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到达西京搞事业


    ◎孟云带着柳无愿小妻妻二人出了孟府,先带着人到下街里逛了逛。◎


    气氛一时凝滞,但没人去理跌在地上默默垂泪的柳无意,因为挂着孟家标识的马车已经缓缓出现在视线之中。


    孟哲瞥一眼隐隐有些激动起来的罗涛,心中暗暗想着,得亏自家外孙女未来不会成为这人的妻子,如此三心二意且毫无担当的乾元,眼见着未婚妻如此狼狈都没有任何表示,还真是令人心寒。


    倒是淮炀侯怕面上不好看,到底是冷着脸开口道:“还不起来?还嫌丢得人不够多?”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众人面前,随着马车停下,车夫率先跳下马车恭敬俯首等候。


    车门打开,率先出来的是薛澄,孟哲在孟云来信之中看到自家女儿提及过此事,也不算意外,此时借机认真打量了一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小乾元。


    薛澄出来时用余光扫了一圈,实在是站了不少人,她也懒得分辨都是谁,先下了马车再把随后出来的柳无愿抱下来。


    等柳无愿站好后她很快放开了手,并没有在外人面前刻意亲密的意思,若非是昨夜将人折腾狠了,她知道柳无愿大概率也不会让她抱下马车。


    柳无愿软软嗔了薛澄一眼,腰酸腿软,就连某处都在隐隐作痛。


    但她没辙,只能稍微整理衣衫,上前微微福身下拜,她无法讲话,仰起头时眼中挂着盈盈热泪,孟哲看得心都要碎了。


    赶忙迎上前扶住她,心疼地开口道:“在外受了不少苦吧?好孩子,苦了你了。”


    孟云知晓薛澄大抵不认人,柳无愿又不便开口介绍,所以主动上前替双方介绍起来。


    先是看向薛澄道:“这位是我阿爷,也是阿愿的外祖父。”


    随即又转向自家祖父道:“阿爷,这是薛澄,是表妹的乾君。”


    说这话时有意提高了声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也算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薛澄的身份定了下来。


    淮炀侯脸色不太好看,看出孟家这是有意要保住柳无愿这门婚事,他看一眼那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乾元,心中却在盘算之后究竟该如何拆散二人。


    罗涛自然也不大高兴,凭什么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废物乾元竟然能得到孟家人的认可。


    只有一旁一直低垂着头的柳无意脸上露出喜色,她没想到柳无愿竟然在外面和别人成婚了,这下好了,自家未婚夫应当不会再对柳无愿起什么心思了吧?


    这边众人心思各异,那头孟哲和柳无愿说了几句话,便放她先去和淮炀侯行礼了,毕竟是亲生父亲,做女儿的,怎么都不能当做没看到淮炀侯在这。


    于是柳无愿带着薛澄走到淮炀侯面前,微微福身行礼,但面上表情很冷,反正她也说不了话,倒也省得和淮炀侯演几句父女情深。


    淮炀侯看着一段时间没见到的大女儿,心里仍然为她这么好的姿色结果去白白便宜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废物乾元而感到可惜。


    薛澄陪着了柳无愿行礼,没喊岳父,只说:“薛澄见过侯爷。”


    此时正是山露寺最多人上山祭拜之时,自然不少人见到了这场景,柳无愿在西京城中颇有才名,所以淮炀侯府大小姐失踪这事自然也是整个西京城都有所耳闻。


    许多贵妇千金远远认出来了,不过是因为宰相大人也在这,不敢上来攀谈罢了。


    孟哲无意让自家外孙女被这么多揣测目光打量,便挥挥手,带着柳无愿和薛澄回孟府去了。


    早前他便说了想念外孙女,要接柳无愿到宰相府里小住一段时日,淮炀侯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人走了。


    随后也只能带着柳无意打道回府。


    只有罗涛左看看右看看,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送自己未来岳父和未婚妻回侯府。


    看似一行人前后脚一起入了西京城,却在入城之后分道扬镳。


    西京城不愧是楚国首都,热闹非凡,因为有孟宰相在前,城门守军并没有太过为难,稍作检查便放行了。


    等一行人入了西京城,薛澄在马车里便听见外边有不绝于耳的人声,街市上有人叫卖,也有丝竹管乐之声传出。


    再往前,大约是路过学堂之类的地方,孩童们朗朗读书声正在背诵诗词。


    柳无愿拿出字模问她是否紧张。


    薛澄笑笑说:“还好,你在我身边。”


    说完后她抬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柳无愿脸侧,问道:“还难受吗?”


    昨夜确实放纵了,临时结契也做了多次,一下子往柳无愿体内注入了过多的信香,早起时发现柳无愿有些熏熏然,体温也偏高,大抵是一时无法完全吸收融合这么多乾元信香。


    柳无愿摇摇头,那会儿可能是因为体内的乾元信香要比自身坤泽信香还多所以状态类似于酒醉微醺,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其实已经好了很多。


    她继续摆弄字模,同薛澄形容她现在的感受,薛澄知道她没有什么不适之后才松了口气。


    稍微撩起车窗帘子往外看,其实本来是打算入城先带柳无愿去医馆看大夫的,不过现下看这行进路线,似乎是要直接回孟府了。


    已经走过了西京城里最热闹的下街,现在已经进入达官贵人齐聚的上街之中,宰相作为文官之首,府邸也设在了上街里较好的位置。


    一般只有地位高且有实权的皇室宗亲才能在这附近立府,至于那些皇子皇女还有公主们则是在另一条街上开府居住。


    马车入城之后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才缓缓停下,孟哲虽说今日特意出城去接外孙女,但公事不能放着不理,只吩咐管家好好安排后便急匆匆换上官服进宫去了。


    柳无愿和薛澄入了孟府,孟云也没陪着,只让管家先带她们到住处去歇息,她自己也累得不行,虽说昨夜在山露寺上休息的条件还算不错,但哪里也没有自家舒服。


    薛澄还以为要先跟着去认认人呢,结果柳无愿笑着拿出字模同她解释孟家人口简单,一般也没那么大规矩,更何况孟云的两位母亲也各自有事忙,估计是不会刻意在府上等着。


    不过认人这事薛澄估计也逃不过,到了晚饭时分,怎么也是会一大家子齐聚一堂一起用上一顿晚饭,也算是将薛澄作为柳无愿乾君的身份在孟家众人面前过了明路。


    孟云的母亲和娘亲都是很平易近人的性子,她母亲孟载酒入赘到孟家,自然也跟着姓了孟,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书卷气极重。


    早前柳无愿便同薛澄提过,这位入赘到孟家的乾元如今在国子监里授课,教书育人,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值得尊敬的职业。


    很多人都以为入赘是一件极其没骨气的事情,若非是为了前途和权势,谁会背弃宗族选择改名换姓去到别人家。


    但孟载酒这人心思十分简单,人生唯二的两大爱好便是读书与孟云她娘孟知语。


    很难想象在如此封建传统的时代里,两个人更像是自由恋爱的结合。


    意外相遇在一场春日宴之上,彼时一群年轻人在行飞花令,孟载酒那时尚还叫做严载酒,人看着温温柔柔没脾气,但每每总能轻巧胜过旁人。


    都是少年人,彼此不服气,严家也是书香世家,只不过严载酒父亲的官职不高。


    要知道在这种聚会之上,也是会分圈子的,就算都是家世不错的年轻人,其中也会分出来三六九等。


    严载酒因着父亲官职不高,她自己也不是多么善于交际的性子,是以身边也没几个玩得好的。


    彼时孟知语身为宰相千金,多得是追捧着她的人,眼见着严载酒斗赢了好几个颇有才学的世家子弟,有人看不下去,便起哄让孟知语为她们扳回一城。


    两人对上半天还未分出胜负,一时颇有种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之感。


    不过严载酒只是不善交际,却不代表人傻,没过多久便憨憨挠着脑袋说自己想不出来了,饮了满满三杯桃花酒,自行认输。


    孟知语却不高兴了,认为她这是在看不起自己才有意相让。


    自此之后便如同恼上了这人,每次有机会相见之时总免不了要讥讽几句,好在严载酒脾气好,总是笑笑任她说。


    孟知语就如同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之上,气也不是,消气也不是。


    大抵也是看出了孟知语对严载酒有气,有几个人便想出了要为孟知语出气的馊主意,刻意去欺负排挤严载酒。


    但这些事严载酒也同样从未在孟知语面前提起过,全都默默接下了。


    说来两人也真是有缘分,其实两人身份地位悬殊,也不知怎么总能凑巧撞到一块儿去。


    那日严载酒又被人恶作剧整蛊了,身上被淋了沾着鱼腥味的墨汁,但她死死护着怀里的书本,明明人狼狈得不行,却只满脸担忧心疼地小心翼翼将怀里书册拿出来确认是否安好。


    确认没有沾染到一丝污渍后她才笑着松了口气。


    孟知语无意撞到这一幕,这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多欺负,不管怎么说这事也算是因自己而起,所以她向严载酒表示歉意,并警告了那些借着自己名头欺负严载酒的人。


    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孟知语便经常邀请严载酒到孟府里*玩,两人也没做什么逾矩的事情,只不过是一起下下棋或是一起谈论对于诗词古文的见解。


    渐渐地,自然也产生了感情,得知孟家只招上门女婿之后,严载酒回家向父母提出想要入赘到孟家去。


    严父严母虽说也不是古板守旧之人,可是要知道这个世道,若非是家里穷得过不下去了,几乎没有谁家会让自家乾元孩子入赘到别人家里去。


    严载酒为此在祠堂里跪了几天几夜,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以此表达决心。


    磨得严父严母没辙,只好松口答应了她。


    彼时她几日没出现,孟知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又恼她一声不吭地消失,一气之下便让自家父亲母亲帮忙相看择婿。


    严载酒在祠堂里得知父母松口后那股气松懈下来便晕了过去,醒来才喝了两口粥便听说孟家大小姐要择婿了,都顾不上自己满脸苍白病色,一瘸一拐地拖着病体跑到孟家去。


    急吼吼的人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最后才将将赶到孟家,跪在孟哲面前一番真情流露,并保证自己此生此世就只爱孟知语一人。


    孟知语得知她这些时日竟是默默为了能娶自己而努力,自然感动得不行,便点头同意了。


    自此严载酒便入赘孟家,改随孟姓。


    她不爱争权夺利,便在国子监里谋了份差事,日日和学生打交道,总好过去官场上勾心斗角。


    而孟知语婚后迷上了香道,每日不是在院子里栽花就是研究怎么制香。


    两人恩爱有加,有了孟云,除了在学习方面会严格一些,平日里其实也不大拘着孟云做些什么。


    所以对于薛澄家世如何,其实孟家一家老小就没一个会在意的。


    这顿饭吃下来,薛澄也算是对孟家有所了解,别看是宰相门第,其实用餐氛围十分轻松,就像最普通温馨的人家。


    饭后大家也都各自去忙各自的,不会有人仗着是长辈拉着她们说教,更不会有人对她们的婚事说三道四。


    孟知语对于柳无愿这个外甥女自然多有心疼,尤其柳无愿面容有七成肖似她母亲,想起自家妹妹年纪轻轻便离世了,心中唏嘘。


    对着柳无愿也便多了几分怜惜,嘱咐薛澄好好照顾柳无愿,若是有什么缺的可以随时吩咐孟府下人。


    给了薛澄和柳无愿一对玉牌作为见面礼,而孟哲急吼吼去接人就急吼吼回来赶去忙公事,自然忘了准备礼物,只好说之后再补。


    小妻妻俩回到孟家给她们准备的小院子里时柳无愿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澄偏头去看盈盈月色下连肌肤都泛着温暖光芒的美人,也忍不住跟着她露出个浅笑来。


    “怎么了?”


    她问柳无愿,柳无愿将双手背到身后,冲她调皮地眨眨眼。


    没解释,但薛澄大抵是懂得了,柳无愿应该是很喜欢这种轻松温馨的氛围,远比侯府里的日子要舒心许多。


    所以薛澄温柔望向她,说道:“若是不想回侯府,我们便不回去。”


    等柳无愿看过来,她坚定地说道:“如今我是你的乾元,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柳无愿见她认真,停下脚步,主动揽着薛澄脖颈踮着脚尖去吻她。


    只是一个很轻很浅也很温柔的吻,两人都很清楚淮炀侯不会善罢甘休,柳无愿的籍契还在侯府,即便有宰相大人为她们做主,淮炀侯估计没那么好打发。


    不过短暂接触下来,薛澄也了解了她那位岳父大人是个满眼只有利益的人,如果有足够打动淮炀侯的利益,再加上宰相大人为她们撑腰,想必淮炀侯也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两人月下漫步,薛澄偶尔说几句,如今回到了西京城,她们先前做得计划也能慢慢开始实行起来。


    柳无愿则是担心淮炀侯会在暗地里使绊子,恐怕薛澄想要在西京城站稳脚跟并没有那么容易。


    别看宰相府看着风光,老宰相在朝堂上的政敌也不会少,等着扳倒孟哲的人不知凡几,她们也不能事事都太过依赖于这位祖父。


    私心里,柳无愿不愿欠孟家太多,毕竟自小孟家就对她多有照拂,这是一份一世都难以还清的恩情。


    薛澄自然知道她的性格其实很是好强,两人商议好这几日趁机到西京城街上看看去。


    西京城作为楚国首都,繁华程度远非一个小小漠城可比,但要在这么繁荣的西京城里立足,不仅需要钱,也需要人脉,更需要灵活的头脑。


    *


    昨夜小妻妻两人休息得早,第二日自然也起得早,本意是想着先去给老宰相请个安,没想到宰相大人天都没亮就入宫上朝去了。


    饭厅里也就只有孟云和她两位母亲,见到小妻妻两人,孟知语热情招呼道:“阿愿,小澄,来用早饭。”


    长辈热情相邀自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人只好过去一同用早饭。


    席间,孟云问二人可有什么打算,见两人似是打算外出的装扮,说道:“需要我陪着吗?”


    柳无愿想了想,便点头应下。


    西京城的局势她了解得并不多,毕竟原先她身体不是很好,又是居于后院的坤泽,对城中各方势力格局自然没什么机会接触。


    做生意的门道太多,孟云作为孟家未来的继承人,经常在外与人打交道,自然也要比柳无愿了解得多。


    薛澄主动说道:“那就麻烦表姐了。”


    她顺便将两人的打算稍微说下,毕竟都算是一家人,而且这些都是柳无愿的长辈,她也要向大家证明,柳无愿选择和她成婚并不是一个错误。


    “原先在漠城,父母给我留了一些产业,我自己打理得还可以,到了西京,虽然有心想做什么,不过对城中情况不熟悉,怕惹了什么忌讳。”


    就说一些产业,明面上的东家只是普通商户,谁知道私底下是不是属于哪位权贵的私产,你同人家抢生意,你得有多大的本事。


    要不然就是靠过硬的八字,无所畏惧地猛冲,但薛澄显然不会是这么无脑的人,不打无准备之仗。


    生意方面的事情孟家人不是很了解,虽说孟知语自己在做调香生意,但她这个更多是兴趣爱好使然,她自己也不会主动去和人抢生意。


    加上人人都知道她是宰相千金,也没谁会为了这一点点蝇头小利去招惹她。


    孟载酒更是对这方面一问三不知了,吃饱了早饭同妻女告别便去到国子监去教书去了。


    孟云带着柳无愿小妻妻二人出了孟府,先带着人到下街里逛了逛。


    随意挑了个环境清幽的茶馆进去消费,上了二楼临街的位置,孟云将窗户打开,示意薛澄过来一起看看。


    她指着街上各个店铺道:“下街最是鱼龙混杂,在这里做什么生意的都有,看着普普通通的商铺,背后都有可能是达官显贵,还有可能是宫里那些贵人私下占了干股的。”


    薛澄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几家店铺关联性还挺高,胭脂水粉、珠宝首饰还有成衣铺。


    孟云笑道:“都说西京城是销金窟,下街里走一圈,荷包就得变空空。”


    她和薛澄解释,西京城里达官贵人多如牛毛,随便往街上一抓都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或者夫人。


    “西京城的生意分几种,赚乾元的钱、赚坤泽的钱还有谁得钱都要赚的那种。”


    听孟云这么说,薛澄便问道:“那哪种钱最好赚呢?”


