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刑洄:老婆,你是我的主……


    游淼很显然看到刑洄再次回来是有些不解的, 他带着狗俊戒备的看着刑洄。


    “怎么?看到我好像不是很开心。”刑洄看着游淼的脸色,端着一张“你不高兴我才不会在意”的脸,展现他的高冷, “别多想, 我只是给你来送东西的。”知道游淼不要任何跟刑家有关的东西,就又讲, “是你落在家里的东西。”


    游淼皱皱眉,除了狗俊之外, 好像没落下什么了吧。


    但当看到那个狗狗地垫, 又看到给狗俊买的小玩具小衣服狗窝狗绳, 还有他的衣服鞋袜睡衣帽子围巾等,全是刑洄之前给他买的, 不管是穿过的没穿过的都带过来了, 连他自己买的那几件衣服鞋子也带了过来。


    “这些, 都是你的。”刑洄说。


    游淼看着刑洄给他的买的那些衣服鞋袜, 淡淡地说:“这些不是。”


    刑洄问:“哪里不是了?你穿过的,就算有些你没穿, 但是按照你的尺寸买的, 本身就是给你的, 虽然我忘记了, 但我走进衣帽间,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不是我的,既然我们俩结婚六年, 那这些是你的, 我就带过来了,还有一部分没带,车子装不下了, 只能下次再带给你。”


    他这一番长篇大论叫游淼听到了重点。


    下次再带给你?


    所以这个人还想再来打扰他?


    “你不要再来了。”游淼说。


    刑洄听了这话,有些无辜:“为什么?”


    游淼被这个反问给无语到,不得不提醒:“你答应我的,不会再来打扰我。”


    “我没打扰你,是给你送东西。”刑洄一脸正经。


    游淼:“……”


    这套说辞实在让游淼觉得失忆的刑洄好像更无赖了,而且这种丢掉强势改用无辜的嘴脸真的让他发火都发不出来。


    “你走吧。”他最后只能赶人,“东西我不要,你扔了吧。”


    游淼说完叫上狗俊进家门。


    狗俊还围着刑洄的裤脚蹭,听到游淼喊它,一步三回头颠儿颠儿的跟着游淼进了家门。


    刑洄站在原地,有些没想到会被无情拒绝了,明明沈亨他们说游淼这个人很心软的,廖安也这么跟他说,他还特意找到了王姨问,得到的答案也是这个人心软。


    但现在看,哪有心软,明明心比石头还硬。


    这么冷的天,他跑来送东西,不请他进屋坐坐吗?


    刑洄心里好像长了草,那部分丢掉的记忆,全部跟游淼有关,而今天游淼的态度跟那部分更有关。


    突然一种没来由的愧疚,跟他结婚的那六年间,到底伤了这个人多少次呢?


    刑洄不得不承认,这些情绪的根源是他对这个人还有感觉,一股难以抵抗的诱惑力让他忍不住去在意。


    就算忘记,也在意的要命。


    游淼一个眼神,一个冰冷的话语,甚至仅仅只是站在那儿,什么都没做,就足够让他莫名心痛。


    六年,两千一百九十个日日夜夜,他怎能把这个人忘了呢?


    还忘的这样彻底那样干净,就好像那个叫周游的从没出现过。


    而他走在家里的每个角落,身边遇到的每个人,那张离婚证,那对婚戒,都在告诉他,是有个叫周游的跟他结婚六年。


    六年后,这个叫周游的跟他离了婚,而他们在短暂的分离后,却以很戏剧化的一幕重逢。


    他失忆了。


    周游换脸了。


    不对,现在应该叫他游淼。


    因为他说他更喜欢游淼这个名字。


    刑洄忽然意识到,或许周游真的对他很厌烦,厌烦到连自己的姓名都要抛弃。


    想到这里,刑洄突然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那六年的婚姻,游淼到底有多厌烦呢?


    那两千一百九十个日日夜夜里,就没有一刻是高兴的吗?


    有没有对他这个人有过哪怕一瞬间的爱意呢?


    刑洄在原地站了很久,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大门口往里探了探身子,拍了拍大门,高声说:“那我改天再来。”又很多余地说了句:“我走了。”


    游淼直到听到大门口车子启动的声音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可不想刑洄改天再来,更何况这是周家,他只是暂住这里,那个人总来是很不合适的。


    “小游啊,那个军官走了?”周婶走了过来,怀里又抱着一床被子。


    游淼忙站起身去把被子抱过来,并说:“婶子,不冷,不用再给我添被子了。”


    “家里被子多的是,兆生结婚的时候我弄了好几床被子。”周婶很利落的给游淼铺床,“小游啊,你不用跟婶子客气,说真心的婶子对你可有眼缘了,即使现在你的模样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还是跟你有眼缘,看着就喜欢你。”


    又说:“你比兆生小两岁,算是同龄人,在婶子跟前就跟自己孩子一样,你啊,到了这儿,就拿这儿当家知道吗?”


    游淼听着这些话,心里一阵发酸,他很感动,但又实在不善言谈,就只能说谢谢婶子。


    周婶知道他害羞,就笑着拍下他胳膊:“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谢。”说着拍拍床,“软和,行了,很晚了,快睡吧。”


    那种亢奋的状态卸下去,此刻游淼是有些疲惫,加上怀孕,这种疲惫感让他起了一些困意,但他却又睡不着。


    狗俊窝在床边,也不睡,就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游淼确实想狗俊了,他拍拍手,让狗俊趴在他腿上,抚摸着狗俊的小脑袋,说:“应该把你的狗窝留下的。”又说:“没事,明天给你买个新的。”


    狗俊撒娇的哼哼唧唧,小尾巴摇一摇。


    游淼给它可爱到,又说:“再给你买些玩具。”顿了下,“不过,现在还不行,这是别人的家,等我们找到房子后,再给你买。”


    虽然周叔周婶和周兆生他们都对他很好,还专门在小洋楼里给他腾出一间屋子让他住,但游淼知道不能住这里的。


    他不能再给周婶他们添麻烦,他要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家,用来迎接他要出生的宝宝。


    想到肚子里的宝宝,游淼的眼神不由变的更温柔,忍不住抬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跟狗俊分享这份喜悦的幸福:“俊俊,我肚子里有宝宝了。”


    狗俊倏地竖起来耳朵,歪着小脑袋看他,像是听懂了,然后整只狗兴奋起来,围着游淼转圈圈,像是在庆祝。


    “安静点,新雨他们都睡了。”游淼轻声说道。


    狗俊果然能听懂人话,它停下来,乖乖的趴回到游淼腿上,继续用痴迷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游淼。


    游淼给一只狗的眼神看的笑起来,抚摸它,说:“好了,睡吧,睡醒了,明天陪我去找房子。”


    第二天一早,刑洄开车去了医院。


    不仅脑子要治疗,腺体也要治疗,自从上次他拿游淼用过的那支钻石笔割破自己的腺体后,现在他需要定期来医院做检查。


    因为那次之后,他的腺体不分泌信息素了。


    这其实对他来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但显然从他爸到他舅舅甚至他姑姑都惊慌失措到不行。


    可他腺体受损却也没有影响他的鸟起立。


    想起这件事,刑洄就忍不住丢脸,他居然像个低等动物一样,看见心动的人儿就先把鸟站起身来。


    他已经开始担心,这件事是不是让游淼对他很有看法。


    认为他是个脑子失忆唧唧没失忆不折不扣的变态。


    但事实上,好吧,刑洄不得不承认,他的鸟应该很了解他。


    “少将,需要采取您的血液样本和信息素样本。”检验科的护士小心说道。


    “我腺体不是不分泌信息素了?”刑洄不由纳闷。


    “腺体是有信息素的,只是不分泌信息素的味道,所以您这次来医院,还是需要抽个信息素样本做检查。”


    刑洄懂了,还是产生信息素,只是没有味道了。


    没味道,他觉得很好。


    因为那个人不是很讨厌他信息素的味道吗?


    讨厌到要吐的那种。


    这是他在手机里的一则录音里听到的他跟游淼吵架的对话,游淼很明确的表示讨厌他信息素的味道。


    他不懂为什么会有他们吵架的录音,那个时候是不小心碰到录音还是专门录音,他不记得了。


    但他现在无比庆幸,有这样一则录音保留下来。


    让他更多一点了解游淼。


    检验科的医生走后,脑科的医生又来了,继续做一些恢复记忆的治疗。


    但刑洄觉得效果几乎没有,他的脑袋对结婚那六年依然空空如也。


    反倒是脑子里开始一点点的往里面装游淼的点点滴滴,虽然还很少,但他有股很强烈的感觉,某天,脑子会被游淼装满。


    “少将,今天有什么感觉?”医生谨慎询问。


    刑洄实话实说:“没效果。”


    医生倒吸一口气,扶了扶眼镜,斟酌道:“这个要结合心理治疗。”


    “一直在结合心理治疗。”刑洄语气平静,并没有生气,而是问,“恢复记忆的治疗方案就这几个吗?没有效果更好的吗?不是有很多失去记忆的人经过治疗后恢复记忆的?他们都做了什么治疗?医院没有统计吗?”


    医生沉默了下,再次斟酌着开口:“少将,这几个是比较保险且保守的治疗,有几个方案是风险较大的,那种方案并不适合您,而且您现在腺体受损,更不建议使用。”


    刑洄却说:“我觉得可以试试。”随后他摘掉头上的治疗仪,站起身来,“我希望能尽快安排治疗。”


    “少将……”医生很为难的样子,“那个方案真的有很大风险,是高强度的电击治疗,刺激脑部神经,强电流病人会很痛苦,极有可能会使得失忆更重,更严重的是还有可能使得脑部受损,人会……痴呆,这一点即使您要求,我也不敢擅自给您做。”


    “所以,这个方案还有个结果是一定能恢复记忆。”刑洄总结,“你说的那两个结果只是风险性,对不对?”


    医生眉头紧锁,为难开口:“……是。”


    “那我选择治疗。”刑洄坚定地说。


    医生的脸色变得有些慌张,但还是鼓足勇气说:“少将,这个方案需要上报给司令”又说:“而且您失忆的这一部分,并没有对您的生活造成很大影响,少将,您作为联盟中央军部的未来,请您不要冲动。”


    刑洄冷了脸:“第一,我没有冲动。第二如果你告诉我爸,那是不是代表你做好了跟我作对要承担的后果。”


    “少将!”医生面露惊恐。


    刑洄沉默,片刻后,放缓了语气:“你知道忘记爱人是什么滋味吗?”他问完这句话,并没有等回复,而是直接离开了诊室。


    游淼在吃早饭的时候,就跟周婶他们说了要去找房子。


    周兆生闻言,眼睛一瞪:“你这人真是不知道好赖,我这盖的三层小洋楼住不开你?”


    游淼说当然住的开,他感谢一番后又解释一番,最后看向周叔周婶:“叔婶子,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只是在镇上找个房子,又不是离开,我会经常来走动的,找房子仅仅只是因为我很想在这里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家,我……”他真的很不擅长跟人解释,“就是……”


    看他为难的样子,房新雨解围似的开口:“我能懂。”然后他说起自己以前到这里落脚的时候,为什么坚持不接受周兆生的好意,为什么一定要有自己的小店,他说人即使有了亲人朋友爱人,也要有专属自己的东西。


    “小淼哥一直跟我们住一起,也确实有不方便的地方,他出去找房子住,他自己住的自在,我们也不会总担心会怠慢他。”房新雨说着看向周兆生,“兆生哥,你说对不对?”


