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澄已经醉得反应有些迟钝,闻言想了半天,给出一个惊人的答案来。◎
待尚珩安沐浴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三人坐下叙话。
薛澄与尚珩安两人乃是初次相见,是以孟云在三人之中便主动起了话头。
“都是老朋友,我也不瞒你了,此来乃是有事相求。”
孟云双手端起茶杯,大有以茶代酒敬人一杯的架势。
“盼之但说无妨,凡我所能,自会相助。”
两人相识日久,孟云虽是宰相家的宝贝金疙瘩,却从不因尚珩安庶出的身份瞧不起她。
要知道在这西京城中,多得是逢高踩低,只敬罗裳不敬人的势利眼。
尤其是许多达官贵人,自恃身份,总是看不起那些庶出之人,在许多贵族眼中,即使是庶出的小姐少爷,说白了也没比下人高贵到哪去。
尚珩安从前没少在同龄人之间遭人白眼,暗中被欺凌之事也是家常便饭。
说来她和孟云相识,也是因着自己被其他人欺辱之时被孟云撞见,孟云不仅没有袖手旁观,而是选择帮助她、保护她。
自此之后为了让她免受欺凌,总是同人说自己是被她罩着的,后来许多人看在孟云面子上,倒是不会再随随便便欺负她了。
她念着孟云这么多年的相互之情,既然孟云有事相求,她定会尽自己所能去相助。
孟云和薛澄对视一眼,薛澄决定还是由自己来说,毕竟是自己的娘子治病所需,虽说尚珩安会看在孟云的面子上相助,但这份人情债还是得由自己来承担。
“尚驸马,是这样的”
薛澄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毕竟涉及柳无愿的病情,毕竟隐私的问题就模糊带过,只说如今药方里缺那么一味药,她们拜托千金阁发布悬赏多日都没能找出一株。
也是从千金阁处得知渭阳公主府上确实有一株玉山龙阴骨草存在,所以才厚着脸皮前来公主府看看能否交易到这株如今可能是全楚国唯一一株的玉山龙阴骨草。
“原来如此。”
尚珩安点点头,看向孟云道:“无怪乎你前些日子问我府上那株玉山龙阴骨草还在不在。”
“是啊,若非救命用的,我也不好意思夺人所好。”
孟云苦笑,这感觉好比你知道别人家里库房里有你需要的宝贝,还厚着脸皮跑到别人家里问人家能不能卖给你一样。
尚珩安招手喊来近侍,让她去寻公主府管家打开库房确认一下那株玉山龙阴骨草还在不在。
随后又问身边侍女道:“公主现在何处?”
那侍女正在为三人添茶,闻言便答道:“回驸马,公主尚未归府。”
渭阳公主人不在府中,虽是妻妻关系,尚珩安却也不好一声招呼不打就将库房里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孟云她们,毕竟这株玉山龙阴骨草是渭阳公主买回来的。
就算她暂时用不上,要怎么处理也得先问过主人才是。
于是她便打发府中小厮骑上马赶紧去给渭阳公主送信,一番安排下来,恰巧管家也将装有玉山龙阴骨草的盒子拿了过来。
尚珩安从管家手中接过,打开给薛澄过目,“薛乾元看看,可是你所需要的那味药?”
之前空无大师就教过薛澄如何辨认,如今薛澄仔细观察过,又稍稍低下头嗅闻药材自然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
“没错,是这个。”
薛澄眼中隐隐有激动情绪,但她没有得意忘形,具体成不成,还得等渭阳公主那边的回话。
“今儿个公主跟她那些姐妹们出去打马球了,估计这一来一回也得不少时间。”
尚珩安看一眼天色,沉吟一会儿便邀请道:“不若我让厨房张罗一桌酒菜,咱们边吃便等?”
“行啊。”
孟云一口应下来,反正坐着傻等也是白白浪费时间,起码见到了可以给自家表妹治病的药材,也算是个好消息。
所以她心情极好地勾上尚珩安的肩膀道:“咱们也有段时间没一起喝几杯了,我这妹妻酒量也不错,今日咱们三姐妹就比比看。”
在家中时孟云不敢放肆,平日里只有出门与朋友们相聚时才会开怀畅饮,但这段日子日日在家温书,算起来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和朋友们相聚。
提起喝酒,肚子里的馋虫都忍不住冒出来,有些迫不及待。
薛澄看着两人兴奋期待到有些发亮的目光,也无奈笑道:“好,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她酒量真谈不上有多好,所以她提前求饶道:“我酒量浅,若是酒后失礼,还请两位姐姐多多担待。”
在等待酒菜上桌的间隙,薛澄让人回家给自家娘子报个信,今日恐怕要在公主府里耽搁一段时间,她怕柳无愿等着她回去一块儿吃午饭。
尚珩安见状笑笑,“没想到薛乾元如此贴心。”
她虽出身国公府,但因着庶出的身份也算是看惯了人情冷暖,是以交友方面也并不会在意旁人家世如何。
不过西京城里这些乾元一个个不是风流多情就是自觉乾元天生高人一等,能在婚后如此尊重自家坤泽的倒是不多。
通常那些乾元总是认为自己在外面应酬是正经事,让人特意跑一趟同家里妻子报备的行为在那些人眼里看来就是有失身份地位的事情。
甚至有些乾元认为坤泽天生就应当如同奴仆一般伺候自己,哪有上位者向下位者交代行踪的道理?
总之世间奇葩众多,尤以乾元这一性别占比为最。
薛澄“嘿嘿”憨笑一声,挠了挠后颈,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我娘子心疼我,妻妻之间嘛,无非就是互相理解,彼此尊重。”
柳无愿会有意等着外出的薛澄回家一同用膳,而薛澄若是有事要耽搁之时也不会忘了家中妻子从而白白让人苦等。
这只能说明她们两人彼此时时都在心中记挂着对方。
尚珩安有些羡慕她们,听说才成婚不久,虽说淮炀侯大抵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两人出身确实存在差距,可日常相处听起来就像是寻常百姓家中恩爱的妻妻。
她与渭阳公主成婚至今,虽说渭阳公主对她也不差,但公主到底出身皇室,自小娇惯着长大,脾气性子自然也就骄纵了些。
更何况这门婚事刚开始闹得并不愉快,尤记得当初刚大婚,妻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迁怒于她,常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要不是这门婚事是陛下亲赐,看在陛下面子上渭阳公主不好闹得太过,恐怕成婚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说是恩爱非常,不过也是演给外人看罢了。
渭阳公主不敢惹怒自家父皇,心底里又恨着自己那个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儿去的纨绔哥哥,连带着也恼上了出身尚国公府的驸马。
孟云见她眼中有些许羡慕情绪,想着到底是在公主府上,恐怕身边伺候的侍婢就有公主的眼线,若是传到公主那儿去,自己这好友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好在这时酒菜都上了,她连忙倒出一杯酒,抓着尚珩安道:“喝酒喝酒,今日是咱们三个乾元饮酒同乐的局,别说你们那些妻妻生活了。”
孟云仰头一饮而尽,被烈酒辣得“嘶”了一声,脸都辣红了,这才不满地嘟囔道:“我都还没娶妻呢,加入不了你们的话题。”
“哈哈~谁让你不娶妻。”
尚珩安也知道她是有意在转移话题,当下也为自己斟酒,畅快饮了起来。
薛澄没多话,见两人如此干脆,一杯一杯陪着两人一块儿喝着。
菜倒是没吃上多少,聊两句就干杯,聊两句又干杯,很快三个人竟然都喝完了两大坛子酒。
三人脸上都染上醉意,大着舌头同彼此聊着天,渭阳公主赶回府中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渭阳公主:“”
恰好彼时尚珩安正在同薛澄取经,问薛澄妻妻之间如此和谐相处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薛澄已经醉得反应有些迟钝,闻言想了半天,给出一个惊人的答案来。
“大抵是,房事方面比较契合的原因吧。”
渭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没听错吧?
她那又冷又硬不知开窍的臭石头如今是涨红着脸大着舌头同一个陌生的小乾元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讨论着妻妻生活这样私密的话题?
甚至尚珩安还煞有介事地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道:“好像是有点关系,平日里我表现好一些,公主那两日便对我多些笑脸呃嗝。*”
说着,打了个酒嗝,她又嘀嘀咕咕地说:“可我和公主与你们情况又不一样,也不是我想就能的”
薛澄醉得头晕晕,坐着都在晃悠,她大着舌头疑惑道:“为,为什么不能?你们不是妻妻吗?还是公主不想?”
公主与驸马虽说也是正经妻妻,但两人日常其实也不常同房,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安歇。
按照规制,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时间,当公主所居住的院子挂起灯笼,才是允许驸马到公主寝殿里过夜的时候。
尚珩安红着脸,说不清是酒意上头熏出来的,还是说起这些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她挠挠头,像是被薛澄传染了憨劲儿,憨憨笑着道:“我也不晓得殿下她想不想,那我以后每日都问问她想不想”
渭阳真想去捂住那张平日里蹦不出几个字的嘴,怎么喝醉了什么话都乱说。
哪有,哪有人每日里去问自己的妻子想不想同房,想想就很羞人。
她气呼呼地瞪了已经醉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尚珩安一眼,又叹口气道:“让人送那两位回家,将驸马”
顿了一会儿,扭过头道:“扶回本宫寝殿,她喝多了,总要有个人照顾的。”
也不知是在同谁解释,耳根漫上粉意,羞得不能再羞。
管家问她该如何处理那株玉山龙阴骨草。
先前听下人来汇报驸马打算将这玉山龙阴骨草送给哪个坤泽治病,她气得马球都不打快马赶回来,现下冷静过来,想起来那传话的小厮说得那坤泽乃是孟云表妹。
又想起先前尚珩安同人请教妻妻相处之道,想必那就是那位表妹的妻子,看来是自己着急误会了。
便道:“既是救命药,在本宫这放着也是浪费,便赠与那小乾元吧。”
渭阳摸摸发着热的耳垂,想着,算是谢礼吧。
【作者有话说】
[菜狗]你就说是不是和谐了都不爱吵架!
