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就算再没眼力见也是郡王世子,更是未来的侯府女婿,说不准真能让侯爷把他们这些人的饭碗都弄没了。◎
薛澄要离开漠城的事情并没有刻意掩藏,很快其他各房也听说了最近薛澄正在将铺子里的事情交接给各个掌柜,并且在收拾行囊,似乎是有远行的打算。
有人心思活络些,想着薛澄不在家中,长房名下的产业如今书铺与春和馆生意都极为火爆,总得交给放心得过的人去打理经营。
便问到了老太太那处去,话里话外都是试图自荐代薛澄掌管那两个铺子。
老太太一日里送走了好几拨来打探情况的,老二家来得是陆晚娘,这女人心思多,也豁得出去脸面,为了二房考虑,自然胆敢率先来到老太太这里。
最主要的是她早就知道老太太并不喜自己,也不怕自己一番表现会惹得老太太如何更不喜,反正总归都是不喜了。
接着来的是薛玲玉,她倒是知道装乖,陪着老太太观鸟赏花,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最后才提起薛澄那两个铺子的事情。
最后来的则是薛家老三薛廷辉,他这人平日里便更能装些,不过不巧老太太今日接了好几拨人。
平日里这些人都不会如此勤快往她这跑,今日全都扎堆来了,为得是什么,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
所以老太太也没精力陪着他绕弯子,很是干脆直接地拒了。
对这些人,老太太都是一样的说辞。
“阿澄陪娘子回娘家一些时日,铺子里都是她素日用惯的人,我也会替她多看顾着些,就不必劳烦你们了,都忙自己的去吧。”
用同样的话将人打发走了,又让身边的老嬷嬷走一趟去给乖孙女传话,不管谁找到她那儿去,一概不理,只让人回来找她这当祖母的便是。
薛澄见了嬷嬷,只笑笑说好的,转身又拿了几盒礼品,说是这一去不知归期,年节或是祖母寿辰说不准便要错过,便提前备了礼,到时若是人无法及时归来,也请祖母不要怪罪她这个不孝孙女。
嬷嬷提了礼物回到薛家老宅,按着薛澄原话转达,老人家摩挲着礼盒,默默叹息几声。
这孙女往前不懂事时她没少为此感到郁闷,如今却是太过懂事了,处处体贴周到,偏生却是让人更加心疼她。
*
如此没过几日,果然如先前所料,侯府的人马率先到达了漠城,彼时薛澄正在春和馆里忙着,是柳无愿让涴晴寻机向隔壁打铁铺的王龙大哥求助。
王龙见她一脸急色,也管不得手头的事儿,立马跑来寻薛澄。
“薛妹子,你家似出了急事,你娘子身边的婢女让我来喊你快些回家。”
大热的天气里跑了一路,满头大汗的王龙还来不及多缓缓劲儿便赶紧抓着薛澄说道。
薛澄一听就知道大概率是侯府之人寻来了,眼下也来不及多做交代,只随手抓住个跑堂的,让人去通知自家祖母一声,便急急忙忙往家赶回去。
待薛澄赶到自家大门前,才知道为什么柳无愿会让人急急忙忙来通知自己回家。
她人才到家门口,自家娘子都快要让人强行抬上马车了,当然这是薛澄自己心中比较夸张的描述。
实际上彼时柳无愿正站在薛家大门内,与门外的人仿佛形成对峙姿态。
她也管不得其他,拨开人群走到最前方去,握着柳无愿的手,略略有些担心地问道:“娘子,没事吧?”
站在柳无愿对面的年轻男子听她喊柳无愿一声“娘子”便一下变了脸色,表情极其难看地看着柳无愿对薛澄勾起嘴角微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自己到这里这么久,柳无愿连半分好脸色都没给,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穷酸乾元才刚到,柳无愿就对她笑了。
等等!
那乾元喊柳无愿什么?娘子?!!
这年轻男子自然便是得了消息便率人不远千里而来接人的滇郡王世子罗锋,虽说婚事已然说定换了人选,可他心底里想娶的人本就是柳无愿,此番如此主动与侯府一众人一同前来,自然是心中仍旧不愿放弃。
但如今见柳无愿与一个陌生女性乾元如此亲密,他心中十分不爽,仿佛被自己视作禁脔的人被她人染指了。
于是罗锋也维持不住教养,蹙着眉冷声道:“阿愿,这是何人?”
又给了个眼神示意四周的侯府护卫,接着开口道:“你们是怎么保护自家小姐的?随便什么人都能近身,还想不想在侯府继续干了?”
侯府一众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去阻止。
这情况很明显,自家大小姐都不介意被这陌生女乾元如此靠近,偏生这位滇郡王世子也不知是不是半点眼力见都没有,还要让他们上前去把人分开。
但这人就算再没眼力见也是郡王世子,更是未来的侯府女婿,说不准真能让侯爷把他们这些人的饭碗都弄没了。
可是上前去,说不住又要惹得大小姐不乐意,所以一时之间,侯府护卫们多少有些左右为难了起来。
柳无愿见他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一时生起气来,又有些恼自己如今说不了话,只能眼看着这人在自己面前耍威风,甚至还要欺负自家小狗。
薛澄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只捏捏柳无愿的手示意她别气,将人稍稍揽入怀中,温声哄道:“没事的。”
见她们如此亲密,罗锋简直是快要气得冒烟,恨不得上前去把薛澄的爪子给剁掉。
薛澄安抚好了自家娘子,便转眼看向他,无视了他眼中嫉恨情绪。
笑着自我介绍道:“这位公子,我名薛澄,不知何故带人围了我家院子,我妻子性子柔弱,你们如此大阵仗,恐会让我妻子受惊,不知可否让你的人往后退一退?”
她先前在人群外便听说了这是那位滇郡王世子,也知道他带来的人里大部分是侯府护卫,只有小部分是郡王府的护卫专程跟在身边保护于他。
如此装傻说了一番话,只不过是为了告诉对方,她与柳无愿已是妻妻关系。
罗锋眼中阴狠一闪而过,似乎在那一刻对她产生了杀意,柳无愿自然也没有错过,正想出面,却被薛澄按住了腰轻轻拍了拍。
罗锋扯起嘴角冷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站在本世子面前?甚至胆敢自称是侯府千金的妻主?”
薛澄并没有被他的话语激怒,只是脸上作出稍稍惊讶的表情。
随即偏过头假装疑惑地问柳无愿道:“娘子,你是侯府千金吗?”
柳无愿配合地点点头。
“喔~原来如此。”薛澄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又转头对着罗锋说道:“那这位公子,与侯府又是什么关系呢?”
罗锋:“”
不确定薛澄是装傻还是真傻,但薛澄这一问确实让他有些尴尬,他该怎么说呢?
自我介绍自己是侯府未来女婿,即将迎娶柳无愿的妹妹,此番是以妹婿的身份前来迎接柳无愿回到西京?
那他岂非还要喊薛澄一声姐妻?
罗锋调整了一下面上不自然的表情,没接这话,只是执着地看着柳无愿,目光深情地说道:“阿愿,你家里寻了你很久,伯父更是担忧得病了几场,你还是快些收拾收拾随我一同回西京吧。”
他尚且不知道柳无愿如今已经不能说话,只当柳无愿如同从前一般性子冷不愿意同自己多说,这才一直没说话。
倒是薛澄替自家娘子解释了句:“我家娘子前些日子不慎伤了嗓子,大夫说这些日子都不能说话。”
她说着一顿,随即又皱眉提醒罗锋道:“再则,娘子已与我成婚,这位公子若非与我家娘子有血缘关系,还是不要称呼得太亲近,省得坏了我家娘子名声。”
薛澄脸上露出一抹得体笑意来,仿佛当真只是单纯提出了个问题,道:“想必从西京城来的公子,不会连这点礼节都做不周到吧?”
罗锋有一瞬间真想一刀把眼前这人给砍了,但看薛澄一口一个娘子,柳无愿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便意识到两人或许确实已经是妻妻关系。
说到底,他才是那个外人,今日来得若是侯府长辈,还有资格对她们俩的关系说上一两句,可偏偏罗锋还不是侯府之人,未来女婿也就意味着现下还不是一家人。
他有些憋闷,被薛澄用话堵了,又不想当着柳无愿的面将事情做得难堪惹得柳无愿不喜。
不过心头却有了其它想法,毕竟柳无愿现在跟了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乾元,大抵也坏了清白。
回到西京城之后,说不准侯府这边也不会认下这门亲事,将她们两人拆散之后,他再向淮炀候求娶柳无愿。
无论是抬回来做个平妻还是做个妾,也算是给了侯府极大的面子,毕竟柳无愿都已经被人坏了清白,他愿意接手,那位侯爷说不准还要感谢于他呢。
他心里充斥着各种猥琐想法,柳无愿和薛澄虽然不知,但从他时不时扫过来的算计眼神里也察觉到什么。
薛澄只是牢牢将人护在自己身后,任由涴晴带着侯府之人去帮她们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太多收拾的东西,先前就一直有意识地在做准备,该收的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这些人无非也就是将东西装上马车。
而且柳无愿确实也没多少东西可带,侯府里都有更好的,再不济,回到西京城,薛澄自然会给她买上最好的东西。
大抵收拾了一番,薛澄便扶着柳无愿一同上了马车要离开。
上车时她看见街角挂着薛字牌子的马车,知道应当是老太太得了消息来了,未免匆匆别离让老人家太伤心,她还是决定要过去同老太太好好告个别。
柳无愿见状便也下了马车与她同去,薛家这些长辈里,独老太太一个是真心心疼薛澄的,虽说她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已经换了个芯子,但既然薛澄尊敬薛老太太,柳无愿身为妻子,自然也要一同去把礼数做周全。
【作者有话说】
[小丑]除了热敷还有什么好办法救救我的爪子
第42章 与表姐相遇
◎一行人在入住客栈之时意外碰见了柳无愿表姐孟云◎
妻妻俩一同上前向老太太辞别,老太太端坐马车之内,热泪盈眶,看着两人却一时无言。
乖孙女此去千里,吉凶祸福难料,她心中纵有千万般不舍,此时也无法拦着薛澄,只叹息一声,不想在薛澄面前愁眉苦脸地平白惹得薛澄担忧。
“去吧,尔后的日子便你二人相互扶持着过,阿澄,要好好待你娘子,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荒唐无状。”
薛澄乖乖点头应下,“晓得了,祖母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孙女在西京城站稳脚跟后会寻个时间回来看看您的。”
两组孙话别完毕,老太太看着薛澄身边安静站着的柳无愿,慈爱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摆摆手,示意二人放心离去,省得耽搁了时间。
这一路去西京城也要将近半月的路程,出发晚了,恐怕来不及到下一个城池里住客栈,若是让自家乖孙在野外风餐露宿的,老太太可要心疼得不行。
远处罗涛看了眼那普通马车,思考一会儿便招手喊来一个随从,这是郡王府的人,他自然能放心去用。
小声吩咐几句,那人得了命令,便脱离了队伍,如今大家伙都忙着准备出发,并没有人注意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她们一行人加起来也有三四辆马车,几十个人的队伍,在这座小县城里算得上是不小的动静了。
陆晚娘今日出来广安堂为薛廷伟抓几服补身体的药,见到这么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走,不由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
听见路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但因隔着远,具体内容没听清,便凑得近了些,方才听清这些路人在说什么。
路人甲:“诶,我先前在杨记吃饺子时见着这行人停在薛宅门口,就春和馆东家薛澄她家。”
路人乙:“我也是恰好从那路过,亲眼见着薛澄妻妻俩被迎上马车,那跟着的好像都是丫鬟仆从,这得啥家庭才能有这么大的派头啊?”
路人们叭叭叭讲了不少,陆晚娘也终于从乱七八糟的对话里拼凑出事情原貌,也有了一些猜测。
薛家可没什么厉害亲戚,这么看来,这些人定是冲着薛澄那位便宜娘子来的,只怕那小哑巴美人家里来头可大着嘞。
她看这一行人是要出城,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大圈,早便听说薛澄打算离开漠城出去闯荡一番,原先还觉得这年轻人一时冲动,想一出是一出。
如今看来,那是奔着荣华富贵去的。
眼见着薛澄要发达了,这估计是攀上什么达官贵人家中的千金小姐了,多少有些羡慕。
怎么偏生有人生下来命就那么好?
