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邓兴旺扼腕叹息,感觉错过一个亿。
但到底已经错过了,那也没办法,不过他还是很有八卦的欲.望的。
“嘿嘿,看来香江豪门恩怨剧和新闻还挺写实的嘛,咱们这儿竟然也能遇到。”
谁说不是呢。
她昨晚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他们季队可能要惨了,毕竟那个苏兰战斗力这么强,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放弃,要是晚上还来堵人的话,那谁也别想睡了。
季明诚手一顿,自嘲一声,“那我可真惨了。”
天知道他睡眠质量可不咋好,如果真有人半夜吵架,那他得买点红酒喝了。
把自己灌醉再戴上耳塞,谁也别想打扰他。
邓兴旺挠挠头,也觉得他们季队实惨。
“没想到都别墅区了,人这么少,还能这么闹腾,我还以为就我们小区八卦多呢。”
“你们小区也有很多八卦?”
原谅她来到这个时代后就住在城中村的大院里,倒不是他们家里特别穷买不起房子,而是因为之前家里出现变故,从前那套房子为了救命已经卖掉了,这个大院还是他们后来租的。
虽然大院里的邻居天南海北的都有,可毕竟人少,大家每天忙着做生意,根本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所以大院的生活还是挺平静的,她多多少少还是对小区里的生活有点好奇。
一提到这个,邓兴旺可有话聊了,“你不知道我经常陪我奶出门买菜,她在我们小区朋友可多了,基本上哪家的事儿都知道些,就算不知道的,她那些老姐妹们也肯定知道,几个老太太就那么随便一唠,整个小区奇葩的事儿可多了呢。”
但具体是什么,无非就是谁家老公出轨了,哪家公婆跟儿媳掐起来了,要么就是团圆户里两户人家动刀子进医院的。
诸如此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个小区遇不着的,有时候他听得都害怕,生怕有天这些人里有一个控制不住动手杀人的,那样也太可怕了点。
秋姜听得也很头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过大家应该也没那么冲动,要不然还不得到处都有命案啊。”邓兴旺吃着油条,还是很相信大家的。
她也这么想,不过换在他嘴里说出来,秋姜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好的预感。
好像之前他如此信誓旦旦说的时候,最后的结果……
秋姜想想应该没有那么凑巧吧。
然而就在她刚这么想完,就听见一阵“嗡嗡嗡”的电话震动,她手顿了一下,夹着的土豆丝掉到自己碗里。
季明诚看了手机一眼,直接接了过来。
“喂。”
见他眉头慢慢蹙起来,秋姜有预感,刚才自己不好的感觉应验了,当即忍不住看了邓兴旺一眼。
此刻邓兴旺也处于傻眼状态,紧张地盯着季明诚看。
季明诚神色凝重,“行,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后,邓兴旺很是紧张地问,“季队,是不是出案子了?”
“嗯。”季明诚站起身来,沉声道,“龙海花苑小区发现一起命案,现在立刻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是——”
“是——”
两人迅速起身行动,sasha就蹲在他们身边好奇地看着他们,还是不是有自己的大爪子勾勾秋姜,像是在问,“你在玩什么呢?能跟我一起玩吗?”
秋姜强忍着想要跟它玩的冲动,穿上外套后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就赶紧追了出去。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发现郭凯他们、搜查取证的同事以及陆法医他们都已经到了,他们已经完成了取证,但尸体还没来得及抬走,于是秋姜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中年男人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地躺在床上。
而且秋姜看着这人竟然还觉得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还来不及回想,小腹就如约痛了起来,这次并没有黑影从她身旁经过,而是都是在这个房间里。
甚至都不是两个黑影,而是三个。
他们在的地方、干的事情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只见三个黑影都在床上,其中一个很明显是个年轻的女人,而另外两个都是小肚子十分突出的男人,两人在床上驰骋,动作十分黄、暴,哪怕她只能看到三个黑影,并不能看到真实的人,可看到这幕时仍然有种生理性的不适。
她下意识移开眼睛,小腹还在微微的疼痛着,感觉并不剧烈,忽的她腹部跟针扎一般的疼,她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赶紧回头去看床上。
只见其中一个男人黑影重重倒在地上,而他身下的女人一把推开他,男的黑影就倒在了床上。
旁边那个男人黑影扶着腰指着床上黑影大笑,说了些什么,好像在嘲笑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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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个女人又在床上趴着凑到了他身边,挽着他的脖子欺身而上,就在这个男的黑影伸手想把她摁在床上的时候,倏地他上半身一埂,伸手摸了摸后面的脖子,那个女子黑影旋转了一下身子跳下了床。
手里还晃悠着一个针管,上边的针尖锐得很,女人还冲他打了个响指,看着他指着她的样子笑得浑身颤抖。
她之后没说一句话,甚至都没看这人一眼,而是给自己披上了一件睡袍,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把匕首优雅地给床上躺着黑影的四肢放起了血。
黑色的液体喷溅而出,和现场床上鲜艳的血迹渐渐重合。
被她放血的这人浑身都在抖动,而身子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旁边那个身影更是软乎乎倒在了床边,吓得尿湿了一片,他好似想求饶,又好似在怒骂,然而那个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更是在他滑到地板上的时候跟拖猪一样粗暴地拖了起来,扔在墙角的沙发上,抽出桌子上的牙签强硬撑开了他的眼睛。
随后她旋转了一个圈,悠哉地从床下掏出个一头圆一头尖锐分成两个尖的锤子来,用尖锐的那一面朝着床上这人的额头上狠狠砸去。
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喷溅而出的血迹瞬间冲到了床头墙上以及屋顶的灯罩上,秋姜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感觉她应该是累了,挥舞锤子的手越来越慢,可是手下仍然不肯放手,愣是在床上这人动都不动后又狠狠敲了很多下。
那种凶狠和执着,叫人心惊。
哪怕已经看过了那么多次案子案发的黑影及经过,可是秋姜还是被这个女人的狠厉和残忍给震惊到了。
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一个女人这样发泄自己的情绪?
之所以猜测他们之间有仇恨,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发泄这两个字。
她恨,很恨这两个人,就算死也不想让他们死得太快,而是要像猎人一样狠狠折磨他们,让他们在恐惧中而死。
秋姜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仇恨,却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放过另外一个人。
看着她将那人抬走的背影,秋姜知道她会以更加残忍的手段杀死剩下的这个人。
季明诚瞧她看得愣愣的,额头都冒出了汗,向前走了一步到她的身后捂上了她的眼睛。
“如果不舒服就别看了。”他低沉的声音说着话,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瞬间将她从那么可怕的画面中拉出来。
而他却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全都看完了,看到的不光是如今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有那更叫人不适,堪称虐杀的杀人画面。
秋姜手心里都是冷汗,眉头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蹙起,忽然而来的黑暗叫她有些害怕,下意识扣住了他的手,白皙细嫩的小手扣在比她的手要大上很多的,形成鲜明对比。
季明诚有些讶异,心跳不由快了几分。
不过倒不至于觉得她是在故意勾引她,第一时间觉得她状态不对,赶紧把自己的手反扣住她的手,仔细去观察她的表情。
他这才发现她唇色都白了一些,额头上更是有些细微的汗水凝在她脸上的小绒毛上,眼神明显的惊恐不安。
叫人心怜。
“你怎么了?”他声音都下意识压低了些,生怕吓到了她。
秋姜晃神就晃了好久,才在他担心的凝视目光下醒了过来,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十分虚弱,“季队,我肚子疼……”
见她这样,季明诚当下想到了一种可能,倏地他的耳朵尖都红了,就连脸上也漫上了一些尴尬,“那你……”
“我想坐一会儿缓缓,记录这件事您能先找兴旺吗?”
“可以。”季明诚说的速度比往常快了很多。
郭凯、陈达他们都在里边,自然也看到了这幕,表情十分复杂,但是现在他们根本顾不上这些,而是将季明诚叫到了一边,小声说了起来。
“季队,这个人是咱们市局的人,交警队的副队长,名字叫陈海,咱们之前开会的时候偶尔会碰见他。”
季明诚皱着眉头看郭凯。
陈达也开始补充,“季队,我之前没在市局,对陈海不太熟,但我也听说过他作风不太正,特别是在男女关系这块不是很检点,还对一些女同事动手动脚的,让人投诉过很多回,但还是死性不改,之前他老婆还来局里闹过,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没能当上交警队队长,在这个副职上一待就是十多年。”
如今交通口的办公地点虽然还在市局,但是他们在外边还有地址处理交通事故,平时陈海来市局次数不多,可重要的大会还是会来参与的。
因此被他们这么一提醒,季明诚对这人还真有点印象。
“所以你们是猜测情杀?”
郭凯、陈达相继点头。
季明诚了然,又问,“屋主信息查到了没有?”
陈达直接道,“屋主现在在外地,这个房子处于出租状态,租户是一个叫冯月婷的女人,听说长得很漂亮,通过调查我们发现她上学的时候是学医的,后来在中心医院实习,前年刚转正,医术还不错,每天找她看病的人很多。”
郭凯又道,“刚才陆法医说死者身上有镇静类催眠药注射的痕迹,我们怀疑这个冯月婷就是凶手,目前我们已经通知给交警和其他同事那边,要他们全力追查这个冯月婷。”
“作案的凶器是一把羊角锤,另外我们在现场不止发现了两种指纹,这间主卧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指纹,锤子把手上的指纹与三个指纹里的其中一个相符合,如今全都送回局里检验去了,说不定当时在现场还有一个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冯月婷的帮凶了。”
“我知道了,你们做得很好。”季明诚道。
这边尸体很快被陆嘉年他们抬走,只留下满屋子触目惊心的血迹,很快有同事跑过来,“季队,我们接到报案,说是咱们市一个开发商老板被人绑架了,绑匪要求其家人向其支付一百万元的赎金,否则就要撕票。”
“我靠,什么情况?怎么案子一个接一个的?”陈达爆了粗口。
郭凯也不理解,“咱们这边又不是没有案子,为什么那个案子也交到咱们五队来?”
报信的这个小年轻也很头秃,“听说被绑架的那个人是季队的邻居,上边的领导想着季队可能对他们熟悉些,便把这个案子派给咱了,说不定上边不知道咱们手里还有案子。”
陈达挠挠头,问向季明诚,“季队,那这咋办?”
季明诚很快开口,“这边你们两个盯着,那起绑架案我去盯着。”
“是——”
他们两个领命。
他们队里目前就秋姜和邓兴旺两个做记录的,秋姜现在情况看着不怎么好,于是季明诚便把邓兴旺留下了,自己则带着秋姜先走人。
到了外边后,季明诚低头小声问她,“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秋姜其实小腹早就不痛了,如今这么蔫还是因为看到那幅画面的不适反应,听他这么问,快速摇头,“季队,我想查案,我已经没事了,可以的。”
她抬起头来,目光很是坚定。
季明诚皱着眉头打量她,在确定她真的不是勉强后才道,“可以,不过你要是真不舒服就跟我说,要记住身体健康远比查案重要,如果有点不舒服就都忍着,早晚要出问题的,知道吗?”
他的关心显而易见,秋姜心里也暖暖的,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体贴下属的领导,当即努力撑起个笑容来回他,“我知道,谢谢季队。”
“嗯。”
季明诚不再多说,大跨步地朝自己的吉普车而去,上了车后,两人直奔他家的位置。
等他们两个到的时候,开着警车的王历等人也正好刚到,两辆车一会合,就由季明诚的车在前带路,两辆车先后在他家旁边的那个别墅住宅前停下。
这个地方秋姜实在不陌生。
毕竟昨晚还在这边住过一晚,更别说出事的这家还是昨晚闹事的五号院。
只是比起昨天的大门紧闭,今天这个门一直都开着,里边隐约还能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
几乎一听见,秋姜就确定了在屋里骂人发泄的那个人是谁。
秋姜凑到季明诚和王历身边,“开口这个人叫苏兰,是这家户主的前妻,听说她前夫这个月没给她分红,她前几天一直在闹,昨晚更是狠狠闹了一通,不过当时她前夫和现任妻子都不在家,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的?”王历诧异问。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家人半个多小时前才报案吧,他现在还没收到这家的任何消息,结果她却把他家关系都给搞得清清楚楚的,甚至季队好像都没她知道得多,因此在听着的时候微微侧目,仔细听着。
秋姜眨眨眼,“因为我和兴旺昨晚送季队回来的,正好看到她来,有一些阿姨跟我讲了些八卦,所以我才知道的。”
好吧,这个理由并不奇怪。
毕竟昨晚就她和兴旺没喝酒,他们也是留兴旺开车送他回去的,只是没想到她也跟着他们过来了。
不过也没什么特殊的,王历很快就略过了这茬,先带着几个人进屋去了。
倒是秋姜停在原地有点懊恼,后悔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实诚地说,要是被他误会了对他们季队多不好。
“砰——”
“痛。”秋姜捂着额头怒目圆瞪,“季队,我们现在又没比赛,你干嘛弹我?”
她凶巴巴的,可是在他看来就跟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一样,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他不光没解释,还又做弹人状,秋姜立马离他老远,一副你休想得逞的模样。
季明诚道,“你个小脑袋瓜别想东想西的,自寻烦恼不说,你领导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什么也不怕。”
秋姜抽抽嘴角,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认真回他,“季队,我是担心我名誉受损。”
“你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可怕的,可我还是个花骨朵呢,还是女生,人言可畏,我害怕有人骂我而已,您想多了。”
季明诚:“……”
他指着自己,差点没被气笑,“我,老男人?你给我说清楚我哪儿老了?”
他才二十七好吧,正是大好年华好吧,在香江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说他年少有为,更别说有多少女人追他,结果到她嘴里自己就成一个老男人了???
虽说他平常不在乎这种对外貌或年纪的评价,还巴不得别人把自己看得成熟点,但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莫名不爽。
很不爽。
秋姜撇嘴,冲他做了个鬼脸,快步跑走去追王历他们。
留下望着她背影干瞪眼的季明诚气笑了一次又一次。
惯会惹人生气的小丫头片子。
就当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一脸郁闷的进去屋子,他刚进去就看见王历他们几个紧急调停屋内两个女人的战争。
每个人都一脸头大,很不理解这俩女人怎么那么能骂。
可是现在绑架案他们还什么都不清楚什么情况呢,谁有工夫听她们骂来骂去说那些谁小三上位、谁吹耳边风不让老公给前妻钱的事儿啊。
“我看你们也不急,看来人也没被绑架是吧,那我们就回去了。”
王历一个反将,那俩女人瞬间就急了,齐齐瞪着他怒喊。
“谁说是假的——”
“给我停下,不准走——”
两个女人一个黑貂大波浪,一个旗袍黑长直,看着都很贵气,喊起来却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一样的气急败坏,怒目而视。
王历也不惯着他们,冷着脸问,“那现在能说案子了吧。”
她们两个看了彼此一眼,都咬牙切齿的样子,可是为了丈夫/前夫,还是坐了下来。
只是两人恨不得坐到八百里远的位置,将一点也不想挨着彼此的想法实践了个十成十。
他们也懒得理她们的个人恩怨。
“你们谁来说下情况?”
王历一开口,秋姜就赶紧掏出笔来准备做记录。
身穿旗袍的那个女人看向他,“我报的警,当然由我来说。”
王历没意见,不过……
“你的名字,和被绑的人什么关系?”
见王历问,吕小琴想也不想就直接答,“我叫吕小琴,是勾建章的妻子。”
“呵,一个小三上位的狐狸精,也好意思说妻子这两个字。”
黑色貂毛大衣的这个女人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和嘲讽,似乎看吕小琴一眼都觉得辣了自己的眼睛。
吕小琴瞬间就怒了,“别一口一个小三小三的,我跟建章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婚了。”
苏兰都被她的无耻给震惊了,“吕小琴,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也好意思说出来这种话,装什么清纯小白花呢,你们要是没提前搞上,他能让你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去他公司上班?”
“秘书,秘书,就你这个学历也配,说得好听的是秘书,说得不好听不就是个千人骑万人上的臭婊.子,你那点破事你以为我没查过?我告诉你你跟谁上过床我查的清楚的很,现在还有脸给我装呢,我呸——”
“你你你——”
吕小琴被她气得胸部剧烈起伏,抄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
苏兰没躲过,那个杯子狠狠砸在她肩膀的位置,差点没砸到她脸,整个人都恼了,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下冲了过来狠狠挠了过去。
“你个婊.子也敢打我,看我不抓花你的脸——”
顷刻间,两人就扭打在一起,一个个的下手贼狠,叫人拉架都不知道从谁拉起。
秋姜等人一时都傻了眼。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古怪哪里都透露着古怪……
双方战力相当,招招狠辣,全朝对方的脸抓去,没一会儿两人的脸上都多多少少多了些抓痕。
那指甲划过脸颊的声音分外刺耳,让人头皮发麻。
“这咱还……还要阻止?”
他们几个很怕自己被误伤啊。
误伤就够让人难受了,回去要是还要被老婆误会那不是影响家庭和谐嘛。
几人犹豫不决,始终不敢像刚才那样上去阻止,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们领导。
有事问领导总不会错。
“季……”
他们刚开口就见他们季队随意坐在沙发上搜电话通讯记录。
好吧,看来他们季队没有管的打算。
再一扭头他们发现自己的小同事秋姜也没再看向这两人,而是直接问起了保姆,这几天吕小琴的出门时间和出门前接电话的时间。
何芳记得很清楚,“这几天每次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就有人打电话过来,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每次声音都不一样,好像并不是一个人。”
“他们每次都是来找太太的,一接到电话太太就很紧张,然后就让我走开,我也不敢留下偷听,所以他们说什么我真的不清楚,反正挂了电话后,太太就很着急地去穿衣服出门,两三个小时后才会回来。”
“那勾先生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何芳有些纠结,看了一眼吕小琴的方向,似乎不太敢开口。
秋姜也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她先把刚才的信息记下,就走到季明诚身边问,“季队,有符合要求的吗?”
“嗯。”
季明诚抄起桌子上的一支笔,在一张纸上记下来一个号码,“段坚,你去查查这几个号码是哪个电话亭的,并且看看附近有没有闭路电视。”
“是。”
段坚马上把他手上的纸条接过来,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乱糟糟的地方。
秋姜见她们两个还在撕逼,也有些烦了,又见他们季队冲她挑了下眉,眼睛一转就换了副神色,努力装作不好惹的样子恐吓她们。
“两位女士,你们吵我没意见,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人质被绑架的时间越长,生存的几率越小,你们越拖延,勾先生越危险,你们可要想好了,到底是人重要还是吵架重要。”
她这话说完,两人竟然还在打,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见对勾建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一看这种状况,秋姜瞬间改变了恐吓的说辞。
“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昨晚可听说勾先生还有个前妻,前妻育有一子一女,好像颇得勾先生宠爱,谁知道勾先生会不会先立了遗嘱要把遗产都留给自己第一任妻子的子女,要是勾先生真出了事情的话……”
她声音戛然而止,给人留下无尽遐想的空间。
刚刚还疯狂撕逼的两人一听这个完全炸了毛。
“不可能。”
“不可以,我才是他老婆,就算他死了,我也有资格先分一半的。”
她们两个同时瞪着她,然而就算再这么说,可是还是慌乱了起来,因为她们心里知道她说的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因为比起两人,勾建章对第一任老婆的感情更深,不仅是因为第一任老婆是糟糠之妻,更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相处了一二十年的感情。
虽然这也没能阻挡得住他在外边风流快活,但这都是男人的劣根性,两人都清楚比起对她们两个的见色起意,他对第一任妻子和孩子感情更深。
要是他真的早就立了遗嘱,再出了意外,那不是说自己什么也捞不着。
比起苏兰来说,吕小琴更慌张。
毕竟苏兰生的虽然不是个儿子,可却是勾建章的老来女,就从他们离婚后还因为这个小女儿而给苏兰分红就可以看出他对于这个小女儿也是有感情的。
哪怕因为自己的挑拨以及其他原因这个月并没有给苏兰钱,可到底有女儿做筹码。
而自己呢?
什么都没有。
就算有现任妻子这个名头又怎么样?