第82章 黏人的小酒鬼
◎小乾元黏黏糊糊地撒娇,迫不及待地告起了小状。◎
薛澄和孟云俩人回到家中,俩人都醉得不轻,孟云是醉得整个人都昏睡过去了。
而薛澄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自以为自己正在走直线,可是实际上摇摇摆摆,若不是腿脚发软,还真有几分像是舞蹈。
柳无愿听得下人禀报,特意来前院接她,远远就见到自家犟种小乾元走得歪歪扭扭还死不要人扶。
几次看着就要左脚绊右脚摔倒了又险险站稳,柳无愿被她吓得整颗心七上八下的,赶忙快走几步迎上前去将人扶着。
好在薛澄虽然死活不愿让身旁侍女扶她,但却乖乖靠在自家娘子怀里。
小狗一样圆乎乎、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人看,“娘子~你怎么来啦。”
她一脸委屈,仿佛被主人遗弃了一般,可可怜怜地说:“娘子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实在是饮得太多,醉得小乾元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已然离开了公主府,回到了孟府。
柳无愿无奈摇头,半扶半抱着人慢慢往前走,好在薛澄本能里怕压着她,也没将全部身体重量压到她身上去。
“嗯,回家。”
柳无愿顺着自家小乾元的话说,也没想着和醉鬼解释她都已经到家了。
小乾元黏黏糊糊地撒娇,迫不及待地告起了小状。
“表姐和尚驸马一个劲灌我酒,我都喝不下啦~”
她表情苦恼,扭过头到一边去红着脸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显然是有所克制过,听起来就像是小猫吃饱了打得奶嗝。
回过头来皱着眉头提起袖子闻了闻,连自己都有些嫌弃,稍稍退开身子不愿意让自家娘子搀扶。
“臭臭的。”小乾元噘着嘴,不大高兴。
既想同自家娘子亲近,又怕身上的味道不好闻玷污了她家香香软软的漂亮娘子。
柳无愿伸手想去扶她,她又晃晃悠悠地往后退,怕她把自己摔到了。
见薛澄还要往后退,便板着脸道:“不许动。”
薛澄睁大了水汪汪的小狗眼,立时乖乖定在原地,果真是听话的不敢再乱动了。
虽然柳无愿再次扶上来的时候她有些纠结地想退开,但看见自家娘子板着脸,只好忍着这种不自在,糨糊一般的脑子里就想着快点回家沐浴干净,这样才能不臭到她的好娘子。
好在薛澄虽然酒醉,但酒品甚好,并不胡闹,一路乖乖配合着柳无愿回到她们暂住的小院子中。
下人们早早备好了热水给主子们沐浴,其实柳无愿是打算让她随便擦洗一番便躺下睡觉的,只是薛澄嫌自己身上酒味重,非要沐浴不可。
而柳无愿怕她醉得坐不住,便在一旁守着她。
本就醉得不轻的小乾元一坐到浴桶之中,被热水这么一泡,整个人更是晕得找不着北,可怜兮兮地扒着浴桶边。
泪眼汪汪地喊道:“娘子,娘子,我好像要摔下去了。”
她感觉自己就在浪里浮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下一波浪涌给拍进海里去。
柳无愿:“”
没奈何,失笑地伸手去抓着小乾元的一只手,柔声道:“不会。”
“嘿嘿~”
薛澄安心了,傻傻笑着道:“娘子抓住我啦~”
“嗯呢。”
小乾元眼里仿佛有好几个柳无愿在晃动,她视线落处离柳无愿所在要稍微有所偏离,柳无愿看得出来,看着两眼迷茫的傻小狗,抬手揉了揉薛澄的头。
哄着自家小乾元道:“乖一些。”
她一手抓着薛澄,另一手费劲地拿着棉巾为薛澄擦洗着身子,薛澄听了话便乖乖地配合着。
花了将近两刻钟时间才洗完,好在此时薛澄稍微清醒了一些,能够自己爬出浴桶擦干换上干净的寝衣。
才一换上寝衣,发尾还沾着些湿意,也不想着擦干,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娘子,急急走了两步去将人抱入怀中。
心满意足地埋入柳无愿颈窝之中蹭了又蹭,开口便是黏糊糊的嗓音。
“娘子~我洗香香啦。”
“好~真乖。”
柳无愿被她扑得差点没站住,拍了拍薛澄后背,捏捏小乾元柔软还带着水气的耳垂。
“睡觉?”她问。
薛澄点点头,仍是抱着人不愿意撒手,只是短短一个上午没见,薛澄感觉自己好像好久好久都没能抱到自家娘子一般。
最后柳无愿没办法,只能一边哄着人一边将人带到床边坐下,让薛澄躺下后把脑袋搭在她大腿之上,耐心地用干净的长棉巾为薛澄擦干头发。
擦到一半的时候,小乾元就已经坚持不住,打了好些个哈欠。
柳无愿见她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坠,便催道:“睡吧。”
“唔~不要。”薛澄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成功把自己摇得更晕了,晕乎乎地道:“想等娘子一块儿睡。”
酒醉后的小乾元黏人极了,柳无愿无法,搓了搓薛澄发尾,确认擦得差不多干了,便也换了身寝衣陪她一块儿睡觉。
刚一钻进被窝之中,薛澄就一把将人抱入自己怀中,“吧唧”一口吻到柳无愿额上,这才再也抵挡不住困意,嘟囔了句“好梦”便沉沉睡了过去。
柳无愿其实没多困,只是乖乖窝在小乾元怀中当抱着,期间还稍微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能够窝得更舒服一些。
小乾元和表姐今日去公主府是为了自己,柳无愿本是想同两人一块儿去的,但薛澄大抵是怕天气凉了来回奔波会让本就身子弱的柳无愿着凉。
说什么都不让柳无愿去,毕竟柳无愿这个身子骨,一不小心着凉了也很棘手。
这个时代不像现代那样,风寒都能要人命,薛澄自觉再小心也不为过,但柳无愿却觉得自己这样也太过拖累小乾元了。
其实身体已经在慢慢恢复,对于那株稀罕的药材,柳无愿自己倒是秉持着可有可无的心态,也真心不愿让小乾元和表姐为自己那样辛苦。
听下人来回报说人醉得不轻之时,柳无愿很难说自己心中是什么样的感受。
很焦灼,也很煎熬。
好在薛澄看起来倒没有受什么委屈,反而还在高兴结识了一个新朋友,别看她嘟嘟囔囔地告小状,实则为了让柳无愿安心。
有时柳无愿也想问问上天,为何偏偏她生来便带着这毛病,人人都羡慕她是才貌双全的侯府千金,可表面风光背后呢?
她亲娘早逝,父亲只将自己当做维持地位的联姻工具。
如今有了妻子呵护,也有外祖一家人疼爱,柳无愿也想要为她们做些什么来回报。
静静躺在薛澄怀中,柳无愿想了许多许多,身子一日日变好,或许可以谋划一番未来。
天冷了薛澄怕她着凉不让她出门,大抵就算柳无愿想做什么也得等来年春天,薛澄才会同意。
而现在,或许可以帮着薛澄经营铺子,小乾元一看账册就头疼,日后搬家了,后宅里的大小事情也得自己去操心。
待身体再恢复一些,还可以继续去为小公主做伴读。
甚至柳无愿在思考,是不是有必要去科考,毕竟如果自己入仕之后,别的先不说,自家铺子纳税上会有一些优惠。
后来柳无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反正她有的没的想了一大堆,在熟悉的温暖气息里感觉到了安宁,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夕阳西斜,黄澄澄的光洒落在屋内。
薛澄揉揉眼睛,怀里的柳无愿仍旧还在睡,她脑袋有些闷痛,大抵是醉酒后遗症。
她没急着起身,反而是兴致高昂地数着自家娘子长长的浓密睫毛,心里想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坤泽呢。
柳无愿身上简直无一处不完美,莹润小巧的鼻子下是柔软粉嫩的薄唇,薛澄尝过那甜美入骨的滋味。
如今看着这近在咫尺只需要稍稍低头便能轻易吻住的红唇,小乾元觉得口干舌燥,没忍住吞咽了好几下。
渴得急了,又不忍心搅弄自家娘子好眠,只能依依不舍地小心将人松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喝下。
连着喝了好几杯,这才缓解了那股渴意。
她披上外衣打开房门,涴晴就守在不远处,见到薛澄下意识便想蹲身行礼,薛澄及时伸手制止。
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道:“让人备下晚膳,再打盆热水来。”
见她放轻了声音,涴晴便知道自家小姐应当还在睡,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下去吩咐去了。
薛澄这才放心阖上房门,回身到床上躺着去了。
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身上便沾染了些凉意,一进到被窝里,将原本睡得正香的柳无愿凉得皱着眉头小声哼哼表达不满。
薛澄将人抱住,安抚般地为柳无愿拍了拍背,哄着人又睡过去。
好在乾元天生体热,很快被窝里又暖了起来,柳无愿也没被吵醒,薛澄闭着眼抱着人再休息一会儿。
差不多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睡足了的柳无愿醒来,一直闭目休息的小乾元便瞬间睁开眼睛。
扬着笑脸道:“娘子醒了。”
柳无愿掩唇打了个呵欠,屋里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火烛,窗外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嗯,几时了?”
不知为什么,每每午睡睡多了便只会觉得更加困倦,她有些赖着不想起床的意思,薛澄也没注意看。
便估计着道:“酉时快戌时了吧。”
快冬日了,天自然也黑得早些,她先前醒来之时太阳便已经快要落山了,如今看来应当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
前院没让人过来喊她俩一块儿用晚膳,估计是知道今日孟云和薛澄都喝醉了回来的。
最终柳无愿还是起床打算先把晚膳吃了再睡,薛澄也没赖着,紧跟着自家娘子一块儿起床洗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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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小妻妻商讨未来大事
◎她如今说话越发顺畅,等到来年春闱应当便不会再有任何问题,倒是便是参加殿试也自能流畅应答。◎
小妻妻俩晚膳吃到一半,薛澄才想起来正事儿,招招手喊来侍女。
忙问道:“公主府之人除了将我与表姐送回来之外可还有送了其他东西?”
侍女点点头答道:“是送了几个锦盒,内里装得是什么奴婢们却是不知。”
“快去拿来让我看看。”
听见真送来了东西,薛澄有些等不及,她们喝到最后都把正事儿给喝忘了,既然后来是渭阳公主回到府中安排下人将她和孟云送回家,那应该公主也知道她们是上门求药的事情了。
侍女忙去将公主府送来的几个锦盒都拿过来,薛澄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个正是她先前在公主府见过装有玉山龙阴骨草的盒子。
赶忙接过打开一看。
小乾元兴奋激动得眼睛瞬间瞪大了起来,亮晶晶的小狗眼盯着自家娘子看。
“娘子!是玉山龙阴骨草!”
显而易见的快乐感染到了柳无愿,柳无愿轻“嗯”一声,抬手揉了揉小乾元毛茸茸的脑袋。
“辛苦了。”
薛澄乐颠颠地说:“不辛苦不辛苦,公主和驸马可真是个大好人!”
小狗一样顺从地用脑袋蹭了蹭柳无愿的掌心,给人发了好人卡之后迫不及待地便让侍女们赶紧按着药方去煎药。
好在今日柳无愿还有一次药没喝,正好就把这株玉山龙阴骨草给用上。
薛澄用手比划过,这一株草按着药方用量要求估计也就只能分成十几次服用,勉勉强强喝上两个小疗程,之后估计还得再想想办法。
她虽说为了自家娘子身体着急,但也知道这事不是她着急就能解决得了的,眼下好不容易才得来一株,想再寻来一株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
何况这次算是欠了渭阳公主与尚驸马一个大人情,且是不知道该如何偿还对方的那种。
毕竟以那两人的身份地位,暂时来看,大抵是没什么薛澄能够帮上对方的地方,只能默默将这份人情记在心中,未来有机会的话,一定第一时间还上。
柳无愿见她傻乎乎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捏了捏小乾元脸上软肉,示意她回神好好吃饭。
顺带和她聊起了今天午睡前自己在脑子里想了许久的事情。
柳无愿想要找些事情做,薛澄自然是支持的,除了担心她身体健康之外,薛澄几乎不会去干涉柳无愿要做的事情。
眼下见她再三向自己保证一定会时时刻刻注意保暖,一定会分外爱惜自己身体,薛澄倒也没有那种不愿让自家娘子出门抛头露面的控制欲。
“你想科考吗?”
薛澄用勺子为自家娘子舀起一勺子蟹黄豆腐喂到柳无愿嘴边,看着她启唇就着勺子慢慢吃下去。
柳无愿吞了那口鲜香的蟹黄豆腐这才启唇开口道:“你,希望我去吗?”
她如今说话越发顺畅,等到来年春闱应当便不会再有任何问题,倒是便是参加殿试也自能流畅应答。
薛澄奇怪地看了柳无愿一眼,“我都可以呀,主要看你自己想做什么,先前你不是说不太想要到搅和到官场之中吗?”
在小乾元看来,柳无愿当然是有能力可以考中的,只是柳无愿喜静,性子也冷,并不大喜欢同人打交道。
若是放在现代,感觉柳无愿比自己更适合去从事研究。
但在这个时代,走进官场里便很难以独善其身,尤其柳无愿背后还有一个身为宰相的外祖父,到时就算她不愿意蹚浑水,也会有人想尽办法将她拉进去。
两人妻妻一体,无论各自对于未来有何打算都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探讨一番。
薛澄明白柳无愿问她的意思,便给出自己的一下建议,至于是否参考接纳,得柳无愿自己来拿主意。
“从你自身角度出发去做选择,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小乾元在谈及正事时态度十分严肃,眼神笃定看着柳无愿。
柳无愿莞尔一笑,自然知道她会这么说,也知道她心中会怎么想,对于薛澄而言,没有什么比让自己健康开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好,那我再想想。”
她没一口说定这事儿,她是想找些事情去做,也想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希望自己能够在能力范围之内去回报薛澄对她的好。
可是薛澄并不希望她勉强自己为了家庭做出牺牲自己的决定,薛澄是那种日子怎么都能过的性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人生平顺安稳。
所以在人生大事之上,薛澄更倾向于让柳无愿选择她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不一定非得要做成普世意义上很有成就的事情。
柳无愿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难得敞开心扉地表达自己。
“谢谢你。”
从前用字模与薛澄沟通,一般都是有事说事,如今能够开口说话了,她嘴唇翕合几次,直到一声微不可闻的“阿澄”从她嘴里挤出来。
薛澄一怔,怀疑自己没听清,但眼里难掩激动情绪,紧张地将人盯着。
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刚刚,你是不是叫我名字了?”