    房新雨的话周兆生当然听,立刻点头:“对对对。”


    周叔周婶也实在是溺爱这个儿媳,就也都赞同的说对。


    一直吃饭的小欣说:“小淼哥,那你不如再去我们家那老宅子好了,之前你收拾出的那间屋子没动。”


    因小欣的提醒,游淼觉得可以,那个老宅子除了房屋旧了些,其他都挺好,有个小院子,屋子后面还有一大片空地。


    “你这走了老久了,屋子里的东西虽然没动,但早发霉了。”周兆生碎碎念着,“先打开门看看吧,不行,再重新翻修一下。”


    屋子打开,确实有一股子霉味,东西没动,但都被贴心的用大塑料袋子把被褥床套全装起来了,就连桌椅板凳那个旧沙发也用塑料布盖着。


    游淼再次感动周家人为他做的,不由说:“兆生,谢谢你们。”


    周兆生却不以为意:“当初要不是你,我可能早被害死了,要不然就被随便扣个什么帽子把我关监狱里了。”又说:“你啊,别老这么客气,以后日子长着呢,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再去我诊所帮忙,不开工资。”


    游淼笑:“好。”


    “我可不跟你说笑,真不开工资。”周兆生一本正经。


    游淼说:“嗯,我去的话不要工资。”说着问这个老宅子卖不卖。


    周兆生蹙眉:“买什么?住着呗,反正我们又不住了。”


    但游淼坚持:“我想买下来。”


    周兆生最后只得说回家问问他爸妈,这老宅子他爸妈做主。


    其实周婶他们早想卖掉这老宅了,但是总觉得不好意思要游淼的钱,游淼看出他们的心思,就根据当地宅基地行情,又根据房屋评估,就先给了他们五万。


    他手上只有八万块,身体暂时不能出去工作,是要留个三万用的,等后续赚了钱再补上。


    但周婶他们最后只要了三万,游淼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小欣爆料道:“小淼哥,隔壁三婶买海叔家的老宅房子才花两万呢,当然他家那个宅基地小,反正,我的意思是你们别再推来推去了,先去看看门口那个帅军官吧。”说着强调,“小淼哥,你前夫又来了,在大门口逗狗俊呢。”


    刑洄坚持要做那个风险很大的电击治疗,但医生冒着得罪他的风险上报给了刑名远。


    只要刑名远出手,刑洄自然是做不成的,在他差点跟亲爸吵架的时候,医生立马说了第三种方案,且是非常保险的,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最重要一定会让刑洄非常喜欢的方案。


    刑洄刚要发火,刑名远开了口:“你去找他,恢复记忆的办法在他那儿。”


    于是,刑洄独自一人,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开着车到了清水湾。


    被他割了蛋蛋的狗俊没有记仇,第一时间,也是第一个冲出来欢迎他的。


    刑洄抚摸着狗俊的脑袋,想,他会欢迎吗。


    其实不用想,答案显而易见,不会。


    看着游淼发冷的面色,刑洄声音有些发闷还有点委屈地说:“我来找你没恶意。”又说:“游淼,我现在失忆了,脑袋不好,你不要对我这么有敌意。”


    游淼唇线紧绷,他不是对刑洄有敌意,而是他觉得刑洄还是如此说算不算话,明明答应了不会来打扰他,但现在是要怎样,一出又一出的。


    不是脑子坏了,失忆了,不记得他了吗?


    为什么还一副很委屈很深情的目光看着他?


    游淼已经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装的了。


    于是他深呼吸一下,语气尽量平和:“你真的失忆了吗?你答应我的不来打扰,但你却说话不算话,你没失忆的时候就是这样,所以你失忆了还这样吗?那我只能怀疑你其实根本没失忆,你在耍我。”


    “耍你?”刑洄皱了眉,“你为什么把我想的这么坏?”


    因游淼的话,刑洄的心情开始变的沉闷,只是,他发作不出来,只能站那儿独自生闷气。


    游淼居然怀疑他是假装失忆。


    他为什么要假装失忆?简直没任何道理,也简直对他太有偏见。


    “你不要对我有偏见。”于是他说。


    游淼觉得他很无理取闹,就很冷漠地说:“我对你没有偏见,也没有敌意,只是不想见到你。”


    在听到这句话后,刑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很不好,他站在那儿,像路旁的冬青,沉默,不动,似乎真的被打击到了。


    游淼再次深呼吸:“所以,你能不能说话算话一次?”又说:“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对我信守承诺。”还说:“你这样一次次来找我,是逼着我离开这里再去新的地方安家落户吗?”


    他这样冷漠抗拒的态度,让刑洄维持的风度崩塌,有点儿语气冲地说道:“我就说你对我有敌意有偏见,你还不承认。你看看你,我都失忆了,不记得我们之间从前种种,你还欺负我。”


    欺负你?


    游淼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这个人居然说他欺负他?


    在短暂的生气过后,游淼意识到根本没办法跟个脑子坏掉却依然不讲理的混蛋说话,很挑战他的脾气,于是他叫上狗俊要走。


    “你不能走。”刑洄堵住他,换了副语气,“游淼,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是来找你看病的。”


    游淼:“?”


    然后刑洄拿出一张病例,很一本正经地表示,联盟很权威的脑科专家诊断他选择性失忆,而治疗这种选择性失忆最好的办法是跟游淼把过去的日子再来一遍,当场景重现,会刺激他的脑补神经,从而恢复记忆。


    在听完刑洄的话后,游淼的反应很冷淡,这套说辞确实有可信度,但却不能够打动他。


    “你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对你现在的生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你找回那部分记忆没有任何意义。”他冷静地说道。


    “你为什么断定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刑洄再次露出受伤的表情,“你又为什么断定那部分记忆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讲完这话,他语气难过地说:“当我在医院里醒来后,我就觉得心里少了一块肉,很痛,很难受,每天过得都不开心,当我从别人口中听着关于我们俩的事情,虽然都是我欺负你,但我才意识到我失去的这部分记忆有多重要。”话到这儿,他又很委屈地说:“我知道以前我很坏,你很讨厌我,但现在我是不是比从前好很多?你这样对我,我都不敢大声跟你讲话。”


    他讲的很委屈,很让人挑不出破绽,游淼说不过他,就干脆不理他了。


    “既然能从你这里恢复记忆,你就不能心软一次吗?你不是医生吗?医生救死扶伤,我现在脑子坏了,你是我的主治医生,你不治疗我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道德绑架游淼。


    果然,游淼一点都不想理他了,也不想看到他,就近乎无情的叫上狗俊回了周家,并把大门关上。


    看他这样,刑洄差点一脚踹烂这道门,但他不敢。


    他既然在变好,就不要在做出让游淼不高兴的事。


    但受挫的刑洄还是在游淼翻修房子那天到了,他一个人,厚着脸皮帮忙,任凭游淼对他态度冷淡,甚至驱赶他,都没让他动摇留下的决心。


    翻修房子这件事他会做,且做的得心应手,第一天游淼还让他走,但到了第二天后就不赶他了,只是照常不跟他说话。


    房子外面不需要改动,只是把屋里的墙面处理后贴上壁纸,再把窗户换了。


    周兆生原本要来帮忙的,但诊所那边实在忙,就让游淼请两个工人两天就能搞定。


    游淼没说刑洄在帮忙,就说好。


    到第五天的时候,进度接近尾声,刑洄跟游淼讲:“外面的墙壁刷层漆吧?”


    游淼不理他,他就继续自话自说:“你怀着孕,漆肯定要选无色无味无毒的,漆的事交给我。”又说:“我知道你不要我的东西,到时候漆买来,按市场价你给我钱,这可以吗?”


    做完最后的工作,刑洄收拾好就开车离开了。


    这五天,他早上披着星光来,晚上踏着月光走。


    没吃游淼一口饭,也没喝游淼一口水。


    他倒是想,只是游淼不搭理他,只能自己管自己饭。


    把漆买来,刑洄又用了五天才刷完,他故意慢的,游淼也看出来了,终于跟他讲话:“算算工钱吧,连同这两桶漆。”


    刑洄一下子有点懵,等反应过来就说:“工钱?你觉得我热脸贴冷屁股是为了挣你那点工钱?”


    游淼淡淡地讲:“你不要工钱,那我就找人把你做的全拆了。”


    这句话成功把刑洄惹到,可不敢朝游淼发火,气个半死,却也只能半天憋出一句:“你看着给吧。”


    讲完这句话又希望游淼只是说气话,但看到游淼拿钱包给他钱,就直接气跑了。


    临走前还故意把狗俊给抱走了。


    第62章 第 62 章 “我现在对你是不是比以……


    对于刑洄把狗俊抱走这件事, 游淼简直没法评价他,幼稚到令人皱眉头。


    这让他总是在某个时刻会怀疑刑洄到底有没有失忆。


    但跟他相处这十天,那个人看着跟以前确实大有不同, 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把他关起来或者绑回家去再或者威胁警告。


    现在刑洄能威胁警告的也就只有狗俊了。


    想到此, 游淼无奈摇了摇头。


    陈哥来的时候,游淼正坐在院子一处看刑洄刷的墙面。


    “走了?”陈哥探头探脑的, 环顾一圈没看到刑洄那张可怕的脸,但还是不放心, 问, “小游, 那大军官走了吗?”


    “陈哥,”游淼站起身来:“走了。”


    陈哥这才放心走进来, 看着游淼:“你坐这儿不冷啊?”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盒跟一个塑料袋:“这保温盒里你嫂子煮的鸡汤让我给你送来, 还有俩烧饼你泡着吃, 这袋子剩的骨头给狗俊。”说着四下看看, “狗俊呢?”


    “也走了。”游淼讲完又补充,“被他强行带走的。”


    陈哥一乐, 忍不住跟游淼吐槽刑洄强制他们不许来帮忙这件事;“他挺有意思的, 对我们又是威胁又是警告的, 我们想帮忙都不敢来, 你说他那是干嘛,我听小欣说你俩离婚了,他这是……”想了下该用什么词贴切, 半天, 说:“对你挺仗义,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却自己动手帮你, 我看着他那人倒是不会在你面前摆臭架子。”


    游淼忍不住想,他那人现在不仅威胁警告狗俊,还威胁警告清水湾镇上其他人。


    阻止陈哥他们任何人来帮忙,这一点,游淼从一开始就知道,因为刑洄跟他坦白了,说他不让任何人来帮忙,还问游淼生不生气。


    游淼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居然真的就一点气都没有。其实,不要跟这个人告白了吗,虽然他忘记了,但是游淼你没忘,你什么都记得,过去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你都记得。


    就连没结婚前的事情也记得。


    游淼像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明明不恨了,不讨厌了,更哭着抱着跟他说喜欢说唯一,却现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犟着脾气,拉着脸,硬着心肠。


    真的很矛盾。


    事实上,过去六年,也不是没有怨的,最开始的那两年也不是没有恨的,但那样的怨恨早在刑洄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他抱着他,紧紧地,哭喊他的名字说喜欢说唯一的时候,化为乌有。


    或许,时间线应该再往前一些,更早之前他就已经不恨不怨了吧。


    “发什么呆呢?赶紧趁热喝鸡汤。”陈哥搬了个凳子,把保温桶放上面,“我去屋里看了一圈,墙纸贴的不错,我摸摸质量也好,没异味,就得买好的,这住人的地儿不能马虎。”说着问,“屋顶还弄吗?我看窗户换了,门也换了吧,还有厕所,既然要弄,就一次性弄好。”


    游淼也是这个意思,这墙纸是他专门买的母婴级墙纸零甲醇,特意选的贵的厚的有保障的,但到了刑洄嘴里还是垃圾,贴的时候没少生气,当然,是刑洄单方面的生气。


    “坐这儿冷吗?”陈哥又问,问完又说:“屋里空着,更没地儿坐。”说着感慨,“今年冬冷的特早,这才11月份,就下了两场雪了,你说这鬼天气,这么冷干什么,那等到了腊月不得冻死人啊。”


    提到这个冷,游淼和陈哥不约而同想到了在屋子里装炉子这事。


    “这炉子可得装,生火做饭取暖,可方便了,咱这种老式房屋装炉子是最合适的。”陈哥拿了个小凳子坐在游淼旁边,“小游,我跟批发市场的人都认识,到时候哥带你去。”


    游淼说好,又说谢谢哥。


    陈哥嘿嘿一乐:“你这小子就老爱跟人客气,我们认识多久了,算算,七年多了。”说着问:“你还记得在海市的时候不?你买我家一身衣服,下大雨了,淋的跟落汤鸡似的,你还帮着我跟你嫂子收拾摊子,那时候我就看着你这人可供,是个好小伙,没想到咱缘分这么深。”


    游淼也没想到,他也觉得缘分挺深。


    陈哥又提了刑洄带一群警察抓游淼那事,实在好奇,就问:“他当初那样抓你,你怎么跟他结婚的?现在你们又为什么离婚?”