生在长房,本就是一生生活无忧,也不用特别努力就有着家业等着继承,如今更是不一般了,路边捡个便宜娘子回来,结果没想到这娘子身世来历这么厉害。
“真是好命的家伙。”
陆晚娘撇撇嘴,寻思着老太太也忒偏心了,既然薛澄此去是奔着远大前程去的,长房留下的这些产业竟然还不愿分给他们其他几房。
薛澄都攀上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以后的荣华富贵享都享不完,她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心思,提着药包回去,看着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流口水的男人,眉眼里俱是不耐和厌烦。
打发走了伺候薛廷伟喝药的丫鬟,陆晚娘就坐在一旁看着薛廷伟满眼愤恨地瞪着她。
看着看着,倒是笑了出来,翘起腿姿态闲适地开口道:“别这么看我,又不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薛廷伟怒极,却只能嘴唇抖动着“呜呜哇哇”地说不出话来。
陆晚娘见状,笑得更是开心了。
她走到床前,“啧啧”两声,嫌弃地用手帕掩着口鼻说道:“还不是你的好女儿,她呀,狠起心来,可真是迷人呢~”
薛廷伟闻言更是愤怒,可他如今无能为力,只能瞪着眼,长大了嘴巴,话似乎就在嘴边,但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薛白光路过听见动静,也不愿意进门,一个长期躺在床上的病人自然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怪味。
她只是站在门口冷冷道:“你又何必日日来折磨他。”
说罢,也只当一切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转身便离开了。
听见她的声音,薛廷伟激动的情绪缓了下来,眼里不再是愤怒憎恨,转而变成灰败的绝望。
陆晚娘看着,嘴角勾出一抹满是讽刺的笑,也懒得再用言语刺激薛廷伟,反正他如今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也用不着她再做些什么多余的事了。
至少薛廷伟活着,她尚且还有借口去向薛家争取一些利益,若是薛廷伟就这么活生生被气死了,日后日子怕不是更加难过。
*
在路上走了七日,一行人眼看着离西京城已经不远了,大约再有五日的路程便能回到西京。
这一路走得不大容易,因着前些日子鹤城发了山洪,附近不少城池都受到波及,她们绕行另外的路回西京,可这一段路的官道不多,多是山路,马车走起来也甚是颠簸。
薛澄穿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体验在古代长途奔波,饶是她一个乾元这一路上都快被颠晕了,更别提柳无愿本来身子就算不上好。
好在临行前特意去广安堂寻珠儿姑娘开了好些药备着,加之她们这段时间以来亲密频率比较高,有薛澄的信香时时刻刻安抚保护着,柳无愿不算太难受。
很偶尔的,柳无愿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发声变顺畅了一些,基本都是在两人行房之事,但由于连日赶路,两人最近最多也就是到了夜晚释放信香彼此安抚一番,没做更亲密之事,她也不好验证。
如果如珠儿姑娘所说,她这病症主要是因为信腺发育不全而导致她对于乾元信香过度需求,从而造成了一系列身体问题。
如今有了薛澄,她的雨露期也稳定许多,柳无愿也不确定自己是因着特别喜欢薛澄的酸甜青柠香才会每日里都渴望多想吸几口信香,还是因着身体原因。
倒是薛澄一天天乐呵呵的并不在意这些,每回只要柳无愿招招手,小乾元都会乖巧将后颈信腺献上,任她把玩。
今日入住淮安县城修整,顺便也在这县城里进行补给。
不过一行人在入住客栈之时意外碰见了柳无愿表姐孟云,孟家可谓书香世家,历史上出过五任宰相,如今孟家家主,也就是柳无愿外祖,便是孟家出的第六任宰相。
这也是淮炀侯一直忌惮孟家的原因,若非柳无愿有着这么强而有力的外援,她亲娘死后,柳无愿在侯府后院的日子可不见得有多好过。
“阿愿!”
孟云是刻意在此等着侯府一行人返程的,前些日子鹤城山洪将她困住了,后来她算算日子,怕自己再往前估计也只是扑了个空,倒不如直接前往返程必经之路上等着。
见到自家表妹完好无损,她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她上前两步,却见有一陌生乾元护在自家表妹身边。
这让本准备和自家表妹叙话的孟云有些茫然,因为两人站得距离实在是过于亲密,一般乾元和坤泽之间都会刻意避嫌。
即便是她和柳无愿身为有血缘关系的表姐妹,平日里相交都会注意分寸。
柳无愿冲孟云友好笑笑,旁边涴晴看出了孟云的疑惑,只好替不便开口的自家小姐解释道:“小姐嗓子受了伤,今日不便开口说话。”
“哦哦,好好。”
孟云注意力又被拉回自家表妹身上,关切道:“可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大夫怎么说?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完,才想起来柳无愿如今不大方便说话,一拍自己脑袋。
憨笑着说:“不用管我不用管我,我昏头了,嘿嘿。”
罗涛见状便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迈步上前见礼,他试图拉近关系,问安时便有意将话说得亲近些。
“见过孟家姐姐。”
孟云见过他,自然知道罗涛身份,但她一直不大喜欢这人,更何况明明这人原先有意求娶自家表妹,后来却将婚事换成了淮炀侯的另一位女儿。
无非就是想着自家表妹失踪几个月,就算人还在,恐怕名声也污了,这才选了旁人么?
当然,她也不是说非得要罗涛娶了柳无愿不可,但你既然已经进行过衡量最后做出了选择,为何如今又巴巴地跟着侯府护卫来寻人?
所以孟云只是点了点下巴,淡淡道:“罗世子安。”
直接无视了罗涛还欲攀谈的想法,直接转身继续同自家表妹攀谈,这次终于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薛澄身上。
她有些好奇两人关系,也看得出来她们比旁人更加亲密,多多少少有所猜测。
所以孟云对薛澄的态度可要比对罗涛的好上许多。
她好奇地看着薛澄道:“这位是?”
薛澄扬起个笑脸,十分礼貌,“见过孟小姐,我叫薛澄,和阿愿成婚已有数月。”
薛澄说完,悄悄看一眼柳无愿,她第一次跟着别人称呼“阿愿”,之前罗涛这么称呼柳无愿时,小乾元心里就在默默吃上醋了。
如今听到孟云也这么称呼柳无愿,想必这就是柳无愿的小名,心中莫名的占有欲让她也这么称呼了一声,不知道会不会让柳无愿不高兴。
她知道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投入更多,对柳无愿的在意也更多些,所以常常会有些患得患失,偶尔也会犹豫,倒不是介意自己爱得比柳无愿多,而是担心自己太过热情会否吓到柳无愿。
不过好在柳无愿并没有表示介意,而是弯着眉眼笑了,点点头表示肯定。
孟云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一时没控制住,惊讶道:“已经成婚数月了吗?”
这么看来,柳无愿失踪没多久,两人就成婚了呢,这
【作者有话说】
[小丑]看过医生了,热敷冷敷贴药膏都用上了~呜呜呜还是疼的
【这里特意表扬我们小蜡烛乖宝宝,宝宝真棒,谢谢宝宝的营养液mua~。】
第43章 我真不是想涩涩啊
◎但她转念又想,两人又不是什么不可以亲密的关系,就算她真有那个意思,那又怎么了?◎
且不说孟云对于柳无愿妻妻二人成婚时间有多惊讶,一行人风尘仆仆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不能就杵在客栈门口叙话。
察觉到柳无愿她们眼中倦意甚浓,孟云也没再揪着人细细追问,而是让众人先住下好好沐浴安歇。
妻妻二人自然是同住一间上房,其余丫鬟仆从能挤挤便挤挤。
其实这一路以来也见了不少次这样的场景,可罗涛每每见到柳无愿跟薛澄同进同出,甚至偶尔也能嗅闻到一些乾元坤泽信香相融后颇为让人不爽的味道。
尤其是之前在路上罗涛几次尝试着趁着薛澄不在的间隙对柳无愿释放一些乾元信香,却察觉到了柳无愿身上同样有着浓郁的乾元信香在保护着她。
每每到了此时,都会有一股十分刺激的酸甜果香刺得他信腺都隐隐发疼。
罗涛很确定那是属于薛澄的信香,更是确认了两人已经结契的事实,这让他很是恼怒,自己看上的女人被旁人染指了。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是,薛澄的信香强度似乎比他要更强,这让他的自尊心很是受创,因此,看薛澄更是不顺眼。
一路上不知多少回想弄死这个黏着柳*无愿不放的无耻小乾元。
当然,薛澄也不是全然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恶意,有时不经意回头便会撞上罗涛眼里的阴狠杀意。
这人如此小心眼,又身为郡王世子,真要对她做些什么,对于目前的薛澄来说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娘子,我先去让人打盆热水来,你泡泡脚,解解乏,可好?”
薛澄打量了一下客房,虽说是上房,但在这小小县城之中的客栈也算不得有多么豪华,只不过称得上是干净整洁。
她转头看见柳无愿坐在椅子上揉着腿,想来是一路奔波,腿脚酸疼不适,便提议让柳无愿先泡泡脚。
柳无愿也觉得身子疲乏,点点头,取出薛澄为她专门制作的随身字模同薛澄说自己想要先行沐浴。
薛澄便道:“那我去让小二将浴桶送来,顺便再点些清粥小菜。”
前几日没能进城投宿,都是在城外寻个平整的地方休息,她们虽然能在马车上休息,但马车空间毕竟狭窄,没办法伸展开来。
洗漱也就是到河边捧着河水随便擦洗一番,虽是夏季,但柳无愿身体弱,薛澄也不放心她泡在冰凉的河水里洗澡。
是以柳无愿这么喜洁的性子到了客栈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好好沐浴一番,也亏得薛澄不嫌弃她,日日还能抱着她睡。
大约是心底里对于薛澄的感情不一样了,柳无愿偶尔也会别扭地偷偷抬起衣袖闻闻自己身上会不会有汗味引得薛澄嫌弃。
会在意自己在薛澄眼里的形象,却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去表达出来,只会暗戳戳地尽量控制自己和薛澄之间的距离。
每每在薛澄想要黏上来的时候她都会微微后退,好在薛澄了解她,知道她是喜欢干净才犯起了别扭,也没在意她表现出来的拒绝。
薛澄出去找小二要热水沐浴的时候碰上了在大堂里无所事事溜达着的孟云,既然都遇上了,也不能装作没看见,而且孟云也发现了她。
薛小乾元自认自己作为柳无愿的妻子,自然要在那些对她真心相待的家人面前做好礼数。
“孟小姐。”
她走上前去,拱手作揖,笑着同孟云打招呼。
孟云看一眼她身后,没跟着人,也不见外,同她笑笑,甚至直接上手将薛澄拉到自己身边。
挤眉弄眼地问道:“表妹不在,你同我说说,你们是如何相遇的?”
一副八卦模样。
不过薛澄已经不再是当初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单纯大学生,而是被自家娘子教导了一段时间人心险恶。
她和孟云一日之间见了两面,但这两面加在一块都没半个时辰,自然谈不上有多亲近了解对方。
即使孟云看在柳无愿的面子上对她有几分好感,到底是堂堂宰相千金,再是毫无架子,也不可能对着个和陌生人差不多的薛澄如此亲近。
如今这种主动拉近距离的表现,在薛澄眼里看来,更多得是为了让薛澄放下对她的戒备,从而方便套话。
但薛澄也没表现出来什么不对,而是笑眯眯地回答道:“这说来话可就长了~”
尾音上扬,勾得人心里痒痒。
孟云本就想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哪管话有多长,拉着人继续问道:“那你长话短说?”
