诚道。


    “对。”秋姜点头。


    王历不解,“那就是说如果凶手是毛波,所以他是尾随死者回来,并且抢劫被发现后杀人逃跑的?这似乎不太符合逻辑吧。”


    毕竟毛波就算要是知道店里有人还敢抢劫,那就不会像他们季队车里说的那样,之前因为手头拮据毒瘾犯了而买不起毒、品了。


    这不太符合毛波的性格和逻辑*。


    难道说凶手不是毛波?


    正在他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邓兴旺可就派上了用场了,兴冲冲道,“才不是呢,毛波可没跟人家一起回老家,名不正言不顺嘛。”


    “什么意思?”王历问。


    季明诚皱皱眉,“没领证?”


    邓兴旺打了个响指,“季队说得对。”


    他八卦道,“那个毛波和死者二女儿何梅风是去年上半年相亲认识的,女方之前结过婚,后来老公死了,一直没再婚,不过身边男人倒是不缺,相亲后还没两三天两人就住到了一块,刚开始一直住在女方的分配房里,大概四个月前才把人往家里带。”


    “但是死者很不喜欢这个毛波,觉得他面色不好,脑子也死呆呆的,就跟她二女儿何梅风说要是他们俩敢结婚,她的遗产就只给大女儿,半分都不给她留,母女俩狠狠闹过一回,不过这两人依旧没分,只是何梅风也不敢带毛波回来了,然后你们知道最奇葩的是什么吗?”


    邓兴旺卖了个关子,然而自己却根本瞒不住一点,立马就道,“然后那个毛波硬是找上门来,苦苦哀求,愿意帮死者看店,还是不拿一分钱的那种,想让她看看自己对她二女儿何梅风的真心,再加上她死者女儿也求情,所以死者才勉强让他留下帮忙看店。”


    “我们还听说这个毛波根本不是那种能在一个地方一直待着的人,跟多动症似的,而且别人问价的时候老是神情恍惚,嘿嘿傻笑,吓跑了好些客人,渐渐的客户就流失得有些严重,可把死者气惨了,直接把毛波赶走了。”


    邓兴旺叭叭说了个痛快后,秋姜做了下总结,“因为死者不喜欢毛波,再加上他和何梅风没有领证,回家过年自然不会带他回去,他也更不会知道死者突然从老家回来了。”


    那这样就可以说通了为什么大年初三毛波会突然回来偷窃。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在初三晚上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一个和毛波很相似的背影,还叫了他一声,结果他很快跑没影儿了。”


    秋姜再次说完后,证据链其实已经很清晰了。


    只要指纹对比结果出来,证明和毛波指纹匹配,那就百分之百可以控告毛波抢劫杀人潜逃了。


    但在那之前,毛波这个人也必须追查。


    她刚想问是不是现在去查查这人的去向时,忽然发现常学民三个人不见了。


    难道……


    季明诚在她看过来后微微勾了下唇,没解释他们的疑问,反而夸赞道,“你们俩证据搜查得不错。”


    秋姜和邓兴旺得到夸奖,眼睛都在发光。


    “谢谢季队。”


    季明诚低头看了下表,“死者的家人快到了,秋姜、兴旺你们做好准备,一会儿对他们进行个基础询问。”


    “王历你打电话问下常学民他们那边的情况。”


    “贾汪,你再去问下附近的街坊,看看初三下午到初四清晨的时候除了毛波外还碰见过谁从这家杂货店进出过?”


    此话一出,大家一愣。


    “季队,您是怀疑还有人来过?”贾汪犹豫了下开口问。


    季明诚眉头深蹙,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只管去问就行。”


    “是。”


    贾汪直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喊秋姜。


    “姜姜,来了辆面包车,可能是死者的家属。”


    秋姜探起脖子看,急忙回过头来道“季队,那我和兴旺先出去看看。”


    “嗯。”


    两人一块出去,然而可惜他们俩等了一会儿后发现下车的人却是拎着一大包透明塑料袋装着的瓜子来兴师问罪的。


    一看这间杂货店开着,下车的这个四十左右的大哥就想一股脑往里冲。


    结果在走到警戒线的时候终于醒过神来,面露狐疑地往里打量,结果就看到了穿着警服的民警。


    这下子顿时就一个激动叫住他们。


    “同志,出了什么事了?这家店的老板还在不在,我有事儿找她。”


    两个民警兄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才冲他喊了一句,“你找不到她了,回去吧。”


    “不成啊,她得赔我钱啊,你看看我在她这买的瓜子,足足五十斤啊,结果都是蔫了吧唧的坏瓜子,让我过年丢够了脸,我那么信她,可是他们店的活计这么干,你说说这不是坑我嘛,所以我一定要找她的。”


    “我也不麻烦你们帮我传话,只麻烦你们告诉我下她在哪儿,我要找她掰扯去。”


    他声音很气,要不是感觉现场气氛有点奇怪,再加上还有他们在这儿守着,他肯定要冲进去找人算账的。


    只不过现在也没冷静到哪里,撩开警戒线就要往里冲,看得人一阵心慌。


    “哎哎哎,你要干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线啊?还想进就进呢?”


    “给我把线撂下,不然我就以妨碍公务把你带局子了。”


    他们两个急速跑过来制止。


    “同志,你们就让我进去吧,我就让她退钱就完事了,总不能叫我又丢人又赔钱吧,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他怒气冲冲的,推着他们想要往里去。


    这时候周边的人忍不住了,问他,“这人都没了,咋给你退?就算真给你退,你有那个胆儿接钱吗?”


    孟大春瞪大了眼,“死了?怎么可能?那老太太的身体比我都硬朗,说不定我还得走到她前头呢,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


    秋姜和邓兴旺也赶到了警戒线这边,拦在他身前。


    “现在这间杂货店有命案发生,而且店家其他人也不在,你要想赔偿就再等等吧。”


    “命案?——”


    孟大春惊叫出声。


    “她她她……是被杀的?——”


    还是这大过年的时候。


    孟大春只觉得晦气死了,连连跺脚,“呸呸呸,晦气晦气。”


    这下干脆连想退货的瓜子都扔下不要了,跟躲瘟神似的,上车前还把全身上下都狠狠拍了一遍,这才上车扬长而去,愣是一点工夫不想多待。


    真如一句话。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恍若一阵风。


    秋姜他们默默看着,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还得继续等。


    见终于安静了,邓兴旺戳了戳秋姜,“姜姜,你说季队为什么让贾哥问哪个啊?难道是觉得毛波不是凶手?”


    秋姜当即摇了摇头,“我觉得季队也是偏向于凶手是毛波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查,我也不清楚。”


    她在小本子上画了两个小人,一个标记上了“毛波”两字,而另外一个小人的脸上打上了个问号。


    就在这时,季明诚带着王历他们从杂货店出来,对他们说,“今天到此为止,先回去吧。”


    “啊?”


    “咱们不是要等死者家属回来吗?”邓兴旺急急追问。


    秋姜问,“季队,出了什么事啊?”


    王历回答他们,“刚刚季队接到常局电话说死者家属在路上碰到了雨夹雪,高速严重堵车,今天赶不回来了,明天能不能赶回来都不确定。”


    邓兴旺挠挠头,“那确实没办法,那我开车去。”


    季明诚把车钥匙丢给他。


    他伸手捞过,扭头离开了。


    季明诚简单跟这边民警交代了两句,最后以拍拍肩膀做结尾。


    “领导放心,我们会看好的。”


    “谢了。”


    “不谢不谢。”


    他们出来的时候接近三点,回去的时候却已经到了晚上六点。


    在驶过这片城中村密集的区域后,很快就上了城区主路,在驶过了几条路后,就看到了一片火树银花、橘红苍茫。


    道路两边的小桔灯和小红色灯笼交相辉映,在繁星点点的金黄色的点缀下,像极了人间仙境。


    这是古代的生产力远远达不到的绝美盛景,美到令人心折。


    秋姜静静地欣赏这份美丽,就连堵车堵成了鸳鸯锅,似乎也成了惊喜的浪漫。


    她在欣赏美景的时候,车内并没有安静下来。


    邓兴旺和王历两个在车里说话,更主要的是开车的邓兴旺在说,王历偶尔附和两句,而坐在副驾驶位的季明诚靠在椅背上很安静。


    好像在闭眼假寐。


    也是,从初三后他就一直在上班,先是游轮案又是这个案子的,而且还经常有领导找他谈话,要是不累就真成神人了。


    察觉到他的状态,邓兴旺说的声音并没有很大,刚好到能够让他们听得清楚还不会感到刺耳的程度。


    “这条街修得真好,你们看右边那个正在起的高楼,听说小区里足足有十八栋楼,妥妥的大社区,最关键是小区贵的要命,偏偏这还没彻底盖完呢就已经卖出去六成了,也不知道咱们安溪哪儿来这么多有钱人?”


