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看清网名,沈嘉芜抬头辩解:“应该是撞头像了。”
谢言临自然也看见,微抬下巴,示意她点开看看。
到这份上,沈嘉芜抗拒点开也没办法,指腹刚准备按在屏幕,她忽然看见备注上写着的“谢言临”三个字。
“……”
沈嘉芜无语,她板着脸看向谢言临:“你好无聊。”
闻言,谢言临微挑了下眉。
“怎么无聊。我们之间的关系用情侣头像再恰当不过。”
早在回家之前,谢言临已然清楚和沈嘉芜用情头的对象是陈诗芸。
“幼稚。”
沈嘉芜用陈诗芸评价驰绪的话,学着评价谢言临。
回家前谢言临已经在列表找到沈嘉芜头像的另一半使用人。
“你给我的备注……”
沈嘉芜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备注是刚加上好友时替换上去的,之后除非对方刻意要求,她一般不会再修改备注。
而她给谢言临的备注,也是刚加上好友之后一直没有替换过的,他的本名“谢言临”。
“怎么了?”沈嘉芜说,“我很一视同仁的,我给大家备注都是本名。”
说着,沈嘉芜往上随意翻了下,屏幕停留刚好有除了陈诗芸,唯一一个不是本名备注的人,谢言临目光迟迟未收回。
沈嘉芜循着他视线,低头看见她给祈简的备注:祈大帅哥。
大学毕业前,身边几位玩得不错的朋友聚在一起玩了真心话大冒险,那会儿沈嘉芜抽中大冒险,让在场一位异性修改她的微信网名,以及给对方的备注。
她记不太清当时的网名改成什么,但给祈简的备注,由于毕业之后和他聊天渐渐变少,也忘记修改回原来的他的本名。
“……”
“当时玩游戏乱改的。”
沈嘉芜转移话题:“让我看看你给我的备注。”
谢言临倒是坦荡地打开手机,任由沈嘉芜看。
果不其然,和沈嘉芜猜得差不多,谢言临甚至连原始备注都没修改。
不过置顶只有她一人,以及……她视线往下,所有人的聊天框之后都有消息免打扰的标识。
难怪她的消息,谢言临总是秒回。
“我没有备注的习惯。”谢言临说,“改什么都依你。”
让她改自己的备注属实奇怪,她没听谢言临的话改备注,而是将他头像换下来。
谢言临盯着他的新头像看,是财财咬他裤腿的照片。对上沈嘉芜弯眸的笑颜,他无奈地笑,最终没有换回去。
“……”
*
休息日,沈嘉芜正在家看电影。
收到来自谢言临司机的消息,得知本打算去接谢言临的车撵到钉子,他想找代驾从家里再开出一辆车,需要沈嘉芜帮忙让代驾进来。
沈嘉芜正好在家闲着,索性自己开车去接谢言临。
沈嘉芜自从大学考到驾照,一直没上手亲自开车,在家,叶韶澜放心不下她,通常情况让司机接送她。和谢言临结婚,同居之后,常常是他送她,或者他安排司机接送。
许久没摸过方向盘,沈嘉芜感到无比地生疏,她起步速度宛如蜗牛。
开出一段距离可算流畅了些,沈嘉芜来到目的地。
“你怎么来了。”
谢言临见车上驾驶位的人是沈嘉芜,侧目看向司机。
司机也纳闷,最开始和太太说的是让代驾来,沈嘉芜说代驾她来安排,他就没再关注,谁知道最后来的代驾是安排者本人。
“接你回家?”沈嘉芜将车窗放下,催促他,“这里不让停车,谢总。”
谢言临坐上副驾驶的座位,他轻揉了揉眉心,缓解些许的疲惫。
“你喝酒了?”
沈嘉芜
鼻尖萦绕着浅淡的酒气,应酬免不了被劝酒,他看样子喝得不多,酒气不重,更像是从包间沾染上其他人身上的气息。
“嗯,一点点。”
说完,副驾驶门还未完全关上,又被他推开,他坐在后座。
“这样会不会好点?”
沈嘉芜不解地透过前后视镜看他平静的眉眼,微愣:“什么?”
谢言临轻声解释:“酒味难闻吗,坐在后座会不会好些。”
“其实还好。”
沈嘉芜说的是实话。
沈秋山喜欢喝酒,喝完酒脾气就变得相当差,所以她打心底里讨厌酒味。不过谢言临身上原本留有的乌木沉香与酒味杂糅一起,反而显得不算难闻,至少她不抗拒。
刚启动不到一百米,沈嘉芜脚踩刹车,她无奈道:“……你不要看着我。”
即便在开车,都能隐隐感觉到谢言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着实令她不自在。
谢言临没有依她,目光明晃晃地落在她脸庞。
沈嘉芜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样看着我,我没办法专心开车,容易出事故。”
司机并未走远,他见沈嘉芜将车停下,快步走到驾驶位的车门旁,轻轻敲了下窗户。
“太太,需要我来开车吗?”
本想着展示下她稳当的开车技术,但谢言临的视线实在让她无所适从,沈嘉芜点头答应,“好,麻烦你了。”
“太客气了太太。”
司机护着车门框顶,将沈嘉芜护送到后座。
就在同一辆车里,前后座能闻到的气息相差不大,但紧挨着谢言临坐下,鼻尖却好似都被他一人的气息独占。
也是不久前和谢言临的助理聊天才得知,谢言临这段时间每天白天在外出差,晚上就算再晚也会赶回家。
又处于行业旺季,多日连轴转,谢言临在劳斯莱斯启动没一会儿,沉沉阖眼。
谢言临呼吸平缓,正处傍晚,车外光线暗淡,车内播放着悠长舒缓的音乐。
沈嘉芜不自觉偏头看向谢言临,不禁想,他睡觉居然连睫毛都不会颤抖。
司机有眼力见儿地开启前后车座中间的挡板。
想着,手指不经意地抬起,试探地落在他睫毛前,有外界因素干扰,他睫毛轻微地翕动。
沈嘉芜见状心虚地准备收回手,腕子被攥进男人掌心。
她心下一惊。
抬眼,撞进谢言临深沉的眼中。
“打扰你了吗,不好意思……”
谢言临轻声:“没有。”
“我没睡。”
“……”
那他刚刚岂不是知道她一直在看他,难怪他能控制睫毛不颤抖。莫名地心虚,沈嘉芜下意识垂眼。
谢言临继续道:“想摸?哪里都可以。”
谢言临改用掌心贴着沈嘉芜手背,领着她手指,即将触及他脸颊前,沈嘉芜畏缩地蜷了下手指。
“不了吧。”
“一直看我,想悄悄摸。”谢言临也没顺她的意愿放开她,反倒感到不解似的,“让你摸,又不愿意。”
这话太有歧义了,说得仿佛沈嘉芜要对他上下其手摸遍全身,也不知道前后座之间的挡板隔音怎么样。
她瞥了眼挡板,谢言临望去,“放心,隔音很差。”
“……”
隔音差,沈嘉芜有必要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想对你做什么,真的。”
谢言临对她的解释置若罔闻。
沈嘉芜开车过来的路上,忘记开空调,又因为神经过于紧绷,雪白的颈上黏了几缕汗湿的发丝。
微凉指腹将其拢在一起,别在沈嘉芜耳后。
他指腹擦过沈嘉芜敏感的颈部,上面还有浅淡的还未完全消散的吻痕,些微的痒意,让沈嘉芜不太自在地想偏头躲开。
“热吗。”
车载空调冷气足,沈嘉芜并不觉得热,紧张居多。尤其是在听说隔音差的情况下,沈嘉芜尬得头皮发麻,神经愈发紧绷。
洞悉她内心想法,谢言临轻轻笑了笑,“骗你的,隔音很好。”
沈嘉芜这才得知,司机戴着半边耳机,再有挡板隔离,他们的声音和蚊子叫没什么区别。
以前怎么没发现谢言临这么爱开她玩笑,他的表情过于严肃,总让沈嘉芜信以为真,深信不疑。
沈嘉芜霎时松了口气,气道:“你真的很无聊!”
“嗯,我无聊。”
谢言临应着,携着酒意的吐息靠近,距离她唇瓣仅剩两根手指的距离。
沈嘉芜抬手挡了下。
谢言临微顿,表情略显受伤:“讨厌我了?”
“司机还在前面,你先克制一下,回家再亲?”
“没关系的,隔音很好,他不会知道。”
“……”
问题根本不是隔音,下车后司机肯定会守着他们下车才离开,下车司机必然会看见她通红的嘴唇,光是想想,沈嘉芜难以接受。
“不要,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沈嘉芜捂住自己的唇。
谢言临说:“之前你在喝醉,还咬我,我是不是该讨回来。”
沈嘉芜捂在掌心后的声音沉闷:“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这么小气。”
话题没有再延续下去,谢言临偏头轻轻咬沈嘉芜白皙柔软的耳垂。
疼意还没反应过来,谢言临变换为用嘴唇抿着,耳垂充血,骨头都酥麻。
谢言临像是在“报复”沈嘉芜之前咬他一口,撤开时,沈嘉芜依然警惕地捂着唇,微睁圆眼睛看向他。
眼眸湿漉漉的。
咬一口,反应就这么大。
那晚也是,敏感得不行,咬哪里都要掉眼泪,一晚上过去眼泪都被哭干。
忽然,沈嘉芜感觉车停下,在谢言临再倾身前,她抬手推搡他的肩膀。
“他下车了,你不要靠我太近。”
耳畔响起轻笑,谢言临问:“我们之间还需要避嫌吗?”
沈嘉芜没有回答。
几分钟过去,仍然没等到司机开后座门,沈嘉芜望向车窗外,并不是家里停车院。
就当沈嘉芜疑惑地回头,对上谢言临的视线时,她这才后知后觉,一切都是谢言临安排好的。
谢言临也承认,说因为她不自在,让司机先下车等待一会儿。
沈嘉芜放下警惕,手臂垂落,她有点懵地问:“等什么?”
目的由开始的,安全接谢言临回家,变为他的一句:
“等你答应我。”
“现在可以亲了吗?”
第42章
“不可以。”
沈嘉芜义正辞严地拒绝他,“回家再亲。”
视线紧盯沈嘉芜微微濡湿的唇瓣,他嗓音懒淡,“没有人看得见。”
“……”
沈嘉芜抿着唇,摆明不让他亲。
酒精轻微地麻痹他的大脑,车窗开了一条小缝,微凉的晚风渗入,他冷静思考,抱歉地说,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如果她不喜欢,他不会强求。
他认真地道歉,倒让沈嘉芜有些难以应对。沈嘉芜最是吃软不吃硬,对方态度放软,她相当容易心软。
她思来想去,在谢言临脸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在哄他,“回家想怎么亲都可以。”
回到家,沈嘉芜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门刚一关上,鞋都没来得及脱,膝弯被谢言临搂着抬高,她只能靠他支撑平衡。
她每每喊停,谢言临就要搬出她的原话——
“想怎么亲都可以。”
“……”
他的吻落在沈嘉芜平坦柔软的小腹,沈嘉芜羞赧地微蜷身体。谢言临倾身靠近,她忍不住推拒。
“你说的……”
沈嘉芜打断他,“我知道。”
无可奈何地用小臂遮住眼睛,沈嘉芜彻底放弃抵抗,随便他怎么做。
再睁眼,他正在擦拭指根湿润的水痕,唇角也有让人禁不住遐想的可疑水光。
沈嘉芜身形微颤,没缓过来余韵,想不到她的话最终会演变成这样,早知道这样,不如让他在车上亲下。
*
许久未回谢家老宅看望奶奶,两人特意空出一天时间前往。
老宅只有三人在,唐婉容给其他佣人以及厨师管家都放一天假。
厨房交给谢言临。
奶奶这段时间迷上手工制作玩偶,沈嘉芜在旁陪她聊天,看着生出几分兴趣,打算学着做一个。
拿起针线,沈嘉
芜瞥见在厨房岛台备菜的谢言临,略微思索,她起身,“我去帮帮他。”
唐婉容笑笑:“去吧。”
来到厨房,沈嘉芜走至距离谢言临半步的位置。
谢言临正垂眸专注地洗胡萝卜,流水滑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手背青筋绷紧,衬衫袖口往手臂上翻几折,上臂肌肉紧绷,结实充满力量感,极具观赏性。
沈嘉芜视线收回,她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谢言临早就看见沈嘉芜靠近,却等她出声才看向她,他思忖片刻,没想到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想开口拒绝前,沈嘉芜已经套上围裙,围裙系带在身体后方,她可以背过手解决。但在她背手之前,水声忽然停止,谢言临擦干手上的水痕,绕到她身后,替她绑出漂亮的蝴蝶结。
就着现在两人的姿势,沈嘉芜向斜后方偏头,与谢言临对视一眼,“我帮你洗菜吧。”
谢言临维持低头的动作,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呼吸仿佛交织在一起,沈嘉芜警惕地朝他反方向偏头。
老宅厨房没有门,岛台皆是露天式,相当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唐婉容看在眼里。
沈嘉芜不会认错谢言临的眼神,以往他要亲下来就是这样。
光天化日之下——
沈嘉芜面色严肃:“你正经点。”
谢言临闷笑一声,“我怎么不正经?”