薛澄看了眼已经将大浴桶搬进她们房间里的小二,想着自家娘子一会儿沐浴也要不少时间,便答应了下来。
“好吧。”
不过迟疑片刻,薛澄便接着道:“说来也巧,那日我心情烦闷,打算到郊外踏青,却不料在路上碰见了阿愿,彼时阿愿昏倒在路边,身边并无其他人。”
这自然不是薛澄自己的经历,而是属于原主的经历,不过具体经历她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原书剧情里也只不过寥寥几笔带过。
只说是原主在郊外捡到了昏倒在路边的柳无愿,其他细节并无提及,之前薛澄也有想过她和柳无愿回到西京城之后也会有人询问起她们的相遇,所以提前想好了该怎么说。
当然,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怀抱着特殊目的才将人捡回去的变。态,薛澄将过程美化了不少。
大概提及了柳无愿刚醒来时身体不大好,也有一段时间想不太起过去的记忆,两人相处之下日久生情,所以也就决定成婚相伴终身了。
大概将两人相识相恋的过程说了,虽然大部分是编得,但是薛澄自己还挺满意这个故事设定,所以说出来得时候也算是声情并茂,孟云没看出来哪里不对。
两人又聊了聊一些日常生活细节之类的东西,随后薛澄才说自己出来久了,再不回去,恐怕柳无愿会担心。
孟云摆摆手,把人放走了。
看着薛澄离开的背影,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想着,若是按照薛澄的说法,起码自家表妹与薛澄在一块也算是情出自愿,不是被强迫了就好。
不过毕竟都是这小乾元自己的一面之词,等得了空再私下里寻柳无愿确定一下。
虽说柳无愿那侯爷爹不当人,但柳无愿也绝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软柿子,至少孟家会一直是柳无愿的靠山,任何时候都一定会站出来为柳无愿撑腰。
再说薛澄,好不容易将人唬过去了,这才“噔噔噔”地跑上楼,回房前刻意在门外敲了敲,等了片刻这才将门推开一条缝。
先是探头探脑地将脑袋伸进去,见到柳无愿已经沐浴完毕,坐在床边擦着湿发,见她伸头进来,冲她笑了笑,招手让薛澄进来。
薛小乾元才开心地推开房门走进来,反身先将房门关好,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到床前,接过柳无愿手中的帕子继续为柳无愿擦拭湿发。
她很耐心,即使是这么枯燥乏味的事情也做得细致,甚至还能从她的表情中品出那么点津津有味。
柳无愿无意识勾起嘴角,眉眼也是放松的,拿出字模问薛澄去做什么了。
薛澄一边替她擦拭湿发一边解释道:“下去的时候碰见你表姐了,便与她聊了聊。”
她将两人具体的聊天内容说了一遍,说到自己胡编乱造了一通两人的相识相遇,忍不住耳热起来。
柳无愿坐着她站着,恰好柳无愿一抬头便见到小乾元躲躲闪闪不敢同自己对视的眼神,耳垂染上一抹可爱的红。
小傻瓜还不大知道自己早就在她这里漏了底,四处找补着说道:“我,我就是怕说起从前我对你那样,你表姐会对我有意见”
又怕柳无愿追着问,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她先是摸了摸柳无愿发尾确定将人头发擦得差不多干透了,又急急忙忙地去翻找行李包裹。
埋头找了半天,嘴上还说道:“之前买的鲜花露哪儿去了,我给你抹一些?”
前几日路过花城,那是一座人人爱花人人种花的城池,城里无论贫富,不少人家都以种花为生。
有直接将种好的鲜花出售的,也有用鲜花制作的各种产品,鲜花露便是其中一种。
在薛澄看来是有些类似于身体乳的东西,虽说柳无愿本身皮肤就极好,柔滑细嫩,但薛澄认为越好的肌肤越要悉心养护,当时便顺便买了不少鲜花露、鲜花膏之类的东西。
之前在城外露营不方便拿出来给柳无愿涂抹,如今柳无愿洗香香了,薛澄自然打算替自家娘子好好保护她的肌肤。
本身一开始是为了转移话题,薛澄心里也没多想,等她翻找出来鲜花露瓶子之后,兴冲冲走到柳无愿身边。
扬着笑脸道:“我替你抹?”
柳无愿看一眼她眼中其貌不扬的白色小瓶子,再看一眼似乎并没有其他多余想法的小乾元。
眼神之中询问的意味很浓,薛澄一愣,顺着她的眼神看向白色小瓶子,再看向柳无愿露在寝衣之外的滑嫩肌肤。
理智回归,脸‘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没那个意思”
但她转念又想,两人又不是什么不可以亲密的关系,就算她真有那个意思,那又怎么了?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点点头,说道:“我就是单纯想为你涂抹鲜花露。”
一点也没别的想法!
当然,那是先前,不代表现在没有。
所以薛澄在替人涂抹鲜花露的时候,没少趁机捏捏纤细的腰肢,顺手在笔直细长的滑嫩大腿上上下摩挲了几圈。
惹得本就敏感的柳无愿浑身都染上一层薄粉,又羞又怒地瞪了一眼薛澄。
薛澄被瞪了一眼浑身都跟着发酥,略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柳无愿,遗憾自己没有跟着先沐浴一番,否则此时应该可以直接将人压着欺负了。
柳无愿自然没错过她眼里的遗憾,没好气地拍开薛澄还放在她肩头摩挲着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浴桶,示意薛澄赶紧沐浴就寝。
【作者有话说】
[小丑]我昨天睡好早,半夜疼醒了码字,嘻嘻,我觉得今天应该还可以码一更吧
第44章 睡个好觉去逛街
◎两人起得时间说早不早,说晚其实也算不上是特别晚,这个点吃早饭显然是来不及了,吃午饭又有些不早不晚的尴尬。◎
薛澄乖乖听自家娘子安排去沐浴,好些天没正经洗个澡,她确实身上也不大舒服。
所以拉着洗香香又擦香香的宝贝娘子坐下一同用饭,等两人吃好了她招呼人来将房里收拾一番,顺便再打过一桶新的热水。
先前柳无愿沐浴之时,薛澄恰好是在楼下同孟云说话,所以柳无愿自己一个人在房里沐浴倒也十分自在。
现下柳无愿就在床上躺着,隔着道若隐若现的屏风,薛澄准备脱衣服沐浴时还有点羞涩,虽说两人早已坦诚相待不知多少次了,但这种时候,难免心中还是会有点别扭。
薛澄悄悄伸出脑袋去看一眼已经躺下了的柳无愿,看样子像是已经闭上双眼准备睡觉了,并没有察觉到薛澄的视线。
心下稍安。
等脱了衣服泡进了浴桶里,薛澄才回过味来,自己就在这么近的距离沐浴,柳无愿居然半分不自在的表现都没有,这难道是说自己对柳无愿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吗?
越想越不是滋味,她也没心情慢慢泡澡,仔仔细细给自己搓洗干净了,这才起身出了浴桶,擦干身体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走到床前将蜡烛吹熄。
掀开被子一角便钻入被窝中,彼时柳无愿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察觉到熟悉气息靠近,下意识便滚入了薛澄怀中。
本来还想揪着人好好问一问的薛澄:“”
好吧,可能就只是连日赶路累着了,看着被困意裹挟的人,就连稍微睡得凌乱的头发丝都显得可爱极了。
她在柳无愿眉心落下一个暖热的吻,悄声道:“晚安。”
这才闭目抱着人睡去。
这一夜吃饱睡好,温香软玉在怀,舒服得薛澄一觉睡到大天明,要不是柳无愿将她推醒,她感觉自己还能再睡上一会儿。
柳无愿早就醒了,但薛澄抱她抱得死紧,她没能起床,索性时间也还早,她也就任由薛澄抱着不动了。
只是没想到薛澄会睡得那么沉,像是根本就打算一觉睡到天黑都不起床。
原先柳无愿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只不过人有三急,睡了一夜,她有些想上茅房,所以试图想从薛澄怀里挣脱。
只是被人抱着,挣脱半晌薛澄只皱了皱眉,人没醒不说,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柳无愿无奈,只好动静大了些去推薛澄,见她有点反应,抬手掐住薛澄脸颊软肉扯了扯,直将薛澄捏醒了。
薛澄睁着一双才睡醒带着茫然的水汪汪小狗眼看她,可怜又无辜。
被这么一双眼睛无声质问为何要扰她好眠,柳无愿一滞,但还是狠心再挣出薛澄怀抱,人醒着就是不一样,十分配合地松了手。
直到柳无愿去完茅房回来洗漱一番,才来得及坐下同薛澄解释一番,不过薛澄彼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也不用她解释什么便猜到柳无愿为什么将自己推醒。
眼中倒是没有委屈神色了,同柳无愿一起洗漱完毕,两人换了身常服一同下了楼,她俩起得晚,这个时辰基本入住客栈的一行人全都醒了用过早饭了。
也没人那么没眼力见地去将她们两人吵醒,是以当小妻妻两人下楼时便见着了已经外出逛了一圈回来的孟云。
孟云眼睛一亮,主动凑上前来,笑盈盈地道:“你们可算醒了,昨夜歇得可好?”
柳无愿点头,薛澄也笑着回道:“睡得很好,已经有段时间没能睡得这么安稳舒适了。”
两人起得时间说早不早,说晚其实也算不上是特别晚,这个点吃早饭显然是来不及了,吃午饭又有些不早不晚的尴尬。
所以两人倒是打算出去街市上逛一圈,路上看见什么小食可以买一些垫垫肚子,既然来都来了,逛上一逛,也不算白来这一趟。
孟云已经逛过一圈,没打算跟着她们一块儿去,反而是同两人介绍了一番街市上有什么好玩好看的。
淮安虽也是县城,但因距离西京更近些,却要比漠城更加繁华热闹,尤其是因为这座县城往来的商贾旅人也比较多,街市上售卖的商品那简直是琳琅满目、种类奇多。
小妻妻俩准备离开客栈时孟云招呼了不少人跟着去保护,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表妹,她可不愿意在这地方将人给弄丢了,生怕柳无愿会出点什么事。
柳无愿虽然无奈但也不好拒绝自家表姐的好意,只让薛澄叮嘱那些人不必跟得太近,就当是一大群人一起逛街好了。
只是这么多人跟着,也不可能佯装没有察觉到,妻妻俩始终记挂着还有旁人跟着,逛得也不算多么尽兴。
尝了一些本地美食,又买了几样特色商品作为纪念,两人便都没了再继续逛下去的念头,准备回客栈之前,薛澄想着赶路这些日子,先前珠儿姑娘开给柳无愿的药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拉着柳无愿找了一家看起来规模挺大的药堂去打算再抓几服药。
省得到时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药又喝没了,那可就尴尬了。
好不容易将柳无愿身体养得情况稳定了不少,虽然不确定具体是因为她的信香供给充足还是确实是珠儿姑娘开得药作用更大的原因。
总之柳无愿现在身体感觉好了很多,信香水平也很稳定,雨露期也相对来说稳定得多,至少已经能够保持在每月一次,虽说时长不定,也好过先前还有一个月就要有好几次雨露期。
而且在有薛澄信香保护的情况之下,处在信香比较杂乱的环境里也不会太难以忍受。
因着春厌之症的缘故,往往在人多的时候,感觉到旁人信香时,柳无愿的后颈信腺都会微微作痛,现在有薛澄信香保护,倒是好上许多。
她也想找个大夫给柳无愿把把脉,也是看看柳无愿现下身体情况如何了,先前柳无愿同薛澄说感觉似乎发声没那么受阻碍了。
柳无愿本就不是天生不能说话的,最近几次亲密里,薛澄也感觉得到,柳无愿明显更能发出声音了。
软软糯糯的哼唧声比之先前被欺负狠了才会小小溢出几声受不住的哼吟要好上很多。
虽说她穿书前主攻方向是药物研究,但都是学医的,基础医疗知识方面还是有一些的,猜测柳无愿这个病的由来主要是因为信香水平不稳定才导致的。
在先前那个世界里,关于ABO三性的研究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尤其是关于信息素的研究更是重中之重。
无数人才都投入其中,却始终没能彻底掀开信息素的神秘面纱。
在疾病治疗方面,信息素通常也有着许多神奇玄妙的作用,例如当人受了严重外伤的时候,彼此标记过的AO之间在对方信息素作用下能够恢复得更快一些。
又比如众所周知的一些都市人日常都有会的毛病,例如长期失眠、容易疲累甚至是肠胃疾病上,都可以用适配的信息素来入药治疗。
即使自身没有互相标记过的AO对象,也能在全国信息素库里找到适配的信息素,再由医院调配出结构和气味差不多的仿真信息素药剂来进行治疗,效果也很不错。
之前薛澄就有所猜测,她自己和柳无愿的信息素应该匹配度极高。
毕竟两人在没有相互标记之前,即使不在特殊时期里,也能够轻易察觉到对方信息素的存在。
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测试彼此信息素匹配度的手段,所以她也只能是多多观察和猜测。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她多多少少也能够确认自己的信香确实对于稳定柳无愿病情有着一些作用。
因为按照珠儿姑娘先前所说,她所开的药方虽然对于减缓疾病发展有着一定的作用,但绝不会是现在这么好的情况。
也并非是薛澄自恋,而是当初离开漠城之前,珠儿姑娘最后一次给柳无愿把脉时也很是惊讶地表示柳无愿身体竟然已经在缓慢恢复。
要知道柳无愿自从分化之后几乎身体状况就一直是在走下坡路,每每发病时便被突然而至的雨露期高热折磨得痛不欲生。
若是简简单单几服药便能治愈,这春厌之症也不会算得上是不治之症了。
但薛澄不确定她的信香究竟是能帮助柳无愿恢复,还是只是暂时保证稳定,毕竟珠儿过娘也说过了随着病程发展,柳无愿对于乾元信香需求会越来越高。
以她们如今结契亲密的次数来说,其实已经算是频率比较高的了,很多妻妻或是夫妻成婚之后也未必有她们俩这么高频率地亲近。
再加上就算她们当日俩什么都没做,其实柳无愿每日里都会揉按着薛澄信腺榨取信香嗅闻,要不是薛澄一直吃着补药,估计都没法满足柳无愿的这个小癖好。
两人到了药堂,似乎每个药堂里坐镇的大夫都是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
薛澄礼貌询问是否还有其他大夫可选,那位老大夫看一眼她妻妻二人,便点点头去喊了另一位女中庸大夫前来为柳无愿看诊。
女大夫带着她们转进一间小厢房里,这才开始替柳无愿把脉。
把着把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但女大夫还是比较慎重地问了几个问题,薛澄代替柳无愿一一都答了。
知道她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坚持服药治疗,女大夫稍微放松了些皱起的眉头,在看过珠儿姑娘开出的药方之后,便表示可以还按着药方抓药服用。
因着春厌之症是众所周知的不治之症,如今对症的方子就那么两个,这位大夫抱歉地表示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相助。
看向柳无愿的目光中难免带上一缕同情之意,薛澄不大喜欢这种目光,有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感,所以她也只是道了声谢,转身带着柳无愿照着方子抓了药便离去了。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还一脸郁闷,柳无愿察觉到她为自己难过,心里软了又软。
主动伸手勾住薛澄尾指,在薛澄回头看向她之时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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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她开始回应了!
