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谁先招惹


    ◎分明是你先招惹我的,薛澄,你不许变!◎


    但很快,她就没法理智控制自己的动作。


    身上那人越加过分,小狗一样,见着什么喜欢的东西都得用那牙尖碾一碾、磨一磨。


    粉嫩嫩的樱桃尖儿只需轻轻咬上一口,就能品味到上好的牛奶棒棒糖甜香。


    这很怪。


    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果香,却比想象中的果子更加香甜,不仅没能解渴,反而让薛澄感觉更加口干舌燥,分明窗外淅沥沥下着雨,她却像是在烈日下徒步在沙漠走了许久的旅人。


    盼望着尽快找到一处绿洲,或许能有一汪甘泉来救一救快要渴死的她。


    薛澄似乎很急,又似乎丝毫没有急切之意,游刃有余地爬过雪山,沿着蜿蜒的山脊一路往下,沿途美好风景细细观赏过。


    直到被自家娘子扯了扯发尾催促,她才终于跨越过一片青青草地,寻到绿洲之中正汩汩流淌着的一汪清泉。


    俯身,埋首,饮个酣畅淋漓。


    当她抬起湿漉漉的脸庞,小狗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双眼失神的漂亮妻子,脸上和唇边都不知沾染了多少亮晶晶。


    她笑得有些憨,语气却有些骄傲,“好甜。”


    柳无愿茫茫然从极致中回过神来,声音少了几分清润,多了两分暗哑的媚。


    “嗯?”


    她并没听清薛澄刚刚说了什么,下意识抬手向薛澄要抱抱,才小小到了一回,她此时正是黏人得紧。


    薛小乾元知她是得了趣才会如此,美滋滋将人抱住,手一边安抚着,另一边却又挑弄着,让人即便在余韵中也轻颤着想逃。


    又是想躲着她作怪的手,偏又喜欢彼此肌肤相亲、亲密无间的相拥。


    柳无愿一时有些委屈,仍旧红着的眼尾下弯,唇角也不大高兴地撇了撇,想求饶,又不甘。


    温热的手心贴上她出了薄汗的背,那人仿佛关怀般问道:“娘子要不要喝杯水补补?”


    却又恶劣地及时补上一句揶揄。


    “否则我怕自己喝饱了,姐姐却因失水过多撑不住了”她说着,扭头看了眼窗外灰蒙蒙却还没暗下来的天色。


    又道:“毕竟,今日时辰尚早。”


    柳无愿:“”


    这人平日里看着乖巧无害,一到床上便“姐姐”、“娘子”地乱喊,嘴里说出的话更是少儿不宜。


    就是路过的燕雀听了怕都要停止扇动翅膀飞行,捂住耳朵不敢多听,怕听多了会染上某些颜色。


    她抬起软绵绵的手想去捂小乾元讨人厌的嘴,小乾元讨好地偏开头躲了,再将她抱坐到怀中,寻着被自己蹂躏到微肿的双唇便垂首叼住了。


    被含吻着的人发出“呜呜”两声以作抗议,但很快在熟悉的节奏中沉溺,酸甜的青柠信香不要钱似地往外涌。


    柳无愿感觉自己被从头到脚地包裹了起来,熟悉的信香让她浑身暖洋洋,直想舒服地喟叹一声。


    只不过如今她很忙,忙于应付小乾元过于灵活的唇舌。


    而薛小乾元一心二用,嘴上不放松,手捏着自家娘子纤细腰肢爱怜地抚了又抚。


    有时薛澄都想问老天在捏人时是不是存了几分私心,手下柔软滑嫩的肌肤就像火候煮到刚刚好熟的剥壳鸡蛋,每一寸都是如此完美,让人爱不释手。


    她手上并没多用力,再小心不过地伺弄也仍旧不可避免地在皙白的肌肤上留下指印,暧昧红痕就这么大刺刺留在这副身子上,仿佛一副画作多了鲜艳色彩,美到极致。


    抱坐的姿势其实并不太好用力,但也无妨,小妻妻两人早已重复过无数次亲密,薛澄很清楚自家娘子身上每一处不为外人所知的敏感之处。


    只浅浅试探,微弯,勾起,触及不一样的软弹,从自家娘子下意识的一颤和紧缩中确认了并未寻错地方。


    指腹碾过,倏忽轻点几下,又前往更深处的神秘地带去探寻着。


    雨水充沛的季节里路途难免有些泥泞,踏出一步便会陷入湿软泥土之中,还好薛澄习惯了如此,前进或后退都有着自己的节奏。


    不仅没被影响发挥,甚至很能借着这股湿滑省去一些气力,讨巧地将人又欺负得止也止不住地哭。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早在一开始便饮了不少,否则此时浇淋在身上的只怕会有更多。


    不过也就是她自己觉得还好,等柳无愿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汗涔涔、湿漉漉的。


    她已经很累了,疲软的双腿无力锁住小乾元有力的腰肢,被薛澄抱在身上时强硬将她两条腿绕过腰间盘在腰后。


    而今觉得这姿势实在是累人得很,拍拍薛澄肩头示意她将自己放下,可当臀尖儿触到湿哒哒的床褥,柳无愿又不乐意地蹙起了眉头。


    薛澄自认自己是十级微表情专家,一眼便察觉出了她的不乐意,又将人抱起,随意从地上捡了几件外衣,也不管是自己的还是自家娘子的,将人团吧团吧包起来。


    先是将人抱到软榻之上放着,又冲外面扬声吩咐准备热水,自己才去捡了两件衣服穿上,匆匆赶回软榻上,怕人冷着了,仍旧将人抱回怀中暖着。


    柳无愿昏昏欲睡,但知道今日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两人这么多次了,她多少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来,但凡薛澄没咬她后颈信腺结契,就意味着这小乾元还未到尽兴之时。


    怕一下刺激太过将自己弄昏过去,所以只要不是最后一次,薛澄几乎都不会咬她。


    也不是没有例外的时候,少数两次,基本都是她们俩在特殊时期之时,不是薛澄的情潮期、就是自己的雨露期。


    恢复得快,坚持得久,所以途中多咬两口倒是也不打紧。


    但放在平时,薛澄从无例外,只有到餍足之时才会下口咬她。


    柳无愿吸了吸鼻子,将自己又往自家小乾元怀中塞了塞,抬眼打量小乾元的下颌,虽说都是女子,乾元总会比坤泽显得更有棱角些。


    其实薛澄并不是那种看着没有丝毫攻击性的长相,其实小乾元板着脸的时候一点都不柔软可爱。


    那双小狗眼在冷眼看人时其实是有些凶的,只不过这只是在对待旁人之时才会有的感觉。


    每当薛澄望向自己时,眼尾都会不自觉地扬起,那双眼睛总是带着笑,少年人炽热的情意也分毫不加掩饰地往外涌。


    生怕泄露得少了就会让她察觉不到。


    大抵是察觉到怀中人一眼不错地注视,薛澄低头,没忍住心中柔软爱意,轻轻吻上柳无愿漂亮的双眼。


    问道:“怎么了?”


    用那种看得人忍不住更想欺负她的眼神看自己。


    薛澄自认为自己在遇见柳无愿之前,可以堪称活了二十年都没产生过欲望的单纯小A,清心寡欲到同学常会说自己就是天生的科研狗。


    但遇见柳无愿之后,薛澄感觉自己很多时候像是个总是吃不饱的禽兽,分明将人欺负得泪水涟涟地求饶也不停手。


    越是见柳无愿轻轻哼吟哭着想让她停下,她越是感觉心头那股无名火焰烧得更旺。


    眼下只是柳无愿这么专注地看了自己一眼,薛澄就察觉到自己又动了念,手指微微蜷了又松。


    倒也没急着将人按在软榻之上欺负,对自家娘子的柔弱身体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体贴地想为人留一点休息时间。


    当然,也是为了稍后能够更尽兴地继续干坏事而让柳无愿恢复体力。


    柳无愿摇摇头,埋进她颈窝里,没说困也没说累了的扫兴话语,其实也很喜欢薛澄亲密。


    每一次亲密到力竭都能让她深深确认到这个人的存在,以及能将两人都点燃的炽热爱意。


    待侍女们将浴桶搬入房内,一桶桶热水倒满,又更换了干净的新床褥之后这才退出去。


    柳无愿被欺负得腿软手软,只能任由小乾元抱自己进到浴桶之中沐浴,薛澄倒是没有在浴桶之中欺负人,而是分外认真细心地替她清洗着。


    见她如此乖巧,柳无愿还有些好奇,毕竟放在往常,这小乾元在吃饱之前,就是在浴桶里沐浴也是要闹上一回的。


    薛澄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每回在水中,你都不大舒服。”


    她也没说错,她们有过两三次在水中亲密的经验,水中有些滞涩感,且往复运动之时会有温热的水涌入其中,柳无愿不大喜欢。


    柳无愿红着脸垂下脑袋,她自问自己并没有一般坤泽的那种矜持内敛,但在讨论情事之时,很难不产生羞涩之意。


    其实算不上不舒服,只是柳无愿更喜欢专注地去感受小乾元作怪的手指,热水也没什么不好,但会让她错失几分属于那手指的温度。


    但这不好解释,所以她只是抿抿唇,主动攀着薛澄脖颈讨了一个绵长的吻。


    若是薛澄喜欢在水中,她其实也会愿意陪着薛澄闹一闹,但很显然,薛小乾元总会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柳无愿心想,这个人怎么能够这么好?


    好到她真得一点都不想放薛澄走,她好像越来越害怕有一天会失去薛澄。


    很难以想象薛澄给过她的温柔体贴还有热烈爱意都会转而倾注在另一个人身上,她有时候会有些自私的想着。


    也许薛澄不要对她那么好,可以比现在差一些,至少若是以后薛澄因为她无法治愈的病情变心之时,她大概也会能够稍微理解薛澄的选择。


    不。


    柳无愿想,也许她现在就不是很能够接受和理解,似乎现在就已经做不到那样大方的选择原谅薛澄会变心这事。


    就算她无法被治愈,就算她一辈子都不能为薛澄生一个可可爱爱的孩子。


    她也不能接受薛澄不爱她。


    分明是你先招惹我的,薛澄,你不许变!


    因闭眼沉溺在接吻之中,薛澄没注意到,在她心里向来柔弱不能自理的娘子此时悄悄睁开了双眼,眼中是不住翻滚着的偏执与疯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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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中秋捏汤圆


    ◎薛澄滴滴叭叭地说着自己爱吃黑芝麻馅儿的,但不喜欢太甜腻的食物◎


    铺子和宅院要修缮装修,工期少说都要两个多月,薛澄已经请了不少工匠,再加人数也并不能让工期加快多少。


    索性她和柳无愿两人暂时都没有太过着急。


    如今已是夏末,再过不久秋日就来了,好在薛澄和柳无愿两人先前看过了宅院,那地下原本就建有地龙,想必到了冬天也不难捱。


    薛澄让工匠稍微做了一些改变,主屋旁边不远处就是炉灶,干脆就在那上边新起一间不大不小的暖房,借由地龙火烧得旺,到了冬日沐浴之时也不必怕吹了寒风。


    暖房里砌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浴池,到了冬日,地龙不断烧,浴池之中的水也能保证温热,当做一处小温泉池子使用也不错。


    她方方面面考虑周到,柳无愿放心将这一切都丢给小乾元,自己则是安心养病。


    空无大师交代了让她尽可能放松心情,忧思过重难免也会影响身体恢复。


    按着大师所开的方子开始喝药,每七日就是一个小疗程,柳无愿没能察觉身上变化有多大,但薛澄自己原先在现代时就是学医的,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些不同来。


    要说最明显的就是柳无愿肤色不再是如冷玉般的白,大抵是因着药方中有着不少补气血的药材,人看着要比先前血气足了不少,白皙肌肤下隐隐有淡粉之色。


    而且柳无愿的信香似乎也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但没有机器来进行精确分析,薛澄也只好将之归之为自己的心理作用。


    毕竟这么多银子砸进去,要是喝着没什么作用,她会气吐血的。


    倒不是有多在意花费这事,而是想要柳无愿尽快恢复的愿望实在强烈。


    而这段时间内西京城中似乎也发生了一些事情,具体表现为孟哲每日总是早起晚归,偶尔得见,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老爷子当了这么多年宰相,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能让他都露出如此表情的事情,恐怕会是席卷整个朝堂的风波。