“……”
沈嘉芜径直走向洗菜池,清洗备菜篮里的其他蔬菜。
谢言临也不离开,两人位置翻转,他站在沈嘉芜开始停留的位置,认真地观察她洗菜。
被看得不自在,沈嘉芜问:“你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嗯。等你洗干净。”
“你洗,我来切菜。”
沈嘉芜关水,来到菜板前。
她切菜完全不如她画直线时的手稳,切出来薄厚不一的胡萝卜片,她突发强迫症,想保持他们厚度一致。
她越切越细,没留神落在刀刃下的手指,险些切到之前,谢言临瞥见,下意识地在她落下的刀刃下挡了下,“小心。”
刀刃霎时染上鲜红。
沈嘉芜心下惊诧,握着刀把将水果刀丢在台面。
由于沈嘉芜担心她难以掌控菜刀,用轻巧的水果刀,水果刀锋利,几乎是刚触碰,谢言临的指腹被划出一道血痕。
他毫无反应,如果不是看见有血丝,沈嘉芜都没能发觉他被划伤。
替他贴好家里仅有的创口贴。
沈嘉芜盯着创口贴外观上的小熊图案,弯了弯唇角。
发觉沈嘉芜落于上方的视线,谢言临出声:“家里妹妹买的。”
“你还有妹妹呀”沈嘉芜惊讶。
谢言临嗯了声,“堂妹。”
他淡声解释:“她最近忙着开巡演,没见过也正常。”
信息量过大,沈嘉芜:“啊?”
“不用担心,她的去向我们很清楚,如果她想通回家继承家业,有机会会见面。”
“玩乐队的。”谢言临思索片刻,“比你喜欢的乐队名气要高些。”
沈嘉芜心里期待和她的见面,她喜欢的乐队已经算知名度极高,比他们热度还要高,她脑海中隐隐猜出是谁。
沈嘉芜喜欢的乐队很多,她博爱地欣赏每个有才华的乐队,其中自然包括谢言临妹妹的乐队。
“她是不是叫谢柠?”
“对。”
“什么时候可以约她见一面。”
谢言临微抬眉尾,见她眼瞳里闪着期待,承诺:“明天。”
“手疼吗?”
谢言临毫无感觉,那一点伤口,如果不是沈嘉芜用创可贴包扎,估计再过一会儿都愈合了。
但在沈嘉芜担忧的目光下,他顺着她的意思道:“疼。”
“对不起,需要涂药吗?”沈嘉芜心里顿时涌上内疚的情绪。
“不用。”
上药岂不拆穿,谢言临拒绝沈嘉芜的好意。
这顿饭没能顺利由谢言临做完。
唐婉容从沈嘉芜传达的情况,得知谢言临伤口很疼。简直闻所未闻,从谢言临会说话开始,唐婉容没见他喊过一声疼。
担心创可贴浸水,伤口愈合变慢,唐婉容在外再请了一位厨师来家中做饭。
饭后,沈嘉芜再次关切地问谢言临手疼不疼,需不需要换创可贴。
谢言临都搪塞过去,只说疼,却不答应更换创可贴或者帮忙上药。
唐婉容算是看明白谢言临的心思,哪里疼,装得倒挺像样,但她没拆穿,心中暗笑。
吃完晚餐,待到傍晚八点,两人启程回家。
沈嘉芜花了几个小时做出来的小恶魔玩偶效果不错,除了做菜方面,手都很巧,很快都能学会。
玩偶不过巴掌大小,本想送给陈诗芸当钥匙扣。
谢言临时而瞥向她手里的玩偶,她礼节性地问他,没成想谢言临收下,并温声道谢。
“正好缺钥匙扣。”
“……”
沈嘉芜说:“恐怕我没日没夜地做,都没办法挂满您所有的车钥匙吧。”
没想到谢言临会喜欢,沈嘉芜网购材料,打算再给陈诗芸做一个。
到家已快接近十点。
沈嘉芜洗完澡,出门时见谢言临还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她。
“你没去洗澡吗?”
就等她问出这句话,谢言临说:“手受伤,没办法自己洗。”
“这么严重啊。”
沈嘉芜上前,捧起他受伤缠绕着创可贴的两根手指。她不是没被利器划伤过,只是没有现在谢言临表现得“娇气”。
思来想去,沈嘉芜想到一个解决方案,打算找人上门帮谢言临洗澡。
谢言临拒绝说,不想陌生人来家里。
沈嘉芜无奈:“你想怎么办呢?”
“我帮你洗?”
“嗯。”
似乎担心沈嘉芜没听清,他又补充:“可以。”
“……”
再迟钝也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拿他没办法,沈嘉芜只好答应。
跟着他进浴室,沈嘉芜蓦地升起退缩的念头。
谢言临朝她张开双臂,意思让她帮忙解开纽扣。
沈嘉芜心想,他的伤口不应该用创可贴贴上,骨折打石膏才符合他现在的情况。
也不是没见过,沈嘉芜想干脆快些结束这个环节,微微屏息替他解扣子。
解到一半,沈嘉芜动作明显滞涩,她耳廓通红,心虚地错开目光。
谢言临观察她慢慢变红的耳朵,浅淡地笑了笑,“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
沈嘉芜否认得尤其快,更反向印证谢言临的问题。
解完纽扣还不够,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握在沈嘉芜手背,领着她触上他的皮带扣。
“……”
皮带扣本是冰凉的,沈嘉芜感觉到的只有无尽滚烫。
她蜷缩手指,扬起绯红面颊,拒绝他:“自己解。”
谢言临没有强求,把人逗过了,待会儿可就不愿意留下。他解开,沈嘉芜也不敢往下看。
“应该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了?”沈嘉芜作势要走。
谢言临伸手拦住她,搂在她腰迹,“没说不需要,非常需要。”
手心挤了两泵沐浴露,与谢言临沉沉的视线对视,沈嘉芜喉咙感到干涩。
谢言临很大方地让沈嘉芜任意抹,仿佛占便宜的是她。
“……”
“你这只手不能抹吗?”沈嘉芜看向他的左手。
“不方便,我不擅长用反手。”
“……”
为了让她亲自替他抹沐浴露,谢言临真是什么理由都能编出来。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嘉芜想着快速抹完结束。她想得太过单纯,一旦开头,便很难再收尾。
在他手臂上抹得认真,而面对他紧实的腹肌,沈嘉芜眼睛只留一条缝,掌心迅速地掠过,她眼神不敢往胸膛上瞟。
被攥着指尖拉近,直至手心完全贴合被刻意掠过的胸肌。沈嘉芜甚至分心想,触感不错。
谢言临嗓音沉沉:“认真一点。”
她耳朵好似被他话里的字眼烫到,倏然又染上更深的绯意。
“没抹均匀。”
谢言临没说一个字,沈嘉芜头便往下垂一点儿,被他扶着下颌抬高。
他哼笑,“又不是没见过,也摸过,怎么还害羞。”
沈嘉芜:!!
第43章
沈嘉芜闻言,头低得更深,只恨浴室没有地缝够她钻进去。上次做时,她悄悄摸了一把,自认为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被谢言临发现了。
“……”
手腕被攥着,往谢言临肌肤上均匀地抹开沐浴露。沈嘉芜掌心温度逐渐高于他的体温,她能感觉到脸颊的烫意。
在谢言临灼灼的目光下,沈嘉芜再度合了合眼。
时机成熟,谢言临不再装下去,垂头与她唇舌缠绵地纠缠一起,“受伤”的那只手这会儿也不再在乎会不会被水浸湿,抵在沈嘉芜后腰,洇湿衣料。
沈嘉芜被亲得迷迷糊糊间,还记着他的伤口不能碰水。
她分心寻找谢言临受伤的手,哪有刚才半点无法自理的表现,而他说不擅长使用的反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搂起坐上盥洗台,方便他亲吻。
“……”
现在意识到一切都是他在哄骗已经晚了,沈嘉芜没有逃离的机会,衣衫尽湿,眼尾染上晕粉的湿意。
谢言临简直在折磨她,总在临界点之前点到为止,并不继续深入,从容观察她任何反应。
沈嘉芜不禁攥紧他落下的手腕,黑眸湿漉漉,望向他。
以往能一眼看穿并解读她内心想法的谢言临,这时却像个好问的学生,问她怎么了。
沈嘉芜难以启齿,但实在被折磨得不行,她平缓气息,声若蚊蚋地坦白她不舒服。
谢言临语气里依然表达他的不解:“嗯?哪里不舒服。”
看出他眼中笑意,明白他故意为之。
“……”
沈嘉芜羞赧地偏过头,谢言临就势低头吻她绯红的耳垂。
……
谢言临轻吻她咸湿的泪珠,在被沈嘉芜推出浴室之前,他抬手抵了下门,“需要我帮忙抹沐浴露吗?”
“……”
沈嘉芜面色薄红,撑着泛软的双腿,毫不留情地关上浴室门。
*
由于叶韶澜不打算将她花钱购入的资产分一丝一毫给沈秋山,前期做了不少动作,而沈秋山那段时间忙着在外花天酒地。
等他反应过来,找律师盘算,难从叶韶澜那儿拿到半点属于她的财产。
沈秋山气势汹汹找上门,先找的并不是叶韶澜,他自知在她那儿讨不到一点好处,来到沈嘉芜工作室,找她麻烦。
他拿捏沈嘉芜的性子软,脾气好,好说话,刚上门便开始诉苦,说他这么多年有多么不容易,为这个家付出太多。
沈嘉芜没有被他一面之词蒙蔽,毕竟付出没付出,自然是当局人看得最清楚,常年夜不归宿,经常需要叶韶澜资助的父亲,居然能冠冕堂皇地说出为家庭付出。
他的重心从小就没有放在过家中,沈嘉芜在有记忆时,最初的叶韶澜会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到后来,沈秋山经常性说两句就挂断电话,要么直接不接,叶韶澜也死心,不再费心打电话给他,让他忙完早点回来陪伴女儿。
叶韶澜起初认为父亲的陪伴是孩子成长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句话对于他们家并不适用。
沈嘉芜静静听完沈秋山发言,在他终于停下,暗示沈嘉芜给他倒水。
她无视道:“下次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我工作室,很影响我工作。”
沈秋山觉得丢面儿,当即拍桌而起,“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对生养你的父亲吗?”
更难听的话沈嘉芜不想说,也不会说。她眼神冷静,没有被他气急败坏的指责所影响。
沈嘉芜没出声,对比她的冷静,反倒更让沈秋山怒气横生。
虽然陪伴少,但对于沈嘉芜的性格,沈秋山比较了解,对待沈嘉芜说好话才有效果,他将汹涌的怒火憋回。
“嘉嘉,就和妈妈好好谈谈这事儿,她从小管你那么严格,想必你也对她有所怨言。她连我们夫妻之间的共有财产都想独占己有,你觉得之后钱被她握在手里,还会有你的部分吗?”