◎薛澄想问柳无愿是不是也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了,但又觉得这样问好像有点自恋◎
柳无愿察觉到自己逐渐对薛澄心软,从前还能骗自己对这傻乎乎的小乾元只有利用之心,而今见她委屈郁闷却会感觉自己心中更加难过。
分明得了不治之症的人是她自己,面对那些大夫们一次次摇头否定,柳无愿并没觉得有多灰心难过。
大抵是因为生命中多了一个会对她温柔以待的小乾元。
很多时候,柳无愿甚至觉得哪怕就一直这样了也没关系,只要薛澄一直留在她身边,似乎这不治之症也并不是多么难捱。
是否回到西京城做她的侯府大小姐也不重要。
当初她认为两人的地位并不平等,始终认为先拉开距离或许对两人会更好。
现在柳无愿却能明白,那不过是她没有勇气将自己的人生托付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借口。
也许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能做到轻易将自己的一生同另一个人绑定,但薛澄这个人,是不一样的存在。
或许,她也能勇敢一点,在薛澄向她踏出了九十九步的时候,她也能够主动走出一步去回应对方。
小妻妻两人手牵着手走回客栈,薛澄郁闷的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她不是个喜欢一直陷入在负面情绪之中的人。
尤其柳无愿在她身边,薛澄不愿让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柳无愿。
路上路过了一个小摊位,摊主双手不知因何故残疾,上臂以下部位像是被齐根斩断,没有了五指也不影响他灵活捏着泥人。
薛澄见了,难免动了些恻隐之心,拉着柳无愿上前问道:“老板,可否给我和我娘子也捏一对泥人?”
那摊主是名男性乾元,大热天顶着太阳捏泥人捏得一头的汗,但他身边坐着一位看着比较娇小的男性坤泽,是不是便拿出手帕为他擦拭额间细密的汗。
两人偶尔会默契相视一笑,看起来是感情极好的一对。
那摊主听见薛澄问话,抬头爽朗一笑,答道:“好嘞,客人请稍等片刻,我先为前面这位小郎君捏完。”
薛澄前面还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郎君,看着应当是还没到分化的年纪,闻言只是腼腆笑笑。
“好,不急。”
薛澄拉着柳无愿候在一旁,借着身高优势为自家娘子挡一挡太阳,见她晒得脸红红,柳无愿左右看了看,走到一旁买团扇的小摊上随意挑了一把付款,走回来举起团扇为薛澄遮挡阳光。
其实团扇扇面并不大,加之柳无愿本就比薛澄要矮上一些,即使尽可能伸长了手去为薛澄遮挡,但作用也算不上大,仍有小半张脸被太阳晒着。
掩盖在扇面阴影下的半张脸仍旧带着被太阳晒出的薄红,薛澄分不清此时脸上的热度究竟与不停跃动的心跳有几分关系。
她得承认,此刻,她真得很想很想吻住柳无愿。
两人站在一处,自有一股旁人无法融入的氛围在那,一路跟着保护的护卫们远远看着,某个壮实得像头牛似的护卫小哥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油纸伞,不知此时应不应当上前送去。
这边薛澄已然接过柳无愿手中的团扇,将人虚虚揽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替自家娘子扇风散热。
其实看着也不是特别亲密,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只是看起来十分自然,护卫看着看着,莫名有种牙齿都快酸倒了的感觉。
那边小妻妻二人没等多久,付了银子,拿到按着两人模样捏得泥娃娃。
不得不说,老板的手艺真挺不错,细节方面也捏得很认真,当然比不上现代高科技产品,不过也能看出来老板的用心。
她把缩小版的柳无愿揣进自己怀里放着,笑眯眯地看着柳无愿道:“这是我的啦~”
这话意有所指,柳无愿跟着笑笑,伸手拿过薛澄手里剩下的另一个泥娃娃,珍而重之地放入怀中,眉眼弯弯地看着薛澄。
意思不言而喻。
薛澄心跳倏而加快,不敢置信地看着柳无愿水盈盈的眸子,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柳无愿这是,开始回应她的感情了吗?
她激动地停住脚步,双手握上柳无愿双肩,再开口时,语气小心翼翼,声音都带上了些许颤抖。
“你你是不是”
薛澄想问柳无愿是不是也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了,但又觉得这样问好像有点自恋,顿了顿,这才改了口。
重新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柳无愿感受到握在自己双肩的手在不自觉地用力,抬眸撞进薛澄纯净澄澈的双眸中,那里面的情绪直白而不加掩饰。
也许是感受到了薛澄的激动心情,柳无愿觉得自己是受了她的感染,心中也多了些名为悸动的情绪。
这让她有些想要低头,倒不是逃避,准确来说,只是有些无措,羞于面对薛澄此时过于坦荡的目光。
怎么有人能把那么热烈的爱意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仿佛丝毫不会胆怯。
但柳无愿还是鼓足了勇气,在薛澄的目光之下,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羞涩,埋入薛澄怀中,心跳怦然,却在贴近薛澄胸膛时,感受到里面那颗更加年轻鲜活的心脏也正在有力快速地跳动着。
有那么一刹那,仿佛两颗心脏都在以同样的节奏跃动,这样的认知让柳无愿感到愉悦。
突然有些想啃一口,给她的小狗打上印记。
但毕竟是在大街上,两人拥抱在一处已经算是十分出格大胆的举动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柳无愿下意识便想退出薛澄的怀抱。
薛澄却反手将她抱得更紧,激动得难以自控,语无伦次地说着:“谢谢你,阿愿,谢谢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听见她说喜欢,柳无愿听得眼角眉梢都止不住挂上了甜蜜。
柳无愿也想回应薛澄,说一句同样心悦于她。
可惜现在她说不了话,所以柳无愿只能拍拍薛澄的背,也用力地抱了薛澄一下,算作回应。
好在薛澄懂得她的心思,也意识到两人正在大街上,不想让人将自家娘子羞涩情态看了去,急急忙忙拉着人回客栈。
回到客栈时也顾不上和正在大堂中等着两人回来一同用午饭的孟云打招呼,匆匆拉着自家娘子上楼回了客房。
孟云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挠了挠脑袋,也没好意思跟上去问,看着面前一大桌菜,又看向同样坐在一旁脸色不大好看的滇郡王世子。
烦。
和没眼力见的人一块儿同桌吃饭,更烦。
罗涛今日也起晚了,到底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郡王世子,这一路奔波下来,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要不是顾念着自己在柳无愿面前的形象,早都抱怨起来了。
难得进了城里,即使客栈的床也算不上多么舒适,至少也比露宿荒野要好得多。
睡到日上三竿起来,下楼却没见到任何人,打探一番却听说柳无愿和薛澄已经出去逛街了,恰好碰上了孟云下楼准备用午饭,他便主动上前招呼孟云一块儿吃午饭。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孟家确实也不惧滇郡王权势,但是也实在没必要刻意去开罪于人,孟云不至于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且说薛澄一路牵着自家娘子回到客栈上房里,甫一关上房门就迫不及待地将人抵在门板上,低下头急切地寻上自己想了念了许久的一双软嫩红唇。
她吻得急,湿润柔软的舌尖灵巧撬开柳无愿的牙关,目的明确地钻入其中寻找同样的柔软随之共舞。
柳无愿被欺负地只能呜呜咽咽,一边忙于应付她热烈的吻,一边试图找些什么支撑来撑住自己不住往下滑的身子。
亲密多了,薛澄自然了解她想要什么,双手已经扶上了纤细柔软的腰肢,当然,也不光只是为了扶一下而已,毕竟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抱着人转了个身,察觉到柳无愿实在快要站不住,一下将人抱起,柳无愿被吓得下意识双腿箍住薛澄有力的腰肢,仿佛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她双手也挂在了薛澄脖颈之上,薛澄没忍住笑意,稍稍断开了缠绵热烈的吻,哑着嗓音说道:“胆子这么小?我何曾让你摔过?”
柳无愿缓着气,恼这每次吻上自己都带着一股凶狠劲的小狗,心想要不是她吻得这样不讲道理,又何至于腰酸腿软到次次都要站不住。
可恶!
她气急了,便张口对着刚刚还欺负过她的那双唇咬了下去。
薛澄“嘶”一声,尝到了一点铁腥味,对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件事有了实感。
但柳无愿咬了她,很快又心疼地替她舔舔被咬破的伤处,轻柔地吻着,似在表达歉意。
将人放到床上时,手已经有意识地攀上了衣襟系带处,柳无愿还在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吻着她,一下下啄吻仿佛落在了薛澄心尖尖上。
等柳无愿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时,身上衣物早就被身上的坏小狗给扒了个干净。
她看一眼窗外天色,只觉得她侯府大小姐的一世英名就要毁掉了,哪有人青天白日里就这般
试图和人打商量的柳无愿抵住薛澄准备下压的身子,红着脸想求饶,伸手摸来摸去,身上被扒得干干净净,随身带着的迷你字模也不知被这混账小狗扔哪儿去了。
急得她哼哼两声表示不满,薛澄知道她想说什么,在柳无愿鼻尖落下一吻。
笑着道:“不碍事的,我们轻一点。”
柳无愿先开始没意识她到说轻一点具体是如何轻一点,后来薛澄一边欺负她一边用吻将她破碎的哼吟堵在口中时,柳无愿才知道原来是这个轻一点。
【作者有话说】
[菜狗]白日宣淫啊白日宣淫!
第46章 再上路
◎一直到一行人出了城,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睡足了的柳无愿才悠悠醒转过来。◎
这一整日里,小妻妻竟再也未下楼用过一餐饭。
叫了好几次热水,晌午过后才叫的午饭,自然晚饭也用得晚,孟云几次瞄了瞄那间上房,总觉得莫名有种想把那小乾元拽出来暴打一顿的感觉。
她只是身为表姐对于自家表妹的保护欲发作,尚且还能忍受,到底理解人家是妻妻俩,有些亲密行为也无可厚非。
罗涛可就不那么想了,当初虽然说是知道被自己视作禁脔的人与别人成亲了,但先前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
如今倒好,俩人一点都不在乎旁人看法,青天白日里竟然就如此亲密,这还是从前那个冷冷如天上月的侯府嫡女吗?