他们结婚时间这么短,就算自己拼命调养身体,可因为他不经常在家,而且那方面能力也不怎么行了,以至于她至今也没怀上个一男半女,要是他真的死了,那自己可真什么都捞不着了,所以她绝对是所有人里边最不想让勾建章现在就死的。
于是她终于没心情打架了,而是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建章工作忙,很少能回家,原本我以为这几天到年底了,他应酬多,不回来也算正常,可是从五天前晚上开始便不断有人给我打恐吓电话,有时候还是用建章手机打过来的。”
“前几次对面都不说话,只阴狠狠的笑,笑得很吓人,我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还跟建章打电话问过这个情况,结果他很不耐烦,让我别疑神疑鬼的,我就没放在心上,可是从三天前我生气了就骂起那个人,让他别再来骚扰我们,但这次对面的人终于说话了。”
吕小琴神情紧张起来,“他们说建章现在在他们手里,要是不想让他死的话,就立刻给他们准备一百万块钱,老天爷,那可是一百万啊,我哪儿有那么多钱啊,但对方很凶,我还听到建章痛苦的嚎叫声,我就怕了,赶紧去凑钱,终于把钱凑齐了。”
“每当我半夜收到对方发的放钱地点后,我就赶紧出门去送钱,然而那个人像是耍我一样,一连三天都放了我鸽子,不停的换交易地点,还说一旦我报警他们就立刻撕票。”
“天可见的,我哪敢报警啊,但是那个人就是不信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办法把赎金交给他们,但是他们就跟不着急一样,就是不收,好像跟耍我玩儿一样。”
“昨晚他又打电话过来,我又急忙出门,这次他终于没再反悔让我换位置,可是我钱都给他们了,他们还是不放建章回来,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救出建章啊,我们刚结婚,我不能没有他的。”
吕小琴眼角流出几滴眼泪,看着对勾建章很是情深义重,但其中到底有多少真情,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多多少少也能看得出来。
季明诚也不管那些,直接问,“交易地点都有那些地方?”
吕小琴立马就说,“黄海公园中间水池的路椅上,望水公路拐角的栏杆,天兴路铁路旁边的空场……”
她接连说了十来个地点,距离几乎遍布安溪市全市,可见这三天晚上她没少跑。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很奇怪。
秋姜更是不理解,“要是绑匪是为了隐蔽,也不能这么绕远吧,这对他也不方便呀。”
“可能是过于谨慎或者害怕?”王历皱眉给出两种猜测。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收到钱了,那也该把人放回来了,现在人也不放回来难道是已经撕票了……”
距离昨晚吕小琴交了赎金后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要是绑匪想放人的话,早该告诉他们人质的地点了。
可是现在并没有。
只可能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绑匪怕麻烦,不想增加被找到的风险,以至于拿了钱就跑了,另一种则是他们已经撕票了。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他们现在最重要的都是先找到勾建章,否则越拖情况越不利。
“季队,那我先去查这几天勾建章的动向吧。”王历直接请缨。
“可以,你找几个同事跟你一起去,有什么消息直接跟我联系。”
“是——”
很快王历带着一个人先走了。
屋子里他们这边就剩下季明诚、秋姜和他们另外一个同事。
空气比刚才要安静许多,唯独就是显得吕小琴的哭声更大了些。
苏兰走来走去的声音也时不时传来,惹得人心烦意燥。
就在秋姜追问还有没有别的情况的时候,苏兰却突然开口了,“什么绑匪,肯定是勾建章欠钱不还,让人找上门来了,你们必须得仔细查查何光明、张慧丽那些人。”
吕小琴一听这*些人的名字,也赶紧道,“对对对,你们也知道这年头做生意需要大量的资金,我们建章就借了一些朋友的钱,我们也没说不还,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就想等有钱的时候再还给他们嘛,谁知道他们不依不饶的,对我们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联系了,很有可能是那些人伺机报复,想要拿回那笔钱。”
说到这里,吕小琴更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他们,他们肯定有问题的,我也不想追究他们什么责任,就想让他们把建章还回来,求求你们一定要帮我把建章救回来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和刚才气势汹汹撕架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兰看到后撇撇嘴,哧哧笑了一声,对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很是看不上。
吕小琴对她这个样子恨得牙痒痒,眼见两人又要对上,季明诚直接一个起身。
“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我会留下两个人看看是否还有人打电话过来,如果你们还能提供别的线索,可以告诉他们。”
说完,他抬腿欲走,还看向其他人。
“姜姜,你跟我一起走,你们两个留下,并且让人把设备打过来做好监听准备。”
“是。”
他们领命后,静静注视季明诚两人离开的背影。
倒是苏兰不干了,立即追了出去,“你们能不能把人找到啊?倒是给个准话!我还着急要钱呢。”
秋姜满头黑线,没理会她就坐上了车。
“季队,那我们要先去哪儿?”
“找他们说的那几个人谈谈。”他伸手递给她几张名片,“给他们打个电话。”
秋姜一看名片上的名字,眨了眨眼。
原因无他,这些名片正是吕小琴和苏兰两人说的那几个追着勾建章要钱的几个人。
“季队,您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秋姜本来还在疑惑他们要去哪儿找人,是不是得问下王历他们,毕竟他们现在很可能去勾建章公司去调查情况,顺便问下他们公司的人,说不定就能找到何光明等人的联系方式。
哪成想他们季队如此神通广大啊,竟然谁的名片都有。
关键是从哪儿来的呢?
“想知道?”
秋姜狠狠点头。
季明诚侧目瞥了她一眼,“自己猜。”
秋姜傻眼了。
话说他们季队可真是欺负她欺负上瘾了,秋姜气得牙痒痒,小白牙都要咬碎了。
然而他却吹起了口哨,瞧着心情颇好的样子。
她撇过头去,不想看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季明诚看了一眼,指挥她接。
她也顾不得跟他生气,赶紧按下接通的按钮。
“郭哥,是我,季队正在开车,有什么事情吗?”
她刚说完,郭凯那边就叽哩咕噜说了起来,当即就惊讶了,“你的意思是说昨晚跟陈海一起到龙海花苑的人是勾建章?”
什么?
“刺啦刺啦——”
车子急刹车后车轮跟地面急速摩擦,发出叫人牙痒痒的声音。
车子停下后,季明诚一直紧紧盯着她,在她把电话递过来后直接开口,“是我,你具体说下什么情况。”
秋姜用手向他示意,问他自己可不可以凑近听一下,季明诚点了下头,上半身往她这边侧了过来一些。
尽管手机离她还有些距离,不过也能听得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听对面郭凯道,“昨晚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有人看到陈海和勾建章在温柔巷KTV唱歌,还有好几个小姐作陪,当时还有其他人,但是还没散场的时候,陈海就把勾建章叫走了,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回来。”
“可是勾建章不是在三天前就被绑架了吗?”秋姜一开口,那边的郭凯明显就愣住了。
“什么?”
秋姜急急说,“郭哥,我们刚从勾建章家里出来,他老婆说勾建章在三天前就被人绑架了,还在电话里听到了勾建章的惨叫。”
“不可能啊,陈达现在就在那个KTV呢,已经再三核实过了,昨晚勾建章确实在他们那边。”
两边的人一对账都脑袋蒙了圈,完全摸不清什么情况。
“这里边肯定有问题,郭凯你叫陈达把昨天跟陈海他们喝酒的那些人都找出来,分别问话,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季队,我这就去跟他打电话。”
等电话挂了后,季明诚一脚踩下油门调转方向,直奔温柔巷KTV的方向而去。
他开车的速度很快,秋姜坐得胆战心惊,狠狠握紧安全带,脑子却不由自主想起这个案子来。
如果勾建章就是那个被针刺中,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看杀人经过的话,那就意味着在三天前他根本就不可能被绑架。
因为就从她早上看到的那段黑影经过来看,当时他很得意、很放松,完全就是一种玩乐的心态,根本就没有一点的慌张和勉强。
那么一来,刚才吕小琴的证词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三天前勾建章真的被绑架了,更是有被虐待过,以至于发出嚎叫声,怎么可能在绑匪还没拿到钱之前就跟其他人出现在KTV里,更别说还跟陈海到龙海花苑玩得那么花。
这里边处处充满了不对劲儿。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季明诚忽然沉声道,“给hymen打个电话,让他把上午凶案现场发现的指纹和勾建章的指纹做比对,看看是否吻合。”
秋姜倏地眼前一亮。
是啊,只要勾建章的指纹能跟现场的指纹吻合上的话,那不就证明当时在命案现场的就是他嘛。
“是。”
她连忙把电话打到了法医室,陆嘉年的助理杰森接的电话,一听这个就知道是季明诚要求的,唉声叹气了一声,对她说,“把那个人的指纹送过来吧,最快一个小时把结果给你出结果”
“谢谢杰森哥,我马上让其他同事给你送过去。”求人嘛,秋姜语气十分甜地回他。
呜呜,真的好甜的妹子。
杰森捂捂鼻子,认命的加班去了。
季明诚挑挑眉,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专注的提升开车速度,把她给颠地想要报告交警给他们季队做个安全车速介绍。
这是人该开出的速度吗?
难道这段路就不限速的吗?
很可惜,她的表情太明显,叫人一眼就看穿了。
“难道你不知道在执行紧急任务时,警车可以不受行驶速度的限制,可以超速行驶吗?”
秋姜一手捂嘴,一手指着他的车子。
“季队,您这也不是警车吧。”
他们警局的车可没价格一百万以上的。
他这算哪儿的警车?
季明诚也没跟她反驳,直接掏出个警灯和警铃扔在了车顶上。
“好了,现在是了。”
秋姜:“……”
她就多嘴说这话。
继续生无可恋的坐车,直到二十分钟后驾驶到目的地后,手脚发软地下了车。
她刚一下来就碰见了邓兴旺,见到她,邓兴旺就走了过来。
“姜姜,什么情况啊?我怎么听陈哥说你们调查的是勾建章绑架案啊?可是明明这个KTV的好些人都说昨晚看到了他呀。”
“我和季队听陈哥说了,我们现在也搞不清楚情况,刚刚季队已经让陆法医那边去对比指纹去了,王哥也去调查勾建章这几天的情况了,说不定很快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吧,不过这也太奇怪了吧,谁家绑架人还让人放风的啊,而且当事人还跟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合逻辑呀。”
谁说不是呢。
不过……
“现在人都到齐了吗?”
“我们都给叫过来了,一听是咱们刑警队叫他们,一个个到的都挺快,不过我看他们一点也不惊慌啊,还跟看好戏似的,一个个还问我们莫名其妙的话,偏偏问他们什么,他们一点都不肯说,叫人很火大。”
邓兴旺刚刚已经跟那些人碰过头了,一想到他们就很烦躁。
秋姜更觉得不对劲儿了。
季明诚大跨步往里边走,他们两个也赶紧跟上。
刚走到这家温柔香KTV的一楼,就见六个三十多到四五十岁的穿着名牌衣服的身材有些发福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聊天,时不时还能笑出来,完全没有一点被刑警叫来问话的紧张和担心。
陈达就坐在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双手环胸,显然气得不轻。
邓兴旺悄悄凑近她耳边说,“他们几个嫌陈哥级别不够,非要等季队来了再说。”
可真够嚣张的。
秋姜抿抿唇。
季明诚一走过来,陈达就站起了身,叫了一声,“季队。”
其他几个人也前后叫了他一声。
这引起了这六个人的注意,他们对视了一眼后望了过来,却在看到他时有些吃惊。
他平常都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当然认得出来他一身行头价格不菲,甚至有些衣服都是全球限量款,他们就算是想买都抢不上。
而且这人的举止目光,都充满着一种随意和对他们的无动于衷,随便瞥他们的一眼都好似把他们身价几何给看穿了一样。
这样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如果他们不是叫了他一声“季队”,他们甚至都觉得他是哪个老钱家族出来的大少爷了。
他们在安溪市也算得上商界的头号人物那批里的了,怎么不知道他们安溪市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更别说姓“季”。
任他们把安溪市乃至整个省里的富豪过一遍,也没想到哪家是这个姓。
不免对他有些好奇。
他们中一个人主动站起来朝他伸手,“季队是吧,我是天宇地产的总经理陈博,您好。”
季明诚看了他一眼,目光依旧平静无波,只轻轻“嗯”了一声,就径直越过他坐在他们坐的沙发的对面。
天宇地产好歹也是全国性的大公司,哪怕自己只是分公司的总经理,陈博也万万没想到在安溪这个地界有人敢这么无视他,脸上不由漫上一丝尴尬和恼怒,神色也冷了下来。
不过他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安静地坐了回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五个人也都十分惊讶,暗想这位是什么来路,竟然这么拽。
他们季队可真能给他们找回来场子。
刚刚很是受了他们一顿气的陈达几人不由笑出了声。
这时,季明诚随意地把车钥匙扔到桌子上,就直接开口道。
“不是在等我嘛,我这也到了,说说吧。”
“昨晚什么情况?这三天内你们见没见过勾建章,以及勾建章这几天有什么反常?”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找到警察们,我们做个交易……
“这位领导同志,我们昨晚是跟勾建章、陈海他们一起喝酒,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您今天突然把我们都找来,我想是个误会。”他们中的唯一一个女人张口说。
“误会?”季明诚手指点点桌子,“那就好好说说我们误会什么了。”
他们六个皱着眉头,互相看了一眼后,还是决定不惹这位不知道背景和来历的刑警队长了,于是就有人把他们这几天开的玩笑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前几天建章玩大冒险玩输了,他选择了大冒险,就有人提出要他跟家人说自己被绑架了,看看他家人是什么反应,然后建章就玩上瘾了,这几天一直在玩这个吓唬他老婆,说是愿赌服输,一定要玩到底,并且他老婆拿回来多少钱,他接下来合作就出资多少。”
“所以什么绑架都是假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个玩笑而已,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警察同志,我代大家跟你们道个歉。”
在她简单叙述完这个经过后,其他五个人都不以为意,认为不就是一个游戏嘛,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嘛。
而且也觉得勾建章他老婆还真上不了台面,竟然这么点小事也要报警。
虽然来之前他们还觉得很刺激,很想看看警方的反应,可是谁也没想到来的会是这么一个来历不明、深浅不知的刑警队长,还对他们不假辞色、半分不带客气的,让他们感觉有点被下了面子,反正自己是肯定没有错的,于是就转而迁怒上了勾建章的现任老婆吕小琴。
季明诚并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一心理活动,只是皱着眉头,冷着脸,“什么时候绑架也可以是玩笑?就因为你们一个玩笑,有多少警力资源被浪费,你们确实应该道歉。”
他这么严肃的批评让他们都觉得自己很冤枉,毕竟这个提议也不是他们提的,更不是他们同意的,他们也就是在半夜吓唬吕小琴的时候出了一把力,可那也是勾建章同意的。
怎么到最后自己被批评了?
要批评也去批评那个勾建章去啊,对他们凶有什么用。
他们的表情并不能看出是什么意思,尤其是陈达这样的老刑警,立刻就讽刺出声,“要是我们能找到他还会来找你们?如今你们是死者生前接触的最后一批人,就算不是因为勾建章的事儿,我们也要来找你。”
他们本还不以为意,然而听到他嘴里的那个词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岔了。
可是总不能所有人都听岔了吧。
“死、死者?勾建章死了?”
“谁跟你说他死了,死的是陈海,有人证实你们昨晚九点时在一起喝酒,喝完酒后勾建章和陈海一起离开了,除此之外你们还知道什么?还有认不认识一个叫冯月婷的女人?知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以及……”
他这话显然给他们一个重击,他们六个都惊得站了起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讲话。
“什么?”
“陈海死了?”
“怎么可能?他们走的时间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
“不是,警察同志,这你们不能找我们问啊,他们走的时候我们还没散场呢,根本不可能跟他的死有关系的,更何况真的可能知道些什么的,只有勾建章了,他们是一起出门的,晚上肯定还在一起,这跟我们可半点关系扯不上啊。”
他们此时一改刚才置身事外的轻松姿态,三句不离撇开自己跟这件事的关系,生怕自己跟这种事儿扯到一起去,可叫陈达快急死了。
“废话,要是勾建章能找得着,我们还用费劲巴拉的来找你们?我告诉你们,勾建章也在命案现场,我们现在就想知道他跟陈海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合或纠葛,有没有可能跟其他人一起杀人,还有那个冯月婷你们到底认不认识?”
然而他急,这六个人更急。
“我真不认识什么冯什么婷的,我就知道他们是带着那个嘉美走的,肯定是去哪儿风流快活去了,就算出事儿也该找那个女人问啊,我可以保证他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陈达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嘉美是谁?”
“一个陪酒的,这里的人认识,我们不熟。”
季明诚跟秋姜使了个眼色,她立刻调转方向去了外边。
因为现在是白天,按照平时的习惯正是他们关门休息的时间段,可是因为出了这种事,他们这些出夜班的都被扣这儿了,没让走。
这么久没睡觉,他们精神实在撑不住了,一个个的都没有什么精气神,有人甚至都很焦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要把他们都留在这里。
“经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问什么问?老实待着就是了,还嫌我不够烦啊。”
富奇文走来走去的,心情很烦躁。
怎么都想不明白杀人案怎么还能跟他们扯上关系。
是的,富奇文是目前这个KTV里唯一知道出了人命案件的那个,相比于其他只想着什么时候能早点回家睡觉的员工,他就心惊胆战多了,生怕这件事会影响他们KTV的正常营业。
然而在看到包厢门打开后立马急急迎上去,“警察同志,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我们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那就太好了。
秋姜直接问起了嘉美这个人。
别说,富奇文还真认识。
就是有点不太好说。
毕竟现在年底扫黄打非严厉的很,他们上次虽然没被查出来什么,可是还是被那次的大阵仗狠狠吓了一跳,很是安分守己了一段时间。
可奈何有时候不是你想不想提供小姐的事儿,而是客人需要你这边如果没有的话,那不是平白把客人推走嘛。
但又不想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因此那些小姐名义上可不是真的小姐,而是推销酒品的推销员,当然活跃气氛还是应该的,至于活跃气氛之后的那些事就不是他们能干预的了。
人家爱去哪儿开房,又去哪儿玩可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之所以记得这个嘉美,是因为这个姑娘有点古怪,明明看着气质很好,人也不是那种放荡的性子,偏偏要来应聘推销员,但谁还没有点糟心事了,管她是迫不得已还是爱好特殊,既然来了,只要业绩好,那就是他的好员工。
她不过来了一个月左右,反正就已经成为他心目中的好小姐了。
毕竟这位相当嫌贫爱富,只要那些有钱的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想方设法扒上去,等到那些没钱的人想点她,她一个眼神都不带给人留的。
虽说引来一部分客人的不满,但因为她在富豪那边拿到的提成太多了,让他还是很欣赏的。
富奇文当然不能什么话都跟她说,只是道,“嘉美是我们这儿的推销员,为人很善谈,经常有人找她喝酒聊天,她也很乐意,因为毕竟这样提升能对点嘛,有时候人家客人给的小费都比她一天挣得还要多,身高嘛,应该有一米六五,瘦瘦的,身材却很有料。”
“昨晚她是跟勾总出门了,但人家那时候也下班了,我们也没那权力还要管人家下班后到底去干啥吧,所以我还真不知道她离开后到底去了哪儿,至于她真名吧,我们这儿都是叫艺名的,我还真不太清楚她叫什么。”
秋姜也算是感觉出来了,他故意想把KTV和这件命案的关系彻底撇开,但好像也没人说跟他们店有关系吧。
她有些无奈和烦躁。
“你们是不是有闭路电视,我能不能看看。”
富奇文很是不好意思跟她赔罪,“我们店里的闭路电视这几天在维修呢,现在还没修好,可能没办法给您看了。”
很好,关键时候就坏掉。
秋姜被气笑了,“是嘛,我们现在怀疑你们包庇凶手杀人逃脱,在案子没有查清楚前,我看你们还是闭门歇业等待调查吧。”
她冷哼一声掉头就走,富奇文就惊呆了。
原以为她一个小姑娘脸皮薄好糊弄,结果这上来就要给他们关店,要是他们十年八年查不出来,那他们还得闭店个十来年不成?
要真是那样,他们老板得把他杀了。
“等等等等,警察同志,您可等等啊,我我我想起来了,那个嘉美入职的时候好像在我们这儿登过记,我去查查记录去,麻烦您等等。”
秋姜学着他们季队的样子双手环胸,眼眸向下瞥,一脸的冷傲和嚣张,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富奇文算是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了,能干刑警这行的小姑娘哪儿还算什么小姑娘啊,母夜叉也差不多。
就算长得再好看乖巧都是骗人的。
刚刚竟然把他也给骗过了,让他以为是个好糊弄的。
富奇文那叫一个后悔,瞪着眼指挥前台的人,“还不快查,等我找呢——”
马上就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快步跑到前台翻本子去了。
没过两分钟,原本死活不给她找的东西就找到了。
富奇文小心请她过去看。
秋姜虎着一张脸,半点好脸色都不带给他的,让他有些战战兢兢。
一旦拿到本子,秋姜手指直接停在一个名字上。
冯月婷。
没错,就是她。
他们口中的嘉美也就是昨晚杀了陈海的那个冯月婷。
她急匆匆回去,在季明诚耳边很快说了一遍查到的东西,季明诚倏地站了起来,对秋姜道,“秋姜,你带他们做记录并签字。”
“是。”
“陈达,立即通知全市全力搜捕冯月婷,其他人跟我一起参与追捕。”
“现在立刻行动。”
“是——”
他们一个个的领命出动,很快这里就剩下了秋姜和邓兴旺盯着这些大老板们按手印儿。
然后以最快速度上了车,两人直奔冯月婷所在的医院而去。
虽然几乎不可能在哪儿找到她,可是万一呢。
就算有一丝几率他们都不能放过,而且冯月婷竟然那么仇恨陈海和勾建章这两个人,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原因在的,说不定他们能在医院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因为这里离冯月婷工作的医院并不远,他们两个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直接跳下车去打听冯月婷这个人。
然而他们刚走到医院大厅就看到了她的个人简介。
在他们出示证件后,医院这边很快就有人跟他们对接,在调查到一切能找到的信息后,秋姜两人飞快离开医院,并且在对讲机里的公共频道通知所有人冯月婷的个人信息。
“冯月婷,29岁,本地人,于两年前在医学院毕业,毕业后就分配到安路区医院实习,于今年正式坐诊,因为为人温柔,而且医术还不错,因此找她看病的人很多,对她的评价都相当高。”
“但是从五天前她就开始休假了,至今还没回到单位,并且今天有人帮她递交了一份辞呈,他们医院也很莫名其妙,如今正在疯狂找她。”
秋姜说完之后,马上有其他同事跟上。
“我们这边也有发现,冯月婷她今天给社会福利机构捐赠了一百零三万块钱,其中有三万应该是他们单位发的年终奖,钱上还绑着他们医院的封条,另外一百万的来源暂时还没查到。”
那么凶狠的杀人,接着就是辞职,现在又把自己的钱和绑架勾建章的钱全捐出去,她这是要做什么?