沈秋山语重心长:“我知道言临或许现在会给你钱,但后来要是他厌烦你了呢?爸爸也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谢言临半小时前同她说,约到谢柠,谢柠忙巡演,正要离开京城前往下一巡演场地。
她和谢言临关系好,得知从未谋面的嫂子对她感兴趣,她自然不会拒绝,买晚一班航班,特意抽出一小时与沈嘉芜约见。
现在差不多是准备和谢柠约见的时间。
谢言临提前十分钟到来。
见认出沈秋山的背影,谢言临心里清楚他出现绝不是什么好事,他快步走至沈嘉芜身边,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上楼之后只听清沈秋山最后一段话。
在沈嘉芜面前不分青红皂白地抹黑他,他没忘记上次沈秋山带回家,让他误解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谢言临面色如常,沈秋山却无端从他眼中感受出压迫感。
面对谢言临,他毫无先前对待沈嘉芜的恶劣语气,讪笑道:“言临,今天不忙啊。”
谢言临垂眼用眼神问沈嘉芜,沈秋山有没有为难她。
“……”
无人理会他,沈秋山脸上强撑起来的笑意挂不住。
沈嘉芜起身,小声和谢言临说直接走,但办公室不大,沈秋山听得分明,欲言又止想挽留,抬头对上谢言临的视线,喉咙像被石子堵住,不敢出声。
目送二人离开,沈秋山攥拳,眼底尽是不甘。
待上车,谢言临思忖片刻,解释道:“我不会像他说的那样。”
沈嘉芜有自己的判断,断然不会因为旁人的片面之词随便冤枉人,她也相信谢言临的为人。
但在谢言临低声的解释下,沈嘉芜心里冒出主意,她板着脸问:“你要怎么证明?”
谢言临一眼看穿沈嘉芜的心思,没有拆穿她,继续说:“想我怎么证明?”
“财产转移的合同就等你签字,现在签?”他笑着微抬眉梢,“或者把我关起来?让我永远无法出门。”
“……”
“不行呢,关起来太舒服了。”
沈嘉芜说着抬头不经意与他对视一眼,看出他眼底的笑意,知道被他看穿,忍不住抿唇笑笑,强装出来的严肃神情荡然无存,完全破功。
“我们现在去哪?”沈嘉芜省略掉后半句去哪见谢柠。
谢言临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回御景湾,把我关起来。”
“……”
沈嘉芜笑出声,“万一你想逃怎么办?我可拦不住你。”
“那把我锁起来。”
沈嘉芜略微思索,“可以,现在下单吗?”
见沈嘉芜开始搜手铐,谢言临状似好意地提醒:“买材质好点儿的,别弄疼手腕。”
谢言临说完,沈嘉芜没想太多,搜出来的手铐,如果要不弄疼手腕的,多半和情趣沾些边。
沈嘉芜越看,越自觉调暗屏幕,忧心旁人看见她屏幕上炸裂的商品主图。
沈嘉芜没担心错,谢言临低头的视角,刚好能看清她手机里的内容。
她紧张地绷紧唇角,认真看商品评价挑选,选完下单,抬头对上谢言临似笑非笑的眼睛。
刚刚顺着谢言临的意思说下去,回过头再思考,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她如此容易被忽悠着莫名买了一副手铐。
本想着趁谢言临不注意退掉,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抵达目的地。
下车认出到来的地方是松镜月,管家早早在门外候着他们。
沈嘉芜与他回声招呼,偏头看向谢言临,他说:“谢柠身份在外不方便。”
沈嘉芜表示了解。
刚进屋,沈嘉芜便被谢柠一头不羁的蓝紫色头发吸引。
谢柠热情地和沈嘉芜打招呼,和谢言临性格截然相反,她与谁都能说上几句话。
一会儿说沈嘉芜真漂亮,一会儿又问沈嘉芜裙子链接,聊得忘乎所以。
谢柠忽然压低声音,凑至沈嘉芜耳边说:“谢言临是不是很闷?和他生活感觉寡淡吗?”
“还好。”沈嘉芜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谢言临。
谢言临没听清,猜也能猜到,谢
柠无非在与沈嘉芜讨论他。
在谢言临的提醒下,谢柠才想起来她还要赶飞机。
与沈嘉芜见面之前,她做了充分的准备,她带沈嘉芜前往二楼。
这个房间沈嘉芜没有踏足过,谢柠推开房间门,里面摆放各类乐器。
“之前家里人不支持我玩音乐,我就偷偷找我哥,求他给我留个房间做乐器室。”
谢言临淡声说:“求?”
谢柠:“哎你别拆穿我。”
说完,也不等谢言临再继续说明当初她是如何“鸠占鹊巢”。
和谢柠用词全然不符,知道谢言临不会介意,她通知谢言临用了这个房间时,已经是她改造完成后偶然想起来,才知会他一声。
“一见到你,我就想好给你写的歌了。”
谢柠按着沈嘉芜的肩膀,让她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欣赏自己的临场发挥。
沈嘉芜受宠若惊,听谢柠短时间内简单创作出来的歌曲,她边弹边唱,半分钟结束。
“时间太短,没想到更好的,下次再见一定唱一首完整的歌给你听。”
谢柠没有过多停留,再聊了几句急匆匆往机场赶。
乐器室正中间摆放一架钢琴。
沈嘉芜不着急离开,坐在钢琴凳上,想试着回顾谢柠方才为她写的歌。
刚刚全心沉浸在歌曲中,忘记录制视频。她手指搭在琴键上,多年未碰钢琴,琴艺生疏。
沈嘉芜回忆,谢言临不知何时走至她身后,微微俯身,宽大手掌覆盖她手背。
她朝高处侧头,启唇刚想开口,谢言临领着她手指按下琴键。
沈嘉芜静静听着弹出来的音乐,听了几个节拍,她便知道谢言临弹的音乐,是慢慢喜欢你。
他好似借着琴声告白。
沈嘉芜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第44章
沈嘉芜维持侧头的姿势,谢言临目光波澜不惊,眉眼带着些微的笑意。
心跳声嘈杂,沈嘉芜听见他问:“音有没有弹错?”
沈嘉芜闻言,回忆着,确实有几个音弹错,但极有可能是按在她手背不小心摁错的。
谢言临起身,立于钢琴旁,沈嘉芜紊乱的心跳慢慢平复,她深呼吸,重新弹了一遍。
见她弹完,谢言临忽然出声问:“会唱吗?”
会。
但是弹奏的部分正好是副歌,沈嘉芜面对谢言临灼灼目光,感到难以唱出口。
陷入长近半分钟的沉默,谢言临并未非要她唱,他另搬个钢琴凳,坐在沈嘉芜身旁,右手搭上琴键,先起个音调,沈嘉芜与他对视一眼,默契领会。
第三遍弹奏,从头开始弹这首歌。
起初都很正常,直到沈嘉芜手臂被很轻地碰了下,她微微侧头,轻飘飘的吻落在唇角。
谢言临注视沈嘉芜诧异睁圆的眼眸,轻轻笑了声,跟上节拍,嗓音轻哑:“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
两人未放在琴键上弹奏的掌心严丝合缝地相贴,谢言临继续唱着:“不然怎么一直牵我的手不放……”
沈嘉芜耳朵瞬间染上薄红,脑袋已成一团浆糊,再也没办法冷静,思考接下来的弦音。
*
游戏进展每一步基本都很顺利,最近她们遇见新的困境,她们几人在各类方面处理相当优异,但唯独对于取景,几人出现分歧。
她们基本常年宅在家,对于旅游兴趣不大,关于取景没能提出好的观点。
几人各自找了些参考图投票,最后虽然选出大家都满意的景色,但没有身临其境,场景构画进展缓慢。
沈嘉芜回家为这事思考许久,最终决定带大家团建,亲自感受下选出的地点景色。
她预留十天时间,和工作室的伙伴们通知完,这回没忘和谢言临提一嘴。
消息发出,沈嘉芜准备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
谢言临到家,沈嘉芜刚好将她行李装箱收拾好,她将行李箱推至玄关,听见门锁开启声,下意识抬头,与开门的谢言临四目相接。
谢言临显然没看见她的消息,他目光缓缓移向沈嘉芜的行李箱,眉心微拧,思忖片刻,问:“去哪?”
听完沈嘉芜说明,谢言临又问:“要去几天。”
沈嘉芜稍加思索,“十天到半月之间吧。”
听见这个数字,谢言临眉心再度轻蹙。
想起之前谢言临在她回叶韶澜身边,待了没几天便按捺不住来找她,沈嘉芜不禁笑笑,忍不住出言打趣:“我走之后,可不要在家偷偷想我。”
谢言临没有出声回应,话语止于温柔的吻中。
下颌搭在谢言临的肩膀上轻轻喘息,听见他在耳畔轻声说:“要想我。”
“会的。”沈嘉芜记着呢,她笃定道。
来到新西兰,几人先昏天暗地地睡了小半天,缓了会儿,才准备出行计划。
由于本趟旅程没有固定行程,她们都是临时决定去哪儿玩。
第一天她们未出酒店,恰好撞见酒店举行派对,入场基本是单身人士。
陈诗芸挽着沈嘉芜手臂,极力推荐,“嘉嘉,这酒店派对超级好玩,一定要感受一次。”
沈嘉芜得知是单身男女聚集的派对,本想着拒绝,但架不住大家对单身派对的兴趣高昂,妥协一起去。
有些小游戏确实挺有意思,沈嘉芜跟在陈诗芸身边参与不少游戏,从睡醒到现在手机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昨日傍晚七点,谢言临工作结束,以往出差完他会赶回家,但现在家里空无一人,回去的念头骤失。
谢言临选择去新西兰一趟,上飞机之前他给沈嘉芜发消息问她情况,飞机落地之后,消息提示里只有沈嘉芜发送的安稳抵达的信息。
之后他再发出去的消息,久久未得到回应,京城与新西兰有五小时左右时差,他心想沈嘉芜或许正在倒时差休息,便没再打扰。
前往酒店的路途中,经常往返新西兰的合作伙伴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谢言临点开大图,照片加载用了半秒时间,掩在镜片下的眼眸黑沉,尤其在看见照片里的人,目光愈加幽深,握着手机的掌心收紧。
【Lucien,Thisgirlcouldbeyourwifestwin!】
先前有次谈合作,谢言临给他看过手机里和沈嘉芜的合照,时间就在半个月之前,男人对于沈嘉芜还算有些印象。
而谢言临清楚知道,他通常出没在各类单身派对,看一眼便知道这是哪所酒店的装潢,他家酒店的单身派对很出名。
谢言临没回复的时间里,男人已经自发来到沈嘉芜身旁,与她打招呼,询问她的姓名。
他读中文蹩脚,念了遍沈嘉芜的名字,发了一条语音给谢言临,再次询问他太太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许久未得到谢言临的回复,男人也没想太多,继续与沈嘉芜聊天。
聊了会儿朋友将他喊走,沈嘉芜找了个角落坐下。
沈嘉芜果然还是不适应处于派对中,待了半小时,耳膜仿佛要被巨大的音响声震破。整场派对,她想尽办法推脱不少前来搭讪的人递过来的酒。
陈诗芸玩嗨,休息间隙坐回沈嘉芜身旁,她给沈嘉芜到了小半杯果酒,“这酒没什么度数的,随便喝。”
“在玩游戏了,你去不去?”陈诗芸坐下眼睛也没离开人群,注意到那边即将开启游泳比赛,她跃跃欲试。
陈诗芸递来的酒,沈嘉芜才敢放心喝,她喝下小口,摇头,“不了,我看你们玩。”
自打上次游泳没提前热身,导致腿抽筋,沈嘉芜记得那时的痛,非必要不打算下水。
沈嘉芜就站在泳池岸边看他们激烈地进行比赛。
看得愈发着迷,她替陈诗芸捏把汗。
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下,沈嘉芜心跳得快了半拍,她偏头。
男人看起来像混血,年纪不大,留着一头栗色卷发,瞳孔翠绿,沈嘉芜在他脸上停留一秒,随后刚想用英文问他有什么事。
男人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进行自我介绍:“我叫程让,请问能
与你交个朋友吗?”