他心中一*边不爽,一边却开始看轻了柳无愿,认为对方不再是当初那个清冷矜贵的千金大小姐,反而是人尽可夫的**。
罗涛虽没说什么,可他浑身上下那股阴冷劲儿,孟云看了都直摇头,真是不明白那位侯爷看中这位未来女婿什么了。
这么一比对之下,忽然觉得柳无愿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虽说意外走失,但遇见了一个彼此喜欢、人也真诚干净的小乾元,至少这门婚事是柳无愿自己心甘情愿做得选择。
作为表姐,其实只要柳无愿幸福快乐就可以了,对方家世如何,孟家倒是并不在意,大不了日后孟家多帮扶着些。
只要薛澄不是个又懒又蠢的性子,怎么也能让小妻妻的日子过得风风火火。
反正除了关在房里颠鸾倒凤不知天地日月为何物的小妻妻两人,其他人心思各异地过完了这一日。
及至第二日,一众人收拾收拾准备退房离开淮安县城,此后便是一路直抵西京城。
早先双方汇合之后,孟云已经先写了封家书着人快马送回西京。
家里十分担心这位表妹,毕竟孟家老爷子就那么两个坤泽女儿,一个嫁入淮炀侯府后生下柳无愿没多久便撒手人寰,搞得孟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为此伤心许久。
好在孟云母亲并非外嫁,而是招赘入孟家,孟家女身子骨都不怎么好,孟云母亲也就是柳无愿的大姨母在生下孟云之后也是养了许久。
孟老爷子想着家里也算是有了继承香火的人,没同意让自家大女儿再要个孩子,也好在是孟云分化成了乾元。
也因着孟家人丁单薄,所以老爷子十分在意为数不多的两位外孙女,孟云此次离开西京之前,孟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她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将妹妹带回。
小女儿早逝,留下的唯一血脉在侯府之中孤单单长大,便是当朝宰相也不可能手长到随意对侯府后院之事多加干涉。
这些年明里暗里,孟老爷子也是想了不少办法去照顾柳无愿平安长大。
可惜最后还是出了这档子事,得知侯府庶女为抢嫡女婚事竟敢暗中算计嫡姐,老爷子很是为此怒了一段时间。
更恼那淮炀侯不做人,不想着尽快将柳无愿找回来,反而还将原本想给嫡女的好亲事换给了那算计嫡姐的庶女。
这几日老爷子在朝堂之上没少参淮炀侯私德不修,内帏败坏。
疏于管教家中子女,以至于发生如此手足相残之事,之后竟还轻轻放下,这一状告得不仅是淮炀侯,更是狠狠打了滇郡王的脸。
这等品德不佳的坤泽竟也上赶着求娶,可不就是在说滇郡王眼瞎目盲、不识好歹。
也是担心淮炀侯因着被针对这事记恨上了自家亲生女儿,于是便让孟云亲自将人接回孟家一段时间,待柳无愿回到西京之后看那淮炀侯如何表态再做打算。
孟云收到宰相外祖父的亲笔信时还有些苦恼,人家到底还是侯府千金,哪有放着自己家不回偏去外祖家住着的道理。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出嫁女和待字闺中的女儿可不一样。
既是嫁了人,便也意味着得了相对的自由,可以脱离自家,主要还是得听自家乾君的话。
拿着小乾元当借口,小妻妻俩一齐住到孟府之上,晾那位侯爷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关于两人婚事如何过了明路倒是值得好好商榷一番,于坤泽而言,名声重逾性命。
两人到底不算是有着媒妁之言和父母之命的正经婚事,硬是揪着讲多少也是于理不合,到时少不得会有人在私下议论。
或许畏惧孟家和淮炀侯家的权势不敢当面指指点点,不过人言可畏,孟云担心她这位向来身娇体弱的表妹会抵挡不住。
这要让薛澄知道她在想什么,薛澄一定会翻翻白眼告诉孟云,她实在是不够了解自家表妹。
不过薛澄彼时才刚刚扶着自家娘子下楼,昨日闹得凶,两人算得上是第一次正正经经地互诉衷肠,她实在把持不住,一下就闹过了火。
后半夜柳无愿气得都抬腿将她踢下床,严肃警告她不许再爬自己的床。
还是没脸没皮的小乾元趁着自家娘子累极熟睡过去后才悄悄爬回被窝里抱着人睡觉。
要不是今日还得赶路,柳无愿是真不想离开那张床,虽说床不够软也不够舒适,但也好过起来活动。
又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在马车上度日,柳无愿想把薛澄咬死的心都有了。
见到自家表姐揶揄目光时,柳无愿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显然没有,所以她只能冷这张脸假装无事发生过。
只不过红透了的耳根子还是悄悄出卖了她,孟云并没有注意去看,其实她也尴尬,这么多年对于自家表妹的了解还停留在矜持知礼、学识渊博的人设之上。
乍一了解到自家表妹如此不同的另一面,说实话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柳无愿。
身为罪魁祸首的小乾元自知自家娘子面皮薄,所以她只能尽可能挡在柳无愿身前,见到孟云时,十分热情地主动开口打招呼。
“表姐好。”
她改口倒是改得快,在柳无愿还没向她表明过心意之时一口一个‘孟小姐’地叫着,生怕人家误以为她要攀亲戚。
现在倒好,自来熟地喊上了‘表姐’。
孟云点点头,看自家表妹表现,心里有了数,自然也将这个妹婿认下来。
只不过还是假意咳嗽两声,表情僵硬地提醒道:“注意影响。”
薛澄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得就是别人的宗旨,厚着脸皮应下这句话。
“好的,表姐。”
又忙着补了一句:“我日后定会多多注意。”
还是柳无愿实在听不下去这尴尬至极的对话,捏了捏薛澄扶着自己的手,示意她赶紧把自己扶上马车去。
实在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酸软得仿佛昨夜被人拆了又重新组装上的感觉。
罗涛今日骑着马,高坐马上远远看过来两眼,没什么表示,不冷不热,但并没有人在意他此时是个什么想法。
待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之后,孟云招招手,扬声说道:“出发。”
合并后的队伍便一同动了起来。
车轮子轱辘轱辘转动着,好在尚且走得是官道,颠簸程度不大,柳无愿身下被塞了几层软垫,小乾元忙着赎罪,忙里忙外地照顾人。
但马车车厢也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柳无愿困得想要倒头就睡补补觉,薛澄便尽可能地让出更大的位置让她躺下。
车马还未出城门时,柳无愿便已枕着薛澄大腿昏沉沉继续睡了过去,连薛澄刻意打包了糕点给她当早饭都没吃上一口。
一直到一行人出了城,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睡足了的柳无愿才悠悠醒转过来。
彼时薛澄靠着车厢壁,姿势别扭地睡着了,马车行进速度算不上多快,柳无愿起身撩开车帘看了一眼,似是在林中穿梭,两侧都是长得差不多的树木。
她打了个呵欠,看一眼天色,估摸着也就是出城不久,记得淮安县城出来确实会经过一片林子。
正在走得算不得官道,只是这条路往来旅人不少,硬生生踩出了一条还算平整的道路。
同车夫一块儿坐在车厢外驾车的涴晴察觉到里面有人醒来的动静,小声敲了两下车厢门,柳无愿也轻敲车厢壁作为回应。
涴晴这才打开车厢门,撩开帘子伸了个头进来看,刚要说话却见柳无愿冲她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靠着车厢壁正睡得香的薛澄。
涴晴点点头,又比了个吃饭的动作,意思是问柳无愿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肚子。
被她问起,柳无愿先是下意识揉了揉小腹,确实感觉到一点饥饿感,又看见放在不远处的糕点,指了指,算作回答涴晴。
大概是想先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而且这还在路上,也不好让所有人都特意停下来生火做饭给她吃。
涴晴便指了指马车外,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是孟云骑在马上的背影,大概是在柳无愿睡着的时候孟云有过什么交代。
柳无愿偏头,做出个疑惑表情。
涴晴思考了一会儿,小声用气音同柳无愿道:“表小姐说怕前路不太平,可能会在日落前找个安全之地扎营。”
她们刚离开淮安县城不久,距离下一座城池也有段距离,今夜大概率是宿在野外的。
至于孟云为什么会担心前路不太平,柳无愿稍一思考便猜到了,前段时间鹤城及附近几个城池受灾了。
这么热得天气,偏偏山洪过后死了不少人,最是容易产生什么疫病传播,有人因着灾难流离失所,恐怕已经一路流浪而来。
灾民总是如此,无家可归后下意识便往天子脚下的皇城跟前去,穿越这片林子,前方便是几座县城的交界处,孟云应当是怕遇上那些饿极了的灾民堵在路上。
所以干脆提前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扎营,明日一早天亮了再出发,省得夜深了在情况复杂的地方休息,恐怕还要面对上图谋不轨的灾民。
【作者有话说】
[菜狗][菜狗]小小过一下剧情嗷
第47章 时刻都想贴贴的小乾元
◎光是看着柳无愿这个人,薛澄就止不住地心动◎
在日落之前,一行人找到了一处还算平整的地方扎营,孟云隐隐成为了这几方人马聚在一块儿的领导者。
她让马儿停下,回头吩咐护卫们四处看看,虽说林子里没什么猛兽,毕竟是野外,或许有不少蛇虫鼠蚁,提前清理一遍,省得一会儿惊到了队伍里的小娘子们。
当然,薛澄这种人高马大的乾元除外。
今日刚从县城里出来,身上基本都带着干粮,水囊里的水也算充足,是以众人只需要将帐篷搭好再捡些树枝木柴来生火便可坐下歇息了。
天气虽热,但林子里树木生得还算高大,今日亦有阵阵凉风吹拂,加之太阳快要落山,此时倒也算不得多难捱。
只是赶路一整日,众人身上难免出了不少汗水,是以有人结伴打算去寻水源,能有条小溪稍微擦洗一番也能好上不少。
柳无愿在马车上待足了整整一日,本就腰酸腿软,加之路途颠簸,早就受不住了。
此时队伍停下,她便让薛澄扶着她下马车打算原地走两圈缓缓。
薛澄知道自己昨夜实在是将人欺负得狠了,担忧地亦步亦趋跟着,见她一副像是在盯着学步孩童练习走路的模样,孟云看得好笑。
孟大小姐堂堂宰相外孙活到了这个年纪尚且还未成婚,莫说放在西京城里,就是放在整个楚国上下都算得上是大龄未婚乾元了。
孟家家教森严,孟云自小养到大那看得都是圣人书,学得都是正经知识,从没看过也没想过要去看什么歪书。
她自是不知这小妻妻俩为何如此别扭,还傻乎乎地指着薛澄笑道:“薛小乾元,你这究竟是在护着自家娘子还是在护着孩子呢?哈哈哈——”
她只顾着笑话人家,一个劲傻乐,没控制住声量,于是营地中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
人家就算是没吃过猪肉,至少也从各种话本小册子里看过猪跑,见状都猜到了缘由,理解之余也不免在心中感慨小妻妻俩感情真好。
再看看那浑然不知内情只顾着揶揄人家的孟大小姐,一个个表情复杂,真不知道是该提醒孟云她大抵才是那个真正的笑话,还是该赶紧给孟大小姐科普一下成人教育。
但到底两件事都没人有胆量去做,有胆量这么做的滇郡王世子罗涛更是没这么好的心情去管旁人死活。
他府中通房都收了好几个,早就开过荤的人怎会没看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正生着闷气呢。
且在心里责怪自家郡王父亲当初拦着自己不让自己早点出去将柳无愿寻回来,若是他早些寻到柳无愿,还有那薛澄什么事儿?