    “这么多?”王历还真没想到,而且他也扫了几眼邓兴旺说的地方,“这个房子能多少钱一平?”


    “两千?还是三千?”


    “两千八。”邓兴旺吐出一个令人咋舌的价格。


    王历呼吸困难,发蒙的比画了个“二”和“八”的手势。


    见邓兴旺点头,他捂住了脸。


    “买不起,我家小区才六百一平。”


    而且就算是他家小区,他一个月工资也才将将能买不到两平,要是换成这个小区,将近三个月工资才能买得上一平。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一套房?


    邓兴旺也心有余悸。


    “本来我姑还想给我哥在这儿买套房子做婚房,谁知道一听这个价格,只感觉一阵心痛,还吃了一颗速效救心丸,到最后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才买了一套,不过我爸妈肯定不会咬牙给我在这儿买,照他们的话与其买个那么贵的房子,还不如多给我攒点钱都给我让我该买买该花花,活得开心点,不需要活得那么累。”


    “但我还挺想给我爸妈买一套的,可惜价格太高了,买不起。”他说得坦荡荡的,还问王历,“王哥,你对象让你买房了吗?”


    没错,王历是有对象的,还是一个老师,他有次还碰到过,长得很清秀,浑身充满了书卷气,叫人一看就觉得很舒服。


    王历眉眼间温柔了些,“她说我们俩一起攒钱先买个小户型的,等之后有钱了再置换。”


    “嘿嘿,嫂子真是好性子。”


    “嗯,她性格很好。”


    邓兴旺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吃了口狗粮,一时也笑了起来,只是话说到房价上,他又说,“我感觉咱国内所有的地方都赶不上香江的房价贵。”


    王历对这个也有所了解,“那边房价本来就贵,然后听说前几年因为回归,香江楼市轮番暴涨,价格几年间翻了五六倍,估计那边一平米的价格都够在咱们这儿买套不错小区的房子了。”


    他们说完看了眼季明诚,估计他们季队作为一个香江人知道得更清楚吧,就是他好似没听到一般依旧闭目休息,他们也就没抱希望季队能回答他们。


    谁知道等了没一会儿他还真回答了。


    “差不多。”


    嚯。


    猜测成真。


    季明诚慢慢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眼睛内侧,“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房子。”


    邓兴旺点点头,“理解,毕竟价格也太贵了。”


    这时王历忽然问向秋姜,“姜姜,你们打算置房吗?”


    秋姜扭过来头,“暂时还不考虑。”


    “啊?你们店的生意不错啊,攒攒买房应该没压力吧?”她的搭档问她。


    “是不错,可我们都想先把我哥的腿治好,年前我拜托郭哥帮我找下省城有名的骨科医生,郭哥帮我找到了一位很厉害的,还帮我问了一下,要是要把我哥的腿治好估计得十万左右。”


    “十万?”


    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十万绝对不是一笔小钱了。


    秋姜却说,“不过我们家人都挺高兴的,毕竟我哥还有机会站起来嘛,只要人能好起来,花再多钱都是高兴的。”


    这时,闭目养神的季明诚忽然开口,“需要帮忙吗?”


    秋姜愣了下,在听清他的话后脸上扬起笑来,“那就麻烦季队你多充点钱让我们多挣点小钱啦。”


    当然秋姜是开玩笑的。


    谁知道下一秒就见他们季队修长的手指夹着一个黑色溜光的钱包从前座递过来。


    “自己拿。”


    秋姜还没想好要不要收下时就听他说,“先充个两千,明天早上给我带排骨汤和叉烧包,还要一碟梅子干。”


    季明诚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秋姜眨眨眼,不客气道,“那我就收了,梅子干就算是赠送吧,就不收您钱了。”


    季明诚没意见,还接地气地道,“那给我多带些。”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他们季队嘴里听到这种话,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好在她还是知道顾客就是上帝的,更别说还是这么一个大主顾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她一点也不客气地从他钱包里抽出二十张蓝色大票,又把钱包合上递给他。


    季明诚接过后,邓兴旺也开始点餐了。


    “那我要肉沫粉条包子,给我来六个,我舅爱吃,我明天正好给他送过去尝尝。”


    王历也点了两样。


    秋姜也不傻,自然知道他们点餐的原因,心中溢满了感动,“那我明天给你们多带点梅子吃,我腌的,可好吃了。”


    她年前腌了两坛子,一坛子给嫂子他们回娘家带走了,另外一坛子就成了自己过年的零食,当时还拿了一杯子到季队家里看猫猫的时候吃。


    连嘴巴那么挑剔的季队都觉得好吃,想来自己的手艺确实是不错,不是她的错觉。


    还挺有成就感的。


    “那我们就等着了。”


    “没问题。”


    因为已经到了下班点,邓兴旺只是把车开到警局附近把王历送到家就开始往自己家那个方向驶去。


    等到了自家小区后,就变成季明诚驾驶了。


    两人完全顺道,就是邓兴旺家离他们两个的家都好远好远,现在又堵车,两人肉眼可见要在车里单独待上许久,总不能不说话,她便开始问,“季队,您为什么叫贾哥查还有没有其他人初三到初四这个时间段去过杂货店呀?”


    季明诚目视前方,稳稳地开着车。


    “你觉得呢?”


    秋姜想了想试探性地说,“我觉得凶手肯定就是毛波,毕竟根据邻居们说的毛波身高可以推测出他的鞋码应该在四十到四十三码之间,而咱们在储藏室及放钱抽屉旁的地面上均发现了四十二码的鞋印,且大都在最上面一层,像是最近印上去的,再加上还有人在案发当晚看到过类似毛波的背影,所以我觉得凶手是谁并没有异议。”


    恰巧这时候季明诚的手机响了。


    他随意扫了一眼号码就叫她接。


    秋姜怀疑了下,跟他确认了一遍后才拿过他的手机摁下了接通键。


    “喂。”


    “阿诚,结果出……”


    陆嘉年那边沉默了下,“秋姜?”


    “是我,陆法医,是结果出来了吗?”秋姜赶紧问他。


    只听对面轻声“嗯”了一声,陆嘉年道,“我们将你们送来的指纹与毛波右手食指指纹进行对比,从中发现两枚与其右手食指完全一致的指纹,相关报告你可以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找杰森来拿。”


    “谢谢陆法医。”


    “不谢。”


    秋姜将手机递在季明诚耳边,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他们两个随意说了几句后就挂掉了。


    他放手机的时候就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


    “所以凶手是毛波没问题了吧。”


    季明诚挑眉,“我有说不是他吗?”


    秋姜:“……”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演戏秋姜牌小剧本上场……


    因为从凶器上提取的指纹与毛波指纹吻合,因此昨晚在得到这个结果后,季明诚就已经告知常局,让他帮忙协调各方派出所和警局,全力追捕毛波。


    然而一晚上过去了,这人依旧没有找到,以至于今天大部分人都被派出去找人去了。


    可往常每次都出外勤的秋姜却没跟着一起,而是去找了陆法医。


    按照他们季队昨晚车上说的,只要她仔细观察下死者就知道他问什么要问是否有别人在案发当天进入过杂货店了。


    于是,今天她特意来拜托陆法医让她看看尸体解剖记录。


    陆嘉年没什么意见,开口嘱托了陈海一声,就搞定了。


    秋姜赶紧跟他道谢,“谢谢谢谢。”


    说完陈海就带她往里走,在走到他办公桌旁后,从桌子上抽出一个文件夹来递给她。


    她连忙翻开,一张张尸体照片令人心头发麻。


    要是换成其他小姑娘,光看一眼都要哭出来跑走了,但她不光没怕,还一张张仔细观察起来,似乎想要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陈海也是从其他局里调过来的,女刑警也见过不少,来翻开解剖记录的女刑警也偶尔能看见,可那么多人一翻开照片时都会被吓得心里一咯噔。


    毕竟尸体着实算不上好看,尤其是被害死的尸体,身上不仅有各种可怖的伤痕以及人死后青紫瘆人的伤口颜色,还有他们解剖缝合的痕迹,别看他现在对着尸体饭都能吃得下去,想当初刚做这行时,也被吓得半死,成宿成宿地做噩梦。


    可这姑娘才多大,看着也就二十上下刚工作的样子,能看过几具尸体,结果就能有这样的表现,实在叫人佩服。


    秋姜也是第一次见陆嘉年这个新助手,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不过这种目光不带而已,有的只是好奇,她也就任由他打量,还有闲心打趣,“我是不是很奇怪?”