    游淼喝了口汤,他好像习惯性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陈哥说着哈哈一笑,“你搞笑呢,结婚的前提不就是喜欢啊爱啊的,想跟这个人领证过日子,那离婚不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那要是这能过下去,谁离婚啊。”


    游淼在心里腹诽,他跟刑洄却恰恰相反。


    结婚的时候没有喜欢没有爱,一点不想跟那人领证过日子。反倒是心里开始有那个人了,却偏偏要离婚。


    “当初,刚结婚那两年,我跟你嫂子也差点儿离婚,小年轻住一块了,谁没个脾气没个缺点啊,闹的啊,不能提,要不是你嫂子怀孕了,我跟你说,保不齐真离了。”陈哥说着叹口气,“现在想想,我那时候怎么不让着你嫂子一点啊,她还是个女同志,我还跟她较劲了,所以现在我对你嫂子那是一点委屈不舍得她受。”说着看一眼沉默发呆的游淼,清下嗓子,“你跟他都是alpha,没孩子,你俩要是有个孩子,这婚估计就离不了。”


    有孩子了,离了。游淼在心里默默回答。


    陈哥看游淼不怎么吃,就催促:“趁热吃啊,多吃点,你看看你这小身板,哪里像个alpha啊。”


    游淼咬了一大口烧饼,陈哥又说吃肉啊,他就又吃了口鸡肉。


    陈哥笑,看着游淼,心中难免有点疑惑:“他现在来你这儿,什么意思?想跟你复婚?”


    游淼摇摇头:“不是,他……找丢失的记忆。”


    “啥啥啥?”陈哥没听懂,“什么意思?”


    “就……”游淼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陈哥,你跟嫂子刚结婚那会经常吵架吗?”


    “吵啊。”陈哥说,“刚才不说了嘛,都差点儿离婚。”


    游淼放下手上的饼,抬眼看陈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陈哥,其实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这个结婚十多年的。”


    “什么问题?感情?”陈哥来了兴致,“你尽管问,别的不说,感情问题我最懂了,你问。”


    游淼抿了抿唇,好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他确实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组织下语言,说:“你说两个人之间,有没有恨不得对方死的时候?”


    “仇人啊?”陈哥呆愣愣的看他。


    “……”游淼皱下眉头,“结婚的夫夫。”


    陈哥立马懂了:“我跟你说,这两个男的,别管是alpha和omega还是alpha和beta,以及alpha和alpha,尤其alpha跟alpha那肯定吵架都来狠的,一到气急的时候,真就恨不得对方死。”


    游淼眼里带着困惑:“可是,当看到他真的要死掉,就害怕的不行。”说到这儿声音低了点,“还跟他告白,说其实喜欢他,离不开他。”他说这话的时候垂下了眼眸,用很低的声音说:“真奇怪啊。”


    这话听起来又纠结又困惑,但陈哥立马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可太正常了。”说着陷入回忆,“我跟你嫂子,刚结婚那会,有一次吵架,吵狠了,你嫂子大骂让我去死,我气的不行,那天正好下大雨,就赌气似的开车出去进货,车翻沟里了,我当场摔昏了,你猜怎么着,你嫂子哭着跳到沟里,两米多的深坑,一点不含糊,跳下来救我,一路哭到医院,抱着我喊着我不让我死,还说那是气话,等我手术醒来,你嫂子抱着我亲”话到这儿,挺不好意思的一笑,“这两口子之间啊,就这样,好的时候那比蜜糖还甜,不好的时候恨不得对方死远远的。”


    游淼抬起眼眸看他:“那之后呢?”


    “之后你嫂子天天在医院照顾我,我们俩那段时间可腻歪了,好的谁看了都羡慕。”


    游淼说:“你跟嫂子真好。”


    陈哥哈哈一乐,赞同的点点头。


    游淼感觉好像还是没有解除他的纠结和困惑,毕竟他跟刑洄之间跟别人不一样。


    “可是,等他脱离危险了,就又对他有意见,不想给他好脸色,不想理他,甚至有时候不想看到他。”游淼又垂下眼眸,“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陈哥一副过来人的表情,“那可真就不奇怪,我跟你说就我住院期间你嫂子那是真对我好的没话说,但也不耽误以后的日子里,一吵架就骂我白眼狼负心汉什么的,说如果没有她,我早死那沟里了。”说完一笑,很幸福的那种笑,似乎被爱人骂也是一种幸福,“真的,就你说的这种,发生在两口子之间可太正常了。”


    “可不是两口子呢?”游淼问完脸上有点泛红。


    “?”陈哥看他,一琢磨,“你跟……刑少将?”


    游淼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陈哥瞬间懂了,直接问:“你喜不喜欢他你自己不知道吗?”


    游淼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说:“可他对我不好。”


    话音落地,大门口,刑洄的身影好像是僵住了,就连呼吸间的白色雾气都静止了一样。


    唯一动的只有朝着游淼奔来的狗俊和陈哥的嘴巴。


    “对你不好?虐待你?”陈哥嘴叭叭个不停,“对你不好为什么跟他结婚啊?你是不是看上他的脸了?他就是天仙也不行啊,我跟你说,你不能太肤浅了,他再有钱有势再长得好看,但他对你不好,你就得远离……诶?狗俊你回来了?”


    陈哥看到狗俊,话锋一转,嘿嘿一乐,下一秒笑容僵在脸上。


    刑洄站在了他跟游淼面前,逆着阳光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一股冷气,让陈哥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是,小游,那个,你嫂子等着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


    “好的,陈哥,我送你。”游淼站起身来。


    “不用送,你别动。”陈哥站起身几乎是脚底抹油一样迅速逃离。


    目送陈哥跑出大门,游淼的视线收回,慢慢抬头看面前的刑洄。


    刑洄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他不说话,游淼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跟着沉默。


    也不知过了几分钟,大概有两分钟,或者更长,刑洄说:“坐这儿吃饭不冷吗?”他说着把手上的饭盒放凳子上,“天太冷了,弄了份母鸡汤给你。”他弯腰打开饭盒的时候看到了游淼吃的东西,手停住,“别人给你送了。”说着抬眼看游淼,“别人炖的鸡汤好喝吗?”


    又问:“我有问安叔,他说你很喜欢喝我炖的鸡汤,是这样吗?”


    明知道游淼不会回答,但还是继续说:“以前我对你有多不好?”


    游淼看他,张张嘴,再要出声的时候,刑洄突然制止他。


    “算了,你暂时不要告诉我。”刑洄说,“其实我早就多多少少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一些。”


    刑洄笃定了他大概有打骂过游淼,或者还有其他的虐待,比如性、、虐待之类的。


    于是,他动了想检查游淼身体的念头。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金色的太阳落下山,天色暗了下来。


    今年的冬天冷的确实太早,此刻的气温很低,刑洄送游淼回周兆生家。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狗俊在两人中间翘着小尾巴屁颠颠跟着。


    “游淼,现在我是不是对你比以前好点了?”刑洄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游淼的脚步放慢了一点点,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就只听到那一句吗?”


    刑洄的脚步声在他身后追上来,跟他并排:“你还跟别人说我其他坏话了?”


    游淼有点儿无语的偏头看他一眼。


    捕捉到他的眼神,刑洄就纠正:“你跟别人说我做的坏事了?”


    游淼摇摇头。


    刑洄看着他:“你如果真的想找个人说说话,那找我吧,反正我失忆了,关于我们俩之间的所有我都不记得了,你跟我说,也算是帮我回忆,说不定能恢复记忆。”


    游淼又看他一眼,找你,他觉得这话可笑,但又觉得有点道理。


    房子后续的装修,刑洄安排了专业的团队来的,这期间他没来。


    应该是部队上有事。游淼这样猜着。


    明明坚定决心不要他的任何帮助,但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


    好在刑洄答应游淼用自己的钱给工人付工钱。


    “小淼哥,我觉得你胖了。”游淼穿着件开襟针织衫坐在那算工钱,小欣走过来一眼扫到了他的肚子,“尤其是肚子。”


    宝宝已经五个半月了,肚子是有些隆起,游淼还没想好怎么说他怀孕的事,就只能含糊道:“嗯,确实胖了。”


    因为游淼想尽快入住,所以并没有大改造,工资结算后,工人们帮着把炉子弄好,把游淼那几件家具搬回屋里放好就离开了。


    周兆生家这老宅面积不大,很普通的那种农村建筑物,主房两室一厅,两室的一室当卧室,另一室装了炉子当厨房,客厅就用来当客厅。


    游淼在屋里看了看,是需要再添置些东西,还要买生炉子的炭。


    周兆生说他为什么不装暖气炉,游淼说不想,其实他是手头有点紧,不能乱花,总要合计半天才做决定。


    炭的事情,在当下就有人送来两千斤。


    游淼知道是刑洄的作为,不过送炭的老板问游淼要了钱。


    通过这几件事,游淼更清晰认识到刑洄是跟从前不一样。


    游淼第一次从刑洄那儿得到了如此正常的尊重。


    刑洄是在11月的最后一天出现的,他下车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个旧的生日帽。


    游淼面不改色,就是假装不知道11月是刑洄的生日月。


    刑洄很挫败的再次气跑了,把狗俊再次给顺走了。


    游淼没去管,因为刑洄每天很早来,晚上很晚走,而通常把狗俊拐跑两三个小时又送回来,最重要他对狗俊很好。


    比如狗俊脖子上的小铃铛是纯金的,连同整条链子。


    游淼觉得刑洄这人败家,如果狗俊丢了,那可是要好几万块。


    但他也没有给狗俊解开。


    就算掉了,那也是刑洄买的,跟他没关系。


    刑洄来的真的很频繁,几乎是每天都来,各种拿狗俊当借口,即使天越来越冷,但他还是坚持每天都来,每次来都说想俊俊了。


    游淼本想让他把狗俊带回刑家,但又舍不得,而且狗俊见不到刑洄也会想,没办法,狗俊是他们俩共同捡的,目前只能这样。


    游淼去医院复查的时间到了,他要打车去医院,刑洄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他等了一个上午一个车没打到。


    刑洄看一眼时间,还指给游淼看,提醒:“你预约的时间要迟到了。”


    游淼皱眉,意识到刑洄故意的成分很大,就很无语,觉得他失忆了也照样会耍些小手段,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确实要迟到,游淼不得不坐进刑洄车里。


    刑洄心里暗自窃喜,面上维持冷静,开着车把游淼带去了军区医院。


    游淼的脸恢复的很好,黑色部分开始慢慢褪去,宝宝也很健康,这期间,游淼知道,是刑家给的药起了很大作用。


    最后去了腺体科,到了那里,游淼才知道刑洄的腺体也受损了。


    这一刻才恍然明白过来,这段时间为什么刑洄一直贴着医用阻隔贴了。


    他的腺体为什么受损?游淼难免会在脑子里猜想。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三个科室的医生问诊都很慢,尤其腺体科,等从腺体科出来,已经错过回清水湾最后一班车的时间。


    游淼去打车,但依然打不到车。


    终于,游淼最后忍不住了,问:“是不是你?”


    刑洄怕他生气,就提醒:“生气对宝宝不好。”又说:“你坐我车来的,当然要坐我车回去,我送你也是不放心你肚子里的宝宝,再怎么说也是我的骨肉。”


    游淼最终只得再次坐进他的车里。


    车子缓缓开出医院,驶入大马路,游淼望着窗外,许久,他的视线看向开着车的邢洄:“你的腺体怎么受的伤?”


    第63章 第 63 章 “游淼,我可以追你吗?……


    游淼只是客观的询问, 但刑洄表情闪过惊喜,自作多情地问:“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你……”游淼看着他,说了一个字, 就停下来。或许他就不该问。


    刑洄等了一会儿, 等不来游淼下面的话,就很直接的坦白:“我自己想割掉腺体, 但没能成功,就这样了。”


    自己割掉腺体?


    这个信息让游淼眼睛稍微睁大了些, 拿什么割的?刀子吗?还是其他尖锐的物体?


    通过他学习这个世界的生理课知识, 一个alpha自己割自己的腺体, 那真的是很令人震惊了。


    腺体是他们的第二性征,这种自残行为, 太极端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刑洄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后视镜里的游淼, 在观察他的神情, 便接着道:“很疼, 流了好多血,现在腺体不会分泌玫瑰花的味道了。”


    不等游淼出声, 刑洄又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的信息素味道吗?这样, 这种空间里, 没有我信息素的味道, 你是不是更舒服些?”