    她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孟云还挺诧异,不过想想薛澄先前便在家经营产业,有些生意头脑也很正常。


    孟云拉着人坐下,悠悠给彼此倒了茶水,这才缓缓说道:“自然还是坤泽的钱最好赚咯。”


    这就牵扯到消费主力的问题之上,不用孟云多解释,其实薛澄也是明白的,往街上一看,大部分铺子在销售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不过薛澄也深刻明白一个道理,越是好赚的钱,想要去赚的人自然也就越多。


    果然,接下来孟云所说的话也验证了薛澄的想法。


    孟云说:“无论珠宝首饰或是胭脂水粉,还有我娘经营的那种调香铺子,甚至是成衣铺子和布庄,这些产业都很赚钱,当然,你也看到了,街上最多的也就是这种类型的铺子。”


    她抿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接着说。


    “所以薛澄,你若是想要做这类型的生意,那我便要问你了,你又是凭什么在其中脱颖而出呢?”


    这街上的铺子不乏百年老年,少则也是经营了十几二十年。


    都已经有了忠实的客户资源,在加上背后东家那些七拐八绕彷如蛛网一般的人际关系网。


    你一个外来的小乾元,甚至除了孟家勉强能搭上关系,简直可以堪称是没有任何依靠的愣头青,又是凭什么来从这些人手上抢食呢?


    薛澄没有急着回答孟云的问题。


    转而问道:“那么之前表姐所说的另外两种生意呢?”


    孟云也不恼,一一耐心给她讲解。


    想赚乾元的钱,无非就是两种,酒色生意或是有关隐秘疾病的那种医馆。


    下街固然也有不少,但上街那边更多,往上街去走一走,酒馆青楼遍地都是,那背后关联的势力更是复杂,这不是有钱便能经营的生意。


    薛澄明白,孟云对她说这些是在为她考虑。


    她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孟云也都耐心一一解答了,以及在西京城中想要做生意需要做什么准备,又要跟什么衙门打好交道,方方面面都算是为薛澄讲解清楚了。


    最后她才好奇地问薛澄:“你究竟想做什么?”


    薛澄摸着下巴想了想,答道:“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还要了解了解看看。”


    三人在茶楼里坐了小半天,薛澄说要带柳无愿去千金阁看一看,孟云点点头,差点忘了自家表妹患病之事,也说要跟着去。


    怕两人身上钱不够,毕竟千金阁虽说厉害,收费标准也更是吓人,赶忙让小厮回府上再去替她取点银票来。


    薛澄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表姐,给阿愿治病的事,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


    孟云却一改先前好说话的模样,虎着脸道:“这是我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帮一些是一些。”


    见推脱不得,薛澄无奈看向自家娘子,柳无愿便冲她摇摇头,示意薛澄就顺着孟云便是。


    【作者有话说】  :=


    [菜狗]日六了


    第52章 臭吃软饭的


    ◎一时间一众人都用那种鄙视和嫌弃的目光看向薛澄,仿佛她是个厚着脸吃软饭的无耻乾元。◎


    孟云自己这些年也没攒下多少钱来,宰相大人两袖清风,除了那点俸禄就是一些田产铺面之类的,女儿和女婿两人也都不是赚钱料子。


    所以别看孟家面上风光,实际上家底也算不得多厚实。


    孟云每个月能从账上支一些银子,算是长辈给得零用钱,不过她没什么坏习惯,大部分银子都攒了下来。


    私下里也有和朋友合伙做些小投资,她不是爱冒险的性子所以赚不了太多,攒了两万多两银子,一下就拿了两万两的银票给自家表妹。


    还十分大方地拍拍薛澄肩头道:“要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没什么能比替自家表妹更重要的事情了,钱财便如过眼云烟,没了还可以再赚,健康却是千金不换的。


    她是乾元,不好与身为坤泽的柳无愿表现得太过亲近,实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表妹,害怕柳无愿拒绝。


    这些年,柳无愿都不大愿意接受孟家太多帮助,孟云不想让表妹与自己太过见外。


    这次柳无愿却没有拒绝,其实比起一些难以计算偿还的人情方面,金钱反而是最轻易算清也最容易还清的人情债。


    见她同意收下,薛澄只好接过银票揣进怀里,并认认真真地同孟云道:“那就当做是表姐放在我这的投资,待我赚回来后,定会还给表姐的。”


    孟云启唇想说不必,瞄到自家表妹神情,便知道柳无愿也是这么个打算,只能住嘴将涌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算了,反正能不能还她也不在意,小妻妻俩有心是好事,说不准因着这样薛澄会更加发疯努力呢?


    于是她便兴冲冲地换了个话题道:“那走吧走吧,我也没去过千金阁呢。”


    作为西京本地人的孟云自然也听说过千金阁的大名。


    只不过向来会前往千金阁的人都是有所求之人,她自小日子过得舒适,家中两位母亲又十分恩爱,钱财方面够花,老宰相身体康健,她没事要求自然也不会想着到千金阁跑一趟。


    薛澄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好奇问道:“表姐也没去过这千金阁?”


    她担心是入阁还要有什么条件,便追问了句:“是进去有什么限制吗?”


    “没有没有。”孟云见她想岔了,忙摆摆手解释道:“我又没什么难解的苦恼,难不成上那儿去看旁人苦恼的模样做消遣吗?”


    “表姐你这么说其实很欠揍你知道吗?”


    薛澄无语地翻了个不雅的白眼,柳无愿见她这模样,被逗得眉眼弯弯,勾着嘴角露出个浅浅笑意。


    孟云都看呆了,自家表妹什么时候这么爱笑了么?


    又看一眼被自己一句话说得略微不满的小乾元,心想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心里暗戳戳地叹一句: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表妹竟也是如此双标之人。


    心上人随便做些什么都好笑,想曾经孟云付出了多少努力都没能逗笑自家表妹,孟云都要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三人说说笑笑,马车便到了千金阁前,三人下了马车后孟云便吩咐车夫先寻个地方坐会儿,也不好让马车停在千金阁门前堵着。


    毕竟千金阁虽说收费吓人,但办事能力确实没得说,慕名而来的人并不少,这会儿也有不少马车挤在大门前呢。


    三人一同迈步进了千金阁内,但内里却并不如三人想象得那般混乱,一楼大厅里确实有不少人存在,但并没有吵嚷。


    入门左手边是个超长柜台,分别坐着三人,面前都有一个小小的牌子,薛澄凝神看去,牌子上分别写着“收费”、“问询”、“排位”。


    她想了想,便拉着柳无愿来到列着“问询”牌子的那人面前,这柜台之中三人相隔甚远,大抵也是考虑到了客户隐私,中间亦有隔档。


    台子后是一名女性坤泽,见到二人,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容,开口说话时语声甜美,恰到好处的礼貌并不会让人觉得谄媚,反而感觉如沐春风。


    那女子开口说道:“二位客人好,奴家名唤观山,很高兴能为二位客人服务,不知二位有何疑惑?”


    观山这名字实在与一个长相婉约柔美的女子不大相衬,但对上她这让人如沐春风的大气笑容又感觉似乎好像也算不上违和。


    孟云没和她们一起走过来,只停在一楼大厅中央到处打量,这千金阁有九层,外观上看来更像是高塔,也不知其上几层分别都会是什么模样。


    大厅四处有序散落着一些座位,方便排号等候的客人在此稍作歇息,不时有阁中工作人员奉上茶水点心。


    别说这千金阁收费贵是贵,基本服务还是做得十分到位,且不说能不能为客人解决难题,在这坐着排号的客人还没消费呢就先享受上了。


    孟云也随便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没多久便有人奉上热茶和点心,她尝了一下,意外发现茶水并不苦涩,就连点心也做得十分精致美味。


    千金阁在这方面实在太舍得投入成本,这拿到外面茶楼去卖随随便便收个几两银子应当不在话下。


    这让孟云暗暗咋舌,这一个个客人下来,一天也不知白白浪费了多少银子不赚。


    但反而也证明了人家千金阁赚得足够多,多到可以不在意这么点小小利益。


    而另一边的薛澄和柳无愿也像那名为观山的女子开始了询问。


    柳无愿无法说话,便由薛澄来代为开口描述。


    她倒是没有遮掩什么,而是直接问道:“是这样的,我家娘子有可能患有春厌之症,不知千金阁可有解法?”


    观山闻言也并未有半分惊诧意外之意,面上仍旧维持着那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笑容,至少态度方面让薛澄觉得很是专业。


    她先是对薛澄说了句:“客人请稍等。”


    先是低头拿了纸张写了什么,随后招手唤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将那纸张交给那名女子后低声说了句:“交给空无大师。”


    空无大师这个名号像是什么得道高僧,薛澄自然是没有半分了解,扭头看一眼自家娘子,柳无愿对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观山见她妻妻二人同样的一脸茫然这才笑着解释道:“二位客人今日来得巧,空无大师乃是当世医术最高之人,不过多数时间都是云游在外,行踪漂浮不定,今日恰在阁中。”


    她表情笃定,说起‘当世医术最高’这样的词语时语气里也并没有半分夸大,知晓二人大抵对空无大师的名头没有半分了解,又多解释了几句。


    列举了一些曾经被空无大师治愈得疑难杂症,有不少都是堪称绝症的存在,不夸张地说这位大师简直是只要你有一口气都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存在。


    随即观山又道:“春厌之症存在于古籍之上,奴家虽有耳闻,却也是首次见到患有此症之人,若说当世还有谁人能治,恐怕也只有空无大师了。”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这位空无大师也没法子,那千金阁也接不下这个委托,意味着柳无愿的病症当真无药可医。


    薛澄其实理解,放在她之前的那个世界里,信息素紊乱的病症也不好治。


    毕竟造成信息素紊乱的原因五花八门,这个时代没办法借用没有精密的仪器来将信息素提取出来进行分析,就很难确定导致信息素紊乱的病因。


    也无法确定柳无愿目前具体是处于信息素紊乱的哪一个周期。


    当然,薛澄心里虽然都知道,但是还是寄希望于这位大师可能会有什么独特的治疗手段,可能也对信香方便有所研究。


    观山让两人稍微安坐一会儿进行等待,很快那名去送信的女子回来了,俯身在观山耳边说些什么。


    等她说完之后,观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才看向薛澄和柳无愿,说道:“大师说她没有绝对把握能够治愈,但可以一试,不过希望二位明白,无论是否能够治愈,只要大师开始为这位娘子治疗,千金阁便会收取这单委托费用,之后就算无法治愈,也不会将费用退回。”


    她说这话时表情略略严肃了起来,问道:“如此,二位是否还要选择委托千金阁为这位娘子医治?”


    薛澄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要治。”


    又追问了句:“不知委托费用如何计算?”


    观山从柜台下的抽屉中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玉牌,玉牌整体是墨绿之色,正面篆刻着一个‘天’字,其后是千金阁的徽记。


    “按照千金阁评级标准,这单委托难度为天级,委托费用为十万两白银,治疗过程中其他花费不包含其中,若有稀有药材采购需求也需要客人自行付费购买。”


    光是委托费用就要十万两白银,这才是在不保证能治愈的前提之下,该说不该说这千金阁黑心呢?


    但治疗一个只存在于古籍之上的不治之症,想想又觉得其实也算不上贵,就算是一百万两白银,只要有能力,谁不想去换一个健康的身体呢?


    薛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又问道:“我手头银子不够,可否先支付一部分的费用作为定金?还有治疗周期大约多久,治疗期间是否是空无大师本人留在此地为我娘子治疗?”


    毕竟这是一位行踪不定的大师,虽说柳无愿目前状况稳定,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病情加重或是又有了什么不妥,万一这人满天下跑了,薛澄都不知道上哪去找人。


    观山见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面上倒是露出些许意外,十万两白银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不少,不管是不是能拿出这份钱的人家一般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子都会露出肉痛的表情来。


    可眼前这个年轻的乾元却半分心疼钱财的表现都没有,似乎从头到尾在意得都只是为自家娘子治病这事。


    观山答道:“一般委托都是在收齐了委托费用后才能开始,不知客人大约需要多久才能付齐这笔费用呢?”


    她不好贸然替空无大师应下这单委托,空无大师与千金阁只是合作关系,在收齐费用之前,大师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西京城里等待薛澄凑齐银子再治病。


    万一薛澄要花个三五年才能凑齐呢?


    薛澄看一眼柳无愿,说道:“一月之内,定然能够交齐这笔银子。”


    其实要薛澄说,她靠着返利系统,这几天带着柳无愿去猛花钱就足够凑齐了,反正她自己手上已经有了五万两,再加上孟云给的两万两银票,就算返利比例不高,凑齐十万两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考虑到这十万两仅仅只是委托费用,正式开始治疗说不得还要花费不少银子去买稀有药材之类的,也不可能一下子把钱都花完了,总得留点家底在身上。


    到时候再接着返利系统买买买地一边消费一边返利,主打一个可持续发展。


    她心底里有打算,柳无愿倒是诧异看了薛澄一眼,薛澄那里有多少家底,柳无愿是清楚的,毕竟小乾元所有家底都放在自己这了。


    也清楚知道目前距离这十万两还有三万两的差距,别看手上已经有了七万两银子,可三万两,正常生意可能做个两三年才能收入这么多。


    更别说薛澄现在在这西京城中连起步都还没开始,短短一月就要凑出三万两,就算她已经对薛澄身上那些神异表现有了些心理准备,还是再一次怀疑起了这家伙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怎么能这么神通广大呢?