秋姜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时,季明诚声音也从对讲机里传出。
“各部分注意,接下来冯月婷很有可能会有更激烈的举动,所有人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他的话刚说完,郭凯就紧急插话进来。
“季队,在徐安街子茂大厦楼顶发现冯月婷和勾建章。”
秋姜能听见对讲机里传来的车子刺啦刺啦调转方向的声音。
“注意,注意,所有人向徐安街子茂大厦前进。”
“是——”
“是——”
“是——”
各方闻声而动,这边他们两个也急忙跳上了车,关门后邓兴旺紧急调转方向朝子茂大厦飞速前进。
一路上到处都是警笛呼啸。
秋姜根本顾不得晕车不晕车,紧紧攥着安全带,手心都攥出了一把冷汗。
徐安街是安溪市的商业中心,高楼林立,人口众多,等到他们赶到徐安街的时候,到处都是车子和行人,根本寸步难行。
邓兴旺疯狂按喇叭,然而依旧动弹不得,急都要快把人急死了。
秋姜实在等不及,冲他说了一句,“兴旺我先过去,你注意安全”后就跳下了车。
邓兴旺连句话都来不及跟她说,就见她身影已经消失在车流中了。
或许以她的速度,还真能赶得上。
邓兴旺双手合十不断祈祷。
子茂大厦就在徐安街偏中心的位置,离她下车的地方有些距离,但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不过十多分钟就已经到了子茂大厦楼下。
这时子茂大厦楼下到处都是乌泱乌泱的人,各个都在扒着头看向楼顶的位置。
因为子茂大厦也就是九层高,上边的人影隐约可见,然而就是距离不算太远,上面的情况多多少少底下的人多多少少也能看见。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什么情况?”
“那是什么?血吗?滴下来了,滴下来了。”
“我的天啊,还真是血,那个人还能活吗?”
“我见过有人跳楼的,可是这种拉着一个人在楼顶放血的还是第一次见,这到底有多大仇多大冤啊。”
特别是上边时不时就要传来鬼哭狼嚎的嚎叫声,听得人心惶惶的。
秋姜也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黑色长发的漂亮女人脚下踩着一个男人好似在笑,她手上举着一个东西,偶尔会划到底下那人的身上,她每次一动作底下那人就凄惨的喊痛求饶。
“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楼底下很多人都是在这附近上班的,有人竟还认出了这个声音。
“欸,这不是那个房地产老板勾建章的声音嘛,身材好像也有点像,是不是他呀。”
秋姜根本顾不得继续听,飞快窜进了楼里,等她上去的时候这里只有几个保安在束手无策,她急速的喘气,却根本顾不得其他,只盯着冯月婷看,放柔了声音去劝。
“你叫冯月婷吧,我听说过你耶,你的医术很好,很多人都去找你看病,真的好厉害呀。”
见冯月婷的目光望过来,秋姜绷紧弦,继续笑着跟她说,“其实我的侄子也是学医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毕业,他说他以后也想成为一个像你一样很好很厉害的医生,我原本不知道学医那么辛苦,可是每次看到我侄子挑灯苦读,甚至为了念书打基础一个月只回一两次家,我就更觉得像你这样受到病人认可的医生肯定曾经很辛苦很辛苦地读书,也一定很深爱着这份工作,你真的很了不起耶。”
冯月婷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想到了自己上学读书时候的样子。
如果不是热爱,怎么可能支撑她走到今天。
但那又能怎么样,一个被仇恨浸蚀的灵魂不配称得上是一个医生,她终于对秋姜说了第一句话。
“我已经不是医生了。”
“不,你是。”秋姜没有丝毫犹豫道。
“你不光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好医生,你知道嘛,我看到你们医院一楼的墙上有好多是病人送给你的锦旗,那么多的锦旗,那么多感谢的话语,他们是真的感谢你救了自己或者自己最爱的家人。”
冯月婷苦涩一笑,转而又冷厉起来,“我能救别人,可是却救不活我的亲人,他该死,陈海已经死了,就剩他了,就剩他了——”
她的脚狠狠踩在勾建章后背流血的位置,目光恨意流窜,已经将她所有情绪吞没,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这个混蛋去死,去死——
秋姜心跳速度加快,不自觉快步朝她那边走了十多米,她很快用空洞绝情的目光看来,手上还攥着那把带血的刀子。
“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现在就把他推下去——”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秋姜额头都是冷汗,举起双手向她保证自己绝不向前。
冯月婷这才把刀子微微放下,眼神却并没有从她身上离开,她笃定的说,“你是警察吧。”
秋姜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只听她低低笑了一声。
“你一定是个好警察,可惜那时候我没有遇到你。”
秋姜猜到那件事就是她报复陈海和勾建章的关键了,立刻说,“我是警察,而且我向你保证,如果勾建章真的做了犯法的事情,不管到底是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的,你要相信咱们可以用法律的手段解决这一切的。”
“我知道你可能之前遇到了不好的事情,甚至还有不好的警察,并没有帮你找回公道,但我请你相信我一次好嘛,我保证我和那些人不一样,而且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其他人,我认识很多很好很厉害的警察,咱们大家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帮你讨回公道的。”
“而且你刚刚不也说我是一个好警察嘛,那就试着相信我一次好嘛,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现在把手给我好不好。”
就在这时,季明诚他们也跑了上来,在看到她在安抚冯月婷时,他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下,自己则仔细观察冯月婷的表情和动作,手悄悄放在了手枪的位置。
如果她还要执迷不悟的话,那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冯月婷好似有些动摇,但她还是不甘心,气狠狠地又捅了勾建章肩膀两下,鲜血猝的一下往下流,将阳台这边墙壁的外立面弄得鲜血*淋漓。
勾建章已经痛得没有力气再喊了,整个人出气比进气多。
季明诚手枪嗖的一声掏了出来,正对冯月婷的眉心。
秋姜心怦怦乱跳,不由喊了一声。
“季队……”
季明诚分了一个眼神给她,“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勾建章撑不了多久,没有多少时间了秋姜。”
她又何尝不知道。
谁料这时候冯月婷忽的丢掉了刀子,似缴械投降似的举起了刚刚还拿着刀子的那只手,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
“我们做个交易吧。”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真相群情激愤
大厦顶楼的阳台上寒风呼啸,冯月婷穿得并不厚实,本该红润的脸颊冻成了透明的颜色,手也因为寒冷血液不通,成了酱紫色。
然而她好像注意不到一样,只目光专注地看向季明诚,脸色苍白的笑着。
“你是他们的领导吧,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掉他怎么样?”
季明诚并没有先答应,握紧手枪道,“你先说。”
冯月婷也不失望,只望着灰蒙蒙好像随时都可能下雨的天空轻轻笑着,“好像要下雨了呢,这天冷呼呼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受不住。”
她脚下踩着勾建章的手,慢慢移动碾磨。
勾建章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犹如老旧风箱发出的喑哑声音。
苟延残喘不过如此。
季明诚眉头紧蹙。
就在这时,吕小琴已经冲到了天台上,扯着季明诚的衣袖大喊,“你快答应她啊,我老公会死的,你快答应她。”
“我答应你,你说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放过我老公吧,求你了——”
吕小琴花容失色,面露惊恐和恳求,就差给她跪下了。
冯月婷低笑着,想要看他如何选择。
季明诚正皱着眉头,却不料对讲机传来了他们局长的声音。
“答应她,千万别闹出人命。”
他深吐一口气,把枪收了起来,对着冯月婷道,“什么交易,你说。”
“既然他六年前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那我就要这个混蛋在这里亲口将他干的事公之于众,让所有人听听他该不该受到审判。”
“我要一个广播喇叭,只要他老老实实交代,我就放了他,主动投案自首怎么样?”
还不等季明诚说什么,吕小琴就疯狂点头答应下来。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千万别伤害我老公。”她冲着勾建章哭得梨花带雨,“建章,有什么事儿你快说吧,什么都没有你的命重要啊。”
勾建章痛得眼泪哗哗的,完全没有拒绝的一丁点念头,只想她信守承诺,在自己说完后放他一马,他就算坐牢也总好过如今的下场。
可是他做的事情多了,更何况还是六年前的事情,要他说,他说什么去啊,甚至他都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找上的自己,更是不觉得六年前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丧尽天良需要被如此对待的错事。
“看来您贵人多忘事啊。”冯月婷嗤嗤一笑,“看来需要我好好提醒你一下,六年前水月湾施工现场,你可得好好想想啊,要是想不起来,我可是会生气的。”
冯月婷踹了他后背一脚,勾建章身子差点越过围栏,吓得紧紧抓住栏杆不放手。
“别别别,我记得,我记得,我都说……”
他听她说的时间点和地点后,以及她那么恨陈海,竟然还真从久远的记忆里想到那么一件事。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太敢说。
因为那件事同样涉及了人命,如果他真说出来了,那他到最后也未必能逃脱得了法律的制裁。
这时,冯月婷的耐心已经慢慢告罄,继续踹着他的后背想要将他踹下去。
勾建章死死抓着栏杆不放,目光不经意扫到楼下,心中一个惊悚。
好高,好高,这么高,掉下去他会死的。
他不能死啊。
勾建章此刻对生的渴望占据上风,已经完全顾不得其他之后的事情了,快速惊恐道,“我说,我说,别推我,别推我——”
这时她要的广播喇叭也送了上来,冯月婷指定秋姜送到她这边。
秋姜接过东西后慢慢走过去,脑中疯狂计算成功阻止她的成功率。
拦下她的话,她的脚还踩在勾建章胸口上,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将他踹下去。
而去救躺在地上的勾建章,先不说自己能否动作迅速到超过她脚踹人的速度,光是能不能刹住车还是两回事。
说不定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三个一起掉下去。
秋姜一步一步往她那边走去,全身上下都泌出细密的汗水,在这数九寒冬里肆无忌惮地收割她的体温。
冯月婷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她身上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始终笼罩在她眉间,让她喘不过气来。
然而在看着她时,她的神色是放松和愉快的。
仿佛在看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妹妹。
又好似在对她说只要你想抓住我,我也乖乖任由你抓,那你会怎么做呢?
是趁机抓住我,还是让我的委屈昭雪?
秋姜咬着唇,在翻天覆地的挣扎中,慢慢弯下腰轻轻把喇叭放在离她不远的位置,然后退回原位。
冯月婷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时微微勾了下唇角,却在移到勾建章时,眸子变得无比的冰冷。
“我……我……”
勾建章在她的注视下忐忑地开口。
他声音虚弱,然而透过广播喇叭的扩散,哪怕是地面上也能听到他说的话。
所有人都无比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一个姑娘如此痛恨。
他们原本只是想听听八卦,可真当勾建章说起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什么叫作愤怒。
“我六年前……我喝醉了……在前往水月湾施工现场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了一个人,下车后我发现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我那时候喝醉了,真的喝醉了,我我……”
他犹豫不过三秒,就变成了惨烈尖叫,“啊啊啊——”
他立刻大喊着,“我强/暴了她——”
听到的人一片哗然。
“什么?”
“撞到了人,还把人家小姑娘给那个了?”
“畜生啊。”
“什么人啊这都是。”
……
底下群情激愤,所有人群闹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对勾建章的讨伐声。
“继续说——”
一位女生嘶吼。
“我我……完事后我想跑路,结果一个女人发现了我,是那个女人的妈妈,她拖着我不让我走,还打我,我被打得很疼,就扇了她一巴掌,把她扇到地上后赶紧上了车,结果她又冲了过来,我就把她给撞了,我也没想到她就这么一下就死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号啕大哭,然而冯月婷仇恨的目光显示这件事还没到此为止。
秋姜记得还有那个陈海。
而至今在勾建章的陈述里都没有任何关于陈海的描述,如果他也参与其中,那后边肯定发生了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以至于冯月婷也将陈海列为报复对象。
可是究竟陈海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秋姜双手死死握着,紧紧盯着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勾建章,不知道他们到底还能做出什么更恶心的事情。
冯月婷听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已经快崩溃了,冲他大吼,“别给我停,你还做什么了,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现在就送你见陈海。”
“我说,我说。”勾建章哭得撕心裂肺,此刻怕她怕到了骨子里。
“后来那个女人的爹把我给告了,但我跟受理这个案子的人是好朋友,因为那个人根本不识字,所以他帮我糊弄了那个人,让他签了一份证明是诬告我的证明书,后来我们两个又威胁他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们就让他女儿是破鞋的事情说出去,让她活不下去。”
底下听着的人鸦雀无声,不敢相信在如今这个时代,还能有这样的魔鬼,还能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一家三口啊,全被那两个混蛋给害了。
不光是这个勾建章,还有那个助纣为虐的陈海,没一个好东西。
老百姓才不管你是什么老总,还是什么职务,只知道这两人做的事天理难容,一时间满是对他们的攻击愤骂。
骂的不仅是楼上这位勾建章,陈海哪怕死了也被人们的言语鞭挞。
“该死,死得太便宜他了,就应该让他千刀万剐。”
“狗屁,有点权力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什么东西——”
……
他们不停的怒骂声,冯月婷离得太远并不能听得到,她只知道翻涌的愤怒和仇恨已经将她彻底吞没,只要一闭上眼,她父母凄惨的死状便会回荡在她眼前。
她恨啊,恨得自己六年来都深陷噩梦。
“我都说完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勾建章手都在哆嗦,哭得像个扭曲的蛀虫。
而她的父母就是因为这种东西而丧命的。
她怒意涌上全身,脚下一个用力,狠狠踩着他,一脚又一脚,不断地发泄自己六年来所有的委屈和痛苦。
“混蛋,混蛋,你凭什么啊——”
“我们的命就这么贱吗?”
“我们犯了什么错,让你这么糟践,我告诉我就是六年前被你强/暴的女孩儿,你撞死了我妈,和陈海联手逼死了我爸,害得我家破人亡,凭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
“上帝吗?——”
“随意糟践别人的人生,践踏别人的生命,就算杀了人都毫不在意,凭什么我要日日夜夜忍受痛苦,你们却好好的活着,你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件事永远不可能过去——”
“哈哈哈,高兴吗?我来找你们复仇了,陈海死了,接下来就是你了。”
她扯着他就要翻过护栏,秋姜赶紧跑过去制止,扯住她的手,对她大喊,“不要,有法律会制裁他的,你还有很美好的人生,不要为了他葬送你自己的生命啊。”
“没有意义了,没有我父母的生命我一点都不需要。”冯月婷因为愤怒,力气大得惊人,很快甩开了她的手。
此时他们又都在破损的栏杆周围,随时都会有掉下去的风险。
吕小琴吓坏了,捂着脸疯狂嚎叫,“啊——啊——啊——”
她一声比一声凄厉,然而却根本一步道都没有往前,只会在这里制造噪音。
季明诚此时也冲了过去,拽住了冯月婷,可是她疯狂挣扎,脚下还将勾建章踹到了阳台边缘,死死踩着他挣扎的手。
“去死——”
“去死——”
“你给我去死——”
“我不不不,别杀我,我不想……”
勾建章本来就养尊处优,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更别说冯月婷不知道给他放了多久的血,此刻更是犹如疯子一样踩他,并且阻挡着其他人的救援。
他完全没有办法获得外力支援,身子顿时犹如千斤重,力气渐渐不支,两只手脱力,再也无法抓住栏杆,瞪着双眼掉了下去。
“啊啊啊——”
很快地面上一摊血迹。
而冯月婷还在挣脱秋姜他们的控制,半个身子悬挂在半空,左右两只手分别被秋姜和季明诚拽着。
她面部五官因为忍痛而纠结在一起,可全身上下都是释然和解脱。
“放了我吧,我好累,我要去找爸爸妈妈了。”
她笑得如春花一样美丽,满是向往和欢喜,随即使劲儿晃动双手,在秋姜惊恐的目光下挣脱了她的手腕坠落下去。
“不要——”
她崩溃大喊,身子急着往前够,明明她拉住她了呀,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她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个坠落下去的身影,在鲜艳的红色爆开的那瞬间,脑子一空。
到处都是嗡嗡的声音,别的再也听不到。
“秋姜没用了,她已经掉下去了——”
季明诚神色复杂,此时根本顾不得自己的情绪,而是先把她抱在怀里安抚。
其他人越过栏杆去看楼下,在看到那两摊血迹后,全身一震,一种恐惧涌上心头。
秋姜白皙的脸颊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通红一片,眼泪肆无忌惮的奔流而下,痛苦袭遍全身。
“姜姜,你已经尽力了。”
季明诚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可是这个时候就是怕被人安慰,一旦被人抚慰,秋姜两眼瞬间模糊,顿时号啕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没有抓住她,我抓不住她,为什么啊,为什么——”
她靠在季明诚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好几个同事也受不了这一幕,悄悄擦了把眼泪。
任谁今天也没想过会是这种结局,原以为是抓一个穷凶极恶的凶手,谁知道背后的真相会是如此的令人心痛。
可是人已经走了,他们谁也无力改变这局面。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处理好后续的事情。
陈达眼眶也红着,但到底这么多年见的事情也多了,很快恢复过来情绪,“季队,我去处理楼下的事情,姜姜还小,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她的情绪拜托您疏解一下了。”
季明诚点头,“有事情call我。”
“是。”
楼顶上的人群潮水般褪去,秋姜哭得眼睛都肿了,他能清晰感受到肩膀上湿了一大片。
从来不喜欢异性接近自己,甚至讨厌女生哭泣的他,第一次尝到了一种名叫心疼的滋味儿。
很显然,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但是既然选择了这行,就要有心理准备,以后可能会面对比这还要痛苦、凄惨的事情,她需要慢慢成长,尽管这个成长的过程很残忍。
季明诚微微环着她的肩膀,轻轻拍抚她剧烈颤抖的身体。
“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秋姜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久到她喉咙都发不出声音,可是忽然间她的哭声止住了,她推开他径直往下边走。
季明诚赶紧拽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送她,她肯定不想死在勾建章身边的,我要带她离开,让她安安静静地回到她父母身边。”
秋姜睁着那双红肿的眼睛认真地跟他说,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可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跟臭泥待在一起呢。
她肯定不喜欢的。
秋姜随意擦了一把脸,转头就往下跑。
季明诚根本不放心她此刻的状态,也跟在她后面下了楼。
他们一出来子茂大厦,外边围观的人日益增多,甚至有人都在对警察们动手。
因为他们打不到陈海,谁知道他们中有没有跟陈海一样的败类。
享受着人们的尊敬和供养,却转过头来对付他们老百姓。
不得不说今天这个案子是惹了众怒了,匡茂勋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如果一开始就直接让狙击手就位解决掉,事情或许就不会搞成这么难以收场的地步。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这么多,甚至那些媒体也闻风而动,不知道对这边拍了多少张照片,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很快就会成为轰动全市、全省甚至全国的大新闻。
刚刚因为破获连环杀人案而有了上升一级机会的他,很可能会被再次摁死在这个位置上。
然而他此刻也无暇顾及自身的乌纱帽了,他知道要是不安抚好老百姓的情绪,那才是真的要完。
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不会是蠢人,匡茂勋当即抄起一个喇叭与激愤的百姓对话。
“同志们,我是安溪市公安局局长匡茂勋,请大家安静一下。”
“安静个屁,那个陈海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在助纣为虐——”
匡茂勋苦笑一声,“同志们,我对陈海的事情并无二话,是我没有发现我们队伍中的蛀虫,放任了他在阴暗角落滋养,肆意妄为,践踏法律,我在这里郑重地向你们赔礼道歉。”
“对不起——”
他脱下警帽冲着众人弯腰鞠躬。
老百姓们也惊了,没有想到他一个局长会对他们道歉,哪怕心里的火气还没有消散,此时也不由安静了几分。
匡茂勋静默良久,这才抬起头来,“我知道这件事让一些群众对我们很失望,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们队伍里或许有陈海这样的蛀虫,可是我们大多数的警察却是好样的,是顶天立地的、捍卫法律尊严的英雄,我不为陈海的犯罪和我自己的失职辩解,但我要为我们的全体警察发声。”
“出现这种事谁都不想看到,我也不想,既然发生了,我们就不能视而不见,我向大家承诺接下来一个月我们全市警察队伍会来一次全体自查自纠,同时欢迎大家举报,一旦有人因私废公,公然渎职,我必定严惩不贷。”
“就算是我,也欢迎大家随意监督,只要查出来我有任何过错,我立刻引咎辞职,绝无二话。”
别管陈海那个人多叫人痛恨,可是匡茂勋这番话还是能拉来不少好感的,更何况大家都是在气头上,哪怕知道这桩悲剧与其他警察无关,还是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如今他的这番话,让他们冷静不少。
只是还有很多人在为那个死去的女孩儿掉眼泪。
那个姑娘才多大啊,还没有好好享受她的一生,就因为那两个混蛋而没了命。
或许她的手段过于激烈,但是身处同一个环境下,他们不敢保证自己能做的比她要好,说不定自己也会选择跟她一样的做法。
如今说什么也都晚了。
这个姑娘还是跟随她父母离开了。
或许这对她也是解脱吧。
好多人抹着眼睛,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流眼泪。
等到秋姜出来的时候,不少人认出来就是她当时死命拽着冯月婷,自己的半个身体都快横在半空中了,哪怕最后结局不如人意。
可对于她,大家心里无疑是认可的。
此时见她眼睛跟他们一样肿,明显是哭过,可还是一点也不嫌弃地冲到警戒线内给那孩子收拾残躯,更是好感爆棚,有些人在她处理完路过时拽住她的手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汇成一句话。
“小姑娘,那孩子什么时候出殡了叫上我们,我们去送她最后一程。”
“她父母已经没了,可还有我们,我也要去,她哪天下葬,我就请假去送她入土为安。”
“也叫上我。”
众人纷纷对她说。
秋姜原本控制住的情绪再次决堤,红肿的眸子又泛起了水光,重重跟大家点头。
“我替她谢谢你们,她一定很开心有这么多人爱着她,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的。”
她微微弯腰,代替那个再也无法鲜活微笑的姑娘向大家表示谢意。
微凉的风吹来,不知道谁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慢慢汇聚成一片片晶莹的雪花。
秋姜抬起头,看着这飘飘洒洒的天空。
原来不是雨啊,而是今年第一场最最纯粹的雪。
如此雪白、纯洁又热烈地拥抱人间。
月婷,你看到了吗?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没记性枪神不过如此了吧……
对于警察来说,破了案应该是件很开心、很值得庆祝的事儿,可是今天出现场的人没一个能笑得出来的。
甚至没有人有资格说冯月婷这个人太过极端。
在家破人亡的情况下,一个小女孩儿靠着自己是怎样度过的那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又是在怎样的折磨下,还毅然决然地完成了学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悬挂在安路区医院一楼的锦旗见证了她一路的认真努力和受人喜爱。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会继续在她喜欢的领域成为一名医术更精湛的医生,而非像今天这样凄凉地躺在法医实验室,身子四分五裂。
哪怕一针一针帮她拼凑完整了身体,可是那个叫作冯月婷的姑娘还是再也找不到了。
秋姜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任由冰冷的温度席卷全身。
直到身后有脚步声微微传来。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可是无非也就那几个了,没等她回头,一件飘逸着古龙水香气的夹克披在了她肩膀上。
她也就知道是谁来了。
秋姜低着头,忍不住问,“季队,如果我当时拼一把,是不是就能把她救回来了?”