    陈海显然没想到她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有点惊讶,看她没有不满的情绪,就跟平常唠嗑一样,还对他笑了下,他也跟着笑笑点点头。


    “不过与其说奇怪,不如说厉害,你是我见过的看到尸体最冷静的女刑警了,更别说还这么年轻。”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又补充了一句,“不对,就算你这个年纪的男警察也很少有像你这样面不改色的。”


    这是在夸她了。


    秋姜眼眸微弯,似真似假地说了一句,“毕竟见得多了。”


    这辈子虽然尸体见过的也不太多,奈何上辈子经验太丰富,任谁见过沙场上论堆算的尸体后估计也不会害怕尸体了。


    她向来害怕的是死者死前的痛苦遭遇。


    那些在凶手手上害怕到极点却又求救无门的人,那般骇人的遭遇叫人触目惊心。


    那是和为国捐躯而死截然不同的悲剧。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多出这种可以看到死者死前挣扎的能力的话,她可能也会如常看待这些死者。


    可偏偏她有这种能力。


    在看过他们最后的恐惧和生机一点点断绝,不甘得离开这个世界,又叫她如何对他们离开后的躯体怕得起来。


    恐怕只有想早日把凶手绳之以法,告慰他们在天之灵的想法吧。


    反正她现在就是这种想法。


    只求能在死者身上的点点伤口及痕迹中找到一些关键线索,争取早日抓到凶手。


    在这种心情下,她很仔细地查看每一张照片。


    因为死者死亡时间已经好几天了,那些生前不容易发现的伤口如今都已经成为紫黑的痕迹,是死者生前的每一次身体受创的最真实记录。


    有很多伤口其实可以与她看到的黑影画面相对上,都是力度很大的打击伤。


    这些都没什么疑问,可是除了这些伤口外,在死者胳膊以及后背皮肤上都有很多可疑的紫黑痕迹,而且死者右边小臂上还有一长条长方形伤痕,在伤痕上面还有好多木刺状的划痕。


    她手指着这些木刺状划痕显得有些奇怪。


    是的,昨天王哥确实拿着几块小碎屑,因为知道死亡经过,知道凶器是匕首,所以她并没有对那些小碎屑太过留意。


    还以为是死者在干活时不小心划伤才留下的。


    但是今天看到这些照片后,之前的想法无疑被完全推翻了。


    毕竟要是干活时不小心划伤留下,可不会出现这种像是被人用木棍打过的痕迹。


    再一想到季队让贾哥去问是否还看到别人出入过杂货店。


    秋姜忽然有了一个猜测,是不是有人曾在死者到来前跟死者爆发了激烈冲突,以至于两人动起了手,那人离开前打伤了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立刻去找其他的伤口证据。


    果不其然还有好几处类似的伤痕。


    尤其是死者虎口被不光滑木棍上划过的伤口,明显到叫人无法忽略。


    这也更加印证了她刚才的猜测。


    那天确实有人还去过。


    那人和毛波是同伙?还是各自先后找上了死者,并起了冲突?


    她似乎更偏向于后者。


    因为毛波根本没想到死者还在市里,怎么可能跟人同伙?


    那这个先毛波一步来的人到底是谁?


    为何要对一个老人下这么重的手?


    而且陈海还让她看了几处紫青痕迹,让她好好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明所以,仔细盯着他给她找出来的几张照片,没有丝毫头绪。


    见她茫然,陈海给她拉过一个椅子,“来,仔细看看,会有惊喜的。”


    秋姜更好奇了。


    坐下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些伤口看。


    其实和其他的青紫痕迹相比,这几处痕迹并不是很重,很容易叫人把重心放在那些更可怕痕迹上,从而忽略这些伤口。


    这下单独被拎出来后,倒是更容易查找共同点。


    “左侧的痕迹像是……大拇指?”


    秋姜用自己的拇指比画了一下,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然后呢?另外那块嘞?”陈海继续引导。


    没错,这些紫黑色的痕迹都是两块两块同时出现的。


    尽管有些两块痕迹连成了一片,也不会让人认为是一块完整的痕迹。


    但和左侧这边一看就像是大拇指的痕迹相比,右侧痕迹就没有什么能够一下子就能联系到的了,只能看出是一块类似不规则的三角形,或者是一个硬币大小的略圆的点。


    实在叫人联想不到是什么痕迹。


    可到底还有参照系呢。


    她将自己的拇指放在左侧的黑紫痕迹上,来回转动手指想要看看哪个角度能跟痕迹重合。


    一见她这个样子,陈海眼前一亮。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试过了十多回,秋姜还是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动作能将两块痕迹重合,于是干脆将外套往上捋了捋,露出半截白皙纤细的手臂。


    她在自己手上接着比画。


    “拇指横着来,呈直角的痕迹……而且还是在人起冲突的时候……”


    她又比画了个几回,忽的福至心灵,拇指和食指指关节一起用力,瞬间在她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两个清晰的相连痕迹。


    她惊讶出声,“被拧的?”


    杰森本来在旁边吃零食看她玩笑,一听她说出这话,也不得不承认这靓女确实有点聪明。


    “bingo,所以你猜猜什么人会在起冲突打人的时候会用这个动作?”杰森戏谑道。


    秋姜:“……生气的人?”


    杰森吃零食的动作一顿,仔细盯着她的表情,想看看她是不是在玩自己。


    结果就看到人家小靓女认真求教的目光。


    “还是力气小的人?因为打不过对方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对别人造成伤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个人力气肯定赶不上死者,似乎力气较小的男性、正常女性或者年迈无力的人更有可能。”


    “也就是说当天还有个女性或者老人到过杂货店,跟死者争执过后动起了手,因为力气比不过人家就用这种方式打人。”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并且还因为最终致人死命的是毛波,因此黑影中也没显示上一个人的样子。


    这一切都想通后,秋姜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季队猜的没错,我现在找他去。”


    “谢谢你们啦,回头见呀。”


    她风风火火跑出去,留下一脸错乱的杰森,他左右看了看陆嘉年和陈海,大大地吐槽说,“这也行?这妹子不会玩我的吧,谁这么会拧人啊?肯定是女人啊?”


    虽然她最后也不算猜错,可是那分析过程令他一阵吐血,严重怀疑她在跟他开玩笑。


    陆嘉年从来不参与这种聊天,依旧坐在座位上喝他的红茶,倒是陈海就没法拒绝他了,尴尬道,“人家小姑娘估计也没什么能看到拧人胳膊的机会。”


    哪怕就见过两面,一看人家小姑娘就是家里气氛很好的人,被保护照顾得很好,再说又怎么水灵,谁舍得拧她呀?


    完全下不起手好吧。


    杰森:“……”


    行吧,怪就怪自己经验太丰富。


    他狠狠咬了口薯条,怀疑人生中。


    另一边,秋姜打完电话直接出来找人来了,这时候季明诚他们已经分开找人找了一上午了,此时正在一家便利店外边喝热饮,秋姜见到人后就跟他说了自己的发现,并且伸出手臂来做了一个拧人的手势。


    “所以还有一个女性、力气较小的男性或老人进去过。”她笃定不疑地道。


    同样在现场听到的几个人挠挠脸。


    邓兴旺直接问出了声,“姜姜,有没有可能就是女人啊?”


    秋姜眨眨眼,好奇问,“为什么?”


    见她是真的疑惑,邓兴旺比画了一下,“打架的时候就朝手臂、后背上拧过去,我只在一些阿姨还有我姐身上见过这动作,但你看过一个男人这么做吗?不管力气大小,肯定都会拿拳头打人的。”


    “行为习惯完全不同啊。”


    其他人也点点头。


    “是的,我就算力气再小,也不可能拧人啊,这也太娘儿们唧唧了。”


    “我也不会,但我老婆会这么拧我。”


    “所以我觉得可能是个女人。”


    “我赞同。”


    他们一致点点头,觉得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在打人的时候会做这动作。


    秋姜倒是没有怀疑他们歧视女性,而是实在有点纠结。


    因为她是真没见过有谁拧人。


    见她困惑的样子,他们不由笑出声来,打趣她说,“看来咱姜姜没有拧人的习惯,以后的妹夫有福了。”


    “还真是,这被拧的也太疼了,我老婆对我又拧又掐的,可惜当时我相亲时就喜欢这么泼辣爽利的性格,哪知道结婚后苦的是自己,姜姜你可千万别变啊。”


    “这可说不定啊,我姐结婚前可温柔了,结果结婚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那姐夫结婚第一年就到我姑我姑父家去哭了,哭得可惨了,说我姐欺负他,我姑姑父还不信,觉得自己女儿挺乖的,谁知道人家身上还有证据呢,一块一块痕迹,可把我姑姑父看得脸上一红,差点把我姐揍一顿,当然就是做个样子哈,给我姐夫一个交代嘛,但由此可见女人结婚后还真不一定变成什么样,咱姜姜是很温柔,不过要是结婚了也说不定会不会变化,毕竟男人总是很气人嘛。”


    他们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身上以及自己碰到过的悲惨遭遇上,最后又无一不把话头引到她身上,秋姜听得小脸一片惊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闭嘴不语。


    还是季明诚打断了他们的诉苦。


    “喝完了?喝完就去找人。”


    他们瞬间蔫了,“是。”


    没一会儿,他们就纷纷散开,不一会儿就没人了。


    现场只留下季明诚和她两个人。


    秋姜忙问,“季队,你们是发现了毛波的行踪了吗?”