说完,程让冲沈嘉芜眨了下眼睛。
没猜错,男人果然是混血。
沈嘉芜没想太多,介绍完自己的名字,程让与她搭话。
他言语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很有分寸,认为对方只是想交个朋友,沈嘉芜对他印象还不错。
被他一打岔,沈嘉芜视线再落回泳池内,比赛已经结束。
胜利者是陈诗芸,她从小精通游泳,能比身边朋友游得要快上半圈,那会儿她还半开玩笑地说,参加国际比赛或许还能拿个奖项回来。
沈嘉芜对她会赢毫不意外,甚至是以极大的优势赢下这场比赛。
宋澄迎上去,“太帅了姐,看见你夺冠我膝盖一软就想求婚。”
“哎呀,我非常愿意。”
陈诗芸笑了笑,朝沈嘉芜走近,刚走两步,忽然看见在她斜后方的男人。
熟悉的面孔,她虽然有轻微的近视,但应该不至于看错男人长相。
她一时间感到恍惚,她不是在国外了吗?时差没倒过来出现幻觉了?她脚步一顿,用毛巾试图擦拭睫毛上的水珠。
而沈嘉芜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总感觉身后有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刚想回头看眼,这时程让给她递来一杯葡萄酒,“尝尝?这杯酒的味道很好喝。”
沈嘉芜没有接过,她对于陌生人递来的酒保持警惕心理,婉拒前,耳边倏然响起道熟悉的声线。
先是有人问他怎么在这儿,男人用英文回答:来找我太太。
沈嘉芜措不及防,下意识地往旁走了半步,回头与视线未偏的谢言临四目相对。
对视半秒,她发出和谢言临好友一样的疑问,“你怎么在这儿?”问完她才想起来谢言临回答过这个问题。
谢言临从容淡定地说:“找你。”
沈嘉芜喝酒上脸,哪怕只喝了一小口,脸颊依然浮起两抹浅淡的红晕,轻微的酒意衬得眼眸晶亮,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开口前,谢言临先她一步:“派对好玩吗?”
明明他面色如常,目光平静,声音也听不出任何起伏,但沈嘉芜从中提取出一丝危险的信号。
在问派对,又不全像在问派对。
程让挑了下眉,“你们是朋友?”
“朋友?”谢言临反问。
程让微敛笑意,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哦……看来是我猜错了。”
谢言临朝沈嘉芜方向走了两步,抵达她面前。
她无意识地退了半步,抬眼见他眸色微沉,才意识到不对,她干笑着解释谢言临的身份。
“明白了。”程让眸中稍有惋惜,“留个联系方式吗?能否交个朋友?”
沈嘉芜委婉拒绝道:“有缘再见吧。”
陈诗芸在旁看他们交谈,见缝想插话,说明都是她的主意,还未来得及开口,沈嘉芜已经被谢言临搂着腰带离派对。
酒店总统套房,冷气四溢。
内外温度相差过大,沈嘉芜肌肤上泛起细密的小疙瘩。
谢言临将空调温度调高,摘下腕表,与大理石台面接触的声响,让沈嘉芜骤然一惊。
她撑在柔软的床褥,缓缓起身,眼见谢言临解开西装外扣,不快的情绪外露。
男人倾身,半跪在床沿,抵进她□□,掌心贴于腰迹,他低头,在她颈窝轻嗅,“喝了多少?”
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手指,他沉声继续问:“你的戒指呢?”
第45章
被问的愣怔,沈嘉芜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她空无一物的手指。
回想起来,她走之前特意将戒指留在家中,就怕出来玩不小心把戒指弄丢。
刚想开口和谢言临解释,他趋近,沈嘉芜对上他晦暗深沉的视线,一时间哑口无言。
“婚戒不戴,还参加单身派对。”
谢言临细数她的“罪证”,越说,距离越近,鼻尖抵着她的,轻咬她的唇瓣,又退开些许距离。
“沈嘉芜,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记着我的存在。”
沈嘉芜还是第二次听他这样严肃地喊她全名。上一次还是在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她播放那条语音后,谢言临无可奈何地喊她。
被人喊全名,沈嘉芜总不由自主地紧张,掌心微微泌出汗水,犹如上学时担心老师点名。
她脊背绷直,很轻地应了声。
“嗯是什么意思?”
沈嘉芜无意识抿唇,经他逼问愈发紧张,脑中一片空白。
而见她迟迟未回答,谢言临也不再追问,细密的吻落下,沈嘉芜被亲得骨头酥软,手指难以蜷缩,攥着谢言临的衣襟,困难地寻找间隙喘息。
绯色眼尾上点缀晶亮泪珠,房间每一盏灯都亮着,衬得眼泪愈发夺目。
沈嘉芜羞赧地闭眼,以往谢言临顾及着她的感受,一般只留一盏夜灯,或者将灯全部关上,今天不知是他忘记,还是刻意留下。
但沈嘉芜找不到机会开口,每当她想出声,谢言临总会赶在那之前继续折腾她。
肌肤皆泛起薄粉,沈嘉芜费力地搡谢言临肩头,在他留给她喘息的间隙里,气息不稳地提醒:“戴…”
“戴什么?”谢言临装作不懂地垂眼看沈嘉芜迷离的眸光,贴于她耳畔轻声问。
沈嘉芜咽了咽唾沫,将后半个字补充:“……套。”
他嗓音轻哑,追问:“什么?”
非要沈嘉芜完整地说出来,谢言临才肯罢休,他抽开酒店床头柜抽屉,拿出里面躺着的几盒安全套。
他低头看了眼,故作惋惜地继而看向沈嘉芜,“号小了。”
“……”
“宝宝。”谢言临语气温柔,全然不见最初那份严肃,他轻声询问,“怎么办?”
沈嘉芜无意识地缩腿,“那就……不做了。”
“没关系。”谢言临在沈嘉芜唇上轻轻落了个吻,“不戴也可以。”
沈嘉芜瞳孔微微放大,嘴唇好似都轻微地颤了下,她梗了半秒,才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谢言临覆在她腰上的掌心轻揉着,敏感的腰部不受控地泛软。她一点都不想怀孕,更不想花费时间精力养育小孩。
沈嘉芜瓷白的脸颊染上绯色,刚哭过的睫毛湿漉漉的,呆滞地、有点可爱。
谢言临见她这幅模样,不禁笑了笑,“我结扎了,不会怀孕。”
“……”
沈嘉芜诧异地启唇,“什么时候?”
“你猜。”他没有明说,岔开话题,“可以继续吗?”
等不及沈嘉芜的回答,谢言临攥着她退缩的足踝,将人拉近,吻落在她唇角。沈嘉芜感到痒,更多地感到难言的滚烫,不是吻落在膝盖后肌肤传来的触感,更像是吻落在心脏,很轻地灼烧心口。
陷入沉沦,与他毫无阻隔。
沈嘉芜感觉自己好似是,被谢言临眼中酝酿的暴雨即将掀翻的扁舟。
……
翌日。
沈嘉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起床也只是睁开眼,她揉着酸.软的腰看向坐在沙发上办公的谢言临。
她刚睡醒,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迷茫地想谢言临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出来旅游了吗?
眼皮又耷拉下去,她闭着眼睛胡乱思考,终于搞清楚状况。
昨晚信誓旦旦以为一杯度数接近没有的果酒没办法让她喝醉,其实还是染上不少醉意,不过没断片,她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尤其是,谢言临说他结扎这件事。
她再度睁眼,嗓音略显沙哑,“你真的结扎了吗?”
谢言临闻言,眉梢微抬,朝床上的沈嘉芜看了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对着屏幕说了句“会议暂停”。
才继续看向沈嘉芜。
渐渐、渐渐红透的脸颊。
谢言
临没掩饰他的笑意,沈嘉芜从他眼底明晃晃看出愉悦。
沈嘉芜:“……”
“你刚刚,在开会吗?”
沈嘉芜想起今天是周一,而早上八点是谢言临往常开会的时间。
谢言临点头,加剧沈嘉芜脸红的速度,她底气不足地问:“怎么不事先提醒我一下。”
“没来得及。”谢言临微微一笑,“我的错。”
他放下腿上的笔记本,朝沈嘉芜走近,坐在床沿,手指在沈嘉芜柔软的腰上轻轻揉着。
腰酸有些许缓解,沈嘉芜指挥:“往上一点点。”
谢言临照做,尽心尽力为沈嘉芜揉腰。
昨晚确实折腾狠了,沈嘉芜睡衣上摆在按摩中不经意掀起一角,腰上隐约可见的指印落入眼中。
谢言临喉结轻滚,“疼吗?”
他没头没尾突然发问,沈嘉芜不解地循着他目光看去,没能理解他什么意思,认为他在问按摩的手法,她如实摇头,“不疼,挺舒服的。”
谢言临眉尾轻挑,“是吗。”
他问得莫名其妙,沈嘉芜再给他肯定的答复:“是呀。”
细瘦白皙的小腿忽然被他握在掌心,沈嘉芜隐隐感到不对劲。
谢言临轻声笑道:“那再来一次。”
“……”
沈嘉芜终于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不清楚的事情一定不能在内心揣测,不然后果相当严重。
她又贡献了她的双腿以及一个下午的时间,耗在酒店,任由工作室的伙伴们喊她,无论如何她都没力气迈出这道门。
第二天终于恢复好,沈嘉芜可算能出门。
和大家酒店没住在一起,谢言临不知道车是租的还是买的,他提前在酒店楼下等沈嘉芜出门,再送她去与团队汇合。
新西兰虽说不热,但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天气下在脖子上系着丝巾,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陈诗芸一直憋到谢言临和沈嘉芜道别,才同她说:“你俩昨晚……”她朝沈嘉芜使个眼色,她瞬间领会。
“……”
“他昨天走的时候,那表情,连橙子都看出来他不高兴。”陈诗芸心疼地捧着沈嘉芜的脸颊,“哎都怪我,昨晚非拉着你去什么单身派对,谁知道他也在新西兰。”
“你受苦了宝贝。”
昨晚派对上,谢言临突然沉着脸出现,他附近五百米都能察觉到他的低气压。
沈嘉芜脸颊微烫,没有选择直面这个话题。
宋澄搓搓手臂,“嘉嘉姐,昨晚你老公开口,感觉全场气压都变低了,给我吓晕了,是吧小方?”
小方认同地点点头。
她语气太过夸张,沈嘉芜唇角弯起,“不聊这些了,我们先去哪儿?”
宋澄昨晚连夜赶制出一份旅行攻略,大家看过觉得没问题,按照她的方案开启这趟旅程。
*
沈嘉芜在新西兰待了多久,谢言临也跟着留了多久,不过他看样子也不全是为了她留下。
她在外采景,谢言临不会干涉参与进来,导致大家不自在,而是选择约见在新西兰的合作伙伴。
新西兰景色优美,像油画一般的景色,激发大家灵感,来此地的确是正确的决定。
带着内存卡里满满当当的照片,以及写生画的一叠画纸,几人满载而归。
在这儿待了也快有小半个月,沈嘉芜满意地收好行李,离开时竟生出些微不舍。
她情绪外露得常人难以察觉,而谢言临敏锐发现,向她承诺之后有机会会再来。
谢言临的承诺让人信服,沈嘉芜倒并不是真的想一直留在这儿,即将面临离开前,生出的留念,很正常。
沈嘉芜玩也未完全玩尽兴,更多的时候是带着目的前往景点,回到家,充足的精气神霎时抽离,她懒得动弹,决心要在家睡上一天一夜。
但总有人想扰她好眠。
完全是被谢言临亲醒的,沈嘉芜不满地睁眼,她清清嗓子,“怎么了。”
谢言临目的达成,手臂至后托起沈嘉芜的腰,将她的软骨头强硬拉起,“吃点东西再睡。”
“……”
沈嘉芜味如嚼蜡地吃完半碗面条,哈欠连连地擦拭唇角,准备起身前抬眼,看见谢言临拿着不小的黑盒走近。
“里面是什么?”
东西是沈嘉芜买的,谢言临物归原主,把黑盒放在沈嘉芜面前,也不告诉她是什么,就等她打开自己揭秘。
黑盒盖子开启,沈嘉芜看清里面的皮质黑手铐,眼皮直跳。
她忍不住谴责半个月前的自己,无法共情那时候她的心理活动,谢言临随口一说的话,她竟然当真,还真买了手铐,甚至忘记退货。
只看了不到三秒,沈嘉芜猛地把它合上,耳根不受控地泛红。
谁知道商家竟然还赠送一条惹人遐想的黑链条,上面穿着极有质感的银链,银链的长度,如果沈嘉芜没有认错,是可以缠绕在身上的。
之前画些没营养的画解压,沈嘉芜特意买过类似的银链条进行研究。
最开始她不懂,便去问经验丰富的陈诗芸,得知它的用途是缠绕在人身上当装饰用,增添点情趣,顿时如烫手山芋,她想尽办法丢掉。
没成想,多年后的这天,又看见它。
谢言临按在沈嘉芜手背,让她打开黑盒子,他从中抽出银链。
链条从指根往下坠,垂落在躺在桌上的黑盒中。
谢言临似乎也不懂,道:“这是项链?”