    游淼后知后觉,这段时间相处,的确没有闻到一丝玫瑰花味的信息素。


    他不由抬手, 摸了摸自己后颈那片医用阻隔贴。


    他的腺体也受损了, 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了。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他是一名来自不是abo世界的穿越者。但医生总是说影响很大,所以他不得不定期要来医院复查治疗。


    那么, 对于这个世界的刑洄来说,腺体受损是不是对他本人影响很大?今天腺体科的医生看到刑洄就很紧张的样子,一直叮嘱他要把治疗腺体的事放在心上。


    但好像刑洄这个本地人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游淼稳了稳心神,没有接话茬,只是问:“你记得我不喜欢你信息素的味道?”


    “不记得。”刑洄实话实说,提了手机那段录音,并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他们俩吵架的录音。


    游淼给他答案:“你以前在我手机上装窃听器。”


    这让刑洄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这样啊。”顿了下,“对不起。”又挽救似的,“我以前真的很过分。”然后又说他理解为什么游淼跟别人说他不好了。


    窃听器促使游淼又想起那段完全被监控的日子,即使现在只是回忆一下都觉得窒息。


    那个时候的刑洄真的是个彻底彻尾的疯子,哪有正常人会像他那样,想想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游淼就不由皱眉头。


    刑洄没有勉强游淼会因为腺体的事情而对他有那么一丝心软,虽然他很想游淼因此心软,但一个窃听器出来,他就知道不跟他甩脸子已经是很好的了,于是换了个话题,问游淼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怎么样。


    游淼拒绝说狗俊还在家。


    “狗俊不是送到周兆生家里了?”刑洄揭穿他,“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饭。”


    游淼又不说话了。


    他的沉默叫刑洄也沉默了,车厢里陷入安静,车子一路到清水湾,游淼才打破安静:“你把车子停这吧,我要去新雨家接俊俊。”


    “我送你过去。”刑洄给自己很会找理由,“我想俊俊了。”


    车子停在周兆生家门口,小欣和房新雨把狗俊送出来。


    看到房新雨,游淼忍不住纳闷:“还没去医院?”


    房新雨腼腆一笑:“明天是镇子上最大的会,我赶完会再去医院。”


    “我嫂子馋会上的小吃了,明天让他吃个过瘾再去医院。”小欣笑着,瞥了眼车里的刑洄,压低声音问游淼,“小淼哥,你前夫天天来啊?”


    游淼回头看了眼车里,刑洄寡淡着一张脸坐在那盯着他们这边看,特别像一只很凶的狗狗。


    但是游淼知道现在这只“狗”不会乱咬人了。


    “他来我又不能阻止他。”游淼这样讲,听起来很没辙。


    小欣笑嘻嘻,八卦似的问:“那你跟他还复婚吗?”


    房新雨先开了口:“小欣,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看一眼车里,就又说:“天这么冷,小淼哥你快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游淼没有坐进刑洄车里,他牵着狗俊,慢悠悠走着。


    从周兆生新宅到老宅步行十分钟左右,他走的很慢,刑洄的车子开的很慢的跟着他。


    夜晚不太温柔的冷风吹在脸上,把游淼的头发吹的有点乱。


    狗俊的毛毛被吹的支棱棱,可爱的不像话。


    刑洄的视线一直追着游淼,看他温柔的侧脸,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某个时刻,他轻声喊道:“游淼。”


    游淼脚步顿了顿,看他一眼。


    刑洄说:“我可以追你吗?”


    游淼的脚步停了下来,像是在消化刑洄的话,过了两秒,看向他。


    刑洄跟他的目光相交,坚定地说:“虽然我不记得我们以前了,但我对你还是很有感觉。”


    感觉?


    是指那次唧唧起立吗?


    游淼不得不怀疑。


    像是预判了游淼的思维,刑洄说:“这个感觉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反应,更有心里。”他看着游淼的脸色,“心里占很大部分,真的。”


    游淼没接话,今天跟陈哥交流一番后,他的情绪已经很平和了,但这一刻,因为刑洄突然说什么追他,就又变得不太平和。


    如果六年前,他们没有领证的时候,能从刑洄口中听到这句话,是不是在那六年里他们不会有那么多争吵和眼泪?


    最初不过是因为不清不楚的上了个床,就被各种纠缠不放过,游淼以为像刑洄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懂得追求人。


    但今天在这样一个很普通的夜晚,不记得他们从前种种的刑洄跟他说要追他。


    “游淼,可以吗?”刑洄追问,“可以追你吗?”


    游淼跟他对视两秒,偏开目光,很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很不合时宜的,他又想起以前那个恶劣的刑洄。


    然后他有些自我逃避的迈开步子,并加快了步伐。


    在到家门口的时候,刑洄停车,快速下车,走到游淼面前:“游淼,以前那个对你不好的我,你可以继续怨恨,继续讨厌,但现在的我,你能不能看一眼,给我个机会?”他确实在追求人方面是个新手,恨不得把所有能在游淼面前能展示的优势都展示出来,“你可以考验我,可以看我今后的表现,我对现在的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们都说我脾气没有以前坏了,你应该也发现了,这段时间我在你面前也算是个温柔男人,而且我有钱有势,我会做饭,我会家务,我不挑食,我现在不抽烟不喝酒,我还爱护小动物,你看看俊俊每次见我有多高兴就知道了。”说着问,“你看,狗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你能考虑吗?”又说:“不着急,你想好了给我答案,我不催你,你慢慢想。”


    游淼用钥匙开门,没看他也没搭腔。


    不过两人脚下的狗俊搭腔了,扭动着小身体嗷嗷叫起来。


    两人连忙低头看去,才发现刑洄踩俊俊的爪子了。


    “你这傻狗,”刑洄觉得狗俊打扰了他酝酿好的情绪,弯腰提溜起它,口气有点凶,“你站我脚边干嘛?”


    游淼看着委屈的狗俊唉声叹气,又瞟一眼刑洄:“脾气没以前坏了?”


    说完抱过狗俊进了家门,留下刑洄一个人僵站在原地。


    游淼关大门的时候,刑洄才回过神来,伸手阻止他关门:“游淼,我……”他突然思绪卡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继续后面的话,“我跟俊俊道歉。”


    狗俊还在两人脚边转悠,似乎被踩那一下,疼也没什么关系,它一会儿门里面一会儿门外面的窜窜,看起来毫不在意刑洄的那一脚。


    游淼低头看不记仇的小狗,小狗好像永远不会记仇,但他不是小狗,那个控制欲、占有欲极强偏执脾气差的刑洄,每次想起来心头都感到非常沉闷。


    哪怕现在刑洄脾性收敛了很多,没那么极端,游淼清楚,是暂时的。


    人的本性怎么会改?


    不会改的。


    “刑洄,我们不合适。”他给了回答。


    刑洄听游淼说完,愣了几秒,才有些受打击地说:“哪里不合适?”又问:“不合适的话还结婚六年?”


    游淼看着刑洄受到打击的样子,觉得自己眼睛里好像见不得他这副表情,于是绷着脸叫上狗俊关上大门。


    一扇门阻挡了视线。


    刑洄看着这扇门,不放弃地问:“游淼,你别逃避,你告诉我,我们哪里不合适?”


    听到刑洄的声音,狗俊就扒拉门,朝着游淼哼哼唧唧,让他把门打开的意思很明显。


    “你想跟他走?那我放你跟他走。”游淼故意这样对一只小狗说。


    狗俊甩着的尾巴停了一下,不扒拉门了,也不哼唧了,只是用委屈巴巴的狗狗眼看游淼。


    看着脚边通人性的小狗,游淼笑了,弯腰抚摸:“外面冷,我们进屋吧。”


    “游淼!”刑洄还在门外叫嚣,“你把门打开。”


    游淼皱了皱眉,忍不住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刑洄拍打门板的动作停下,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看,可惜什么都看不见,他叹口气,乖乖听话了,贴着门板,高声说:“那你记得吃饭,你跟宝宝都不能饿着。”


    游淼已经带着狗俊走到屋门口,别过头朝大门口去:“你这样会打扰到邻居的。”


    事实上老宅这边,有好几家住户都是空着的。


    刑洄不说话了,盯着大门,听里面的动静,过了不知多久,院子里的灯灭了。


    刑洄透过大门缝又往里望了望,透过屋子里传来微弱的灯光来断定游淼睡没睡觉。


    他都是等院子里彻底暗下来才开车离开。


    但今天,他决定不走了。


    他开了个头,请求游淼同意他的追求,虽然被拒绝了,但没关系,游淼这样的人,这么美好这么温柔,肯定是不好追的。


    这么一想,刑洄就立刻满血复活。


    小欣是凌晨四点多哭着跑来找游淼的,刑洄在车里睡觉,被小丫头的哭声吵醒。


    小欣慌里慌张,说他哥跟陈哥进货去了,他嫂子肚子疼的厉害,要生了。


    现在的情况是因为赶大会商贩们都早早的来摆摊了,镇子上的路被堵的车子过不去。


    小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小淼哥,怎么办?”


    游淼起的匆忙,就披了件外套,他说:“电动三轮车能过去吗?”


    “过不去,只能两轮的。”小欣崩溃地说,“商贩们也不是不让,关键一着急,越让越赌。”


    刑洄没说话,而是打了个电话,然后说:“孕夫在哪?我开车送医院。”


    “你这种四轮车子开不过去!”小欣情绪真的很恐慌。


    “我已经安排人员来疏通道路,开我的车一路都会是畅通无阻。”刑洄说着看向游淼,“外面冷,你进屋吧,我会把他安全送到医院的。”


    “我跟你一起去。”游淼把披着的外套穿上,“兆生不在,周叔周婶小欣他们没个主心骨,我必须得去。”


    刑洄知道拦不住这人,就给他开车门,在小欣带领下载着房新雨直奔医院。


    房新雨腹痛难忍,他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很紧张,游淼让他靠着自己,用话语安抚他。


    这一刻游淼因为腺体损伤没办法释放安抚信息素而感到焦躁,他也是第一次经历男人生孩子这种事,他的紧张不次于房新雨。


    而且看着房新雨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眉头紧锁的样子,他不由想到自己,等他快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道路上拥堵的商贩在一大□□警的指挥和疏导下,让出一条路,确保刑洄的车子一路畅通无阻。


    “去镇医院还是市里啊?”周婶冷汗直冒,六神无主。


    “去军区医院。”刑洄这样说就加快了油门,速度已经快到完全超速。


    但早就下令出去,没人敢拦他的车子,一路上也没有任何车辆行人堵他的路,红灯更不需要等。


    等军区医院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游淼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给房新雨擦擦汗,说:“新雨,我们到了,你别怕。”


    因为刑洄的安排,产科医生早就在等候多时,车子停下,房新雨就被很快的推进了产房。


    在A市,都知道军区医院更有权威,但因为属于军队体系,主要是服务军人和军属,虽有对外开放门诊和病房,但如果没有刑洄,房新雨不会受到最高级别的待遇。


    在产房外等着的时候,游淼安慰了周婶,又安慰小欣,最后问周叔兆生回来吗。


    “说快到了。”周叔也慌的不轻,这会子冷静许多,看着游淼,“小游啊,真多亏刑少将。”


    游淼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刑洄。


    “人家当大官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谢人家,”周叔说着压低声音,“小游你婶子让我问问你,是买两条好烟?包红包?还是等兆生回来再去好好谢谢人家。”


    “叔,你不用这么客气。”


    “哪能啊,人家帮了大忙,是得谢谢,要不等兆生回来吧,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周叔说着问,“小游,你了解他,你跟叔说说他喜欢什么?我好准备。”


    游淼去问了刑洄,问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礼物。


    “你要送我礼物?”刑洄眼睛亮了亮。


    游淼:“是周叔他们要给你送礼,表达感谢。”


    “你以为我在乎他们送那点礼?”刑洄真的就一点不稀罕,他也不藏着掖着,就直说:“不需要。”又说:“我一个电话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游淼觉得他情商很低:“你小点声。”


    “我声音不大。”刑洄说。


    游淼张张嘴,算了,不想跟他说话了。


    周兆生赶到了,一头的汗,吓得不轻的样子,等确定房新雨没事才稍稍松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的问进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游淼看出他的心思就问刑洄:“可以陪产吗?”