    “嗯。”


    季明诚又喝了一口咖啡,把咖啡杯递给她,秋姜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就见他去了饮品店,又拿回来一杯热可可。


    “先喝点,暖暖身子。”


    秋姜眨眨眼,接过来跟他道谢。


    “谢谢季队。”


    他们两个也没喝多久,就一边喝一边往一个城中村里边走。


    秋姜之前没来过这边,好奇打量四周。


    这个城中村比她现在住的地方要脏乱许多,狭小的石板路上垃圾遍地,有些石板破破烂烂的,还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不过她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这里要比她住的地方大一些,到处都是四合院式的二层小楼房,也有一些是对着门开的各色联排小房子,门上都带着或黑色或金色的锁头。


    看着并没有人在家。


    而在有些窗户朝外有连廊的二楼,还能看到有些人正在洗衣服,洗完后稍稍拧干就衣服搭在走廊上的绳子上。


    衣服一排排的很壮观。


    就是滴滴答答的水由于重力不断往下流,不免溅到人身上,秋姜倏地一下往季明诚身边移了一大步。


    两人原本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现在几乎贴*着。


    季明诚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顿,却在看到她身边情况时驱散了心里的胡思乱想,自己往右侧移了两步,又把她拉过来,“在这边走。”


    秋姜甜甜地道谢,“谢谢季队。”


    小姑娘笑得相当甜蜜,对他的好感不断地往上升。


    不愧是季队,果然是个很好很体贴的领导。


    季明诚唇角轻轻一扬,咳嗽了一声后把话头拉回了正题。


    “我们找过了毛波之前租的房子,并没有找到人,根据院子里的其他租户所说,毛波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交过房租,房东催过很多次,年前更是天天来,毛波为了躲她,已经半个月没回去过了。”


    嗯,符合经济拮据的表现。


    所以他之前购买麻、谷的钱从哪儿来的也就更可疑了些。


    究竟是跟这次一样,之前也抢劫甚至杀害了其他人,还是真的加入了贩、毒链条里,以此为自己获得毒、资?


    她心里很快过了一遍,又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话上。


    “后来我们又找了一些跟他一起蹲过牢现在被放出来的人问过情况,有人记得他姐姐家住在延庆街这边的城中村里。”


    “城中村人口复杂,且白天时候人大多出去做工,很多人都不在,也不好打听,这边的民警倒是帮我们找到了一些房主的联系方式,想着他们可能知道得多些,只是至今还没找到任何线索。”


    秋姜一听也就知道了目前的大概情况,问他说,“那他姐姐的名字知道吗?”


    “左小蓉。”


    左小蓉?


    这俩姐弟竟然不是同姓?


    季明诚道,“有人听毛波说起过,他妈跟过很多人,大多跟人生了个孩子后就觉得没感情了就会去找下一家,光是毛波知道的兄弟姐妹就有四个,这个左小蓉是毛波母亲跟她第一任合法丈夫生的,小时候来过毛波家找过妈,后来他们的妈就又跑了,两人再也没见过,渐渐的他们两个联系就比较多,毛波之所以会来安溪也是因为左小蓉夫妻俩在这里打工。”


    这未免太曲折了些。


    听到这么一个复杂家庭故事,秋姜有些头疼,“那这个左小蓉估计很难找到。”


    季明诚看向她,“为什么?”


    秋姜回答说,“因为一般租房子大多都是家里的男人签订合同,甚至有些干脆连合同都没有,就是口头约定,这种情况下,知道左小蓉的丈夫叫什么名字或许更有可能找到他们。”


    “但是咱们一来确实没有,这个可能性就先被排除了,最后还是只能从左小蓉身上下手,那你们是怎么问的呀?不会打草惊蛇吧?”


    她不由担心起来,“要是传到毛波耳朵里,他可能会再次藏起来的。”


    季明诚勾勾唇,又忍不住伸手敲了她一个脑瓜蹦,“怎么,在你心里我们那么蠢呢?”


    秋姜捂头,冲他窘迫地笑笑,“我错了。”


    “那你们是怎么找的呀?”


    “左小蓉按摩手艺很不错。”


    他轻轻吐出一句叫她瞠目结舌的话。


    呃……确实是个很明显的特征。


    那他们之前是怎么跟别人问的可想而知。


    她不由囧囧。


    “那我们也去问问?”秋姜稍抬下巴,示意他看前方。


    在他望过去的时候,她又靠得又近了一些,挽着他的手臂,拉他过去。


    季明诚:“……”


    心跳得有点快。


    他被拉着走了过去,正在门口泼水的小饭馆老板娘还在瞅他们。


    可不管怎么看,这俩人都不像是能在这儿看到的,倒像是城里富贵人家出生的。


    却偏偏出现在他们这里,很是叫人奇怪,但这也只是她频频看向他们的其中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却是这俩人长得忒俊,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洗洗眼睛。


    见他们朝自己这边走来,老板娘也不觉得自己看人的动作被人发现了是什么羞耻的事儿,反而爽朗问,“吃饭不?我家干净还好吃,周围可是有名的。”


    秋姜扯扯季明诚,嘟着嘴道,“阿诚我累了,咱们就先在这儿吃一口吧。”


    季明诚还不知道自己在她这儿拿的是什么剧本,却不妨碍他分外配合,只见他眉头皱了皱,“我可以带你去大饭店吃。”


    她撇撇嘴,“可别,要是让你妈知道,又该说我乱花你钱了,本来就不喜欢我,再给她留下这么一个印象,我看我就不用进你家门了。”


    季明诚:“……你开心就好。”


    这话一语双关,秋姜悄悄冲他眨眨眼睛,接着又一副骄横的小模样,扯着他就往店里走。


    老板娘刚刚听得眼睛放光,谁知道他们没说两句就戛然而止,那叫一个意犹未尽。


    只不过这时候还是有客上门更重要。


    她控控水盆,就撩开厚重的门帘进了去。


    饭馆面积并不大,也就摆放了四张桌子,到处却干干净净的,看着还算舒服。


    她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看着墙。


    在墙上贴着一张菜单,宫保鸡丁、西红柿鸡蛋、京酱肉丝、熘肉段等,菜样还挺多。


    一看她在看,就知道她是主事的,老板娘笑眯眯的,“我不敢说我手艺有多好,但绝对叫你们尝到最地道的家常味道,而且我家价格都不贵,每天人都老多了,要不是大白天大家上班去了,我这店肯定得坐满了人。”


    人流量大啊,这不就巧了嘛。


    秋姜笑得更开心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抓到真是个神奇的时代……


    秋姜随便点了两个菜就坐到了季明诚对面喝热可可,因为老板娘去后厨炒菜了,她便不似刚才那般演戏,而是小声问他,“我演得像不?”