“能不能”小乾元带着渴求目光,柔声请求道:“再叫一次。”
分明两人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只是叫个名字罢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让两人都十分激动。
柳无愿对上小狗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鼓起勇气稍稍抬高了一些声音道:“阿澄。”
“哎~”
薛小乾元喜笑颜开地应着,饭也顾不上吃了,挪动身下凳子坐得离自家娘子更近了。
不依不饶地缠着人道:“好娘子,好阿愿~再喊喊我,好不好。”
她撒起娇来根本不像个乾元,奈何柳无愿还就真吃她这一套,被缠得没辙,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得了小乾元好几个吻,见着小狗狗这样容易满足,柳无愿笑着捏她脸上软肉。
嗔道:“傻不傻。”
“嘿嘿,不傻不傻,我聪明着呢。”
两人黏糊糊抱在一块儿,饭也有一口没一口地你喂我我喂你吃。
孟云醉到傍晚才清醒过来,估摸着时间才来她俩的院子里打算看看小妻妻,顺便问一下自家表妹有没有服用公主府送来的稀罕药材。
结果刚一冲进来就撞见这一幕,赶忙捂着眼睛转过身去,还一边喊着“哎哟哎哟我的眼睛”,一边用靴子尖踢了踢门槛制造出点动静显出自己的存在。
薛澄、柳无愿:“”
你礼貌吗?
柳无愿红着脸推开自家小乾元,不好意思地瞪了薛澄一眼,都怪她!
好好吃饭不行,非得要缠过来搂搂抱抱,这会儿让人撞见了,还是自家表姐个嘴上没把门的。
小妻妻俩用眼神打了场眉眼官司,孟云半天没听见身后传来两人说话的动静。
只好自己尴尬地开口催促道:“哎我说你俩,好了没啊?”
她说着话呢,双手还捂在眼睛上,藏在靴子里的脚趾头都不自在地抠地。
心里腹诽成了婚的小妻妻就是黏糊。
“好了好了,转过来吧你。”
薛澄没好气地瞪着孟云背影,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在孟云背上盯穿好几个洞来,好不容易和自家娘子黏糊一下,这人突然跑来坏她好事,还好意思嫌弃她们黏糊。
“咳咳。”柳无愿清了清嗓,尴尬表情收了起来,虽说脸上还有淡淡粉色,但羞意已经藏好。
“表姐,请坐吧。”
孟云听到自家表妹也发话了,这才好意思转过身来,见两人避嫌似的坐开了一段距离,她也感觉自己风风火火直接闯进来确实有些失礼。
“估计是之前喝太多了,我还没彻底清醒呢,两位勿怪哈~”
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薛澄和柳无愿两妻妻也顺着台阶下,没揪着这事不放。
孟云此来也就是为了问那株玉山龙阴骨草的事情,眼见着表妹一天天恢复得比先前更好了,自然也想着能够将柳无愿身体的亏损早些补回来。
听说薛澄已经安排侍女去煎药了,孟云这才放心下来,直接坐下就对着两人大吐苦水。
“珩安这家伙就是太能喝了,我中途醒来还吐了个天昏地暗。”
孟云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渭阳公主会这么大方,直接将这药送咱们了。”
三人坐着聊了起来,薛澄接话道:“还顺带送了好几样贵重珍稀的药材,说是给娘子补身体用的。”
柳无愿跟着点点头,问孟云:“表姐,可知公主与驸马,有何喜好之物?”
这是想着也不能白白收下别人的好意,能还一些礼算是一些。
孟云挠了挠头,渭阳公主的喜好她还真不知道。
但要说起尚驸马,孟云便道:“珩安好武,咱家库里好像有一柄宝剑,不如便送过去,她见了一定喜欢。”
反正老孟家都是读书的料,那宝剑放在仓库里只怕都要蒙尘了,倒不如送给真正会欣赏的人,也不至于白费一把好剑。
柳无愿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三人又再聊了几句,柳无愿问孟云来年春闱会不会下场科考。
其实按理来说孟云早就到了可以参与科考的年纪,一直没去参加科考无非也有老宰相的考量在里面。
听她这么一问,孟云便猜测柳无愿也有在考虑是不是要去参加来年春闱。
倒不是怕两人撞上了影响彼此,倒是担心孟云和柳无愿同时参加同一届科考,恐怕会被有心人认为老宰相在退位之前为子孙后代铺路。
虽说两人都有真材实料,却也担心会为老宰相带来一些麻烦。
孟云便道:“这事儿我得去问一问阿爷,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去参加科考”
孟云这话并不是有意在推脱,而是她也其实也不大喜欢官场,若非生在老孟家,她估计会是个喜欢学人当侠客闯荡江湖历练的性子。
【作者有话说】
[菜狗]我想码六千的,但是我困了,我得先昏迷一下~如果半夜醒来的话再接着码
第84章 被她爱着便是最大的底气
◎薛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无论是对于柳无愿而言,还是对于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而言,都是一个非常不一样的存在。◎
最后孟云问过老宰相的意见,老宰相对于两个孙女明年参与春闱一事都表现了支持。
老宰相原话是这样说的,“我在朝堂上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家中晚辈进了官场沾点光怎么了?更何况你们是凭自个儿的真才实学去考,只要能考中都是好事,甭管会否有人眼红,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话说了,两人不管是不是有意要考春闱,至少不会担心给家中长辈添麻烦了。
凭自己本事考中的,又不是老爷子舞弊给她们漏题了,谅别人也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不过两人都还在犹豫,孟云是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总得成为能接过老爷子衣钵的那个人。
而柳无愿相对自由得多,她沉下心来开始思考关于自己的人生理想。
说实话放在前二十年的人生里,柳无愿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得遇良人,救她出淮炀侯府的水深火热之中。
她一早就明白自己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侯府嫡女的身份更像是像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上最有价值的标签之一。
所以事实上柳无愿从来没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有过太多设想,她早早明白自己未来的命运。
只能暗中期盼着淮炀侯能看中的女婿人选能做到与她相敬如宾便可,情爱对于她而言太过遥远,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也只不过是存在于话本中的美好想象。
像她这样豪门大族出身的世家子女,若守不住自己的心,下场便如她阿娘一般,随时连命都没了。
在花儿一样的年纪里过早地凋零。
她不想像她阿娘那样,却也无力改变自身命运。
直到那一日。
庶妹柳无意设局陷害她,其实以柳无愿的聪明怎会全无察觉呢。
只不过是听到父亲已经在计划与滇郡王联姻,她打听过滇郡王世子其人,后院里的腌臜事多得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看似风光的大宅后院里不知多少被凌辱玩弄至死的可怜坤泽,或是被人草席一卷丢在郊外乱葬岗处,又或是草草埋在府中花园底下化作花泥日日被人践踏。
可碍于滇郡王一家的地位,京兆尹不敢查,那些惨死的坤泽家人或是收了钱财封口,或是被滇郡王的权势威吓住不敢闹出来。
看似繁华锦绣的西京城太平表面下全是早就烂透了的一切,这世道让她窒息,可柳无愿又能如何,这些事淮炀侯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但为了权势利益,淮炀侯不会在意牺牲一个不受宠的女儿。
所以柳无愿宁可将错就错,或许名声有污日后便不用再害怕会被淮炀侯拿去做联姻的筹码。
但她到底是本本分分生活在大宅院里二十年的大家闺秀,不知她那位没良心的爹便是她坏了名声都不会放过她,直到榨干她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之前,柳无愿永远都无法逃离早已写好的悲惨命运。
最开始她打算等着风头一过回到淮炀侯府,之后找个借口出家礼佛,从此与青灯相伴,了此残生。
没想到藏在暗中了解到的是她那位好父亲急急忙忙在找下家接手可能坏了清白的女儿,而被淮炀侯选中的那些乾元,甚至比滇郡王世子罗涛还不如。
心冷了的柳无愿不敢回到家中,只好悄悄远走,但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何曾独自远行过。
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又因着貌美招人觊觎,中了算计,察觉到自己中药之时已然晚了,那药力将她本就不稳定的信腺刺激到,她在发病情况下逃离。
慌不择路跑到荒郊野外,跌跌撞撞跑了许久终于难以支撑,晕倒在路边。
也正因此,恰好被原先那个薛澄捡回去,只不过因着发病以及那不知道什么下九流的药物作用导致柳无愿失忆并且丧失了说话能力。
在原先那个薛澄身边懵懵懂懂醒来,对方说是自己的妻子,柳无愿自然也就相信了这个事实,最开始那位演过几日真心实意。
但柳无愿虽然失忆,本能里却难以接受与她亲近,这很快引起了柳无愿心中的怀疑。
若两人真是妻妻关系,为何她们从未结契过,她甚至能够抵抗原先那位薛澄偶尔对方释放信香的压制。
身体的本能骗不了人,无法接受就是无法接受,当原先那位薛澄带她到衙门说是补办户籍之时她无意中听见衙门的小吏暗中看好戏般地说她是被原主捡来的便宜媳妇。
只不过那时的柳无愿身无分文又没有记忆,即使明白自己上了当也没办法离开那人身边。
后来那人变了一副面孔,失去耐心的人再不掩饰对于自己的企图,柳无愿抵死不从,便从此被她拳脚相加地欺凌着。
一日又一日,看不见任何希望地活着,就在自己以为会被生生打死的绝望之际,她生命中的光终于出现了。
回想起过去那些日子,想起初见时,正是自己人生之中最绝望落魄之时,身中媚药,双脚被镣铐锁着无法逃脱。
很快就要因为药性失去理智地臣服在那令人恶心的乾元脚下,或许还会恬不知耻地求欢。
还好。
还好她的小狗那样及时地到来,不仅救了她,还待她那样好。
温柔呵护了她这么久,改写了她的命运。
如今还尊重她自由选择未来,柳无愿心想,她真得是命很好的一个人呢。
所以在做选择之时,她也想过要为这个家、为薛澄做些什么,从小到大的经历教会她只有有价值的人才不会被丢弃。
她知道薛澄爱她,但她仍旧会担心这份爱迟早有天也会消失不见,如同她父亲曾经也真心实意地爱过她的母亲,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柳无愿不想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她的小狗给丢弃,心底里总会有个声音同她说,你要做有价值的人。
什么样的价值才能让一个坤泽长久留在自家乾元身边呢?