尽管有风险,可最起码还有四五成的机会不是嘛。
可是为什么她迟疑了?
她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冯月婷望向她时温柔的目光。
她们明明第一次见面啊,她都会用那样柔和的眸子看着自己,又不由想起她看向勾建章时那冰冷充满愤怒和仇恨的视线。
这就是答案吗?
她想求一个真相大白,而自己心里偏向了她的选择。
却不曾想到她会选择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季明诚低沉的嗓音说着很冷漠的话
“秋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是啊,没有如果。
秋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默默无声。
她耳边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气声,季明诚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况且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是吗?”
“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你的速度也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但你又不是神,难道还真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到能够那种情况下抢人不成?”
他在这里微微停顿,秋姜蓦然抬头,目光中流露着的是诧异和忐忑。
季明诚笑了,放开她道,“你不会以为我观察力差到这个地步吧。”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那么一瞬间,她就躲开了凶手,迅速退了数米远,就算她反应迅速,可谁能反应迅速到那种地步。
更何况她还懂什么稀奇古怪的痒痒粉和止痒粉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姑娘。
而且他看了她的个人档案,她的父亲和嫂子都是少数民族,尽管她的户口本上写的是汉族,但毕竟从小耳濡目染,说不定就有什么家学渊源。
他虽然最开始很难以接受了一会儿,可是只有这么解释,她的一些举动才能解释得清楚,季明诚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季队……”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更以为他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说法,却没想到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别想太多,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领导这样思维跳跃,而且之前我也不是十分确定,可你这反应倒是让我越发相信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总结一句,就是他在诈她,并且还真的把自己一直想隐瞒的东西给诈出来了。
秋姜心里有点慌,害怕他觉得自己奇怪,要是因为这个当不了警察,她真的会不甘心的。
看出她眼里的忐忑和紧张,季明诚挑挑眉,又给了她一个脑瓜嘣。
秋姜额头吃痛,下意识双手捂住了额头,离他远了点。
季明诚还真有点遗憾,好在还是过了一把手瘾的,他双臂环胸,一点也不带遮掩地道,“手下这么厉害对领导来说可是件好事,毕竟你们破的案子到时候可都是我的履历,证明我领导能力出色,我看我回去后还能再升一级,高兴还来不及,把你赶跑了不是吃亏吃大了?”
秋姜瞠目结舌,吐槽他说,“哪有这样光明正大抢手下功劳的?”
“这不是很正常?谁让我是你们领导,不过比起其他人不敢说,我更加坦然罢了。”季明诚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秋姜尽管郁闷,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毕竟就算一个人在破解某个案子时出了大力,但任何案子仅靠一个人是没办法推进的,所以每个案子的成功都离不开众多警员的全力配合。
就像破了连环杀人案后,就算因为一些原因她比其他队员多了两千的奖金,可是其他队员最后也都获得奖励了,当然他们季队更是奖金不老少,远超他们所有人,虽然到最后都给他们吃吃喝喝了,可见他说的还真没有错。
一时间,秋姜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郁闷了。
但经过他这么一打岔,她的注意力还真从这个案子里转移出来了点。
不过对于这个案子……
秋姜犹豫一下问,“那这个案子,她……”
“这两个案子交叉在一起,且互为受害者和凶手,双方的法律责任难以追责,通常情况下会撤销对双方刑事责任的追究,这次应该也是如此。”
秋姜皱着眉头,可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无解。
冯月婷靠自己给自己讨回了公道,尽管这个代价实在太过惨烈。
不过她应该是高兴的吧。
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她挚爱父母的怀抱了呢。
她衷心希望如此。
“不过如今吕小琴在申请对冯月婷民事诉讼赔偿。”
“什么?”秋姜愕然。
“瞧你急的。”季明诚摇摇头。
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别忘了冯月婷将她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捐了,且近亲属全部去世,所以吕小琴最后可能会失望而归。”
“可是那一百万如果对上号的话,那她不是能追回嘛。”秋姜不理解。
“那她也得能追回来。”他在这个“能”字上加了重音。
秋姜实在不理解,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
“当时咱们那个同事说的一百零三万可不指的是一百零三万现金。”
“那……是支票?”
见他的表情好似不对。
“存折?”
季明诚插兜道,“继续猜。”
秋姜眉头皱得快要打结了,抿着唇静静看他,因为哭过所以她的眸子湿漉漉的,表情更是委屈到快要拧巴死了。
季明诚:“……”
行吧,对这个样子的她有点没辙。
“除了那三万是现金外,剩余一百万全是物资,她几乎要把全市早市的米面油方便面等扫光了,这些卖家全是小摊贩,且钱上又没有做标记,吕小琴想要追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况且就算她想追,那些福利机构的上级部门也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把这么一大笔物资推出去,更何况她怎么就能证明那笔钱就是她的?
所以吕小琴最后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这里,季明诚也不由对冯月婷很是佩服,能想到这个主意,并且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搞定这一系列操作,可见她早就把附近的早市情况以及可能遇到的问题都琢磨透了。
而且一开始就存了寻死的心思。
就算她的速度再快,又怎么阻止得了一个早就没有生存意志的人呢。
秋姜又不是真的傻,他要是说到这个程度还理解不了的话,那就是真的蠢了。
她回头静静凝望着如同睡着一般的冯月婷,眼眶又有些微微湿润,又有些释然。
或许对她来说,这种结果才是她想要的吧。
如今她一定是回到了自己最爱的父母的怀抱,在他们的怀里幸福地安睡了吧。
这一辈子太苦,但在父母的怀抱里,她一定很幸福、很幸福吧。
月婷,一路走好。
愿你再无苦痛和折磨。
隐约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始终对她笑着的大姐姐。
她回过头来看向季明诚,问,“季队,那她的尸体……”
“安路区医院愿意以单位的名义安葬她,她的遗体已经修复好,很快安路区医院就会来接她,葬礼应该就在这几天。”
“那我可不可以去送她?”
“可以。”
“不光是你,我们也去。”
这时实验室门口,邓兴旺走了出来快速道,在他身后还有王历、陈达他们。
秋姜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好,我们一起去。”
……
这件事不过发生几个小时,因为是在安溪市最繁华的路段发生的,围观群众和记者都不在少数,很快这个案子就紧急见了晚报。
在好几份晚报上,所有人的角度并不相同,有的是在透过这个案子探讨如何约束公权力,并怎样建立严格的监察追责制度,有些人在对这个案子里出现的陈海和勾建章口诛笔伐,骂声不断,而有些人则感慨于冯月婷的凄惨经历和最后决绝的选择。
但不管他们怎样偏向自己的宣传主题,对于有着最朴素情感的老百姓而言,几乎所有人一边倒地维护冯月婷,祝她一路走好。
特别是好些曾经在她这边治过病的人无一不在跟其他人说她是怎样优秀、疼惜他们的好医生。
“我身上疼得厉害,已经好久了,一直找不出来原因只能吃止痛药缓解,其他医生老是给我开那些贵得要死的止痛药,可是冯医生不一样,每次给我开的都是最便宜最好使的药,帮我省了一大笔钱,要不然我连药都吃不起了,非要活活疼死不可。”
“年初的时候我生病住院,又没有钱,马上就要被医院赶走了,是冯医生帮我垫付了医药费,我断断续续地还她*,但是她一直不肯收,说是她挣钱怎么也比我容易些,也更需要这笔钱,让我拿着这些钱买些营养品比什么都好,那么好的一个人啊,结果却被那两个畜生给害死了,那两个人简直畜生不如,可恨我当时不在现场,不然就算他死了,我也要狠狠踹他两脚,为冯医生报仇。”
“冯医生……”
随着晚报以及目击者的传播扩散,这个案子以及冯月婷做过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安溪,以至于当天安路区医院将她的遗体接回去的时候,自发涌现很多老百姓来送她最后一程。
乌泱乌泱的人群几乎将殡仪馆的空场填满,很多人手里拿着或白或黄的菊花,祝她一路走好。
前两天秋姜他们连挤都挤不过去,等到最后一天才终于来到她的灵堂前。
摆在最前面的是一张微微含笑的黑白遗照,听说是截自她出诊时的一段视频。
因为她没有亲人,她在安路区医院的同事们帮着操办后续流程,但是披麻戴孝到底他们也不合适。
然而在现场却有这么一个孩子,充当了她的后辈,对着所有前来吊唁的人还礼。
问过之后秋姜才知道这个孩子是她曾经救过的患者,来这里也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的父母并没有阻止,甚至在这两天也出了很多力。
“冯姐姐死了,可是在我心里她永远活着,我以后要当个跟她一样厉害的医生。”
小孩子叫陈博文,在她吊唁完后这么跟她说。
“虽然我的身体不好,但我会好好锻炼,然后好好学习,等我长大后要到安路区医院工作,像她帮我那样去帮助别人。”
他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
一瞬间,秋姜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说到治病救人而十分温柔的女孩儿,她是离开了,却也没有离开。
因为她永远活在很多人的心里,包括她。
秋姜摸摸他的小脑袋,笃定道,“会的,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像你的冯姐姐一样厉害。”
陈博文眼睛熠熠生辉。
秋姜并不知道这个许下如此郑重愿望的小孩子,在很久以后真的成为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并且始终坚持各地义诊,帮助了很多家庭和病人摆脱病痛的折磨。
更是走出了国门,用自己的行动向各个国家生病的人们展示着夏国医生的担当和友爱。
同时,那个早已离去的冯医生的名字伴随着他的脚步,被更多人知道和了解。
哪怕她并没有在医学上获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人们却仍然认为她是一个伟大的医生,因为她用自己的行动鼓舞着很多人投身医学这个行业,让人们看到了一个医生最本真的模样。
她,无疑是个伟大的人。
在众人的见证下,她的骨灰葬在了她父母合葬墓里,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秋姜望着墓碑上一家三口的笑颜,静静敬了一个礼。
一路走好呀。
我亲爱的朋友。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停转,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们处理,回到警局后,秋姜打起精神处理这些日子落下的文书工作。
结果还没开始工作多久,就见他们侯局从外边无精打采的路过,而在他旁边的是他们五队的另一位领导季明诚。
这是怎么了?
兴旺那件事季队其实并没有生气吧,只不过是侯局误会了,怎么现在看来他们侯局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又像是在求人。
秋姜有点搞不懂什么情况。
陈达路过,哧哧笑了一声,“还能因为啥,想要咱们季队跟他们一起去市长那边挨批呗。”
“啊?”
“因为这个案子,咱们市长以及分管警局的李副市长可是去了省里挨了三天批,会上那可是全省及各市的领导,他们连做三天检讨,你说说他们今天回来会是什么状态?”
“火山爆发。”秋姜试着形容。
陈达倏地一乐,“小丫头,还挺会形容。”
“那跟咱们季队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想让咱们季队挡枪?”秋姜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有些坐不住。
“挡枪?他们咋的让咱们季队挡枪?咱季队又没有干啥错事,更何况你和季队在楼顶边缘拼命救冯月婷的画面可是被好多媒体拍下来了,不知道多少市民对你们很有好感,他们怎么让咱们季队挡枪?”
“再说了,咱季队什么身份,要是他们敢拿咱们季队挡枪,上面的领导肯定会仔细追查这件事,一旦发现猫腻,他们一个个的都别想干了,谁敢往咱们季队身上泼脏水。”
“那他们是想干什么?”秋姜想不到原因。
陈达也不是能藏住话的人,直接道,“让季队帮忙缓和气氛呗,省得被骂的狗血淋头,毕竟咱季队虽然在咱们警局任职,但好歹也算客人嘛,这次还帮咱们警局挽回点形象,市长们再生气也不至于冲咱们季队发火。”
“滋滋滋,人精啊,这可都是人精啊。”
“不过可惜了,咱们季队明显不想蹚这场浑水。”
他说完后往窗外努努嘴。
秋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他们季队对着侯局隐约有些暴躁。
明明之前还能维持表面友好的。
这下连表面功夫都不想装了,由此可知他此刻有多烦。
就是不知道他们季队能不能坚定立场不下水了。
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只要他们季队不想做的事情,任谁来劝都没有用。
侯局恐怕要失望了。
实际上还真如她预料,在季明诚又说了什么后,侯局脸色越来越丧。
更让人悲剧的是此刻他自己的电话还响了,只见他生无可恋又小心翼翼地接过电话,然后连道别都顾不上就拼命往楼下跑。
就这个状态来看,今天应该不会好过。
但她这个级别,还轮不着她为领导们操心这事儿,只要没有涉及他们季队,上面的领导爱怎么被批评就怎么被批评呗,反正天塌下来也压不着他们这些小虾米。
显然他们五队乃至整个警局的人都想得很开,并没有因为领导被叫去市政府挨批而多难受,每个人依旧忙忙碌碌地处理自己的工作。
这时,季明诚也从外边走了进来。
今天的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更加沉稳有气势,很可惜秋姜低着头写文书,并没有看着。
直到他走到她桌前伸手敲了两下桌子。
“叩叩。”
秋姜这才从卷宗上移开眼睛,在看到又帅出了一个新高度的他时眨了眨眼睛。
“季队,有什么事儿吗?”
他声调放低道,“等下下班请你们几个吃饭。”
秋姜恍然大悟,完全不需要他多做解释,立刻冲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并小声回他说,“我一会儿分别通知他们。”
季明诚勾了下唇角,很是满意。
“goodgirl。”
“哦,对了,一个星期后就要队内枪击比赛了,你用不用我帮着练练?”
秋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斩钉截铁。
“要——”
季明诚点点头,“通知完后去练习室。”
“我马上去。”
她写了个纸条,蹭蹭蹭走到几个同事那边通知情况,让他们代为转达并注重保密。
整个过程没超过三分钟时间,季明诚插兜刚走到楼梯那里就听到身后飞快的脚步声,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的人是谁。
他唇角微微上扬。
走到训练室后,秋姜向他展示自己如今的装枪速度,最后往后一拉借助惯力快速上膛的姿势简直跟他的如出一辙。
季明诚为她鼓掌。
“不错。”
秋姜眼睛亮亮的,感觉这段时间的联系没有白费。
只是季明诚用实力告诉她,她想多了,还差得远呢。
她知道自己打靶肯定比不过他,可没想到动态靶子他还能打出那么变态的成绩。
弹无虚发,次次十环是个什么概念。
枪神不过如此。
而反观自己呢,就算十枪中能打出六枪的静态靶十环,可是轮到这种动态靶时,愣是一个满环都没有,有的甚至都没打到靶上。
这是怎样的惨剧?
就她这水平怎么赢一个星期后的枪击赛?
秋姜慌得都要发毛了。
于是在季明诚问要不要帮忙让他教一教,只要她继续上次那个游戏时。
她一咬牙,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却不知道一会儿的自己额头即将要被弹成个筛子,更是不知道她的水平在当前队里到底有多牛逼。
由此可见选错了参考系的代价有多惨。
后面知道了这件事的秋姜悔得眼泪汪汪的,再也不想跟他们季队玩游戏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吃饭呜呜呜姑姑好可怕……
做决定不过脑子的代价就是脑袋上被迫戴上了帽子,以避免自己过于明显的红脑门被人看见,她可不想再被人问自己是不是撞墙或者被揍了。
好在他们季队的审美还是很不错的,戴上他送的米白色帽子,再配上她那张在外边被冻得越发白皙的嫩生生小脸蛋,一进门的她像极了新鲜出炉的瓷娃娃,让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再看第二眼。
被他们季队薅来吃饭的几个男生眼前一亮又一亮,甚至有个小年轻看得眼睛都挪不开了,那叫一个喜欢啊。
“哈哈哈,看来咱们姜姜警花的称号是没跑了,瞧这小脸蛋,漂亮极了。”
陈达大咧咧的,想夸就夸。
邓兴旺也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其他队的好几个人还朝我要姜姜的呼机号呢,不过我跟他们说姜姜没有呼机。”
“好家伙,姜姜是没呼机,可人家有手机啊,兴旺你可够贼的。”
“嘿嘿,反正是他们问话不严谨的,再说我又没说谎,所以不关我事儿。”
邓兴旺义正词严。
说到这个,他还真很好奇,干脆把秋姜拉到他旁边的座位坐下来,对着她当起了红娘。
“姜姜你有恋爱想法没,要是你有的话,我给你挑呀,给我要你联系方式里的同事里还真有几个家里条件不错的,长得也可以。”
“而且咱们队也有好多,只要你喜欢哪个,兄弟肯定给你追到手。”邓兴旺拍着胸脯保证。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秋姜身上,各个都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好像只要她一放开话口,他们也能给她介绍一大堆英俊小伙来。
秋姜吓得半死,惊恐到不断摆手,“你可别,我没想法,你别给我添乱。”
瞧她被吓得样子,还真不像是假的,他们还真有点失望。
“唉,看来这个媒人是当不上了,不过也成,咱姜姜年纪又不大,而且长得还这么漂亮,当然要好好选对象,反正到时候咱们一样能喝上喜酒。”
陈达这么一说,大家忽的嘿嘿乐着。
“谁说不是呢,反正咱们肯定能见到未来妹夫。”
在这个年代,像他们警察这行,除非有重大调动,基本上都是一个单位干到退休,他们这话说的还真不虚。
“嘿嘿嘿,那我就等着看哪个幸运儿能把咱们姜姜抱得美人归了。”
“欸?我没说要找啊,你们可别开我玩笑了。”
“什么叫开玩笑啊,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你这业都立完了,成家也该安排上了。”
“就是就是,不过咱姜姜也不用着急啊,毕竟谁不说咱姜姜厉害啊,是咱们五队的神探兼队花,想要找个条件好会疼人的对象还不是分分钟嘛。”
“啥格局,应该叫咱们警局的局花,你看咱们局里的女同志哪个有咱们姜姜长得标致?”