    观山闻言便道:“那么客人便先前往收费处缴纳定金吧,定金需要一次支付整单委托费用的三成。”


    “好。”


    薛澄应下,转身牵着柳无愿前往收费处,她身上就先前孟云给的两万两银票,柳无愿又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万两银票给她。


    等薛澄在收费处缴纳了定金费用,拿到了千金阁给出的凭证,两人转身去寻孟云,却见孟云美滋滋坐在角落里捧着本书在看。


    “表姐?”薛澄与柳无愿走到角落处,她抬手拍了拍孟云肩头。


    “咦~”


    孟云恍惚抬头,诧异道:“好了吗?”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何地,将书本放下时还主动和二人分享这千金阁的茶水点心十分不错,就连给她打发时间的藏书都是难得一寻的孤本。


    不过看起来是抄录下来的,并非是原本。


    就算如此,也能让人感觉到千金阁的豪气了。


    随即想起来了她们来千金阁所谓何事,着急问道:“怎么说?阿愿的病”


    她没问完,自小到大的教养告诉她,问人这病有没有得治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大得体。


    薛澄笑笑,答道:“表姐不必忧心,能治。”


    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出示了千金阁给的凭证,无论是钱不够还是不保证治愈这事都没给孟云说。


    柳无愿性子好强,自然不愿再麻烦孟家人更多,但薛澄反而却在心中有着小小庆幸和窃喜。


    这是不是说明对于柳无愿而言,自己才是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毕竟柳无愿就没和自己见外,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这大概才是真正将她当做自己人看待的表现。


    见她心情好,柳无愿脸上也带着放松的笑意,孟云这才也跟着放下心来。


    高兴地拍拍心口道:“那就好那就好,今日让厨子做几样大菜来,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她说完,打算就带着小妻妻二人回家,毕竟出来时间也久了,正事儿也办完了。


    却不料薛澄却道:“表姐累了的话便先回家吧,我想带阿愿去买些新衣裳和首饰。”


    薛澄先前已经同柳无愿说过这个打算,柳无愿是知道这小乾元仿佛每次需要钱的时候都要带自己去大肆采购一番。


    最开始还会担心薛澄这么花销会把为数不多的积蓄都给花空,但长久观察下来,不仅没能将薛澄的家底掏空,反而好像让她的家底变得更加厚实。


    到之后柳无愿便渐渐猜测可能薛澄有一种奇特能力,必须要通过给她花销来获得银子之类的,反正柳无愿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下来了。


    孟云倒是愣了一愣,追问道:“千金阁收了多少钱,你那还有银子吗?要不我再让人回家里取,或者你到时直接同掌柜的说挂我的账”


    “不用不用,表姐,我这有银子呢。”


    薛澄忙摆摆手拒绝了孟云的好意,她是要去为自家娘子氪金返利,她的钱是可再生资源,怎么好再厚着脸皮去问孟云要。


    再说了,给自家娘子买东西,花别人的钱总觉得不得劲。


    于是薛澄板着小脸解释道:“阿愿乃是堂堂侯府千金,跟着我已经是委屈了她,我为自家娘子买些东西,怎么好再同表姐要钱?”


    见她不大高兴,孟云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也不好跟着小妻妻俩后面妨碍人家两口子甜蜜。


    至少她今日见识了这小乾元确实对自家表妹足够好,也丝毫没有借着柳无愿妻子的身份来占孟家便宜的意思,这就足够了。


    “那行,那我先回府了,你们也早些回来,省得阿娘她们担心。”


    说罢,孟云便将马车留给她们二人,自己让千金阁找了顶轿子送回去了。


    对于马车,妻妻两人倒是没推辞,要去大肆采购,总不好两个人提这大包小包地到处走,有了马车也方便。


    柳无愿早有心理准备,两人很是有一番要把整条街都买下来的气势。


    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是淮炀侯府派来跟踪监视的人。


    淮炀侯回去之后越想越恼,这么多年被这老丈人压制本就心里不快,现在老丈人竟然还要插。手自家闺女的婚事。


    若是孟哲打算给柳无愿找个家世不错的乾元也就罢了,竟然支持柳无愿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乾元厮混。


    说他疼爱外孙女,淮炀侯却是不信的,甚至淮炀侯都觉得这是老丈人看自己不爽,非得推女儿下火坑,反正就是不想让他在官场上有了更多助力。


    但一时半会儿也不好直接让人到宰相府上抢人,淮炀侯便只能暗中派人盯着,至少柳无愿的籍契还在他手里。


    两人只要没能到户籍司里登记,又没有得到他这个当父亲的肯定,怎么说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边小妻妻二人不知他暗中派人监视,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目的明确地到了京城上街那些价格贵得吓人的铺子里消费。


    第一站便是京城命妇贵女们最爱的琳琅阁,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卖首饰的铺子,随随便便一套头面都得上万两。


    两人打扮简单,柳无愿向来不喜欢将自己装饰得太花里胡哨,只是她那一身矜贵气质绝不会让人错认为乡野村妇。


    更何况淮炀侯府大小姐的名头在这西京城里还是十分有用的,至少两人刚踏入琳琅阁中就有不少人认出了柳无愿的模样。


    掌柜的眼尖,亲自上前来招待,笑呵呵地道:“哎呦,柳大小姐来了,您可有段时日没来逛逛了,今日打算买些什么首饰呢?”


    半句没提柳无愿失踪几月的事情,只周到地向柳无愿推销着最近新上市的一些首饰。


    款式和花样都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不过她显然记得每位重要客人的喜好,挑出来推荐给柳无愿的那些都是简单不浮夸的款式。


    柳无愿只点头不说话,薛澄在一旁看她表情,眉眼舒展的时候薛澄就说“包下吧”,稍稍蹙眉露出不喜的时候薛澄就说“这个不要”。


    没过多久,掌柜也看出来,这陌生乾元是为柳无愿买单的。


    见两人行为举止虽说算不得多亲密,却透露出一种熟稔亲近的感觉,掌柜暗暗猜测这两日京城之中流传的淮炀侯府大小姐流落在外时与人成婚的消息大抵不是谣言。


    琳琅阁中自然不少客人,多数都认得柳无愿,隔着远远的聚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柳无愿习惯了总有人讨论自己,直接无视掉了,只安心选择首饰。


    虽说两人是奔着采购消费来的,但柳无愿也不想随便花钱买些自己不喜欢或是不需要的东西回去。


    大概选了几样,去结账的时候,掌柜的笑吟吟让人为她们用上好的首饰盒子装好。


    “一共三万八千二百两,图个吉利,便三万八千两吧。”


    薛澄心里暗暗嘀咕:三八算什么吉利的数字吗?


    不过人家也算是打了个折扣,她点点头,接过东西,眼巴巴看着柳无愿从荷包里取出银票付款。


    她猜测柳无愿大抵是计算着身上还有多少银票选择的首饰,前脚付出去了银票,后脚脑袋里安静如鸡的系统总算有了动静。


    【宿主为女主花费三万八千两,女主心情不错,系统奖励宿主三万八千两。】


    薛澄无语,看来这个返现比例也跟柳无愿心情有关系,最开始一碗素面就能买到心情愉悦的时日一去不复返。


    柳大小姐已经见怪不怪,对于她随手花掉三万八千两这事似乎并没有太大心情起伏了。


    但旁人却不这么想,还以为薛澄这个乾元是跟来买单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柳大小姐自己掏钱。


    一时间一众人都用那种鄙视和嫌弃的目光看向薛澄,仿佛她是个厚着脸吃软饭的无耻乾元。


    【作者有话说】


    薛软饭乾元澄:嗯嗯?饭软不软不知道,老婆好软~


    [让我康康]又日六了,奖励在哪里*?票票在哪里?营养液在哪里?


    第53章 轮番登场


    ◎至于背后是谁在捣鬼,薛澄倒是不在意,反正不管什么牛鬼蛇神过来都别想抢走她家娘子。◎


    薛澄很快便注意到了不对劲,毕竟先前还对着自己热情笑着的掌柜大姐此时却收敛了笑意,反而是用一种让薛澄感到不适的打量目光扫了她两眼。


    小乾元从那两眼里品出了些真相,敢情这位掌柜大姐将她看成是傍上富婆的软饭乾元了。


    人家没明着说什么,她也不好拽着人家去解释,再说了,她也懒得同别人解释什么,耸耸肩表示无奈。


    她都能察觉到不对劲,柳无愿当然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四周投射过来的那些视线里,多数是对薛澄的不屑情绪。


    这些人无非就是因着嫉妒等着看她笑话,柳无愿平日里是懒得搭理这些人的,只是她家小乾元这么好,这些人根本都不懂,凭什么看不起她的小乾元?


    自己的小狗可以自己嫌弃,旁人却不能说半句不好。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扯着薛澄袖子,薛澄疑惑偏头看过来。


    “嗯?”


    薛澄哼出一声疑惑的鼻音,随即便见柳无愿抬手指向店里放在中间的一对玉镯,薛澄便问她:“想要这个?”


    柳无愿点点头,还费劲地“嗯嗯”两声。


    薛澄是知道她不爱在外面发出声音来,至少在能恢复正常说话之前,柳无愿宁可就在所有人眼里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哑巴美人。


    她家娘子甚少会主动提出要求,薛澄自是无有不依的,她从系统空间里把刚刚得到手的返利全都取了出来。


    假装伸手从怀里取出银票,将家底全都上贡给了自家娘子,眼巴巴望着人,笑吟吟地道:“给~娘子想买什么都行。”


    她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了柳无愿,在场众人顿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误解了什么。


    说不定人家妻妻俩平日里便是如此,也不是没有乾元将家里银钱都交给自家坤泽打理的例子。


    就连先前那位心底暗暗看不起薛澄的掌柜大姐一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对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便匆匆对人下了定义的行为感到抱歉。


    柳无愿买了那一对玉镯子,转眼就是一万两花了出去,本来标价是一万两千八百八十八两。


    掌柜大姐赔着笑道:“两位今日如此捧场,便给上一个大大的折扣,感谢二位贵客选择琳琅阁。”


    明面上说是这么说,其实是为她先前看轻薛澄的行为在赔礼。


    先不提柳无愿身为侯府千金和宰相大人的宝贝外孙女的双重身份,就算没什么身份的客人到了琳琅阁里消费了那么多银子,还有了这么不好的体验,传出去琳琅阁的招牌都要砸了。


    所以最后这一单一下抹了两千多两的零头,单论镯子钱来说,不仅没赚,还倒贴了些银子。


    但若是考虑到了琳琅阁的招牌价值几何,那就绝不是区区两千多两银子能比拟的,能用这么点钱就保住琳琅阁的好名声,只能说是血赚。


    恰好此时又有新客人到来,为首的是一名男坤泽,浑身脂粉味重得让隔了这么远站着的薛澄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脸上妆浓得让薛澄分不清他原本长相如何,只知道那脸上仿佛是被厚厚刷了好几层粉似的,捻着丝巾走起路来很是刻意地一摇一摆。


    薛澄是怎么发现他是刻意如此走路的呢?


    因为那名男性坤泽在步入店内走出第七步时大抵是被裙摆卡了一下,脚步乱了,他便停下来调整了一会儿,才重新按照节奏继续迈步走。


    薛澄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柳无愿疑惑看她一眼,又顺着她视线看到了正从门口走进来的男坤泽。


    那人本就是冲着她们来的,早就发现了薛澄在笑他,自然是很不高兴地瞪了薛澄一眼,又直直冲着柳无愿走来。


    走到柳无愿面前大约五步远时才停下脚步,揪着一缕发尾假装很忙,仿佛丝毫不在意地开口道:“哟,这不是淮炀侯家的那位大小姐吗?可是有段时日没见了呢~”


    薛澄闻言,又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再度笑了出来。


    这次她是直接抱着肚子“哈哈哈”笑得眼泪珠子都快飚出来。


    那名男坤泽见状实在恼怒,也不装腔作势了,直接叉着腰问薛澄道:“喂,你笑什么!?”


    “噗哈哈不是啊哈哈我没笑啊哈哈哈哈——”薛澄一边笑一边试图解释,实在解释不清了抬手擦擦眼角泪水。


    她这样,还不如不解释呢,柳无愿心里明白她是故意,毕竟眼前这名男坤泽对待柳无愿的态度算不上客气。


    柳无愿也没忍住,跟着薛澄笑了起来,只不过她即使笑也显得端庄,矜贵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还给快要笑岔气的薛澄抬手拍着背帮她顺一顺气。


    那名男性坤泽名叫何荣,他祖父、父亲还有几位叔父都是了不得的将军。


    只可惜当年敌国犯边,负责守卫边境的何家军拼死抵抗,何老将军与几个乾元儿子为国捐躯,府里就留下来快七十岁的何老太君还有才嫁入何家不久的何夫人。


    何荣是遗腹子,生下来之前多少人盼着他是个乾元,至少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来看,只有乾元才能延续何家家业和血脉。


    可惜后来何荣分化成了坤泽,男性坤泽在这个时代被认为是最无用的性别。


    不如女性坤泽那样适合生育,男性坤泽极难受孕,即使有孕,也难以安全渡过十月怀胎直到生产。


    至少在历史记载以来,从未有任何一例男性坤泽能够坚持到分娩期,大多数都会在怀孕期间因着信香暴动导致流产。


    更不如男中庸和女中庸那样的组合来说相对稳定,所以一般很少有家庭能够接受自家孩子的另一半是男性坤泽。


    虽说男性坤泽在所有性别比例里占比最少,但也同样的,这也是最可怜的一群人。


    若是家里有钱有势还好些,若是没有,男性坤泽会因为他们不易受孕的体质而成为最适合成为禁脔玩物的那一类人。


    大多有钱有势的乾元后宅里或多或少都会养上一两个男性坤泽作为妾室,即使家里没有养着,出外上花楼也会想着尝一尝不同滋味。


    男性坤泽的寿命也远比其他几个性别更短一些,因为他们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信腺问题导致身体各方面的疾病。


    放在薛澄那个时代来说,就是他们先天便患有信息素紊乱症,且还是直接从发病初期一跃到达后期的程度。


    说实在的,鉴于何荣的身世和性别,柳无愿其实不大愿意同他计较,甚至打心底里会对他有些怜悯。


    而何荣之所以对着柳无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因无他,无非就是因为何荣也喜欢那位滇郡王世子罗涛。


    这让柳无愿很是费解,那位世子硬要说身上有哪一点值得称道的,恐怕也就是出身了。


    模样也勉强算得上是周正,只不过眼底总是一圈纵欲过度的乌青之色,论才学没几分真本事,论信香强度又没自家小狗强。


    除了仗着父辈威风,这位世子有何可取之处吗?


    再说了,如今与罗涛有婚约的可是她那位庶妹,这何荣不去找柳无意麻烦,上赶着来找自己做什么?


    如果柳无愿此时能够说话,那她一定会开口问上一句:你脑子没病吧?


    但很可惜,柳无愿还说不了话。


    不过也不可惜,因为很懂得自家娘子心思的薛澄终于勉强止住笑意。


    小乾元收起了笑意,板着脸看起来有些凶,她说道:“我笑我的,您哪位?家住大海边?”


    何荣被暗戳戳怼了一番还没搞明白,一下跟不上薛澄的脑回路。


    愣愣问一句:“什么意思?”


    此时一道带着锋锐之意的女声强势插。入谈话之中,“她是说你管得宽,哈哈哈大傻荣~”


    来人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坤泽,穿一身利落飒爽的骑马装,头发束起,腰间别着马鞭。


    走到近前,笑嘻嘻地同柳无愿打着招呼,“阿愿姐姐,好久不见。”


    柳无愿也笑着同她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那名女坤泽转眼看向薛澄,眼里有几分好奇打量,算不上冒犯。


    “这位,该如何称呼?”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应当先自我介绍,一拍脑门,笑骂自己一句“冒失”,随后正色同薛澄道:“这位姐姐好,你叫我安阳即可。”


    没说姓氏,没说出身,薛澄猜测是皇家之人,故作不知,也笑着同人自我介绍。


    “安阳你好,我叫薛澄,是你阿愿姐姐的妻子。”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个个目的明确冲着她们来的人绝对不是无缘无故会出现在这里。


    至于背后是谁在捣鬼,薛澄倒是不在意,反正不管什么牛鬼蛇神过来都别想抢走她家娘子。


    安阳见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内心倒是有了几分好感,这么看来传言里说柳无愿被一个无耻乾元缠上了也未必做得了真。


    就目前她这么短暂接触下来,人两个更像是互相钟情的真妻妻,并非薛澄单方面挟恩图报,而且薛澄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要攀着柳无愿吃软饭的无耻乾元。


    这安阳小公主身份贵重,自小受宠,在这西京城中就没有她不敢惹的人,就算何荣仗着何家功勋对着柳无愿都敢横眉竖眼的,却不敢对这位小公主说些什么。


    ‘大傻荣’也是这位小公主给他取得外号,明明他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坤泽,取这么一个外号实在是太难听了。


    但小公主当着他的面喊出来,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跺跺脚,不甘不愿地福身行礼。


    之后才嘟囔着抱怨道:“公主殿下,您就不能不这么喊我么?”