过往的教育与旁人的经历都告诉她,坤泽最大的价值是能够为乾元繁衍子嗣,其次是将后宅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最好还有一个可以靠得住的娘家或是在事业上对乾元有所帮助,这样才能长久留住一个人的心。
所以她在设想未来之时便会不自觉地陷入这些观念的影响之中,以她的身体还有这么难以治愈的病症,或许她今生都未必能够为薛澄生下一个孩子。
柳无愿想要科考,无非是想着有了一番事业以及权势,对这个家能够更有贡献也更有价值。
但薛澄很认真地同她说:“你不必是谁我才会爱你,你先是你自己,才是我薛澄的妻子,我爱上你时你也没有为我生下孩子,更不是什么身份贵重的侯府千金,那些不过是你这个人的附加,未来也是如此。”
薛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无论是对于柳无愿而言,还是对于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而言,都是一个非常不一样的存在。
在她心里有着与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的价值观,薛澄只让柳无愿遵循心底的声音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如果柳无愿认为科考这件事能够让自己更加开心,那么薛澄就会无条件地支持她。
但如果柳无愿其实内心有其他更想要做的事情,哪怕这件事在普世意义上来说并不是那么有出息或者有价值的一件事,对于薛澄而言都一样,并不会影响薛澄坚定支持柳无愿。
柳无愿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但这是她自小到大身边无数人给她灌输形成的观念,一时半会儿扭转不了。
好在薛澄有耐心,小狗狗永远用忠诚专一的目光看着她,仿佛柳无愿就是她的全世界,澄澈干净的小狗眼里只能装得下柳无愿一个人。
每当柳无愿对未来感*到茫然和担忧的时候,薛澄总会及时发现,抱着她述说爱意。
从秋季走到冬季,柳无愿还没有做出决定,但至少她现如今能够笃定许多,至少在薛澄爱她的这件事上,她愿意相信薛澄会爱她久一些,再久一些。
这是薛澄给她的底气。
而另一头的孟云已经一头扎进书海里,每日里头悬梁锥刺股地用功读书。
她底子本就不弱,加之这么些年也不曾荒废过功课,如今这么努力无非是不想在来年春闱上考差了,落了老孟家的面子。
而薛澄和柳无愿也在天气转冷的时间里操心着新房装修与筹建店铺之事,那些宫廷乐师最终在柳无愿的选择下挑出了十二名签订了合作契约。
眼下则是等待店铺修建完毕之后挑个日子对外开始招生,说起组建女团,薛澄还挺上心的,其实这个时代下坤泽的出路并不多。
大多数坤泽都是留在后院里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一是很少有坤泽能够得到家人支持出来工作,二是外面也很少会有主动聘用坤泽的工作,大多数东家都会优先聘用没有特殊时期的中庸。
在薛澄心中,是想好了之后无论是台前还是幕后,其实大部分工作岗位她都可以考虑多给一些机会给到那些想要工作的坤泽。
当然她不是说会格外给某一个性别优待,只能说是任何性别在她这里都是平等竞争的。
每个人都只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心性来赢得工作机会。
小公主偶尔会来孟府找柳无愿玩,得知她身体恢复之后更是迫不及待地邀请柳无愿继续成为自己的伴读。
但柳无愿还是婉拒了,薛澄为了店里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她便替薛澄承担起一部分的经营工作。
尤其是在店铺经营规划之上,薛澄虽然是提出概念的那个人,但却没有柳无愿想得周到细致,现在更多时候是柳无愿安排而薛澄去执行。
两人妻妻搭配,干活不累。
听说她们要组建女团,小公主也来了兴趣,非要掺和进来出一份力。
隔日就带着渭阳公主和尚驸马一块儿来孟府拜访。
【作者有话说】
[菜狗]我真的,你们敢信我昨天那么早睡,今天闹钟都没把我叫醒。
最离谱的是我竟然又来姨妈了[小丑]再不谈恋爱姨妈都乱了
第85章 搞点大事(加更)
◎这也让众人感觉到,这件事只要办好了,简直就是一个名垂青史的大好机会。◎
一听说薛澄这所谓女团主要针对的就是坤泽女子,两位同样身为女性坤泽的公主殿下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贵为公主的她们也因着性别原因受到许多限制。
虽说楚国国力算不上弱,也不至于四处将公主送出去与人和亲,但公主少有能够与皇子皇女竞争皇位的资格。
看似是不限制乾元、坤泽与中庸三性竞争东宫那个位置,实际上千百年来能够正位东宫的少有乾元以外性别的例子。
公主们也有封地,不过大部分公主只享受封地税收的收益,并不会直接去管理封地,几乎都是交给下属的属官打理。
这也导致了公主们一般除了花钱找乐子也就日日无所事事。
也都想过要做些什么,但众所周知,公主们因为同样享有继承权的关系,一不小心可能还会引起皇帝的猜疑,搞不好就要被皇帝找个由头削了爵位贬为庶民。
还不如乖乖巧巧做个花瓶享受人生。
不过经商方面却大有可为,除了一些敏感行业不能轻易碰触之外,其他行业想做什么皇帝都不会在意,甚至乐得让她们享受一些来自朝廷的助力。
只是可惜公主们有商业头脑的一般也不多,而且大多数皇家子女会认为经商乃是自降身份,毕竟堂堂一朝公主满身铜臭味,那些民间说书的还不知道该怎么编排她们呢。
在各种各样的麻烦与限制之下,很多公主就会如同渭阳公主这般,今天搞个马球赛、明日又让人筹备个赏花宴,和朋友们说说笑笑聊聊天打发无聊时光。
今日人来得齐,渭阳公主与尚驸马、小公主、还有解了毒休养许久终于恢复的五皇女,这位本是打算找个机会来谢过几人当日搭救之恩,正巧碰上了小公主,便一块儿来凑这个热闹。
孟云的几位好友,卓灵玎、乐松雪、费暄文还有荣邵雪以及尤如风都来了。
看着眼前一大帮子人,薛澄感觉自己都有点晕人了,挠了挠头,招呼众人入座,侍女们将茶水和点心奉上。
入了冬之后府中地龙早早便烧了起来,薛澄取过手炉,在手中掂了掂感受温度,确认确实刚好能够暖手不烫手,便将手炉塞到了柳无愿手里。
甚至还拿了张毛茸茸的小毯子盖在柳无愿腿上,柳无愿则是无奈地纵容着她。
在场众人看得牙酸,已经成婚的还好些,没成婚的那几个简直是感到没眼看。
尤其是孟云,吃了这么久的狗粮仍旧不习惯,她屈指扣了扣桌面发出声响来。
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说正事,别黏糊了。”
不知道对单身狗的伤害很大吗?
薛澄白她一眼,不过是妻妻正常相处,说什么黏糊不黏糊的,但今日来得人实在多,在外人面前她多少给这位表姐一点面子。
“好吧。”
小乾元这才转向众人,说起了自己的打算与计划,顺便将如今的进度大概汇报了一下。
渭阳公主等她说完之后第一个开口道:“我觉得有点像是女子学院。”
因为思考,她眉头微微蹙起,有些疑惑地继续说道:“只不过教导的主要是舞乐之类的才艺而已。”
小公主也跟着附和地点点头道:“皇姐说得有理,那么为何不干脆连同诗词文章等一同教了,能够写出一手好文章之人也是可以表演的嘛~”
只不过表演效果没那么强罢了,但也不是没有人喜欢看人现场作诗,还是有不少附庸风雅的读书人。
这样一说,众人一齐开动脑筋,一会儿说是干脆连琴棋书画全都教了,先是系统性地进行基础教学,再根据各人天赋不同分成不同的学科继续深造下去。
薛澄:“”
她见众人越谈越高兴,恨不得立马就建立一所专门收取女性坤泽的学院来。
立马开口提醒道:“可是我本意是为了赚钱啊喂”
怎么搞着搞着,娱乐业变成教育事业了?
还是那种涵盖各个方面全方位全系统地教学,虽说她确实有一个怎么掏都掏不空的系统在背后做支持,但这会不会动作搞太大,也太夸张了一点?
万一动到什么势力的蛋糕,会不会遭到别人的打击报复啊?
而且开办学院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现在的场地肯定是够不上建立一座学院的,顶多能变成课室与宿舍,没法同时容纳那么多学子与老师。
本来也不是按照学院的规制来建造。
再说了开办学院在这个时代具体怎么操作薛澄虽然不清楚,但怎么也得得到朝廷的允许吧?
她想到这里忽然一顿,眼前一个个的不是公主皇女就是世家千金,说不准拿到个官府发放的许可还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自己也感到有些茫然,扭头看向自家娘子,嘴巴翕合几次,语气弱弱地道:“好像她们说得也有点道理的样子?”
教都教了,也不在乎多教一些,也能让那些坤泽女子能有更多的选择。
不一定每个人都有声乐舞蹈方面的天赋,但不代表她们不可以读书作画,甚至写得一手好字也能以书法为生。
就连学会了插花技能也可以成为插花师,从而拥有一份更体面的职业,去往更广阔的未来,而不是只能缩在后宅之中。
干脆像现代的大学一样,各种学科,不再局限于琴棋书画,可以习武亦可以钻研医药之道,甚至还有工科,坤泽虽说力气小些,也不是不可以适当运用技巧以及工具来成为工匠。
泥塑、木雕之类的完全都可以做嘛。
每个人都提供了一些想法,最主要的是还不用薛澄头疼寻找老师的事情,毕竟她们这些人之中有一些人便能承担教学任务。
“怎么样?怎么一块儿搞个学院吧?”
孟云说得眼睛都发起了光,跃跃欲试地看着薛澄,只待她点头。
薛澄只是憨憨的茫然看着自家娘子,感觉莫名其妙被推着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上,说不清这是什么走向,更怕自己误人子弟,不敢轻易松口答应。
“嗯,这不是小事。”
柳无愿终于开口,伸出手去牵着自家小乾元的,她抱着手炉暖了好一会儿,手并不显得冰凉,两人握在一块儿的手彼此交换传递热度,安抚了薛澄的情绪。
“计划很美好,但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以及我们各自都要抽出不少时间精力去进行管理”
她没有泼冷水的意思,而是希望大家能够慎重考虑,诚然这是一件好事,甚至如果她们真得能将这事做成了。
无疑会是对这个国家乃至这个时代都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改革,这也意味着她们会遇到很多阻力。
首先那些千百年来已经习惯高高在上,牢牢掌控话语权的乾元们,将坤泽从后宅中解放出来也就意味着改变传统的家庭模式。
不再是乾元主外而坤泽主内,而是大家根据各自能力还分担家庭责任。
朝廷之上有超六成的官员都是乾元,这些人会希望自家坤泽拥有与他们并肩站在朝堂的能力吗?
一时之间众人皆都冷静下来思考,渭阳公主再次开口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尚驸马补充道:“温水煮青蛙。”
一步一步降低他人的戒心,从最不会与乾元们产生直接冲突的学科开始教授。
琴棋书画作为基础,茶艺、医药、武术、花艺、雕刻、泥塑、纺织等等自由学科,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或是有天赋的学科去尝试。
而学员们学有所成后可以进入她们自己所开设的各个店铺里工作,不拘泥于只是通过舞蹈歌唱来成为女团成员。
薛澄起了个头,但这项对于整个时代来说都是巨大改革的计划却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将之完善起来。
这也让众人感觉到,这件事只要办好了,简直就是一个名垂青史的大好机会。
没有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名垂青史,尤其是皇帝,若是皇帝在位时期能够有这么一桩对于天下百姓而言都是巨大利好的政绩,史书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身为皇帝的女儿们,五皇女和两位公主第一时间便意识到可以将自家父皇拉入局中。
渭阳挑挑眉,冲着活泼的小公主道:“安阳最受父皇宠爱,你来说,父皇定会大力支持我们。”
五皇女也点点头,表示肯定,“这事儿还这得让小安阳同父皇提。”
毕竟若是五皇女提起来,恐怕会招到皇帝猜疑,一个皇女有野心是正常的事情,但这种能够名垂千古的大好事若是由她提出来,日后还有哪个兄弟姐妹能与她争东宫储君之位?
而且若真是让五皇女继承皇位,怕不是人人都只记得她在皇女时期就提出了这项利国利民的举措,谁又能记得真正推行了这件事的皇帝本人呢?
史书上浓墨重彩的那一笔只会落到五皇女身上。
皇帝自然不乐意。
但安阳不一样,她年纪小,在皇帝心里就是天真无邪的一个小姑娘,而且她说这事时估计皇帝只当她年少贪新鲜,随她胡闹去。
这也正符合了她们今日商量好的“徐徐图之”,众人大抵都会以为是小公主年幼胡闹,等到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时候应该学院也能对整个社会都有足够的影响力。
到那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跳出来否定学院存在就能轻易摧毁一座学院的。
众人一拍即合,将小公主推出去忽悠皇帝同意拨一块好地来给她建立学院。
其他一应事情,例如各个学科如何教学的筹备计划则是每个人分别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领下了任务。
薛澄还是主导她的女团计划,舞蹈与声乐的学科便由她来负责管理。
柳无愿和孟云则是负责琴棋书画四大基础学科的管理,乐松雪和卓灵玎则是自觉领下了武术学科的管理之责。
费暄文挠挠头,憨笑着道:“那我便领茶艺与花艺一道吧,别的我实在不擅长。”
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也就品茶插花还略通一二,比琴棋书画又实在比不过孟云和柳无愿。
荣绍雪这下傻眼了,她出身宗室,吃喝玩乐还行,正经管个什么学科,她还一时拿不定主意来。
“阿雪别怕,又不是让你教,只是让你管理,负责寻找合适的老师便是了。”
尤如风倒是率先开口安慰自家好友,两人干脆各自领了雕刻与泥塑的学科管理。
安阳小公主只负责拉皇帝入局,顺带负责招生工作。
渭阳公主则是想了想,把自家驸马丢到乐松雪和卓灵玎那一边去,言道:“我家驸马武艺兵法都不错,倒是可以去担当老师。”
尚珩安眨巴眨巴眼睛,被自家娘子直接安排好了也没什么意见,淡定地“嗯”了一声便算是应下了。
最后还是说定了由渭阳公主来担当这所学院的院长,毕竟她的身份地位比较有说服力,尤其一所女子坤泽学院的院子又是身份如此高贵的女性坤泽,一切正合适。
薛澄与柳无愿分别算是副院长,承担整个学院的日常管理。
这下倒是把五皇女给剩下了,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问道:“嗯是不是没有适合我的差事?”