    季明诚点点头,“骄横小女友确实很到位。”


    虽然这个形容词不是很好听,偏偏是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嘛,他这么说那是对自己演技的肯定没想到自己还有当演员的潜质,秋姜开心到眯起了眼,低头抿了一口吸管。


    暖暖的、香香的,在这个冷天里喝着超舒服。


    见人还未出来,两人各自喝着饮料,很是安静。


    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三个穿着棉质睡衣,裹着外套,汲着一双棉拖的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男人。


    他们一来就叫人。


    “老板娘,老样子给我们上着。”


    李乐珍出来一看是他们立马笑呵呵道,“那你们得多等几分钟了,我前面还有两道菜。”


    “嗐,菜无所谓,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过得先给我们上盘瓜子和花生,再来点酒。”


    “好说好说,我这就给你们上。”


    李乐珍是个手脚很麻利的女人,很快就给他们上齐了。


    他们便开始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嗑瓜子喝酒,一口酒下肚,美滋滋地咧嘴一笑,仿佛过的是神仙日子。


    话题无非是回老家后老乡们看到他穿的光鲜,恭维他在外边混得好,要不就是说过年手气好赢了多少钱,还有就是男女那些事儿,都能成为他们的谈资。


    只是他们说着说着就容易把视线拐到对面的桌子上。


    视线在季明诚身上掠过,落到秋姜身上。


    正是青春明媚的年纪,更别说长得还这么好,是这边难以见到的小美女,自然能引起他们注意。


    他们的视线刚开始还有些收敛,但发现小美女没什么反应后变得明目张胆了一些,就是在季明诚皱眉看过来时有点小尴尬。


    他们也是脸皮厚,笑嘻嘻地说了句,“你女朋友挺好看啊。”


    季明诚还没说什么,就见秋姜冷哼一声,“好看有什么用,他妈还不是瞧不上我?”


    他们三个这么一听,就好了奇了。


    “你这么好看,婆婆还瞧不上啊?”


    “他妈妈觉得我干活不利索,尤其是她身体不太舒服,就想让我帮她按摩,但我哪会那个,她就嫌我笨手笨脚,说要找个能伺候她的儿媳妇。”她委屈地眼睛里边蓄了点水花。


    “啊?这就有点过分了,你老公没帮你说话?”


    秋姜瘪瘪嘴,“他倒是帮我说话了,可是家里经济大权在他妈手里,我们两个还要靠他妈吃饭,帮我说话有什么用?反而让我婆婆觉得我挑拨他们母子关系,天知道我哪敢啊?”


    “想着她不是嫌我按摩不好嘛,我就不信了,要是我学会了按摩,她还能嫌弃我别的?”


    她赌气似的说,但是关于这点他们三个可不认同。


    “人家这不是摆明的不喜欢你嘛,就算你做再多人家还是不会喜欢你的,倒不如换一……”


    有人刚说到这儿想起来人家对象还在这儿呢,要是真说了跟挑事儿似的,那人就尴尬笑了下喝了口酒。


    秋姜倒很是能领会他的意思,脸上适时露出痛苦,“我倒是想就这么算了,可我……”


    她微微垂眸看向自己裹着棉服的下腹,手还隔着衣服温柔抚摸。


    哪怕不说,这意思也清晰传达到了。


    “我去,你已经有了?”


    这小妹妹看着乖乖的,没想到啊。


    “要不然我在家也是宝,干嘛还要这么热脸贴冷屁股?”秋姜苦涩一笑,一副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模样。


    季明诚闻言眉头抽抽,眼神越发危险,又知道此刻不能拆穿她,挣扎了一会儿后干脆摆烂,一语不发地看她继续演戏。


    秋姜也没辜负他的期望,还和前面说的话遥相呼应了。


    “我在商场里听说这儿附近有个按摩手艺很好的大姐,叫什么蓉的,我们正好在这玩,就想死马当活马医找着来看看,谁知道找了十多分钟,我腿都酸了也没找着,我看我回去还得被我婆婆骂。”


    她捏了大腿一下,顿时疼得身体瑟缩一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本来就漂亮,一哭更楚楚可怜了。


    这谁能扛得住,他们三个看了看对方,“你们有听过这个人吗?”


    “老子哪有那钱去按摩店?不认识。”


    “我也没听过。”


    他们三个有点钱就吃吃喝喝抽烟去了,根本没有钱能去按摩店玩儿,更别说还认识一个按摩小姐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可有人知道啊。


    因为小店面积不大,他们说话声音又大,后厨自然也能听到,刚刚顾着炒菜,李乐珍才没能出来唠闲嗑,一炒完菜就立马端菜出来,送到秋姜这一桌。


    “我倒是认识个叫小蓉的,是我小姐妹来着,这手艺确实没的说,关键是人还很干净,就是单纯按摩,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有时候身体不舒服了还会找她来按按,但她过年还没回来呢,可真是不凑巧。”


    她是真的很遗憾,却不是说多热心,而是要是能给人家拉客人自己也能挣点小费,虽然不多,好歹也是钱,谁会跟钱过意不去的?


    偏偏这人是真没来,要是她没在店的话自己还能找到她家去找她,可她回了老家,自己也不知道她老家在哪儿,也没个电话的,压根联系不上。


    然而她又不想错过这一单,主动提建议说,“你要不给我留个呼机号或者手机号,等她回来后我联系你啊。”


    秋姜眼里的惊喜慢慢消失,恳求问,“能不能先联系她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回去也好跟我婆婆说,省得人家觉得我是在敷衍她,又要找我的事儿了。”


    “这……我也联系不上她啊。”李乐珍有点为难。


    “老板娘,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秋姜双手合十眼眸湿漉漉地拜托。


    李乐珍还是很为难的样子,“小妹妹,不是大姐不帮你,我是真不知道她号码。”


    她刚说到这里,好像这才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来,“哦,她弟弟好像年前来这儿住了,我前两天还见到他来着,我要不帮你去问问?”


    她笑着给出解决方案,秋姜跟季明诚对视的那刻眼睛一亮。


    感觉有戏。


    “那我就带你们去呗,你就给我五块钱小费就行。”


    她这话一出,旁边三个男人忍不住一乐。


    “老板娘,你这挣钱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啊。”


    “去去去,我这是乐心助人,合理收取报酬。”


    李乐珍乐呵呵地扭头,结果一扭头就被一个东西怼到面前。


    “警察,现在带我们去找左小蓉的弟弟。”


    她笑容戛然而止,一脸的惊恐。


    “警、警察?”


    她磕磕巴巴地重复,旁边那三人更是花生瓜子掉落下来,砸在桌子上“咔嚓咔嚓”的。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们脑子里有一种恐怖的想法。


    现在警察查案都开始有剧本了吗?


    可怕,太可怕了。


    他们此刻只有万分的庆幸,庆幸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是老板娘李乐珍可就心跳如鼓了,吓得两股战战。


    “警察同志,我就是挣点小钱,真没骗人的,您不要抓我啊。”


    季明诚可没工夫跟她七拉八扯,肃着脸给人一种很难说话的感觉,“左小蓉住的地方,现在带我们去。”


    李乐珍可真是悔到家了,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只求将功补过,这两位警察同志不会追究她刚才要小费的事情。


    “哎哎,同志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可近了,包管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人。”


    她快步带他们出去,又跑到自家小店旁边的黑色木门里叫了一个老太太出来。


    “妈,你先帮我看店,我等会儿就回。”


    说完就谄媚地带着他们两个走。


    因为这边近些年开发得很厉害,附近到处都是商场和人流,因此这边的城中村为了能够有更多的租户,家家都把房子修成小隔间,方便往外出租。


    左小蓉住的地方也是这么一个城中村,外表其貌不扬,是一个小巷的拐角位置,进去后是个二层小院,院子并不大,但是都铺上了石板,此刻湿漉漉的。


    一看左方石灰垒成的水池处,放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大铁盆,里边摆放着很多衣服,此时水管开着,还在哗啦啦流水,可洗衣服的人却不在这里。


    流出来的水不光把小院弄得湿漉漉的,还滑溜溜的,有人路过的时候脚下一个抽抽,差点滑倒,顿时就怒发冲冠,“谁啊洗衣服不关水池,想滑死谁?”


    马上就有一个三十多的大姐出来,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就走开了一会儿,至于这么说话吗?”


    “你这是走开了一会儿?也不看看水都流到哪儿了?”


    “嘿,不就是一个水管嘛,你怎么说话的?”


    “什么怎么说话?我就爱这么说怎么滴?”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从未看过这场面的季明诚紧皱眉头。


    秋姜没想掺和人家的私事儿,问李乐珍,“毛波住哪间?”


    “毛波?”李乐珍稍一怔愣,就想明白了她说的毛波就是左小蓉的弟弟。


    看来人家这是特意来找他的。


    平时看着那个男的就不对劲儿,该不会身上有什么案子吧?


    她心里抖了抖,赶紧指了指二楼右侧拐角的第二个房间,“那就是左小蓉租的房子,他们夫妻俩现在回老家了,这里应该是她弟在住。”


    见他们两个一起看过去,李乐珍又忙道,“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店里还在等着我呢。”


    季明诚挥挥手叫她离开,自己则先一步上了楼,秋姜则守在楼下,严密观察楼上的动向。


    他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二楼走廊,在经过第二间房子时扫过门上未落锁的铁锁片,敲了敲门。


    里边没有声音。


    他又敲了敲,里边才传来缥缈的一声,“谁啊?”