    孟云也有意跑过来同她们两人交代一番近日如非必要尽量就不要出府去了。


    小妻妻对视一眼,猜测应该是与前段时间被她们救起来的五皇女有关,那就是个引子,之后估计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或许牵涉到了不少重要人物。


    反正这些都与她们没什么太大关系,小妻妻也干脆应下了。


    每日里就是窝在院子中,薛澄陪着自家娘子养病,柳无愿怕她觉得无趣,成日里拉着小乾元一块看书、练字,偶尔也在府里花园中的池塘边垂钓。


    薛澄:“”


    感觉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


    不过到底是陪着自家娘子,虽说她对这些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但她也总能从中找到乐子,比如柳无愿看书之时她便看柳无愿。


    柳无愿写字之时她会装作总是写不好,让自家娘子手把手的教自己练字,至于是怎么练字练着练着到了床榻之上。


    薛澄只能说:意外,都是意外。


    就连垂钓之时她也不老实,非得抱着人,柳无愿拿她没辙,觉得小乾元似乎越发黏人了。


    虽说偶尔会觉得薛澄闹得有些过火,但柳无愿总是愿意纵着自家小乾元,她虽没说出口,但薛澄能够明白,许多时候柳无愿都觉得自己为她付出太多。


    而现如今柳无愿自己能为薛澄做得事情并不多,于是她尽可能不在情事之上让薛澄扫兴。


    说实话薛澄很是心疼自家娘子,如果她曾经得到过很多很多的爱,或许就不会对被别人疼爱这件事情产生焦虑。


    说到底,都是那渣岳父亏待了自家娘子这么多年,让她好好一个天仙般的娘子只因着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好处就感动到怀疑自己配不上。


    但这观念与柳无愿的原生家庭有关,日积月累所产生的固执观念并不是她一时之间能够扭转的。


    所以薛澄装作没有察觉柳无愿偶尔即使感到勉强也在配合自己胡闹这事,她想让柳无愿知道,妻妻之间的事情,无关乎床下谁为谁付出更多。


    彼此配合固然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但若是有哪一方觉得不舒服,也可以及时喊停来进行调整。


    她用自己的方式在一点点掰过来柳无愿小小别扭习性,有时闹得凶了,柳无愿也是真恼了,仰头便气呼呼给她来上一口。


    再不听话,便被人一脚踹开,虽说自家娘子软绵绵的一脚其实跟挠痒痒差不多,但薛澄还是会很配合地翻身假装摔下床去。


    再拍拍屁股讨好地笑着求饶,柳无愿也不会真与她计较什么,最多就是嗔她一眼,背过身去睡自己的觉了。


    小妻妻两人过得蜜里调油,一般无事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俩,就连孟云都尽可能躲着点走。


    无他,就是真得狗粮吃饱了,实在不想送上门去找虐。


    如此,时间便在幸福简单的日子之中流逝,很快到了中秋之日。


    往年中秋柳无愿都是在侯府之中过得,看似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团圆,实则各怀心思,她心底里思念阿娘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去应付侯府那些魑魅魍魉。


    而且淮炀侯不大喜欢柳无愿在那样的日子里明目张胆地去祭拜侯夫人,他觉得如此好的日子里提起死人总是不大吉利。


    虽说这些年碍于孟家的威势他不敢扶正那些姨娘,但其实关起门来,侯府里是个人都知道侯爷并没有多在意已逝的侯夫人。


    所以大多数时候柳无愿都只能关起门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小心翼翼地为阿娘摆上一些贡品,对着冷淡月光说几句想念。


    后来年岁渐长,也不再说想念之语,洒下清酒之时只默默在心中祝愿阿娘早日投胎,下辈子不必大富大贵,至少能遇见真心待她好的良人,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便罢。


    薛澄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过中秋,想起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其实也多少有些难过,不知道家里人得知她猝死的消息该有多难过。


    也过去了这么久,就算难过应该也会慢慢走出来,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她注定是回不去的人,想太多也不过徒留悲伤,倒不是她生性有多洒脱冷漠,只不过明白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在西京城安顿下来之后也让人往漠城送了信,想起薛老太君或许还会担心她在西京城的日子过得不好,临近中秋之时又让人捎了不少礼品回去,应该能让老人家安心不少。


    “娘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一块儿做汤圆可好?”


    薛小乾元跑去小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又提溜着一小袋糯米粉跑出来,“嘿嘿”笑着。


    柳无愿点点头,应道:“好。”


    今日便是中秋,难得今年柳无愿和薛澄也在孟府过节,早早主院那边便来传话,今日须得一块儿在主院用晚膳。


    这会儿时间还早,小妻妻干脆一块儿揉面做汤圆,薛澄滴滴叭叭地说着自己爱吃黑芝麻馅儿的,但不喜欢太甜腻的食物,要少放些糖。


    她劲儿大,揉面这事儿便交给她来做,而和馅的工作自然便落到了柳无愿手中。


    院里伺候的下人也早都习惯这两位主子时常如如同市井百姓一般自己动手做些什么吃的,因着柳无愿服药后食欲一度不是很好。


    薛澄便会常常去小厨房里弄几道开胃小菜,或是熬上一些甜汤。


    她厨艺一般,贵重得是那份心思,所以柳无愿总会愿意多尝上两口她所作的菜。


    孟云今日闲着无聊,温书温得两眼都是黑乎乎的字,大过节的也不好出府去找朋友们厮混,干脆跑到小表妹这来凑热闹。


    见两人在做汤圆,也笑嘻嘻地加入进来。


    见着柳无愿手中拌着馅儿,又看一边薛澄手中捏着圆滚滚的小团子。


    开口问道:“哎,能给我做个红豆馅儿的吗?”


    薛澄指了指小厨房,“喏,那边儿有盆儿也有红豆,你自个儿捣鼓一下。”


    孟云:“”


    好气!这就是区别对待吗?


    但孟家小女郎这么久了就没自己下过厨,便是到了厨房里也是干瞪眼。


    下人可不敢真让她自个儿去做,拿出早就泡好的红豆上锅蒸着,孟云出得最大的力大抵也就是把红豆放进锅里去。


    之后她又出来巴巴跟着薛澄一块儿捏汤圆,但她手笨,半天都捏不好一个。


    “表姐,你就别嚯嚯这些材料了。”


    薛澄见她一个个捏得奇形怪状,警告道:“这些你自己吃。”


    孟云低头看看自己手中好大一个丑丑的汤圆,或许称呼包子会更恰当些。


    “阿愿表妹,你帮帮表姐我吧~”


    苦恼地将求助目光丢向自家表妹,都是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怎么小表妹手里的面团就那么听话。


    一个个圆滚滚的汤圆大小一致,她不知柳无愿在漠城时受原主磋磨,活干不好就会挨打,从不会生火到各式美食信手拈来,其中受了多少苦旁人不知。


    柳无愿抿唇笑笑,将她捏坏的那些汤圆接过,一个个尽力补救着。


    薛澄见自家娘子还得帮她收拾烂摊子,瞪了孟云一眼,指着一边,干脆让她去揉面去了。


    “嘿,还是我表妹对我好。”孟云也不在意她指使自己,反正乾元劲儿大,揉面这活倒是好上手。


    “瞎说,我媳妇自然是对我最好。”


    薛澄皱了皱鼻尖,满脸不乐意地强调。


    这两人每次遇见,仿佛针尖对麦芒,又仿佛三岁小童般幼稚斗气,柳无愿都习惯了,也看出来自家表姐就喜欢这么和薛澄相处,是以根本没有拉架的打算。


    这回院门处突然响起一声陌生的女声。


    “云姐姐,你怎*么没在自个儿院子里?害人家找了好大一圈~”


    来人身着一身鹅黄色襦裙,鲜嫩的颜色衬得稚嫩的面容,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左右。


    孟云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自家母亲的学生,也是她阿娘那位手帕交的宝贝女儿成雨潞。


    她头皮发麻,想着能不能找个地方躲一躲。


    【作者有话说】


    [菜狗]太嗜睡了,我真得沾床就昏厥了~只好半夜睡醒爬起来码字了,上一章还没放出来,我再努努力。


    第73章 冤家还是克星


    ◎柳无愿只笑不说话,看来自家表姐也是遇着克星了◎


    要说孟云有多讨厌这成雨潞却也不见得,只是她身边年龄相仿的好友大多都是乾元,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同坤泽小娘子相处。


    而且这成雨潞自小被家里娇惯着长大,脾气性子都算不得好,可碍着自家阿娘的面子,孟云又不好对人说什么重话,自然只能躲着些走。


    偏生这成雨潞又喜欢缠着她,每每见着孟云都会娇滴滴喊上一声“云姐姐”便缠过来。


    要在外边儿还能想方设法将人甩脱,可这是自家府邸,孟云也真是一时不知该往哪儿躲了。


    只好将求助目光放到自家表妹和妹妻身上,用口型对着二人说道:“救救我~”


    柳无愿是对这位成家小姐有所耳闻的,薛澄倒是一脸茫然地看看那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又看看这边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的孟云。


    到底还是稍稍跨出一步,多占了半边身位将孟云挡在自己身后。


    成雨潞两手捏着小裙子快步跑来,眼里也看不见旁人存在,就红着脸娇滴滴地冲着薛澄身后喊道:“云姐姐~许久未见了。”


    “呵,呵呵是,是好久不见。”孟云躲在薛澄身后尬笑着。


    薛澄略略有些不自在,揉了揉耳朵,也不知这位成小姐是天生便如此说话的还是见着孟云才刻意捏起嗓子来说话。


    “是呀,云姐姐你最近可好?”


    大约是听见孟云回答自己,小姑娘更加兴奋了,就差没直接上手将孟云从薛澄身后拽出来。


    见一个陌生女乾元傻乎乎站在自己和孟云中间充当柱子,成雨潞不大乐意地嘟了嘟嘴,鼓起脸颊有些气呼呼的模样。


    她往左看,薛澄便往左站一步,她往右看,薛澄又往右挪一步。


    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薛澄此举绝对是故意的。


    “你做什么挡着我?!”


    成雨潞不乐意了,上手便去掰薛澄,试图将薛澄掰开。


    不过薛澄好歹是个乾元,下盘稳得很,即使成雨潞感觉自己都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薛澄仍然纹丝不动地挡在孟云前面。


    两人平日里相互怼来怼去,关键时刻倒是讲起了义气来了。


    孟云揪着自家妹妻的袖子,感动得不行,悄悄冲薛澄比起了大拇指,小声赞道:“好姐妹!”


    恰好此时薛澄正一脸无辜地看着成雨潞道:“啊?我本就在此站着啊。”


    意思是我原先就在这一直站着,怎么能说我将你挡住了呢?


    成雨潞没听清孟云先前小声嘀咕了什么,因此对刚刚说话影响了自己听孟姐姐讲话的陌生女乾元更是不满。


    于是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叉着腰开口道:“本小姐要同孟姐姐说话,你识相得就自己让开,别在本小姐面前碍眼!否则”


    她想了想,虽然不认识眼前这女乾元,还是放了句狠话道:“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柳无愿不喜地蹙起了眉头,眸中滑过阴翳。


    薛澄倒是没太计较成雨潞的态度和威胁,看着就是个没跌过跟头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宠着捧着,一点都不知道世事险恶。


    更何况她如今可是身在孟府之中,就算成雨潞真想对自己做些什么,难道孟云还会放任不管不成?


    薛澄好笑地看了一眼成雨潞,扭头对身后的孟云道:“表姐,你听见了吗?成小姐打算在你的地盘上对我不客气呢。”


    此时孟云倒也不好再躲着,虽说她实在是不想对上成雨潞,但也不能对眼前情况视若无睹。


    于是孟云便从薛澄身后站出来,蹙着眉头严肃说道:“成小姐,这是我表妹的妻子,不可无礼。”


    成雨潞见着她终于肯出来不躲着自己,哪还有心思去管薛澄是谁的妻子。


    直接上前挽住孟云手臂,笑嘻嘻道:“云姐姐,我都听你的。”


    薛澄、孟云:“”


    变脸真快啊。


    柳无愿抬手拉了拉自家小乾元的袖子,让她老老实实坐下捏汤圆,别这么实心眼地掺和到人家两人的纠葛里。


    再不济,孟云堂堂一个乾元又不可能被坤泽小娘子欺负了去,况且这还是在孟府。


    那边厢,小妻妻俩已经旁若无人地继续开始捏汤圆。


    而这一头,成雨潞挽着孟云的手臂,开始一个劲地问东问西,孟云一脸生无可恋地试图将她挽着自己的手掰开,只是刚拿下去,下一刻又缠回来。


    到最后,孟云没辙了,只能说:“你到一边坐着去,不要拉拉扯扯,让外人看到了该有风言风语了。”


    “我才不在意旁人怎么说呢。”


    成雨潞噘起小嘴,就要黏在孟云身边,看到手里还沾了面粉,懵懵懂懂地问道:“云姐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孟云在心里吐槽,你大小姐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啊!我一把年纪还未娶妻,这样传出去了,还有哪家坤泽小娘子能相得中我?