不知如何解释,沈嘉芜脸颊通红地点头:“嗯……”
“戴上我看看。”
沈嘉芜身体倏地后仰,“才不要呢。”
第46章
烫手山芋被沈嘉芜趁谢言临没注意的时间,暂时搁置在一旁。
谢言临挑眉看向她,直接拆穿,“怎么放起来了?”
沈嘉芜:“……”
她清清嗓子,正色道:“当时头脑一热乱说的,我们都不要当真,抽屉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可惜你认真挑选的手铐。”谢言临眼里惋惜不知是真是假。
沈嘉芜偏开视线,全当没看见,岔开话题:“前些天忙,忘记你还没有回答我,怎么突然去新西兰了?”
在新西兰白天在外采景游玩,晚上又被谢言临摁在怀里亲到腿软,毫无聊天的时间,回家才想起来问。
谢言临没有多加思考,如实道:“想见你,就去了。”
闻言,沈嘉芜微微愣怔:“可是我们只隔了一天没有见,你难道不是因为出差去的吗?”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谢言临微微侧头,目光紧随沈嘉芜的,他忽地笑了声,“现在连想你都不可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嘉芜摆手,“算了,当我没问。”
“嗯。”
谢言临也不执着这个话题,绕回最初的,“真的不试试?”
“……”
沈嘉芜抗拒,还不知道手铐最终会用在谁身上,感觉这玩意儿买回来就是害自己的,她想再买个保险箱把它锁起来,最好让它永远不见天日。
*
照例来工作室,陈诗芸忽然问她同学聚会的事儿。
沈嘉芜高中班主任组局,打算组一场同学聚会,可以带家属前往,她并不想参加,但架不住班主任的热心邀请。
当初班主任对她照顾有加,难以推辞她的好意。
思索几天,沈嘉芜还是决定去一趟,至于带家属,她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陈诗芸对同学聚会展现出相当的热情,沈嘉芜纳闷问她为什么这么期待。
“哎,忘记和你说……”陈诗芸假情假意地叹口气,看不出她任何的惋惜情绪,她道,“半个月前,我又分手了。”
“和驰绪?”沈嘉芜洗耳恭听,“怎么又分了。”
“就是不合适吧,我可能还是不太喜欢比我小的,太黏人了。”
沈嘉芜没体验过和比她年纪小的男生谈恋爱,但说起黏人,她不清楚对于陈诗芸来说,黏人的界限在哪儿。但对于她来说,谢言临在她心里属于黏人的类型。
毕竟哪有人一天没见就说想念。但她应该不讨厌黏人的,对谢言临至少是这样。
“其实黏人还好吧。”沈嘉芜默默道。
陈诗芸警觉地贴近她,“嗯?有情况,你老公很黏人??我想象不出来。”
陈诗芸谈恋爱都刻意避着谢言临这种类型,她话密,一想到和闷葫芦谈恋爱,回家说不上几句话,想想都难受。
“原来你是这样觉得的,这也叫黏人吗?一天没见说想见你,这不是应该的吗。”陈诗芸托着下巴,说,“我以为你也觉得无时无刻都在的信息轰炸,以及一下班就抱着不撒手那种叫黏人。”
说着话题忽然偏了走向,陈诗芸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不过男人还
是小于25岁比较好。”
沈嘉芜学她捧脸,好奇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听说过,男人大于25岁,等于65岁吗?”见沈嘉芜还懵着,没懂她意思,陈诗芸直白地解释,“指硬件方面。”
“……”
沈嘉芜这下懂了,脸颊染上薄粉。
空气沉默近半分钟,陈诗芸才想起来谢言临的年纪,干笑道:“差点忘了,你老公今年是不是快三十了?”
沈嘉芜纠正:“是二十八。”
“哦。”陈诗芸又瞥了眼沈嘉芜脖颈上,还未完全散尽的吻痕,“这句话也许对有些男人不适用,比如谢言临,看得出来他……”
沈嘉芜抬手捂住陈诗芸的嘴唇,“好啦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期待去同学聚会呢。”
听她这么问,陈诗芸脸上浮起两抹可疑的红晕。
“你还记得当年的班长吗?”
沈嘉芜有印象,当时陈诗芸差点和他谈恋爱,但是当时陈诗芸她家里人管她很严格,万万不可能接受她早恋。
后来闹到差点让班长转班,如果不是陈诗芸背后和她爸妈闹了一通,也许真就没有缘分再在同学聚会上见到他。
班长在沈嘉芜的印象中,模样记不太清,只隐约记得长相周正,笑容看上去沉稳可靠,当时班上不少人对他有意思。
他们班是国际班,班上一大半学生到最后都会选择出国留学,班长也不例外,之后陈诗芸也没再提过他。
这么多年,再听见这个名字,还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听说他也会参加同学聚会。”
沈嘉芜点头,“你对他……”
“放心,没那意思。我就是想,当年他帮我许多,刚好有机会和他道谢,想再看看他现状怎么样,如果有机会,再试试看也不是不可以。”
“云溪也会来,你还记得她吗?”陈诗芸问,“她当时读到高二,因为家庭原因退学了。”
经她提醒,沈嘉芜有印象,云溪当初是她同桌,她家境不好,纯靠分数进她们班,后来她父亲出意外,便没再继续学业。
提起来感到可惜,沈嘉芜当时用她积攒下来的零用钱,匿名往她家邮寄一沓够他读完高中的钱,后来钱又回到她手里。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沈嘉芜陷入良久的沉默,世事无常,她同样想知道云溪现在过得怎么样。
如约来到同学聚会这天。
沈嘉芜身着简单的杏色连衣裙,长发披散耳后,化了淡妆,分外温柔。
同学聚会的时间比她往常下班要早半小时,她下午干脆没去工作室,前往陈诗芸家和她边聊天边化妆。
一直到开始上菜,沈嘉芜才恍惚想起来,是不是应该提前和谢言临说一声。
她掌心刚触及手机,就听见坐在身旁的班主任喊她,问她近况如何。
沈嘉芜将通知谢言临这事儿忘在脑后,聊天的时间里,菜上得差不多,包厢门紧闭许久,突然被推开,她下意识看去。
来人熟悉又陌生,姗姗来迟的傅远脸上略带歉意,“抱歉,工作推不开,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他脸上显露标准的社畜倦容。
沈嘉芜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下意识看向陈诗芸,她眼都没偏,和班长聊天。
傅远有目的性地拉开沈嘉芜旁边的椅子,问她:“我能坐在这里吗?”
沈嘉芜微愣。
傅远轻笑,“在问你,可以吗?”
沈嘉芜虽然不想他坐在身边,但众目睽睽下,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傅远从坐下开始,三番两次想插足沈嘉芜和班主任的聊天,她不得已终止和班主任的对话,颇为不耐地问傅远,想说什么。
当初傅远也是造成云溪无法读完高中的罪魁祸首之一。
云溪当时对他有点儿好感,傅远特别不留情面地调笑云溪,“你凭什么喜欢我?觉得我看得上你?”
沈嘉芜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乃至于看见他第一眼,脑中便浮现出这句话。
云溪被伤害,又不知是谁捅出他俩谈恋爱的消息,教导主任被惊动,喊来双方家长,云溪父亲着急赶来,路上出车祸,险些没抢救回来。
后来得知一切都是傅远四处传播,沈嘉芜对他印象差到极点,无非必要,不会和他搭话。
“好久没见,你看起来变得更漂亮了。”
“……”
沈嘉芜头皮发麻,一阵恶寒。
她借上厕所的借口,回来时申请和班主任换位置,班主任看出她的不舒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还好吗?”
“没事。”沈嘉芜小声回应。
傅远没办法隔一个人和沈嘉芜搭话,耳旁终于清净,她桌前有颗巧克力,是她高中时爱吃的牌子,旁人桌上都没有。
班主任笑问:“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化……”
她这么说,沈嘉芜便明白,巧克力是她单独留给她吃的,心里感动,还记得她的喜好。
味道和高中时的差不多,唯有其中的夹心不同,这似乎是酒心巧克力。
来这一趟她不打算喝酒,但巧克力味道着实不错,班主任又一直从包里拿出巧克力投喂她,她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饭局进行到快结束,也没能看见云溪,沈嘉芜有些可惜。
下意识拿起手机,她蓦地想起来忘记给谢言临发消息。
急急忙忙打开手机,才发现他已经打来十几个未接来电。
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我在外面等你。】
饭局也将结束,班主任说完大家散吧,有愿意继续下一场的可以自行组局,沈嘉芜顾不得太多,和班主任道别。
刚出包厢门,一眼便看见在门外徘徊的云溪。
“云溪?”
云溪怔忪地看向沈嘉芜,“你还记得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嘉芜见她穿着,应该过得还不错,她稍稍松口气。
“刚到不久。”云溪心虚地错开视线,“你们结束了吗?”
傅远紧随其后,眯了眯眼,“诶,云溪?我半小时前看你就来了,还以为你不打算进来呢。”
“……”
云溪不进包厢,想来有自己的苦衷,沈嘉芜没有追问,而是拍拍她的肩膀,“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聚聚?”
“好。”云溪很重地点点头。
“这么多年过去,云溪,你看起来比以前漂亮了……”
傅远扬着笑容凑近,似乎想和云溪拉近关系。
云溪嫌恶地退了半步,沈嘉芜见状挡在她身前。
“啧。”傅远一晚上没讨到一个笑脸,不爽地蹙眉,还没等他有所行动。
沈嘉芜身后突然冒出两个男人制服傅远,将他按到在地。
其中一位起身,毕恭毕敬地问:“太太,有没有没有受伤。”
“……?”
云溪也着实一惊。
听他们的称呼,也能猜出是谢言临安排的人,她有所感知地回头,撞进谢言临沉稳的眸中。
云溪被谢言临另外安排一辆车送回她家。
车上只有他们二人和司机。
闻见沈嘉芜吐息里的酒意,谢言临沉声问:“又喝酒了?”
“没有,酒心巧克力。”
沈嘉芜想问的问题有很多,比如谢言临怎么知道她在这儿,还有那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但最终,她看见谢言临的那一秒,脑中只浮现一个问题。
酒心巧克力里头的酒好似都能醉人,沈嘉芜大脑不经思考,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男人超过25岁真的不行了吗?”
“……”
良久,沈嘉芜抬眼,直直对上谢言临黑沉的眼眸。
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太有歧义,摆明了质疑谢言临,沈嘉芜已经反应过来,想出言解释,却猛地被谢言临攥
住手腕,他力道不轻。
“嫌我年纪大了?”
第47章
见他又在乱想,沈嘉芜无奈道:“没有。”
谢言临反问:“没有?”
手机震动几声,沈嘉芜注意力被吸引,她垂眸点开,久未联系的云溪给她发消息,问有没有空明天见一面。
沈嘉芜刚回完,还来不及将手机息屏,谢言临忽然低头,轻咬她唇瓣,低声继续问:“你问男人超过25岁不行,是指什么方面?”