    季明诚眉心一紧,再连问也不带问的,直接后退两步,修长的右腿如疾风骤雨般踹向房门,本不结实的房门立刻摇摇欲坠,整个往屋里倒。


    “秋姜——”


    只听他叫了一声,秋姜迅速蹿上去,刚到那间门口,就见季队将一个还在挣扎的人摁倒在床上,而旁边脏兮兮的小桌子上还摆放着可疑的粉末。


    秋姜神色一凛,在看到季队已经成功给这人铐上镣铐后,立刻打电话叫人来。


    其他人也正在这附近的其他城中村里搜寻,听到消息后很快就赶到了这边,秋姜从一个同事那边接到了手套和证物袋,将相应的粉末和还没磨好的粉红色片状物都装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引起了小院里其他人的注意,特别是小院的房主也在这边住,一看这情况心中就不免一咯噔,再一看后面竟然又来了这么多好像是警察的人,腿当即就是一软。


    “怎么回事啊这是?”他心慌慌的,就看见一个蒙着头罩的男人被扭送下来。


    哪怕看不到这人的脸,但人在这儿住了半个月了,他还能不知道是谁?


    一看是这人搞的事儿,他那叫一个气啊。


    又见有警察同志在院里问话,立马就跑了过去,“警察同志,这人是不是犯法了,他犯啥事了?我先声明一下,他可不是我家的租户,我租的人是他姐,他姐过年回家去了,他才在这儿住了半个月,我们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的,要是他犯了事可跟我们没关系啊。”


    被他拉住的就是秋姜。


    他来的正好。


    “你对他有什么了解?”秋姜问。


    房主大叔赶紧答,“他就在这儿住了半个月,我对他一点也不熟,而且他一天天不出门的,一出门就买一堆吃的再闷在屋里,我都没见过他多少回。”


    包括刚刚吵架的那两个大姐在内的其他人也是这个说法。


    “他不咋出门的,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


    “是啊,而且我们还回家了一个礼拜,真不知道他犯啥事了。”


    从他们这里,秋姜并不能提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房主就是本地人,也没出去过,还真能问出来点什么。


    “初三?”


    他想了想还真想到了,“那天他出门采购了,老半夜才回来。”


    “几点回来的?”


    房主想了想,确定道,“应该是早上五点出头,因为我当天在我老婆娘家吃错了东西,一直跑肚,本来想忍一忍等天亮了才出去拉,可是实在没忍住,起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表,就是这时候,我刚从厕所里出来就看到了他,当时还想问问他干什么去了,可他手里拎着东西,跟平常出去采购没什么区别,再加上我肚子又疼起来了,就没找他去问。”


    秋姜记下他说的话,道谢后,让他在记录上签个字就直接上车走人了。


    等到了警局,他们也没闲着,邓兴旺他们直接把人押到了审讯室里。


    审讯室外,常侯也匆匆赶来,走到季明诚面前就问,“人抓到了?”


    “嗯。”


    “那他有没有……”


    常侯还没说完,秋姜就笑了,“常局,我们才把人抓到,还没来得及审呢。”


    常侯拍拍脑子,“对对对,给我气糊涂了。”


    气糊涂?


    谁还能给他气受?


    秋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懂事的并没有问,而是跟他们两个报告了一下刚才打听到的。


    “所以说毛波就是杀死何爱霞的凶手,这没跑了是吧?”


    秋姜点点头,“常局,是这样的。”


    常侯终于松了口气,又有些气的道,“这个何梅凤上学的时候就不靠谱,这都四十多了还没个正形,找了个这么个玩意儿,大过年的还把自己妈的命也给搭进去了。”


    说起这个老同学,常侯就气,“我刚刚去医院瞧她,她就一个劲儿给我哭闹,说就是毛波害了她妈,说她早就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他死缠烂打的,把她跟她妈的感情都弄得生分了。”


    “那她怎么没分?”季明诚低头看着秋姜做的记录,随便搭了嘴话。


    一说到这个,常侯脸色青红交加的,“还能为什么,因为她有瘾呗,上学的时候就乱搞,后结婚了还搞还把自己老公气死了,我原以为这么多年没见她能改改,谁知道还是离不开裤、裆子那回事,”


    季明诚握纸的手都抖了抖,满脸的不可思议。


    在旁边扒着耳朵听的可不只有季明诚,还有邓兴旺他们这些五队的以及审讯室这边的人,闻言那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暗叫一个乖乖。


    他们只听说过男人离不了女人,还第一次听说一个女人有如此爱好的,可真叫人惊掉下巴。


    常侯都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这回事,可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是不吐不快,“她说毛波那方面厉害,就想再玩几天再把人踹了,所以毛波在杂货店小偷小摸的事儿她都忍了,还瞒着她妈,谁知道这人胆子越来越大,竟然还把老太太给害死了,这下终于怒了,一定要把他抓住关牢里。”


    秋姜听后连连惊叹,再次感慨现在真不愧是个平等开放的时代。


    女人在这方面也是相当放得开啊。


    就是这看人的眼光是真不好。


    她若有所思的,正好被季明诚看到,立刻眉头皱得能夹起苍蝇了,狠狠咳嗽两声。


    听得津津有味的邓兴旺他们吓了一跳,瞬间站得分外麻溜,还互相说着一些与案情有关的信息。


    秋姜对上他略带怒容的眸子,又左右看了看,小心脏抖了抖,很有眼力见儿地离他们远了点。


    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审讯室外,气氛凝着了一会儿。


    常侯也好像终于意识到还有这么多人听着呢,一时老脸一红,“明诚,情况你也知道,一会儿审讯的时候别忘了我说的事儿,下午市里还有会,我就先走了哈。”


    说着,他脚下生风走出了市局大门。


    留下满头黑线的季明诚,瞪着邓兴旺和贾汪等人。


    “装什么装,以为我听不到你们说什么?”


    邓兴旺他们后背一凉,冲他讨好地笑了笑,“季队,我错了。”


    秋姜也跟着认错。


    毕竟她也听八卦听得入迷了。


    不该不该。


    她不敢了。


    虽然这八卦实在叫人忍不住不听。


    季明诚扶额,深深叹了口气。


    哪怕不知道季队为什么叹气,包括秋季在内的所有人却都有点心虚,蔫蔫的低下了头。


    还是屋里突然出来一个人打破了外边奇怪的气氛。


    “季队不好了,他好像瘾犯了——”


    随着这位同事的一声大喊,季明诚立刻大踏步地往审讯室走,王历、邓兴旺以及秋姜迅速跟在他身后。


    一进屋就见毛波被手铐铐着的毛波被摁在桌子上,可他还是来回地蹭,边蹭边喊,“好痒好痒,给我吸一口,求你们了,给我吸一口……”


    他身材消瘦,眼窝凹陷,此刻说着、哭着又笑着,身子分外扭曲,活像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哪还像个正常人。


    因为没人给他毒、品,还被如此摁着,他行为越发狂暴,不是自己用脑袋砸桌子就是用后脑勺撞身后的警察。


    一时,就有人因为没有防备而被撞伤了鼻子,哗啦啦的血自鼻子里往下流。


    季明诚怒道,“再来几个人,给我把他摁死。”


    邓兴旺、王历和另外三个人立刻过去,几个人一起用力,将其全身摊开,狠狠摁在地面上。


    他四肢还在用力挣扎,哭着喊着,“给我吸一吸啊,就一口,一口就行,我好痒啊,真的受不了了。”


    “给你吸个鬼,你当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老老实实给我躺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邓兴旺语气发凶,秋姜已经将流鼻血的那个同事拉到了门外。


    他上仰着头,鲜血把他的脸上、衣服上弄得血腥一片,引来众人的注视。


    有人就赶紧去找医药箱,拿过来后就给他擦脸上的血。


    “头别仰得太高,血会从嘴里出来的。”


    他在众人的叮嘱声中改变姿势。


    而此时,门没有关上的审讯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喊声。


    “给我吸——”


    “我要吸,给我,给我——”


    这叫声跟野兽一样疯狂,令人仅是听着就耳朵难受。


    几乎不用了解案情,就知道这肯定又是个被毒、品毁掉的人。


    可恨的是毁自己就算了,还把他们同事给伤了。


    真他妈的混蛋。


    第90章 第九十章怀疑简直冤死了


    毛波的毒瘾超大,喊得撕心裂肺的,叫审讯室内外听到的人都疯狂想捂耳朵。


    “给我吸一口,给我吸一口吧,求求你们了。”


    他满头大汗,哪怕被死死摁在地上五体投地都不在乎,只想要有人给他吸一口。


    哪怕一口也行。


    真的太痛苦了。


    他嘶喊着、哀求着。


    力气也在瞬间变大,叫邓兴旺他们摁得很费劲儿,每个人身上都冒出了汗,见他这样,贾汪急急抬头问,“季队,这怎么办啊?要给他吗?”