几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将目光聚焦到薛澄身上,这确实是个让众人头疼的问题。
毕竟五皇女身份敏感,有她参与进来,这事儿恐怕就得复杂了,恐怕有心人会误以为这学院是在为嫡争输送人才。
薛澄想了想,做出决定道:“那就封五皇女殿下为咱们学院的荣誉宣传大使吧。”
“啊?这个大使,要做些什么?”五皇女愣了愣,名头听着唬人,具体要做什么她有些茫然。
“那个”
薛澄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口解释道:“就是到时候学院成立以后,还要劳烦五皇子到各处去为我们进行宣传,有身为皇女的你出面宣传自家姐姐作为院长的学院,岂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而且在大多数人眼里应当就是渭阳公主拜托五皇女帮忙宣传罢了,这样一来,五皇女与学院管理也没有任何关系,便不会让人猜疑忌惮。
薛澄很严肃地同五皇女说:“殿下不要小看这项工作的意义,如果没有适当的宣传,即便我们准备好了场地与师资,没有学生加入,那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孟云也马上跟上,“薛澄说得对,殿下要做的这个大使才是我们之中的重中之重,一所学院没有学生岂不是成了笑话吗?”
“而且若是遇见那些不愿让自家妻女出来接受教育的顽固之人,殿下也可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定然能够别有奇效。”
五皇女有种自己好像被人忽悠了但又觉得她们说得实在很有道理的感觉,很快便被说服了。
自此,一家专门招收坤泽女子的学院雏形就这么诞生了。
在十分平常的一个冬日里。
【作者有话说】
[小丑]我加更了!4339字!!!奈奈宝宝快点给我好感+99999999
第86章 这小乾元有古怪
◎薛澄挠挠头,哎呀,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
在众人都离开之后,薛澄才松了口气,难以想象,就这么一小会儿,她们这么一群人商议出了对这个时代堪称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来。
而且这些人竟然都只是一心想要办这事办好,没有任何人计较可能会付出多少,也许不止是金钱与时间的投入,她们这一路上还会遇见不少阻力。
或许也会有人怀疑她们居心不良。
但所有人都没有退缩之意,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要做的这件事也许在当下看起来微不足道,却很可能在百十年后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柳无愿看着怔怔望着窗外发着呆的小乾元,抿了抿唇,忽而开口。
“阿澄。”
待薛澄扭头看向她后,柳无愿绽放出了一个如同冰雪消融般的甜美笑容。
笑着说道:“我想我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嗯?”
薛澄也被那甜美笑容感染,不自觉便跟着露出笑容来,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但不妨碍她及时响应自家娘子的话语。
“阿愿以后想做什么?”
关于这件事两人有过多次讨论,柳无愿也思考了很久始终没能找到自己愿意为之终身奋斗的理想。
现如今柳无愿这样说,薛澄有预感,是与今日她们刚刚谈好的那件事有关。
果不其然,下一刻,薛澄就听到她家娘子再度启唇。
笃定地开口回答她道:“我要办好这座书院。”
这不仅仅只是开办一座书院那样简单的事情,她想要借助这个书院让更多坤泽女子逃离后院束缚,拥有广阔天地。
也许最开始只能影响到少数的那么几个人,但只要她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能够觉醒过来,凭什么坤泽女子自出生那一刻就注定只能相夫教子、在后院那一方狭小天地之中消磨百年人生?
她们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学得一技之长,即便没有嫁人没有成婚,依然可以靠自己存活在这世间,并且会活得很好很好。
“好,我们一起把这座书院办好。”
薛澄为她眼中对于世人的悲悯而感到动容,太多人碌碌一生,尤其是坤泽女子,即使明知命运不公,但因着无力抗衡,便只能麻木地接受,如此潦草走完自己的一生。
倒也不是她们有多么伟大,正是因为柳无愿自己曾经也同样在泥潭之中感受过相同的绝望,她比所有人都明白,其实每个人心底里都不曾真正放弃过改变的可能。
只是她们没有柳无愿幸运,没能遇见一个将她们拉出黑暗的薛澄。
但现在,或许会有一束光来刺穿这浓浓的黑暗,哪怕只有从那一丝丝裂缝之中透过去一些光芒,能够为哪怕一个人带来改变的机会和可能。
这都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也是值得柳无愿将之当成愿意毕生为之努力的理想。
*
众人齐心协力地在推进成立书院的事情,首当其冲的便是安阳小公主本人,回到皇宫后很是认真琢磨了两日才想好怎么说服自家父皇。
趁着一日皇帝来到她母妃寝宫用午膳时,小公主便拽着皇帝的衣袖撒娇卖乖。
“父皇,儿臣记着城南有块地是前朝便空置至今的,能不能批给儿臣用用?”
安阳最知道如何恰到好处地讨好自家这位父皇,小公主嘴甜甜地说道:“好父皇,全天下最最英明神武的父皇大人,您就遂了女儿的意吧~”
皇帝被她闹得没脾气,一边笑着训道:“别胡闹。”
一边又颇感意外地开口询问:“你要那么大块地来做什么?”
安阳小公主在宫外已经有了公主府,只不过皇帝宠爱这个女儿,不舍得早早放她出宫生活,便留她在宫中多住几年。
那么大块地虽说空着也是空着,但他还真不知道安阳能拿来做些什么。
“女儿想建立一个书院。”
安阳见他有松口之意,赶忙解释道:“这还得从柳家姐姐和她家乾元准备培养一个舞乐双绝的女团这事说起”
小公主嘀嘀咕咕,趴在自家父皇身边将前因后果说来,当然,是经过美化的版本,也隐藏了一些重要信息。
毕竟在皇帝面前,她是一个无忧无虑又单纯天真的小公主,有些事还不是她这个年纪应当思考的事情。
虽然安阳只说了三分,但皇帝自然而然便能顺着往下延伸。
很快,他便意识到这事儿虽然是自己这个女儿小打小闹的想法,但认真推进下去,若是成功,说不准还真是他帝皇生涯之中的一大政绩。
而且出自自己小女儿之口,区区一个公主,也不会影响史书上对于他功绩的书写。
皇帝心情很好地应下了,小公主隔日便带着众人一同到城南那块空地上视察情况去了。
大冷的天,柳无愿也始终坚持要亲自出去看看,薛澄也没有拦着,只是拉着人认认真真地为自家娘子做好了保暖,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地兜了起来。
柳无愿无奈,小声嘟囔着抗议道:“太臃肿了些”
像是一只皮毛厚实、憨态可掬的大白熊。
薛澄替她将大氅的毛领子团吧团吧弄好,严防死守,不放过一点可能会被风吹着凉的缝隙。
最后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总好过病了要喝那些苦得要命的药~”
虽说柳无愿平日里都在喝药,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么苦的药,每次看到柳无愿眉头都不皱一下将那一碗碗又黑又苦的药汤喝下去,薛澄都心疼得要命。
小乾元不爽地噘嘴,埋怨道:“如果在现代就好了,感冒也不用喝这么难喝的药。”
无论是与凉茶差不多味道的感冒灵冲剂,还是普通的药丸药片,就着水一口吞了怎么都很方便。
柳无愿捏捏小乾元鼓起的脸颊,手感好得她没忍住揉捏把玩了好一会儿。
最后是薛澄担忧自家娘子的手长期暴露在冷空气之中会冻坏,用自己的双手将柳无愿的双手包裹在其中捂暖了,再给她放回去。
嘱咐柳无愿不要再轻易将手拿出来,就藏在宽大厚实的袖子里捧着手炉暖着便好。
小妻妻黏糊了一阵,直到前院孟云等了好半天没见人,这才让下人来催促两人赶紧出门。
吃怕了狗粮的孟大小姐宁可顶着寒风骑马也不愿意跟这黏糊的小两口一块儿坐同一辆马车。
好在她虽说是出身书香世家,也是习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加之乾元本身身体底子就比普通中庸和坤泽要强一些。
做好保暖倒也不会轻易感染风寒。
一路花了快有两个时辰才来到城南这片空地,薛澄在心里又狠狠吐槽了一下古代交通实在不便利,这么远的书院,到时候真把书院弄起来,每天往返通勤就要花费六个多小时,想想都感觉可怕。
更何况是在这大冬天,她扭头,有些糟心地看了自家娘子一眼。
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尚且还好,就是她家娘子该怎么办呢?
柳无愿抬眼对上自家小乾元眼中的忧心,很快便与她对上了相同的脑回路,猜到了薛澄在为什么事情忧心。
只笑笑安慰她道:“我也不必日日都来。”
到时可以看情况来进行安排,况且如今书院都还只是个在她们众人脑海中停留的雏形阶段,这么大个地方完全建造起来哪是短短时日就能完成的事情。
现在担心这些都为时过早了。
安阳小公主和渭阳公主来得快,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收到传信来到了现场,众人在如今空旷到长满荒草的场地上凭借着想象去规划书院未来的模样。
难为她们了,对着眼前的荒草地,一个个认认真真地规划了起来,哪一块儿更适合用来做学生宿舍,哪一块儿又更适合用来进行哪一个学科的教学。
至于居中的位置,她们倒是十分默契地认为正好用来当做书院管理人员日常工作的地方。
薛澄想了想,决定参照现代大学,也要给所有学生们留下一个跑道来每日晨练跑步,增强身体锻炼。
她的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渭阳公主更是直言道:“薛乾元脑子里怎么总是会有各种奇思妙想?”
这是真让人觉得好奇了。
先前提出的女团概念也是,后来她们讨论学院的规划时薛澄便经常提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想法,今天又有了新的点子。
薛澄挠挠头,哎呀,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都忘了掩饰自己身上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东西。
“她从前最好吃喝玩乐,脑子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了去了。”
还是柳无愿见自家小乾元露了马脚,赶紧开口替薛澄找补了一句。
随后又状似不经意般地同众人说道:“先不管她了,继续看场地吧。”
话题被带过,众人也没在意先前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倒是薛澄小心谨慎,没有再随意开口提出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想法来。
花了近一个时辰将整片荒草地走过,首要的就是要让人来先将这里的杂草都清理一遍,至于先前众人所规划好的一切已经有专人跟在一旁记录完毕。
回去花费一些时间来将建造图纸画出来之后再对细节做讨论和调整。
难得今日都出来见面了,众人便打算寻个酒馆一块儿聚聚,怎么说她们也是未来将要一块儿并肩作战搞大事业的好伙伴。
这事儿难不倒费暄文和孟云一众老饕,在西京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哪家酒馆哪道菜做得好,她们可谓是门儿清,询问过众人口味之后,便拿定主意,就近选了一家名为元景酒楼的铺子。
一众人浩浩荡荡,或骑马或承马车,往元景酒楼出发了。
【作者有话说】
[菜狗]我真的,我差点我就直接倒头就睡不码字了,困得想死~不知道半夜会不会爬起来加更
第87章 命苦乾元来取经(加更!)
◎实在是忍不住想取取经,薛澄一看就是把自家娘子哄得很好的类型。◎
“哎,薛澄,这事儿因你而起,咱们是不是也得先想好个响亮的学院名字才对?”
才一落座,费暄文便迫不及待将此事提出。
虽说如今远远超出了当初薛澄的原计划,但这事儿最初确实是因为薛澄想搞个女团才有现如今的发展。
诸事都在筹备之中,总不能到时候对外宣传招生,学院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薛澄瞪着圆润的小狗眼,有些憨憨的模样叫众人看了都在心里忍不住发软。
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柔软可爱又单纯的小乾元呢?
“可是我不太擅长起名”
小乾元犹犹豫豫地看了众人一眼,生怕自己脑袋一抽直接取个名字叫坤泽女子学院,简单明了,但就是太过简单明了了一些,多少有些敷衍也不够正经。
但她想破了小脑袋,绞尽脑汁都憋不出什么有意义又显得十分有文化内涵的名字。
无奈之下,小乾元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移到自家娘子身上,盼望学识渊博的柳无愿能给她一些帮助。
柳无愿想了想,又看向在场众人,说实话今日能坐在这张桌子前的没有一个人身份来历是简单的。
论资排辈,给学院起名这事儿还真不好由她来做,薛澄好歹还占据一个发起人的名头。
所以她只能给自家小乾元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鼓励道:“你可以做到的,先试着想想。”
到时候实在不行再说嘛。
“是啊,不要直接就放弃了嘛。”孟云笑笑,也跟着劝了一句。
她自然知道自家表妹的意思,人情世故方面她们多少都要比薛澄成熟得多。
别看如今众人因为相同志向凑到一块儿,但或许有朝一日她们彼此也会因为什么事观念不合而分道扬镳。
各自都是有傲气且出身非凡的存在,谁来取这个学院名字说不住日后都会有得说道,还不如直接让最开始的发起人来起名字。
这是无关身世来历也无关才学却又充分有说服力的身份。
薛澄苦着张脸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本意是想要想想有美好寓意的古诗词,再从中选取几个字来为学院命名。
奈何越是努力想要想到合适的诗词便越是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她才有些自暴自弃地道:“嗯叫祈光学院吧?可以吗?”