“我以为你哭着喊不要继续,是真的接受不了。”谢言临叹息似的说,“看来,是我想错了。”
“所以造成你的误解,觉得我不行,我应该证明。”
“……”
他自顾自说了许多,沈嘉芜不知道从哪里解释为好,而谢言临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再度低头抿她冰凉的耳垂,抿出红意。
记着与沈嘉芜上次在车里的对话,他没有太过分越界的行为。
但到家,沈嘉芜被折腾得不轻,像是在刻意向她证明,他很行。
“……”
沈嘉芜实在受不住,没控制住力道,在谢言临背上胡乱抓了下,喊停没得到回应。
她明显感觉两人身体越来越合拍,最开始几次她总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能也是谢言临在探索中,后来明确知道哪里是她的敏感点,他每次就专盯着那几处,沈嘉芜只有被舒服完全淹没的意识。
承受不住喊停,也是沈嘉芜没办法承受这汹涌袭来的,让她感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刺激。
她恍惚想,谢言临说得真没错,她喊停,并不意味着承受不住。
……
温存的吻落在她湿红眼尾,谢言临事后总装正人君子,体贴地给沈嘉芜擦干抹净。
“晚安。”
翌日。
天光大亮,窗帘留有一条缝隙,暖烘烘的阳光从屋外直射进来,斜斜洒在沈嘉芜薄薄眼皮。
眼皮颤了颤,她睁开眼,撞进谢言临的眼中,她毫无知觉地枕着他手臂,见他戴着耳机,估计在开会,沈嘉芜这回没有贸然开口。
沈嘉芜这才发觉还压着他的手臂,她霎时抬起脑袋,示意他收回去。
谢言临本想让她继续枕着,但沈嘉芜宁愿维持僵硬的抬头姿势,也不愿再压在他手臂。
他抽回手,移开视线,低声咬字清晰地念了句法语,清晨的嗓音略显沙哑。
沈嘉芜选修过法语,能听懂其中大概意思,多年未学,有些词语的意思,她记得不是太清。
谢言临分心给沈嘉芜揉她酸胀的腰,被揉得泛起困意。
沈嘉芜即将闭眼,耳旁突然响起一道蹩脚的中文声,问谢言临旁边是不是有人。
沈嘉芜侧目看去,这才发现摄像头居然是打开的,谢言临谨慎地不让沈嘉芜露出,但她刚挪了下身体,露出小部分发丝。
和谢言临开会的男人在说私事时会换上中文,交谈工作再换回法语。
谢言临用法语说,是他太太。
男人笑着用法语回答,“这不像你,你在说起你太太时,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
两人以为沈嘉芜听不懂,谢言临又继续用法语和他对话,将沈嘉芜夸上天,说她聪明又可爱,坚韧勇敢……把她说得简直完美无缺。
太夸张,沈嘉芜听得耳根发烫。
结束后,沈嘉芜不禁笑了声。
循声望去,谢言临问:“笑什么?”
“其实我可以听懂你们聊天。”
谢言临揉了揉沈嘉芜温热的耳垂,轻声道:“嗯,我知道。”
“嗯?”沈嘉芜眸子睁圆,抬头看着谢言临,不可置信,“你知道?”
当然知道,沈嘉芜的生平他怕是比本人还要清楚,自然也知道她选修过法语这门课程,大学时参与过演讲比赛,得了一等奖,很优秀。
“所以你是故意在他面前说我好话吗?”
“冤枉。”谢言临微挑眉梢,“我哪有故意,都是事实。”
从小接受的都是打压式教育,忽然被人这么一顿夸,沈嘉芜还有些难为情地抿了抿唇,“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他将电脑放在一旁,他垂头,轻吻沈嘉芜眉心。
“昨晚我的证明怎么样?”
沈嘉芜:。
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沈嘉芜脸颊微红,垂眼,忍不住嘀咕:“你总是这样。”
指腹摩挲着沈嘉芜耳垂细腻的肌肤,谢言临轻轻笑了声,嗓音低哑:“我怎么样?”
“总是不听我解释就瞎想。”
虽说造成误会的是她一番话,但谢言临总得给她解释的机会,被人多次因为心中多想而误解,心里多少不好受。
沈嘉芜擅长处于倾听的角色,但不代表她不需要表达。
沾了醉意的沈嘉芜,说出口的心里话比往常多,她攥着谢言临的手指,细数他之前因为不听她解释而误解。
事后想起来再解释,自然不如当场解释得有意义。
谢言临轻拥着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低声保证:“抱歉,没有下次。”
心中郁结消散,沈嘉芜轻轻嗯了声。
高中时因为早恋被喊家长,那时是沈秋山唯一一次来到学校,他那会儿是得到嘉奖,没想到是沈嘉芜谈恋爱的消息。
沈秋山因为旁人的只言片语误解她,她即便有理有据地为自己辩解,是对方纠缠不清,依然能从误解的人眼中看出质疑神色。
尤其那会儿正处新年前夕,难得家中亲人齐聚一堂,沈秋山当着一大家子人面前说沈嘉芜,“读书的年纪不好好学习,学人家早恋。”
往日最要面子的他,却不给亲近的人留一点情面,不分青红皂白谴责她,沈嘉芜自那之后对于旁人看法这方面更加敏感。
忽然想起这件事,再结合谢言临三番两次不听她解释,总暗自揣测,心里觉得憋闷,好在都说开。
差点忘记昨天的疑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我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谢言临微微收紧沈嘉芜的腰,没有隐瞒:“我派人跟着保护你。”
那岂不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沈嘉芜不太自在地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也应该事先和我商量。”
谢言临意味不明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可怕。”
沈嘉芜听清,却没有听懂,想继续问他话里的意思。
又听他闷声:“嗯,都听你的。”
他眼睫低垂,沈嘉芜看不清他的神情,气氛莫名低落。
想来是因为谢言临方才没缘由的问题。
沈嘉芜从来这样想过谢言临,自然也如实说:“没有,我不觉得你可怕。”
也不清楚他听没听进去,谢言临轻应了声,回笼觉算是睡不好,她轻轻推了下他搂在腰上的手臂,“起床。”
昨晚和云溪约好,今天要见一面,在下午三点。
沈嘉芜不习惯让对方等待,她不再耽搁,起床洗漱,谢言临紧跟着她走至洗漱台,在旁看她将洗面奶抹在面上。
从镜子里看见谢言临专注的视线,沈嘉芜起了坏心思,指腹沾了点洗面奶的泡沫,点在谢言临鼻尖。
谢言临在沈嘉芜伸手靠近前已经察觉到,其实能躲开,但没有这么做,任由沈嘉芜在他脸上乱抹。
沈嘉芜弯了眼眸,“你这样……好傻。”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笑意渐深,眸光明亮:“我这样是不是更傻?”
“没有。”谢言临目光沉静温柔,声线也比往常更温和。
他将沈嘉芜脸颊上没被洗面奶照顾到的地方抹平,认真端详,给出答复:“很可爱。”
第二次从他口中听到他夸自己可爱,沈嘉芜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
约在一家书店见面,多年未见,云溪早已没了当初那份局促,她笑着招呼沈嘉芜靠近。
两人肩贴着肩坐在书店入口,以免他们的交谈声吵到里面安静看书的人群。
两人虽然
许久未见,又都是沉闷的性格,但云溪有意与沈嘉芜聊天,她讲了她这些年的经历。
渐渐沈嘉芜也不觉得太过尴尬,与她相聊甚欢。
云溪打听:“嘉芜,上次来接你的,是你男朋友吗?”
“嗯…”沈嘉芜伸出戴着婚戒的左手,“其实我差不多结婚快一年了。”
“这么突然……”云溪笑笑,“我以为家境好的女孩不会被催婚呢。”
又似乎觉得话里不妥,她问:“看我,又代入自己的视角了。你们应该是真心相爱才决定结婚的吧。我相亲相多了,总以为大家都和我一样,要和不爱的人相守一生。”
云溪见沈嘉芜没出声,又继续说起昨天发生的事,她说,谢言临一定很爱她。
沈嘉芜纳闷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也是猜的。”云溪腼腆地笑笑,“根据我之前喜欢人的经验来判断,他的眼神,就和我当初看见喜欢的人一样。”
她的话让沈嘉芜微微一愣,最开始确实也是听从父母建议,与谢言临结婚,后来呢……
渐渐,沈嘉芜有些辨不清两人之间的关系,是长久相处后的习惯,还是对他产生了别样的,称之为喜欢的感情。
没想到云溪还能看透心理,沈嘉芜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好奇地问:“你觉得我呢?我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有没有喜欢?”
云溪卖了个关子,“可能需要你自己认清,旁人的话会影响你的判断,还是需要自己切身感受。”
沈嘉芜实在感受不出,陈诗芸之前甚至说她好像被斩断情根,反应感情总比别人慢半拍,旁人就差拿着大喇叭冲她喊喜欢,她才能察觉到。
而长到这么大,沈嘉芜一直以来按部就班,几乎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喜欢人更是没有过。
她托腮,“喜欢人是什么感觉?”
第48章
云溪不禁笑了笑,“我也不算特别有经验,向你传授会不会带偏你的思路呀?”
沈嘉芜不介意,认真听她说她喜欢人时的感受。
会因为对方的一个暧昧的小举动,而心跳加速,心里胡思乱想;会因为对方变得更优秀,不自觉为他感到高兴;看见对方和其他异性走得近,心中酸涩难捱。
她的看法和网络上大多数陷入感情中的人大差不差,正如云溪最开始所说,要靠自己去感知,旁人的话会影响判断。
沈嘉芜带入自己,寻找曾经可能出现过的,云溪形容的那些感受。
发现对谢言临,有些方面能对得上,比如在上次钢琴房里,谢言临对她毫无缘由地唱“慢慢喜欢你”,牵她的手,不含情色意味地亲吻。
越是纯粹的吻,沈嘉芜越能平静感受自己的心跳。
正如第一次,谢言临毫无预兆地吻她,那会儿更多的是慌张,沈嘉芜明确知道,她心跳得原因。
后来在琴室,心跳乱拍,沈嘉芜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迟钝地缓慢眨眼。
回想起那天,沈嘉芜心跳不受控制地又跳起来,她耳根染上惹人遐想的绯红。
云溪好笑地问:“嘉芜,怎么说着说着你耳朵红了?”
闻言,沈嘉芜顿时捏住通红耳垂,漆黑眼珠不知所措地看向云溪,她忍俊不禁,“你这样也太可爱了。”
可爱。
又让沈嘉芜联想起出门前,谢言临的那两声可爱,让她招架不住的形容。
今天心跳算彻底平复不了,她刚想解释她是易脸红体质。
云溪先她一步开口:“你刚刚想到什
么?是不是在想你先生?”
沈嘉芜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很轻地点了下头。
“你们感情别我看起来得更好。”云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有空可以来我们的高中学校玩一趟,不用担心进不去……”
云溪冲沈嘉芜眨眨眼睛,“我现在在那里任职老师。”
“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
…
与云溪畅快聊了许久,沈嘉芜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脑中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
所以,她对谢言临的感情,是喜欢,而不是习惯吗?
但是她确实没有过吃醋的感受,相反谢言临似乎经常吃醋,对她身旁的异性保持万分警惕。
谢言临洁身自好,沈嘉芜甚至没在他身边看见一个对他表露好感的异性,他极有分寸地保持着,与除沈嘉芜之外异性之间的关系。
沈嘉芜揣着疑惑问情感上经验丰富的陈诗芸:【吃醋是什么感觉?】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先获得的是陈诗芸三个问号。
【???】
【你吃谁醋了?】
【就是好奇问问。】
陈诗芸表现得相当洒脱:【没感觉过,如果男人敢让我吃醋,那肯定是他自己的原因,我会立马和他断了。】
【你这么问,难道是谢言临身边有女人,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好奇,不要多想啦。】
沈嘉芜安抚她躁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为她主持公道的心。
准备让谢言临来接她时,忽然接到意料之外的来电。
一般看到陌生号码,沈嘉芜都会点拒接,这次下意识地点了接通,她心颤了颤,本想点挂断,电话那头已经出声:“有时间见一面吗?我就在附近。”
沈嘉芜回忆许久,终于从记忆中寻找到与这道声音相匹配的脸。
是谢渊。
沈嘉芜听他说就在附近,起身四处张望,他继续在耳旁道:“就在你斜对面的咖啡店,进来吧。”
“不要想拒绝,和你说点言临的事。”
沈嘉芜脚步一顿,迟疑地走近咖啡厅。
谢渊找的位置在角落,沈嘉芜却在进去第一眼便注意到,她走近,放下宝,坐在谢渊斜对面。
“我在这也不是凑巧。”谢渊坦然道,“本想单独约你出来,但见你从家里出来,应该是有其他行程,跟了一路,现在忙完了?”
沈嘉芜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她手握在温热的咖啡杯壁上,“有什么事吗?”
谢渊沉默几分钟,似乎在思考措辞,良久,他才道:“你父亲前几天来找我,你猜他为了什么。”
“……”
沈嘉芜这会儿尚有闲心想,谢言临和谢渊最相似的地方,都喜欢让别人猜。
但既然提到的是沈秋山,沈嘉芜猜还是能猜到一点,无非是找谢渊借钱投资之类的。
她感到窘迫地替沈秋山赔不是,“抱歉,他是不是找您要投资了?不用搭理他。”
“是。”谢渊点了下头,“但不完全是。”
话音落下,沈嘉芜纳闷地猜:“他还说了什么?”