秋姜被他们调戏的都红温了,脸蛋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等季明诚走进包房时,看到她红透的脸颊微微挑眉。
“怎么?趁我不在欺负小女生呢?”
季明诚坐下后一开口,其他人就忍俊不禁。
“季队,什么叫欺负啊?我们可是发挥革命战友情,准备给姜姜介绍对象呢。”
他倒水的动作一顿,眼角余光落在脸颊通红的她身上,语气平常地问,
“想处对象了?”
秋姜一脸郁闷,“季队,我看着那么恨嫁吗?”
她撇撇嘴,觉得自己是不是给了他们某些错误的信号了,天知道她现在只想破案破案再破案,好早日转正拥有正式编制,其次就是想赶紧把店开起来,然后多赚点钱治好大哥的腿,当然能换个新房子就再好不过了。
对象是什么?
能吃吗?
还是能让她郁闷的时候揍一顿?
先不说她没有吃人或者随便打人的爱好,就说时间和心思,她一没时间,二没找对象的想法,甚至觉得对象这种生物奇怪的很。
尤其是在围观了他们队里一些谈恋爱队友的相处日常,她真的觉得很无聊耶。
怎么能一天到晚都想腻在一起?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儿干吗?
年纪轻轻的她满是对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升职加薪的渴望,完全不觉得对象有什么好谈的。
她一脸的不理解,明显到不用说,其他人都能知道她的想法。
“不开窍啊不开窍,季队您快劝劝姜姜,这丫头连对象有什么好处都不知道。”
季明诚神色如常地将水倒进杯子里摇晃,挑眉道,“她说得有问题吗?”
“啊?”
邓兴旺他们一脸的小问号。
“年纪轻轻的只想这些谈恋爱的事儿,连环杀手案的证据补充提交完成没有?出租屋女性被杀案归档完毕了?还有这次子茂大厦案你们就不怕侯局他们回来找你们问现场具体情况?到时候要是磕磕绊绊不怕被迁怒?另外下个星期就要枪击赛了,你们最近有去练习室训练过没?还有最近可是年终岁尾各种考核的时候,光顾着谈恋爱,搞对象,就不怕咱们队第一年就考核名次倒数?”
季明诚简简单单几个反问,彻底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有一种上警校时被老师上课提问的感觉。
他们竟然忘了眼前这位对他们很随和的季队,那可是他们货真价实的领导啊。
一种被领导支配的恐惧感和心虚感蔓延全身,叫他们无比后悔在面前也敢说这些有的没的。
早知道刚刚他们就该闭嘴的。
当然也就邓兴旺这些小年轻被唬得不行,陈达、郭凯这些老同志一听就知道他们季队吓唬这些小家伙的,就是没想谈论这个话题的打算。
也是,他们好像隐约听到过季队偶尔打电话在拒绝他家里的相亲,可能是他们谈论的话题还真戳着他们季队了。
陈达他们有丢丢心虚,和郭凯不约而同地岔开话题。
“朱子红的案子不是已经移交到省城那边去了嘛,这次我跟老郭两个人过去听说这个案子有望年前审判,挨个枪子儿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是可惜没有办法亲眼看看了。”
毕竟他们也不是省城警察,安溪这边这么多事儿,他们也不可能天天在省城待着。
说起这个郭凯也有点遗憾,“到底是在咱这儿破案的,可是因为牵涉甚大,已经在全国引起了轰动,这次应该会由省高院宣判,咱们安溪到底还是吃了不是省城的亏。”
就算郭凯是省城人,可到底在安溪工作这么多年了,对安溪还是有感情在的,这连环杀人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这次移交给省城那边,他们安溪恐怕就不会再碰到这种案子了。
当然,不会再发生此类案件是件好事,就是吧,这心里这关还真是难过。
季明诚却不怎么在乎这个,反而还能开导他们,“无论在哪里宣判都改变不了这个案子是我们破的事实,不管过多少年,只要有人想了解这个案子,都越不开我们安溪刑警队,而且通过这个案子,所有人都会清楚了解我们安溪刑警队的实力,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可不是任何一个刑警都有机会经办并破获这种凶恶的案子。”
“并且我们队才刚成立,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而已,我们今后会破获更多案子,你们的名字还会出现在更多卷宗里,所以不需要急在这一时。”
陈达和郭凯听到这话眉头都舒展开了,尤其是陈达,爽快的道,“没错,是这个道理,这话听着真舒坦,来来来季队,我们敬您一杯。”
季明诚举杯跟他轻碰,秋姜他们也很上道的都碰了一杯,因为集体荣誉感的爆棚,让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回暖,不再像刚才那样忐忑。
说到最近的案子,秋姜还真有一个更加在意的,“季队,牛勇案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他们刑警只管抓犯人,对于法院审判这件事毕竟不是自己负责的领域,再说他们也没有太多的了解渠道,还真不太清楚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
这段时间,谢又莲母女俩曾经带着礼物来看他们,尽管案子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可是对于她们母女来说,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哪怕有时候谢又莲是在笑着的,可是她偶尔的目光是空洞、恍惚的,她能够感受到她心里的不安和害怕,也知道只要这个案子没有最终尘埃落定,牛勇还没被判死刑,她们母女俩就永远身处担惊受怕之中,没有办法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
尽管她也不觉得牛勇犯下两条命案,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可是要是能快些就好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杳无音讯的,莫名叫人提心吊胆。
邓兴旺他们也很好奇,接连问了出来,“季队,现在这个案子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听说牛勇已经被宣判死刑了,怎么还没动静?”
他此话一出,不用季明诚开口,陈达就黑着脸呲他了,“以后跟谁都别说你是我带出来的,丢脸。”
邓兴旺莫名被凶,感觉自己可可怜了。
王历实在没能看下去,依旧没什么表情地跟他解释,“按照我国刑事诉讼法,死刑分为死刑立即执行以及死刑缓期执行,我们安溪作为地级市,虽然可以初审宣判死刑,但需要报到省高院,由高院复核后,报请最高院核准,所以现在只是我们市宣判死刑了,但高院及最高院还未最终核准,我们也没有资格就直接执行死刑。”
“这个过程姜姜刚入职不清楚也就算了,不过兴旺你这基础得补补啊。”
“啊?这么复杂啊?可我之前也没遇过死刑犯啊。”
想自己平平静静待了一年,谁知道愣是在这一个月间见到那么多法外狂徒,这一个个的都需要死刑。
邓兴旺感觉自己有点冤。
“哈哈哈,王哥逗你的,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
“啊?”邓兴旺更委屈了,“王哥,连你也忽悠我。”
“虽然不是我们负责的内容,不过你一点不清楚也有点离谱,我这也是给你补补课。”王历一本正经地逗他玩儿。
“完了完了,没爱了。”邓兴旺生无可恋地倒在椅子上。
“哈哈哈——”
整个包厢内哄堂大笑。
邓兴旺捂着胸口唉声叹气的,“算了算了,用我一个人娱乐全大家我也是挺高兴的。”
“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陈达没好气地说。
邓兴旺撇嘴,“陈哥你没资格说这话,谁让你先套路我的。”
陈达瞪眼,“谁让你好忽悠。”
邓兴旺更觉得这世界一片灰暗了,到底谁还记得他可是个昨天刚被人冤枉的小可怜呀?
好吧,看大家笑得东倒西歪的,就知道大家是真的忘了。
就在这时,秋姜好奇问,“所以只要最高院核准通知书送到,牛勇就能挨枪子了?”
果然啊,还是得靠他搭档帮他转移视线。
邓兴旺朝秋姜投去无比感激的目光。
秋姜被他看得毛毛的,幸好郭凯及时开口让她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是这样没错,如果谢又莲不怕的话,你可以带她去看看枪决现场。”
“还能看?”她瞪大眼睛。
不光是她,季明诚也很好奇。
毕竟前几年香江就已经正式废除了死刑,最严重的刑法也就是终身监禁,更别说去观看死刑执行现场了。
而且他之前来内地的次数并不是很多,虽然知道这边并没有废除死刑,却不知道还能围观。
“可以,不过距离有点远,这就需要考验眼力了。”
郭凯这么一说,秋姜眼睛都亮了。
“我觉得谢姐一定很想去看看,那我回去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可以告诉她,而且估计下个礼拜她就能如愿了。”季明诚忽然开口,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走了。
是啊,那时候他们季队好像跟检察院那边对接好了,麻烦他们快点走流程的,如果他们那边肯帮忙,他们季队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秋姜就更激动了,“这消息也未免太好了吧。”
季明诚笑笑,“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再不动筷子,这菜口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秋姜离他就隔了两个位子,他长臂一挥,给她盘子里夹了一块新鲜的白眼鱼。
“尝尝,这家的鱼很鲜。”
“谢谢季队。”
她本来就爱吃鱼,更别说还刚刚得知了这样一个好消息,整个人正处于兴奋状态,压根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更没有感觉奇怪,低着头就吃起了鱼。
“好吃。”
她尝了一口,又迫不及待自己去夹着吃。
郭凯、王历他们眼神微微有点微妙,谁知道这时候他们季队很是平等地给他们几个邻座的都夹了一块。
“放心,公筷,尝尝味道怎么样。”
郭凯他们心有灵犀地也吃了起来。
“不错不错。”
“这鱼真好吃。”
“鲜,真好吃,这才是享受啊。”
他们终于开心地享受起来美食,每个人大快朵颐,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等到酒足饭饱,一个个的捂着肚子道,“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季队选的餐厅果然好吃,这给我吃的压根舍不得放下筷子呀。”
“喜欢那就好好干,等下次还带你们来。”季明诚很大气地说。
几个年轻人眼睛噌地一下放出光来。
“季队您放心,就算为了这些美食,我们也得加油干。”
“没错没错。”秋姜也捂着小肚子笑眯眯地道,心里简直快爱死这么大气的领导了。
遇到这样的领导,谁舍得不好好干。
必须加油干。
她心里默默给自己鼓气。
却没料季明诚忽然看向她,“你们家店弄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秋姜可有太多话要说了,她立马直起身子,眼睛熠熠生辉。
“我们家店名叫秋记包子铺,就在十三街和城中村交叉口路右边中间位置,现在装修已经弄好了,后天就要开业,欢迎大家来店里吃包子啊,直接报我的名字可以打六折哦。”
秋姜神采奕奕,给自家店打广告。
“你放心,就凭你哥那手艺,你陈哥也得给你撑撑场子。”
“谢谢陈哥。”
“加我一个。”王历也微微举了下手,显然也很喜欢她哥做的包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喜欢她哥煲的汤,她也没想到硬汉形象的王哥竟然酷爱喝汤,有几次她带汤分给大家喝的时候,别人都痛痛快快地啃包子,唯独他二话不说就是闷汤喝,有次竟然把他们季队的那被汤也喝了,惹得他们季队一脸哀怨。
想到这个,秋姜就眉眼弯弯跟他承诺,“那我叫我哥给你做汤喝。”
王历眼睛果然亮了,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显然很满意她的安排。
“哎哎哎,可不光王哥啊,我也要去。”
“我也去。”
他们几个纷纷报名。
就算不为了吃的,他们也得给他们屋的小妹妹站台不是,更何况他们也是相当想念她哥的手艺了。
可惜这一个礼拜他们家因为店铺装修都不做吃食了,他们都一个礼拜没吃到了,如今还真是分外想念。
于是纷纷跟她约好后天去她家包子铺捧场去。
因此酒席散后,秋姜立马回家跟家人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秋恒安夫妻俩还真的很惊喜。
“那咱们可得好好准备了,最好再准备一点糖、花生瓜子和小菜什么的,算是谢谢他们这段时间的惠顾了。”石越秀一边兴奋走,一边说,“姜姜你也帮嫂子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准备没?”
“应该没有了吧。”
开店对她来说也是第一遭,还真不知道还要准备些什么,倒是有一个。
秋姜噔噔噔地跑到秋恒安身后,给他捏肩膀撒娇道,“哥你帮我多做点汤呗,我们季队还有王哥他们都可喜欢了。”
秋恒安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撒娇了,哪儿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更何况他们队那个季队和其他同事又那么照顾她,就算她不说,自己也会准备些吃食。
就是很难确定到底要准备些什么。
她倒是给了他一个方向。
“还有别的没?”
秋姜手指拄着下巴,仔细想了一会儿,忽的福至心灵,“我还想要点饮料。”
秋恒安讶异,“你们休息日也不能喝酒?”
“嘻嘻,肯定是姑姑想喝。”两小只顿时从做作业的地方望过来,毫不犹豫地揭露了姑姑的小心思。
秋姜叉腰,“亏我还给你们买炸鸡吃,你们竟然出卖我。”
秋思邈和秋思恩小脸倏地捂住了嘴巴,眼睛滴溜溜的转,想着怎么把她哄住。
好在他们还是很有经验的,于是哒哒哒的跑过来抱着她的腰撒娇。
“姑姑姑姑,我错了。”
“姑姑姑姑,原谅我们吧。”
秋姜故作生气,“我可以原谅你们,不过你们要说是你们想喝饮料的才行。”
天性不怎么爱甜的食物或饮料的两兄妹傻眼了。
呜呜呜,这个惩罚好可怕呀。
可是为了让姑姑原谅自己,两小只可怜兮兮地对着自己爸妈说是自己想喝的,跟姑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可千万不要误会。
“哥,嫂子,你们看,是思邈他们想喝。”
秋姜从善如流地嫁祸给小侄子小侄女,压根都不带遮掩的。
姑姑好狠的心,秋思邈和秋思恩感觉天都要塌了。
呜呜呜。
秋恒安和石越秀都快笑死了,关键是还真配合她。
“你们两个自己想喝,妈妈又不会不给你们喝,结果你们竟然还让姑姑替你们说,两个小坏蛋。”
嘤嘤嘤,不是啊。
真不是他们想喝的。
亲爱的妈妈难道你忘记了你最爱的我们是不喜欢饮料的了嘛。
秋恒安也点点头,“鉴于你们这几天帮家里出了力,爸爸给你们买了,想喝什么?”
“果汁还有汽水。”秋姜抢先举手答,然后又看向两个小娃娃,冲他们挤眉弄眼的。
两小只眼泪汪汪地点头。
“没错,姑姑说的就是我们想喝的。”
秋姜笑得眉眼弯弯,真心期待周日那天的到来。
和她显而易见的好心情相比,秋思邈他们就快要化身嘤嘤怪了。
呜呜呜,下次他们再也不多嘴了。
姑姑实在太可怕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开业姗姗来迟的季队……
周六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周日他们的秋记包子铺终于开业了。
前一天秋思晨两兄妹就回来帮忙干活了,到了这天,一家人终于又聚在了一起,天还没亮时就开始忙碌。
石越秀在关老爷神像前不断双手合十拜来拜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关老爷保佑,关老爷保佑,保佑我们的店顺顺利利的,家人也平安喜乐。”
见她过一会儿就要拜一会儿,秋姜挽着大侄女的手看得直乐,“哇哇,这也太紧张了吧。”
秋思语也哭笑不得,“小姑姑,这几天我妈都这样吗?”
秋姜想了想答,“也不是,刚开始嫂子还很镇定的,都是我和思邈他们上窜下跳的睡不着,就是到了这几天她就紧张过头了,半夜睡不着还拉我让我帮她想还有什么落下的没有。”
秋思晨正在搬各种杂货到借来的三轮车上,脸上也带着笑意,“我妈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是件好事儿,就让她忙叨去吧。”
秋姜点点头,转头就指挥起小侄子小侄女,“今天你们两个要乖乖的听到没有?要是乖的话姑姑*给你们买好吃的,要是不乖就罚你们跟我一起喝果汁。”
秋思邈兄妹俩齐齐捂住了小嘴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可以看出对果汁深恶痛绝了。
谁家的孩子不爱喝饮料,偏偏她家小弟小妹是对例外,只爱白水,说饮料有股怪怪的味道。
不过也挺好,最起码不用担心他们吃坏牙了。
就是这只喜欢吃酸的,也不太好吧。
秋思语简直无奈死。
只是她也没时间在意这个了,因为一切都装完了,秋思晨开着三轮车,拉着石越秀、两小只还有东西先走。
秋姜则跟大侄女推着秋恒安慢悠悠往店里方向去。
幸好店铺位置离他们家很近,以后要去店铺也很方便。
秋思语很少回家,但是这一两个月回家每次都有好事,父母脸上的愁容慢慢被笑意替代,她也不免心中替家里人开心。
就是有时候她也怕这一切都是一场美梦,怕梦醒了,大家又回到了老样子。
比起蹦蹦跳跳很活泼能跟小侄子小侄女打成一片的秋姜,秋思语更加多愁善感,比起她更像一个操心的长辈。
秋姜之前没少当面吐槽她,说她就是天生爱操心的命,偏偏她就是这个性格,旁人也没有办法。
秋姜跟秋恒安欢快聊天的时候还不忘把注意力抽出点分给大侄女。
见她这样,知道她肯定又想东想西了,于是很聪明地打断她的思路。
“思语,你们不是考完试了吗?咋还不放假?我还想跟你穿姐妹装逛街呢。”
秋思语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反应了一会儿她说的话后才道,“我们学校和一家律所签订了一个协议,让我们可以先进律所实习,这个机会很难得,所以我就想这个寒假先好好在律所学习,好为之后做打算。”
秋姜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小姑为你骄傲,祝你早日成为一个大律师。”
秋思语忍俊不禁,“那就多谢小姑姑吉言了。”
“好说好说。”秋姜推着秋恒安,忍不住跟他说,“咱家阿语可真厉害,不过我听说在律所实习可不容易,哥,咱以后得好好干了,等咱生意干得好了,再给阿语开个律所,让咱阿语自己当老板。”
秋思语可没想到自家小姑姑志气如此远大,当即有些傻眼,不过她也没当真,笑着看她爸竟然还真认真考虑的样子有点暖心。
虽然律所工作是难了点,但家人就是她努力工作的动力,她再也不想看到五年前车祸司机跑路家里无法追到赔偿只能把房子卖了给爸爸治病的事情发生了。
三个人在朦胧的灯光下一路说说走走,慢慢就走到了店铺的位置。
此时秋思晨他们正在卸东西,秋姜忽然想起来问,“哦,对了,阿晨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没回家呀?按理说这个星期他们考试都考完了才对。”
秋思语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这几天在单位忙得不可开交,她还真没来得及问他,等下还是问问什么情况吧。
不过刚开始肯定是没有时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搬东西的搬东西,擦桌子的擦桌子,和面的和面……
大家各司其职,把这个面积不大的小铺给弄得人气十足。
对于吃食,秋姜的手艺显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不过帮忙揉面还是可以的,她就跟玩泥巴的小朋友一样轻拢慢捻抹复挑的,把揉面这件事玩儿出了花儿来。
她旁边,秋恒安在剁馅、调料,石越秀则在切各种蔬菜,以做后用。
秋姜一边和面,一边对石越秀高超的刀技赞不绝口,直接将情绪价值拉到极致。
“哦豁,好厉害好厉害。”
“嫂子,你切的丝比擦子还要标准啊。”
“嫂子嫂子,你这刀工好酷呀,我都要爱死你了。”
……
她一张小嘴叭叭个没完,石越秀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嗔了她一眼,“就是个普通的切菜,哪有那么夸张?”
秋姜眼睛睁得浑圆,“怎么叫夸张了?我这叫实话实说,嫂子你最最厉害了。”
石越秀说不过她,又嗔了她一下,然而脸上却笑出了花来,干劲十足,可见还是没逃过他们小姑姑的夸夸。
秋思语和秋思晨互看了一下,各自脸上均是笑容灿烂。
一家人披星戴月而来,来了就没歇着,一直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袅袅炊烟从蒸屉上升腾,阵阵香气弥漫开来。
着急上班,根本没时间吃早餐的行人们本就饥肠辘辘,一闻到这味道,压根走不动道来,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在他们店门口停下来,大声喊了一嗓子。
“老板,什么馅的?怎么卖?”
现在也不用和面了,大侄女他们包的还比自己好看,秋姜就“哒哒哒”地跑出来招待客人了,就听她欢快道,“馅儿很多,客官想吃肉的还是素的?”
“素的,我可不吃肉。”
“素的有茴香鸡蛋、韭菜鸡蛋、角瓜鸡蛋、辣椒茄子还有麻婆豆腐的,这几款现在都能立刻出锅,四毛一个,买三个就给您优惠两毛,给一块钱就成,您想吃什么馅的?”