薛澄用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写出“祈光”二字。
“光者,有光芒、光彩之意,也是可以用来形容美好、希望与温暖的词。”
费暄文说着自己的见解。
孟云接过话头,“月出皎兮,佼人僚兮。⑴”
念完看向薛澄有些茫然的目光,她笑着解释道:“是在说女性的温柔如同月光般柔和而美好的意思。”
众人相互看了看,渭阳公主若有所思道:“可以理解为祈愿学子们有光明未来,挺不错。”
于是众人目光齐刷刷又转到了柳无愿身上,想知道这位西京大才女有何见解。
只见柳无愿抬手,指尖虚虚从那茶水写出的两字之上略过,在“祈”字边上写下另外一字。
是“琦”字。
柳无愿淡然开口:“琦字,意为美玉,我想学院的学子们都如同一块块未曾被人发掘的珍贵美玉,只是宝玉蒙尘,而学院便是为她们扫除尘埃,让所有学子绽放光芒的存在。”
她的意思很明显,那些女坤泽们身上原本就有光芒存在,只不过这个时代有太多偏见和枷锁将她们的光芒掩盖住了。
学院只是为她们提供打开枷锁的可能,也是希望她们做自己的光,不需要依靠谁,做一个温柔而又坚韧的坤泽。
激励着每一位学子在学院里成长、发光,成就自己的美好未来。
一时之间众人都纷纷表示用这个字寓意更好,薛澄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第一个举双手赞成,看向自家娘子的眼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好在柳无愿总是分外能稳得住,情绪甚少外露,只是耳根子染上一抹浅浅的粉色,被发丝遮掩,除了实在过于了解她的薛澄之外并没有更多人能够发现。
这张桌上坐着都是有热血又有热心的年轻人,如今又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少不得要把酒言欢。
坤泽们还好些,端着酒杯陪着饮了几杯果酒。
乾元们就没那么矜持了,就差没开心*地直接用碗海饮。
薛澄知道自己酒量差,今日虽然高兴,但她仍旧收敛着,虽说也是同孟云她们几个一块儿喝的烈酒,但坚持用自己的小酒杯慢慢一杯一杯喝着。
有时喝急了辣着嗓子了,身边总会及时有人为她夹一筷子菜让她吃进去顺顺,也能帮着压压烈酒的辛辣。
那边厢渭阳公主悄悄观察小妻妻相处的方式,看见薛澄总会在吃下柳无愿为她亲手夹进碗里的菜肴后勾起唇角做出窃喜姿态。
她想了想,也尝试着学着柳无愿的动作,在尚珩安举杯与孟云碰杯畅饮之时,伸手夹了一筷子滑嫩的香菇到尚珩安碗里。
随后便暗暗怀着期待等着尚珩安喝完这杯酒发现碗里有她夹的菜肴,也不需要尚珩安客客气气地同她说谢谢。
就如同薛澄那般,也勾唇笑笑,那她也就开心了。
没想到的是,尚珩安放下酒杯后确实是发现了碗里多了块香菇,却并没有多想什么,大抵是以为是自己先前夹到碗里却忘了吃的。
自然而然举筷夹起那块香菇,表情平静地吃了下去,随后表情依然没有丝毫波动变化,转头又倒了杯酒和乐松雪还有卓灵玎碰杯去了。
渭阳公主嘴角抽了抽,藏在桌下的手握成拳,这个死木头!
她气都要气饱了。
但却不想在桌上闹出来,对于自家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她实在感到头疼,偏这人也不知是到底开窍没开窍。
上回向薛澄取经过后确实对自己主动了那么两回,只是也同完成任务差不多,每回都狠狠折腾自己,随后又一秒恢复正经模样。
甚至如果不是自己开口要求她留下过夜,她当真能够拔指无情,穿上衣服就离去,恐怕在心里还要为自己遵守规矩而沾沾自喜。
可自己身为坤泽,每每被她折腾成那般已是羞得快要冒烟,还怎么好意思开口要她留下?
总觉得那样的话语像是在邀请,多少有些轻浮,不符合她皇家公主的身份。
死木头!臭木头!笨木头!
渭阳公主在心里把尚珩安翻来覆去地骂,面上也有几分气哼哼,眼睛更是因着委屈红了一小圈。
恰好柳无愿坐在她对面,一不小心抬眼之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她是心思细腻之人,只稍微观察一会儿就发现了渭阳公主因何不高兴。
但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她也不好贸贸然出声说什么。
又一次,柳无愿在心里感激上天将薛澄送到她的身边来。
对面渭阳公主身边坐着的尚驸马其实已经算是西京城中品行和家世都不错的好乾元了。
但也不知是乾元这一性别就注定天生会少根筋,亦或是大部分乾元都不会费心思去思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只有薛澄,总会在这些旁人不会在意的细节之上也会十分周到。
即便是在人数众多的聚会之中,薛澄也不会只顾着自己应酬,总会时刻分神关注着柳无愿这般的情况,但不会太过刻意地去制造出大的动静来。
只会十分自然地用行动让柳无愿知道,她总在记挂着自己,不曾忘记身边的娘子。
能嫁给这样的妻子,柳无愿想,她一定是做了八辈子的好事,才攒了那样多的好运气。
那些乾元们喝开心了,聊起天来便多少有些荤素不忌,也就是费暄文和孟云两个在一众好友之中算是年纪小的,都还未成婚。
乐松雪、卓灵玎还有尤如风、荣绍雪她们几个早就成了家,荣绍雪甚至都有了两个娃。
甭管已婚还是未婚的坤泽们凑到一块儿都会聊起乾元,乾元们也一样,甭管已婚还是未婚,凑到一块儿饮酒,话题自然而然也会转到坤泽之上。
都是些神经粗的家伙,尤如风平日里话少,饮多了几杯酒下去就苦恼地向一众姐妹诉苦取经。
“我家娘子已有半月不让我在房中歇着了,也不知是哪儿招她了,任我使出浑身解数去哄,她就是不松口,不愿与我同房。”
到底还年轻,对着自家香香软软的美娇娘哪能没半点想法,连着半月被娘子赶出卧房,只能独自睡在冷冰冰的书房里。
尤如风心里苦,加之今日见到薛澄和柳无愿小妻妻俩如胶似漆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想取取经,薛澄一看就是把自家娘子哄得很好的类型。
其他几人也默契地看向薛澄,薛澄有些微醺,但大体上还算是清醒。
她想了想,有时候弄得过了火,她家娘子也会将她踹下床去,但也不至于真将她赶走不愿意与她同房。
薛澄两手一摊,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说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可在众人眼中看来她这就是赤果果的炫耀行为罢了。
殊不知她这话一出,几个已婚乾元更是嫉妒地看着她,暗戳戳在心里想也不过就是刚成婚,再过两年你且看。
于是尤如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移到看起来与自家娘子相处得也不错的尚珩安身上。
尚珩安:“”
更是有苦说不出。
语速极快地嘟囔了一句:“你以为我就不想日日在我娘子房中安歇吗?”
由于声音小,说得又快,也就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关注她动静的渭阳公主听清了她这句话。
渭阳公主心中一喜,原来这傻木头也不是真傻嘛。
大抵只是碍于两人之间地位差距,又不得她允准,不敢随随便便破坏了公主府的规矩。
渭阳在心底里盘算着要怎么给自家乾元释放点信号,好让这傻木头勇敢一些,主动要求在她房中安歇。
【作者有话说】
[小丑]我加更了!!!看到没有!!奈奈宝宝!!以后不许随随便便减好感度~我真得会猛虎落泪。
呜呜呜呜眼睛袅袅了~
第88章 渣爹又算计上了
◎他这个女婿啊,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眼里只有利益。◎
这场聚餐的后续便是乾元们个个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等到散场时大约也就只剩坤泽们还清醒着。
渭阳公主和柳无愿便一块儿安排着将各人送回各家。
待柳无愿想起自家小乾元时扭过来一看,薛澄红着脸端坐在那努力睁着小狗眼假装清醒。
实则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地往下坠,那么大个小乾元看着摇摇欲坠,十分让人担心她一不小心就一头栽下去摔出个好歹来。
柳无愿走回自家小乾元身边,温软的手抚上薛澄被酒意浸出桃粉的脸颊,小心翼翼捧起这张年轻的脸。
温柔低声问道:“还好吗?”
小狗眼水雾迷蒙,被自家娘子关心后,下意识便娇气地哼唧了一声表达不适。
诚实答道:“不是很好。”
有些晕,也有些想吐,眼前的一切都有了重影,薛澄努力睁大眼睛,试图通过这种举动来让自己眼前的世界能够清晰起来。
但很显然,只不过是一场无用功。
见她傻乎乎得实在可爱,柳无愿没忍住笑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她们这里。
心口炽热情感将她烤得也同样没了太多理智,双手捧着小乾元嫩生生的脸,垂下头,在薛澄软乎乎的目光之中在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神智不大清明的小乾元听见爱人对自己说了一句:“我们回家。”
薛澄咧开嘴笑得开心,用力点点头道:“嗯!回家。”
有的人酒品很差,总会接着酒醉的借口放纵平日压抑在心底的恶念与邪欲,但薛澄不会,她总会乖乖巧巧尽可能不给人添麻烦。
即便脚下发软,步伐凌乱到难以维持直线行走,她也仍然努力顺从地被柳无愿牵着一步步走向马车。
被人扶上马车时还不忘抿着唇腼腆笑着道谢,车夫“哎哟”一声说了句:“您太客气了。”
待进了车厢坐下后,小乾元大约是意识到这是一个私密的空间,只有她与柳无愿两人在,所以放下了一些在外面的包袱。
依靠在柳无愿身上,脑袋一个劲地往自家娘子颈窝处蹭,难得有几分娇气。
难受得直哼哼,柳无愿心疼又无奈,捏了捏她鼻尖,到底是心软,抬手握成拳抵在小乾元肚子上一圈又一圈地揉按着。
力道适中地帮薛澄缓解胃部不适,离开酒楼前已经给薛澄喂了一小碗解救汤,是以小乾元如今状态还算可以。
柳无愿也看得出来,不过是借着酒意撒着娇,平日里总是端着一副成熟值得依靠模样的小乾元不知在心底里悄悄渴望过多少回。
回到孟府,下车之时见到府外停着马车,柳无愿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稍微清醒过来了的小乾元“咦”了一声,说道:“这好像是侯府的马车?”
“嗯。”
柳无愿也看出来了那属于淮炀侯府的标记,面上没什么波动,只淡淡同自家小乾元道:“走吧。”
外面实在是冷,小乾元酒醉恐怕尚且不觉得,就怕她身上觉着热便贪恋吹这冷风,一来一回怕是要吹病了。
就算乾元身体底子再好,柳无愿也不愿让薛澄有生病的可能,说着话便挽上薛澄手臂,这动作多少有些催促之意在上面。
薛澄笑笑,只乖巧地温柔应一声“好~”。
小妻妻二人手挽着手往府内走去,不知淮炀侯府是谁来了,但柳无愿并不关心这些,只想快些带着酒醉的小乾元回去休息。
两人选择了稍微绕了些路,没往正厅前面那条路走。
而此时正厅之中,今日早些回到府里的孟哲正坐在主位之上淡定饮茶,脸上没什么笑容,连表面客套都懒得同人维持。
不过堂堂一国宰相,确实没必要对着比地位辈分都不如自己的淮炀侯维持什么客套。
更何况这个女婿实在是不得他喜欢,从最初开始他就算不上有多满意淮炀侯其人,只不过是顺着女儿的意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加之孟哲知道有自己在一日,淮炀侯倒也不敢对自家女儿太差,盼着女儿开心的老父亲没想到,婚后磋磨人的手段何其多。
自小被捧在手心里爱护着长大的女儿便如同养在温室中不曾受过风吹雨淋的娇花,一夜之间枯萎凋落,让他忍着撕心裂肺的痛,白发人送黑发人。
外孙女在生父身边又受了不少苦痛,这让他实在是没法在对上淮炀侯这人的时候给出一个好脸色来。
淮炀侯自知自己不受待见,说实话也并不想找上门来受气,但今日早朝后皇帝难得将他留下谈话。
话里话外都在夸赞淮炀侯生了个好女儿,又说起柳无愿不仅学识过人,连找妻子的眼光都实在是不错。
淮炀侯听得云里雾里,皇帝也没说太多,只提了一嘴说是小公主受到那两妻妻影响,人也成熟许多,似乎目前是在筹备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
皇帝见他一副没明白过来的样子,最后直接将话点明,生怕淮炀侯蠢得听不懂他的暗示。
“都说成家立业,总要先解决了人生大事,才能专心成就大业,柳卿,你可明白?”