    刑洄不懂为什么游淼这么会明白别人的心思,而对他却像是短路了一样,怎么都连接不上。


    房新雨是早上八点多生的,八斤的omega男宝宝,周兆生哭成个泪人,一直说老婆受苦了。


    八斤的宝宝,房新雨确实吃些苦头,他现在有些虚,吃了些营养的东西就睡下了。


    到快九点的时候,刑洄走到游淼跟前,拽拽他的衣袖,问:“什么时候走?”


    周婶出声:“小游啊,你们回吧,这一早上辛苦了,回家休息吧,医生也说了,不让咱这么多人待这儿。”


    游淼去看了宝宝,小小的皱皱巴巴的躺在新生儿小床上,这让他不由又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小东西。


    回去的路上,游淼的困意袭来,坐在车里睡着了。


    刑洄开的很慢,龟速的那种,他在偷偷观察睡着的游淼,车里寂静,他能听到自己强有劲的心跳声。


    刑洄无比清楚,他对游淼很心动。


    因为赶大会,车子堵在了镇子口,刑洄挺高兴,他停车,转过身,凝神注视着还在熟睡的游淼。


    游淼睁开眼的时候,就对上一双痴迷的眼神,他不是傻子,这样的眼神他从这个人身上看到过很多次,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沉默着。


    刑洄还是看着他,说车子开不过去,如果要回家得走着过去。


    “我弄辆二轮电动车载着你过去吧?”他又提议,总担心从这里走到家会累着游淼。


    游淼揉揉眼睛,他睡的很香,这印证了蔡医生的话,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在身边,他和宝宝都会感觉不错。


    事实上游淼最近睡眠确实不太好,总会在夜里醒来,之后好久才能再次入睡。


    他定定神,说:“不用了。”


    然后他了车,刑洄就跟着下了车。


    刑洄忽然想起他们俩的情侣电动车,于是问:“家里的两轮电动车,明天带回来给你可以吗?”


    游淼走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饿了,闻着街上美食的味道,忍不住咽口水。


    刑洄看出他的心思,就问想吃什么,还问他买可以吗,并搬出他是孩子另一位爸爸这个屡试不爽的理由。


    游淼来的时候就披了件外套,里面是睡衣,没带钱,他也没手机,只能刑洄买。


    其实刑洄总不放心游淼吃这种地摊的食物,他觉得不卫生,但既然游淼想吃,还是乐意给他买,只是买的不不多。


    “简单尝尝,行不行?”他问。


    “等回家我给你做。”他又说,“我做的卫生,都是用好食材。”


    游淼听着,也没反驳他什么,毕竟肚子里宝宝的安全他比任何人都在意。


    他们俩并肩走在人流拥挤的大会上,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


    人真的很多,挤着肩膀前行的那种,某个时刻,游淼的手被刑洄抓在了手心里。


    刑洄抓紧了,像是怕他甩开,就解释:“人太多了,为了宝宝,我牵着你走。”说完稍微走在了前面一点。


    游淼一步一步跟着刑洄,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有点儿走神。


    等到了家门口,刑洄才松开他,没什么掩饰地说:“真想牵着你的手进家门。”


    游淼情绪不明,沉默了两秒才说:“进来吧。”


    刑洄愣了一秒,眼里的情绪受宠若惊,这么些天以来,游淼第一次主动邀请他进家门。


    这跟以前他厚着脸皮进,心情完全不一样。


    狗俊看到他们俩一起进来,高兴的手舞足蹈蹦蹦跳跳的。


    刑洄另一只手上提的是菜和肉,他打算给游淼做好吃的,但就是不知道游淼同不同意。


    于是,他问了,果然,游淼拒绝了。


    刑洄有些失落,对游淼让他进家门这件事有点不明所以,他向来是打直球的,于是问:“你让我进家门,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游淼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你觉得我们俩现在这样还有可能吗?”


    “为什么没有可能?”刑洄立刻反问回去,“只要你松个口,我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


    游淼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追我?”


    “我喜欢你。”刑洄不假思索。


    游淼蹙眉,这个人真的很轻易就说喜欢,就好像很容易会见一个喜欢一个。


    之前对周游这样说,现在对他也这么说。


    “你真的很容易喜欢一个人。”他说。


    “我没喜欢过其他人。”刑洄十分确信,“虽然我脑子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我只喜欢过你,你是周游也好,游淼也好。”


    他又说:“游淼,虽然以前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愿意告诉我,但很多事我可以去问其他人,去查,去找那部分回忆,我可以去做治疗,但我最终选择来你这里。”


    他还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我对你不好,让你耿耿于怀,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但我还是来找你了,不仅仅因为你有了我的孩子,更因为我确信,就算是我不记得从前,但我的身体不会说谎,我对你有感觉。”


    他更说:“游淼,你六个月身孕了,身边需要人照顾,去医院的时候医生也告诉你,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在身边陪着更好,所以,哪怕是为了孩子,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的话没得到什么回应,他就又补充,提房新雨这一茬:“如果房新雨一个人的话,今天早上那样的状况,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游淼依然没给反应,但他有回想周兆生不在身边,房新雨的慌乱无措。


    刑洄有些挫败:“游淼,你不能因为以前的我,就否定现在的我,你这样对现在的我不公平。”又说:“我脾气改了,信息素味道没了,我又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你这样拒绝我是对孩子不负责。”


    这话听得游淼皱眉:“我对孩子不负责?”


    “你如果对孩子负责就不会拒绝我的追求。”刑洄说。


    “你不要打着孩子的旗号说什么追求什么喜欢,”游淼的情绪上来了,“你忘了周游,才几天,就立马转身去追别人,你自己不觉得过分吗?”


    “什么别人?”刑洄皱了眉,“你不就是周游吗?你只不过现在换了样子,改了名字,对我来说,无论你叫周游还是游淼,我都喜欢。”


    游淼压根不信:“你既然喜欢还忘记?那只能说你不是真的喜欢。”


    刑洄给游淼说的有点情绪,失忆又不是他能控制的,于是说:“游淼,我也不想失忆。”又很在意地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你怎么能这么说?”


    游淼绷着脸不说话。


    看他沉默,刑洄也不说话了,坐在那生闷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游淼说:“你走吧。”


    刑洄望着他的脸,片刻,来了句:“我不走。”又说:“你有本事报警,我听说你最擅长报警了。”


    游淼:“?”


    刑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破罐子破摔似的:“你怎么看我都行,但我就是要留下,我的孩子和我的狗都在这里,我有责任照顾他们,你赶我走,我就报警,法律有规定,离了婚,我有探望抚养孩子的权利,你如果阻止,就是违法。”


    游淼:“……”


    第64章 第 64 章 恢复记忆倒计时…………


    游淼觉得头疼, 看着坐在那儿理又直气又壮说什么报警的刑洄,憋了半天,骂了句:“无赖!”


    从这天开始, 无赖刑洄晚上真的不走了, 拿了铺盖就厚着脸皮睡在游淼屋门口。


    至于大门,是翻墙进来的, 就当着游淼的面,等翻过来, 刑洄还振振有词地说:“谁让你不给我开大门的。”


    游淼目瞪口呆, 张口结舌, 给他的无赖言行举止震惊到。


    这是失忆吗?


    这是变异吧。


    其实刑洄一脚就能把这大门踹倒,但不敢真惹急了游淼。他想进来, 就只能翻墙了。


    看着游淼的表情, 刑洄立马道歉。


    游淼注视着他, 半天没有说话, 像是真的给刑洄的无赖给无语住了。


    事实上他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处理,他面对刑洄,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心态都很复杂。


    失忆的刑洄, 哪怕什么都不记得, 依然能很坚定的再次选择他。


    自己呢?


    游淼的脑子真的乱的很。


    他在受伤后, 身体的状况一直不好,夜里睡不好觉,总是容易疲乏, 肚子里还揣了个小家伙, 手上的钱也不多,眼下的状况又不能出门工作,好像, 他的确身边需要有个人照顾他。


    而那个人选,正如刑洄说的,他是最合适的。


    毕竟他是孩子的另一个爸爸。


    游淼最终只是沉默着进了屋子,并把门关上。


    刑洄知道这是已经默许他留下了,他从车里拿了一直准备的铺盖放在屋门口,抚摸被同样关在门外狗俊的小脑袋。


    “狗俊,晚上冷,你给我暖被窝。”


    狗俊好像也不是很乐意,小爪子扒拉着门板,哼哼唧唧。


    不一会,游淼打开了门,放狗俊进来,低头看刑洄脚边的铺盖,不得不提醒:“晚上很冷,冻死了我不管。”说完赶他走,“你能不能走?”


    刑洄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又给出一个很不像话的理由:“车没油了。”


    游淼眼皮抽动了下,砰的把屋门再次关上。


    已经是十二月份下旬,北方冬天的夜晚很冷的,睡在外面很容易冻死人。


    游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突然一种没来由的焦躁。


    尤其听着外面冷风呼啸拍打着窗台,他打开灯,趴在床边的狗俊立刻直起身子看游淼。


    游淼披上一件外套,下了床,摸摸狗俊的脑袋,起身朝卧室外走,狗俊立刻跟上。


    他把屋门上的锁拿开了,并稍微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眼,刑洄躺在那像是睡着了,他轻轻咳嗽了声,才转身回卧室。


    可当他脚步刚到卧室门口,门就让刑洄给关上了。


    游淼回头看去,表情有点呆。


    狗俊的表情也有点呆。


    刑洄听见开门的动静,以为游淼出来去厕所,等了会儿,没见人出来,一看门留个缝,就体贴的把门关严实了。


    几秒后,狗俊跑到门口,用小爪子扒拉门,并朝着门外的刑洄哼唧。


    刑洄推开了门,问:“你这傻狗,大半夜不睡觉,你哼唧什么呢?”


    游淼有点不满刑洄的话:“有的人还不如狗聪明呢。”


    刑洄看向他:“你不就是想让我进屋睡?”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边带着笑意。


    被戳穿,游淼眼睫颤动,尽量表现的冷淡:“我怕你真冻死了,我赔不起。”


    刑洄顺理成章的睡到了卧室门口。


    游淼是允许狗俊进卧室的,但刑洄就是抱着狗俊不撒手。


    狗俊在他怀里无论怎么哼哼唧唧像个肉团子扭来扭去也挣脱不开,最后无奈放弃,叹一声狗气,只能陪着刑洄在卧室门口睡觉。


    刑洄早上天没亮就起,把炉子生着火,做好早饭放炉子上温着,然后开车去部队,等到了傍晚回来做晚饭,收拾,像个勤劳的小媳妇,除去工作时间,都是在这个小家里勤勤恳恳照顾游淼。


    游淼没再跟他闹脾气,默许了他这样在家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因为清水湾的冬天太冷,夜晚太长了。


    窗外的月光照着卧室一角,卧室门口传来小声的刑洄跟狗俊嬉闹的声音,游淼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慢慢进入梦乡。


    最近游淼的睡眠质量有提高,虽然睡眠还是很浅,偶尔半夜也会醒,但没出现睡不着的状况了。


    他在第二天醒来,刑洄都是早不见了身影,炉子上温着早饭,有时候看着某种食物,比如撒汤再比如小笼包,他忍不住猜测刑洄几点起的。


    他能吃的出是不是出自刑洄之手,毕竟结婚那六年,刑洄没少给他做饭吃。


    周兆生来的时候,游淼刚把碗筷放盆里准备洗,一进门,他就抱起狗俊转圈圈,直到把狗俊弄晕往地上一放,看着狗俊东倒西歪,他笑的直不起腰来。


    游淼无奈:“你不要每次都欺负俊俊。”


    “我跟它玩呢。”周兆生说着抚摸狗俊的小身板,跟游淼说起让他去喝满月酒的事,并重点提了让刑洄去,“刑少将可是我的恩人,我们诚心诚意邀请他,游淼,你说他赏不赏脸?”


    游淼刷着碗,没看他,只说:“等他来了,你问他。”


    “他什么时候来?”


    “傍晚的时候,大概六点左右。”


    “哦,好。”周兆生拿过一个凳子坐下,跟游淼说着,“之前对刑少将有点误会,其实他那个人挺不错的,你还记得发大水那次,要不是他救我,我早淹死了,还有那次医疗腐败,这回是我家小雨和孩子,我爸妈都说了,一定得把刑少将请家里好好谢谢他。”说着拍拍游淼胳膊,“我知道我们在他面前根本说不上话,你帮帮我,在他面前说说。”


    “我现在在他面前也说不上话。”游淼说。


    “你说不上话?”周兆生拔高音量,“游淼,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那天天往你这跑的是谁啊?”