“我以为他事先和你商量好。”谢渊往后仰,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他想我们两家解除联姻。”
“当然,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与沈家联姻,得到的利益本就不多,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他先提出解除。”
先后这一点,在谢渊心中至关重要,他自然会想办法让两家联姻解除。
不过谢言临那边说不通,于是他只能在沈嘉芜这儿下手,先让她松动。
“你是什么看法?”
“……”
沈嘉芜坐不住,分秒都难捱,她喉咙哽住。
选择进来和他交谈,决定错误,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
谢渊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也不在乎沈嘉芜到底是什么想法。他细数谢言临的缺点,和沈嘉芜讲述在谢言临小时候发生的事。
“言临小时候比现在霸道多了,他现在还知道收敛怎么写,那时候简直把嚣张跋扈写在脸上……”
但谢渊诉说的,都是以他的视角看待的。
从小谢言临没受到家里人关心,爸爸偏向小儿子。
谢渊说,不过让他把模型给谢逸让玩玩,见他不让,谢渊找机会,趁谢言临还没回家,偷偷将他的模型伪装成礼物送给谢逸让。
在
谢言临得知模型被谢渊碰过,他当即不要,宁愿烧掉,也不让他染指。
谢渊为这事耿耿于怀,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他和谢言临再也没办法平静地坐下来好好谈话。
他埋怨谢言临,每次看见他就像看见仇人。
“至于吗?一个玩具而已,有必要那么霸道。”
……
“我说了这么多,你也明白言临是怎样的人,你们不合适,你是好姑娘,应该寻找更好的。”
谢渊语重心长:“像你爸爸所说,和江家结婚再好不过,人家也不嫌弃你是二婚……”
多年过去,谢渊依然没能释怀,以至于在和沈嘉芜说话时,嗓音愈来愈大,咖啡店有不少办公的人群,沈嘉芜不经意地朝他反方向挪了点儿距离。
他言语愈发刺耳,沈嘉芜听不下去,告辞都没来得及说,拿着包就往外走。
“一个人心性很难改变,我想这点你也能明白,我也是为你着想,怕你越陷越深,之后没办法挣脱。”
沈嘉芜蹲在咖啡厅门口,脑海里不停地回想谢渊这段话。
乃至于谢言临将车停在跟前,她仍然没觉察。
谢言临下车,站在沈嘉芜身旁,光线被遮挡,她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下意识抬头。
见她沮丧写在脸上,谢言临半蹲在她身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沈嘉芜摇摇头。
她听完谢渊的一番话,并没有对谢言临的看法改观,她不觉得谢言临如谢渊所说可怕,只有……心疼。
她清晰知道,心口微微闷疼的情绪,是心疼。
“怎么感觉要哭了?”谢言临单手抚摸沈嘉芜脸颊,指腹轻抚她微微湿润的眼尾。
沈嘉芜向来敏感感性,共情能力又比常人要高。
自打上次沈嘉芜说她不自在,谢言临便没安排人跟着她,只在她表里装了个定位,好让他时刻能知道她的位置,以免出现意外。
所以在看见谢渊的那一刻,他是意外的,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沈嘉芜情绪低落,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
谢言临一心没法二用,他抬头极淡地看了眼谢渊,他霎时被他眼中的威慑力压住气势,他没敢继续靠近,转身进了他的车。
这回没机会找谢渊算账,之后免不了。
将沈嘉芜哄上车,谢言临低声安慰她,“他的话不要放心上。”
“嗯。”
其实如果谢言临不轻声细语哄她,沈嘉芜还不至于心疼他到掉眼泪的程度。她往往是因为旁人关心,情不自禁地掉眼泪。
沈嘉芜情绪缓和,她吸吸鼻子,嗓音轻软,些微沙哑的哭腔,她轻声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谢言临见她稍有缓解,轻捏她手感柔软的脸颊。
“不要打岔。”
见她神色正经,谢言临漫不经心地笑笑,“那你呢?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心疼。”
谢言临话音顿住,“心疼谁?”
沈嘉芜一板一眼地回答:“心疼小时候的谢言临。”
良久的沉默过后,谢言临闷笑了声,胸腔震颤,让耳廓贴在他胸膛的沈嘉芜不禁感到疑惑地抬头。
“为什么不心疼现在的谢言临?”
沈嘉芜微愣:“你在吃小时候的自己的醋吗?”
“不可以?”
“……”
“心疼。”沈嘉芜反应过来,谢言临在回答她最开始的问题。
他垂眼,轻柔的吻落在眉心。
“我心疼过去的沈嘉芜,现在的沈嘉芜,以及未来的沈嘉芜。”
云溪说,吃醋是喜欢的表现,她同样还说,心疼也是。
谢言临稍稍撤开。
“我觉得……”沈嘉芜话讲一半,忽然停顿。
“嗯?”谢言临专注地垂眸,示意她讲下去。
“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喜欢我。”
谢言临唇边扬起慢条斯理的笑意,“只是可能?你猜得不对。”
撞进他含笑的眼眸,沈嘉芜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错拍。
第49章
“那……是什么?”沈嘉芜不解地眨眼。
难道她猜错了?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谢言临并不喜欢她。
沈嘉芜心中不免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她想出言道歉,怪她乱猜。
谢言临温声说:“再猜猜看,不是可能。”
“我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
沈嘉芜还是没往最坏的方面想,用词相当谨慎,她紧张地微抿起唇。
闻言,谢言临唇边浮起浅淡的笑意,他说:“再猜,不只是一点点。”
“……”
那接下来该往什么地方猜。
沈嘉芜心里隐隐知道。
却又不知道,尤其在与谢言临对视,溺于他深邃的眸中,再也无法有条理地思考,谢言临口中的答案是什么。
不知不觉,沉默着抵达家门口。
答案就在嘴边,即将说出口,却因为司机一言打断,再没能继续。
谢言临没有提,沈嘉芜一般不会主动提及,心里对这个答案有了大致认识,她竟有些不敢深入地想。
往常这时候,谢言临会反问她,她是不是喜欢他,这次却意外没有。
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
上次和谢渊聊天结束,许久他都没再来联系沈嘉芜,问她考虑得怎么样。
倒是沈秋山,在这期间,旁敲侧击问她和谢言临最近相处得怎么样,谢言临家里人对她什么看法。
沈嘉芜懒得费心思与沈秋山争论,沈秋山总是没理也能强撑有理。
放任他不管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不知不觉,游戏制作已有小半年的时间。
沈嘉芜这段时间扩招了一些员工,她果然还是擅长和年纪差不多的人打交道,招聘的新员工基本和她年龄相差不大,大家相处得融洽。
制作好一个游戏,需要经过多次调试,漫长地等待。
沈嘉芜也不急于求成,这段时间身心都太过紧绷。闲下来,沈嘉芜又想着补上她先前断更的短漫。
但无奈坑太多,沈嘉芜只能挑感兴趣的完善。挑了其中,她以往最不拿手的恋爱短漫尝试补上。
其实当初这个题材反响最好,沈嘉芜收到不少期待她画下去的评论,虽受激励,可她实在没有手感,只能搁置。
沈嘉芜尝试在平板上起笔,手感不比当初的滞涩,她心里有想法,很快起了一张草图。
沈嘉芜盯着画布上的小装饰,心中不免在想,觉得熟悉是为什么。
没一会儿,她恍然,难怪觉得熟悉,这不正是她前些天买来放在家里,至今没敢打开再看一眼的手铐吗?
谢言临却是三番两次暗示她,可以把手铐拿出来,研究下用途。
“……”
沈嘉芜不自觉出神良久,等她再反应过来,画已经按照她心里胡思乱想的方向细化。
在非现实,她喜欢扭曲的恋爱,画出男主用手铐困住女主的构图,也算符合设定。
沈嘉芜这样安慰自己,她盯着画上无从下手的手铐,不禁感到轻微地崩溃,怎么其他方面都完善得相当好,唯独这幅手铐,缺少细节。
当时手铐拿到手,沈嘉芜全心只想将它丢进无人注意的角落,压根没细看,现在对它已然回忆不起大致轮廓,只记得当初拿出手铐时的窘迫。
趁谢言临还没回家,沈嘉芜决定拿出来细看。
手铐放在房间的柜子里,隔着几道门,屋外声响几乎听不清,沈嘉芜专心绘画,对着手铐形状描摹,以及赠品链条,给男主用上细化。
太过于专注,乃至于谢言临到家,她仍然毫无知觉。
直到门被推开,沈嘉芜下意识抬头想和他打招呼,慢半拍地想起来她现在在干什么,对着她避之不及的手铐链条认真研究它的外表。
沈嘉芜干笑一声,将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被子里。
谢言临似乎没注意,他缓步靠近,目光落在沈嘉芜的平板上。
循着他的视线低头,沈嘉芜下意识用手臂挡了下。
平板上的图比手铐还让她难为情,沈嘉芜脸颊绯红,她在谢言临开口之前,转移话题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谢言临解开西装纽扣,坐在沈嘉芜身旁不远处的沙发上,她习惯盘腿坐在地毯上画画,平板搁在床上画画。
“看见你给我发的消息,不是想吃?我买好食材回来了。”
沈嘉芜回想了会儿,没想起来她什么时候给谢言临分享过菜系。
唯有一种可能。
沈嘉芜心下一惊,赶忙拿起手机,点开与谢言临的聊天,翻记录发现确实是她分享了一条帖子。
但这完全是从平台分享点错人,才分享给她,沈嘉芜第一遍没看见和陈诗芸的聊天框里有这条链接,还以为是没发出来,又发了一遍。
*无法拒绝深夜的螺蛳粉*
沈嘉芜:【我如果在家里煮螺蛳粉,谢言临会不会想把我连人带锅一起丢出去?】
陈诗芸:【?】
【你?】
【煮螺蛳粉?】
【你要小心别把锅烧穿了才是。为了你们家的安全着想,建议你还是不要尝试。如果非想吃,点外卖,叫阿姨,再不济让谢言临做给你吃也不是不可以。】
【……】
沈嘉芜一本正经地答:【你对我的厨艺未免太不放心,我这段时间有在学习下厨的。】
【成果怎么样?】
【心里精进了不少,只是想,也并不一定非要实施,对么?】
……
对话到这儿戛然而止,后来沈嘉芜为防止自己分心,特意将手机设置免打扰,之后谢言临的消息她一条都没及时接收到。
谢言临最开始问她是不是想吃螺蛳粉,又问她食材需要什么。过了五分钟,她还是没有回答。
谢言临:【已经安排好食材,回家给你做。】
现在距离谢言临以往回家时间还有两小时,难怪沈嘉芜觉得他今天回来得早。
难道是因为她让谢言临误解,想吃他做的螺蛳粉,才提前回来吗。
沈嘉芜抿唇问:“不好意思,刚刚没看手机,有没有耽搁你工作。”
“没有,有关你都不叫耽误。”
沈嘉芜:“……”
自从上次问谢言临是不是喜欢她之后,他总爱说一些让她难以招架的话。
“可是,你吃过螺蛳粉吗?”
谢言临迟疑地摇头,“不过看教程并不难。”
“……”
沈嘉芜神情真挚,劝告谢言临:“你能接受那个味道吗?我身边大部分朋友都接受不了。”
“我想可以。”
见他没有表露任何不适,沈嘉芜心里隐隐期待他做出来的成品,刷到视频,她确实被勾起馋虫。
眼见谢言临戴上黑色橡胶手套,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衬托得愈发修长,手套紧贴他的肌肤。分不清是不是堆叠起的褶皱,沈嘉芜都好似能在上面看见他青筋紧绷凸起。
谢言临戴着手套,专业地看教程,一副像在为她制作国宴的架势。
最后新鲜出炉一锅冒着酸笋臭味的螺蛳粉。
谢言临在酸笋下锅前,敏锐察觉到不对,侧目问站在一旁观望的沈嘉芜,“这也要加?闻上去像坏了。”
沈嘉芜信誓旦旦点头:“肯定要加呀,不加酸笋等于少了灵魂。”
谢言临无奈只能听她的话,将酸笋倒进去,出锅后的酸笋味道出奇浓烈。
他不禁往后仰了下,偏头朝沈嘉芜挑眉,向她确认,眼神质疑,像在问她这东西能吃?