    但她自小受得教育让她不好对人恶言相向,即使心里不大高兴,面上仍旧礼貌回答。


    “我在揉面,我们今日打算亲自包几个汤圆一同庆贺佳节。”


    闻言,成雨潞露出一副颇感兴趣的表情来,积极接话道:“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同你们一块儿包汤圆!”


    “哎别”


    孟云怕她捣乱,赶忙将她拉自己身侧,“你又不会,况且一会儿弄脏了衣裙也不方便。”


    今日得知要来孟府做客,成雨潞早早便起来梳妆,就身上这一身衣裙都是她挑了大半个时辰才挑好的,脸上妆容和头上发髻都花了不少心思。


    这一身搭配下来花了她快两个时辰准备,若真是因着一时好奇弄脏了裙子,多少有些可惜。


    成雨潞有些犹豫,可她又很想同孟云一块儿做些什么,两人难得有机会见面,她也知道平日里孟云总会想方设法地躲着自己。


    所以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相处,虽说眼下还有其他人在场,但她也很想和孟云一起创造出一些不一样的回忆。


    于是她可怜兮兮地看向柳无愿,她自然认得柳无愿,双手合十道:“柳姐姐,可否借一件方便干活的衣裳让我穿一会儿~”


    柳无愿本身对她并没有什么意见,虽说先前她对自家小乾元态度不好,但也不至于小气到一件衣裳都不愿意借给人家。


    她只是点了点头,给身旁侍女涴晴使了个眼神,示意涴晴带成雨潞去换衣裳。


    “多谢柳姐姐,您真是个大好人,祝你和你家乾君白头偕老、恩爱不离。”


    成雨潞一高兴,说了不少吉利话后便随着涴晴去找地方换衣裳了。


    “噗嗤。”


    薛澄没忍住笑出声来,说道:“这大小姐看来也不傻嘛~”


    她敢说成雨潞绝对是借机在向柳无愿和薛澄示好,或许人家并不在意薛澄的存在,但柳无愿作为老孟家从上到下都疼爱的外孙女,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先前大小姐对自己态度不好,肯定降低了自己在柳无愿心中的印象分。


    若是成雨潞真心悦于孟云,有心想嫁到孟家来,势必要好好讨好柳无愿,否则只要柳无愿对她不喜,恐怕整个孟家都不会接受她。


    而且她语气自然,说话之时带着真心笑意,并不显得刻意放低姿态去迎合,反而显得有几分天真可爱。


    柳无愿失笑,看一眼自家苦着脸的表姐,这位大小姐还真不是那种单蠢没心机的傻子,依照孟、成两家的交情来看,说不准两家长辈还真有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她是不傻,但我实在招架不来。”


    孟云听不得自家妹妻夸成雨潞,总有种不详预感,立马就出声道:“反正傻不傻也跟我们没关系。”


    她急于撇清关系,生怕自家表妹想不开赞同两人有点什么关系,那恐怕祖父和娘亲母亲都会认真考虑表妹的意见。


    柳无愿只笑不说话,看来自家表姐也是遇着克星了,但她可不会管别人感情如何发展。


    低头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恰好此时小厨房把红豆馅、绿豆馅都准备好了,三个人便一起捏起了小汤圆。


    孟云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捏出来一个面前能看出来是汤圆形状的东西,只不过仍然还是要比柳无愿捏得大一些。


    成雨潞换好衣裳出来看到这一幕,笑着夸道:“云姐姐好厉害啊,我要吃云姐姐亲自包的汤圆~”


    说完后又一脸期待表情地看着孟云,问道:“可以吗?”


    孟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挠挠脸,这么丑的汤圆也亏得她能夸得出口,但没说什么拒绝的话。


    只偏开头说:“随随你吧。”


    薛澄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互动,实在没忍住问出口,“成小姐是怎么能够昧着良心夸出口的?”


    成雨潞下意识转头瞪她一眼,辩驳道:“这怎么能叫昧着良心呢?我云姐姐就是厉害!”


    估计是又想到薛澄和柳无愿的关系,涌到嘴边的威胁话语改了口。


    只道:“你不懂就不要瞎说。”


    说着也不管薛澄什么反应,转过头去缠着孟云让她教自己包汤圆。


    不过好在大小姐虽然没有干过活,手倒是没两个乾元那么笨,只教了一会儿,又认真观摩了一下柳无愿捏汤圆的过程,自己也找到了诀窍。


    没多久就能轻松捏出滚圆的汤圆,捧着自己捏出来的圆滚滚,讨好地看着孟云道:“云姐姐,你吃我包得汤圆好不好?”


    孟云看看自己手中的奇形怪状,再看看人家手里的圆滚滚,不明白同样都是初学者怎么差别这么大?


    再说了她手上这些,要么就是皮太厚,要么就是馅太多,真煮出来都不一定成啥样了,自己都有些嫌弃,怎么这大小姐还要上赶着吃?


    不过到底是她占便宜,她也没说什么,点头应下了。


    于是大小姐更是开心积极地继续捏汤圆,最后自己捏了二十几个汤圆。


    看着孟云道:“这些,都是我包的,云姐姐你可要都吃掉噢~”


    孟云:“”


    你看我像猪吗?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早呀~


    第74章 中秋团圆夜


    ◎孟宰相得了自家孙女派人来传的话,也早早处理完公务回府了,恰好赶上了上菜的时间。◎


    几人包完汤圆便吩咐下人们拿到主院厨房里放好,等着用了晚膳之后再煮好端上来。


    接着便分别去洗手,顺便换身干净衣衫。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总不好磨磨唧唧到了饭点才到主院里露面。


    等去到了主院才发现,成雨潞的娘亲安从雪与孟云她娘孟知语两人正在花园里赏花饮茶。


    大抵是因着今日过节,孟载酒早早结束了授课,回到府里,在一旁与成雨潞的母亲成璇下棋。


    孟府很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刻,也就只剩老宰相还在宫中为了民生大计忙忙碌碌。


    孟云见状便使唤小厮去递个话,让自家祖父早些回来,可别错过了一齐用晚膳的时辰。


    平日里孟宰相每每要忙到饭点后才回来,都是叮嘱厨房给自己热着饭菜,并不让家里人饿着肚子等自己回来用膳。


    考虑到今年有柳无愿和薛澄在孟家过节,想来只要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老爷子都会尽早回来一块儿过节。


    孟知语见到几个小辈,笑着招了招手,“阿愿、阿澄,来这边坐。”


    她心疼自己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所以总是存了格外多的偏心,孟云倒也不介意自家娘亲眼中没有自己这个亲生女儿。


    倒是穿着嫩黄襦裙的少女娇娇噘了噘嘴,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孟姨~还有我呢。”


    孟知语还没说什么,倒是安从雪见到自家女儿这副姿态,没忍住笑骂起来。


    “你孟姨还能忘了你不成?偏你心急,半点等不得。”


    说着,安从雪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来阿娘这坐下。”


    孟知语也笑笑说道:“雨潞年纪小些,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说来,可比我家那根小木头讨喜多了。”


    被自家阿娘提及,还用了“那根小木头”来做代称,孟云有些无奈,悻悻跟薛澄交换了个颇为郁闷的眼神。


    薛澄想笑,在长辈面前又不好跟孟云互怼,只好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那边坤泽们扎堆坐一块儿,孟云也不想凑到跟前去,省点三两句寒暄完了一不小心就要扯到她的婚事之上。


    往年家里就没少唠叨让她早日娶妻之事,今年家里多了感情如胶似漆的小表妹妻妻二人共度佳节,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她仍旧形单影只,指定逃不过去。


    于是她扯了扯薛澄衣袖,怂恿道:“不如去看我母亲她们下棋?”


    却没想到薛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不去。”不待孟云问她为什么,薛澄就无语地上下看了看孟云,说道:“我要陪着我家娘子。”


    那意思不就是“你没人要陪,我可是有的”吗?


    给孟云气得都不想与她说话,咬牙切齿地低声在薛澄身边道:“你别嘚瑟,说得像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妻似的。”


    薛澄反而心情极好,眉开眼笑地说:“那就祝表姐早日如愿,抱得美人归。”


    说着,又用努了努嘴,示意不远处已经坐下的成雨潞,给孟云甩了个颇有几分看好戏意味的眼神。


    她们俩为了说悄悄话慢了脚步,此时早就在自家娘亲身边坐下的成雨潞扭头看过来。


    扬声道:“云姐姐快来呀~”


    柳无愿也向自家小乾元投来疑惑眼神,薛澄拍了拍孟云肩头说道:“加油,表姐。”


    随即也不管孟云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快步走了过去,先向长辈们行礼问安,之后便乖乖在自家娘子身边入座。


    孟云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艰难抬步往她们这边走,如果此时假装没听见成雨潞先前招呼自己过来的话语扭头走到另一边,自家阿娘肯定也会开口唤自己。


    倒不如老老实实过来坐下。


    桌上摆着一些糕点与水果,她甫一坐下,成雨潞就急急将一碟龙井云片糕推到孟云面前。


    脸上带着献宝似地表情,“云姐姐,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家福记铺子做得龙井云片糕,我今日特意让人去排队买来的呢~”


    她们一家人来孟府做客,倒不至于空手上门,每每成雨潞过来,都会特意去买孟云喜欢的东西。


    或是糕点、或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孟家上上下下都已经习惯了。


    唯独孟云本人有些不自在,她心里始终将成雨潞当做妹妹来看待,虽说成雨潞已然及笄,确实也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


    无非就是因为心系于她,加上也才及笄不久,成家也没急着给小姑娘相看人家。


    但坤泽哪能耽搁太久,孟云知晓自己对成雨潞并没有那种感情,也不想白白耽误了人家好好的青春年华,是以平日里尽可能都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生怕自己一个说错话给小姑娘传递了错误的信号,让人误以为自己也有意于她。


    孟知语和孟载酒两人作为长辈,只觉得自家木头女儿暂时还未开窍,不过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也有意无意地撮合两个小辈。


    成家这边自然也不会排斥同孟家结姻亲,所以这可以说是一桩除了孟云自己,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婚事。


    “呃”


    孟云颇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只能客客气气地委婉拒绝道:“我暂时还不太想吃东西,多谢成小姐好意,成小姐有心了。”


    她礼貌地将那盘糕点又放回原位,成雨潞也不在意她客套生疏的语气,反而是越挫越勇。


    “云姐姐从前都是喊我雨潞妹妹的~”


    十五岁出头的小姑娘撒起娇来十分自然也不会惹人烦,孟知语见此心都软了。


    赶忙教训自家木头女儿道:“你也是,雨潞好心给你带好吃的来,你偏要和妹妹如此生份,平白惹人伤心不是?”


    不想成雨潞却忙道:“没伤心没伤心,孟姨您别怪云姐姐啦~”


    孟云:“”


    薛澄憋笑憋得辛苦,只好扭头左看看右看看,欣赏花园风景。


    就连一向不爱看热闹的柳无愿都弯了眼角,随手捻起一小块儿糕点,边吃边看自家表姐的热闹。


    众人说说笑笑,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孟宰相得了自家孙女派人来传的话,也早早处理完公务回府了,恰好赶上了上菜的时间。


    又是一众人起身迎接行礼,孟哲见到成璇一家三口在这并不意外,成璇在家排行老六,又算不上受宠。


    她父亲生了不少乾元子女,家中人口多了难免是非也多,她无意参与宅子里的那点事,与妻子成婚后,每逢佳节其实都更愿意与好友一块儿聚聚。


    因着安从雪与孟知语是闺中密友,两家往来多了,孟家人口单薄,从第一次邀请她们前来孟家一块儿过节之后几乎每逢节日都会如此。


    所以孟哲见到她们一家三口也是难得放松了脸上严肃表情,一个个笑着寒暄几句。


    孟家虽是书香世家,平日里却没太多规矩,便是饭桌之上也会有低声笑谈之时,尤其今日正逢佳节,难免坐下一块儿饮酒顺带聊些无伤大雅的时事。


    不过孟云无心一句问话却让话题走向变得严肃起来。


    “阿爷最近怎得如此忙碌?”