    游淼的碗筷洗好了,站起身要放到厨子里,他一站起来,加上只穿个宽松的毛衣,从周兆生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稍微隆起的肚子。


    周兆生几乎吓了一跳:“游淼,你肚子怎么大了?”


    游淼放碗筷的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话,等把碗筷放好,才说:“哦,正想说呢,我……怀孕了。”


    这一消息无疑是炸弹,周兆生有些没缓过来,好一会儿才出声:“你不是alpha吗?”


    游淼看向他:“你不是医生吗?alpha可以怀孕你应该看过例子。”


    “我知道,我只是……”周兆生显然是吃惊的,他消化着,然后问,“是刑少将的吧?”很快意识到什么,“所以,他知道你怀孕了,天天跑这照顾你?”


    这倒是真的。游淼便嗯了声。


    周兆生的视线又落在游淼肚子处,毛衣宽松版,但仍然能看出点轮廓,他猜测:“得有五六个月了吧?”


    游淼说:“六个多月了。”


    周兆生说:“那你身边不能离人了。”


    游淼觉得夸张,就说:“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周兆生啧一声:“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逞强,往后你肚子越来越大,你怎么自己照顾自己,你连弯腰捡东西都困难。”


    游淼当然知道,就沉默了。


    周兆生看他这样,叹一口气,站起身来:“等忙完满月酒,要不,你还是搬我那去?”


    “不用,”游淼看向他,“兆生谢谢你,真不用。”迟疑了下,“他天天都来。”


    周兆生似笑非笑看他:“天天来啊,那行,要是哪天他不来了,你再去我那住。”说完又摸摸狗俊的小脑袋,“那行,到晚上我再来。”


    脚步到屋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游淼,你什么时候买个手机?这没个手机也太不方便了。”


    游淼正打算过两天买个手机,就跟他说喝完喜酒就去买。


    周兆生嘴里念叨着这年头年轻人谁没手机,你游淼真是奇葩,又跟狗俊玩了会就离开了。


    满月酒,刑洄去了,这全是看在游淼的面子上,他吩咐小洲给房新雨和孩子分别包了红包。


    看到红包数目的时候,周兆生和房新雨都很震惊,悄悄把游淼叫过来,周兆生一口一个不敢收,让游淼帮他们还给刑洄。


    以百万为单位的红包,又是出自刑洄,确实有些烫手。


    游淼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刑洄这个人很缺乏一些生活常识。


    事实上在刑洄的认知里,一百万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给家里的佣人包红包都是六位数起步。


    他觉得既然他们是游淼的朋友,那总要因为游淼多给点。


    他跟游淼说:“我是在讨好你。”


    慢慢走着的游淼在听到这句话后,看向跟他并肩走着的刑洄。


    对上他的视线,蓦地,想起他们结婚的那段日子。


    这么些年,游淼很少剖析他跟刑洄之间的种种,曾经他以为他最不愿面对的过往,如今在离婚半年后,某个时刻想起来居然能从中回忆到一些甜头。


    没失忆前的刑洄也会讨好他,但往往比讨好先来的是吵架,所以在讨好人方面他真的很没有天赋。


    游淼这样想着,嘴上也这么说了:“你在讨好人方面很没有天赋。”


    刑洄承认:“所以,如果我做的不好,游淼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深冬,空荡荡的街道,冷风凉凉的拂过,游淼的注意力莫名的全在刑洄喊他的名字这上面。


    好像,这个人喊他“游淼”的次数比以前喊“周游”的次数多。


    那个时候,他喊的最多的是……老婆、宝贝、媳妇。


    “游淼。”刑洄有在喊他的名字。


    “嗯。”游淼下意识的应了声。


    然后,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游淼移开视线,继续慢慢走着,问:“干嘛老喊我名字?”


    “不喊你名字,那喊你什么?”刑洄不答反问。


    游淼沉默了,是啊,不喊游淼喊什么,总不能再喊周游。


    几秒后,刑洄又有了新问题:“以前,我都是喊你什么?周游?还是其他?”


    游淼有一瞬的差点就脱口而出,那些年那些宣之于口的“老婆”“媳妇”“宝贝”,但好在他还是清醒的。


    他避开了这个话题,去看脚边的狗俊,喊它,俊俊高兴甩着小尾巴,汪汪两声算是回应了。


    刑洄看着他,笑了声。


    这猝不及防的笑让游淼不由看他,一脸莫名:“笑什么?”


    “笑你可爱。”刑洄说着问,“你以前也这样吗?”


    游淼皱眉:“哪样?”


    刑洄说:“就是这样啊,不敢看我,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游淼眉头皱的更深,甚至有点绷起脸来。


    刑洄看着他,又笑了几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游淼。”


    游淼气红了脸,加快步伐,不想理他。


    比起发脾气的刑洄,游淼觉得不发脾气还会说他可爱的刑洄更让他害怕。


    害怕什么呢?游淼也不清楚。


    他好像没办法让大脑正常运转,他没想好要跟刑洄怎样,他明明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兜兜转转,他又回到有刑洄的地方。


    那晚他打开那扇门后,他们之间的走向就开始不受他控制,变得有点儿失控。


    但游淼也不得不承认,自从刑洄晚上留宿后,他那种焦躁立竿见影的减轻了,失眠也减轻了,那涌在心头上的不安也烟消云散。


    因为游淼的好脸,刑洄每天开始往游淼的住处搬东西过来。


    起初是自己的一件衣服,确定游淼没给他扔,就开始几件衣服鞋子袜子什么的放游淼的沙发上,最后开始添置一些家电,还把他俩的情侣电动车给弄来了,给游淼卧室安装了空调和电暖气,床上铺上了智能电热毯,还给游淼买了个新手机,办了新卡,得寸进尺的把自己的名字存上后又置顶了。


    看着屋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游淼也还是会跟刑洄甩脸子。


    这天,游淼指着卧室里那台电暖气让刑洄拿走,说太浪费电了,又说有炉子,用不着这些东西。


    刑洄就拿宝宝当借口,说宝宝需要,说电费他给宝宝拿。


    “你不要什么都拿宝宝当借口。”游淼凉凉地说。


    “好好好,不拿宝宝当借口。”刑洄说,“那拿狗俊当借口。”


    游淼看着这样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跟他生气的刑洄,就觉得很不刑洄。


    到最后,他嘟囔了句:“你失忆了,一点不像你自己。”


    “那我以前什么样?”刑洄又问,“你跟我讲讲,我也好找点记忆。”


    “你以前很可恶。”游淼丢下这一句去了床上坐着。


    宝宝已经七个月了,他站久了会觉得累。


    这段时间,刑洄除了洗衣做饭做家务,还会给游淼剪指甲,洗脚按摩。


    一开始游淼不愿意,但刑洄又拿宝宝当借口。


    其实这个借口真的很没什么水平,但时至今日,刑洄已经摸清游淼的性格。


    他从廖安和沈亨他们口中得知游淼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相处这段时间,刑洄觉得游淼比他们口中还要心软温柔。


    “我给你捏捏腿。”刑洄蹲到床边,给游淼捏腿。


    游淼确实觉得有点累了,刑洄的按摩手法很专业,随便捏一捏就很舒服,他就坐那儿绷着脸没拒绝。


    “舒服吗?”刑洄邀功似的抬头看游淼。


    游淼沉默着不讲话。


    刑洄就说:“你给我点反馈,我也好知道我捏的怎么样。”他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把游淼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表情动作语言都温柔的不像话。


    游淼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有些难过。


    他居然会开始想念以前那个霸道专权蛮横不讲理的刑洄。


    不是眼前的刑洄不好,只是觉得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刑洄才是真正的刑洄。


    脸还是这张脸,游淼竟觉得越来越陌生。


    因为捏的很舒服,游淼靠着床头睡了。


    等再醒来,刑洄正在院子里弄秋千,之前游淼去周兆生院子里坐了两次秋千,他就记住了。


    游淼有点愣住,他没想到刑洄连秋千也会做。


    吃饭的时候,游淼终于忍不住问刑洄身为一个出身高贵的官二代,怎么能什么都会做。


    刑洄说他不会,只是他有去学。


    他看着游淼吃惊的眼神,问他是不是很厉害,优点是不是很多,还问游淼这么一段时间他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合格,更问游淼考虑的怎么样了。


    游淼看着面前这张英俊的脸,慢慢垂下眼来,说:“你以前就是这样了,好像没有什么是不会做的。”


    是的,就算这样,好像也没有很打动游淼。


    因为这些,那个坏脾气的刑洄早就做过了。


    没失忆前的刑洄也有为他去学某样东西,做某样菜,也有给他按摩,给他剪指甲,给他洗衣服做饭做家务,还会给他洗澡洗头,每个失眠噩梦的夜晚拥他入怀,抱着他亲吻一遍遍说着爱。


    把偌大的玫瑰花园变成四季恒温的菜园,永远温度刚刚好的早上第一杯温开水,每年的生日都会精心的庆祝,会收到像钻石笔这种精致又实用的礼物,结婚纪念日也会用心的举办,还会小心翼翼的跟他说别生气好不好,这天我们别吵架行不行……


    每天不变的早晚安,不停的问候电话和消息,专门定制的饭菜送到诊室,陪他上夜班,挂他的号只为说想见他了,在那个小诊室里经常一赔就赔一整天,上班送下班接……


    一起骑电动车带狗俊兜风,一起坐在马路边吃面,一起去吃海鲜,在小岛上看星星,在沙滩上听海浪,捡贝壳……


    太多了。


    脾气很坏,霸道专权的刑洄真的做了很多。


    游淼这才意识到,那六年的婚姻,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里,除了眼泪和争吵,还有笑容、惊喜,除了苦涩,也有甜的。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只盯着不好的看了。


    这么些年,好好坏坏,都是刑洄给的。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流那么多眼泪,也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把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了。


    游淼的难过好像瞬间放大了数百倍,不由自主的湿了眼眶。


    刑洄愣了一下,看他要哭的模样,就忙上前问:“游淼,你怎么了?”


    游淼望着眼前很不刑洄的刑洄,眼泪夺眶而出。


    刑洄看他哭,就立刻慌了,问他怎么了,然后道歉,不停地道歉,问游淼他哪儿没做好。


    游淼只是哭着,不是做的不好,只是他觉得这样温柔讲话不停道歉的刑洄真的很不刑洄。


    某个时刻,游淼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犯贱。


    游淼这天是在刑洄怀里睡着的,哭的眼睫毛湿漉漉的,贴着刑洄的胸膛,把他那里沾湿一片。


    这天之后,游淼的情绪变得不太好。


    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刑洄特意问了医生,医生说怀孕的人情绪敏感,是容易低落,作为孩子的另一个父亲要多陪伴呵护给予关爱。


    刑洄觉得他已经很努力了,但却不得要领。


    游淼很难追,很不好养活,也很脆弱。


    到八个月的时候,游淼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临近年关,刑洄问他想去哪儿过年。


    游淼不明所以,他当然要在自己家过年。


    直到刑名远到的时候,游淼才明白刑洄的意思。


    刑名远亲自来接游淼回刑家过年,但游淼拒绝了。


    看着依然倔强的游淼,再看自己那脑子坏掉却仍旧一脸痴汉的儿子,刑名远一阵头疼。


    对于游淼不愿意回刑家过年,刑名远没再强求,他交代了几句,就坐上回京的车。


    游淼送他到家门口,刑名远看着他:“外面冷,你进屋吧。”


    游淼站那没动,而是问了刑名远一个问题:“你喜欢现在的刑洄还是以前的刑洄?”