他十分自信笃定地认为薛澄只是凑巧在柳无愿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出现了,捡了个大便宜。
若是他能够比薛澄更早一步地出现在柳无愿身边,那么柳无愿一定会选择他而不是薛澄。
毕竟无论从家世还是才华各方面来说,他肯定都要比一个小县城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薛澄要强上百倍千倍。
虽说罗涛也没怎么认真读书学习,但到底作为郡王府世子,受到的教育自然要远远优于普通百姓。
若按正常来说,其实他这么想也没什么错,可惜他如今面对得是来自现代的学霸澄,这些优势对于一个带着金手指系统且脑子灵活好使的薛澄而言,完全就是没有任何优势。
不过薛澄也完全没有要和他比的意思,甚至薛澄都没将这人看在眼里。
就看柳无愿将他视若无物的态度就知道了,想当薛澄的情敌,这位世子还不够格。
所以哪怕罗涛气得浑身低气压将周边护卫和下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薛澄和柳无愿也只是自顾自地散步,孟云照样笑得开心。
无人在意他的破防。
走了几圈,柳无愿也确实走不太动了,便拉着薛澄打算坐下休息了。
孟云安排了人手给她俩扎了个不大的小帐篷,省得俩人还窝在那不大的马车车厢里睡得实在是太憋屈了些。
小妻妻俩凑到火堆边找了个木墩先坐下,涴晴拿了干粮和水囊过来,柳无愿摆摆手,她暂时没什么食欲,坐在那锤了锤大腿。
薛澄见状想帮她揉揉腿,不过这还在帐篷之外,营地里挤挤攘攘了好些人,众目睽睽之下薛澄作为现代人倒是不会太在意,但她知道柳无愿肯定会不乐意,是以也忍住了。
只默默接过馕饼啃了两口,又就着水囊里的冷水艰难咽下了硬得能拿去打狗的饼。
罗涛远远看着,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自己一直躲着避着也不是个事儿,说不准凑到柳无愿跟前好好表现一番。
也正好能让柳无愿看一看,也更方便清楚感觉到自己和薛澄两人之间的差距。
他打定了主意,便稍稍整了整衣衫,抚平衣角处的皱褶,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这才往薛澄和柳无愿她们所在之处走去。
远远见他靠近,薛澄精致漂亮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柳无愿彼时并没注意到罗涛走来,只以为她是被馕饼噎得不舒服,抬手为她拍背顺气。
她俩大多数时候交流甚至都不需要柳无愿特意拿出字模来摆弄,只一个眼神薛澄就能察觉到柳无愿心中所想。
薛澄没多解释,只摇摇头,也没心思再啃这硬邦邦的饼子了,因为那烦人的滇郡王世子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
而柳无愿自然也注意到了,毕竟这位世子爷不知是为了彰显男子气概还是如何,身上汗味是半点不遮掩。
再加上他本人实在控制得不算太好的榴莲味信香,甫一靠近冲得薛澄差点干呕。
柳无愿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忙一个后撤,退到薛澄怀抱之中,也顾不得有多少人看着了,头埋进自家小乾元颈窝处借着那不算明显的酸甜青柠气息压制这些混杂在空气之中的恶心气味。
但先前那股异味的冲击实在是太过强烈,导致柳无愿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起来。
在火光照耀之下显得分外可怜。
显然,罗涛就算是再没眼力见也都能看出柳无愿对自己的嫌弃,他脚步一滞。
不尴不尬地张了张嘴,涌到嘴边的招呼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孟云恰在此时过来,她也啃了几口干巴巴的馕饼,实在难吃,好在她那儿还买了些糕点,这时候拿过来本意是分享给薛澄妻妻二人。
走到近前,闻见罗涛身上那股味儿,直接捂住口鼻撇过脸去。
孟云瓮声瓮气地道:“罗世子,您要不先稍微寻个地方擦洗一番?”
她自以为自己这番委婉提醒罗涛尽快做一下气味管理的行为算是好心,可惜好心没好报。
罗涛本就有些尴尬,被她这么一说,更是一瞬之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奈何又惹不起孟云,只能瞪一眼全场最好欺负的薛澄。
气急败坏地转身快步走了。
至于他离开之后还久久没散的难闻气味,只能苦了薛澄她们了。
孟云一手将牛皮纸包着的糕点递给薛澄,另一手还捂在口鼻前,十分郁闷地道:“好大味儿,他自己半点感觉都没有么?”
再一看埋在薛澄怀里不肯出来的柳无愿,心知自家表妹身体情况,乾元信香会将她刺激得不舒服。
先前孟云之所以那么说有一大半也是为了将罗涛赶紧起走,她自己身为乾元也很难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乾元都不好好控制自身信香。
无论气味好闻与否,时刻控制好信香不要给旁人造成困扰难道不是每一个乾元都应该做到的事情吗?
这种随时随地都乱释放信香的和随地脱裤子出恭又有什么区别呢?
薛澄和柳无愿此时也没什么食欲,不过薛澄还是道了声谢,先将东西接过,那邦邦硬的馕饼连她自己都啃不下去。
柳无愿先前也没吃东西,怕是一会儿饿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能有点食物充饥就不错了。
孟云催促道:“你俩干脆回帐篷里休息吧,赶了一日路也乏了,我也先回去歇着了。”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她这一日都骑在马上,不像柳无愿和薛澄两人在马车里还睡了一会儿,困得仰头打了个呵欠,转身回去自己的帐篷了。
好在是在开阔的平地之上扎营休息,那股难闻的气味很快就被风吹散了,但妻妻俩也没有坐在原地看火堆的心思,起身回了帐篷。
帐篷不大,大概是捡了些树叶干草垫着后铺上一层褥子再铺上褥单,总比直接让人睡在地上好。
也不是行军打仗,自然不会备着类似行军床,薛澄先坐下试了试,也算软和,便拉了拉柳无愿。
两人将鞋袜脱了放在一旁,直接和衣而睡,在野外也没法更讲究了。
这简单的床铺没铺多大,薛澄目测也就大约一米三左右的宽度,两人抱在一块躺着勉勉强强,好在是两妻妻,抱着睡也正常。
她将被子拉过胸前,抱着柳无愿温声道:“困吗?”
其实两人白日里都睡上了一段时间,所以此时薛澄还真一时半会儿没什么睡意。
柳无愿果然也不怎么困,闻言摇了摇头,于黑暗中仰头看向薛澄,那双眼亮晶晶的,薛澄看着就止不住想低头去吻她。
又怕自己一吻上去就情难自禁。
从前薛澄自诩是一个自制力十分好的Alpha,在遇见柳无愿之前,每次信息素控制能力测试上薛澄都能拿到A+的评分。
要知道这种测试一般都是用模拟高等级Omega信息素的气味来对Alpha进行诱导,比起诱导剂来说这种人工制造出来的气味显然不会有强行诱导发情期的危险,但对于一些自制能力较弱的Alpha来说还是很容易影响他们对自身信息素控制的。
但每次薛澄都能面不改色地坚持到最后。
可是自从她穿书以来,就算柳无愿没有刻意释放信香去引诱她,光是看着柳无愿这个人,薛澄就止不住地心动,时时刻刻都想吻她抱她和她贴贴。
【作者有话说】
[菜狗]薛我不是色胚澄:我以前真得不这样!
第48章 很特别的小乾元
◎一个打心底里认可并且尊重每一个坤泽的乾元,若不抓紧,实在太过可惜了,不是吗?◎
其实小妻妻俩到底也没能做些什么,只不过抱着吻了一会儿,薛澄小声在柳无愿耳边说了些到了西京城后的打算。
最后柳无愿窝在喜欢的怀抱之中,闻着喜欢的酸甜青柠香气,耳边是小乾元那温柔低沉的好听嗓音。
渐渐感觉到了困意,不知何时便闭上双目睡了过去。
待到次日清晨醒来,稍微收拾一番起身,还在奇怪枕边人怎么不见了,出了帐篷便见到微红着脸跑回来的薛澄。
许是她眼中疑惑太过明显,薛澄笑着解释道:“我早起问了她们昨日上哪找到的水源,去给你装了些溪水回来洗洗脸。”
薛澄晓得自家娘子爱干净,特意补充说明道:“那溪水十分干净清澈,溪中游鱼清晰可见。”
这是在同柳无愿解释这溪水一点都不浑浊,怕她嫌弃野外小溪的水不干净不愿用。
柳无愿倒是没在意,看她衣襟处有些水渍,猜测薛澄应当自己在溪边洗漱过了,也不扭捏,伸手想接过小乾元手中的水囊自己洗漱。
却不料薛澄手一缩,自己拿出手帕再打开水囊将水倒出来打湿手帕,拧干了之后才递给她。
“喏,娘子擦擦脸吧~”
伺候周到,远处看到她们这边动静的罗涛不屑地轻哧一声扭头走了。
在高高在上的郡王世子眼中,只有最没骨气没能力的乾元才会这样鞍前马后地去伺候自家坤泽,若是有点本事,自当是等着家中娘子来伺候自己才是正理。
孟云离得不远不近,两边动静俱都看在眼里,不由在心里比对,越比对越觉得自家表妹选乾君的眼光还是十分不错的。
人这一生,自是有起落之时,富贵或是权势不过过眼云烟,只有真心疼爱你的人才值得你交托终身。
当然,她这也是因着出身在宰相门第里才能想得如此轻松。
毕竟即使柳无愿选了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乾元成婚,但一般的富贵,宰相家还是能扶得起的。
进论当朝宰相外孙女婿这个名头,这薛澄出去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比普通人轻松太多。
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就算是西京城那般权贵满地的地界上,多少人也得对她孟家人礼遇有加。
这边小妻妻俩完全不知道只不过是晨起一番正常的互动竟能让孟云在心里做好要支持她们俩婚事的打算。
对于薛澄而言,这是顺手做惯了的事情。
原先在漠城之时,每日她起身都会顺带打盆热水来给柳无愿,顺便为柳无愿做上一顿早饭。
她来自现代世界,并不认同这个世界乾元主外坤泽主内的那一套。
更多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作为体力占有优势的那一方多照顾一些自家娘子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再说了,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儿。
也不是因为她怜悯柳无愿患有难以治愈的疾病才会刻意去照顾,更不是因为她觉得柳无愿在她面前是一个弱势的位置。
纯粹是薛澄觉得这就是一种依照个人天赋进行简单的分工合作。
柳无愿脑子好也更了解人情世故,经常指点她教导她该怎么去经营店铺、管理员工。
这是柳无愿在用自己的智慧付出了脑力劳动,相应地,她便也要在日常生活中付出相应的体力劳动去做回报。
薛澄认为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并没有谁是谁的依附、谁又是谁的主宰这样的说法。
每个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去付出了,我们就不应该用普世意义上的价值观念去衡量彼此的付出是否对等。
简单来说,就是尊重每个人做出的付出本身,而不是简单用金钱来定义这份付出的价值几何。
哪怕是一家人之间,负责外出劳动赚钱的和负责在家中料理家务的两个人之间也无非就是彼此选择了一份责任去承担,没有谁高谁低的说法。
外出劳动的那位自然不容易,可负责料理家务照顾一家老小的也不见得就更轻松些。
当时薛澄还笑着说了一句:“其实我打心底里佩服那些愿意为心爱之人放弃外面广阔世界而甘愿在家庭这一方小世界里料理日常琐碎的人,生活总是充满着柴米油盐的枯燥,偶尔还可能是一地鸡毛的混乱,能数十年如一日在面对这些的人,其实很勇敢,不是吗?”
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充满着新鲜的变化,谁又会喜欢放弃更大更广阔的世界来选择如此困住自己的一生呢?
不过是因为爱与责任罢了。
选择了承担家庭琐碎事务的那个人,难道不勇敢吗?
她没有用伟大来定义这份付出,只说了勇敢,因为情出自愿,无论选择了哪一份家庭责任,在正常的家庭关系之中,每一个人都承担了一份责任,并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在薛澄的观念里,大家都是平等的。
薛澄的这一番理论当初在和柳无愿说出来的时候很是让柳无愿感到震惊了一回。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柳无愿十分抗拒直面当下与薛澄之间的情感关系,到现在却也开始逐步接受并且开始回应了薛澄的感情。
她是真正开始认可了薛澄这个人,也意识到薛澄与这天下大多数乾元对比起来是有多么稀少而珍贵的存在。
一个打心底里认可并且尊重每一个坤泽的乾元,若不抓紧,实在太过可惜了,不是吗?