    【作者有话说】


    [菜狗]想日六来着,写一半犯困


    第54章 小狗摇尾巴


    ◎薛澄却毫无被挑衅的感觉,脸上洋溢着幸福笑意,像是小狗开心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安阳小公主看一眼何荣那满脸委屈的模样,颇为嫌弃地“啧”了声。


    随后敷衍道:“本宫尽量吧。”


    她用‘本宫’来自称,自是为了提醒何荣,身为公主,她想如何便如何。


    何荣只好咽下涌到嘴边的话语,又转脸将薛澄和柳无愿各瞪了一眼。


    薛澄、柳无愿:“”


    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人在小公主那儿受了气却反而要瞪她们两人,大抵是柿子就挑软的捏吧。


    可惜无论是薛澄还是柳无愿都不会认为自己是软柿子。


    安阳不知道柳无愿病情严重到无法说话,见她迟迟未曾开口同自己叙旧,不免有几分疑惑。


    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压低声音问道:“阿愿姐姐,可是恼我了?”


    柳无愿摇头,被她问得茫然,好端端的,作何要恼她?


    安阳见柳无愿只摇头,仍旧是不言不语,心里惴惴不安,皇室之中亲情淡薄,她与那些姐姐妹妹们关系算不得亲近。


    与柳无愿结识也算凑巧,皇子皇女还有公主们到了一定年纪便能到闻英殿里学习。


    曾经也有过公主继承帝位的先例,这就导致了此后无论皇子、皇女还是公主到了年纪便要接受同样标准的继承人教育。


    除了贵族教育体系里必须要学习的六艺之外,作为皇子、皇女和公主还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要投入在学习如何处理政事。


    即便不能正位东宫成为未来皇位继承人,但在新帝继位后一般这些皇子、皇女还有公主们都要回到封地去进行管理。


    如果迎来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管理者,对他们封地上的那些地方官员和百姓而言,只能说是听天由命了。


    而皇帝这些子女们开始到闻英殿里学习之后都会从大臣们的子女里选出几人来作为伴读。


    皇帝在为子女们选择伴读时同样也会考虑颇多,这是一种对于各方势力的平衡之道。


    不过公主们作为皇位继承人最末位的备选,在伴读人选上考虑就不会像那些皇子皇女们考量得那么多。


    于是像是淮炀侯这种爵位不高,在朝堂之上也没有实权官职,恰好他家大女儿学问也不错,虽说年岁比小公主大上一些,但也不要紧。


    反正两个都是坤泽,皇帝也没指着让两人培养感情日后联姻,干脆便让柳无愿做安阳的伴读了。


    柳无愿对自家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庶妹不待见,但本性实则是个温柔善良的性子,否则不会在被原主那样伤害之后还能尽可能保持理智去判断,迅速将薛澄和原主的分别区分出来。


    她不是一个会被情绪所主导的人,也能理智去看待很多事情,大多数时候或许表现得看起来薄情不好接近,那更像是她对于自己的一层保护面具。


    在成为安阳的伴读之后,她发现这位小公主看似被宠得有些跋扈,实则心思简单,性子纯善,相处之间常常会将其当成自家妹妹来照顾。


    久而久之,两人不是亲生姐妹,却比亲生姐妹更加亲近。


    自打柳无愿前段日子失踪之后,小公主也是十分着急,前前后后跑了不下上百趟淮炀侯府。


    这也是淮炀侯这么积极要找回女儿的原因之一,小公主闹起来,阖府上下都不大好受,加之这小公主受宠,若真较真起来,说不住连皇帝都要过问此事。


    手足相残之事传出去到底不好听,说不准还要被那些古板的御史大夫抓着小辫子在朝堂上参上几本。


    所以柳无愿失踪原因和病情方面的事情,淮炀侯府上下瞒得严严实实,只推说是大小姐出游时遇到歹徒打劫后不慎与侯府护卫走散,半分没提及其中还有柳无意的事儿。


    安阳只觉得原先温柔的阿愿姐姐不知为何在走失归来之后与自己生疏了起来,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愿与自己多说。


    她越想越委屈,抓着柳无愿的衣袖便可怜巴巴地落了泪。


    哑着嗓子问:“那阿愿姐姐怎不愿同我说句话?”


    柳无愿这才知道小姑娘误会了什么,无奈地摸摸安阳的头,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次摇摇头示意。


    安阳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一旁何荣便大惊小怪地喊了出来,“啊呀,柳大小姐你不能说话啦?”


    又意识到自己声量过大,他一下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声音透过双手传出,有些闷。


    他试图道歉,“对不住,我不知道你”


    柳无愿没在意,他心思不坏,大多数时候柳无愿都只将他当做一个被身边人惯坏的小孩子。


    她表现得越是不以为意,何荣却越是内疚,同为坤泽,他知道身有残缺的坤泽有多不易,从前确实因着对于滇郡王世子的爱慕之情会对柳无愿有些嫉妒。


    但何荣也明白,柳无愿本身没有做错什么,相反,正是因为柳无愿自身过于优秀才会得到了罗涛的喜欢。


    从前何荣总觉得是老天爷对自己不公平,不过只是因为女性坤泽比男性坤泽在生育方面更有优势,柳无愿才能轻易得到旁人的喜欢。


    现如今他认为两人都是一样身有一定残缺之人,反而对柳无愿多了几分认同感,甚而有一种为彼此相同命运的怜惜之情。


    薛澄不喜欢他突然用一种看待同类的怜悯目光看着柳无愿,将柳无愿挡在自己身后,不大乐意地提高了声量说话。


    “我娘子只是近段时日嗓子不适,过些日子便好了。”


    这不仅是在同何荣解释,同样是对在场所有听到何荣话的人进行解释,她不愿意让人将她家那么完美优秀的娘子看成一个有残疾的人。


    就像是护主的小狗在对那些用异样目光看着自己主人的人龇牙哈气地凶人。


    柳无愿从背后轻拍了拍薛澄的背,安抚自家有些不高兴的小狗,薛澄绷得很紧的背肉眼可见地稍微松了一松。


    转过头,她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柳无愿撒娇道:“娘子,我们去买新衣裳吧~”


    柳无愿笑“嗯”了一身,被她哄得眉眼弯弯,丝毫没被旁人的目光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但她家小狗记仇,走是要走的,走之前还要不阴不阳地说上一句:“这里好吵,还以为到了菜市场。”


    安阳没听懂,小公主懵懵懂懂地问道:“怎么会呢?不是挺安静的吗?”


    有她这小公主在这,旁人最多也就只敢用余光往这扫过,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注视,更何况谁又敢堂而皇之地讨论小公主和她身旁的人呢?


    小公主颇有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感,薛澄刻薄地笑道:“有些人的目光比菜市场待宰的鸡鸭还吵呢。”


    她们本就已经走到了琳琅阁的门口,薛澄说完这句话后,众人都还没从这句话里品味些什么不对劲来她们就已经离开了琳琅阁。


    何荣倒是没好意思跟着人家一块儿走,但也无意留在这琳琅阁里,他本来就是听闻柳无愿回西京城后首次露面的消息才特意跑过来想看一眼热闹。


    随意挑了件小首饰买了便离开。


    直到连何荣都离开了之后,留在琳琅阁里面面相觑的一群人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先前薛澄那句话是在骂她们就是菜市场上待宰的一群鸡鸭。


    可是人都走了,就算恼怒又如何,总不能追上去找人吵上一架吧?


    而另外一边薛澄骂完这么一句之后便神清气爽地带着自家娘子转身到旁边皇字旗号的布庄去消费了。


    清河洛氏可谓是天下第一皇商,尤其布料生意,洛氏敢认第二,恐怕便无人再敢认第一。


    洛氏布庄出品的布料既是时下最时兴也是西京城里最顶级的,薛澄刚刚又为柳无愿消费了一波。


    虽说只花了一万两银子,因着这笔银子是柳无愿主动要花的,加之花完之后柳无愿心情极好,系统很是大方地给了薛澄两万两银子的返利。


    这么一番消费下来,付出去的银子都挣了回来且不说,还给自家娘子买了不少漂亮的首饰,薛澄心情好极了。


    甚至她还在付出那一万两银票之后转身又拿出了刚返利的两万两银票递给了柳无愿,小狗眼睛亮闪闪无声述说着什么。


    柳无愿接过银票之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意识到薛澄如此刻意的行为定然是要暗示自己些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为自己花费银子会让薛澄手上的银子越来越多这件事几乎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那薛澄想要通过这么个行为来告诉自己什么事情呢?


    一万两,转手换了两万两回来,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笔银子翻倍了呢?


    薛澄似乎有不能明言的理由,看来自己即使去问,薛澄也无法给出答案,这就意味着一切都得靠柳无愿自己去猜。


    她心下猜测着原因,面上却无异常,跟着薛澄去逛街,而安阳也陪伴在侧,那些见到她出现便不住往这处头来的打量目光也有所收敛。


    洛氏布庄在西京城的这处店铺乃是总店,负责人正是洛氏如今当家的洛三小姐。


    洛氏没有那种家业必须要交给乾元继承的守旧观念,反而是谁有能力谁当家。


    这位洛三小姐洛心芪年二十三,女性坤泽身上自然而然便会带着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她亲自来接待了薛澄一行人。


    无论是对着小公主安阳抑或是对着薛澄,始终保持着同样的笑容,并没有因着身份高低而有所改变。


    “欢迎三位,不知今日是想挑选布料制衣还是购买成衣呢?”


    洛氏布庄虽然做得是布料生意,但也不是没有制作好的成衣在进行销售,不过一般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会选择买上合意的布料让店内的大师傅帮忙量身制作。


    薛澄想着反正也不急,自然是要给自家娘子做最合身的衣裳穿着才舒适。


    所以便答道:“想挑几款布料,为我娘子做几身夏季常服,寝衣也要做几件。”


    洛心芪应下,转身便带着人进行挑选,顺便默默观察两人反应。


    隔了这么久,她也知道了这位淮炀侯府大小姐失踪多日终于回归西京城却已经带着一名乾元回来。


    关于薛澄身份也有不少人在进行猜测,但如果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小姐,想必淮炀侯早就会大肆宣扬出来,如今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正能说明不少问题。


    不过身为皇商家族的当家人,洛心芪并不会因着出身去小瞧旁人,反而认为薛澄身上一定有着可取之处。


    毕竟她对于柳无愿早有耳闻,绝非常规意义上会因为救命之恩便会无脑选择牺牲自己一辈子来以身相许报恩的人,更不是那种什么出嫁从夫的愚昧女子。


    而洛心芪暗暗观察两人互动后发现,薛澄也实在是与普通乾元大不一样。


    一般乾元不会跟着自家坤泽来仔仔细细地挑选布料,她却认真上手挑起了,颜色、花样还有布料舒适度她都有所考虑。


    甚至还会同柳无愿商量,也会适时给出自己的一些意见作为参考,但最终还是会等柳无愿自己决定要选择哪些。


    洛心芪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她给了一些关于布料的基础介绍,实际上柳无愿在选择时更多参考得是薛澄的建议。


    而且柳无愿自身也很有主见,对于颜色和花样选择上,其实薛澄没给太多建议,这个东西自然是柳无愿喜欢就行。


    甚至薛澄已经很清楚知道自家娘子的喜好,基本上她选中的都是柳无愿会喜欢的淡色。


    等到安阳陪着柳无愿去量身的时候,薛澄作为乾元不方便跟着一块儿去,便只能孤零零站在外面等着,边上有人没忍住,总算逮着机会上前来同薛澄搭话。


    前来搭话的是户部侍郎的夫人,三十几岁的妇人,笑起来莫名有种谄媚感。


    “这位小乾元,是陪着娘子来买衣裳的?”


    这话问出来,多少有些明知故问的嫌疑,无非就是想再次确认薛澄和柳无愿的关系罢了。


    薛澄不至于傻到听不出这妇人的意思,但她并不介意给出答案。


    “是的。”


    小乾元咧开嘴笑得阳光,看起来却不显得傻气好骗,那妇人面对这么一个阳光无害的笑容,一下倒是不好再出言试探什么。


    总感觉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那几分小心思都在这样的笑容之下显得有些龌龊了。


    她说不出更多试探的话语,只好讪笑着退去,但不是谁都像她这样,到底还会顾着点脸面。


    更多的人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了薛澄,诸如她和柳无愿是怎么相识的、两人又是如何成婚的,还有关于薛澄的家世问题。


    一点也没考虑这些问题是不是有些没边界感了,怎么都不是这种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该问出来的问题。


    对于这些不大礼貌的人,薛澄自然不会给出好脸色。


    凑上前来的这些大多都是坤泽,薛澄捏着鼻子往后退,一副授受不亲的模样,都不需要多说话,避嫌的态度很明显。


    劝退了一些人,还有几个实在没眼力见的还围着她。


    恰好此时洛心芪忙完出来,一见这场面,眉头揪紧,用眼神示意店内工作人员赶紧上前去维持秩序。


    自己也主动上前挤进人群里笑着跟各家小姐贵妇说起了话,同时给薛澄使了眼色,让她赶紧脱身。


    薛澄回以一个感激的眼神,赶忙从人堆里脱身去寻自家娘子。


    柳无愿量好尺寸出来就见到自家小狗蔫哒哒的模样,抬头扫一眼不远处那堆坤泽,便大抵猜到了先前的情形。


    她不大明显地皱起了眉头,抬手拍了拍薛澄肩头,虽是安抚了自家小狗,但心里不大舒服,想到那么多坤泽围着自家小狗转,不知会不会沾上旁人的气味。


    薛澄敏锐察觉到她心情不佳,稍稍退开了距离,但她却不知她这动作反而让本就心里烦闷的柳无愿更加不爽。


    揪着小乾元的衣襟便将人拉回自己身侧,板着脸用帕子在薛澄肩头帮她拍走并不存在的烟尘。


    但是薛澄明白,她这个举动只是在用沾有牛奶味棒棒糖气息的帕子在自己身上留下属于柳无愿的味道。


    这一举动就仿佛是柳无愿在标记自己的乾元一般,十分霸道。


    薛澄却毫无被挑衅的感觉,脸上洋溢着幸福笑意,像是小狗开心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慢一步出来的安阳看到两人如此黏腻的互动,突然觉得牙根酸酸的,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


    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一个乾元会对着自家坤泽露出这么一副小狗摇尾巴的姿态,甚至不小心目睹这一幕的她居然还被柳无愿不大明显地瞪了一眼。


    安阳:“”


    多少有点目瞪口呆了,所以她刚刚是因为一不小心看到了这小乾元如此娇憨依赖的模样就被她的阿愿姐姐给凶了一眼吗?


    这还是她记忆之中那温柔细心、成熟体贴、有学识有涵养的阿愿姐姐吗?


    天呐!


    安阳都感觉有些难以想象了,若是放在几个月之前,谁来跟她说柳无愿有一天会这样,她一定会臭骂对方脑子有问题。


    但现在面对这一幕,她感觉脑子有问题的人可能是自己,或许先前那一幕是她昨夜没睡好产生的幻觉也说不定?