    “给个屁,让他叫——”


    季明诚难得爆了句粗口。


    不过这也能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了,贾汪他们手上力道加足,语气也更凶了点。


    “给我老实点——”


    毛波最后的一点微薄希望也没了,顿时哭了出来,泪水哗哗地流。


    然而比起委屈,全身上下毁天灭地的空虚和瘙、痒叫他痛苦不堪,疯狂撞向地面。


    “我草——”


    邓兴旺他们不光得制住他,还得防止他自残,忙得不可开交。


    秋姜这时也进了来,见到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皱了皱眉头。


    之前只听说过毒、品害人不轻,这次是亲眼看到,才知道所言不虚。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他这样肯定是问不了任何东西了。


    审讯室里全是毛波的嘶喊哭泣声,迟迟不肯消失,秋姜看着墙上的指针滴滴嗒嗒地向前走,时间就如此慢慢流逝。


    直到一个小时后,毛波没了声音。


    常学民手指在他鼻下探了下,立刻抬头道,“季队,昏睡过去了。”


    季明诚就坐在审讯位上,双手环胸静静看着,眉头蹙着就没松开过。


    “等十分钟。”


    “是。”


    常学民应了声后,他们一同放开人,分别站在四周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他们看着秒针走到十二的位置,见人还没醒,直接合力把人提溜了起来,然而他还是没醒。


    季明诚指了指桌子上的纸杯。


    邓兴旺看到后直接拿了过去,一杯水泼在毛波脸上,“醒醒,别装了。”


    毛波咳了一声,终于避无可避地睁开眼,整个人面如死灰,没有一点活人气儿。


    而且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想来这样的审讯他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了。


    季明诚眼睛微眯,简简单单就打破了他的平静。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上你吗?”


    他耷拉着眼睑,一点没有反应,直到季明诚道,“人死了总要偿命的。”


    毛波眼睛突然慌乱抬起,眼睛怔怔地去看他,想知道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直到一沓照片丢在他面前。


    毛波仅是看了一眼就吓得胆裂,完全不敢再看第二眼,看完后就战战兢兢急急道,“我没用很大力,她平时力气很大的,我真没想到她那天一点劲儿都没有,我真没想杀她的。”


    就算他进了再多次局子,可是也就是因为吸、毒和抢、劫弄点毒、资,从来没有跟别人动过刀子,更别说杀人了。


    谁知道平时那么凶悍的老太太竟然一下子就死了,一下子成了杀人犯,他吓得浑身都在抖。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季明诚眼眸平静无波,右手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嗒嗒嗒”的声音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你是第一次杀人吧?现场可到处都是你的指纹,哦对了,还有沾满你指纹的匕首。”


    他这话一出,毛波顿时坐都坐不住,被人强压着才没蹿起来。


    “我我我真没想杀她啊……”


    季明诚手里拿着笔一起拍向桌面,“啪”的一声让人浑身一惊。


    “可是人已经死了。”季明诚说出的这个事实恰恰是毛波最不能接受的点。


    “我不知道,她怎么能死呢?——”


    他嘴里始终在重复着不可能、不相信类似的话语。


    但是刚才一闪而过的照片内容清清楚楚地提醒他,那人已经死了。


    被他杀死了。


    自己成了杀人犯。


    这个惊天的身份变化,彻底击碎了他的心理防线,不停在哭。


    见他情绪激动,季明诚静静看着他,等他自己平复消化。


    等到他声音渐弱,他才继续开口,


    “想清楚了,你现在老实交代,并且配合我们坦白争取立功,说不定还能争取一点宽大,否则你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季明诚这话给了他一丝期冀,可是又不明白他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志,我、我不太明白我要怎么坦白立功,您、您能……”


    他试探着问他。


    季明诚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又很快抿平成严肃的弧度,“比如你的毒品从哪儿来的?接头人是谁?”


    毛波瞳孔猛缩,不敢相信这件事被发现了。


    见他眼珠子乱转,季明诚道,“你可要想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能掌握的证据,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顺藤摸瓜把事情弄清楚,我是无所谓,不过对你来说,这可是个立功的机会,当然,或许你也不怕死……”


    他在这里适时停顿一下。


    “不不不——”毛波双手都在疯狂摆手。


    “那就说说吧。”


    季明诚冲常学民使了个眼色,他立刻领会意思,上前几步走坐到他旁边,也参与审讯。


    秋姜轻轻松了一口气,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做记录。


    毛波面上很是纠结了一会儿,但到底是求生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他只想把他们想知道的都说出来,以争取立功,争取不判死刑。


    哪怕最后被判无期他也认了,总好过被枪毙成了一只死鬼。


    他下定决心后,撩起眼睑小心翼翼看他,“领导,我先从哪里说?”


    “贩毒。”


    “我……我是我姐拉入行的。”


    他这话说出来,包括秋姜在内的好些人都诧异了一下。


    “哪个姐?”秋姜急急追问,“是不是叫左小蓉?”


    她一下子就说出了他姐的名字,还以为他们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叫毛波更不敢随意糊弄。


    “是,是她。”


    “继续说。”季明诚道,“你是怎么拉入行的?”


    “我来安溪快十年了,最初是为了我姐,想着她在安溪能照顾一下我,但我来了后我姐夫压根不让我姐照顾我,也不让我住他们家,我那时候很气,可到底人生地不熟就找了个班上,后来就染上了毒瘾,这日子混得一直不怎么样,就这么一直一个人挺过来了。”


    “我姐到底还是心疼我,就时不时给我寄点钱,还拜托媒婆给我介绍对象,好些个都没成,直到碰到何梅凤,她性子是泼辣了点,但我挺喜欢她的,可她跟我玩了一段时间就不想继续跟我好了。”


    “我舍不得她,又想着她妈是招赘,后来又只生了她们两姐妹,以后的家底咋的也得分给她一半,不管是为了人,还是为了钱,我也不能让她甩开我啊,我知道她那方面瘾比我大,所以我需要更多毒、品让我更持、持久点,让她离不开我。”


    大家听得耳朵都要麻了,怀疑自己听得是中文吗?


    秋姜眨眨眼。


    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不止自己惊呆了,也就安心了,继续往下听。


    没想到震碎三观的还在后面呢。


    毛波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就是季明诚听得眉头皱了又皱,都快夹死苍蝇了。


    “说重点。”


    毛波吓得语速快了些,“可是我身上没钱啊,就想着找我姐借点,可是我一直联系不上她,想着我听我姐说我姐夫最近有点忙,可能不会跟她在一起,我就去按摩店找她,店里的人说她今天在家没来,我就立马去她家找她了,结果还没到她家就碰到了慌慌张张的她,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后她吓了一跳,一包白粉就掉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语速就更快了,“我又不是没吸过毒、品,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就抢了过来,结果我还在她手上发现了金镯子,生活过得明明不像我看到的那么差,这些年竟然一直都在瞒着我,就是不想我借钱。”


    “我跟她闹了一通,她求我小声点,这才把所有事儿告诉我,说她也是这两年才做上这行的,因为知道这事儿犯法,只要一被抓肯定要坐牢甚至被枪毙的,她谁也不敢相信,再加上我姐夫不让,她才一直不敢跟我说,但我已经知道了她也没有办法,说帮我问问我姐夫能不能让我一起干,我那时候不信她,就要求跟她一起去,我姐夫刚开始很吓人,恨不得杀死我,可是我也不好惹,告诉他我有客源,只要他跟我合作,包管能卖得出去,他这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说话语速很快,秋姜记得笔都要飞了起来,酸涩难言,恨不得站起来狠狠甩甩。


    幸好他这时候停顿了一下,她连忙活动了下手腕,这才继续听他说的继续记。


    “因为我因为吸、毒进过很多次局子,认识很多吸、毒的人,就算我们都出来了,可谁的毒、瘾也没戒掉,这白、粉自然好卖的很,通过他们我又找到一些人去卖,就赚到了一些钱,后来我姐和姐夫就把我推荐给了一个叫豪哥的人,说他是他们的上线,我前面已经通过了他们的考验,豪哥很欣赏我愿意带我一起玩,之后我就跟着豪哥干,他让我去哪儿取货我就去哪儿取货,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一直忙活到过年。”