    她为自家祖父添了一碗热汤,孟知语闻言也关心地嘱咐自家父亲道:“父亲可得注意些身子。”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老人家上了年纪,再是精神矍铄也得顾念着点身子骨,每日里忙得饭时都不定,很容易因此伤了胃。


    孟哲闻言先是轻叹一声,拿起勺子搅弄着汤碗里的汤,好让它快些凉下来。


    口中却道:“还不是阿云她们几个孩子先前惹出的事儿。”


    这话听得孟云还有薛澄二人俱都茫然抬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才累得老人家如此忙碌。


    倒是柳无愿反应最快,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想到了湖上泛舟那日从水中救起的五皇女。


    孟哲却无意多说什么,毕竟成家人还在这,许多事情目前还在保密阶段。


    于是他只能嘱咐小辈们,“近日不太平,你们都老实在家待着,没什么事儿就不要到外面乱晃悠了。”


    孟云一肚子疑惑,但也只是乖乖点头称是。


    用完晚膳后自是每人都尝了一碗先前几人一块儿包的汤圆,成家人许是猜到老宰相有话要同自家人说,只道时辰不早了便先行告辞了。


    待那一家三口离去之后,孟哲这才缓缓开口解释。


    原来当年先皇登基之后便迷上了炼丹之术,他生来体弱,皇极观的观主为其批命之时曾言先皇命太贵而身太薄,无福享之。


    若是一生只做个潇洒闲人或还能保得几十年人生无忧,但若是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恐怕难以长寿。


    皇极观在楚国地位崇高,每一任观主都会被奉为国师,就连新帝登基之时都会由国师到场亲自为新皇戴冠赐福。


    只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先皇还是继承了皇位,却发现自己在登基之后身子越来越弱,加上为了国事操劳,忧心自己寿数的先皇便想通过炼丹之术炼出那传说中的不老仙丹。


    皇极观的道人与普通道观里的道人可不一样,个个都有本领傍身,每一代修行最有天资之人便会成为观主,既能测算过去未来,亦拥有一身不俗的修为和医术。


    但普通医术再如何也不可能逆天而行,顶多也就是想尽办法去替先皇补充身体的亏空,尽可能为其延寿。


    先皇便派了暗卫在民间搜寻高中,也不知从哪儿寻出了个会炼丹的僧人,那僧人向先皇进献了不少宝丹。


    先皇吃了后果然觉得精气神要比以往好上不少,后来那僧人言曾在师门古籍中看到过传说中的不死仙丹,于是先皇便花费大量时间与那僧人一块儿沉迷研制不死仙丹了。


    当然,后来先皇也确实没研制出来不死仙丹,身子还因为吃了那些所谓能够强身健体的宝丹而透支了太多潜能,以至于回天乏术。


    说到这,孟哲叹了口气,他是绝对忠心于皇帝的保皇派,当初也不少次劝诫过先皇,先皇虽说信任他,却没有选择听他的话。


    大抵是人都会怕死,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当初先帝突然崩逝,那僧人不知何时趁乱逃走,等新帝想起来要处理那人之时,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孟云不知这前后有什么关联,于是便问道:“难不成至今都没抓到吗?”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想推剧情,推一半困了,倒头就睡,睡醒接着写~


    第75章 真是个小傻子


    ◎心中在想,真是个小傻子,消气与否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没有。”


    孟哲摇了摇头,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接着他又提起近段时间内因着先前五皇女遇刺一事,皇帝暗中派出暗卫情报部门进行调查,越往根源处追溯越是觉得胆战心惊。


    幕后策划此事之人隐隐约约与那神秘僧人有着一丝关联。


    当初先帝沉迷炼制仙丹,西京城中亦有不少达官贵人为了讨好先帝也对炼丹一道推崇备至,甚至在那时还在西京城贵族之间掀起了一股炼丹热潮。


    既然炼了丹药,自然便也会吃这些丹药。


    久而久之,便有不少人被这些丹药透支了身体,在先帝忽然崩逝之后,西京城中人心惶惶,很是混乱了一阵子。


    所以等到新皇分出心神来再去追查那神秘僧人踪迹之时,已经是杳无音信,一丝踪迹都无,即使这么多年暗卫都不曾放弃过追查,也仍然没有找到一点痕迹。


    大多数人都猜测那神秘僧人许是逃亡到了海外,这才无从追寻。


    但据暗卫们最新的调查结果来看,那神秘僧人这么些年其实都不曾离开过楚国境内,之所以暗卫们一直没能查到他的踪迹,无非就是有人在背后为其遮掩。


    孟云张大了嘴,“哇”一声道:“谁啊?这么大的胆子。”


    这可是欺君之罪。


    而且收留一个欺世盗名的僧人究竟有什么好处?值得那人为此冒这么大的风险。


    孟哲却没有再继续说的意思了,只说这事牵涉太广、兹事体大,所以近段时间西京城都不会有多太平,交代小辈们都多加注意。


    随后见时辰也不早了,便各自散了。


    薛澄与柳无愿牵着手一路从主院散步回去,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其实今夜的月亮也挺圆。


    薛澄看着天上散发冷光的月亮,不由道:“从前没机会见到这么亮的月亮”


    在现代世界里固然什么都好,但即使到了夜间也同样是灯火璀璨、亮如白昼,那些霓虹灯固然漂亮,但看多了人造的美景后,便越发觉得大自然美景的可贵。


    尤其是现代夜空之中几乎难以寻见几颗明亮星辰的踪影,月亮也总是被灰蒙蒙的雾霭所遮盖。


    听她说起从前,柳无愿自然知道她说得是前一世所发生的事情,其实有时亦会感到担忧。


    担忧这人会不会如同忽然之间出现一般,也会忽然之间消失不见。


    甚至薛澄来自另一重未知的时空,就算柳无愿想要寻找,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寻找。


    心里想着这件事,柳无愿垂下眼眸,握紧小乾元牵着自己的手,无论如何,至少如今她能明确握住薛澄,她便会好好珍惜与薛澄相爱的每一日。


    薛澄半天没见自家娘子有所反应,疑惑地扭头看向柳无愿,见她低头看着脚下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便问道:“是在操心先前外祖父所说的事情吗?”


    柳无愿闻言一怔,摇摇头道:“没。”


    她清了清嗓子,照着空无大师的方子吃了几天,差不多一个小疗程快要吃完了,越来越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在慢慢恢复说话能力。


    但对着外人之时还是不大愿意开口,大约是有些包袱,宁可做个哑巴,也不愿不上不下的说不清话。


    “那是在想什么?”


    薛澄语声温柔,捏了捏握在手中不属于自己的另一只手。


    两人那些暗戳戳的互动旁人看不见,但彼此对视时快要拉丝的黏腻眼神就连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涴晴都恨不得快些自戳双眼。


    看得她都好想快些找个良人步入婚姻。


    “想你。”


    柳无愿答得很快,小乾元乐得咧开嘴无声憨笑,有情人月下漫步,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变缓。


    薛澄左看看又看看,做贼似地小心凑到自家娘子耳边嘀咕道:“我也是。”


    待回到两人所居住的小院子里,小妻妻俩先后沐浴完,今日都特意洗了头,长发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能干透。


    两人便坐在书桌前一边整理账册一边聊着天,薛澄自己头发用长棉巾包着,手上却拿着干燥柔软的棉巾为自家娘子擦头发。


    终于在此时感慨了一句:“要是有吹风筒就好了。”


    也怪那氪金返利系统只会简单粗暴地给钱,如果有个什么系统商城可以支持她兑换各种物品那该多好。


    莫名被带出场的某系统:“”


    不是很想搭理这个宿主并选择直接拒听宿主心声二十四小时。


    薛澄听到脑海中响起的机械提示音,一下子都要被这十分情绪化的系统给逗笑了。


    【尊敬的宿主您好,由于您的部分言论导致本系统产生不良情绪,为保证系统能够维持良好运行,本系统已经选择拒听您的心声二十四小时,温馨提示,善语结善缘,恶语伤统心。】


    薛澄不由异想天开地想着,这究竟是人工智能还是背后确实存在着一个更高维度的人类在操控着这个系统。


    “嗯?”


    柳无愿有些疑惑地停笔看向薛澄,不大确定地重复道:“吹,风,筒?”


    薛澄回神过来解释道:“就是一种能够自行吹风的设备,靠电力运行,只需要吹上一小会儿,头发就会干了。”


    “哦。”


    难以想象的东西,柳无愿索性不去想了,继续低头记账。


    小乾元平日里并没有随手记账的习惯,大多数时候都是柳无愿负责记录,而薛澄只负责校对,看账册这东西她还是学得挺好的。


    毕竟系统面板直接呼出来就知道自己手上还有多少钱,在钱根本就源源不断花不完的情况之下,确实对于记账这事没太大所谓。


    虽说薛澄身怀系统的秘密不曾说出来,但柳无愿早就猜到她有一些神异之处,心底里担心这一切未来或许会有反噬。


    所以尽可能地去为薛澄记录每一笔花费。


    况且最近铺子和宅院都投入了不少银两,不知还要未来往里投入多少银两,每一项都要清清楚楚地记下才好。


    薛澄本也只是默默陪着看着,突然间回过味来,怎么感觉自家娘子刚刚有些不高兴?


    小脑袋疯狂转动,思考自己先前有没有说错什么。


    但想了半天两人先前对话十分平常,于是她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你先前可是,不开心了?”


    柳无愿面上神色并未有半分波动,让人还以为她根本没有不开心,可她口中却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是。”


    薛澄:“”


    看着柳无愿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明显是让自己猜测她为何不高兴,小乾元挠挠头,这可怎么猜?


    自己不就是因为猜不到娘子为何不高兴才会开口问她的吗?


    落笔写下最后一笔账,柳无愿稍稍低头吹了吹纸上墨迹,将笔搁好,稍微伸展一下坐了许久有些僵直的身子。


    薛澄赶忙摸了摸她发尾,确认自己擦得半干,这才站起身来让开位置。


    眼睁睁看着自家娘子绕过她走了,就这么一步步,丝毫没有回头喊她一块儿的意思,走了。


    待到柳无愿脱了鞋袜钻进被窝之中,薛澄才几不可闻地小小叹息一声,赶快给自己的头发也囫囵擦了擦,吹熄桌上烛灯,也跟着爬上床了。


    带她放下帷幔一看,自家娘子背对着自己面朝里面睡着。


    很显然是闹别扭的姿态。


    薛澄从背后试探着伸手抱人,没察觉到抗拒才放心将人揽入怀抱之中,只不过柳无愿仍旧背着她。


    于是薛澄只能开口问道:“娘子是为何不开心?可否说与我听。”


    小乾元语气可怜兮兮,“我真得猜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娘子不快了。”


    僵持片刻,柳无愿这才转过身子来,不大乐意地抬手捏捏小乾元脸上软肉,难得有些气呼呼的可爱模样。


    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你,想,从,前”


    先前薛澄提起那能够自行吹风的事物,莫不是因着嫌给自己擦头发太麻烦,还是说想起从前的世界,更想要回到那个世界去生活。


    这让柳无愿心中不大好受,本就时刻在担心薛澄不知何时会突然消失不见的人,听到这些话难免会想歪。


    虽说她说得简单,但薛澄却能很快领会到她话中的意思。


    用力将人抱紧后才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我s”


    她最后一个死字才发了一半,就被柳无愿抬手将她嘴捂住。


    美人好看的眉心紧蹙,严肃盯着她,用眼神警告她不许胡说。


    薛澄悻悻,及时收住话头,吻了吻柳无愿掌心,湿热触感仿佛能灼烫到心中。


    柳无愿将手拿开,不愿听她提起死字,尤其想到眼前人年纪轻轻竟*然因为学业劳累得猝死,便觉得那现代世界也并没有小乾元所描述得那般美好。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柳无愿都迷迷糊糊,即将被困意卷入睡梦之时听到小乾元在自己耳边小声问道:“娘子消气了吗?”