    不过很快,安阳就确定了这一切确实是真实发生的。


    因为柳无愿将原本侧面对着安阳的薛澄换了个身位,变成了背对着安阳,小乾元毫无所觉,张口便软糯糯地撒起了娇来。


    “先前被她们围着问了几句,好在洛掌柜来得及时,为我解了围。”


    她这么解释一句,其实目的还是为了告诉柳无愿,她并没有与那些坤泽接触太久,省得她家娘子占有欲发作会生起气来。


    要知道从前在漠城时她们家惯有的规矩就是薛澄每日出门前都要被自家娘子将信腺内的信香压榨干净,回来还要被揪着领子一遍遍地仔细检查。


    这也就是才回到西京城,歇了两日,柳无愿估计是还没来得及找回先前的生活习惯来,谁知道两人出来逛街这么一小会儿,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柳无愿心中那一点微妙的不爽在小乾元如此自觉的表现之下被稍稍安抚好了,薛澄感觉自己在给一只炸了毛的矜贵波斯猫顺毛。


    将人哄得情绪恢复过来之后,她才得空问一句:“怎么样?娘子量好尺了吗?”


    柳无愿点头,轻“嗯”一声,对自家小乾元她还是愿意发出声音去回应的。


    既然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薛澄便同柳无愿一块儿去付钱,洛心芪大约是觉得先前那一出让顾客有了不大好的体验,给了个不错的折扣,顺带送一些小礼品。


    薛澄自己过得糙,没量尺,照着常规尺寸给自己买了几身布料还算不错的成衣,但对于旁人来开,便会觉得她过得不大讲究了。


    同样也会让人判断出她或许家世一般,所以先前并未养成什么骄奢的生活习惯来。


    柳无愿是有心想为自家小乾元用更好的布料制衣的,但是薛澄坚持如今每一分钱的投入都要慎重。


    除了需要依靠返利赚足那十万两委托费用来交给千金阁,其次还要考虑到之后治疗说不定还有不小的花费,而且还不确定治疗周期有多长。


    花在自己身上的钱不会有返利,所以花一分少一分,薛澄是真心疼钱,花了将近一千两为自己买衣服都已经让她感觉到肉痛了。


    给自家娘子花了两万多两,买得都是价值千金被选入宫中御用的稀罕布料。


    柳无愿被哄得好,心情算得上愉悦。


    买单那一刻,薛澄便听到了脑子里系统那可爱的机械音。


    【恭喜宿主,您为女主花费了两万五千一百九十两银子,女主心情有几分愉悦,为您奖励三万两白银。】


    比例还算不错,薛澄在听到‘有几分愉悦’时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自家娘子,心想这几分愉悦恐怕还是她先前哄得好,还真不像是为了这些衣服而开心的模样。


    但是她们俩先前在琳琅阁里就已经消费了好几万两银子,如今又大手一挥,一下就花了两万多两银子来买衣服。


    要说淮炀侯府拿不出几万两银子来也不可能,但是照两人这样的挥霍姿态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淮炀侯在后背支持的样子。


    就是在场这些贵妇小姐家里也不可能平日里随随便便就花销这么大笔银子,所以不少人反而是觉得薛澄说不准真是什么家底殷实的隐世大族出身。


    一时间都不由感到心惊,那得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容许自家后辈子孙这么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啊?


    别看在场这些都是什么世家千金和贵妇人,真要论起来,也就是几个月来消费一次,而且一次能花费个几千两银子就不错了,能花上几万两,除非是有什么重要场合有需求才会特意定制一身。


    在一种人诧异的目光下,小妻妻俩淡定付完钱,柳无愿已然有些累了,薛澄看看天色也已不早,两人便打算回去了。


    安阳还有些不舍得与柳无愿分开,但也不好强留着人,只好开口道:“那我明日可以去宰相府上看看姐姐么?”


    柳无愿笑着点点头,安阳这才带着不舍情绪同她们道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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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被请回侯府


    ◎虚情假意的话不过只是逢场作戏,其内蕴含的深意柳无愿佯装听不懂,只点了点头。◎


    小妻妻俩今日可谓是大丰收,好在是服饰方面大多数是选好了布料量身定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好送到手上。


    但两人回到宰相府里时,早前琳琅阁那边便安排了马车将她俩买得首饰送回来。


    孟云是先一步回到家的,管家面对这一堆刻着琳琅阁标记的盒子都有些束手无策,急忙忙去寻孟云。


    孟云先开始还觉得管家或许*有些大惊小怪了,她虽然知道两人是去逛街采购,但她以为顶多也就是随便买些小东西,毕竟柳无愿治病也是一大笔花费,而薛澄看起来也并不富裕。


    结果现在看到这一大堆盒子,光是看上面属于琳琅阁的标记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看着大厅里堆成小山高的盒子,孟云和管家两人面面相觑,难不成她们都小看了那位薛姓小乾元吗?


    孟哲回家时更是被眼前这一幕吓一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瞪着自家孙女道:“你收了谁家的贿赂?”


    不由得他不去这样想,往日里试图给宰相府送好处的人可不少,不过两袖清风的老宰相治家颇严,不仅自己不收,甚至三令五申地要求府内上下所有人都绝对不许随意收别人的礼。


    老宰相急得吹胡子瞪眼,对着管家一伸手,怒道:“去,将家法请出来,我今日非得打死这小混账不可!”


    孟云先开始没反应过来,眼下听说自家祖父要请家法了,赶忙解释道:“不不不,不是我收的,是表妹她们买的”


    闻言,孟哲更是生气,柳无愿失踪几个月才回来,在家时也算不得受宠,能有多少傍身的银子他还能不知道吗?


    再说外孙女嫁得那小乾元,他早就让人查清楚了,薛家在漠城之中也就只能算是个小富之家,顶多就比普通人家条件要好上一些,说有多富贵,那也不见得。


    起码眼前这一堆盒子恐怕薛家阖族上下加在一块一整年不吃不喝才能赚得出来。


    所以孟哲以为是自家孙女没经受住诱惑收了贿赂,还试图将这黑锅推到无法言语的表妹身上。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孟云说道:“家中何时短了你的银子花销?你还要为了这点银子去抹黑自家妹妹?”


    说罢,他也不等孟云继续解释,无奈地摆摆手道:“你要花多少银子便去账上取,谁送来的东西,原路给人退回去。”


    孟云:“”


    她都想大喊一声:苍天啊!大地啊!


    到底有没有人来为她孟娥喊冤啊?


    大抵是听见了她的无奈,小妻妻俩恰在这时回到孟府,刚进门就听见老爷子催着管家赶紧去将家法请出来。


    才走进院中便见大厅里孟云蔫头耷脑地跪在地上,默默听着自家祖父翻来覆去地训诫。


    柳无愿带着疑惑神色走入厅中,恰好清楚听见孟哲说了一句:“你表妹没了亲娘,亲爹又不是个东西,你不说好好呵护于她,怎忍心自己做错了事却要拿你妹妹来做借口呢?”


    这下柳无愿更是茫然了,她这表姐是个什么性子,柳无愿不说了解有十分,七、八分也还是有的。


    孟家家教极好,孟云虽说是个在家人宠爱之下长大的乾元,却从未养成各种恶习,平日里除了刻苦读书之外,唯一能称得上爱好的或许便是垂钓了。


    所以柳无愿很难想象得到孟云会做了什么事情甚至自己都不敢去担反而还要甩锅到她身上来。


    薛澄替柳无愿问了出来,“外祖父和表姐这是?”


    她的身份在孟家过了明面,所以称呼方面都是随着柳无愿一块儿的。


    孟哲一僵,一副无颜面对的模样,别过脸去道:“你让这混账东西自个儿说。”


    孟云欲哭无泪,就差直接抱着薛澄的大腿解释道:“我真得什么都没做,是你们买得东西,阿爷误以为是我收了谁家的贿赂,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还说我冤枉表妹!!”


    她被孟哲冤枉得差点就要委屈巴巴地哭了出来,看见柳无愿和薛澄终于回来了,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救星一般。


    膝行过来,揪着柳无愿裙摆仰首道:“表妹,你快救救我,阿爷他要动家法了!”


    孟云幼时顽皮,没少被老爷子揍,老爷子疼孙女是一回事,在对子孙后辈的教养上却称得上严格。


    后来孟云年岁大些了,人也稳重了不少,自然是没再挨过几次打,但幼时那一下下打在自己身上的藤条算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柳无愿也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和薛澄买的这些东西造成了乌龙。


    于是她走上前去将那堆成小山堆最上方的盒子拿下来打开,里面恰好是她们买得最后一对玉镯,柳无愿取出来,一只给薛澄戴上,另外一只则是自己戴上了。


    看着孟哲点点头,承认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和薛澄买的,孟哲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真是你们给自己买的?”


    说罢,老爷子又有些心疼地看向自家外孙女,语气温和。


    说道:“也是,咱们阿愿如此姿色,合该用上最时兴最好看的首饰。”


    又体贴地补了一句:“可还有银子傍身?若是不够花,尽管到账上去支,想买什么放心大胆地买。”


    两相对比之下,态度差别实在明显,饶是孟云先前还沉浸在被冤枉的委屈里,此时都有些没忍住质问自家祖父了。


    “阿爷你”


    她想说这也太双标了,可是孟哲瞪她一眼,孟云只能讪讪道:“若是表妹钱不够花,我那儿还有点私房钱”


    一个小小的乌龙,也没花多久就解释清楚了,薛澄替柳无愿拒绝了这爷孙俩的好意,自己手上有钱,为了让他们放心,柳无愿也直接将薛澄交给她保管的银票拿出来证明。


    两人见到薛澄将所有家底都交给了柳无愿保管,更是对这个小乾元感到满意。


    人看起来纯真善良不说,稳重还十分疼爱妻子,怎么看都比那个滇郡王世子要好上太多。


    *


    没过两日,淮炀侯派人宰相府传话,言称家中老太君挂念孙女,言外之意就是你这个当外祖父的想外孙女,那人家做祖母的自然也会想自家孙女。


    也没有光孝顺外祖父而冷落自家祖母的道理,就算老宰相有意护着也实在是没有挡着外孙女孝顺自家祖母的理由。


    柳无愿想了想,躲是躲不过的,再加上她还须得回去取得自己的籍契与薛澄到户籍司里进行登记。


    于是两人便让人去给淮炀侯回话,只说再过两天便会回到侯府。


    薛澄这两日一直带着柳无愿四处买买买,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那位淮炀侯想必是知情的,心里自然也会对这个便宜女婿有了改观。


    原先他认为薛澄只不过是一无所有的废物罢了,但小妻妻俩这几日豪横地消费,简直都快成了京城这些店铺掌柜眼中的财神爷。


    一日的业绩就快赶上了一整个月的业绩,不少人都在讨论这个出手十分阔绰的小乾元到底是何方神圣。


    也开始渐渐有人羡慕起了柳无愿的好运气,怎么有人天生命就这么好。


    出生在侯府,是顶顶娇贵的侯府嫡长女,母亲出身宰相府邸,无论是靠着哪一方,这位千金大小姐都可谓是出身显赫。


    没想到意外失踪流落民间竟然还能嫁给一个这么富有又大方的乾元,甚至有许多人都听说了薛澄对柳无愿可谓是体贴又乖顺。


    将全副身家交给自家坤泽掌管,陪着出门大肆消费,给自己买的都是最普通便宜的东西,给自家娘子倒是样样都要买上最好的。


    说白了,西京城里这些小姐夫人们,又有几人敢说自家乾元能做得比柳无愿家的小乾元更好呢?


    正是因为稀罕,所以无数人都十分羡慕柳无愿。


    城中这些事情,淮炀侯俱都听说了,虽说薛澄看起来出身不行,但若是背后有什么隐藏的身世,能够手握万贯家财的人,谁也说不准她还有没有更多的靠山和底牌。


    所以他才想要将两人接回家中,试探一番,若是薛澄能够对侯府有助益,倒不是不能将错就错,就此认下这门亲事来。


    虽说大抵名声上有些不好听,到时候想办法为二人补办一场风光的婚礼,只说是两家从前便有故交,早早为两个孩子定下了婚约。


    后来失联了,本以为就此错过了,却没想到因缘际会,两个孩子还是遇上了。


    反正随意编出一番故事来,将两人说成是天定的姻缘,于两家面子上都算过得去,也不算伤了他淮炀侯府的脸面。


    虽说是有些可惜,但多少也能为淮炀侯府挽回一些名声来。


    尤其是庶女柳无意这事做得太蠢,留了不少小辫子,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就算淮炀侯有心想要粉饰太平,但手足相残之事,就连御座上那位皇帝陛下都深恶痛绝。


    在柳无愿和薛澄回到侯府这一日,侯府上下洒扫干净,打开大门,淮炀侯率着姬妾与儿女们在大门处迎接她们二人归来。


    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淮炀侯今日倒是聪明了,没让柳无意凑到跟前来,估计是让她在自个儿院子里待着。


    薛澄先下了马车,对他点点头,转身将柳无愿也扶下马车来。


    小妻妻俩上前见礼,柳无愿不便开口,福了福身,淮炀侯一副慈父面孔,做出心疼不已的表情来。


    虚虚扶着柳无愿的手臂将她扶起来,这才感慨道:“回来便好,侯府永远是你的家。”


    虚情假意的话不过只是逢场作戏,其内蕴含的深意柳无愿佯装听不懂,只点了点头。


    心中不齿这父亲到现在还在做着要掌控自己命运的春秋大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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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回到侯府玩宅斗?


    ◎她拉长了尾音,看着柳无愿与坐在她身边的薛澄,笑得有些许暧昧。◎


    一行人进了侯府,正厅里,鬓发皆白却眼神精明的老妇人高坐上首,她没同淮炀侯一块儿出去大门外迎接人,却能够坐在主位之上,其身份昭然若揭。


    但薛澄故作不知,从第一眼看见对方,薛澄就有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这老太太定然不好伺候。


    果然柳无愿同她福身行礼,那老妇人虚虚眯着眼睛,既不回应也不叫起,仿佛在等柳无愿开口问安。


    薛澄意味不明地哧笑一声,伸手将自家娘子扶起来,还偏过头关心地同柳无愿道:“你这身子弱,可得当心着些。”


    说罢也不管侯府众人是何表情,拉着柳无愿自顾自地坐下,那老妇人显然就是淮炀侯的母亲,侯府老太君。


    在那端着半晌,用属于薛澄那个世界的说法就是:你在装你xx呢!


    薛澄看她就烦,也烦这种古代莫名其妙的规矩,尤其是有人试图用这种规矩来欺负她家娘子,薛澄要不是看在这老太君年纪大的份上,少不得要说几句刻薄话去回击她了。


    那老太君冷哼一声,开口便是阴阳怪气,“愿姐儿出去走了一趟,回来倒是变了个人似的”


    淮炀侯知道自家母亲脾气,眉心蹙起,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这时候没必要还要端着架子去磋磨柳无愿,况且柳无愿如今这个病情,如此传扬出去,怕不是会让人说侯府刻薄了嫡女。


    老太君发了话,同时又使了个眼色,淮炀侯身边坐着的正是柳无意的生母,妾室金福娘,大家一般都称呼她金姨娘。


    金姨娘四十出头,保养得还算不错,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候定也是姿色傲人的坤泽女子。


    金姨娘接着老太君的话便道:“可不是,愿姐儿离家时尚且是黄花大闺女,可如今嘛~”


    她拉长了尾音,看着柳无愿与坐在她身边的薛澄,笑得有些许暧昧。


    转头便抓着淮炀侯的手臂,一副开心模样道:“咱侯府也是好些年没办过喜事了,这下倒是她们两姐妹心有灵犀,恰好双喜临门,侯爷你说是不是?”