“这么多馅儿啊?”这个客人一时挑花了眼,犹豫了一会儿直接选择了不怎么常见的辣椒茄子和麻婆豆腐。
“给我来一个辣椒茄子的,再来两个麻婆豆腐。”
“好嘞。”
秋姜掀开大蒸屉,从中选了两款红彤彤油皮的三个大包子给他装好。
没打开盖子前就已经很香了,这一送到他面前,香味儿掩盖都掩盖不了。
他当即就咬了一口,顿时唇齿留香,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香,好香,来给你钱。”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哦。”秋姜服务态度超好,目送人家离开。
这时,路边其他闻到味道的人也忍不住了,一个很精神的阿姨上前问她,“那肉的都有啥馅儿?”
“猪肉大葱、猪肉白菜、猪肉酸菜、香菇鸡肉,还有港式叉烧包,您要哪种?”
她听了后又问,“怎么卖来着?”
“肉的五毛一个,今天开业大酬宾,付款超过两块五就赠秘制茶叶蛋一个哦。”
一听这个,阿姨顿时往外掏钱,“就给我来五个大包子,每样都来一个。”
大客户呀。
秋姜笑眯眯地给她装包子,收钱欢送客人一气呵成,相当的熟练。
她长得好看,又嘴巴甜,更别说包子香气实在勾引人,这包子做好后的两小时她就没闲着过,来来回回拉开抽屉放钱找钱的,忙得不亦乐乎。
两小只就站在她身边,眼神充满了崇拜。
“好厉害,好厉害。”
“姑姑太厉害了。”
收获了小侄子小侄女崇拜的鼓掌声,秋姜骄傲的微微抬起了下巴。
“小意思啦,冷静冷静。”
最里边的石越秀看着他们笑得合不拢嘴,“你看他们……”
“小姑姑活泼了好多。”
秋思晨说完,秋思语也点了下头。
原本她还在担心小姑姑不喜欢干警察,可没想到上次她来他们学校抓人那么勇敢,跟在她领导和同事身边时神采奕奕的,显然很爱现在这份工作。
“因为他们领导和同事对她很好,听说他们今天还要过来。”
说到这个,石越秀叫了声糟糕,“昨天忘记买排骨了,他们领导和有个同事好像很喜欢喝这个汤来着。”
她一脸的懊恼,秋思晨没有犹豫,“妈,那我去旁边的市场看看,你先别急。”
“哎哎,你快去快回。”
“好的。”
见他出门,秋姜忙得都没空问他去哪里,只顾着捡包子收钱,收钱捡包子。
忙得脚打后脑勺。
“生意这么火爆呢。”
等陈达、邓兴旺、王历他们到的时候,就见她忙成这样,秋姜跟看到了救星一样,“王哥,兴旺,你们快来帮帮我呀。”
“来了。”
邓兴旺喊了一嗓子。
两人一个帮忙捡包子,一个帮忙收钱,三个人一块忙活儿,可比刚才她一个人的速度快多了。
陈达和郭凯他们则把带的花篮摆在门口,红彤彤的包装纸、黄灿灿的麦穗,关键是他们竟然陆陆续续运了八个下来,相当惹眼。
秋姜看了直呼好看。
但是这么些个得贵死了吧。
外边这动静引来了秋恒安他们的注意,当即就从里边出来,一脸的不好意思,“这也太破费了。”
陈达嘿嘿一笑,“千万别客气,这是我们季队买的,让我们拉来而已,我感觉我们季队不会嫌贵。”
秋姜心想还真是。
他们季队估计也看不上这点钱。
但对他们家来说,还是相当贵重的礼物了,哪怕季明诚还没来,她都自己感谢了他好几遍。
“要说谢谢,你一会儿当面说呗,现在跟我们说个啥劲儿?”
“啊?季队也来?”
秋姜眨眨眼,万分没有想到。
毕竟他们都把花篮送来了,她还以为他们季队不来了呢,不过这样更好了,当面道谢更显真诚。
“等一会儿不忙了,请你们吃包子。”秋姜道。
“那感情好。”
秋恒安满是笑容,连忙招呼他们来店里坐。
“不用忙活,就当我们是自家人就好了,有什么活儿尽管招待。”
石越秀也出了来,拿着糖果瓜子给他们消遣,还一边说,“哪的话,你们能来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惊喜了,千万别说什么活儿不活儿的。”
秋姜也道,“陈哥,你们快去店里坐吧,千万别客气,而且我们这边马上也完事了。”
陈达他们也没跟她再矫情,爽快道,“那成。”
三个人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后,时间基本上就到了九点多,这时候该上班的人都已经上班走了,又没到中午饭点,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完全不用在门口守着,秋姜就带着邓兴旺他们进屋来。
这一下子来了六七个人,给这个拥挤的小店带来了强大的人气儿支撑,秋姜忙着给他们拿啤酒和饮料,顺便给他们倒着,还不忘问,“咱季队呢?确定还来?”
“应该来吧,他说他给你找礼物去了。”
“啊?这花篮已经够超规格了,怎么还要带礼物?”秋姜有点惶恐,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咱们季队就喜欢你这样的萌妹子,喜欢给你花钱呢。”
秋姜刚刚还在忐忑,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出声,“陈哥,你可千万别在季队面前说他喜欢哪个女生,或者哪个女生喜欢他的话,太吓人了。”
她摇摇头,是真觉得这话很吓人。
陈达脑子一蒙,“为啥啊?”
“因为……”她刚想说出口,想到这涉及人家隐私,又忽的把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我不能说,你一定要切记,不然咱们季队肯定要化身喷火龙的。”
陈达觉得他们俩之间一定是有人消息滞后了,他好笑地猜,“你说的不会是季队家里催婚的事儿吧?”
秋姜眨眨眼,眼睛都瞪大了。
陈达指指她,“我猜你肯定想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她疯狂点头。
“你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怎么消息这么落后。”陈达恨铁不成钢。
好在到底不是脑子在工作上不灵光,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跟她说了一句话。
“之前有次咱们队接到了香江一个电话,说是要找咱们季队,想让咱们这边帮忙联系一下,因为咱们季队不接她电话了。”
秋姜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脑子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惊讶问,“是季队的妈妈?”
陈达没回答她,只是给她一个你自己猜的表情,顺便轻乎乎喝了口饮料。
不用猜,秋姜也觉得自己应该没猜错,更能大概猜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这就让她不明白了。
如果她了解的没有错的话,香江在婚恋方面比内地开明很多,应该不至于这样逼婚才对,可是季队的遭遇让她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了。
但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况且这还是他们领导的私事,他们就更不该问了。
不过她原本还以为这件事只有她和陆法医他们知道呢,没成想大家都知道了。
像他们季队这种注重个人隐私的人,遇到这种事情还真可怜。
“那这件事不会传出去吧?”秋姜有点担心。
邓兴旺就笑了,“这件事也就咱屋知道,季队对咱这么好,谁会想着出卖他隐私呢,安啦安啦。”
“那就好,那就好。”秋姜悄悄松了一口气。
正巧这时秋思晨也买完排骨回来了,一看屋里这么多人愣了一下,但本就是聪明人,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就是到底头次遇到这么多警察,还真让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秋思晨有点拘谨地站在门口。
到底还是秋姜看不得他傻站着,走过去把他拉进来。
“排骨买好了?”
“嗯。”
“我看看咋样?”
秋思晨张开袋子给她看。
秋姜低头去瞅。
到底这段时间还是有在观察秋恒安做饭的,大概也知道什么样的排骨好,像这种骨头大肉少,而且色泽鲜红有淡淡肉香的她就觉得煲汤超好喝。
秋姜拍拍他肩膀,“不错不错,挑得相当好了。”
秋思晨还真是第一回买肉,听她这话,忐忑的心终于放回肚子。
“那就好,我先拿过去了。”
“好,去吧去吧。”
秋思晨冲他们招手打了个招呼后,不紧不慢地往里边后厨走。
东西总算都齐了,秋姜终于放心的准备回去唠嗑,结果自己刚一转头就见邓兴旺他们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火光。
秋姜满头黑线,直接冲里边喊了一嗓子,“思晨,隔壁超市有咱们前两天订的两箱啤酒,你去取下吧。”
秋思晨连衣服也没脱,直接应了一声,“好的,我这就去。”
“哦对了,邈邈他们俩去隔壁的小商店玩得够久了,你顺便帮姑姑叫下他俩回来呀。”
“好的。”
等他出门后,秋姜转过身来就见邓兴旺他们都瞠目结舌的。
“侄子?”
“嗯。”秋姜点头。
“亲的?”
“当然。”秋姜表情顿时变得很骄傲。
“我侄子是学医的,可厉害了。”
邓兴旺他们万万没想到两次猜CP竟然都猜错了,顿觉这种配对象的事儿还是让擅长的来吧,他们算是没救了。
不过……
“哇哦,你侄子竟然是学医的,厉害啊。”
“那当然了。”
连郭凯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学医还真不错,就业前景相当好了,而且医生的待遇好啊,真不错。”
秋姜眼眸弯弯,又跟他们炫耀自己的大侄女。
邓兴旺立刻举手,“大侄女我知道,是学法的。”
陈达竖起大拇指,“你们一家孩子都怪优秀的。”
任谁的家人被夸都会控制不住开心的,秋姜也不能免俗,跟他们那么一顿夸呀。
秋思语听着外面小姑对她的夸夸,脸上一阵一阵的红晕漫上来,糗得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反倒是她爸妈却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劲儿,跟她家小姑姑的表情不能说再像了。
就在秋姜夸个没完的时候就见门口传来秋思邈两小只欢呼雀跃的欢呼声,她只好迫不得已停下夸夸,站起身来想去接他俩,顺便去找下大侄子,一起把酒搬过来。
结果就是刚起个身的工夫,就见一道身穿白色卫衣套装的挺拔身影迈入这间小小的店铺里,他的手还提溜着一箱啤酒,她两个小侄子小侄女就拽着他的衣角跟他一起走进来。
亲亲密密的,还以为他们认识似的。
秋思邈两人一见她就大声喊着,“姑姑,姑姑,这有个帅叔叔呀。”
“姑姑姑姑,这个帅叔叔帮我们拿酒过来了,是个大好人呢。”
两小只虽然年纪小,对人的好坏却分得很清楚。
这个大叔叔不光长得好看,身上还香香的,对他们说话也温柔,而且还主动走过来帮他大哥提酒,绝对是个大好人了。
喜欢,喜欢。
他们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喜欢”两个字。
他们身后的秋思晨一脸的无奈。
见是他,秋姜彻底傻眼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季明诚问,“酒放哪儿?”
秋姜晕乎乎地指了指里边的墙角。
他点了下头,单手把酒拎了过去。
回来后掏出张湿巾仔细擦着手,顺便还给了秋思晨一张。
秋思晨连忙道谢。
邓兴旺几个看着他们,心里有一万个小问号,实在忍不住了就直接开口问。
“季队,您怎么知道他们三个是姜姜家的呀?”
季明诚擦完手后又整理了下衣服,在揉了揉旁边两小只的小脑袋后才缓缓坐下,一点也没迟疑就道,“他们的五官最起码有百分之六七十的相似度,又出现在这附近,还能有别的可能性?”
领导不愧是领导,这观察力瞬间秒杀他们所有人啊。
实在是不得不说句佩服。
邓兴旺他们羞愧到无话可说,再也没心思聊这个话题了,更别说跟他聊刚才打趣他和姜姜的话了,就怕他们季队听到后会削他们,或者又嘲笑他们的精力也就只能放在不务正业的猜测上了。
毕竟昨天就挨说了,他们可太怕年末考核他们季队重点关注自己了。
于是,再也没有提起过什么对象或恋爱的话题,专心致志聊这个小店。
聊着聊着就把自己聊饿了。
尤其是闻到一阵阵的炒菜香气传来。
“咕噜噜。”
也不知道是谁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可是真的好香啊。
有人疯狂吞口水缓解饥饿感。
秋姜听得真真切切的,脚步轻快地从后厨把刚做好的菜端出来。
“来喽——”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新帽子莫不是想弹我脑瓜蹦……
“哇哦,这么丰盛啊,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这有啥,本来今天就是开店大吉宴,原本想着前几天请你们过来的,可是那时候不是忙嘛,只能赶到现在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大家聚餐呀,晚上我哥哥嫂子的朋友也会来的,所以大家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秋姜举着菜盘,又对邓兴旺他们说,“来来来,帮我把所有桌子都拼一下。”
“行嘞。”他们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工夫就弄完了。
因为秋恒安夫妻俩正忙着炒菜,秋思晨不得不代替主人家来跟大家聊天寒暄。
幸好还有秋姜在这里,直接跟人聊得热火朝天,压根不会让气氛冷下来,秋思晨直接松了一大口气。
秋思邈两个小娃娃也没闲着,不是给这个倒酒就是给那个倒饮料的。
轮到季明诚时,他们就问,“叔叔,你想喝哪个?有啤酒,还有姑姑超爱喝的橙汁和汽水。”
季明诚微瞥了眼秋姜,低头问他们两个,“你们姑姑爱喝饮料?”
“嗯嗯,超爱的。”
“爸爸妈妈买饮料都是给姑姑喝的,我们都不喝的。”
秋姜叉腰,“好啊你们,还敢告状了是吧,罚你们喝一杯果汁。”
她倒了一杯果汁做出要灌给他们喝的架势,把两人吓得不行,疯狂捂嘴表示拒绝。
“不喝不喝。”
“哈哈哈,姜姜你连小孩子都要欺负呀。”
“小孩子不就是用来欺负的嘛。”秋姜回答的理直气壮,又拿杯子去吓唬他俩,两人怕到躲在季明诚身后,一副打死也不喝的表情。
秋姜还想去逗他们,结果他们季队在这儿吧,还真不好动手,她没办法逮他们只好干瞪眼。
心里就万分不能理解,果汁和汽水多好喝呀。
喝果汁就不用嚼水果了,汽水尤其是那个绿苹果和紫葡萄的,喝着不光有水果的香气,还有一股直冲天灵感的空气,在古代可没有这种饮料,所以她来到这儿的这两个月就多喝了几回嘛。
多好喝呀。
简直是时代的进步,科技带来的惊喜。
秋姜心里又念念有词,可见对这些饮料十分热爱了。
“行吧,看来咱们姜姜就是一个饮料脑袋。”郭凯逗她。
秋姜完全都不带反驳的,欢快道,“那是那是,而且我也不是经常喝的,就是偶尔会喝一下,他们两个不喜欢任何饮料,所以我喝的时候就会记得特别清楚,害得我以为自己喝超标了呢,不过我哥嫂子说了喝这么点量完全没问题,想喝就喝。”
说到这个,她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正好石越秀端菜出来,笑着道,“这我可以做证,姜姜喜欢喝,分量却不怎么多,那就让她好好喝呗,她本来也没几样特别喜欢的东西。”
“嘿嘿,还是嫂子最好了。”
秋姜抱着她蹭来蹭去的,娇声软语叫唤着,他们看着听着都心里一软,更别说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石越秀了。
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怎么都爱不够,更何况还这么爱撒娇。
“多大了,还撒娇,这么多人呢。”
不过她话虽这么说,却一点也没推开秋姜,显然很吃她这作娇的小模样。
“嘿嘿,那人家喜欢跟你撒娇嘛。”秋姜环着她的脖子很自豪跟大家介绍,“这就是我嫂子石越秀,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哦。”
石越秀耳朵都红了,秋思邈两个孩子从捂嘴害怕变成捂嘴笑,偷偷跟身边这个帅气叔叔耳边嘀咕。
“姑姑一直都超会撒娇的,有时候我们做错事要被妈妈打,都是姑姑撒娇帮我们解决掉的。”
季明诚侧耳听着,看向秋姜两人时,唇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好了好了,菜都做好了,大家快动筷呀。”秋恒安从里边出来。
秋思语推着他,他端着一个瓷盆,上面撒着一把绿油油的葱花和香菜,和底下的排骨汤的味道一碰撞,那味道绝了。
邓兴旺赶紧蹿出来,“大哥给我,我来拿。”
秋恒安也没推辞,笑着叮嘱说,“有点烫,小心点。”
“放心放心,我在家经常端菜的,熟练得很。”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接过盆子那瞬间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只见他一瞬间眼睛都瞪直了,飞快回头往桌子那边跑过去,也幸好店并不大,不过跑个几步也就到了,他迅速把汤放到桌边,确定放稳了后,顿时上蹿下跳,龇牙咧嘴的,使劲儿冲着手呼气。
“烫烫烫——”
秋恒安吓了一跳,听他这么说很是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手糙,没啥感觉,你没烫着吧,店里准备了烫伤膏的,语语你帮小兄弟拿一下。”
“哎。”秋思语刚要行动,就见邓兴旺赶紧摆手拒绝,“别别别,我没被烫伤,就是有点太烫了,一时没忍住。”
“所以你千万别给我拿药。”
就是端个汤的活,自己还说大话,结果却被烫着了,已经够丢脸了,要是还烫伤了,那就丢脸丢到天上去了。
邓兴旺挠挠头,连连拒绝。
秋思语再三确定他没有强撑着,这才没有去拿,不过陈达也确实没放过他。
“兴旺,你这细皮嫩肉的,不行啊。”
“谁说的,我行得很。”邓兴旺立刻怼回去,结果一说完才发现这个对话有点奇怪。
他脸噌地一下就红了,瞪着给他开黄腔的陈达。
陈达可一点也不在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其他人也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的。
“哈哈哈——”
再一次娱乐大家的邓兴旺气呼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然而在吃到秋恒安做的菜后,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这筷子拿起后就没舍得放下过。
好吃好吃,秋姜大哥这手艺真是绝了。
“恭喜开业,祝你们生意越来越好。”季明诚举杯敬向秋恒安。
秋恒安当即就赶紧举起酒杯,“谢谢领导吉言,我们姜姜多谢您和各位照顾了,这孩子总是提起你们很帮她,我们也没来得及给大家当面道谢,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敬领导和各位同事一杯,感谢大家对姜姜的照顾,也谢谢大家今天能过来给我们添人气。”
“嘿嘿,不谢不谢。”
“秋家大哥客气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在单位里姜姜一直是最拼的那个,而且最近几个案子多亏姜姜了,这小脑袋瓜贼好使,给我们省了不少不必要的周折呢。”
“是啊是啊,大前天我被冤枉可多亏了姜姜还有我们季队、王哥相信我,帮我调查洗脱嫌疑,要不然我可就惨了。”
……
他们一个个的显然对自家孩子评价都超高,还有什么比这儿更让人开心的?
秋恒安面带喜气,不停地跟大家碰杯。
秋姜被大家夸得小脸通红,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爱听,多夸夸。
季明诚瞥了她一眼,如她所愿。
“姜姜在单位很好学,脑子确实也很灵活,尤其是身手好,在好几次任务里都出了大力,几个局长对她的印象都很好,说她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警局的顶梁柱。”
不愧是领导,就是能夸到她心坎上。
秋姜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嘴巴笑起来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反正感觉他们季队也不会看不出来,秋姜就干脆眼眸都笑弯了起来。
季明诚轻笑一声,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我跟局里的领导商量了下你提前转正的事儿……”
秋姜忽的一愣,完全不知道他还跟局长说起了自己,一听这个心里不免涌上些紧张上来,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瞅他,生怕会听到领导不同意的噩耗。
秋家的其他人也不由紧张起来,目光全部聚焦在他身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历他们也看向季明诚,不过他们大概也能猜到结果,如果不是好消息,他们季队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提呢。
果不其然。
“领导已经同意了,年前就开始走手续。”
他刚一说完,秋姜紧张的心当即就落到地上,完全被这个消息惊喜到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她立马退后两步,冲着季明诚敬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声音格外清脆悦耳。
“谢谢季队帮我说话,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不辜负您的心意。”
季明诚唇角一勾,冲她举杯道,“恭喜成为正式警员。”
“谢谢季队——”
原以为今天开业已经是最大的好消息了,没成想却得到这样一个大好惊喜,秋恒安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当下就要再炒几个菜好好庆祝去。
“别别别,秋家大哥,菜已经够多了。”
“是啊,都是自家人,你这千万别客气啊。”
“姜姜,快拦一下你哥,这菜已经够吃了。”
秋姜马上去推自家大哥的轮椅回来。
“哥,真的够了,你就好好歇着吃饭吧,而且再做这个桌子不也摆不下嘛,再说你要再做这菜得啥时候才能吃上呀,那不就凉了嘛,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所以你就乖乖坐着嘛,咱们好好唠唠嗑多好呀。”
她是懂得怎么安抚秋恒安的,一通缘由加撒娇撒下来,秋恒安还真觉得有道理,终于不再想着往后厨跑了,不过在接下来的饭局时不停地举杯碰杯。
那张从前向来紧绷的脸颊松快极了。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临到要走的时候,秋思邈和秋思恩都一脸的不舍得。
见他们这么可爱,大家没忍住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在出店门前将一个信封塞到秋恒安的手里。
“恭喜开张,一点点小心意,祝你们和和美美,生意兴隆。”
秋恒安拿到后就跟烫手一般推拒回去,“大家能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祝福了,这我可不能收。”
“拿着吧,拿着吧,也没多少。”
他们一群人对上他一个,更别说自己行动还不方便,秋恒安压根没法把红包还回去,就看着他们一股脑跑了出去。
不光如此,没成想她的领导给的红包更大,哪怕不知道里边到底装了多少钱,可一看这鎏金的红封以及厚厚的分量,就知道里边的钱肯定少不了。
秋恒安强拽着他的手,“领导,您这花篮已经够破费了,这红包您千万拿回去。”
季明诚可不像其他人那样会硬塞,而是反手就塞到了小孩子的帽子里。
秋恒安触手难及,秋思恩小朋友也够不着。
完全没有拒绝的条件。
“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了。”季明诚回了一句就往外走。
秋姜正在送邓兴旺他们呢,一见他出来忍不住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可高兴坏了。
“谢谢季队。”
季明诚挑眉,“你这今天谢倒是没少说。”
“嘿嘿,那是因为季队对我实在太好了嘛。”
秋姜从前是敢想能顺利转正,可没想到还有提前转正这一说。
就凭她对当前制度的了解,才不相信局长能知道或者关心她转不转正的事儿呢,更别说如今局里的几个大领导正在市长那里挨训呢,肯定不可能是他们主动说的,肯定是他们季队主动向领导提的。
她见过的领导虽然不多,可是其他队的领导*偶尔也会碰到过,其他队里也有一些相熟的,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队长会主动提起给自己队员提前转正的事儿。
他们季队对他们既没有架子,还懂得给他们谋福利,不管是之前时不时请他们吃吃喝喝,还是队员受到冤枉会主动担责调查清楚,亦或者这次帮她申请提前转正,等等等等。
秋姜真的在他们季队身上看到了一个好领导应该是什么样的。
了解得越多,她就越想在他手下好好干,甚至还想早晚有一天自己能成为跟他一样优秀的队长。
秋姜双眼放光,目光确实很崇拜,叫季明诚很是受用。
不过就是偶尔叫他毛毛的,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儿。
季明诚微微眯起眼,“下个星期的枪击赛别给我丢脸,要是成绩太差,你提前转正这回事儿就彻底没戏。”
秋姜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季队,刚才您可没说这个呀。”
“怎么?现在补充不行?”