    心中在想,真是个小傻子,消气与否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但也怕薛澄惦记着这事儿睡不着觉,想着要给她一个回应,好让小傻子能够安心入睡。


    理智虽是这么想着,可困意浓重。


    她不知自己是否回答了薛澄,只是将脑袋往那人颈窝里蹭了蹭,下一刻便沉沉睡去了。


    薛澄见她反应便知她已然消了气,悄悄松了口气,又将人往怀里揽了揽,抱得更紧了。


    睡着了的人儿大抵是觉得勒得慌,下意识挣了挣后便没了动静。


    不过薛澄还是稍微松了点力气,让自家娘子能够更加舒适地在自己怀中窝着睡觉。


    最后,她在熟睡的女人额心落下一吻,温柔道了句:“晚安。”


    紧跟着也一块儿睡去。


    【作者有话说】


    [菜狗]我说我今天怎么一直状态不太对,码字码半天码不动,头晕晕的,发现自己低烧了~


    第76章 千金难买的稀罕物


    ◎一株玉山龙阴骨草价值两千金,还是有价无市的情况下。◎


    过两日,薛澄带着自家娘子前去千金阁复诊。


    按着空无大师的药方吃了一个小疗程,虽说柳无愿自己感觉确实有在慢慢恢复状态,但还是要经过把脉确认才能让人放心。


    两人来得多了,又是日后长期需要与千金阁打交道的客户,这次甫一进到千金阁内,管事就招呼人引着小妻妻直接上楼去见空无大师了。


    两人才刚刚入座,茶水点心俱都奉上,服务甚至周到到夸张,阁中侍女在离开前还会刻意问一句窗扇开几分合适?


    中秋之后天气渐渐转凉,但也有不少体热的客户喜欢将窗扇推开,让凉风吹入,所以侍女们都会有此一问,倒也不仅仅只是对她们俩特别而已。


    薛澄看向柳无愿,她自己倒是没所谓,柳无愿只是摇摇头示意这样就足够了。


    待到闲杂人等退去,空无大师这才主动攀谈。


    “许久未见,两位近日可好?”


    没什么新意的寒暄话语,毕竟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两位客人姑且能算得上是气色红润,起码看着哪哪儿都挺好。


    “多谢大师关心,一切都好。”


    小乾元自觉把对话的工作接下来,与空无大师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寒暄了两句才转入正题。


    先是重点说了一下自从柳无愿开始服药之后的变化以及这段时间以来柳无愿服药后的感受,接着就是请空无大师为柳无愿把脉看看柳无愿身体情况如何。


    之后便是很长一段的沉默,空无大师专心把脉,小乾元连呼吸声都放轻许多,似乎是生怕干扰到了大师把脉的准确性。


    柳无愿察觉到她的紧绷,抿着唇笑了笑,用空着的左手去牵薛澄的手,捏了捏小乾元食指指尖,示意她放轻松。


    空无大师看见两人的互动,眼里也漫上笑意,没忍住开口道:“二位感情如胶似漆,真是羡煞旁人。”


    “嘿嘿~”


    小乾元憨憨笑着,想说这才哪儿跟哪儿。


    良久,空无大师收回把脉的手,言道:“从脉象上看,夫人病情发展确有减缓趋势,不过服药时间还短,是不是正在痊愈尚且不好说。”


    空无大师很谨慎,她解释道:“曾经也不是没有看起来好像在恢复实际上却在某一日突然病发的病人。”


    薛澄和柳无愿彼此互视一眼,点点头,都向空无大师表示了理解。


    两人的态度让空无大师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病的治疗费用确实不低,虽说柳无愿目前看似是在渐渐好转,但若是掉以轻心地停药,也不知会不会突然发病恶化。


    她为医者,自然碰上过不少病人,当察觉自己远离死亡危险了,便会考虑着减少或者直接停下服药,为节省一些银钱,最后白白送了命。


    薛澄自然不会这么做,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让柳无愿好好服药直到确定彻底痊愈才敢放松。


    但空无大师还是提笔重新写了份新的药方,里面有几味药的剂量有了变化,或是增多或是减少,都是根据柳无愿的脉象情况来改的。


    “这是?”薛澄指着药方末尾特意标注起来的一味药,不大理解地问道:“不确定加不加吗?”


    空无大师点点头,同小妻妻二人解释道:“此玉山龙阴骨草十分罕见,就连阁中都未必有存货,能找到这味药添入效果会更好,但找不到也能按着目前这份方子先服用。”


    竟然稀罕到连千金阁这样的地方都未必有存货,想必一定是效用极好的东西,薛澄又向空无大师询问加入这味药对于柳无愿病情的作用。


    如果真的作用很大,那她一定会想尽办法为自家娘子寻来这劳什子草来。


    “乾元与坤泽本应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两位信香融合之时应当也能察觉到,多数时候应当是乾元信香多投入您夫人的体内,而您夫人却也无力反哺回去太多的坤泽信香。”


    小妻妻两人听了空无大师这话,倒是红着脸点点头,毕竟是说到闺房密事,即便是对着医者,还是会有些许别扭。


    空无大师却没在意两人的尴尬,敬业地解释着,“这也就意味着在乾元信香进入您夫人体内之后她需要花费比一般坤泽更长的时间去融合这些外来的信香。”


    空无大师讲得细致,本就有现代医学基础的薛澄很快便明白了空无大师所想表达的意思。


    人体内信香应当处于一种平衡状态,而外来信香过多会打乱这种平衡,但正常没有患病的坤泽是可以很快从乾元信香之中汲取能量来调和,好让自己体内的信香水平尽快恢复正常。


    但柳无愿不一样,她的信香水平原本就不稳定,自己尚且不能让自己的信香长期保持着稳定状态,还要拼命去融合另外一股信香。


    现如今表面看着是平衡状态,那是因为柳无愿自身信香比较弱,依赖于薛澄的信香来替她维持体内信香平衡运转。


    可实际上弱势的坤泽信香是很难以彻底将乾元信香给融合的,每次两人信香融合之后其实属于柳无愿自身的信香便会压榨自身潜能去尽量将乾元信香给消化掉。


    而柳无愿本身身体底子就差,这般循环往复地压榨下去,便会一直亏损本源,日后会成为大问题。


    薛澄光是听都听出了一身冷汗,有些羞愧地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如此放纵,总是缠着柳无愿要亲密。


    大约也是看出了薛澄的窘迫姿态,空无大师倒是好心解释一句:“但并不是说两位不应当行房亲密,反而,在眼下来说,多加亲密反而对贵夫人的身体恢复有利。”


    这也不难理解,虽说柳无愿身体对于外来的乾元信香在消化和融合上有些困难,但薛澄的乾元信香确实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至少有薛澄的信香在,柳无愿体内的信香水平会始终保持在平衡状态之上,这也就是为什么柳无愿在初次和薛澄亲密之后病情便得到了控制。


    甚至现在有在逐渐恢复的趋势。


    空无大师所开的药方不仅仅是帮助柳无愿控制病情,也有为她补回亏损的作用。


    当然,由于柳无愿这是自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亏损,所以想要补回来自然也是不大容易。


    这玉山龙阴骨草生长条件苛刻,可以说是比天山雪莲还要稀少的东西。


    但这玩意儿对于信香底子有所亏损之人最是滋补,是能从根源上补充信腺生长不全的神药。


    有些人信腺长残了或是遭遇到了创伤,用上这药都能补回来。


    薛澄细细向空无大师打听过这东西一般会在哪里生长,采摘之时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听她那话里话外仿佛是打算亲自去寻找。


    柳无愿眉心蹙起,眼中是大大的不赞同。


    等都问清楚之后,薛澄这才牵起自家娘子,先是和空无大师道别,接着便下楼让千金阁管事去安排人为自己按着新药方抓药。


    还特意问了阁中是否有玉山龙阴骨草的存货,总部没有,或许外地分阁有也说不定,就算千金阁自身没有,也可以想办法出去搜罗采购嘛。


    柳无愿听她暂时没有冲动到自己跑去荒郊野岭为自己寻药,这才放心不少。


    小乾元平日里最是擅长观察自家娘子的表情变化,知道柳无愿并不愿意让自己为她冒险,只不过心底里还是做好了打算,如果用银子买不到,她还是要亲自出去寻找这药材的。


    既然是要为自家娘子治病,总不好治好一个毛病之后却又留下了另外一个隐患。


    阁中管事很快照着方子让人抓齐了一个疗程的药,但来到薛澄和柳无愿两人面前之时脸上带着抱歉的笑意。


    解释道:“这玉山龙阴骨草,最后一株已经在两年前售出,阁中已然没有存货,但在下已经传信到各地分部派人加紧寻找,若是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到府上通知两位。”


    一株玉山龙阴骨草价值两千金,还是有价无市的情况下。


    不仅贵,还难买。


    薛澄蹙眉,凭借千金阁的能力,这样一株草在两年前售出之后竟然都没有能再次补充库存,只能说这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样东西。


    所以她对于管事后面的话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反而是尝试着问道:“可否同我说一下两年前购买玉山龙阴骨草的买家是何人?”


    有些人或许是奔着这东西稀缺买回去放着收藏,不一定买回去之后就立马用掉,所以既然眼前有一个算得上明确的消息,薛澄还是比较希望能够得到那买家的信息,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从别人手上购入。


    那管事翻了一下之前的购买记录,犹豫片刻,还是附耳小声同薛澄说:“是渭阳公主。”


    薛澄不认人,也没听说过这位渭阳公主,但既然是位公主,地位不低,只能回去之后问问自家娘子再做打算。


    她向那位管事道谢,又嘱托千金阁将药材送到宰相府上。


    她和柳无愿还要顺路去看看宅邸的施工情况。


    难得出来一趟,两人虽说之前答应了宰相大人不乱逛,但只是去自家宅院里看看装修进度,应该也不至于会有什么意外吧?


    想是这么想的。


    但是有时候意外这种东西之所以存在,不就正是因为它是在你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发生的才会被称之为意外吗?


    等两人乘坐马车到达宅院之时,工人们倒是干得热火朝天。


    孟云特意从孟府中派了靠谱的人过来帮着监工,见到两位主子下了马车,名唤吴庄的监工擦了擦头上的汗,小跑几步过来迎接。


    “见过表小姐、薛小姐。”


    【作者有话说】


    [菜狗]这个草我编的,乱看看就得了。


    本来想偷懒两天~但是一想到还没有和我的宝宝们说端午安康还有六一快乐,我还是爬起来码字了!


    第77章 怀疑自我的薛小狗


    ◎一天自己傻乐傻乐的,没心没肺地生活着,殊不知有多少人心险恶在前方等着自己。◎


    妻妻俩大致逛了一圈,府中装修进度还不错,工匠们干活细致用心,也可能是监工严格,总之目前没有什么偷懒敷衍所造成的问题。


    原先这宅院底子就不错,只不过因为荒置太多年了,看起来便破败得很,如今不过是稍微捯饬一下,将那些杂草清除之后再看起来便也很不错。


    薛澄算是对目前进度挺满意的,又特意叮嘱了主院这边装修时要注意的细节,毕竟以后是妻妻俩主要生活之地,分外上心一些也实属正常。


    柳无愿看她兴致高昂的模样,眼里漫上温柔波光。


    两人逛得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恰在此时听见院里传来“哎哟”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


    妻妻俩对视一眼,怕是出了什么乱子,赶忙扭头回去看看。


    却原是一个负责修缮屋顶的工匠不慎失足跌下,已经有人去喊大夫了。


    薛澄伸头看,那在人群里哀嚎的工匠许是摔下来时姿势不对,右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软软瘫着,恐怕是摔断了腿。


    虽说前几日有过一场雨,但这两日天气还行,按理来说应当不存在房顶湿滑不慎脚底打滑摔下来。


    再看一看搭在房子边的木梯子,还好好在那,薛澄一时之间不确定这工匠是怎么摔下来的。


    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思考一番,薛澄让人取来布条和木板,先行替他将伤处固定,也不让人随意将那工匠挪动,如今不知他跌下来有没有受内伤,免得再造成二次伤害。


    柳无愿若有所思地看着工匠鞋底,招手让孟府那个监工吴庄过来,在旁人没注意的地方抬手指了指工匠的鞋底。


    言简意赅地道:“查。”


    吴庄一愣,视线顺着柳无愿的手看向那工匠鞋底,也反应过来什么,没有声张,而是点点头去查了。


    大夫来得很快,那工匠摔得不轻不重,人在遇到意外情况之时身体也会有下意识的本能保护,其实按理来说,除非那工匠是直愣愣从房顶就这么跳起来,抑或是跪着摔下来。


    否则其实应当不至于摔得断腿,大夫明显也心存疑虑,柳无愿看出来了,便让薛澄之后将大夫留下来,单独问话。


    薛小乾元心思单纯,还以为柳无愿是单纯关心工匠的身体健康才会有此一出,也没多问,去将工匠请到府外的一处茶楼里叙话。


    她们二人并没出面,出面的是吴庄,妻妻俩已经上了马车回宰相府里,晚些时候吴庄问完了话自然会来回话。


    坐在回城的马车之上,薛澄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憨憨地问道:“娘子,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工匠摔下来的事情有蹊跷啊?”