    薛澄总算是知道那柳无意到底是被谁养得那么蠢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


    这家里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柳无意流落在外都是她那好女儿做得好事,却被她说成了是姐妹之间心有灵犀,甚至还要来上一句双喜临门。


    只顾着点出柳无意与滇郡王世子的婚事将近,完全没在意淮炀侯一脸铁青之色。


    薛澄心想,淮炀侯可未必觉得这是一件喜事,果不其然,就见淮炀侯冷着脸将金姨娘握着自己的手扒开。


    “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


    淮炀侯想捏死这蠢女人的心都有了,她就是怕柳无愿回来了,淮炀侯会后悔,又把滇郡王世子这门婚事许给柳无愿,急吼吼地想定下来。


    可惜金姨娘和柳无意眼中看着顶顶好的婚事在柳无愿眼里都不如她家小乾元的一根小指头。


    柳无愿懒得搭理,扶着脑袋做出一副有些眩晕的样子来,薛澄揽抱着她,心疼地问道:“娘子,可是头晕了?”


    “嗯。”柳无愿从鼻腔里哼出不大舒服的一声。


    这下,原本还打算和女儿交流交流感情,顺便借机找机会试探几句薛澄出身的淮炀侯也只好打住,吩咐下人将两人送回柳无愿居住的院子里。


    待两人走远后,淮炀侯才老大不乐意地开了口。


    “母亲,您这是作甚,明知阿愿那身子,就是装装样子,您也得说上几句贴心话才是啊。”


    老太君却不理自家儿子的埋怨,慢悠悠端着茶盏饮茶。


    “她做孙女的,回来不说先回家中拜见我这祖母,倒是跑到外祖家里躲了几日,呵,在外面沾惹了不干不净的人,丢了我淮炀侯府好大的脸面,我还未同她计较,便已算我这做祖母的心疼孙女了。”


    她噼里啪啦好一通歪理砸下来,淮炀侯懒得同她辩驳。


    淮炀侯知道自家母亲从前便不大喜欢柳无愿的母亲,所以连带着对这个嫡长孙女也不大喜欢。


    若是柳无愿分化成了乾元还好些,偏生是个坤泽,老太君从前就没少明里暗里骂柳无愿是个赔钱货。


    但是同样都是坤泽,偏生柳无意这个庶出的孙女她倒是偏疼几分。


    为着柳无愿这事,淮炀侯罚了柳无意几次去跪祠堂,但每次都是人才刚到祠堂就被老太君找了个身体不舒服需要孙女侍疾的借口把人捞走了。


    淮炀侯管教女儿不成,又不敢同自家母亲作对,已经是郁闷了很久。


    知晓同她说也是白说,只冷着脸起身道:“不管如何说,阿愿都是我嫡出的女儿,回到自家还受气,传出去还不知旁人如何议论。”


    他哪里是心疼女儿呢?分明只是心疼他淮炀侯府的尊荣和体面。


    随即又看向先前多嘴的金姨娘道:“若你还想保住阿意和滇郡王世子的婚事,最好闭紧了嘴巴,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这是在警告金姨娘不要为了柳无意的婚事到处宣扬柳无愿何人私定终身的事,否则伤得不止是柳无愿的声名,淮炀侯府上下也要跟着没脸见人。


    更何况那个将自家嫡姐迫害至此的柳无意,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见他当真生起气来,金姨娘到底是与淮炀侯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人,陪着笑脸乖顺说道:“妾身知道了,侯爷莫生气。”


    最后淮炀侯一甩袖子,气哼哼走了。


    老太君也懒得搭理这没脑子的金姨娘,施施然回了自己院子里去,她在这候着无非也就是看一眼这孙女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孙女婿。


    外面传了这么些日子,真见着人,也就是个没有礼数的野孩子罢了,便是再有钱又如何,难登大雅之堂。


    她心中给薛澄下了定义,仿佛根本见不得自家孙女好,看见柳无愿找了这么个乾元,觉得到底也是比不上那仪表堂堂、家世显赫的滇郡王世子。


    这下心里舒坦了不少,谁知道前几日听说柳无愿找了个出手阔绰又体贴的乾元,她心里总有些暗暗的不爽。


    另一边回到自己小院里的柳无愿没再继续装柔弱,打发走下人,蹬掉了靴子躺在软榻上打呵欠。


    薛澄讪讪,凑上前小声问道:“娘子,要午睡?”


    柳无愿眼也懒得睁开,“嗯”一声,又指指另一边,意思是让薛澄一边儿呆着去。


    薛澄挠挠头,心想她娘子怎么还能安心睡觉,来到着侯府之后薛澄就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整个人像是做好战斗准备一样,随时随地就要跳出来同人干仗。


    她又不敢打扰柳无愿午睡,只好自己在房里转悠。


    这是柳无愿从小到大住着的院子,只不过柳无愿离开的时间太久,房里并没有属于柳无愿的熟悉味道。


    无论是信香还是体香,甚至是小娘子们惯爱用的香膏,这里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薛澄仔细打量着这宽敞的房间,进门是类似于小客厅一样的地方,而进门左手处有一扇漂亮的山水画屏风。


    屏风分隔开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桌和靠背椅,临窗处摆着一张宽大舒适的软榻,柳无愿此时正睡在软榻之上。


    进门处右手边是单独分隔出来的房间,薛澄推开微掩着的镂空雕花隔扇门,里面便是柳无愿的卧室了。


    左侧靠墙摆放着精美的拔步床,上面早就铺好了柔软的床褥,离床不远处,也就是薛澄进门正面面对的地方是衣柜。


    右手边靠窗处放着梳妆台,桌上东西整齐有序地摆放着。


    这个屋子大约一直都有让婢女们用心打理,并没有因为太久没有人居住而产生异味,桌面各处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但就是很整齐,也很没有生活气息。


    让薛澄想到了从前那个世界里的高级酒店,环境很好也很干净,只是永远也给不了家的感觉。


    悄悄退出去,无所事事的薛澄瞄一眼已经在踏上睡着的柳无愿,想她大概是真得困倦了想补觉,去床上拿了一张薄被来替人盖上。


    自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门外是涴晴守着,见她出来了,低声问道:“女君这是?”


    早就认下了薛澄与柳无愿的关系,所以她一直将薛澄当做另一个主子来看。


    薛澄笑着道:“阿愿睡着了,我闲着没事儿做,便想出来走走。”


    涴晴点头,想着薛澄也不熟悉侯府,怕她等会儿如果走出了院子会不认路,便提议道:“那奴婢带女君在秋水苑中转转?”


    秋水苑便是柳无愿所居住的小院,柳无愿作为侯府嫡长女,居住的院子规格自然是极好的。


    除了她自己所居住的主屋,甚至还有备下给客人居住的厢房,侍女们也有单独的居所,还有一个小厨房,方便平日里柳无愿偶尔有什么想吃的时候就能及时让人做出来。


    院子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走过一段木桥便能走到池塘中间的凉亭里,想来柳无愿从前会偶尔到凉亭里乘凉。


    池塘被打理得很好,池水干净清透,能看见鲤鱼在池子里欢快地游动。


    池塘边上有怪石假山,还种了不少翠绿的竹子,随着一阵风吹过,竹叶唰唰作响。


    院子栽种的绿植和花朵相得益彰,显然是精心设计搭配过的。


    见薛澄细细打量着,涴晴笑着解释道:“这院子是夫人还在时为小姐建的。”


    指着那些花花草草道:“这都是夫人当时亲自栽种下来的,连那些竹子也是。”


    薛澄抿唇,想那位素未谋面的侯爷夫人一定是个极温柔的人。


    在种下这下花草之时大约脸上还带着憧憬笑意,虽然人不在了,但她对女儿的爱却用另一种方式存在,陪着柳无愿长大。


    【作者有话说】


    [小丑]加更失败的一天~我好柔弱啊


    第57章 发疯创死全世界


    ◎薛澄管他们斯文不斯文的,反正自家娘子吃好了,自己也骂爽了◎


    薛澄逛了一圈,听说这小院修建之时每一寸都是柳无愿母亲亲自设计并且盯着工匠分毫不差地修建出来。


    那些花花草草更是她在孕中亲自种下,院中有一颗大大的梧桐树,树下有一架秋千,秋千架看起来被晒得有些脱色,薛澄猜测是柳无愿这大半年没在家里,下人们疏忽了。


    于是她招招手,让人提来一桶清漆,自己爬上爬下地为秋千架重新刷漆,随后又重新固定了一遍秋千。


    虽然日后不一定能用得上,但她也不希望柳无愿母亲的一番心意会被如此糟蹋。


    全都弄完后,薛澄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身去把手洗了,准备回去把柳无愿叫起来,眼看着要到午饭时间,大抵前院会派人来喊她们俩一块儿用饭。


    淮炀侯再如何看不上她这个女婿,总还是要做做面子功夫,而且她们俩背后如今还有宰相撑腰,柳涛不敢做得太过分。


    柳无愿被薛澄喊醒时还有些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也许是因着回到了这让人窒息的侯府之中,从睡下后她就开始梦见。


    梦里无非都是从前还在侯府时发生的事情,那是阿娘去世之后,没过多久淮炀侯就带回了金姨娘,身边还跟着彼时没比柳无愿小几岁的柳无意。


    往日里装作慈父模样的男人在阿娘离世之后似乎也终于懒得装相,冷漠看着有些无措的柳无愿,让她喊人,还说身为长姐以后要多多照顾妹妹。


    柳无愿仰头天真地说道:“可是阿娘没给我生妹妹。”


    这句话惹得柳涛不喜,明明是个靠妻子母家势力才慢慢爬起来的男人却最难以忍受任何一句关于妻子和岳父家的话语。


    那是柳涛第一次打柳无愿,也是柳无愿人生里第一次见识到父亲褪去虚伪假象后的真实模样。


    他说:“你阿娘已经死了,我说这是你妹妹,她就是你妹妹。”


    这是在告诉柳无愿,她已经没了依靠,日后在这侯府里,柳无愿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全凭着他这个侯爷爹的眼色。


    柳无愿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并没有哭。


    即使很疼很疼,她也没有哭。


    阿娘说:“眼泪是要掉给会心疼你的人看的。”


    自阿娘走后,这侯府里已经没有会心疼她的人了,所以即使她哭了,也只会惹得人厌烦。


    旧事带着沉闷的腐朽气息,即便只是梦境都压得柳无愿喘不过气了,甫一睁眼看见眼前正对自己笑得阳光灿烂的小乾元。


    感受到仿佛久违了的温暖,柳无愿眸中水光晃了晃,下一瞬,主动扑进薛澄怀里,双手紧紧将人抱住。


    薛澄被扑懵了,从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上感受到柳无愿波动的情绪,她没问为什么,而是同样用力地拥抱回去。


    温声在柳无愿耳边说道:“我在,我会一直在。”


    温柔醇厚的声音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不停在耳边响起,柳无愿忍了许久的泪晃悠悠便落了下来,摔在薛澄肩头。


    一滴落完紧跟着还有一滴,心头的委屈再难以控制,直到泪水将薛澄肩头衣服打湿,薛澄心中一痛,仿佛被泪水灼烫到了心尖尖。


    她想,这侯府的人真该死,她那么那么好的娘子,也不知道曾经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在回来不过半日便难受成这样。


    这一刻,薛澄很想自己能拥有滔天的权势,大到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家娘子,大到把这压得柳无愿喘不过气的侯府都给毁掉。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在一块儿许久,等柳无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她才从薛澄怀中退出来,看着薛澄肩头被泪水濡湿的痕迹。


    她略略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衣柜,示意薛澄去换过一身衣服。


    涴晴在外面敲门回禀道:“小姐,女君,侯爷让人来请两位到前院用膳。”


    薛澄说一句“知道了”,转身自己去柜子里拿了件衣服换上。


    先前回到侯府之时下人们就已经把她们俩带着的行李先拿回来安置好了,所以衣柜里也已经放着薛澄的衣服了。


    她换衣服也没避着柳无愿,倒是柳无愿耳朵红红,偏开头不去看她。


    等薛澄换好后又让人打了盆温水来,自己将巾帕在水盆里投洗一遍,拧干了后才替柳无愿擦脸。


    温热的巾帕在柳无愿双眼上停留了稍久一些,到底是哭了一阵,柳无愿眼尾处染着抹薄红,占有欲发作的小乾元不愿让外人看到柳无愿脆弱的样子。


    柳无愿由得她折腾自己,等到薛澄满意了,两人这才一同往前院走去。


    两人手挽着手踏入正厅里时,侯府众人早就到齐,老太君坐主位,淮炀侯坐在老太君右侧首位,淮炀侯身边是金姨娘坐着。


    给她们俩留了的座位就在老太君左侧首位,其他人也早早就坐好了,让人意外的是金姨娘身边居然坐着柳无意和滇郡王世子罗涛。


    见她们俩姗姗来迟,柳无意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要出言挤兑。


    “世子听闻姐姐今日归家,特来家中看望,客人都入座许久了,姐姐怎得来得这般迟?”


    柳无愿实在是不清楚她为什么总要找自己互动,难道还指望自己一个哑巴能对此做出什么回应来么?


    但薛澄可不是个好惹的,为了保护自家娘子,她整个人主打得就是一个要发疯创死全世界的淡淡癫感。


    薛澄扶着柳无愿坐下,瞪一眼坐在对面的柳无意,又看向罗涛不阴不阳地道:“世子还真是热心呢,旁人不知情得怕还要以为与世子有婚约的是我家娘子~”


    柳无意一听这话就急了,这婚约的的确确本来就是属于柳无愿的,只是她费尽心机从柳无愿手上抢来的罢了。


    “好了。”


    淮炀侯蹙眉出声,怕再闹下去场面不好看,开口道:“一家人一起用个午膳,都消停些。”


    这话说得有意思,仿佛是薛澄她们在胡闹似的。


    也不知道是谁先犯贱撞上来,薛澄懒得理他们,一个个装腔作势,要不是自己跟着柳无愿回来了,都不知道这些人还会怎么欺负她家柔弱可欺的娘子呢。


    薛澄没太把自己当外人,反正在这些人眼里薛澄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白丁,既然出身不好,礼仪方面有所欠缺也是正常的。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她也不管什么用餐礼仪,瞧着是柳无愿爱吃的菜,就算隔得远,她也会站起来给柳无愿夹菜。


    小乾元身姿欣长,手也长,柳无愿也没拦着她给自己夹菜,倒是老太君不乐意,鼻腔里哼出一声不满。


    刺了一句:“真是没家教。”


    薛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往心里去,口中还接话道:“是的,我爹娘早亡,家里没人教。”


    随即她话音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太君问道:“就是不知道侯府这么好的家教怎么教出了手足相残之事?”


    她脸上一派天真,仿佛真得只是为此疑惑不已,而非有心奚落。


    老太君当场被她的话哽住,这事儿确实是柳无意做出来的蠢事,侯府上下都无力辩驳。


    薛澄见她只能怒瞪着自己不说话,无所谓地笑笑,“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高门大户的规矩,但我只知道,谁想欺负我娘子,得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她看向在场众人,笑得肆意,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威胁之意。


    继续道:“反正我薛澄烂命一条,怎么做,我都不亏。”


    颇有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疯感,而这些往日里自诩高高在上的贵人最是怕遇上这种什么都不怕、敢于豁出去的人。


    都说人善被人欺,薛澄自然知道这淮炀侯心里还在打着什么算盘,不就是看不起她的出身,有意将她和柳无愿分开,随后再把柳无愿当成联姻工具嫁给旁人来换取在朝堂上的助力吗?


    她自然不能表现得太好欺负,否则这侯府上下都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她和柳无愿了。


    淮炀侯蹙眉,将筷子拍到桌上,与她对峙起来,但似是不屑与薛澄辩嘴,只说了两个字评价。


    “粗俗。”


    “嘿~”薛澄一乐,一副我还就这样、看你能把我怎样的模样。


    她先是转头温柔看着柳无愿问道:“吃好了吗?”