    刑名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给出答案:“都喜欢。”并给出解释,“无论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都是我的儿子,他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他还是他,不需要做比较。”


    游淼站在原地,目送刑名远的车子走远。


    刑洄从家里出来,拿了件外套给游淼披上,并说:“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游淼回过神来,慢慢看向他,忽然他伸出手,拉住了刑洄的手。


    这真的是刑洄没想到的事,别说刑洄了,就是游淼他自己也没想到为什么会想牵刑洄的手。


    他真的想牵这个人的手,想与他十指相扣感受他掌心的温度。


    于是游淼就这样做了,不再有什么顾虑的,他跟刑洄十指相扣,朝家里走去。


    刑洄受宠若惊地享受游淼这难得一遇的主动,由他牵着,直到游淼先松开。


    年三十这天,周兆生和房新雨抱着孩子来邀请游淼去家里过年。


    但游淼看了眼坐在一旁绷着脸不说话的刑洄,到底没忍心,就婉拒了。


    周兆生很不理解,正要说什么,给房新雨一个眼神唬住了。


    等他们俩一走,游淼就说他要吃什么菜,吃什么馅的饺子。


    这个节骨眼说,总有点故意的意思。


    但刑洄听的高兴,立马一个电话安排下去,什么食材能很快送到家里。


    而且还有惊喜,贺川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年过年回国了,沈亨组织了一下,带着大家一起跑来游淼这儿过年。


    这事他们没有提前通知刑洄跟游淼,所以一群人到的时候,真的把两人给吃惊了下。


    不过,随即是轮到沈亨他们吃惊了。


    看着挺着大肚子的游淼,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精彩。


    能让alpha怀孕,可想而知,刑洄得弄了游淼多少次才能这样。


    刑洄没有要留他们过年的意思,甚至驱赶,让他们不要打扰。


    不过,游淼这个心软的人再次心软,况且看到许久未见的贺川,是有些话要叙叙旧。


    “这么多人,我们年夜饭吃什么?”祁淮问。


    “让家里的厨子做好往这送。”虞继明说。


    “我们是来体验乡村年夜饭的,不然就我们自己做吧?”沈亨笑眯眯,看向他家小保镖,“宝宝,你老家农村的,你肯定懂,你教我们好不好?”


    赵森脸蛋红扑扑,说他来做,又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亨才不能做任何家务,把沈亨逗的哈哈直笑。


    不过,阔少爷们都想体验生活,就开始不像模不像样的学着做饭。


    有洗菜、切菜的,有剁肉馅的,有烧锅的,有包饺子的,有处理鸡肉鱼肉的,还有坐那儿说话的……


    贺川跟游淼讲,孩子现在两个多月了,他在昨天的时候原谅宋欲了。


    说完问游淼:“我是不是很犯贱?”


    游淼摇头,爱一个人怎么会是犯贱呢。


    贺川笑笑,然后跟游淼讲起自己的宝宝,说到宝宝的时候他眼里全是幸福。


    游淼看着他,不由的跟着幸福,手不觉的摸向自己的肚子。


    再过两个月,他的宝宝就出生了。


    他跟贺川讲,他已经开始给宝宝买衣服鞋子和一些婴儿用品了。


    贺川跟他分享经验,并拿出手机,加好友后,给他分享很多有用的知识。


    他们俩坐在卧室聊天的时候,刑洄他们几个差点把家给点着。


    熊熊的火苗跳动着。


    刑洄盯着这火苗,脑子闪过一些画面,开始隐隐作痛。


    他晃了晃脑袋,想让这痛感减轻一点儿,然而这种痛感并未消退,反而越来越重。


    随着痛感加重,他看到眼前飞快交错的一个个画面,每个画面都有游淼,且越来越清晰。


    刑洄感动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剧烈的痛起来。


    他开始有点站不稳,看不清眼前的路,跌跌撞撞两步。


    “周游!”


    “游淼!”


    “我不是周游!”


    “我叫游淼。”


    “我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


    “我喜欢你……”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


    每个跟周游和游淼有关的记忆碎片将他淹没。


    刑洄骤然陷入一种分不清真假的恐慌里。


    他本能抱住脑袋。


    大家都看出刑洄不对劲了,第一时间喊游淼。


    游淼从屋里出来,就见刑洄站在那里,抱着脑袋,看起来很不对劲。


    他不放心地快步上前:“刑洄,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穿透刑洄的耳膜,刑洄又听到这个声音跟他说,说他不是周游,他是穿越者,他叫游淼。


    这个声音还跟他说喜欢,说唯一,说不要让他死。


    刑洄整个人的呼吸有点急促,他缓缓抬起眼皮看向跟前的游淼。


    片刻,游淼整个人被刑洄抱进了怀里,紧紧地猛然地抱住。


    挺着肚子的游淼被这样抱紧,有点不舒服,他正要挣扎,就听刑洄用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说道:“游淼,我是不是你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第65章 第 65 章 结婚五年,刑洄最大的优……


    刑洄的全身都是轻微发抖的, 他抱着游淼,手抚住他的脖颈,声音里带了哽咽, 急于求证地问:“到底是不是啊?游淼, 你告诉我。”


    “是不是啊?”他重复着询问,喉咙里带着浓重的哭音, “我是不是你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啊?游淼你告诉我,是不是?”


    游淼身子僵住, 听他这样带着哭腔又小心翼翼的反复确认。


    他突然觉得刑洄有点可怜。


    “游淼, 游淼……”刑洄在叫他的名字, 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不厌其烦的, “你叫游淼啊。”


    游淼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


    沈亨跟虞继明他们把火扑灭了, 几个人灰头土脸的愣愣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位小情侣。


    就没见过这么谈恋爱的, 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嘛,非把彼此都搞疯。


    刑洄的脑袋又疼了, 很疼。


    他又分不清真真假假, 虚虚幻幻, 周游还是游淼, 不喜欢还是喜欢。


    但那种被喜欢的人讨厌的回忆却回来了,刑洄松开游淼,推开他, 语气变得很难过:“你不喜欢我碰你。”又说:“你不喜欢我信息素的味道, 闻到就吐。”


    然后他抬手去摸自己的腺体,那里贴着医用治疗贴,他用手揭掉, 扔在地上:“我不要治疗,因为你不喜欢我信息素的味道。”


    游淼看着地上那个治疗贴,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难过。


    身为医生贺川难免有些吃惊,刑洄这样的高阶alpha,腺体居然受损,同时看到了游淼后脖颈腺体处也贴着治疗贴,不由皱起眉头。


    所以,他出国的这段时间,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不由地又想,这两个人可比他跟宋欲疯多了。


    贺川那时候知道宋欲给他吃促孕药这件事,真的是恨透了,一点都不想原谅他。


    一个人怎么能嘴上说着爱,却做出那种不尊重爱人的事情。


    这一点贺川那个时候真的完全无法接受。


    况且,他从没想过他一个beta去生孩子,他觉得生孩子是omega的事情,而且他跟宋欲交往之前就说好了,不生孩子,这一点宋欲也同意的。


    却没想到,宋欲会给他偷偷吃药,让他怀孕。


    那个时候,贺川很崩溃,完全没办法接受,他就吃了堕胎药。


    当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居然是害怕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流掉,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没救了。


    可他不要原谅宋欲,他很冷静的跟宋欲提出分手,并跟他说孩子会生下来,但是他不要养这个孩子,也不要宋欲了。


    后来,他去了国外。宋欲追了过去,在异国他乡照顾他。那个时候,贺川总觉得宋欲自以为是的令他厌烦,就好像他离了他在陌生的国度活不下去似的。


    贺川虽然挺爱说,但其实是个很少恶语相加的人,他的教养也使他学不会用言语侮辱攻击一个人,但是那段时间,他对宋欲总会恶语相加,不停地言语侮辱攻击,严重了还会拳打脚踢,摔碗扔筷子什么的,总是很挑剔。


    他的态度总是很冷漠,敷衍,很不冷静,像是非要把宋欲碾碎了,连同他们年少的爱意一起扼杀在这份愤怒里。


    他那样的极端,也还是会在某个时刻,看着宋欲受伤的表情,心头会猛地一闷。


    他跟宋欲是一起长大的,高中那会宋欲就跟他告白了,他们在一起走过了十多年,感情一直很好。他做什么宋欲都支持,在宋欲那里永远都没有否定。


    当年他跟家里闹翻,选择读医,是宋欲站出来支持他,并跑他家里跟他爸妈说贺川是我未来的老婆,你们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理事长的宝贝儿子跑到理事长助理家里吆喝这么一嗓子,贺川到现在都记得当时他爸妈的脸色。


    他想起以前的事就心里泛酸,可想起宋欲给他偷偷吃药就又心里反感,两种矛盾搅扰着他,加上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就觉得很辛苦。


    那段时间,贺川虽然不肯原谅宋欲,但又不得不承认,在异国他乡,吃不惯当地食物的他,身边有个宋欲,真的好很多。


    在他快要生的时候,他好像终于认清,离开宋欲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是事实。


    陌生的国度,不同语言的人群,即将出生的宝宝都将他推向宋欲。


    贺川在看到皱巴巴的宝宝哇哇哭着的时候,突然就舍不得不要他了。


    虽然他很清楚以宋欲的家世背景能把孩子照顾的很好,可是,他真的不想跟宝宝分开了。


    而那天,宋欲很懂他,抚摸他的脸,给他擦泪,说:“贺川,你能不能别不要我跟宝宝。”


    这已经是他记不清宋欲求他的第几次了。


    宋欲又说:“你不在的话,我一个人真的养不好我们的孩子。”


    明明知道这是假话,但贺川还是选择相信了。


    事实上,是他离开了宋欲和宝宝而没办法一个人生活的很好。


    “小川,你是医生,赶紧给看看。”沈亨的声音打断贺川的思绪,“我看着刑洄不对劲。”


    腺体受损加上脑袋失忆,这种状况,肯定是要去医院,虽然镇上就有医院,但刑洄这样的身份地位,谁也不敢马虎。


    “还是送他所管辖的军区医院吧。”杨朔建议。


    “我不要去医院!”刑洄觉得他除了脑袋疼,腺体疼之外,其他都很好,他看着游淼,“我要在这儿,我要看着他,不然他又要跑了。”


    “你冷静点,周游他……”虞继明喊习惯了,意识到名字叫错了,忙纠正,“游淼他不跑,他怀着孕呢,跑哪去。”


    “他会跑!”刑洄看起来很焦躁,很没安全感,“只要我不看着他,他一定会跑。”


    刑洄脑中的记忆还没捋清楚,但他记得游淼从他身边逃跑这件事,很清晰的记得。


    心烦意乱,害怕看得紧了游淼不高兴,但更害怕游淼忽然不见。


    “我跟你一起去医院。”游淼开了口,“我不会跑。”


    刑洄的表情立刻变得受宠若惊,又像是怕吓着游淼,就尽量表现的很平常,再三确认地问:“真的?”


    直到坐进车里,游淼就坐在他身边,刑洄才松口气。


    他还是看着游淼,只是没有碰他,甚至坐的地儿还往一旁挪了挪,整个人都贴在了另一扇车门边,眼睛眨也不眨的,像是很怕一眨眼游淼就会不见了。


    游淼坐在那不动,依照刑洄的性子,就算腺体分泌信息素也会扑上来抱住他不撒手。


    这么看,目前应该是记忆恢复了一部分,但都是不好的部分。


    游淼不由心里惆怅,抬眼看刑洄,刑洄的目光也不闪躲,反而还问他:“看我干嘛?不是不想看到我吗?”然后他开始翻旧账,“我记得有一次你哭的厉害,我让你不要哭了,再哭眼睛要哭坏了,你跟我说宁愿眼睛坏了也不愿看到我。”话到这儿,他就开始生气,大声嚷嚷了句:“我长得又不难看,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


    他的声音真的很大,开着车的赵森和坐驾驶座的沈亨都不由地往后看了一眼。


    游淼很无奈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移开了视线。


    他现在脑子混乱,不清不楚,不跟他一般见识。游淼这样告诉自己。


    刑洄一看游淼不看他也不搭理他,就更生气了,脑袋也更疼了。


    然后他一只手摁着脑袋,靠在车窗那儿,看起来很不舒服。


    游淼注意到,就忙问:“是不是很难受?”


    刑洄微蹙着眉,嗓音有点哑:“你这是关心我?”