    按理来说,这些都是经年的老工匠了,无论是手艺还是经验都堪属老道,既不是恶劣天气,这房屋也并没有破旧到危宅的情况之下。


    天色明亮,倒也不存在天色昏暗到看不清的可能。


    “嗯。”


    柳无愿淡淡应一声,捏了捏自家小乾元手臂内侧软肉,声音也跟着放软,“不,要,太,单,纯。”


    总把人想得简单。


    她们如今身边的环境其实并不允许两人如此单纯,其实薛澄明白自家娘子的意思,无非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只不过她一时没往更深处想,毕竟眼下看来,实在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来冒险,图什么呢?


    就图雇主良善会出钱为他治疗吗?


    柳无愿也不知道,这一切只能等吴庄查一查之后才能有答案。


    薛澄天马行空地猜想,“会不会是岳父不想我们搬进去?想办法拖延我们的工期。”


    毕竟要说西京城之中谁最见不得她俩过上舒心日子,恐怕也就是淮炀侯府那些人了。


    柳无愿却摇头,否定了薛澄这个猜想,“不会。”


    她那父亲蠢归蠢,但绝不至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这事对淮炀侯而言没有半分好处,无论柳无愿与薛澄早搬家还是晚搬家,于他都没什么太大相干。


    真见不得两人好,那就干脆想办法暗中弄死薛澄得了,何必去弄不相干的工匠呢?


    况且陛下金口玉言,祝福两人婚姻美满,淮炀侯哪敢在这时候搞小动作,这不是明摆着要去打皇帝陛下的脸吗?


    至于谁会在这时候来找她们俩麻烦,说实话,连柳无愿自己都想不到。


    她们俩回到西京城至今,其实也没和多少人打过交道,这种暗戳戳使绊子的事情,会有谁来做呢?


    薛澄看见自家娘子皱起好看的眉头,叹了口气,抬手揉散柳无愿眉心蹙起来的沟壑。


    “不要皱眉,船到桥头自然直。”


    *


    吴庄回来得很快,同他一起来的人还有孟云,这也正常,虽说吴庄是去为小妻妻俩的新宅院监工,实际上是要向孟云汇报的。


    所以在今日出了意外之后,吴庄很快便找到孟云说了这事,孟云脑子转得快,长居充满权斗漩涡的西京城,她自然没有薛澄那么单纯。


    心知以吴庄的能力也查不出太多东西,便自己派了人手去查。


    她一出现在薛澄和柳无愿面前,便一脸严肃地道:“惹上大麻烦了。”


    薛澄和柳无愿彼此对视一眼,眼中俱都是疑惑。


    孟云自然也看出两人的迷茫和无辜,“不是你俩出去溜达惹得祸”


    说着,看了眼自家表妹那张多得老天爷偏心的脸,撇撇嘴补了句:“怪只怪表妹太美了吧。”


    小乾元瞪大了圆溜溜的小狗眼,“什么?!”


    她大惊失色道:“是我的情敌?”


    柳无愿抬手拍她手臂,嗔她一眼,什么叫情敌?自己又不喜欢,怎么能称得上是情敌呢?


    “是,谁?”柳无愿看向自家表姐问道。


    孟云指了指皇城方向,抬手,竖起三根手指,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柳无愿和薛澄便都明白,是三皇子啊。


    但是柳无愿眼中疑惑更甚了,她与那位三皇子并日里并无交集,若非要说有过几面之缘,也就是当初给小公主做伴读之时,远远碰见过。


    两人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那位三皇子不爱说话,通常也是我行我素,也不爱与其他皇子皇女或是公主们玩到一块儿去。


    见她脸上茫然就快要冲破天际的样子,孟云也愣了,试探着问道:“你觉得,那位不是那个意思?”


    柳无愿:“”


    用眼神问孟云:你问我?


    她确实不认为那位三皇子是因着她才在背后捣鬼,因为无论怎么回想,两人之间都没有太多接触,更别提能发展到滋生好感的程度。


    况且当初她做公主伴读之时,那位三皇子也不曾对她有过特殊表现。


    这下连孟云都有些茫然了,她说道:“但我的人查到是那位身边之人所指使的,也表露出了并不愿让你和薛澄顺利完婚的意思。”


    三皇子身边的心腹收买了那名工匠,让他尽可能的破坏屋宅修缮进度,但吴庄看得严,其他人也都是兢兢业业干活,那人没了辙,又被催得急,只好自己演了一出从高处摔下来,并想借此闹事讹上薛澄她们。


    但他还来不及闹开,吴庄便带人将他按住了,堵着他的嘴抓到郊外庄子上审问。


    本就是见钱眼开的市井小民,也藏不住什么话,都没用刑,不过吓唬几下便自己一股脑都招了出来。


    薛澄挠挠头,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栽赃陷害?”


    想用此时来让宰相府和三皇子变成敌对关系?


    但其实也很没必要,老宰相向来是不掺和立储之事的,皇帝立谁为东宫,日后谁是新帝,老宰相便会效忠于谁。


    倒也没有必要提前便让老宰相厌上了谁,就算孟哲心底里对哪位皇子皇女不大看得上,他也不会向皇帝进言。


    孟云也很快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会,那人认不得人,只是通过他的描述,我们才猜出来是那位身边的心腹。”


    因为这事与三皇子有了关联,也不好闹开,孟云急吼吼带人回来想同自家表妹商量一番。


    不过柳无愿想了想,却还是让她将这事汇报给孟哲,老宰相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若真有人想借刀杀人,那也只有孟哲能够看得清背后暗藏的阴谋诡计。


    孟云一拍脑袋,“哎呀”一声,主要也是她第一时间把这事往感情方面去想了,还以为是三皇子钟情与自家表妹,这才有意阻止自家表妹和薛澄早日完婚。


    柳无愿虽说猜不到这背后究竟是不是三皇子本人授意,但还是那句话,真不愿让她完婚,没道理是这么小打小闹只影响宅院修缮进度,而是该冲着没有根基也没有靠山的薛澄本人而去。


    这更像是给人一种故布迷云却又不想结下死仇的感觉,前后行为充满矛盾。


    柳无愿参不透,薛澄就更不用说了,她傻到根本就不会往自己会有生命危险的方面去想。


    又聊了几句,孟云心下有了一点把握,又带着吴庄去主院向孟哲禀报去了。


    这事儿还得是靠老宰相慧眼。


    妻妻俩大眼瞪小眼半晌,薛澄憨憨问了句:“我是不是有点傻啊?”


    小狗眼里是明晃晃的清澈愚蠢,她有些自卑,有时候感觉自己好不适应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啊。


    如果没有自家娘子护着,她感觉自己都没法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生活下去。


    一天自己傻乐傻乐的,没心没肺地生活着,殊不知有多少人心险恶在前方等着自己。


    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护好柳无愿,身为柳无愿的妻子,在这个时代里,自己好像除了依赖系统无节制的花钱,似乎什么也不能为柳无愿做。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有谁想我了吗?


    第78章 傻但我喜欢


    ◎“傻。”柳无愿笑着说,算是回答小乾元先前的问题。◎


    柳无愿抬手,语声温柔,“来。”


    蔫哒哒的小狗乖乖走到自家娘子跟前,孟云已经离开,先前为了谈话,侍女们都被打发走了。


    现下只有妻妻两人相处,薛澄可怜巴巴地蹲下,扒在自家娘子腿边,仰首望着坐得笔直端正的柳无愿。


    “傻。”柳无愿笑着说,算是回答小乾元先前的问题。


    伸出手挼了挼薛小狗柔软的头发,见薛澄被自己一个字说得泪眼汪汪,整个人都快要碎掉的模样。


    这才悠悠地再次开口补充,“但,是,我,喜,欢。”


    说上一句话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还是有些缓慢吃力,脸上不知是因用力憋出来的红,还是被羞意涂抹出娇色,


    刚刚还仿佛被大雨淋湿了一样的薛澄忽而便开心了,圆润润的小狗眼晶晶亮,好像傻不傻的也不是很重要。


    反正她家娘子就喜欢她这么傻里傻气。


    不需要柳无愿多说,薛澄自己便从钻牛角尖的那股劲儿里出来了。


    她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或许与这个时代过于早熟的大多数人相比而言,薛澄显得心思太过单纯直白。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与旁人都不一样的纯净,她才能得到柳无愿的喜欢。


    至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虽说薛澄不擅长,却不代表她不能去慢慢学习,不求能做到有算计别人的余力。


    至少能够慢慢了解局势后,小心行事,有心之人的算计躲不过,也尽量不会成为别人的突破口。


    这事儿在孟云汇报给了老宰相之后,老宰相便蹙眉说这不是小妻妻俩目前能处理的,让人悄悄将这事儿按下了并没有闹大。


    不过却不代表老宰相会忍气吞声,无论是谁,算计到孟府身上来了,若是还软软绵绵地不做反击,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翌日早朝据说老宰相一道奏章告到御前,倒是没提这事儿,而是让人搜罗了各种证据,这些皇子皇女身边的心腹之人仗着身后靠山,在民间为非作歹。


    好些个违法乱纪、欺压百姓的事情,听说皇帝气得让这些皇子皇女们都滚到皇极观里好好精心修行,反思己过。


    一下子就把朝中这些个成年的、能够上朝的皇子皇女都打发出了西京城。


    薛澄听说之后,茫然地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小狗眼,扭头问自家娘子。


    “我怎么觉得陛下和外祖父,像是约好了一般。”


    柳无愿诧异,薛澄对于朝堂局势并不了解,之所以会有此一问纯粹是因着直觉罢了。


    不过柳无愿也没吝啬,夸赞道:“聪明。”


    薛澄脸红红,感觉自己误打误撞猜到了,还能换来自家娘子的一句夸赞,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抿抿唇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嘟囔道:“哪有你聪明~”


    说是这么说,半点没有要和自家娘子比较的意思,开开心心地将这事揭过了,既然那些个皇子皇女们被皇帝打发离开了西京城,接下来应该会平静一段时间。


    不过薛澄也并不是毫无根据地去猜测,而是因为现在孟哲曾提起五皇女被刺杀一事的调查与二十几年前消失不见的神秘僧人有关系。


    如今因为孟哲一道奏章就将这些皇子皇女打发离开了西京城,怎么看都有种刻意将他们摘出去保护的感觉。


    事实证明薛澄的直觉和猜测也没有错。


    在那些皇子皇女离开之后,西京城之中便掀起一阵大清查,那神秘僧人手段了得,早就在各皇子皇女身边埋下了眼线。


    大多数都是他收养训练长大的孤儿,因为各种能力成为了皇子皇女们府上的幕僚,有不少都混到了心腹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朝堂上的动向都被那神秘僧人牢牢掌握在手里,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派出多少暗卫追查都始终查不到那僧人下落的原因。


    因为他都早早察觉并且避开了。


    如今这些人被清算,还连带着将当年之事也被带出水面,拔出萝卜带出泥,原来当年那僧人当年之所以能够顺利逃亡,便是有不少人都出手相助了。


    因着当年不少人都被那僧人暗中以药物控制了,为了保命,不得不出手相助。


    太多人参与到这一局里,只能说法不责众,一下子全都治一个欺君之罪的话,恐怕朝廷也要乱上一乱。


    最后皇帝想了想,选择让这些人花钱保平安,罚没了不少家产,但官爵和小命都保住了。


    如今国库空虚,这一下子捞了不少银子填充进去,皇帝心情也好上不少。


    薛澄知道后又在心里嘀咕,皇帝是不是早就打好了算盘,反正不管你大罪小罪都能用银子抵消,无非就是钱多钱少的事情。


    柳无愿知道自家小乾元心里在想什么,不禁失笑,为君者也不是能够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这一局看似是针对那僧人的清查行动,实则不过是借机敲打敲打这些胆大妄为的官员,其中不乏有皇室贵族掺和进去了。