    柳无愿点点头。


    薛澄这才笑着道:“那就好。”


    转过来就变了个表情,手中筷子一甩,站起来指着淮炀侯鼻子骂道:“我粗俗?我粗俗不比你这一门狼心狗肺黑心肝丧良心的东西强吗?”


    “当爹的自己不争气就想着靠卖女儿来维持家族荣光。”


    “当妹妹的为了个乾元竟然不顾手足之情残害嫡姐。”


    薛澄骂得不过瘾,转头看向气得快要捂胸口的老太君道:“还有你个老不死的,孙女流落在外大半年,回来不问一句受没受委屈吃没吃苦,上来就想立规矩,这么会立怎么不直接给自己立个碑得了?”


    早在会侯府之前薛澄就想好了,回来之后她就是要闹,闹得侯府上下没个消停。


    这些人顾念侯府脸面,天子脚下也不太敢对她做些什么,闹得他们受不住了,自然就不会强留自己和柳无愿留在侯府。


    场面一时失控,老太君在那里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念叨:“孽畜,真是个孽畜”


    淮炀侯也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他自恃身份,自然不好如薛澄这般不管不顾地骂街。


    只跟他那爱立规矩的老母亲一样念叨:“真是个混账,有辱斯文!”


    薛澄管他们斯文不斯文的,反正自家娘子吃好了,自己也骂爽了,牵着柳无愿回秋水苑去了,留这群人在大厅里凌乱做一团。


    【作者有话说】


    [菜狗]我说了我这是爽文吧


    第58章 这是什么教育方式?


    ◎一说起这个,金姨娘就浑身有劲儿,她偷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实的小册子递给柳无意。◎


    回到秋水苑里时,柳无愿终于没憋住笑了起来,笑了好半晌才停下来,拿出随身字模问薛澄是不是早就想好要这么折腾了。


    毕竟两人先前并没有讨论过关于回到侯府之后要做些什么,薛澄也没提及过自己有这么一个打算。


    薛澄挠了挠后颈,有些不好意思,刚刚那么多人骂她粗俗什么的她其实半点感觉都没有,但对上柳无愿,她就觉得好像自己有点把人冒犯到了。


    就那么谪仙般的矜贵人儿,自己今天一副市井无赖的撒泼模样,丢自己的人没关系,顶着柳无愿妻子的身份去丢*人,薛澄脸都红了。


    她小心翼翼地同柳无愿道歉,“不好意思啊,没给你打招呼就”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柳无愿纤长的手指已经抵在了薛澄双唇之上。


    柳无愿摇头,她又怎会怪罪一个不计代价只想要保护她为她讨回公道的人呢。


    她翻着字模,解释自己并没有质问薛澄的意思,怕薛澄还有误解,柳无愿蹙眉想了一下,自从无法说话之后,第一次觉得要是能早些恢复就好了。


    没法,她踮起脚尖给了小乾元一个吻,用实际行动告诉薛澄,自己并没有嫌弃之意。


    在薛澄的角度看来,这就是主人给乖小狗的奖赏,她嘿嘿傻笑着。


    柳无愿屈指刮了刮她挺翘鼻尖,下意识说了个“傻”字,薛澄听得更是高兴了,抱着人啄吻了好几下。


    仍旧傻笑着道:“嘿嘿,我傻,我最傻~”


    柳无愿:“”


    被人骂傻是什么好事吗?


    薛澄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给柳无愿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你父亲只会觉得我好欺负,反而会更加肆无忌惮。”


    她们都明白,淮炀侯绝不会甘心就这么接受了二人成婚的事实,今日这顿饭,淮炀侯一定是打定了主意要来探探薛澄的底。


    只不过淮炀侯绝对没想到薛澄并不会那么乖乖地等着他套话试探,整场对话节奏都被薛澄牢牢掌握在手里,从一上来就已经打乱了淮炀侯的计划。


    当然,今日这么一番装疯卖傻下来,淮炀侯自然知道薛澄并不如之前所见的那样无害。


    无论薛澄是真傻还是假疯,至少让淮炀侯知道了,薛澄不是个能够随便打发的人。


    柳无愿摸了摸小狗有些翘起来的呆毛,从字模里挑出四个字。


    “做得很好。”


    是夸赞,薛澄得意地用脑袋蹭了蹭柳无愿手心,身后无形的尾巴疯狂摇摆旋转。


    在侯府里,两人也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会被淮炀侯让人盯着,倒不像是在相府之时那样自由进出。


    不过午饭时闹了这么一通,晚饭时两人倒是能够在秋水苑里躲个清净,主院那里也没根本没打算派人来叫她们俩去用饭。


    只听说老太君中午就被气病了,大夫上门来开了几服药,说是上了年纪尽量不要动怒,伤身子。


    薛澄边吃饭边听涴晴小声说着侯府里发生的事情,大抵先前柳无愿在家里时就是涴晴会想法子出去打听侯府情况回来向她汇报。


    主仆俩养成了默契,柳无愿一边吃着一边听,嘴角勾起一个不出意外的笑意来,她的这位祖母可不是什么很能控制脾气的人。


    薛澄倒是好奇追问了一句:“滇郡王世子走了吗?”


    “走啦,听说午膳都没用完就走啦。”


    涴晴捂着嘴笑,她也同样没太搞明白这位世子爷怎么会挑这么个日子上门来,不过被薛澄这么一闹,是个正常人都没法坐在那里用完这顿午膳。


    今日晚膳都各自在各自的小院里用膳,淮炀侯白日里受了气,不知道去了哪一个小妾的房里去用晚膳。


    柳无意留在自家姨娘的小院里一块儿用饭,两母女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世子是怎么回事,柳无愿都这样了,还巴巴着上门来看一眼,他是不是还对柳无愿有那种心思呢?”


    金姨娘本身是很满意女儿抢来的这门婚事,要知道身为庶女,能嫁给郡王家的世子做正妻,放在从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只不过人嘛,得陇望蜀,虽然说明白男人花心是常事,但是婚事近在眼前,这滇郡王世子却还是表现得对柳无愿如此特殊。


    尤其不顾流言蜚语,在这种时候上门来拜访,就为了看一看柳无愿。


    金姨娘不敢当面对那位世子爷发泄不满,只能在背后里给女儿出主意。


    她看着同样不大高兴的女儿道:“阿娘教你的那些,你得学,别整天端着你什么侯府二小姐的身段放不下,男人就是贱,别看表面都说喜欢端庄有礼的,私底下都喜欢主动的坤泽。”


    她如今教柳无意的这些,无非都是她这么多年来用在淮炀侯身上且成功了的手段。


    金姨娘颇为得意地道:“那姓孟的再厉害又怎么样?你爹爹的心思还不是放在咱们两母女身上?就连她留下的那个小贱人,你阿爹也没拿她当宝贝看。”


    她嫉恨柳无愿母亲已久,对方是宰相女儿,真真正正的名门贵女,即便是人不在了,淮炀侯也同样不敢把妾室抬正。


    所以她这一世都是个在外面抬不起头的姨娘,可那又如何?


    主君的宠爱才是坤泽的体面,那女人就是放不下身段去勾着哄着淮炀侯,否则哪还有她们两母女什么事儿。


    金姨娘表情不屑,也烦自家女儿总想着去学柳无愿那一套,她们从骨子里就不是一样的人,再怎么学,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倒不如发挥自身优势,牢牢把未来夫君的心握在手里更好。


    柳无意听着自家亲娘絮絮叨叨地教她如何赢得主君宠爱,心里却不敢苟同,滇郡王世子是所以一直对柳无愿念念不忘,不就是因着柳无愿那副矜贵自持的德性么?


    自己白白送上去,说不准罗涛还要觉得自己下贱,将自己看轻。


    但她又怕她自己太端着了,罗涛可不会像对柳无愿那样捧着她,所以她也十分纠结。


    金姨娘看出了她的动摇,便道:“你听阿娘的,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痒痒,他如今对柳无愿心痒痒,日后也会对旁人心痒痒,你要是每个都在意,能把你累死。”


    她是宽慰自家女儿,省得柳无意钻牛角尖了。


    “人活这一世,就得想开点,也得自私点,别想着能完完全全地霸占一个人乾元的心,乾元就是没有心的贱胚子,见一个爱一个。”


    金姨娘很有自己的道理,继续给柳无意灌输道:“你只要能做到在他见一个爱一个的时候也始终不忘的那一个就够了。”


    柳无意犹豫一下,娇娇柔柔地向金姨娘问道:“可,如今他念念不忘的就是那小贱人啊”


    金姨娘:“”


    “怎么就喜欢钻牛角尖呢你这死孩子,你就是把你嫡姐弄死了,他也一样会念着,没了你嫡姐还有旁人,晓得吧?”


    “好吧。”


    柳无意有些颓丧地道:“那我到底应当如何才对?”


    一说起这个,金姨娘就浑身有劲儿,她偷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实的小册子递给柳无意。


    压低声音说道:“你就听阿娘的,你俩再过不久就要成婚了,现下他心中念着柳无愿不也就是为了那么点事儿吗?到时你在床上,主动一些,再用你的信香勾一勾,等他沉迷其中,自然会淡了对那小贱人的心思”


    柳无意的贴身侍女红着耳朵去听这两母女说话,心里却在想,小姐就算是个庶女,好歹也是侯府千金,真要如此放低身段去讨未来姑爷欢心吗?


    如此这般,又与青楼里的那些妓子有何区别?


    小丫鬟不懂,也不敢说,更不敢问,直接闭紧了嘴巴装柱子,甚至连呼吸声都放缓了,省得扰了两个主子的谈话,万一金姨娘觉得她听得太多了,想把她灭口了怎么办?


    *


    第二日,小妻妻俩睡到了天光大亮才起来,不似在相府之时还顾着要早起同孟家人一同用早膳,根本也没打算去给在昨日被气病的老太君请安。


    悠悠闲闲地吃了早饭,两人干脆摆起了棋盘下棋打发时间。


    倒是孟云顾念着两人回了侯府不知会不会受欺负,递了拜帖就来到侯府拜访。


    淮炀侯今日去上朝了,而府中老太君病倒了也没精力来招待她,管家自然只能到秋水苑里向大小姐汇报。


    不过本来孟云就是来侯府看望自家表妹的,也省去了和其他人尬聊的过程。


    薛澄让管家直接把人带来秋水苑中,不过一日未见,孟云甫一进院子里就将两人上上下下好好看了好几眼。


    “怎么?表姐这是不认识我们了吗?”


    薛澄笑着同孟云打招呼,她和柳无愿坐在凉亭之中下棋,天气热起来,加上今日恐怕要下雨,天上布满乌云,在房中待着多少有些闷热。


    孟云擦了擦头上的汗,薛澄递给她一碗冰镇的果子饮,她先畅快地喝了大半碗,这才抽空和薛澄说话。


    “嗐,还不是担心你俩回来受委屈了。”


    说着,她又看着柳无愿问道:“没事儿吧?昨天你那祖母是不是又想方设法地磋磨你了?”


    柳无愿点点头,又笑着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孟云问薛澄去。


    薛澄挠挠后颈,憨笑着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当然她稍微收敛着点说,只大略说了午饭时闹了一通,不仅没受欺负,反而还将侯府上下折腾得不轻。


    “没被欺负就成。”孟云笑着拍了拍薛澄肩头,说道:“做得不错!”


    【作者有话说】


    到底是谁带头发起在评论区骂作者虚的风气![小丑]太坏了你们~


    第59章 被勾住的薛小狗


    ◎她得承认,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柳无愿控,控柳无愿的颜,也控柳无愿的声。◎


    孟云没留多久,和小妻妻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也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薛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扯着孟云袖子道:“表姐,我们跟你一块儿出去吧。”


    那该死的淮炀侯让人盯着她们俩,进进出出都会被人盯着,感觉不是很自在,如果跟着孟云一块儿出去就不一样了,侯府的人还没有胆子大到硬是要跟着宰相府的小小姐不放。


    孟云也知道两人的难处,便应了下来,稍微提高了声量道:“今儿和几位好友约了一块儿泛舟湖上,你们刚回京,不若便也我同前去放松放松。”


    这话显然是说给侯府那些耳目听的,眼睁睁看着孟云带着薛澄、柳无愿二人离开侯府,负责盯梢的下人抬头看一眼天色。


    嘀咕道:“这眼瞅着便要下大雨了,这还能泛舟吗?”


    不过他的职责也只是负责盯住秋水苑的动静,此时赶忙去老太君院子里汇报,淮炀侯今日去上朝了,此时还没回来,只能先同老太君说一声。


    老太君倚靠在床头,上了年纪的嬷嬷正小心翼翼地将汤药吹凉了一勺勺喂入她口中。


    听得下人禀报,她冷哼一声,“出去一趟,心是养野了,孟家的,也是个没规矩的崽子。”


    这话可不敢放在外面说,也就是自家关起门来才能随便说说两句,下人们低垂着脑袋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毕竟老太君话里说得可是当朝宰相的嫡亲孙女。


    而淮炀侯等到散朝之后也没能第一时间回来,毕竟还他还领了份工部的差事,虽说平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到底还是得去衙署里溜达两圈。


    等他回到家,听说孟云又把自家女儿拐出去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恰好这会儿下起了大雨,也不好打发小厮出去找人。


    他倒也不是非得将人拘在家中,就是有些担心柳无愿被那小乾元骗着私奔了,那可就麻烦了。


    淮炀侯心中还是有些不大满意薛澄的,尤其是经过昨日那么一闹之后,他更是看不上薛澄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大家族能培养出来的小乾元,大概只是走了狗屎运,手头上恰好有那么些钱,照她们这么个花法,估计也是没多少潇洒日子可过了。


    淮炀侯在心中暗暗想着,或许再过不久,等那名叫薛澄的小乾元将手中银子花完,到时他再想想办法,随便给个一、二百两银子就能将人打发了。


    而薛澄与柳无愿此时已经随孟云来到西京城西的闻溪湖畔,孟云也没骗人,她确实有三五好友今日打算在湖上泛舟。


    薛澄打眼望去,一艘画舫停靠在岸边,有人就站在岸上等着,见到孟云,第一时间便蹦起来招手。


    “云姐云姐,快来~”


    孟云见状,笑着同薛澄和柳无愿介绍道:“那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费暄文,不过熟悉的朋友一般唤她费小二。”


    说罢,她又扭过头去冲着费暄文道:“费小二,你别一惊一乍的,你母亲好歹是礼部尚书呢。”


    这么失礼的举动,若是让她母亲逮到,恐怕又得好一通说教。


    费暄文却并不在意这些,上前便伸手来揽着孟云的肩头,一副姐俩好的架势。


    好奇看着薛澄和柳无愿,她自然不会不认识淮炀侯家的大小姐,对于今日西京城里甚嚣尘上的传言也有所耳闻,所以对于传说中出手阔绰却十分疼爱娘子的小乾元倒有几分好奇。


    口中问道:“这两位便是你表妹还有她家乾君了吧?”


    孟云“嗯”了一声,薛澄顺势自我介绍道:“费小姐,你好,我是薛澄。”


    “嘿嘿,薛乾元好,你和云姐她们一样,叫我费二就行。”


    几人寒暄着,画舫上的几人坐不住了,打开窗子冲岸边的孟云和费暄文几人说道:“傻站在那儿干嘛呢?还不快上船!”