季明诚一扫过来,秋姜立马蔫了。
“不不不,您想什么补充都可以,是我错了。”
错在以为天底下还有免费的午餐。
结果,果然呢。
他们季队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让她提前转正。
想到自己的枪法,秋姜顿时危机感爆棚,生怕自己在全队垫底,那样可真就白高兴一场了。
不仅白高兴,而且还得丢脸死了。
他们季队更是得嘲笑她吧。
毕竟人家这位枪神都连续两次给她辅导了,自己再成绩拉胯实在说不太过去。
压力实在太大,好心情瞬间被压制住了。
秋姜欲哭无泪。
瞧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季明诚倒是表情愉悦了起来,单手插兜往外走。
“走了。”
秋姜收拾收拾情绪,冲他的背影道,“季队,您喝酒了,要怎么回去啊?”
而且兴旺他们也喝了酒,现在基本上都三三两两上了车或者打了车走人了。
想找个帮他开车的都没有。
季明诚漫不经心的话从前面传来,“找司机。”
“啊?”
秋姜不明所以,小跑两步追上他,想等到他说的司机来了再回去。
两人站在停靠在路边的吉普车前,秋姜往四周打量,“季队,您说的司机长什么样啊?”
“个子挺高,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
秋姜瞬间扭头看他,欲言又止。
季明诚挑挑眉,“有事儿?”
秋姜犹豫再三,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摇头道,“没有没有。”
他点了下头,忽的朝路口右侧挑了下下巴。
“这不就来了。”
秋姜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一看,还真是一张格外熟悉的面孔啊。
陆嘉年看见他们俩时,表情很是平静,但是杰森可就格外愤愤了。
“阿sir,好不容易一个周末,您还拉我们过来当司机,未免这也太过分了吧。”
“请你们玩游戏。”
杰森的愤怒卡了下壳,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节奏,“那也不能……”
“你过年回香江的机票我报销了。”
杰森的话噎了回去,怒气瞬间消散,脸上堆满了巨大的笑容,那语气也变得分外谄媚起来。
“为您开车是我们的荣幸,那咱就走吧。”
季明诚瞅了眼正和秋姜说话的陆嘉年,滋了两声。
“陆小年,你这领导当得有点扣呀,瞧你这小弟三两句就被收买了。”
陆嘉年竟然也不气,“我可不比你有钱,况且这不是有你这个散财童子在呢。”
看到他被怼的杰森一点也不掩盖地乐着,对着秋姜传授经验。
“你们季队可是我们香江警界最有钱的那个了,妥妥的香江富豪,要是他送你什么东西千万别拒绝,绝对超贵的,拿去卖了可赚发了。”
秋姜转头瞅了瞅他们季队,觉得这话她最好还是不要搭茬比较好。
“卖我倒无所谓,倒是你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叭叭,就别怪我跟香江那边说让你一直实习转不了正。”季明诚冷哼一声,压迫感十足。
杰森是真的相信他会说到做到,心里慌得一批,“阿sir,我错了错了,您可千万别搞我呀。”
陆嘉年尴尬扶额,有点不太想看他,径直走向了季明诚的车,回头问他,“走吗?”
“走。”
他把车钥匙丢给他,自己则转头去了后车厢,从上边带出一个精致的袋子。
对于这个袋子吧,秋姜可是眼熟。
不是因为她买过这家店的东西,而是前不久才被送了一个这种袋子。
就是他们季队送给她遮盖额头的那个毛茸茸的帽子。
这个莫非还是……
秋姜有种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看他往自己这边走,下意识捂住了额头,还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自以为动作幅度很小,但季明诚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过也不揭穿她,而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刚微微扬起了手,秋姜身子就紧绷了起来。
“季、季队……”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喜欢随便弹人的人?”季明诚表情严肃。
秋姜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季队平时不喜欢弹人,可不代表不喜欢弹自己,她看他弹她弹得挺上瘾的。
她只敢心里这么吐槽,面上却还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怎么会呢,我就是额头有点痒,挠挠而已,挠挠……”
为表真实,她还故意抓了抓额头。
季明诚也不跟她掰扯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而是掏出袋子里的米白色的小熊毛线帽,一语不说的就戴在她脑袋上。
这个帽子比上个帽子明显毛毛更多,还能遮住耳朵,而且还是和围巾合体的,戴在头上再把围巾绕在脖子上,脖子及以上倏地一下就暖和了起来。
秋姜有点蒙。
“季队,您怎么又送我帽子啊?”
该不会是想在枪击赛前以给她特训为名义想弹她脑瓜嘣吧。
怕一个帽子脏了没法盖住她的脑门,这才又给她买了一个替换???
秋姜一脸的惊悚,生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可是吧,如果他真提出这个交换条件,她竟然发现就算那样,她还是想答应啊怎么办。
嘤嘤嘤,有时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完全没得选择嘛。
谁让他们季队的枪法是全警局公认的第一,这还是他才来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得到的公认。
简直厉害到没边了好嘛。
见他不说话,秋姜刚想说她愿意,要是枪法水平能提升,脑瓜蹦挨就挨了。
“季……”
“不错,很好看。”
季明诚稍稍离她远一点静静欣赏,“这帽子真不错。”
好吧,原来是说帽子。
秋姜把刚才胡思乱想的东西赶出脑子,附和他说,“我也觉得很好看。”
季明诚点点头,“嗯。”
“送你了,就当上次弹你脑瓜蹦的补偿了。”
啊?
弹一回就送个帽子?
要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再让他弹一次。
秋姜打着小九九。
季明诚却瞬间看穿她的想法,隔着帽子弹了她一个脑瓜蹦。
“想的美,你以为你领导我闲得很?还天天带你练枪呢?自己练去,就一句话,下周枪击赛敢输就给我等着。”
他撂下一句狠话就往回走,留下她站在马路边那叫一个忐忑。
话说,她能行吗?
有一丢丢的担心。
不,是相当担心啊。
秋姜一瞬间压力爆棚。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比赛季队杀鸡儆猴……
对于练枪这回事,秋姜绝对是下决心补齐自己的短板的,但奈何起步太晚,就这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检验训练成果,而且还是全队的人一起比拼,对谁来说压力都很大。
更别说她这个临时出家的和尚。
压根一点也放松不下来,以至于周一上班开始后,忙完自己的主要工作,秋姜就一股脑奔训练室去训练。
她这股拼劲儿也感染到了五队其他出外勤需要考核的队员。
不过他们拿枪的时间太长了,对练枪这回事了解的还挺有自己的心得体会。
知道他们就这个水平了,就算再练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内成绩突飞猛进,想着自己只要在考试前一天去训练室里练练,找回一下手感,等到考试那天能够发挥出平时的成绩就完全足够了。
因此就算看到秋姜这么认真训练,心里有点压力,但因为有这个认知在,也没有多少人去练枪。
邓兴旺也是好久没来,而且到了年末各种文书工作也多,为了给小伙伴腾出练枪的时间,他主动包揽了一些秋姜的工作,这才让她能有大把时间放在练枪上。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在射击比赛前一天的时候,因为靠近年关,因此各项工作都已经收尾完毕,他也有时间来训练室来练练枪,顺便也想看看自家小伙伴枪法练得怎么样了。
然而就这么一观望吧,邓兴旺瞪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站在距离秋姜不远处看她动态打靶,那姿势、那手速简直绝了。
再一看成绩,十个靶子六个正中红心。
天娘嘞,这可是动态靶啊。
而他的小伙伴在一个月前还是个什么都懂不懂的入门级新手菜鸟呢。
是什么让她在短短一个月时间进步如此神速啊???
“这这这……”邓兴旺语无伦次,给出了惊天评价,“神啊——”
秋姜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进步很大,最起码从原先动态靶只能有一枪打中,到现在能有六枪打出十环的好成绩,简直叫她不要太有成就感。
不过就算进步这么快,秋姜还是很有紧迫感,毕竟和季队十发十中相比,甚至闭着眼开枪都能打中相比,自己完全没有骄傲的资本。
她这副谦虚的模样可把邓兴旺惊死了,连忙制止她,“姜姜,你出门不要说这种话,容易被打。”
秋姜皱眉,一脸不解,“为什么被打?”
难道警局里不让差生随便暴露,害怕影响警局形象?
好似也有点道理。
毕竟大众对警察还蛮有滤镜的,估计大部分都以为警察开枪很厉害,要是一个刑警枪法很差的话被人传出去,确实有损他们警局在民众中的形象。
邓兴旺听得都快傻了,有点怀疑她在逗她,却在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才终于意识到她误会的有多彻底,急得马上去跟她掰扯。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枪法已经比咱们队很多人都厉害多了,你要是说自己枪法不好,人家估计以为你在故意炫耀,扎人家胸口。”
“我的枪法厉害?”秋姜手指反指着自己,一脸你莫不是在骗我的表情。
“嗐,我骗你干啥,你这枪法进步也太快了,要不是我知道你一个月前啥水平的话,还以为你之前故意藏拙呢。”
“不过你枪法怎么进步这么快?而且……”感觉这拿枪的姿势感觉很熟悉啊喂。
到底在哪儿看到过呢?
邓兴旺揉着下巴,一脸的狐疑。
然而秋姜也满脸的怀疑人生,是真的有点闹不清自己的水平究竟是好是坏了。
“你信我,你现在的水平比赛绝对是咱们队的前几名,要是按照你这速度继续练下去,说不定很快就能荣升咱们队枪法第二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只要有他们季队在,谁也别想把第一抢走。
没办法,实力太强,完全没有可比性。
要是他们季队只是比他们好一些,或许大家还可能不服气,想要争一争第一的位置,可他们季队是谁啊。
那是能在数十米的距离,还是移动状态下,还能枪枪射中逃犯手心的牛人呀。
绝对的神枪手。
估计放在部队里也是佼佼者。
所以只要有他在,其他人再努力也别想翻过天去,老老实实当老二就是了。
在之前,邓兴旺就是这么打算的,想要做他们队里季队之下枪法第一人来着。
谁成想竟然杀出一匹黑马。
不过他还是很服气的,毕竟他家小伙伴也是真的太努力了,有时候练到下班后才走,明明第二天手都抬不起来了,可是干完手里的活儿,还是一股脑钻进训练室里不知天昏地暗的练呐。
要是这样努力成绩都提升不了,那他真觉得不科学。
但是像秋姜这种在短短一个月就进步成这样的,更让他感觉不现实。
况且她上膛的姿势吧,越看越眼熟。
邓兴旺手指捏着下巴,仔细回想,脑子里忽的闪出一个身影。
他瞪大眼睛,指着她惊恐道,“季队——”
“啊?”秋姜懵。
“你你刚才的上膛方式明明跟季队的很像嘛,你快说是不是季队给你开小灶了?”
如果弹脑瓜蹦的游戏也算开小灶的话,那应该就是了。
秋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有两次在这里遇到了季队,他教我了一点。”
邓兴旺听后满脸的后悔,崩溃叫着,“啊啊啊,早知道我也来训练室了,我也想让季队指导呀——”
秋姜眨眨眼,宽慰他道,“其实季队很忙的,我也只有两次碰到他。”
然而邓兴旺更后悔了。
“两次,两次你就这么厉害了?呜呜呜,我要难受死了。”
邓兴旺蹲在地上,要不是顾及形象,早就倒地翻滚起来了,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那表情没有比这更生无可恋了。
秋姜忙着安慰他,都没有心思去纠结自己真实水平到底是好是坏了。
反正结果明天就知道了。
等到第二天,训练室整个被清空,五队的人把训练室的大部分空间站满,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参加考核,最起码一半的人都是内勤,甚至都没有拿枪的资格。
他们来这儿的主要目的是充当气氛组,以及按照他们季队说的,让大家好好了解下自家队同事的射击水平,叫那些枪法不合格的好好在大家面前出出糗,看看下次还敢不敢不认真练枪,排名倒数。
这种既不用自己上场丢脸,又能看热闹的好机会谁会舍得错过呢。
因此今天五队的人可是全来了。
他们局里的训练室可以同时容纳六人同时练习比赛,而要参加比赛的人一共有三十二人,一共需要分六组进行。
至于排名顺序,直接用抽签的方式代替。
秋姜走到季明诚那边抽签时稍稍有些紧张,心脏扑通乱跳,要不是还抱着输人不输阵以及必须要好好表现争取转正机会的信念的话,她一定会手忙脚乱,叫大家看笑话。
她深呼吸一口气,从一大把纸条里选了一张,当着大家的面展开。
一看,她就垮下来了。
“我去,第一组啊。”
“姜姜这手气有点衰啊。”
“是呢,要我是第一组,不得紧张死呀。”
这比赛吧最忌靠前和最后,都紧张得不行,这人一紧张吧就容易出纰漏,而中间次序就很不错。
既符合国人的中庸之道,又不会像最前面的那批措手不及,以及最后面的慌张失措。
他们都知道她最近在狂补习枪法,这初学吧,最容易因为基础不扎实而出岔子,这再紧张一点,那成绩不用想也知道能有多糟糕。
一时,大家都对她有些于心不忍。
想着要不要稍稍放点水。
可是吧,这么多人,又不是所有人都会放水,要是他们放水而其他人拼尽全力,那自己又必输无疑。
在自己的成绩和对他人的同情两个方面,大家还是毫无疑问会选择前者的。
所以,他们只能暗自对秋姜说声抱歉了。
至于手下留情那是不可能的了。
唯独邓兴旺是真的觉得秋姜完全不需要别人放水,就她现在的实力,自己都有很大的压力,自然不敢大意。
恰巧他也是第一组,秋姜是六号,而他是五号。
于是邓兴旺走到秋姜左边,扭头对她认真道,“姜姜,让我们看看咱俩谁更强一筹吧。”
秋姜刚点了下头,就听身后有人叫道,“兴旺,你个臭小子,不让着咱姜姜也就罢了,还对姜姜放狠话呀你还算不算男子汉了?”
邓兴旺转身委屈怼他,“你什么都不知道,没资格对我说教。”
“嘿——”
就在他们想掰扯起来的时候,就见季明诚眸子轻轻瞥了过来,顿时众人鸦雀无声,乖乖的比乖宝宝还要乖。
季明诚走到六人后方中间位置,随着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比赛正式开始。
“砰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声震动耳膜,整个训练室里有的只剩下枪击的声音。
不比赛的人一个个往前拼命瞅着,想要看清楚大家打靶的成绩,可因为靶子是动态的,而且距离还不近,以至于他们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枪声,至于成绩是半点也看不见的。
不过通过众人持枪以及射击的姿势,他们还是能看出来不一样的。
其他大家的表现并没有太出乎意料,可是在秋姜身上大家是真真实实的震惊了。
“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姜姜姿势挺标准的?而且又潇洒又好看的,这真是新手?”
不光是他们,陈达这些内行人也看出来了不同。
尤其是陈达是见过半个多月前秋姜的水平的,跟今天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的个乖乖,姜姜开窍了?”
“不仅是开窍吧,这准头相当不错了。”郭凯也是开枪的老手,哪怕看不到靶子的具体情况,也能大概猜出来她的成绩。
绝对不可能差。
那水平估计也就比他们差一些,但是队里其他人还真未必能赶得上。
果不其然,十枪过后,成绩也就出来了。
第一组六人,秋姜以92的成绩稍稍落后于邓兴旺的94分。
而其他四个人愣是一个上九十的都没有。
可以说他们两个一骑绝尘的领先了众人。
对于邓兴旺,大家都知道他枪法好,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是秋姜今天的表现完全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嚯,姜姜这是神了吧。”
“牛啊,这成绩绝了。”
“原以为前几名已经定了,谁知道杀出匹黑马呀,现在这种情况还真不一定谁名次在前了。”
……
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秋姜身上。
秋姜听着大家叽叽喳喳的声音,此刻正手足无措地看着最后的成绩。
今天绝对是她打出来的最好的成绩。
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她可从来没敢想自己能在一组六个人里,环数能排第二。
她已经惊喜到彻底失语了,下意识去找季明诚,“我……这……”
自己怎么这么厉害?
厉害到让她怀疑大家都让了自己。
然而季明诚却毫不掩盖自己的得意,“不愧是我徒弟。”
他此话一出,其他人惊呆了。
“我去,季队给姜姜开小灶了啊???”
“我就说姜姜这进步也太快了,我也想被季队指导啊喂。”
“想什么好事呢,你们不来训练室,还想能碰到咱们季队?”
说这话的就是邓兴旺,他自己偷懒没有来,没有把握住被指导的机会他认,那其他人也得认。
谁让他小伙伴一点也不放松,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耗费在训练室里了,这样努力,他们季队不教她教谁?
他们没得到他们季队的指导完全是因为自己太懒了。
就算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不可能像秋姜那样风雨无阻地跑来练枪。
这话是难听,关键是还真他妈是事实。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说再来一回自己能做到如此。
有那个空闲时间,好好歇一会儿不好嘛。
所以,这也不能怪人家进步神速,要怪只能怪自己没那么毅力和决心吧。
只是她的异军突起,还是给大家打了个措手不及。
后面那些还没比赛的人,原本想着只要发挥平时的水平,就绝对不可能排名最末,现在看来,谁知道会不会有跟她一样的黑马,一时间大家的紧张感完全跟刚才不可同日而语。
剩下五组的人心中不免恐慌,有些人完全没有发挥出自己平时最好的水平,只能说勉强及格。
除了郭凯、陈达、王历的总环数在九十以上外,其他人最好的成绩也才八十出头。
他们五个人简直断层前五。
以至于等全部成绩出来后,那些成绩没法看的人在季明诚目光扫视而来时齐刷刷低下了一开始还骄傲的脑袋,一个个脸上火辣辣的疼。
羞的。
“我知道你们在来五队前多多少少都是各自队伍的精英,正是因为你们曾经的成绩足够优秀,所以才会被抽调到五队来,对你们的实力我从不怀疑。”
“但是你们今天的表现,你们觉得如何?”
季明诚蹙眉,将对这个成绩的不满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全场一时鸦雀无声,尤其被他点到的刚刚比赛的人,更是害臊到了极点。
“今天比赛我的本意并不是批判任何一个人,而是只想告诉你们一个最浅显的道理。”
“骄兵必败。”
“后来者未必不能居上。”
他沉声说出这两句,一字一语砸在他们身上,重如千钧。
“你们给我仔细看看他们五个,他们哪个不忙,为什么他们要么就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进步神速,要么就是哪怕没时间来训练,可是枪法从来没有退后过,难道他们是所谓的天才?”
“你们可知秋姜每天一个人练习到多晚,又在图书室里待了多久熟悉琢磨枪法,才能从一个枪都拿不好的菜鸟到打出九十二环的好成绩?”
“你们又知不知道为什么郭凯、王历他们就算没来练枪,也能打出这样的成绩?难道真以为他们是不在乎这次成绩?他们私底下做了多少功课难道要摆到明面上才能让你们真切地明白他们努力了?”