    今年各地灾害频发,朝廷赈灾需要银子,可别看楚国泱泱大国,国库里却实在是拿不出太多银子。


    先帝沉迷炼丹,国家财政连年赤字,突然撒手去了,当今陛下匆匆接下烂摊子,努力多年,也不过是让朝廷的情况比之先帝在时要好上一些罢了。


    不少邻国对楚国虎视眈眈,为保证边境安宁,军备上消耗巨大,每年大笔大笔的银子投入到国防支出之上。


    各地官员都为了自身利益中饱私囊,别看朝廷税收的名目众多,但地方官员年年都哭穷,说是地方效益不行,导致收回朝廷的税收银子便也没多少。


    新帝上位后年年都在打击贪官污吏,年年都有新的贪官污吏。


    没办法,水至清则无鱼。


    苦的都是百姓,当今这个时代还有不少穷苦落后的地方,若是遇到天灾,恐怕还要活生生饿死人。


    这在来自现代世界的薛澄眼里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但她又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这是一种来自落后时代里的悲哀和无奈。


    就说前年朔州、淮城各地闹旱灾,三月无雨,大地干裂,米粮颗粒无收,几十万百姓受灾,不知饿死了多少人。


    连树皮都被饿急了的百姓吃没了,有人实在饿得不行,甚至做出杀人分食的举动来。


    朝廷拨款拨粮去赈灾,还没到地方,就已经被贪了一大半。


    还有那些有能力早早囤粮的粮商,到了灾难时刻,只想着囤积居奇,宁可粮食烂在粮仓里,都要狠狠发一波灾难财。


    平日里一石米价格在一两银子到二两银子之间浮动。


    到了饥荒时,那真是有钱都难买到粮食,有人拿着三十两银子都买不到一石米。


    种种惨状,薛澄都不忍去听,柳无愿彼时也并未亲眼所见,她自小出生在公侯之家,虽说没得亲爹心疼,但是侯府千金,再如何都不曾为粮食发愁。


    当年听说这样的人间惨剧后,柳无愿还曾想过,若是等自己有能力,定要改变这从根源上就烂掉的世界。


    她也想过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但又觉得就连自家外祖父做到了一朝宰相却也对这种现状无可奈何。


    便是一国帝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仅凭她一人,似乎做不了什么。


    所以后来她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学习经商,亲娘给她留下了许多产业,若是经营得当,或许能在灾难时,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虽说会有贪腐事件发生,但能帮上一些是一些吧。


    柳无愿觉得自己也不是圣人,做不到能够将众生从水深火热的现实之中救出,她清楚自己没有那份能力,自己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坤泽。


    但她心底的善良又不容许她视若无睹,所以她会希望自己在这种时刻能够尽上一份微薄之力,只求问心无愧。


    薛澄其实还挺佩服自家娘子的心态,理智而清醒,会对自己的能力有准确认知,有悲悯之心,但不会试图去傻傻的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她始终只是想着,能在过好自己日子的前提之下去对别人进行帮助。


    小妻妻俩如今习惯在家中一块儿分析西京城局势如何,偶尔薛澄会去看看铺子和宅院的装修进度。


    日子一天天过,经历了这么一次大清查之后,西京城仿佛一夜之间平静了不少,但平静之下是否有暗流涌动,便不是身为普通人的她们能够察觉到的。


    到了深秋,天气转冷,柳无愿本就不是爱出去的性子,倒是薛澄出门的次数变多起来。


    没办法,铺子眼看着就要装出来了,她这边的女团计划还只是个设想,孟云听说后也帮着一起谋划,先不说怎么吸引人来当练习生。


    就是负责教导的导师,薛澄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出来,或唱或跳或是乐器,总得有人来教吧*。


    但是这些有一技之长傍身的人,基本都已经在各大乐坊里从事了,技术一般的薛澄又看不上。


    那些名家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还要去请人出山来当老师指导了。


    还有那些宫廷乐师基本是为皇室表演所服务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和你合作赚外快的,这事儿就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情。


    不过好在有老宰相这么层关系在,孟云带着薛澄找到管着宫廷乐师的太乐署时,恰好太乐署最大的官员太乐令也在。


    不过太乐令也算不得什么有实权的官职,品阶并不高,见到来人其中之一是宰相大人的嫡亲孙女,态度好得不得了。


    听说两人此来是为了聘请宫廷乐师作为常驻指导老师,负责为她们教导学生,太乐令虽说有些迷迷糊糊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花钱请名师去指导别人,但还是满口应下。


    并没有为难二人,而是特意让人去召集了太乐署里的宫廷乐师们。


    【作者有话说】


    [菜狗]搞搞事业?


    第79章 小看一场热闹


    ◎就这么一路诡异安静地到了孟府,一跨入大门,薛澄就迫不及待地拱手向二人道别。◎


    宫廷乐师们来得很快。


    太乐令简单替薛澄与孟云说明来意,主要还是得靠她们自己来将细节的东西讲清楚。


    一众乐师们颇为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乾元,薛澄大大方方站出来,笑得有些腼腆,开口讲述自己正在筹备的一切。


    听到她口中的选秀概念时,不少乐师都表现出茫然来,又听说受培训的学生们有机会组成团队,之后会在她名下的铺子里进行表演。


    有人疑惑道:“那这不就是乐坊吗?”


    “是有些像。”


    薛澄没介意,仍是微笑着耐心同人解释道:“但本质上还是有些许差别。”


    她仔细讲述了自己未来的运营计划,来自另一个时代的概念与这个时代的文化在激烈碰撞。


    当然,很快,乐师们也听出了在薛澄所描绘的设想里,这并不是一份靠出卖才华谋生的低下工作,反而是接受大众审核由大众一票一票投出来的艺术追求。


    即便他们身为宫廷乐师,在很多人眼里也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一份工作,更多人会将他们视作卖唱的下等人。


    薛澄用了“造星计划”一词来定义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在人群之中,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坤泽灰扑扑的双眼里透出一丝丝光亮来。


    造星星吗?很有意思。


    说明了工作内容和报酬之后,很快便有不少宫廷乐师表示愿意接受这份工作,但薛澄和孟云却表示需要再行挑选时间,至少对众人的履历和能力要有个详细了解。


    薛澄自己就不说了,孟云在音乐方面也没什么造诣,但好在家里有个名动西京的大才女。


    柳无愿那是琴棋书画俱都出彩的大才女,在这个时代,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吟几句诗就能成为人人吹捧的大才女。


    乐师们也都表示理解,孟云让人拿来了纸笔,简单记录下有意愿与她们合作的乐师们的简单信息。


    最基础的例如姓名、年龄、性别以及擅长什么,回头挑个时间再让柳无愿看看谁更合适。


    听说之后是由西京第一大才女柳无愿来进行考核,众乐师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服的表情来,反而还有些期待。


    在太乐署耽搁了不少时间,回去前薛澄特意让人绕道先去了福记铺子里买了云片糕和芙蓉酥,孟云眼睛一亮。


    乐颠颠地搭上薛澄肩头,“不错啊,还记得你表姐我爱吃这个呢?”


    原来这家伙不声不响,为了感谢自己陪她跑一趟特意来买甜点呢。


    薛澄肉麻地抖了抖肩头,斜睨她一眼,淡淡解释道:“我是来给我家娘子买的,你只是顺带。”


    说着,薛澄将打包好的云片糕分出一份递给了孟云,孟云却也不介意,喜滋滋接过,谁管是不是顺便,反正有的吃就开心。


    福记在西京城里很出名,不乏有夫人小姐们来买甜点,今日恰好成雨潞也想着要来这里买云片糕再去孟府送给孟云。


    才下马车,一抬头,就见到有说有笑的薛澄二人,她脸上一喜,也顾不得仪态,提起裙边就跑过去。


    口里还喊道:“云姐姐~”


    刚刚还笑嘻嘻的孟云后背一僵,顿时垮了脸,整张脸就是一个表情。


    不嘻嘻.JPG。


    薛澄憋笑憋得辛苦,如果有机会让孟表姐体验到现代科技的话,她想孟云一定会是表情包大户。


    孟云疯狂对她使眼色,那意思是想让薛澄和她一起假装没听见,赶紧走人。


    但还不待两人有所动作,成雨潞已经快速跑到两人面前,小姑娘红着脸,微微喘着气道:“云姐姐~好巧呀~”


    那抑扬顿挫的调调,听得薛澄终是忍不住,撇过脸去笑了出来,孟云搭在她肩头的手拧了一下。


    整得薛澄一时间又是想笑又是疼得龇牙咧嘴的。


    “噗哈~咳咳咳咳”


    孟云还假装关心地道:“哎呀,妹妻,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咱们赶快回府吧,表妹在家肯定等着急了。”


    随后又仿佛才发现成雨潞的出现一般,扭头对成雨潞道:“成小姐,不好意思,我表妹妻身体不适,我得带她回去休息了,改日有缘再叙哈~”


    她说着就想扶着薛澄跑路,但成雨潞却一脸认真的回道:“啊,那是得快些回府,恰好我也要去孟府,不如与两位一道吧。”


    孟云还没反应过来,成雨潞便十分自然地登上了孟府的马车,甚至见两人傻愣愣杵在原地没反应还将脑袋伸出车窗外催促二人。


    一脸疑惑地看着傻乎乎站着的两人道:“不上车吗?不是说薛乾元身体不适吗?”


    被迫身体不适的薛某人倒是没所谓,一脸同情地看一眼孟云,又假意咳嗽两声,拍拍孟云肩头。


    “上车吧表姐,我娘子在家怕是等急了。”


    主要是她手上提着刚新鲜出炉的点心,这时候拿回家给娘子吃刚好,再放一会儿该凉了。


    于是孟云只能生无可恋地上了自家马车,三个人同坐一辆马车,也好在孟府马车够大,三个人倒也没有什么拥挤的感觉。


    只不过孟云显得有些局促,尽可能靠着门边坐,她一味地躲,成雨潞倒也没有在车上急着去贴近她。


    而是仿佛没察觉到孟云先前打算用作跑路借口的蹩脚理由,认认真真问了薛澄一句:“薛乾元可还好?需要叫个大夫吗?”


    薛澄好着呢,自然是不需要叫大夫的。


    “不必了,多谢成小姐好意。”


    人家也不是冲着她来的,薛澄自然知晓这位成小姐只不过顺口关心一句罢了。


    随即她便像是察觉不到这车厢之中的奇怪氛围一般,扭头去看窗外风景了。


    成雨潞但笑不语,只看着那躲到门边坐立难安的孟云。


    就这么一路诡异安静地到了孟府,一跨入大门,薛澄就迫不及待地拱手向二人道别。


    “我家娘子还在等,两位慢聊。”


    说完,向孟云投去一个‘你自求多福吧’的表情,提着给自家娘子买的糕点转身走了。


    剩下孟云叹息一声,到底还是要拿出作为主人家的担当来,老老实实地招待成雨潞一同往主院里走。


    而另一边,薛澄回到暂住的小院子,笑眯眯地看向正在修剪花枝正在插花的柳无愿。


    “娘子,我回来啦~”


    小狗一样,见到主人便迫不及待地摇尾巴,脸上挂着讨赏的笑,将双手提着的糕点包装提起来展示一番。


    “看。”她得意地笑,“我给娘子买了好吃的回来。”


    知道她出去忙正事也不忘了自己,柳无愿也笑,将手中花枝放到一旁,对着自家小乾元找找手。


    “来。”


    薛澄乖乖走进来坐在柳无愿身边,从大门走回她们暂住的小院子有一段距离,虽是深秋,小乾元仍是走出了一些汗来。


    柳无愿掏出手帕为她将额间渗出的一些细汗擦去,薛澄献宝似地迫不及待将包装打开,捻起一块儿漂亮的芙蓉酥喂到柳无愿嘴边。


    口中还催促道:“还热着呢,娘子快尝尝。”


    柳无愿顺从地启唇咬了一口,没奈何地捏了捏自家小乾元的鼻尖,道:“你也吃。”


    “嗷~”薛澄乖乖将手中剩下的半块芙蓉酥塞到口中,稍稍咀嚼几下。


    很快满意地道:“嗯,还是刚出炉的好吃。”


    小妻妻俩一边吃着糕点,薛澄一边说起她与孟云这趟出门的收获,将记载了那些乐师信息的小册子从怀中拿出来给自家娘子过目。


    柳无愿稍微翻了一下,其中有不少人她之前都有所听闻,造诣应当不错,能被选做宫廷乐师本身也很能代表他们确实在各自领域都是很有一把刷子的存在。


    至于那些向往自由的名家大师,一般人也请不到。


    说完了正事,薛澄又提起她和孟云回程之时碰上了成雨潞,小乾元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