    费暄文一拍脑门,憨憨笑道:“嗐,瞧我这记性,光顾着拉着你们寒暄了,走走,上船玩儿,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本来薛澄和柳无愿只是打算出来对西京城各产业做一些了解,毕竟考虑到之后薛澄要做生意,提前做些准备也是好的。


    但孟云显然是想把她自己的人脉资源都介绍给薛澄认识,也好在未来对薛澄有所帮助。


    盛情难却,薛澄和柳无愿自是不好拒绝,便随着孟云一同过来了。


    画舫之中还坐着几个年轻人,无一例外都是女性乾元,孟云交友广阔,有如同费暄文这般的官宦子女,也有纵横江湖武林世家出身的二代,另外两位也是宗室中人。


    几人也没什么架子,十分随和,众人相互介绍认识过后,费暄文作为今日活动的组织者便招呼着大家都坐下来,慢慢享用酒菜。


    她年岁不大,月前才过得二十岁生辰,所以在场大多数人她都得喊姐姐。


    知道孟云特意将人带来定是想为双方牵线认识一番,怕薛澄被冷落了,于是主动开腔将薛澄拉入对话之中。


    “薛乾元比我大几个月,我便厚着脸皮喊上一声姐姐啦,薛姐姐可介意?”


    薛澄摇头笑笑,“当然不介意,是我的荣幸。”


    随即费暄文又扭头看向坐在她右侧的乐松雪,出身武林世家的女乾元喝酒的姿态潇洒,一静一动都有侠士风范在身。


    她拉着薛澄认人,“阿雪姐姐轻功可厉害了,你想不想学?”


    从对方的长处来打开话题,薛澄能看得出费暄文是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


    自然也不会拂了对方好意,顺着话头便道:“听说习武之人都是自小锤炼,阿雪姐姐如今厉害,那也是自小下了苦功去练的,我如今这个年纪去学,怕是得学到七老八十咯~”


    她话中没有刻意讨好奉承的意思,只顺着话不大明显地将人夸了夸,江湖中人大多心直口快。


    乐松雪闻言举起酒杯要敬薛澄,“倒也不至于七老八十,阿澄妹妹若是想学,我敢夸口,三至五年定能小成。”


    薛澄看得出她并不是个喜欢夸夸其谈之人,敢于这么说,那是因为手上是有真本事的,但自己也不可能真让人教上自己三五年。


    她同样举起酒杯,干净利落地同乐松雪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辣得她喝完“嘶”了一声,柳无愿在旁边投来关心的眼神,薛澄冲着自家娘子眨眨眼示意没事。


    随后便道:“怎敢劳烦阿雪姐姐耗费几年光景教我武功,我这小胳膊小腿的,真学起武功来,不知阿雪姐姐得头疼成什么样。”


    坐在乐松雪右手边的是卓灵玎,同样也是出身武林世家,两人年岁相仿,一个惯爱使长剑,另一个喜欢用直刀。


    平日里朋友们都打趣二人为‘刀剑双侠’,听闻薛澄客套的推辞,她便笑着道:“没事儿,你阿雪姐姐教得笨徒弟可多了,不差你一个。”


    乐松雪闻言瞪了卓灵玎一眼,不满道:“你那些才是笨徒弟。”


    两人平日里就爱拌嘴,感情好是好,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人,学习武艺之时总会争个你高我低的,两人经常对招,结果都是不分高低。


    于是这两年便开始比起了收徒弟,看谁教出来的徒弟更厉害些。


    两人都看出了薛澄是很适合习武的那类人,此时自然也想争抢下来一个有天赋的徒弟。


    卓灵玎倒不介意同乐松雪斗嘴,不过更重要的是先把薛澄这个徒弟抢下来。


    她冲薛澄挤眉弄眼,笑着道:“阿澄妹妹,我同你说,咱们乾元就得玩刀,别使那软绵绵只能靠身法取巧的长剑,一力降十会,你晓得吧?”


    这下还来不及让薛澄接话,乐松雪闻言第一个不乐意,转身抽出佩剑便直直冲着卓灵玎出剑。


    两人平日里打闹惯了,卓灵玎也不慌不忙将自己的直刀抽出,一把将刺来的长剑挑开。


    随即道:“这里地儿小,打不痛快。”


    说罢自己率先飞身出了画舫,乐松雪紧跟着跟上。


    这还是薛澄穿书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见了传说中的轻功和武功,她“哇”一声微张着嘴,看着两人在湖面上踏湖而行,时不时还给对方来两下。


    湖中央倒是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绿草地,两人便在那上面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对招。


    薛澄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好在她目力不错,勉强能看清两个人的身影,但两人动作快得都要产生残影了,她看得也很吃力。


    见她一副看得痴迷的样子,费暄文同孟云笑道:“我看阿澄姐姐恐怕要被她俩勾得想学武艺了。”


    都是多年好友了,那两人打得什么算盘大家心里都清楚,无非就是想在薛澄面前露两手,之后好让薛澄拜她们为师罢了。


    柳无愿扯扯薛澄袖子,示意她不要站在窗边去看,雨下大了,随着风吹飘进来不少雨丝,薛澄肩头都被打湿了一些,她却没发现。


    薛澄后知后觉地回神,不好意思地挠挠后颈,往后退了几步。


    红着脸解释道:“看得太入迷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可能为先前那一刻自己有些孩子气的模样被柳无愿看到了而感到有些羞涩。


    柳无愿露出个浅笑安抚她,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抬手揉弄薛澄白皙软嫩的耳垂,轻声说了一个字。


    “乖。”


    薛澄立马就像个快要烧开的开水壶一样,脸红得就要冒热气了。


    从前她就知道柳无愿长得美,但美人安安静静不说话就已经足够勾人心魄,如今柳无愿能面前说出一两个字的时候,那悦耳带着一些些哑的御姐音,简直瞬间击中薛小狗的心脏。


    她得承认,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柳无愿控,控柳无愿的颜,也控柳无愿的声。


    【作者有话说】


    [菜狗]我不知道等下有没有加更,我先码另一本


    第60章 变脸一流的淮炀侯


    ◎等到薛澄和柳无愿回到侯府之中,面对的竟然是一个面带亲切笑容等在家中的淮炀侯。◎


    那边乐松雪和卓灵玎一时半会儿打不出个结果来,费暄文便招呼人坐下安心吃喝。


    还同薛澄道:“别管她们俩,每回相聚都有这么一出,没个把时辰打不完,安安心心地坐下喝酒罢。”


    这时先前一直未曾开口说过什么的荣绍雪也在此时笑着道:“有时不知该说她俩是真看对方不顺眼还是找个借口同对方过招。”


    坐在她身边的尤如风很是赞同地说道:“我看她俩分明就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孟云闻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摸着下巴道:“我说呢,怎么每回她俩一见面就要打,敢情是一段时间没见,用这种方式表达想念呢。”


    要不是她俩各自都是女乾元,恐怕几人都要以为她们对彼此有什么特殊感情了。


    费暄文脑子里没有那么一根弦,只哈哈大笑两声,拉着几人碰杯喝酒。


    倒是薛澄脸上表情有些怪怪,柳无愿注意到了,抓着她衣襟摇了摇,用眼神发出疑问。


    薛澄凑过去柳无愿耳边道:“你不觉得,她俩,看着很配吗?”


    可能在这个时代乾元和乾元之间产生感情会被视为禁忌,但是在薛澄原先那个世界里,无论男女也无论ABO三性,只要彼此喜欢,性别就不会是问题。


    就算是同为Alpha或是同为Omega无法使用信息素安抚彼此,也会有辅助用的人造信息素可以作为代替手段。


    当然,这是指双方都是彼此真爱的前提条件下,愿意为了爱人忍受一些些信息素体验上的不完美。


    也有很多人为了追求信息素相融的极致体验,还是选择了最常见也是最传统的AO组合来携手走过一生。


    柳无愿知晓不能以常理来看待自家这个小乾元,也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薛澄的大胆言论了,所以此时表现得也很是寻常。


    只捏了捏薛澄耳垂,看她那点白皙软嫩逐渐染上粉嫩的红,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来,拿出字模来叮嘱薛澄日后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这么说。


    无论那两人是否当真对彼此有特殊感情,都不方便被当面戳破,没看就连孟云她们这些关系很好的人都不会往那个方面去说么?


    薛澄乖乖点头,每次柳无愿耐心教导她如何待人处事之时,她都觉得柳无愿浑身上下仿佛都在发着光。


    小狗眼亮亮地将人盯住,柳无愿失笑,示意她好好吃喝。


    小妻妻两人不是这场聚会的主角,所以大多时候都只是在一旁安静听着,孟云大概是考虑到薛澄对于西京城的局势不够了解,所以话题一直都在刻意地围绕在西京城各方势力之上。


    薛澄耐心听着,如同一块疯狂吸收水分的干瘪海绵,柳无愿也专心听着,有时薛澄听到孟云她们口中提及的陌生人名,柳无愿便会同她解释。


    毕竟柳无愿出身侯府,对西京城中有名之人也有所了解。


    那边两人冒着逐渐变大的雨势打得焦灼,这边几人自顾自地喝着聊着。


    忽而,船身晃动了一下,这艘画舫乃是费暄文为了今日聚会刻意租下的,按理来说这么大艘画舫在这小湖之上应当很是稳当才是。


    有负责保护众人安全的护卫匆匆往外看了一眼,原来不知哪儿来的一根大浮木撞到船身之上,大雨将天地浇成一片白茫茫,那浮木之上仿佛还有着一个人影趴伏着,生死不知。


    护卫见状都不敢私自处理,只好转身回到船舱去汇报给主子们听。


    恰好乐松雪和卓灵玎二人打完回来,淋得浑身湿透,闻言便干脆自己揽下救人职责,反正这一身湿也不介意到雨中再淋一回。


    刚好两人轻功又好,脚尖点在护栏上一跃而下,两人一左一右将那昏死过去之人提了起来,再在那根粗大的浮木之上一借力便又轻松回到画舫之上。


    她们只是出来聚会畅饮一番,自然不会随身带着大夫,将人提到画舫之中的软榻之上放着,稍稍将那人脸上清理干净。


    一张苍白却俊美的脸颊露了出来,费暄文看得一惊,“啊呀”一声叫出来,显然是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这,这不是五皇女吗?!”


    她说完才惊觉不该在此时喊破这位五皇女的身份,下意识便抬起双手来捂住自己那该死的嘴。


    卓灵玎替五皇女把脉,乐松雪替她检查外伤,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蹙起眉头。


    孟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没事吧?”


    乐松雪开口解释道:“外伤倒还好说,顶多就是失血过多,但这伤口流出的血水颜色不对,怕是中了毒。”


    而卓灵玎也在此时收回了把脉的手,肯定了乐松雪的判断。


    “确实中了毒,脉象混乱,我对用毒方面不熟悉,不确定中了什么毒。”


    两人对视一眼,卓灵玎转头看向了费暄文,压低声音问道:“你说这人是五皇女?”


    她们常在江湖之中行走,身上自然也有保命的丹药,只不过眼下在搞不清楚此人所中之毒之前,自然只能用那种吊命的通用解毒丹来暂时压制毒素蔓延。


    否则若是毒素蔓延到了心肺,再想救人,恐怕就是回天乏术。


    到那时,凑巧将人救起来的她们恐怕还要背上嫌疑,这就是弄巧成拙了。


    费暄文点头,知道二人对那些皇子皇女并不熟悉,游戏是这位五皇女甚少在人前露面,便也同样小心翼翼地低声回答。


    “确实是五皇女,我不会认错。”


    卓灵玎当机立断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瓷瓶来,拔开瓶塞,将瓶身倾倒,一粒圆溜溜的药丸被倒出来,乐松雪捏着那五皇女的下巴将她嘴巴捏开,卓灵玎便顺势将药丸喂进去。


    见状,费暄文招了招手,让下人去传话赶紧将画舫赶回岸边,顺便找找船上有没有备着能够紧急处理外伤的药物和材料。


    好在出租画舫的老板可能也考虑过了会有人意外受伤,仓库里确实存放有止血用的外伤药粉还有纱布之类的东西。


    乐松雪暂时为这位昏迷过去的五皇女处理了外伤,因着一时间不确定她是意外落水还是被人刺杀。


    但是众人倾向于是被刺杀之后落水逃命,所以恰好被她们救起。


    孟云便提议道:“还是直接将人送到皇宫里吧?”


    五皇女是成年皇女,所以已经出宫建府了,但她如今这么个情况,还是直接送到皇宫里,刺客们应当不会胆大包天到在皇宫里还要行刺。


    更何况敢于行刺皇女的人,恐怕也是皇子或是皇女。


    这下她们救了人,估计就会被安排这场刺杀的幕后之人给记恨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这人送到她们面前了,不救也不可能。


    所以不管情愿不情愿,她们这个麻烦都是惹定了。


    一行人等待画舫靠岸之后,找了个担架将人抬着,小心翼翼地转运到马车之上,这才一路直接往皇城而去。


    好在这一行人之中有出自宗室的尤如风和荣绍雪,皇城守卫将她们拦下后,尤如风和荣绍雪出面讲明来意。


    负责防守宫门的禁卫军立刻向上汇报,一层层传递到了正在议政殿中处理政事的皇帝跟前,同时宫门处的禁卫军也不敢多做阻拦,赶忙放行让她们进去。


    开玩笑,若是因为这一时阻拦导致五皇女没能及时接受救治出了事,这责任恐怕谁都担不了。


    五皇女被送到了原先未出宫时便住着的寝宫处,这里早就有人等着,御医们接手了诊治工作。


    好在先前已经喂过了通用解毒丹,虽说没能彻底将毒性根除,但也延缓了毒性蔓延,为眼下的救治工作打好了基础。


    当御医们忙得满头大汗时,皇帝也在此时赶来,到底是亲女儿,五皇女也算受宠,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皇帝一时震怒,吩咐人彻查今日之事。


    见到救下了五皇女的孟云一行人,他脸色也始终绷着,目光之中带着冰冷的猜疑,扫过眼前每一个人。


    对孟云,他自然是知道的,孟宰相的孙女,日后自然也是孟家的继承人,孟家向来中立,只忠于皇权,不会在夺嫡之争里倾向到任何一位皇子或是皇女身上。


    尤其孟宰相为官清廉,一心为国为民,所以孟云身上的嫌疑并不大。


    其他人除了费暄文和尤如风、荣绍雪三人还算皇帝有些印象,剩下的都是无关紧要之人,看来也不像是会参与到嫡争之中的人。


    对柳无愿这位名满西京城的才女有所耳闻,不过鉴于淮炀侯在朝堂之中也就只有一份无关紧要的闲差,所以更不可能怀疑到柳无愿身上去。


    匆匆看过一遍,确认都没什么怀疑之后,这才放下心中猜疑,也没心情去说太多,让人给些赏赐,将人打发出宫,接下来便抬步跨入寝殿之中。


    孟云她们几人互视之后便道别了,各自打道回府。


    而薛澄则是牵着自家娘子,慢悠悠地往侯府回去。


    正巧碰上雨停之后被淮炀侯派来找寻她们下落的侯府小厮,见她们的马车是从皇宫放下回来的,心里有所疑问,但也不敢多问。


    先行一步跑回侯府去向淮炀侯汇报。


    这下听闻了这个消息,淮炀侯心里又开始怀疑上了薛澄是不是真有什么神秘背景,否则怎么会有进宫机会。


    毕竟五皇女遇刺的消息被皇帝捂得严严实实,他自然是以为两人受到了宫中贵人的邀请这才能够进入皇宫之中。


    等到薛澄和柳无愿回到侯府之中,面对的竟然是一个面带亲切笑容等在家中的淮炀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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