沈嘉芜乐得开怀,“开始我都提醒你了哦,真的可以吃,味道很不错。”
“世界上只有喜欢吃螺蛳粉的人,和没吃过螺蛳粉就说讨厌的人。”
谢言临并不觉得这玩意能吃,他没有扫兴,将沈嘉芜的那份盛出来,在她期待的目光下,为自己盛了一小碗。
沈嘉芜吃了一口,称赞他做得简直和她去线下门店吃过的味道,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甚一筹。
“你怎么不吃呀?”沈嘉芜见他碗里的粉条一点儿都没少,微微笑着问。
谢言临:“……”
“不饿。”
“哦。”
沈嘉芜没想太多,吃完准备去刷牙。
沈嘉芜接水,打算漱口,抬头见镜子里忽然出现的谢言临的身影,她握着电动牙刷的手微微偏移,直直撞上她口腔内壁,疼意霎时让她掉了眼泪。
她摁了停止,将口中泡沫尽数吐掉漱口,上面有些微的红血丝。
“怎么了?”
谢言临也发觉不对,掌心搭在沈嘉芜颈后,温声询问。
沈嘉芜口中也弥漫着血腥味,她仍感到疼,话里对谢言临产生些许责怪,“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突然走到我身后,吓我一跳。”
“我的错,哪里疼?”
谢言临应下,掌心挪向沈嘉芜脸颊,拇指指腹轻触她唇角,再次询问:“嗯?哪里疼。”
在他的问话下,沈嘉芜下意识微微启唇,好让他看清受伤的口腔内壁。
她微张着唇,口齿不清地说:“这边……”说着,她抬手指了下左边脸颊。
“我看看。”谢言临手指探进,压着她湿软的舌,碾过牙冠,最终来到她受伤的口腔内壁,知道她疼,他没有贸然触碰。
他检查时间过久,沈嘉芜下颚都僵住,她僵硬伸直的舌也不敢随便乱动,只能无助又可怜的睁着湿漉漉的眸,示意谢言临收回手指。
压在舌面上的手指,在沈嘉芜轻微的挪动下,不经意往内按了下,她感到万分难捱地忍下反胃感。
终于,那作恶多端的手指,她半小时前在心里称赞过的漂亮手指,可算从她口腔内退出。
沈嘉芜抿了抿唇,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湿润的唇被很轻地咬了下。
让她一瞬间忘记被戳破皮内壁的疼痛,全部注意力转移到被咬的下唇上。
沈嘉芜单边手还维持,捂着泛疼的半边脸颊的姿势。
她都这么惨了,谢言临居然还咬疼她?
沈嘉芜眼底尽是不可置信,“你真的好过分。”
第50章
谢言临哑然失笑,明知故问:“我哪里过分。”
“你到底有没有诚心在为我检查。”沈嘉芜委屈地抬眼。
“怎么不诚心?”谢言临干燥温热的掌心覆在沈嘉芜手背,将她手心领到他左胸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它的诚意?”
“……”
他言辞认真,神情专注,沈嘉芜对上他蕴着笑意的眼睛,愤愤抽回手,“完全不切实际,你就是没有诚心。”
“好,好。”谢言临没有继续强词夺理。
默了阵。
谢言临微凉指尖碰她的左颊,“碰到伤口了?”
沈嘉芜虽生气,但也没诬陷他,如实说:“没有。”
“给你上药,来。”
说罢,谢言临从不远处的医药箱里拿出治疗的喷雾。
沈嘉芜之前得口腔溃疡时用过,还记得它触碰伤口的酸爽感,味道是她接受不了的刺激。
“还是不要了,我觉得它很快会自己愈合。”
沈嘉芜抗拒地往后退了半步。
谢言临举着喷雾,散漫地挑眉,“真不用?”
沈嘉芜忙不迭道:“嗯嗯嗯。”
没有强求。
谢言临随手放下喷雾,慢步朝沈嘉芜走近。
他低声问:“既然不需要,是不疼了?那继续。”
沈嘉芜:“……”
不知道他是真觉得她不疼,还是故意这么说,就等她妥协用药。
沈嘉芜很没骨气地,转身就想跑。
腰上横来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她欲逃离的念头被迫戛然而止,整个人被谢言临腾空抱起。
抬头,与谢言临沉沉带笑的眼眸四目相接。
沈嘉芜当即瘪嘴,“你是不是故意的。”
虽在问,但表述却是陈述句。
“冤枉啊。”谢言临笑道。
将她放下,却没完全放过她,手臂挡在她腰后,另只覆
上她后颈,缓慢地揉捏。
沈嘉芜浑身上下敏感点很多,后颈尤其,她禁不住瑟缩,没办法躲开谢言临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
“只是关心你的伤口。”掌心从后颈顺着敏感耳后,一路抚摸至沈嘉芜唇角,“让我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
哪有人伤口能在短短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愈合。
太扯淡。
沈嘉芜不想搭理他,可谢言临视线仍未偏移地精准落在她身上,等她回答。
进退两难。
如果选择不上药,将要面临谢言临再继续的吻。上药,沈嘉芜无法接受那个味道。
沈嘉芜警惕地紧抿着唇。
迁就她的身高,谢言临微微躬身,强行与沈嘉芜垂下的视线平视,她睫毛翕动。
脸颊因着两人愈来愈近的距离,悄然爬上一抹薄红。
谢言临唇角忽地勾起抹笑意,就在唇即将贴上之际,沈嘉芜抬手按在他肩膀。
她认了,“我上药。”
待会儿他舌尖抵进来,再没收住劲,疼得可不止伤口。
谢言临似乎觉得惋惜,又问她,“真的上药?”
“……”
“嗯。”
到临睡前,嘴里都含着喷雾的怪味,沈嘉芜喝了不少水,也难盖过奇怪的味道。
沈嘉芜折腾许久,产生困意。
她洗漱时间比谢言临久,等她回到房间,谢言临已经靠在床头,视线并不专心地从手里的书,移向她被水汽蒸红的皙白脸蛋。
沈嘉芜无知无觉地抬手挡在唇前,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她蹬掉拖鞋,膝盖磨着被褥上床。
扯起被单一角,沈嘉芜习惯性捋平床单,伸手往下摸到奇怪的,有些硌手的真皮质感。
“……”
稍加思考,沈嘉芜恍然,顿时一动不敢动,忽然感觉燥得慌,她小心翼翼地往谢言临那儿挪,与放在床沿的手铐距离变远。
轻笑声至高处传来。
沈嘉芜心猛地颤动,手指微蜷。
“紧张什么。”
本就大气不敢喘,他这么问,沈嘉芜只感觉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堵得她无法发声。
粗粝干燥的掌心轻贴上她柔腻的小腿肚,她注意力集中在床沿的手铐,一时不察,仿佛被攥着的不是小腿,而是她的心脏。
“你…你不是在看书吗?”沈嘉芜缓了缓气息,才道。
“分心不是好习惯。”
“是吗。”
“没关系,这本书我看过很多遍,每一行我都记得。”
闻言,沈嘉芜抬头看向他手里的书,纯英文。
“你看了多少遍?”
“现在是第二遍。”
沈嘉芜全当他在胡说,哪可能第二遍就能把整本书背下来。
她当场就打算拆穿他,省得他将注意力打在床沿的手铐上。
目光落在书的某行,她咬字清晰地念完,谢言临视线未错地,紧落在沈嘉芜紧张颤动的睫羽。
紧跟着接上下一句。
沈嘉芜低头看了眼,确信他没胡说,还真记得。
她没辙,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手隔着被子,拍他的手臂。
沈嘉芜表现得兴致缺缺:“睡觉了,我很困。”
贴在小腿的掌心愈发滚烫,和她略高的体温融为一体。
谢言临哪会轻易放过她,指腹缓慢地在她腿内摩挲。
痒、麻。
她忍不住想并拢腿,可作乱的手不给她这个机会。
沈嘉芜还顾及着手铐,另一只手死死拉下被沿,以免谢言临趁她不备掀开被子,看见底下不堪入目的东西。
见她没有抗拒抵抗,谢言临愈发放肆地往上,以往嫩个给她带来安心的宽厚手掌,此刻,给她带来难以承受的刺激。
这些天谢言临要做之前,都会问她的意见,沈嘉芜渐渐放松警惕,穿着舒适度高的睡裙,更方便谢言临的动作。
裙摆掀起涟漪,向上堆叠。他掌心轻柔地在她腿内打转,隔着薄薄的衣料,似有若无地触碰。
沈嘉芜受不了这份让她头皮发麻,层层叠加的刺激。
要么就痛快做。
没必要这样折磨她。
他指尖悄然濡湿。
沈嘉芜视线迷离,她逐渐顾不上床沿的手铐,以至于谢言临倾身靠近,低头含吮她滚烫的耳垂,细密的吻一路吻到锁骨,轻轻啃噬。
磨得沈嘉芜牙关微颤。
高挺鼻梁抵上绵软的,沈嘉芜脑袋好似被棉花夹在其中,她觉得闷,更多的觉得痒,无法言说的舒服,她仰头难捱地平复呼吸。
他并拢的指尖缓缓搅动。
异样的、不舒服的感觉。
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沈嘉芜在他抽离的那一秒,冷气争先恐后地窜入,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没办法直视谢言临湿润的手指,视线慌张随意地四处落。
眼见他伸手,从沈嘉芜护了半晌的被子底下,拿出她就怕谢言临发现的手铐。
“……”
沈嘉芜找不到她护住被子的意义。
原来谢言临一直都知道,平静地看她遮掩的小动作。
手铐经他握在手心,黑色真皮,与他白皙的手背形成巨大反差,视觉冲击力极强。
“不是想把我锁起来?”
谢言临将主动权交于沈嘉芜手中,手铐放由她手心。
沈嘉芜只觉得烫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刚经历完……思绪迟缓,她在谢言临的指导下,将他其中一只手腕扣进手铐。
“这样,可关不住我。”
“就不要关了,不想把你锁起来了。”沈嘉芜彻底放弃抵抗。
谢言临活动没有受到丝毫限制,他扣着手铐的那只手,反扣住沈嘉芜的。
沈嘉芜盯着谢言临扣上手铐的手腕,不禁想起她不久前的画,简直如出一辙。
画上男人只有一边手腕被手铐扣住,手铐另一边……
细瘦的腕骨被他掌握在手心,对上谢言临深沉的眸光,沈嘉芜睫毛轻颤。
本想着为他而买的手铐,不知为何,最后扣在她手腕。
二人各占据一边。
沈嘉芜呼吸微沉,尝试挣了挣,细微的小动作被谢言临看在眼中。
他道:“想去哪里。”
“……”
“不是,太紧了,硌得难受。”
谢言临嗯了声,却没帮忙替她松开。轻松揽她至他腿上,还未完全干透的衣料,洇湿裤管。
意识到的沈嘉芜,脸颊骤然红透,耳垂红得好似能滴血。
耳垂被很轻地啄吻,从始至终,谢言临的吻都没有落在她唇上,以免触及她伤口。
……
好在药效不错,第二天沈嘉芜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伤口的存在。
向谢言临分享,沈嘉芜本想接着说不用再麻烦他上药。
还没来得及开口,谢言临先她一步问:“不疼了?”
沈嘉芜齿列咬了咬口腔内的软肉,下意识回答,“不疼,没感觉。”
唇瓣又被很轻地咬了下,舌尖亦然。
口腔内膜的疼意方才消散,又被新的疼痛取代。
谢言临收着劲,控制吻落下时的力道。
但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吻,沈嘉芜显然没反应过来,齿尖咬下来,偏偏只咬到自己的舌尖,受伤的反倒成了她。
谢言临气息不匀地抽离,短促地笑道:“傻不傻?”
确实挺傻的,害人害己。
刹那的疼意,沈嘉芜眼尾闪烁的泪花被谢言临指腹轻柔抹去。
“怪我。”
不等沈嘉芜开口,谢言临主动承认错误。
即便如此,沈嘉芜仍忍不住小声嘟囔:“都怪你。”
“嗯。”谢言临再次揽下全部错,眉梢染上愉悦的笑意,他闷笑了声,胸腔微微起伏,“都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