    “我瞧她俩真有点欢喜冤家的意思。”


    现代人的一大毛病,爱磕cp,以前搞研究之余,薛澄最喜欢看小说去磕纸片人cp,当然也不是没有磕过真人cp。


    不过往往她总是会很倒霉的发现,自己真情实感地磕哪对,哪对就会be。


    虽然知道这都是商业合作,合体期一过拆cp都是常事,但是自己是真心相信那些cp为自己造出的一个又一个美梦啊。


    梦碎的感觉不好受,所以薛澄后来不怎么追真人cp了,还是纸片人好,永远在文字所构造出来的世界里甜甜蜜蜜、恩爱到老。


    想到这里,薛澄又悄悄看一眼自家娘子,想着剧情的力量可不可违,不知道现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剧情走向之后还会不会被掰回正轨。


    一想到柳无愿有可能会像原书里那样喜欢上别人,对别人产生依赖。


    薛小狗心里就很不舒服,脸臭臭的,谁敢觊觎她的宝贝老婆,她一定会嗷呜一口咬死对方。


    管别人什么来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柳无愿见自家小乾元说着说着住了嘴,脸上一会儿切换一个表情,精彩得很。


    最后甚至还气呼呼地瞪了面前的空气一眼,好像就要忍不住扑上去跟空气打一架的模样。


    她有些搞不懂自家小乾元这是怎么了,甚至还认认真真地看了薛澄面前的空气一眼。


    还是不理解。


    薛澄也意识到自己太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过头来收拾好心情,跟着自家娘子一起修剪花枝。


    天气开始变冷,柳无愿虽说一直坚持服药了这么久情况有所好转,如今已经恢复了说话能力,只是不能说太长的句子,也不能长时间说话,嗓子压力会很大。


    但她身体弱,薛澄多数时间里都让她乖乖窝在家中,省得着凉了。


    这段时间仍然没有传来寻找到那玉山龙阴骨草的消息,不过孟云托人问到渭阳公主那去,她手上那株倒是还在,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去尝试看看能不能从她手上交易过来。


    【作者有话说】


    快高考啦~不知道有没有要考试的宝宝们,祝大家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第80章 上门求药


    ◎所以无论此行是否能够成功,薛澄都要尽全力试一试。◎


    渭阳公主才及笄没几年便出嫁了,驸马出身赫赫有名的尚国公家,其父尚国公为国立下汗马功劳。


    所以当初这位驸马爷求娶公主时,天子恩宠,看在国公爷的面上便允了这门婚事。


    但那位驸马爷是个混账东西,少时便爱犯浑,家人多有骄纵,加之家中就他一个嫡出的乾元,养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好色纨绔。


    贪图渭阳公主美色便去求娶,大婚前夜还与友人到青楼厮混,死在了妓子床上。


    这事儿闹得,不仅尚国公府面上不好看,对于皇室而言也算是一大丑闻。


    国公爷忍着丧子之痛连夜入宫请罪,具体尚国公与皇帝陛下两人关起殿门来如何商量旁人不得而知,只不过第二日大婚照常举行。


    是国公爷原本庶出的次女,一早开了宗祠记在了国公夫人的名下,也算是扶成了嫡出的乾元。


    前脚重新将族谱改过,后脚便去迎娶公主去了。


    至于那位原本受尽荣宠、风光无限的小公爷就被凄凄惨惨潦草下葬了。


    薛澄听得咋舌,要不还是说上层圈子乱呢,这又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小乾元呆呆问道:“那公主也愿意嫁过去?”


    孟云白她一眼,“不愿意又有何用?”


    皇室子女生来便比旁人享受更多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为了让皇室和国公府面上都过得去,最后便只能推说是原本就是公主与那位国公次女两情相悦,要成亲的从始至终都是她们两人。


    那位小公爷死得实在不好看,要不是国公爷心疼儿子,恐怕连场潦草的丧事都不给办,毕竟哪有红白两事一块儿办的道理,多少都有些不吉利。


    想必那位公主殿下心里也是觉得晦气极了,出嫁前夜未婚夫死在妓子床上,坊间百姓私下里不知说了多少句克夫。


    分明是渣男自作孽,却让无辜之人平白无故遭受骂名。


    加之国公府向来偏心,临时将不受宠的庶女记到国公夫人名下也不过是因为哪有让一国公主下嫁庶出子女的道理。


    更何况大婚当然国公爷竟还偷偷摸摸地为那混账东西悄悄办了场丧事,这事儿算是把渭阳公主得罪死了。


    国公爷承诺日后定然会让渭阳公主的驸马继承爵位,但这事儿办得实在不好看,渭阳公主自然恨上了国公一家,婚后也是住在自个儿的公主府里,从不与国公府往来。


    好笑的是驸马原先在家中不受宠,对国公府也没什么深厚感情,就这么在公主府里住下,也从不提回家之事。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虽是阴差阳错,驸马与公主婚后感情倒是不错。”


    孟云挠了挠头,与薛澄说道:“驸马名唤珩安,我与她有些交情,要不然我也不敢随意带你到公主府上去讨要东西。”


    两人坐在前往渭阳公主府的马车之上,孟云愁得不行,渭阳公主脾气彪悍,若非是因着那药材对自家表妹恢复身体有大用,她是真不想让薛澄去与渭阳公主打交道。


    不过她还是先给薛澄打个预防针。


    “虽说她们妻妻感情不错,但珩安也是个软性子,未必能劝得动公主殿下,你别抱太大希望。”


    虽说那玉山龙阴骨草在渭阳公主手上没什么作用,只当是个稀罕物件收在仓库里存着,但却不代表她会愿意拿出来同薛澄交易。


    毕竟身为皇家公主,钱财之类的,渭阳公主还真不缺,和她开价,说不准还会让渭阳公主误以为你是在侮辱她呢。


    薛澄看孟云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看来从前与那位公主打过交道,只是结果应当都算不上多好。


    这整得她心底里也没什么底气,但又想到这几日显得分外蔫哒的柳无愿,空无大师把过脉,说是如今确实有所好转,但因为先天亏损的缘故,信腺分泌信香时还是有些勉强。


    虽未明说,但就是在告诉薛澄,还是得要找到类似玉山龙阴骨草这样稀罕的药材来为柳无愿补不足。


    否则长此以往,到底是治标不治本,若是柳无愿的身体有了耐药性,现在的药方作用便也小了,是否还能维持控制病情稳定,谁也说不准。


    所以无论此行是否能够成功,薛澄都要尽全力试一试。


    见薛澄神色郑重,孟云想了想,事关自家表妹治病,便道:“实在不行,到时候让阿爷拉下老脸来求一求。”


    渭阳公主或许不会卖她们两人面子,但是总不好拒绝老宰相的请求,只不过这事儿若是人家不愿意,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传出去并不好听。


    不过为了柳无愿的身体健康,脸面什么的,豁出去了。


    薛澄心中感激,孟家人上下对于柳无愿是真的很好,所以她真心实意地代替自家娘子向孟云道谢。


    “谢谢你,表姐,这段日子实在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嗐!都是一家人。”


    孟云阻止她接着往下说,还不大习惯地搓了搓双臂,“啧,好肉麻啊你”


    薛澄:“”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人还真是欠得很,就不能跟她说几句好话。


    但她也知道孟云只是不愿让她和柳无愿心里因为这些而对孟家上下有亏欠的感觉,就如孟云所说,本就是一家人,遇到困难就应该彼此相助。


    孟云拍了拍薛澄肩头,终于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要总是如此见外,若是他日我遇见难处,难不成你就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会对我施以援手吗?”


    “自然不会!”小乾元一瞪眼,那双圆滚滚的小狗眼漆黑如墨,却盈盈带着清澈水润的光亮。


    “我由衷希望表姐你永远都不会有落魄潦倒的那一日,但若真是不幸有了难处,凡我所能,定当全力相助。”


    小乾元这一段话说得铿锵有力,坚定双眸看着孟云,就差没竖起手指发誓表明决心了。


    孟云好笑地看着她,“好啦好啦,知道啦,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瞧你紧张的。”


    两人惯常斗嘴,突然彼此说这么感动人心的话语,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不过很快就由不得她们别扭了,因为马车到了渭阳公主府门口不远处,车夫勒马,缓缓将马车停下。


    孟云早早让人递了帖子,公主府的管家得了主子吩咐,见到两人,脸上露出得体笑容,将两人迎入府中。


    “驸马在花园里,两位请随我来。”


    公主府的规制可不一般,穿过了巍然气派的朱漆大门,迎面便是刻有祥云环绕的金色鸾凤浮雕影壁。


    沿着竹林小径踏入垂花门内,玲珑交错的太湖石假山边是悠悠清池,即便是深秋季节,花园里也并没有一片凋零的凄清之意。


    游廊曲折,透过雕花木窗能见到院中花草树木错落,精心打造出的园林景致也能看出几分宫中御花园的华贵来。


    走到游廊尽头,管家在此止步,早有驸马身旁近侍在此等候,引领着二人接着往前走去。


    跟随者近侍的脚步慢行了约莫半刻钟,来到一处略显空旷的场地之上,应当是后期刻意清空出来的练武场地。


    除了居中空地,四周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假山怪石,左手有一棵大树,树下绑着一架秋千,不远处是紫藤花架,边上也栽种着各种薛澄喊不出名字的漂亮花朵。


    场地右手边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有箭靶、有铜人、也有沙袋。


    视线越过眼前的武器架,前方场地正中有一扎着简单马尾、身着一袭褐色衣衫的年轻女乾元正在耍弄一杆红缨枪。


    薛澄双眼发亮,差点就要忍不住喊出心底的夸赞。


    真帅啊!


    和先前见识到的乐松雪还有卓灵玎那种出身武林世家饱含江湖侠气的功夫不同,眼前人耍弄着长枪一招一式之间全是干净利落。


    薛澄虽说不懂功夫,但也能看得出,她的招式并不华丽却是那种直击要害的杀人技。


    分明是杀人技,在这人手上使出来却总给人一种浩然正气之感。


    薛澄凑到孟云耳边,猜测着眼前人的身份,“这是驸马吗?”


    “对。”


    孟云见她一副做贼的模样,觉得好笑,“怎么?”


    “感觉好厉害,像是什么少年将军一样。”


    薛澄小声嘀咕,她对驸马只有先前在马车上孟云和自己说的一些简单了解,所以在薛澄的印象中,这位驸马似乎是那种自小不被家人看重、成婚之后又受妻子管束的小可怜。


    如今一看人家这长枪耍得虎虎生风,感觉随便给自己来上一下子,自己就能一命呜呼。


    先前还在心里悄悄怜悯这位被家人匆匆推出来与公主成婚的驸马,现在却觉得想要回到两刻钟前把自己脑袋里的水往外倒一倒。


    尚珩安先前沉浸在练枪,虽说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也没急着停下来,而是坚持将一整套枪法练习完毕才收枪。


    接过府中下人递来的巾帕擦拭汗水,冲着两人扬起笑脸,爽朗开口道:“许久未见,盼之进来可好?”


    盼之是孟云的字,关系亲近些的好友才会如此称呼。


    孟云便拉着薛澄一同向前,不见外地将手搭到尚珩安肩头,薛澄摸了摸鼻子,看来表姐说的关系不错是很不错的意思。


    “好是好,只怕是没有珩安你过得好。”


    孟云又拉过自己身边的薛澄,为尚珩安介绍道:“我家表妹的妻子,薛澄,怎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


    她是自家人看自家人哪哪儿都好,薛澄都有些心虚,尴尬笑笑。


    站定好好行了一礼,这才道:“薛澄见过驸马。”


    “嗐,别见外,既是盼之的妹妻,便也可唤我一声姐姐,何必讲究那些虚礼。”


    她说着,招呼着二人到暖阁里坐下,“来来来,坐下饮茶,不介意我去洗漱换身衣服吧?”


    刚练完枪,浑身是汗黏着不舒服。


    “去吧去吧。”孟云不在意地摆摆手,自顾自地坐下喝茶了。


    见状,薛澄也放松不少。


    【作者有话说】


    [菜狗]


    薛小狗:哇,好帅~


    柳姐姐:嗯?夸谁呢?(皱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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