当然,柳无愿此时虽然不知道孟云心里已经开始逐渐认可了薛澄这个意外出现的表妹婿,但她相信只要是真心为她心疼的家人,在认识和了解了她的小乾元之后,都会认可薛澄的。
*
一行人又赶了几日路,路上艰辛略过不表。
一直来到西京城外十里处,前方就是山露寺,此时天色已然晚了,再往前估计也赶不及在城门落钥之前进城。
所以孟云便来同柳无愿商量不若今晚就在寺中歇息一晚,明日再早早出发。
其实柳无愿没什么意见,这一路上以来都是孟云说怎么走她们便怎么走的,此时自然也不会反对孟云的安排。
不过那位滇郡王世子罗涛明显是见离西京城不远了,消停了几日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早在路上之时他就已然先行派遣了护卫回来报信,当然,在给他未来岳父淮炀侯的信件里自然也没少运用春秋笔法提及柳无愿似乎被一个擅长花言巧语的废物乾元给哄骗住了。
没提两人如今是以妻妻关系在相处,只说大抵是流落在外之时受了旁人的收留照料,那人纠缠不休,还硬是跟着一同回了西京城。
信里茶言茶语不少,说自己很是担心未来的大姨姐被人欺骗,将薛澄描绘成一个挟恩图报的阴险小人。
所以他早就知道淮炀侯应当是早早就带人守在山露寺外等着接女儿,顺便把缠上自家女儿的废物乾元给赶跑。
此时骑在马上悠悠哉哉看过来,一扫先前郁闷姿态,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
恰到柳无愿掀开车帘与骑着马的孟云交谈,顺带看到了,心下有了猜测,拉了拉一旁薛澄的衣袖,又拿出字模挑挑拣拣排列出一句话来。
薛澄看到了之后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凑到车窗边,勾了勾手示意孟云靠近些。
待得孟云一脸疑惑地凑过来一些,薛澄这才压着声音道:“我娘子说,那位恐怕已经与淮炀侯有了联络,侯爷或许已经在山露寺里等着了。”
孟云闻言眉心蹙起,虽说她心底里不怎么待见那位势利眼的侯爷,但怎么说人家都是长辈,若是候在山露寺同她抢人,她还真不好去干涉太多。
毕竟淮炀侯还是柳无愿的父亲,天底下哪有父亲接女儿回家还要被她一个表姐阻拦的事情来。
她敢跟淮炀侯对着干,明日说不定便会有政敌在朝会上参老宰相管教子孙不严。
于是孟云想了想,想起孟家在京郊外还有处庄子,便道:“一会儿我让人将你们送到孟家在京郊的庄子上休息。”
她自己则要前往山露寺去应付那位难缠的侯爷,顺便再让人连夜赶回西京城里搬救兵。
将一应事务安排好之后,孟云打马上前,第一次算是扯出了一个笑脸来面对这位总是揣着坏心的滇郡王世子。
“世子,这一路颠簸不易,既然快到西京了,不若我们早些到山露寺里安排一番,省得稍后大部队到了山露寺还得手忙脚乱地忙上好一会儿。”
她这话说得像是为了自家表妹考虑,两人提前过去寺里打点安排,看看寺庙空着的厢房能住下几人,剩下的人便要提前安排好是同寺中僧侣挤一挤还是找个地方扎营休息一晚。
想来都是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好的休整一番,罗涛也没听出什么问题来,况且既然孟云有意喊上他,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到山露寺里借宿,住持大抵也会给些面子。
罗涛有心表现,自然应下了孟云,做出一个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容来。
答道:“好,那我们就先行一步吧。”
同时又在心里想着,看看,到了这种时候,薛澄那种只会伺候柳无愿洗漱的废物乾元有什么用?那不过是随便来个丫鬟侍女都能做到的事情罢了。
真正到了这种大事上,还得是他这种有家世的乾元才能靠得住。
可惜孟云听不见他的心声,否则可能就要当即忍不住给他翻一个白眼。
两人带着一小波护卫先行离开,这边队伍里稍后便分出一小波人要离开,有人虽然心有疑惑,但以为是主子们安排好的,也没多问,剩下的人继续赶路前往山露寺。
距离西京城越近,柳无愿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起来。
感受到她情绪紧绷,薛澄握住柳无愿的手,安抚道:“别担心,我也没那么好欺负的。”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爽玩五一~偷偷更新
第49章 今日有惊喜
◎薛澄表情更是惊喜,柳无愿这才回过味来,她好像能顺利发声了。◎
这边厢孟云和罗涛策马先行,很快到了山露寺,果不其然,淮炀侯已然早早带着人在此守候。
旁的不提,站在他身旁的可不就是那位庶女柳无意吗?
一见到孟云她们一行人的身影,这位便眼巴巴盯着罗涛看,眼里的欣喜快要满溢出来。
孟云蹙眉,*很不想说这位暗中算计嫡姐的庶女没能得到什么教训也就罢了,白捡了一门好亲事,也没受到什么惩罚。
竟然就连淮炀侯来迎接流落在外的大女儿时也将这罪魁祸首带在身边,这当爹的偏心快偏到海对岸的沃罗国去了。
要不是柳无愿如今找了个知冷知热的好乾元,恐怕孟云这个当表姐的今日当真要不顾长幼尊卑当面去下这位侯爷面子了。
不过此时她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下马同淮炀侯见礼。
“见过侯爷。”
孟云这礼行得并不全,宰相家中家教不可能差到连个最基本的礼仪都教不明白,显然是要淮炀侯看见她对见到罪魁祸首的不满。
淮炀侯柳涛惯爱逢高踩低,虽说孟云是小辈,但慑于她背后的孟宰相,而且这事他确实也有些亏心,自然不好发作。
只能强装睁眼瞎,对孟云的无礼行径视若无睹,只是看着孟云和罗涛二人身后寥寥无几的几个护卫。
疑惑道:“怎不见愿儿?”
罗涛作为未来女婿,准岳父发问了,自然积极应答道:“不知侯爷您在此等候,我和孟家姐姐打算先来寺里打点安排一番,省得稍后忙乱。”
他倒是还遮掩一下,孟云听得想发笑,倒也没拆穿他们。
淮炀侯也只是点点头,对于这个准女婿,他多少还是满意这么婚事的,滇郡王的母亲大长公主很是受皇帝信重,自然连带着滇郡王和这个世子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大长公主在皇室宗亲里也算是老好人一个,从前也是因着坚定支持先帝登基而成为先帝一众兄弟姐妹里少数没在先帝登基后被清算的那一部分。
后来先帝驾崩,将年幼的太子交托于她,她也并没有起什么坏心思,而是矜矜业业地扶持幼帝,直到当今圣上成年亲政。
大长公主便乐呵呵地在朝堂上当个吉祥物,其实大长公主近些年已经有意要淡出朝堂,奈何皇帝倚重这位姑母,再三劝阻,始终不愿放人。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皇帝对大长公主的特殊态度,连带着对公主府上下一干人等都高看一等。
如今结了这门亲事,起码对自身未来也是有所助益。
人家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气,他倒好,越看越是满意,人家罗涛即便是有那么显赫的出身,对他这个未来老丈人还不是十分客气有礼。
于是淮炀侯笑着道:“这一路也是有劳世子,多亏了世子亲自前往漠城,否则我家愿儿还不知道要在外受多少苦呢。”
他这话说得像是罗涛不去接人柳无愿就回不来了似的。
孟云真是对这位侯爷如此没节操的行为感到无语,不过她也不会在此时说些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陪着在这等着。
此时终于得了间隙的柳无意捏着嗓子同罗涛道:“世子一路舟车劳顿,看着清减不少,郡王和郡王妃见了恐怕要心疼坏了。”
她其实眉眼里是有两三分像柳无愿的,不过柳无愿长相更多继承了母亲,所以只隐隐有部分像是淮炀侯。
不过因着这两三分的相似,罗涛本来对她还算好脾气,只不过后来经过柳无意算计嫡姐害得他错失了这门亲事之后,他对柳无意的态度便微妙了起来。
在柳无愿找回来之前,两人确实也见过面,当时罗涛将她当做替代品来看,所以也没冷着脸。
可是此时找回了柳无愿,甚至柳无愿还因为柳无意的算计而与旁人有了牵扯,这就让罗涛想起若非这柳无意出的昏招,现下就不会是这么个局面。
于是他只是冷冷“嗯”了一声,又考虑到淮炀侯在侧,敷衍了句:“多谢柳二小姐关心。”
柳无意一噎,差点连面上关怀神色都绷不住。
她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拧着帕子,自然感受到了罗涛对她的态度转变,心里更是恨不得那柳无愿干脆死在路上别回来得了。
淮炀侯却像丝毫不知身边发生何事,并没说些什么,只继续与他的未来女婿谈笑风生,暗中给柳无意使眼色让她退到自己身后。
都是男乾元,多少也能理解罗涛心中的郁闷,他也猜到了罗涛见着柳无愿坏了身子,恐怕有意要抬回去当个平妻或是做妾室。
但平心而论,滇郡王这一门亲他已经送了一个女儿出去,私心里,无论柳无愿有没有在外坏了身子,淮炀侯都更想用来与旁人结亲,多几门姻亲才能对他助力更大。
他心中全是算计,女儿们被他当做交易的筹码,对于柳无愿流落在外与不知名乾元成婚这事他最多也就是觉得可惜筹码价值变低了,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女儿经历了什么,又受了什么委屈。
几人心思各异地在这等了一会儿,远远便见着一行人逐步靠近山露寺。
淮炀侯倒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但是罗涛眼尖地发现队伍里少了一辆马车,还正正好是柳无愿和薛澄所乘坐的那一辆。
他眉头蹙起,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很快,孟府的一个护卫跑到跟前,向孟云禀报道:“小姐,先前表小姐突感不适,便先行转道到附近的庄子上休息了。”
孟云一脸惊讶和担忧的表情,说道:“怎会如此?哎呀,我真不该丢下表妹先行的,这下可如何是好呢?”
那护卫早得了吩咐,如今和自家小姐一唱一和地演了起来。
“表小姐说只是略感不适,歇上一晚便好了,让小的来同您说一声不必管她,明日她会从庄子那边过来与您汇合的。”
这话便是不让人麻烦来回跑一趟去看她了。
淮炀侯有些狐疑地看向罗涛,用眼神询问他是否泄露了自己会提前等候在此的消息,但罗涛也很是懵圈地摇摇头。
他倒不至于傻到提前去同薛澄或是柳无愿说淮炀侯在这候着要棒打鸳鸯。
所以两人也只以为是恰巧罢了,柳无愿那个身子也确实是弱,再说了柳无愿也说了明日会过来汇合,早一日晚一日左右都是要见的,逃也逃不脱。
干脆也不来回折腾,便都安心在山露寺歇下了。
而另一边,薛澄和柳无愿也顺利到达了孟家郊外的庄子,这里离西京城不远,孟家人时常会过来小住几日,所以庄上打理得很好。
从前柳无愿也跟着来过两回,下人们见到这位侯府大小姐并没有惊慌,只不过见到与柳无愿表现得十分亲近的陌生乾元倒是有些意外。
管家将人迎进庄子里,从跟来的孟府护卫那里得知了是自家小姐的安排,便为两人安排了厢房,又嘱咐人准备热水给主子们沐浴。
待小妻妻二人舒舒服服地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出来,饭菜已经备好。
管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中庸,笑起来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也不多打扰两人,只说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尽情吩咐庄子上的下人,话说完便退下了。
柳无愿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身子,在马车上无论是坐还是躺,长时间都窝着,四肢伸展不开,加上一路颠簸,到现在还有些不自在。
管家让人准备的饭菜或许是考虑到了她们连日奔波,估计胃口一般,没有太多荤腥,看着都很清淡。
还有几道开胃小菜,绿油油的青菜颜色看着就喜人。
薛澄先坐下,自己先尝了几口,确认有哪些会是柳无愿喜欢的口味,这才眼睛亮亮地同柳无愿推荐。
刚沐浴过的小狗眼湿漉漉盯着人道:“这道脆藕酸爽开胃,带点微微的辣,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见柳无愿动筷了,她这才又接着道:“那个豆腐也做得不错。”
柳无愿笑笑,反手给她夹了个大鸡腿,蒸鸡火候刚刚好,庄子里散养的小母鸡,肉质紧实滑嫩,一口下去会爆出香甜肉汁来。
乾元这种生物体力虽说占有优势,平日里消耗也大,食量总是比坤泽大上不少,这一路上经常有只能啃干粮的情况,柳无愿心疼自家小狗没吃好,顺手便又给她加了块清蒸鱼。
甚至还耐心先将刺剃了,才将白嫩嫩的鱼肉放入薛澄碗内。
小乾元吃得开心,扬起脸就给个大大的笑脸,感觉比正午的阳光还要灿烂耀眼,薛澄甜甜笑着道:“夫人也吃呀~”
柳无愿下意识地“嗯”一声回应,她自己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来,薛澄突然怔住,满眼惊喜地看着恰好低下头去吃饭的人。
薛澄放下碗筷,急吼吼握住柳无愿双肩,放轻了语气哄道:“夫人,夫人,你你再同我‘嗯’上一声?”