淮炀侯头上冷汗都要流下来了,皇帝这话清清楚楚是在告诉他,小公主和柳无愿妻妻二人要办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既然是于国家有利,那么也就是于皇帝有益,可以直接说是两人在为皇帝办事了。
人家好好一对小妻妻,感情也好,愣是被淮炀侯拖着这么久都没把婚礼办了,这在外人心里来看,难免会觉得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是两人私定终身,到底是不怎么好听的。
皇帝不可能真去为两个小辈的婚事在意太多,但如果这两人与他之后可能会与名留青史的政绩相关,那皇帝可不允许日后史书上留下相关记载之时会有任何一丁点的瑕疵。
淮炀侯被皇帝敲打了一番,这下也坐不住了,只好乖乖到孟府里,本意是想商议一下给那小妻妻二人办一场体面的婚礼。
但孟哲听了他的来意,没说好与不好,只说这事儿还得看小年轻的意思,又说两人今日出去了并不在府中。
淮炀侯心里着急,生怕这事没办好惹怒了皇帝,想往上爬不容易,但一旦失了圣心,不知多少人会把他往下踩。
尤其如今看得出来柳无愿和薛澄不知道怎么得了皇帝青眼,恐怕日后为皇帝办事,迟早是平步青云,说不准藉由两人在皇帝面前的表现,他也能得几分好处。
想来想去,原先一直对这门婚事感到不满意有意在拖延婚礼举办的淮炀侯如今可就感到了急切。
他心里那点算计还瞒不过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孟哲,借着茶杯遮挡,嘴角扯起一抹嘲讽弧度。
他这个女婿啊,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眼里只有利益。
孟哲自然也知道皇帝朝会之后留了淮炀侯谈话,孟云也向他提起过几人目前在计划着做什么事情。
先后辅佐过几位帝王,孟哲对于皇帝心中在想什么是再清楚不过了,淮炀侯磋磨他女儿与外孙女这么多年,如今也到了该让他吃吃苦头的时候。
但孟哲也不算是拿话搪塞淮炀侯,对于两个孩子的婚礼该怎么办,他是完全尊重柳无愿与薛澄两人自己的想法。
体面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就算你把这场婚礼做得再盛大又能如何呢?
看得起你的人,如何都能看得起你。
看不起你的人,只会觉得你打肿脸充胖子。
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孟哲看得比许多人都开,只要两个孩子过得幸福快乐就够了,至于这么一场婚礼,在他看来,也只有两人自己感到开心才有举办的意义。
淮炀侯难得有耐心地在这里坐着慢慢品茶,即便知道自己在这里多半也只能看着宰相岳父的冷脸,但他不在意,也想借机和离心了的女儿再把关系修复起来。
日后若是柳无愿和薛澄能在皇帝面前露脸,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能沾沾光。
回到小院子里的小妻妻二人不知前院正厅里的事情,薛澄酒醒了一半,嫌弃自己身上一股酒味,急急忙忙要下人备好热水沐浴。
柳无愿便窝在房中看书,同时脑子里思考着该为之后的事情做些什么准备和计划。
涴晴端着一碗还散发热气的汤碗进来,浓郁的药味从其中传出。
柳无愿将书本放下,接过汤碗慢吞吞地喝药,即便是喝药也是那样慢条斯理、赏心悦目的矜贵模样。
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她碗里是什么香到掉舌头的美食,否则哪会有人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喝着苦涩药汤。
柳无愿不仅是喝惯了药,甚至她并不觉得喝药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毕竟有药可喝,至少证明着她这毛病还有治愈的机会,再也不是从前那样只能苦苦捱着,也不知道哪天就会死在疼痛之中。
薛澄带着一身湿热水汽回来之时便是见到了这一幕,小乾元记挂着自家娘子,匆匆沐浴完毕连湿发都来不及多擦擦便捧着一碟子蜜饯回来。
见到柳无愿喝完了药将汤碗放下,赶忙将蜜饯喂到自家娘子嘴边,心疼道:“快压压苦。”
柳无愿莞尔一笑,乖乖启唇咬住蜜饯吃下。
她虽不觉得有多苦,但有人替她觉得苦。
柳无愿在心中悄悄对在天上的娘亲说着:阿娘,您看,如今也有人会心疼女儿吃的苦了。
那人不仅会痛她所痛、苦她所苦,还会小心呵护她,照顾她。
现在的柳无愿又重新燃起了对于生活的热爱,期待着每一天睁眼醒来都能见到身边眉眼弯弯的乖小狗。
【作者有话说】
[菜狗]我肯定是加更太多被榨干了~差点睡得醒不过来
第89章 如此禽兽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人类却能冷心冷情至此。◎
那头小妻妻二人都已经沐浴完毕躺下休息了,这边孟府管家才姗姗来迟,早就得到孟哲授意,是以并没有在柳无愿与薛澄二人回到家中之时就来禀报。
只见管家立在大厅中,面上略显为难,“老爷,愿小姐她们回来了,不过澄小姐饮多了酒,已然回房安歇了。”
孟哲稍稍蹙眉道:“云儿呢?”
“小小姐也醉倒了,已经让下人送回房中。”
“哼哼,澄儿饮醉了尚且还有媳妇儿照顾,她个没娶妻的,也不知哪儿来的自信敢同人喝成这样。”
孟哲这话看似是在埋汰自家孙女,实则是在提醒淮炀侯,人家小妻妻俩,一个饮醉了酒,一个得负责照料饮醉了酒的妻子,可没闲工夫来招待他。
淮炀侯是有些不甘心的,但现下也别无他法,只能随意客套几句便黑着张脸离开孟府,毕竟今日来的两个目的全都没有达成。
关于女儿婚事的婚礼安排,他作为亲生父亲竟然连话语权都没有,坐在返程的马车之中,柳涛表情阴郁,手中盘玩着光滑如玉的核桃。
再无他人的马车车厢之中响起他阴沉的喃语,“真是碍眼”
当初他看上孟哲的宰相之位,彼时他只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莫说是能在朝中谋份差事,若无其他际遇,淮炀侯的爵位此生都不可能与他有何关系。
当然,一开始他虽是存着利用之心制造巧遇结识孟家女儿,可那人看向他的眼里没有旁人那种不屑轻视。
那年毕竟年少,温柔娇软的坤泽眼中全然是爱意与仰慕,他也绝非是毫无心动,新婚之夜他望向那双盈盈凝视自己的眼,难以自制地许下白首不相离之诺。
没感受过太多爱意的他曾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娶到了这样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好妻子,更别说对方拥有这样完美的家世,对他多有助益。
踏入官场之后,他也满怀热切希望,妻子的仰慕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有着能够平步青云的才气。
只是之后屡经挫折,在旁人眼里,他是靠妻子娘家得势的小白脸,看在宰相岳父的面子上才高看他几分,只不过眼里总还藏着柳涛再熟悉不过的戏谑与看轻。
妻子和孟家的存在固然成就了他,同样也限制了他,他同妻子感情好,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他为了岳丈的权势不敢慢待妻子。
甚至同僚之间常常相约饮酒作乐之时都会刻意忽视他,若是谁提及要叫上柳涛一起,便会有人嘲上几句。
“叫上他做什么,有他在定然玩得不够尽兴。”
柳涛无意间听到几次,他自然知道为何有他在时同僚们无法玩得尽兴。
因为他是宰相女婿,既不敢有通房妾室,在外也得注意言行,乾元们饮酒作乐自然少不得叫上几个美人相陪,谁敢在柳涛在场的情况下还制造这种暧昧可能,不怕宰相大人一怒之下将他们一同记恨上了么?
妻子固然是好的,可是柳涛除了在妻子身上,再也感受不到尊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一无所有的时候。
甚至好像迎来了更多的白眼与轻视。
他心中有怨怼,有憎恨。
一开始他恨自己能力不足,后来他恨妻子的存在让他难堪,即享受了迎娶孟家女为他带来的一切,同时也怨怪孟家让他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料。
那时候他就想,如果妻子不在了,会不会好一些。
或许妻子不在了,别人再提及他也不会总是谁的丈夫或者是谁家的女婿了,而是记得他是淮炀侯。
后来妻子当真不在了,他也纳了妾室,在那个愚蠢的女人身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就是这个家里的天,不仅仅只是丈夫的存在,更有说一不二、一家之主的绝对地位。
他不是没想过扶正妾室,或是再迎一门能对他有所助益的续弦。
但孟哲为了柳无愿,多次警告他,这个家里不允许再有一个新的主母,也不允许柳涛拥有除柳无愿之外的嫡出子女。
柳涛暗恨,却不敢做出什么惹怒孟哲,他无力抵抗一朝宰相的权势。
即便这些年知道府中人明里暗里磋磨这个女儿,他也只当不知,若非这是他唯一的嫡出女儿,加之才貌确实在西京城之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能在联姻之事上对他有所助力。
恐怕柳涛也恨不得这女儿早早随她那没用的娘亲一块去死算了。
至少若是连柳无愿也不在了,那孟哲就不会再插手他淮炀侯府之事,他也不必活得如此憋屈。
柳无愿确实继承了孟家的好血脉,容颜与才情实在是好,好到甚至有人都暗中在说柳无愿甚至不像是他亲生的女儿。
对于这一点,柳涛心中很是清楚,柳无愿确实是自己的女儿没错,妻子对他的情意他从未怀疑过。
只能说妻子方方面面都很好,最不好的就是有孟哲那么一个父亲,导致旁人全都在笑话他柳涛靠吃妻子的软饭上位,还能力不足,上不了多高的位置。
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就看中了孟家的权势。
*
淮炀侯离去时脸色并不好看,管家忧心地看了一眼孟哲,老爷子精神矍铄,常常让人忘了他的年纪。
可孙辈都依然二十多岁,孟哲又能年轻到哪里去呢?
孟哲知道他在忧心什么,孟家如今风光全靠他一人支撑,他在时尚且能护着子孙无忧,但他到底年迈,别看身体康健,谁知自己还能有几年活头?
他死了之后,孟知语与孟载酒妻妻二人只怕护不住这个家。
“日后便只能看云儿的了”
孟哲叹息一声,女儿女婿都不是混官场的料,孟云虽是他有意压了几年不让她过早科考入了官场,但那也是他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孙女并无心权势。
“淮炀侯,只怕又记恨上了相爷您。”
管家皱着眉,正直的宰相大人虽然深得圣心,但清流一派做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在官场之上得罪了多少人。
孟哲这些年自然也教出了不少门生,但孟哲这人为人正直,挑选学生只看才能与品性,能否升官也全看个人能力。
至多孟哲只会让他的学生得到相对公平的竞争,不会让其他人横加干涉,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只能靠个人。
是以与孟家交好的人真与孟哲的对家想必来看,自然是对家更多些,有朝一日孟哲百年之后,恐怕少不了落井下石来踩上几脚的人。
管家大抵是想提醒孟哲,实在没必要如此对待淮炀侯,都可以算得上是有意羞辱了,怎么说都是亲家,又何必交恶呢。
“呵。”孟哲冷笑,仇家与亲家不过一字之差,早在女儿死去后,孟府与淮炀侯府便再也算不得亲家了。
他无意再多谈柳涛其人,脸上表情淡淡,但管家服侍他多年,能看得出他浑身充满倦意。
“去看看云儿如何,让人喂碗解救汤,省得她醒来头疼。”
“是。”
管家应声离去。
孟哲看着冰凉月色,冬季里天黑得太早,陛下想必是借此创造一项前无古人的功绩,为何挑挑拣拣选中了柳无愿与薛澄二人。
很显然,这一群人之中,最适合用的就是柳无愿与薛澄。
背靠宰相府和淮炀侯府的柳无愿只不过是一介坤泽之身,薛澄更是不用说,虽为乾元,没有好的出身,能靠得无非也就是与宰相府沾了点关系。
至少不会卷入朝中各方势力,孟家又是绝对忠诚于皇帝,就算皇帝有意重用她们二人,也能够很放心的去用。
至少目前看来,这件事无论对于孟家还是对于那两个孩子都是好事。
日后如何,孟哲也只能安慰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
窝在房中的小妻妻二人听说前院淮炀侯已经离去,涴晴从管家口中打听到了淮炀侯的来意,也听说了孟哲有意晾着淮炀侯的举动。
柳无愿轻轻蹙眉,知道外祖父是在为她抱不平,当初淮炀侯因着不满柳无愿选了薛澄这么一个什么好出身都没有的小乾元故意拖着二人的婚事不承认。
今日着急想要来攀关系无非也就是看在皇帝的面上,既然有了皇帝撑腰,当然要借机报复回去。
“淮炀侯只怕恨上外祖父了。”
柳无愿口中也不会尊称父亲了,在她看来,那个男人不配被称之为父亲。
多年父女,她比谁都清楚淮炀侯是一个多么冷心冷情且小心眼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在孟哲的压制下,淮炀侯早已恨毒了自家外祖父。
加上今日这么一出,若是淮炀侯清楚知道绝对无法与孟哲修复关系的话,只怕他会剑走偏锋。
“你是担心,他会想对外祖父不利吗?”