他们低着头,脸上的羞红漫上了耳朵尖。
毕竟是拿他们当作对照组批评他们的队友,秋姜他们五个也有点不太自然。
可是季明诚可没给他们不自然的机会,等他一个眼神瞥过来,秋姜五人顿时挺胸抬头,保持立正姿态。
“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今天输得服不服?——”季明诚气沉丹田高声质问。
“服——”
“因为今天这个成绩我惩罚你们又认不认?——”
“认——”
今天已经够丢脸了,就算季队再怎么罚他们都是自己活该,他们没有二话,就是希望他们快点领罚,让这么丢人的一天赶紧过去。
他们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听自己要受的惩罚。
这时,季明诚终于开口。
“年后上班起,你们二十七个人必须每周保持训练室报道练习十个小时,我不管你们怎么分配时间,但时间绝对不能少,并且不能耽误本职工作,等什么时候你们的成绩上了九十环,这个惩罚就至此作废,听明白了没有——”
“是——”
他们高声回应,想来今天的教训应该能让他们年后长点记性。
同时,季明诚宣布以后每月枪击赛成为常态化活动。
每月最后一个星期择日举行。
所以他们季队说的成绩上九十环指的可是在众人见证下打出九十环的好成绩,完全杜绝了他们私底下作弊的行为。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绝望还是该斗志高昂。
反正有一点可以确定了,年后他们再也不可能像今年这么懒散了。
而且他们也明白他们季队之所以弄出个这样的比赛就是想好好敲打他们,因为五队成立的时间太短暂,要是他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们肯定不能服。
可现在呢,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的脸丢完了,这下哪儿还有脸敢拒绝接下来他们季队给他们加的砝码呢?
同时,这无疑对其他人也是一种敲打。
自认识以来,他们季队对他们可谓是极为护犊子和宽容了,以至于有时候就开始发飘偷懒了,今天这一出明显是他在正式宣告大家,他平时对他们宽容放松没问题,但是要是敢在工作上偷懒耍滑,他也绝对不会姑息。
今天他们二十七个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想通后,他们别说多后悔了,竟然撞到了这样的枪口上。
不过别的也别说,要不是他们自己飘了,谁还能拦着他们不去训练呢。
算来算去,他们就算怨也好像只有自己能怨。
他们季队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
整整一个月啊,估计他也忍了很久吧。
瞧瞧人家秋姜,一开始水平可比他们差多了,现在竟然后者居上,被季队点名夸奖,明明他们也有这个机会的,却眼睁睁看它溜走了。
被训不冤,被惩罚更叫不得冤。
“鉴于郭凯他们的好成绩,明天我给他们放一天假,你们有意见没有?”
竟然还有假,他们那叫一个悔啊。
“……没有。”
他们无精打采的,连声音都不怎么响亮了。
然而在他们季队皱眉看来时,他们后背立马就绷紧了。
“没有意见——”
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训练室。
季明诚终于满意了,“很好。”
瞧着他们一个个的说完后蔫巴巴的,季明诚竟然也没有一点担心,接着道,“我在这里也给你们立个承诺,下次你们只要有能打出九十环以上的,我也给你们放假,前提是你们能到。”
他这话一出,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二十七人眼睛发出了锃亮的光来。
就算是一天假,那也是假啊。
天知道他们做刑警的,假有多难请。
这绝对是今天最好的消息,瞬间治愈好了他们刚才所有的郁闷。
郭凯和陈达看到,不约而同地表示佩服。
他们季队显然深谙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的,关键是让其他人心服口服,还没有一点气儿的接受了年后加练的条件。
简直是一石二鸟。
谁能不服这样的领导?
他们要学的果然还有很多。
秋姜更是一脸的佩服,看着身处众人中央的季明诚,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对了,她就是想成为像季队这样的人呀。
果然以他们季队作为目标一点错都没有,他身上值得她学习的也太多太多了。
她一定要好好跟他会,争取在他走后自己真的能如他所说的后来居上混个队长当当。
秋姜暗暗下定决心,对他位置的渴望不断攀升。
季明诚在瞟到她炙热的目光时,心脏有一瞬间的失序和紧张。
完全莫名其妙的。
搞什么?
他紧张个鬼。
季明诚想要移开目光,可是眸子却像是定在她身上了似的,完全挪不开视线。
艹,真他妈见了鬼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枪决终于到这一天了
一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对于老百姓来说自然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但对于一些特殊职业来说却比平常更加忙碌。
就比如警察。
为了保证过年期间的安全,一大堆工作砸下来让人忙得脚打后脑勺。
不过今天一切忙碌显然都跟秋姜无关。
因为他们五个人可是在这让人忙得最想死的时候得到了他们季队承诺的一日假期。
他们郭哥正好凑成了一个三天小长假回去省城陪老婆家人收拾东西并走亲访友去了。
陈达虽然家在本地,但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自然也相当忙碌,倒是剩下他们三个孤家寡人无所事事,正好适合做些围观的事儿。
例如,看牛勇被枪决。
几乎一大早,谢又莲便从村里赶了过来,一路上的忐忑清晰可见。
对她来说过去的十年绝对是一场让她午夜梦回都忍不住恐惧到发抖的噩梦,可是今天这场噩梦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因为她不想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女儿再看到那个人渣,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也不想让年迈的父母陪着她来看这血腥的一幕,让他们辗转反侧。
唯独她一定要来,如果不来,那对于她来说这场持续了十年的梦魇终将成为她迈不过去的阴影,而她不想抱着过去的痛苦活下去,她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还要陪着女儿长大,还要照顾父母终老。
只有亲眼看到一切了结,她才能重新开始。
一路上,她额头冷汗淋漓,还带着结痂伤口的脸上表情是那样的愤恨和厌恶,以及深深的恐惧。
她真的太害怕了,怕这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场美梦,等她美梦醒了,一切都又会回到那个可怕的地狱里。
他们都是亲眼见证她在地道里惨状的见证者,自然能够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
只是到底是异性,而且王历和邓兴旺也不是那么善于安慰别人的人,以至于这个任务落在了秋姜头上。
秋姜两只手紧紧握住谢又莲始终紧握不得放松的手,她的手粗糙又带着数不清的伤疤和口子,无一不在证明她过去的日子有多凄惨。
秋姜更是害怕自己把她弄疼了,手下的动作放得轻柔了些。
她的手温暖又柔软,尽管很是小巧,却好像能给她带来无尽的力量一般,叫谢又莲充满了力量。
她摇摇头,“我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
谢又莲说着话时满脸都是强挤出来的笑,可以看出她的激动,可是也能看出她的紧张。
“谢姐你放心,对牛勇的死刑批复已经下来了,不可能会出现意外的,你别担心,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到时候你可以亲眼看着他被审判、被枪毙,你要相信今天就是你噩梦终结的一天,咱不需要紧张,只需要兴高采烈地看着就行,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秋姜的话温柔却又掷地有声,深深刺入谢又莲被黑暗笼罩的空洞的心里,在那一瞬间好像带来了一束冲破阴云的光。
是那么温和有力量,而又不会过于刺眼。
谢又莲看着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她反握住秋姜的手,不停对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母女俩是真的只有死这一条路了。”
她真的不怕死,可是她唯独不能忍的是她的父母和女儿因为她而受伤害,甚至死去。
牛勇给她带来了太多太多的恐惧和伤害,以至于哪怕知道他逃脱不了死刑,可是在没有真正看到他死掉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害怕。
她是真的害怕。
怕他跑掉,怕又有另外一个王勇、李勇、张勇在后边等着。
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她原以为的离家两年的恋人,回来后竟然就被他杀了,更是那么名正言顺地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整整八年的时间让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甚至她有时候都在想她亡夫当时坠河身亡会不会也是他的手笔。
而她竟然和这样可怕的一个人同床共枕了整整八年。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如坠深渊,手脚都冰冷到无法缓和的地步。
真的太可怕了,好可怕呀。
想到这个,谢又莲眼眶里又不自觉蓄积了泪水,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不要软弱,今天明明是个大好日子,不应该哭的,可是这八年积累的情绪此时此刻如山洪一样爆发。
眼泪就如同珠子一样的滴滴答答流下来。
秋姜立刻抱着她,轻轻拍抚她的后背,给她继续撑下去的力量。
在很长一段时间,车内是静默无声的,因为谢又莲即使是哭,也是没有声音的。
明明她的表情撕心裂肺,情绪崩溃到极点,然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是黑暗中禹禹独行的失语者。
秋姜对她有多怜惜,就对牛勇有多厌恶。
当这种厌恶到达极点时,压根掩饰都掩饰不住,表情狠狠的,像是要去打人。
如果在其他地方,她的这种表情可能会很吓人和突兀,然而在这个露天的广场上,却并没有那么显眼,因为比她更愤怒和恨恨表情的人简直数不胜数。
整个广场乌泱乌泱的人,全是周边村子以及专门从市里以及其他地方赶过来的。
其中既有专门来看热闹的,也有受害者的家属。
受害者家属情绪激动也算正常,可是围观的人也如此愤怒完全是因为在枪决前会在公审大会上简单宣布犯人的罪行。
以往都有这一传统,一方面是让老百姓知道这些人犯的事儿确实该死,并不是他们随意杀人,另一方面也是以儆效尤,希望借此让所有人在遇到事儿的时候想到自己看到的受审的情景能给发热的大脑降降温。
今天要枪决的人不少,足足有九个人。
台上有专门的警察来宣告他们的罪行,等到他们到的时候正是第一个案子的最末声,大家听得十分愤慨,一大堆烂叶子臭鸡蛋的就往那边丢。
尽管距离太远,也未必能扔得到,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他们一定会被气炸的。
“狗屁玩意,打牌打输了就打人杀人,是什么东西。”
“天杀的东西,人家好心收留他,还把自己的女儿都嫁给了她,结果他倒好,吃喝嫖赌,还把自己闺女给杀了,我要是她家父母一定得剁了这个狗比。”
“艹,这都什么人呀,枪毙,枪毙,一个个的被枪毙一百次都不冤枉。”
……
他们义愤填膺,现场到处都是纷纷扬扬的咒骂大喊声。
在现场宣读的各个案子,都很叫人触目惊心,但是谢又莲已经无心关注其他案子了,只眼定定地盯着最后那个被双手后绑跪下地上的邋遢人影。
哪怕距离再远,她也能一眼认出那个混蛋。
谢又莲狠狠呸了一次又一次,手上的臭鸡蛋朝那边丢去。
她手力气大,又目标明确,再加上鸡蛋分量还重,还真有一两次丢到了牛勇身上。
牛勇此时再不见最开始的那般嚣张和狠厉,全是身为阶下囚即将被处刑的害怕和恐惧。
他杀人的时候从来也没想过临死前会是这么痛苦和挣扎,而且对于他而言,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他,更别提救他,一个个凶狠地盼着他死。
真的好可怕,还可怕。
他在极端的恐惧中,嘴里一直念叨着,“别杀我被杀我。”
可是没人理会他。
他想要逃跑,想要逃离这里,但是身后就是扛枪的警察,只要他一有异常的举动,就会换来大声的喝斥声以及镇压。
别说跑了,就算站起来都不可能。
他真真的后悔了。
然而他后悔的却不是自己杀了人,而是自己做得还不够隐蔽,以至于被发现。
比后悔更加恨的是谢又莲那个臭女人真的竟敢指证他。
更别说他竟然在现场还隐隐约约从人群中看到了她,一瞬间,两人地位反转。
她是站在人群中愤怒看他即将行刑的看客,而他却是即将被杀的犯人。
明明在过去的八年时间里,是她如狗一样匍匐在他脚下任由他打骂欺辱的。
为什么?为什么一下子就天翻地覆?
她竟然还敢冲他丢臭鸡蛋。
他好恨呀。
“谢又莲,你个臭婊子,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跟他的喊声几乎同时响起的还有严厉的呵斥声。
“别动——”
“给我老实点——”
“再敢乱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谢又莲在他站起来怒视他而骂的那刻,瞬间恐惧涌上心头,然而这次却并没有如以往任何一次一样被他像猪狗一样拖在地上折磨殴打,而是他被摁跪在地上。
他在冲着她的方位跪着,再也不能伤害到她和她的女儿了。
从今之后,这个人将彻底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不见。
而他不光会死,甚至连个来收尸的人都没有。
谢又莲的脑中只剩下这些讯息在闪动,她嘴里忍不住发出“嗬嗬”的声响,兴奋,激动,以及大仇得报的喜悦将她整个人吞没,让她的表情异常扭曲。
令人很是心惊。
然而秋姜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宣泄,只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从过去的阴霾里彻底走出来。
伴随着他们一行人的罪行被宣告完毕,有警车押运他们前往刑场,那里离人群所在地更远,但不妨碍人们依旧紧紧跟在押运车后面,始终不肯离去。
哪怕刑场完全看不清,但是随着枪声的响起,他们还是欢呼着鼓起掌来。
“砰砰砰——”
响亮的枪声响彻这边天空,谢又莲捂着脸痛哭起来。
这次却是有声音的,嚎啕的哭声并不能说很悦耳,甚至刺得耳朵生疼,但是跟她一样的还有其他案子受害者的家属。
如她这般痛哭流涕。
大家都能猜得出来他们的身份,因此哪怕刺耳,众人脸上也没有一点反感,眼里流淌出来的全是同情和宽慰。
希望他们能够早日从过去的痛苦中走出来,余生幸福安康。
谢又莲不止一次接到有人递来的手绢和纸巾,还有人直接上手帮她擦眼泪,如同亲人一般搂搂她,劝慰着,“孩儿,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长得很,咱这终于苦尽甘来了,哭过就算告别了,以后可都要笑呀。”
谢又莲哭得不能自已,在一个大娘的怀里哽咽着点头。
为了自己的孩子和父母,为了那些曾帮助她的人,她也要振作起来了。
秋姜看到她脸上哭着带笑,终于也放松了下来,十分高兴她能走出来。
也祝愿她此后余生皆是新生。
返程的路上,谢又莲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始终不曾放开秋姜的手,感谢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她知道怎么感谢都无法表达自己的谢意和感激。
秋姜却歪了下头,逗她说,“要是真感谢我不如经常让然然来我家玩儿吧,我的两个小侄子小侄女可天天盼着他们的然然小姐姐过来玩呢。”
“还说等她来的时候一定给她吃好多好吃的,让她长得壮壮的,以后好跟他们一起玩。”
“而且我和我哥哥嫂子也很喜欢然然这孩子的,上次她送我的纸飞机我可好好留着呢,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跟她说句谢谢,下次进城来的时候可千万带孩子过来呀,反正距离也不是很远嘛,说不定到时候你还能在城里找个工作,让然然在这儿上小学呢。”
“我看我小侄子小侄女幼儿园旁边那个小学就不错,要是她过来还能来我家吃饭,到时候三个小朋友一起玩,肯定可热闹了。”
秋姜双手合在一起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看到三个小团子围在她身边玩耍,她肯定是那个最厉害最让孩子们喜欢的孩子王。
等到时候她就带着他们到处遛儿、到处玩儿,肯定能吸引来好些小家伙羡慕的目光。
秋姜如此憧憬着,她描绘的画面实在太美好,谢又莲的眼中终于又有了笑意。
“好,等过两天我一定带然然来看你们还有她的小弟弟小妹妹。”
“那咱们就说好了呀,你可不能骗我,要是骗我的话,我可要去你家把然然偷偷带出来的,到时候孩子就归我家好了。”
秋姜一本正经地吓唬她。
谢又莲笑得眼角皱纹都出来了。
“那样就是然然的福气了。”
“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拉勾勾。”秋姜眼眸弯弯的伸出小手指,孩子气的要她跟自己盖章。
一路上,谢又莲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再不似今天刚来时的模样。
邓兴旺和王历对视一眼,对秋姜也算是很佩服了。
这又是撒娇又是拉勾勾的,谁能忍心在这样的女孩子面前还愁眉苦脸的呢。
只要被她这么一逗,压根再也想不起来任何不开心的事情。
没想到他们姜姜还有开心果的潜质。
不错不错。
等他们把谢又莲送回去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邓兴旺开着车,准备按照距离远近把他们俩送回去。
因为秋姜家的距离最近,因此第一站就是他们家。
“姜姜,你回家还是去店里?”邓兴旺问她。
秋姜一点犹豫都没有就道,“店里。”
“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王历问。
一说到这个,秋姜的话那叫一个滔滔不绝,“简直太好了,好到大哥嫂子他们根本忙不过来了,我这几天下班了就去店里帮忙,但我感觉人手还是有点支应不开。”
秋姜是又高兴又发愁。
“那你们干脆雇个人呗。”邓兴旺建议说,“就凭你们家这人流量,挣得也不少,雇一两个人应该没问题的,这样你们也不用太累,而且你哥他们也不用太累,还能有时间想想要不要增加一些新菜样嘛,说不定等规模大了,开个饭店也不成问题。”
秋姜笑眯眯的,“我也有这个打算,但是我哥他们暂时还没下定决心,反正现在也快过年了嘛,我哥嫂子他们已经很多年没回过我嫂子娘家了,今年好歹挣了些钱,他们过年肯定要回去一趟的,我想着等过完年我再劝劝。”
认识得久了,邓兴旺和王历对他们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对她说的并不意外。
倒是王历忽然问,“那你呢?也跟着回去?”
秋姜想了想后点点头,“从前我都是跟嫂子他们一起回去的,今年要是没有特殊情况,估计也是吧。”
她对回她嫂子娘家过年还是很习惯的,毕竟她和哥哥这边已经没有亲人了,嫂子她娘家又那么远,好不容易过年,嫂子肯定很想家人,所以往年他们过年都会回去。
而且她对那边也很了解,甚至她嫂子的侄子还是她的小跟班。
虽然现在已经有四五年没见过了,但好歹也算是熟人嘛,只要熟悉熟悉,肯定还是能玩到一起的。
王历他的感觉很敏锐,并没有发现她有一点尴尬和紧张,也大概能猜到她和她嫂子娘家那边应该是相处挺愉快的。
这样也算放心一些。
就是邓兴旺忽然想到一件事,“过年不是要值班吗?这个好像是抽签的,万一抽到了怎么办?”
“啊?”秋姜懵,“还要值班???”
原谅她两辈子头一次上班,还真不知道过年放假还有值班这个保留项目。
一时间有些紧张。
“你毕竟刚来,今年未必会让你抽签,而且你毕竟是女生,就算会抽签,估计也就是接听电话,要真是被抽上了,可以跟其他人换一换时间,不妨碍你去嫂子家过年。”王历道。
秋姜皱皱眉,“那还是算了。”
毕竟如果是她的话,也不喜欢跟人换来换去,更别说他们五队的好些同事家是外地的,好不容易有这个假期,她这个本地的要是还跟别人换,那那些外地同事又该跟谁换。
“可是你要真被抽上了,这里不就剩你一个人了?”邓兴旺有点担心她,直接道,“要你真被选上了,我替你好了,反正我家就是本地的,最多就上一天班完全没问题。”
秋姜笑着说,“你要这么说,我可不客气了。”
“咱俩谁跟谁,甭客气。”邓兴旺义气冲天,一脸舍我其谁的表情。
秋姜和王历差点没被他逗死,笑声一片。
等到了地方,秋姜刚一下车,石越秀就看见了,马上装了一些包子跑过来递给邓兴旺他们俩面上含笑地道,“辛苦你们送姜姜回来了,这些包子拿回家尝尝看,喜欢吃的话跟嫂子说,我再给你们拿点。”
“不不不,这多不好意思。”
两人连番推拒,然而秋姜却笑了,帮着石越秀给他们塞回去。
“拿着嘛拿着嘛。”
两人实在没拒绝过,只好作罢,连连跟石越秀道谢。
两边简单又说了几句话后,他们才开车离开。
透过后视镜,秋姜挽着石越秀的手晃晃荡荡地往回走,两人十分亲密,和一般家庭的姑嫂关系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我听姜姜说她父母早逝,基本上都是她嫂子带她的,这么多年了,估计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了,哪能不亲?”邓兴旺乐呵呵的补充,“况且咱姜姜这么可爱,谁能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呢,要我是她嫂子,我也喜欢。”
王历也很同意这点,“那倒也是。”
要不然他们队里的人也不会都挺喜欢她,完全就是把她当自己的小妹妹看待了。
就是这个小妹妹相当厉害又努力,估计如今昨天输了比赛的那二十七个人有点怨念了。
王历难得扯了个笑容,眼睛不经意又瞄了一眼后视镜,忽的眉头一皱,身子都坐直了起来仔细观察,倏地大声喊,“兴旺,掉头,快点——”
“啊?”
邓兴旺正停在红绿灯路口观察指示灯呢,听了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
但严格执行命令是他下意识的职业习惯,更别说他对王历还是绝对信任的,当即就毫不犹豫地直接变道拐到另一侧马路上急速返程回去。
这一操作顿时引来交警叔叔皱眉相视的目光。
很快两个骑着摩托车的交警也飞速朝他的方向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