柳无愿有些懵圈,被薛澄这番姿态搞得有些稀里糊涂地下意识就顺着她的话照做。
这次是有些疑惑地发出一声“嗯?”
薛澄表情更是惊喜,柳无愿这才回过味来,她好像能顺利发声了。
之前只有在两人行房时,每每被薛澄欺负得实在耐不住了便能无意识地哼吟出声。
但是平日里,其实柳无愿也多次尝试过,即使憋得脸通红都没法发出声音,久而久之其实她自己也放弃去尝试了,毕竟失望太多次,她已经不敢再奢望自己还能恢复。
稍一怔愣,看着面前满脸喜色,甚至激动地小脸都微微发红的可爱小乾元,柳无愿再次尝试去努力发声。
有些不太容易,连贯地发声尚且做不到,但短促的几声哼哼倒是可以办到,也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她试着想要说出几个字来,似乎也有些困难,薛澄怕她着急,赶忙劝道:“不急不急,慢慢来,等到了西京城我们再寻好大夫看一看,一定会好起来的。”
柳无愿听了薛澄的话也慢慢冷静下来,病情有了好转是好事,是她太心急了,简单的音节能够发出来已经是很不错的进步了。
也许薛澄真得是她命中的福星,自从薛澄来到她生命之中,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好了起来,她不知该如何去表达自己对薛澄的感谢,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反正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心中有某种情绪满得快要溢出来,所以柳无愿只能用实际行动去表达自己内心满满当当的情绪。
温软的唇贴上同样温软的一双唇,吻得缠绵,像是有一股火从柳无愿心里蔓延到了薛澄心里,带着薛澄一起热烈燃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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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嫉妒让人发狂
◎就只是因为柳无愿命好,托生到正室肚子里,她就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拥有了这一切。◎
孟家庄园的下人们都很有眼力见,小妻妻这一夜过得火热,第二日一早薛澄便起身了,哄着自家娘子起床洗漱。
柳无愿困倦得睁不开眼,薛澄一边抱着人坐起,一边亲力亲为地替她穿上衣裳。
昨夜察觉到柳无愿主动回应的热情,薛小乾元一个没控制住又狠狠闹了一整晚,结果把人折腾狠了,是以今日柳无愿当真累得爬不起床。
可惜想到山露寺内还有人等着她们前去,若是去迟了,说不准那位淮炀侯便要亲自带人来逮了。
两人用过早饭后便登上马车,依照昨日同孟云商量好的计划前往山露寺汇合。
而今日一早,孟家那边,宰相大人昨夜收到女儿派人传回来的消息,今日一早便告了假,特地等一早城门开了便亲自带人出城。
老爷子是文官,年纪也大了,虽然老爷子很想亲自策马前去将外孙女接回,不过还是在家人劝说下改成了马车。
一路着急地不行,在车厢里一个劲地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
车夫无奈,鞭子都快挥冒烟了,在心里对可怜的马儿说声抱歉,嘴上却也一直回应自家宰相大人道:“好的,大人。”
这边淮炀侯担心再有意外,也早早下山等候,还打发了人前往孟家庄园去看看情况,孟云同自己身后的一个护卫使了眼色,那人偷偷离开了队伍。
一个有意追赶,一个不知身后悄悄跟上了人正按照正常速度往孟家庄园走,很快孟府护卫便赶上了那人,从身后敲晕了人,把人拖到路边林子里,找了个隐秘之处放着。
再自己顺着方向赶过去,路上便遇见了正在前往山露寺的薛澄一行人。
那孟府护卫上前拦下马车表明身份,薛澄掀开帘子问道:“可是孟家姐姐派来的?”
“正是。”
孟府护卫禀道:“我家小姐说薛乾元可放慢些速度,救兵还未至。”
薛澄点头,便让车夫慢悠悠地赶车。
是以当她们一行人赶到山露寺下之时,急忙忙出城的宰相大人居然先她们一步到达。
彼时淮炀侯一行人早就等得不耐烦,甚至准备直接前往孟家庄园逮人了。
见着宰相大人车架出城,淮炀侯一惊,但他也不傻,瞬间便猜到了是孟云让人搬来的救兵。
虽说心底里大骂晦气,他还是赔着笑脸主动上前见礼道:“小婿见过岳丈大人。”
宰相大人从前虽说不算太看得上这女婿,但考虑到自家外孙女,多多少少还会对柳涛有些好脸。
此次柳无愿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再看看这个做人亲爹的淮炀侯是怎么处理的?
老宰相“呵呵”一声,嘲讽道:“不敢当。”
三个字将淮炀侯噎得不上不下,但他也不敢同自家岳丈翻脸,毕竟对方既是长辈,又是桃李满天下的宰相大人。
老宰相的门生遍布朝堂,文官体系里不知有多少人是宰相孟哲亲自带出来的人才。
若非娶了宰相家的女儿,柳涛也没今日风光,不管他心底里如何想,表面上对于宰相大人的恭敬还是要有的。
即便孟哲对他冷嘲热讽,他也只能硬生生受着,甚至还要继续挤出笑脸来同对方对话。
“岳丈大人说得这是哪里话,真真是折煞小婿了。”
见孟哲懒得搭理他,自己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又问道:“岳丈大人今日怎得出城了?是来山露寺上香的吗?”
此时孟云也靠过来,喊道:“阿爷。”
按理说,孟云也是外孙,不过她的乾元母亲是入赘,孟云随了老孟家的姓氏,堂堂正正入了孟家族谱,日后也是要为孟家传承香火的。
是以一般孟云都称呼孟哲为祖父或是阿爷。
见到自家后辈,孟哲脸色好看许多,笑着点了点头,心疼道:“辛苦你了,鹤城受灾,你没受伤吧?”
虽说孟云早就让人给家里递信报过平安,但老人嘛,总担心孩子们报喜不报忧,是以还是再三询问。
孟云自然晓得这是来自长辈的关心,并没有任何不耐,仔细应答道:“孙女没事,山洪爆发时恰好离得远,只是当时往来通道断了,这才耽搁了几日。”
等到老爷子关心完自家孙女后,仿佛才想起来还有淮炀侯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悠悠转过头来道:“啊,许久未见愿儿,她此番在外受苦了,我想来接她去孟府小住些时日,贤婿不会不愿意吧?”
淮炀侯:“”
当然不愿意!
但他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面上并没有半分不愿意的神情,笑着道:“自然没有,愿儿此番让长辈忧心了,去府上陪着您,也算是尽孝。”
那边厢滇郡王世子一改之前倨傲姿态,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抽了个他们对话的空隙来上前见礼。
“小子罗涛,见过宰相大人。”
他俯身行礼,面上恭敬。
孟哲看一眼,对于本来有可能成为外孙女婿的人没什么太大想法,但孟云往家寄回的信件里对此人评价一般。
加之滇郡王这一手换人,这无异于是告诉全天下所有人他看不上柳无愿,是以才要将这门亲事的主角定为淮炀侯的庶女。
天下岂有这般越过嫡长女去定下庶女婚约之事?
老宰相最是心疼自家这个早早没了娘亲的外孙女,心中对无法照顾住在侯府里的外孙女始终保佑愧疚,加之女儿早逝的伤痛。
那是恨不得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柳无愿面前来给她,哪知道自己一个没注意,柳无愿竟被人欺负至此。
但他到底是长辈,不欲同小辈置气,有什么账也都记在淮炀侯和滇郡王两人身上。
只是冷冷淡淡看一眼罗涛,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小世子和淮炀侯真是有缘啊。”
这是在点两人的名字都是单字一个涛,自然也有着另外一层意思,点出两家联姻之事。
这事儿两家做得不体面,不仅打了柳无愿的脸,顺带着连宰相府的脸都给打了。
罗涛悻悻,不敢接话。
淮炀侯也没好到哪儿去。
只有那个没什么眼力见的庶女柳无意见不得自家未婚夫婿受冷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便道:“姐姐怎得还没来啊?父亲都在这等了大半日了。”
她大抵是想借此表达柳无愿太不知礼,早先便派了人到孟家庄园去通知,天底下哪有女儿让父亲等着还姗姗来迟的道理。
却不知她此时说这话,顺带便骂了宰相府。
那柳无愿是谁?既是淮炀侯府嫡长女,亦是宰相大人的外孙女,说柳无愿不懂礼数不敬亲长。
不就是暗暗骂人家没有亲娘教养吗?
再严重点,说不准传出去了都得让人说一句宰相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教出来的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后连子女都教育不好。
还是当着宰相大人的面说出这话来。
淮炀侯都感到有些窒息了,不敢想象自己这个女儿是多么没脑子才能在此时此刻拱火。
不等孟哲发怒,他便是率先发作,反手给了柳无意一个巴掌,力气太大,扇得柳无意摔倒在地。
柳无意捂着脸瞬间掉了眼泪,哀声喊道:“爹~”
柳涛恨不得再上前去给她踹两脚踹死这蠢货得了,但当下他也不好在外面做出这么过分的举动来。
只能阴沉着脸道:“你还有脸说?你长姐在外受了委屈,她向来孝顺,若非有事耽搁,怎会迟迟未至?”
一句话,既点了柳无愿之所以流落在外的缘由,又为柳无愿找补,孟哲脸上才好看些。
看一眼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不住流泪却不敢痛哭出声的柳无意,不阴不阳地补了一句:“到底是妾室生的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
这一句话已经是说得极重了,本来以宰相大人的涵养与脾气,自是不会与小辈如此计较。
但这小小庶女胆敢暗算自家外孙女,抢了亲事不说,还如此蹬鼻子上脸地在外破坏柳无愿名声。
若是纵容她如此三番四次地骑在柳无愿头上,日后柳无愿回了侯府日子岂非更难过了?
坤泽声名重逾性命,今日宰相大人一句评价,相当于是在柳无意身上钉上一个牌子,可以说日后柳无意在西京城的小姐贵妇里绝对再难抬得起头来。
柳无意都能想象到日后旁人会在背后如何骂她。
小妾生的、难登大雅之堂的下作东西。
她又气又委屈,但却敢怒不敢言,低垂着脑袋,眼里全是阴暗的嫉妒和愤恨。
凭什么柳无愿生来就要比人高上一等。
柳无愿什么都有,有大家闺秀的正室娘亲,有了不起的外祖家作为靠山,有美貌有才名,甚至未来还会有人人艳羡的夫家。
而她作为妾室所生的庶女就得一辈子活在柳无愿的阴影之下,世人只知道柳家嫡女柳无愿,谁又知道她柳无意呢?
提起来她也只不过会说一句:噢?就是那个侯府家的庶女啊?
分明她和柳无愿名字就差那么一个字,明明她们都是同一个父亲所生。
凭什么无论什么荣光都该属于柳无愿,她不甘心一辈子如此,更不愿日后随便嫁个不如柳无愿夫君的庶子还是庶女,一世都得低柳无愿一等。
所以她暗中算计柳无愿,当然,她也真得算计成功了。
柳无愿丢了,本属于柳无愿的亲事也换给了她,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可是为什么,柳无愿没死?
没死就算了,为什么这么令人讨厌的柳无愿还要回来,甚至自己名义上未来的夫婿在得知消息后巴巴带着人亲自前去接人。
自家父亲和堂堂宰相大人也特意来到城外迎接柳无愿。
为什么?
就只是因为柳无愿命好,托生到正室肚子里,她就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拥有了这一切。
柳无意恨不得让柳无愿从此消失在这世界上。
【作者有话说】
[菜狗]谁说我没更新?我更了呢!明明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