    说到这里他还有点委屈,“为了讨好那个老太太,我不光跟豪哥干,还得帮她看店,把我累得眼发蒙,结果她还瞧不上我,嫌我笨手笨脚的。”


    “所以你一气之下杀了她?”常学民突然问。


    “不不不。”毛波快速否认。


    “我哪儿敢杀人啊,我真的没想杀她,他们那时候要回老家,我想让他们带上我可是老太太不干,老爷子倒是替我说话了,可他就是一个入赘的,一辈子也不敢跟老太太说重话,老太太压根就不听他的,还把他凶了一顿,就不敢替我说话了。”


    “梅凤倒是替我说了,结果她们母女俩却吵了起来,她妈又扇了她一巴掌,她当时就哭着跑了出去,我就追着她出去了,去了外边她就把我骂了一通,还打我,我没敢还手,任她打了一会儿,她就累了,开始数落她妈,说她妈从小就偏向她姐,不喜欢她,所以就连我她也不喜欢。”


    “我才知道她们娘俩感情不怎么好,所以也不敢再提跟他们一起回老家的事情了,过年的时候因为各处交通都查的很严,没办法再卖毒、品,我手上的钱又都买粉了,一点钱也没有,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想着他们一家人都不在,店里的钥匙我有次看到过老太太放哪儿,就想去店里拿点吃的,谁知道就碰到了她。”


    “她那时候指着我鼻子就骂,还说要告诉梅凤,梅凤知道后肯定会跟我分的,我不想啊,就下跪求她,可是她说得越来越难听,我真的就是一时气上了头就抄起角落里的刀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就割伤了她。”


    毛波再三急切强调,“她平时很厉害的,身子骨比我都好,还知道医院电话,我以为她不会死的,可我又怕,所以就一直躲着没出门,我是真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呜呜呜……我真没想到的。”


    他双手抹眼泪,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不是犯了杀人的案子,他也不用出卖他姐他们。


    可是要是不出卖他姐,他就要死了。


    他此刻万分痛苦,只想这一切快快结束,他宁愿坐牢的。


    谁也没想到事情经过竟是这样。


    不过他已经招了,老太太被杀案算是暂时告一段落,现在最重要的反而是贩、毒案。


    “豪哥是谁?”季明诚开口问。


    毛波摇头,“我不知道的,只有我姐他们见过他,我一次也没见过的。”


    常学民也开始问,“你运过几次,都在什么地点?如何接头?”


    毛波就把自己能记得起来的都说了一通,次数很多,地点也极为分散,接头暗号更是每次都不一样,可见背后的人极为谨慎,基本上把能暴露的风险都给规避了。


    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安全了,对他们警方来说可真是操了蛋了。


    弄到最后,现在的唯一线索竟然是左小蓉夫妻俩。


    还得找到左小蓉。


    遭了,要完。


    季明诚和秋姜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秋姜立刻急急对他道,“季队,那个房东会不会给左小蓉打电话,要是被她知道了,她肯定不会回来的。”


    季明诚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立刻翻开她的记录本,找到那个房东的座机号就打了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可惜已经晚了。


    房东显然已经打了过去。


    看到他的神色,秋姜顿时面露愧疚,觉得是自己没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打草惊蛇。


    然而好似并不是她刚才猜测那样,只听他们季队告诉对方怎么说话后就撂了电话。


    “走——”


    他飞快道了一声已经冲出了屋子。


    秋姜他们立马跟上,一会儿工夫审讯室里就只剩下了毛波以及审讯室两位同事。


    路上,几辆没有任何警车标志的车急速向延庆街城中村驶去。


    车上,不用他们问,季明诚就已经告诉了他们现在的情况,“房东已经给那边打了过去,不过是打给了左小蓉的呼机,让她回电话,估计左小蓉快要找到电话打过来了。”


    他说完就开始下命令,“秋姜,你现在打给延庆街的派出所,让他们立刻便装去房东那边盯着。”


    “是。”


    秋姜记录本后面就是安溪市各个派出所的联系方式,一找到号码她立刻拨了过去,告知对方具体事情。


    其他的事儿暂时还无从下手,也就只能往后错。


    他们的速度很快,在经过很多路段时吸引了很多交警的注意。


    季明诚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并扔给了秋姜。


    她一看号码就知道了他打给的谁,在电话接通后赶紧叫了一声。


    “常局,我是五队的秋姜,我们这边有一个重大发现……对,现在需要交警不要跟着我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谢谢常局,季队说回去跟您当面道谢。”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她一挂了电话,季明诚就侧过脸看了她一下,“既然你这么爱谢,回去就跟我一起去道谢。”


    秋姜赔了个笑脸,向他保证,“成成,没问题的。”


    邓兴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这种紧张的时候笑得很不适当,就憋着嘴缩回去。


    可把自己憋得够呛。


    幸好延庆街城中村的位置并不算很偏远,他们的速度又足够快,二十分钟左右就已经到了城中村的位置。


    秋姜在大家下车后叫住了季明诚一下,认真道,“季队,我想去看下那个老板娘。”


    季明诚只看了她一眼就同意了,“兴旺一起去。”


    刚追着他跑的邓兴旺迅速应了一声,“是。”


    然后就看着他们一行人消失在小巷里,秋姜则领着邓兴旺去那个小饭馆。


    老板娘此刻在店里正吐槽今天倒霉呢,就见她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心里那叫一个害怕。


    “我的个好同志啊,我都给你们领路了还想干啥啊?他要是没在那里的话,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的,你找我也没用啊。”


    因为这个城中村最少有三个路口通向其他地方,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从她门前路过,她并没有看到毛波被他们带走,这时候只觉得倒霉透顶、噩梦缠身。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到底能不能联系上左小蓉?刚刚有没有联系她?”


    李乐珍拍着腿叫苦不迭,“我是有……不,真真没有啊,她就一个呼机号,还是她对象的,她对象又不喜欢她弟,要是我打过去,那不是让人家夫妻闹不痛快嘛。”


    她再三保证,还拉来自己婆婆为自己证明。


    “我回来后就一直在店里,我婆婆也在这儿,你们可以问问她。”


    她老婆婆也赶紧说,“乐珍回来了就一直在店里,后来来了一桌客人就做饭去了,客人走了我们就一直唠嗑,真没给别人联系的。”


    秋姜稍稍放下点心,可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于是便和邓兴旺在店里坐了下来。


    “对了,我们上午点的菜还没吃呢,没倒吧?”秋姜问。


    “没有,不过都凉了,而且你们还没付钱呢。”李乐珍有点不太高兴。


    直到看到秋姜掏钱出来,她的眼睛忍不住跟着钱转,下意识问,“这是……”


    “饭钱,麻烦帮我们热热可以吗?”


    李乐珍瞬间就喜笑颜开,把那张土黄色的二十块抽走,声音都温柔了许多,“我马上就给你们热。”


    “哦,再来碗米饭。”


    “行嘞,没问题。”


    她乐呵呵地去了后厨,很快就传来天燃气炉轰轰的声响,没一会儿菜就热好了,还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


    一道干煸豆角、一道西红柿炒鸡蛋。


    秋姜把那碗米饭推到邓兴旺面前,“吃吧。”


    “给我的?”邓兴旺指着自己问。


    “对啊,你不饿吗?”秋姜问他。


    “饿饿饿,快给我饿疯了。”


    今天也就上班在食堂吃了碗饭,紧接着就是一路不停,折腾来折腾去的,根本就没时间吃饭,也就季队抽空请他们喝了杯热饮,要不然他早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还能撑着,可被她这么一问,那叫一个饿到五脏六腑都在喊着要吃饭。


    秋姜也没笑话他,“快吃吧,咱俩时间不多。”


    “诶诶。”


    他是一刻都不舍得浪费,低着头就扒饭夹菜,吃得那叫一个香。


    而且别说,这饭菜是真的香。


    李乐珍一看他的吃相,也高兴了,“我就说吧,我的手艺多好算不上,但是绝对在家常菜里还是很厉害的。”


    秋姜也笑着夸了她一下,“闻出来了。”


    这下李乐珍更开心了,一改刚才的满怀怨气,从抽屉里凑够钢镚找给她。


    就是邓兴旺问她,“姜姜,你怎么不吃?”


    秋姜收起钱道,“喝了一杯热可可,好撑,一点也不饿。”


    她说完就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起身道,“兴旺你先吃,吃完也别走,我先去看看季队。”


    听到这话的老板娘脸色垮了一下。


    合着还是怀疑她呗。


    这小丫头未免也忒多疑了些。


    简直是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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