薛澄揉揉太阳穴,勾心斗角之事她确实不擅长,尤其一个来自现代的大学生其实很难理解姻亲双方在明明没有什么生死大仇的前提下,淮炀侯怎么会想不开要对孟宰相出手呢?
柳无愿抿了抿唇,眸中冷光凛冽,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比眸光更冷,“若是早就结下了生死大仇呢?”
“你是说”薛澄心中一惊,不擅长不过是因为并非在这样勾心斗角的环境之下出生成长,但她足够聪明。
很快就领悟了自家娘子口中话语所蕴含着的惊人事实,她感到头皮发麻,脊背都一阵阵发冷。
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何至于此啊”
她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缘由才能让一个人狠心到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妻子残害?
可又想到淮炀侯甚至连具有自己一半血脉的女儿都只当做一个联姻工具来看待,又似乎没那么惊讶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人类却能冷心冷情至此。
很难说到底谁才是禽兽。
【作者有话说】
[菜狗]应该有加更吧,我是说,后半夜?
第90章 可可爱爱的小乾元
◎看着她有些憋闷的模样,柳无愿失笑,真是可可爱爱的小乾元。◎
淮炀侯一事总让薛澄心中隐隐有着担忧,原书剧情走向因着她的到来已经被改变太多,记忆中的剧情并不能给她太多帮助。
况且这本书剧情方面实在没有太多描写,大部分时候都是围绕着女主的各种狗血感情戏,就连关于柳无愿的身世都是薛澄来到之后,剧情发生了改变才演变成如今模样。
因为孟家的存在,回到西京城里其实她们也没遇到太大的麻烦。
这让薛澄将事情想得简单很多,直到此时,薛澄不得不承认,这不是她在现代那座只用一心钻研学业的安全象牙塔。
身处于皇朝国都之地,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时刻都在发生,人与人之间并非只有善意存在。
那些算计、勾心斗角,充斥在这座城池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感到心冷,也感到心疼,如果她没穿书,柳无愿就会如同书上那样,一路走到悲惨结局。
而今也一样,她们并不是全然安全无虞,如今安宁的生活不过是因着有人在前方遮风挡雨。
薛澄很快也想明白了,淮炀侯巴巴地找上门来,无非就是因为皇帝有意重用,上赶着修复关系。
世上唯一不变的真理就是只有自身拳头够硬才能保护好自己和所爱之人。
小乾元干劲十足,一改先前略有些懒怠的模样,每天都奔波在外,既要关注住宅装修进度,又要配合着处理学院搭建之事。
皇帝亲自下了旨意,工部领了差事,派了不少人手来搭建学院,几个乾元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去搭把手,想着多一份力量便也能让进度再快上一丝丝。
其实最开始也就是薛澄自个儿积极,她着急让学院赶紧搭建起来,只有把学院办好,她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才会提高。
后来是孟云发现了她每天都跑到工地上去干活,大冷的天,是个人都想在家里懒着不想动。
但孟云自觉自己也是这计划里的一份子,被薛澄这么一衬托,总感觉自己坐享其成,于是也带动了其她几位跟着一块儿。
几个小乾元平日里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便是乐松雪和卓灵玎出身武林世家,自小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可没干过什么脏活累活。
于是过几天渭阳公主出于关心施工进展,邀请安阳小公主还有柳无愿一道往工地去看看,结果就看见体体面面出门的几位小乾元现在浑身沾了泥灰在吭哧吭哧干活呢。
她分明记得自家驸马出门时穿得不是这灰扑扑的粗布麻衣来着。
柳无愿看出她眼中疑惑,她是几人之中唯一的知情者。
薛澄没瞒着她,小乾元每日什么时间出门和归来柳无愿都清楚,出门都做了些什么事,回到家里一定都会一一同柳无愿交代清楚。
马车里备着一套干活用的衣裳,干完活之后都会将脏衣服换掉,带回家里让下人清洗干净。
小乾元爱干净,不愿意把沾了一身泥灰还有汗臭味的衣服穿回家熏着自家娘子。
结果就变成其她几人也受了影响,跟着也这么做了。
最令人惊讶的是就连五皇女都一块儿参与进来了,原本俊逸的脸上沾了泥灰,见到渭阳公主还勾起唇角笑了笑。
招呼了一句:“渭阳皇姐。”
渭阳公主:“”
差点没敢认。
两人不是一母同胞,说亲近也没多亲近,往日里也说不上有多了解,但她长这么大为数不多与这位皇妹碰面的记忆里,可从来都没见过这位这副有些邋遢的模样。
不过不得不说,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五皇女脸上看见如此真心实意的开朗笑容。
差点就想问五皇女是不是干活把人干傻了。
好在她的理智还没有离家出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稍显矜持地回应道:“五皇妹。”
两人也没有寒暄的意思,五皇女还急着去干活。
也就偏头对着渭阳公主身后的柳无愿和安阳小公主打了个招呼,便快步离开干活去了。
开工还没几日,除完了荒草,如今也不过是刚刚开始打地基的阶段,三人四处走走也看了看。
柳无愿是让人提着吃食来的,趁着还没凉,让人将小乾元喊过来吃几口。
虽说薛澄出门前用过早饭,不过干了小半日的活,应当也感到饿了。
薛澄本意是想顺便招呼孟云她们几个一块*儿吃点,结果扭头一看,那几人都不知道分散到哪儿去了,眼见着是都在认真干活,便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跑到自家娘子身前不远处站定,嘿嘿傻笑一声,表情腼腆。
“娘子。”
渭阳公主懒得看她们两妻妻黏糊,带着人去寻自家驸马去了,只有安阳小公主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干脆带着人扭头走了。
打算去附近的酒楼买些吃食回来犒劳那几位无人在意的小乾元。
这下就剩小妻妻两人在这,柳无愿主动往前走了两步,用手帕为自家小乾元擦了擦额头的汗。
见她原本白皙细腻的脸颊有些像是被冻伤的红,心疼地问道:“冷不冷?”
薛澄摇头,干活哪会觉得冷,都热得出汗了,也就她家娘子心疼她,给急忘了。
小乾元心中偷偷高兴,却退了一步,不让柳无愿替她继续擦拭脸上的汗与灰。
“脏。”她怕人误会,赶忙开口解释道:“别把你手帕弄脏了。”
柳无愿瞪她一眼,小乾元乖乖停下退后的脚步,甚至还主动往前走了两步,将原本稍远的距离拉近。
讨好笑道:“不退了,我不退了。”
柳无愿蹙起的眉头这才松了开来,不大乐意地道:“脏了洗干净便是。”
小乾元诺诺,不敢再顶嘴,放心享受自家娘子为自己擦拭脸庞。
大冬天的杵在这四面没有围挡的地方,小乾元自己扛得住,却怕柳无愿在寒风中吹得受不住。
也顾不得其他,拉着柳无愿的手带她回到马车之上。
马车底下有火盆,密闭车厢内要比外面暖和许多,薛澄眼疾手快地将手炉塞到自家娘子手中。
这才松了口气,“快捂捂,别冻坏了。”
又觉得自己语气太硬,补了一句道:“冻坏了我会心疼的。”
小乾元说这话时视线都不敢同自家娘子对上,耳朵根红红的,纯情极了。
分明是每夜拥抱着入睡的爱人,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的人,如今不过说一两句甜言蜜语,倒是害羞上了。
柳无愿心中被这话哄得软了又软,本也是矜持的性子,但见到小乾元仿佛比自己还害羞,心里羞意倒是轻了许多。
她抬手捏捏薛澄软软的耳垂,口中问道:“没冻坏,不信你看看,是不是暖的?”
小乾元在寒风里干了小半日活,耳垂都冻的跟冰块似的,柳无愿一直注意保暖,刚刚还被塞进来一个暖炉,手上温度自然是要比那冰坨子一般的耳垂高上不少。
薛澄被捏得下意识一抖,睫毛因着自身敏感之处被拿捏了受惊一样地飞速颤动。
只见小乾元整张脸都布满红霞,嘴唇嗫嚅着挤出一句声量不大的话语来。
“是是暖的。”
每次柳无愿这样都会让薛澄感觉她身上姐味十足,分明自己才是乾元,却时常被柳无愿调戏得腰腿发软。
要不是因为干了小半日的活身上沾染了不少泥灰,薛澄这会儿就该扑进自家娘子怀抱里贴贴蹭蹭了。
红着脸的小乾元略有些可惜地瞄了又瞄,被柳无愿逮住她视线落点是自己怀抱。
柳无愿笑笑,安慰道:“回家就抱。”
她太了解自家小乾元,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已经笃定地知道薛澄想做什么。
薛澄被拆穿了之后有些不好意思,还嘴硬道:“我没想那个”
“嗯嗯,你没想,是我想。”
柳无愿顺着她的话,语气十足像是在哄小孩子。
小乾元面上一僵,不好意思极了,又不自在地道:“那,那就回家再抱。”
知道她有时面皮薄,开过荤之后像这样纯情又可爱的小乾元虽然不多见,每次柳无愿都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还想再逗弄几次。
但也清楚有些事过犹不及,别看如今薛澄乖巧,逼急了又化身那个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的大狼狗。
所以为了自己的腰考虑,柳无愿决定轻轻放下,轻而易举地将话题转过。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趁热吃。”
“嗯嗯,谢谢娘子,娘子对我真好~”
她一口一个娘子,一边吃一边夸,柳无愿无奈地笑,真是个好养活的小乾元。
没做太多,但都是柳无愿一早起来自己下厨亲自做得,薛澄吃得出来其中差别。
不过还是嘱咐道:“如今天冷了,下回别亲自做了。”
做饭做菜难免得碰水,哪怕自己再三交代让柳无愿只碰热水少碰冷水,但也担心她下厨的时候没注意顺手就用上了冷水。
虽说她很喜欢吃自家娘子烧得饭菜,但薛澄实在舍不得让自家娘子辛苦。
柳无愿抬手戳戳她吃得鼓起来的脸颊,没应她这话,只道:“专心吃饭。”
知道柳无愿这是不想答应的表现,薛澄瞪着圆乎乎的小狗眼,大口大口地扒饭。
认真咀嚼吞咽了之后才道:“我有专心吃的。”
但还是嘟嘟囔囔地道:“我舍不得让你辛苦嘛~”
这话一出,柳无愿无奈,小乾元太知道怎么让她服软,只好松了口。
“好,我答应你,不会太辛苦的。”
都是这么久的妻妻了,柳无愿了解薛澄,相应的,薛澄自然也十分了解自家娘子。
抓住她的语言漏洞,“是不会太辛苦,又不是不辛苦。”
看得出来,做还是要做的,薛澄也不好再说,反正享受的是自己,一边享受还要一边拒绝,显得自己有点不知好歹了。
看着她有些憋闷的模样,柳无愿失笑,真是可可爱爱的小乾元。
【作者有话说】
[菜狗]加更失败,你们都看出来了吧,我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有点。
台风天加上生理期,好适合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