    “嗯,关心你。”游淼这一刻大方承认。


    刑洄的眉头舒展开,放在头上的那只手也放了下来,很刻意的干咳一声,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起来。


    到了军区医院,下了车,刑洄看着大着肚子的游淼,又自责起来,就要安排人照顾游淼。


    “不用。”游淼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不是怕我跑吗?我跟你一起去看医生。”


    因为贺川要回家搂孩子睡觉,他跟宋欲就先走了,虞继明和杨朔也挂念家里的孩子也走了,留下沈亨赵森和祁淮,不过刑洄让他们都走,点名不允许游淼离开他的视线。


    游淼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他,都说了陪着他,干嘛还要这样紧张兮兮的。


    腺体科和脑科的专家全都就位,刑洄此刻的精神头还算不错,对他来说,游淼跟着,那是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专家语气很尊敬地跟游淼说要给刑洄做心理治疗,需要家属陪同。


    游淼对家属这个词略微蹙眉,小声说了句“我不是他的家属”,但又保持礼貌地表示如果需要,他可以陪着。


    一句“我不是他的家属”叫刑洄又有情绪了,但没发作,因为他知道他们离婚了,但他的眼神透着让游淼无法忽视的哀伤。


    他的脑袋戴着治疗仪,躺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沉着,一双眼还是望着游淼。


    脑袋的痛感已经趋于消失,但刑洄觉得心脏开始疼了。心理治疗的时候,他全程一言不发,任凭医生做任何心理疏导他都不给反馈。


    到最后,医生不得不求救的目光看向游淼。


    游淼不得不提醒:“你给医生一点反馈。”


    刑洄还是不说话。


    游淼叹一口气,只得跟医生叫交换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从心理疏导室出来,两人都相继无言。


    医生让刑洄住院观察几天,虽然刑洄不是很想,但还是听了医生的,毕竟他的状态确实看起来不是很好。


    住到病房里,医生走后,刑洄就让游淼去床上睡。


    准备睡沙发上的游淼看他一眼:“很晚了,你今天不舒服,睡觉吧。”


    刑洄没有说话,他走过去,不顾游淼的惊讶,把他抱了起来,去了床上。


    “刑洄,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拒绝我?”刑洄顺着他的话说道。


    游淼看着他,脸色有点白,神情憔悴,便不再说话了。


    他们一起躺在了床上,虽然VIP病房的床不小,但睡两个成年alpha,加上游淼大着肚子,还是难免有点显得窄。


    游淼睡在里面,背对着刑洄。


    刑洄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贴了上去,伸出手臂环住游淼。


    游淼的身子一僵,接着慢慢放松下来。


    他们的身体这样贴在一起,即使穿着一层里衣,依然能彼此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两人都没说话。


    病房里很静,病房外的走廊上也很静,只有窗外的烟花爆竹声一直响在耳边。


    除夕夜,凌晨12点了。


    听着窗外的鞭炮声,游淼恍惚了一阵,想起有一年除夕夜,在刑家老宅过的,刑洄在放烟花的地方吻他,又想起那年除夕夜他自杀,还想起有一年除夕夜,刑洄开车去接加夜班的他,两人手牵着手看路边的灯笼。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感受到了游淼的情绪,动了起来,他抬手摸向肚子,温柔的抚摸着回应宝宝。


    刑洄这时候,手突然也放了上来。


    游淼的身体又一僵,眼睛缓缓眨了眨,这是自从怀孕后,刑洄第一次摸他的肚子。


    之前刑洄想摸,但他不允许。现在即使他不允许,刑洄也不会听了。


    “宝宝动了。”刑洄说。


    游淼眼睫颤了颤,“嗯”了声。


    刑洄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温热的触感,游淼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更欢乐了。


    谁也没有说话,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安静的空间,好像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刑洄关了灯,病房里暗下来。


    他在黑暗里把游淼翻了个身,让游淼对着他,并说:“关了灯,你就看不见我了。”


    事实上走廊里的灯光能透过门上的玻璃照进来一些,这样近的距离是能看见彼此的。


    游淼被他的话弄得心头一闷,对上他的视线,想说点什么的,结果刑洄抬起一只手放在了他眼睛上:“这样呢?这样就完全看不到我了,是不是能心情好一点?”


    游淼被他的动作和语言弄得整个人忽然很难过,他当年的一些话,看来对刑洄来说真的很受伤。


    游淼眨了下眼睛,长睫毛再次颤动,微微的拂过刑洄的手心,很痒,手心痒,心里也痒。


    刑洄抽回了手,在抽手的时候,他想摸一摸游淼的脸,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又退缩了。


    不过他还是心情看起来比刚才好了不少,这样近的距离,叫他忍不住问:“这样的距离,你讨厌吗?有没有想吐?”


    游淼皱了眉头,正要说点什么,刑洄再次抢先一步:“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他说完短促的笑了下,“但你今天很快就愿意跟我睡在一起了,我抱你的时候你也没让我滚。”


    然后他讲起那次他受伤,游淼来医院照顾他,不愿意跟他睡一张床,两人为此吵架的事。


    游淼安静的听着,等他说完,就再也忍不住:“你只记得我的不好吗?”


    其实他是想说你为什么只记得这些让你不开心的回忆呢,明明我们俩有好的回忆的,他都记起那些甜了,为什么向来一点甜都记得清楚的刑洄却不记得了。


    “对不起,”刑洄说,“我还没有完全记起来,只有一部分记起来了。”话到这儿,他的表情露出几分痛苦,望着游淼,难过地说:“你很好,但你不喜欢我,你很讨厌我,讨厌到吐,我记起这个了。”


    游淼回望着他,心里像是撕开一个小口子,原来呕吐那件事给刑洄造成了这样大的阴影。


    “明知道你讨厌我碰你,但我就是忍不住,有时候也告诉自己不要惹你不开心,但看见你就走不动道了,就想抱你,”他喃喃着,像是回忆,盯着游淼的脸,突然说:“感觉你的脸以前就长这样。”然后他问游淼他可以不可以摸摸。


    游淼没有回答他,而是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颊上。


    刑洄瞪大了眼睛,像是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接着他就很高兴,在昏暗的光线里,温柔的抚摸这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


    游淼觉得痒,但选择不动。


    刑洄摸着摸着,突然凑近亲了一口。


    他说:“游淼,你看,见了你,我真的一点儿都忍不了。”


    被亲的猝不及防,游淼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就没搭话茬。


    但刑洄以为这是厌恶了,就盯着他,观察他的神情,小心翼翼又充满歉意地问:“觉得恶心对吗?”


    游淼心头更加发闷,回答:“不觉得恶心。”


    刑洄愣了下,像是不相信:“我亲你,你不觉得恶心?”


    亲脸颊而已,跟你舌、吻,互吞彼此口水都不觉得恶心,但游淼不好意思说这种话,就只说:“不恶心。”


    刑洄像是信了,脸上的神情露出点满足,他又讲:“你以前总说恶心的。”


    游淼觉得他真的很爱翻旧账,眉头拧起来,有点无奈。


    “可是我也有说其他的好话。”他为自己辩解,“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又小声地略带点埋怨地说:“明明是你强迫我在先。”


    刑洄看着他,感到歉意,但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还没有全部回来,于是他再次跟游淼说:“你跟我讲讲我们俩以前好不好?”


    游淼看着他,眨了眨眼,他们俩确实需要心平气和说说他们以前,这也有助于帮助刑洄找回记忆,于是他说:“我们以前,那要从我刚到这里开始…… ”然后游淼的思绪飘到很远,“其实我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到这儿我成了周游,醒来就跟你睡在一起,我吓坏了,没搞清楚状况,以为是被你强迫的,就报了警,后来才知道是周游主动的,我跟你道歉,可你却羞辱我,我就很生气,给了你一拳头跑了,但没想到你带一群警察去抓我……”


    “我被你抓回去,遇到易感期,不知道什么是抑制剂,稀里糊涂的又跟你……等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话到这儿,游淼故意强调,“是你把我弄得住进医院,我生了病,就是那时候跟你做那事就开始吐。”


    “出院的时候,我不愿意跟你回家,你就把我打晕扛回家,然后把我关起来,限制我的自由,我们发生争吵,我跟你普及法律知识,可你转头却叫来了海市所有有权有势的……”


    说到这事,游淼就难免控诉:“你真的很坏,你仗着你的特权地位叫来那么多人当官的有钱的有影响力的威胁我。”


    当时对游淼来说,他真的吓坏了,即使到今天想起来还感到后背一层冷汗。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疯子,还是非常可怕无法无天的疯子,当时我真的很绝望,每天看到你就害怕,就在那样的状况下我被你关了52天,到最后我受不了了,就答应跟你交往了,但你还是限制我自由,我去哪都有人跟着,不过我还是趁着你不在家的时候逃跑了。”


    提起那次逃跑,游淼的心里竟然到现在还有点激动,他跟刑洄说:“你知道吗,那次逃跑,我就是逃到了这里,去了清水湾,想想,这算不算一种命中注定。”


    他穿越过来,跟刑洄纠缠不清多年,是不是也算一种命中注定呢。


    刑洄听到这儿,忍不住问:“你那时候逃出来一定很高兴吧?”


    “不是高兴,是害怕,怕被你再抓回去。”


    那次的逃跑,对游淼来说一路上都是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的,连饭都不敢吃,唯恐被刑洄抓回去。


    刑洄皱眉头:“……我就那么可怕吗?”


    对游淼来说,那时候的刑洄真的很恐怖。


    他很坦诚地讲:“很可怕。”然后像是怕刑洄伤心,就又斟酌了会儿,补充了句,“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刑洄叹气:“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在清水湾落脚了,遇到了兆生,”提到周兆生,游淼是真的很感谢,虽然那个人情商很低,有时候说话很伤人,但对当时举目无亲整日惶恐的游淼来说,真的从他和他家人那里感受到了温暖,“周叔周婶和小欣对我很好,还有陈哥徐姐,对了,陈哥徐姐是在海市就认识了,没想到在清水湾又碰到了,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分。”


    说到缘分,游淼不由想到他跟刑洄,他千方百计的逃出来,想要远离他,没想到却逃到了刑洄管辖的A市,跟他更近了。


    刑洄好像不是很想听游淼讲其他人,就从鼻子里不屑的轻哼一声:“不要说不相关的人和事,说我们俩。”


    “这不是不相关的……”


    “这就是。”刑洄出声打断,并强调,“我们俩才是重点,游淼,你讲我们俩的时候就只讲我们俩,我不要听别人。”


    游淼无语看他一眼,稳了稳心神,继续陷入回忆。


    “我在兆生的帮助下租到了房子,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在我搬家庆祝那天,你却早早的在家里等着抓我了,”提到这件事,游淼就又忍不住控诉,“你原来一直都知道我人到了A市到了清水湾,你派人每天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在我以为我真的逃离你的时候,在我最开心的时候,你突然出现,打破我的美梦,你就是这样,你这个人,只要我惹到你了,你就千方百计的不让我好过,想着怎么报复我,你特别喜欢看我崩溃,看我痛苦流泪。”


    刑洄听着游淼的控诉,脑子里出现一些画面,他恍惚记得那天他的出现,确实给游淼带去了不可磨灭的恐怖感。他选在了游淼最开心的时刻,去破坏他的好心情,碾碎他的美梦。


    这么看,他真的很坏。刑洄回过神来,很自责地问:“后来我有跟你说对不起吗?”


    “你觉得是我的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那我现在跟你说对不起,是不是太晚了?”刑洄心头浮上一丝烦躁,“我好像一直在欺负你。”


    “不是好像,你就是一直欺负我。”游淼看着他,“我被你抓回去之后,你天天在床上折腾我,是天天,你……”说到这儿,游淼好像有些难以启齿,脸上不由泛了红,声音也不由放低了些,“反正,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人还是动物,怎么能天天做那种事。”


    游淼真的无法理解刑洄为什么有那么大精力,那根玩意他好像就没见软过。


    刑洄本想说点什么,就听游淼迅速的跳转到了其他内容:“我们俩天天吵架,床上吵,床下吵,我整个人很崩溃,就开始绝食,你带我去看医生,变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但我还是不愿意吃,就想你放过我,那时候,那样的状况下,我以为你会放过我,但你却说什么领证结婚。”


    “你真的好像有病,而且病的不轻,我说讨厌你,恶心你,不喜欢你,你却要跟我结婚,你还为此去修改婚姻法,你就真的很离谱,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脑回路跟我们不一样,很不正常。”


    刑洄听不下去了,为自己辩解:“跟喜欢的人结婚哪里不正常了?”


    “可我不喜欢你。”游淼说完意识到什么,就又补充,“我是说那时候。”


    “那现在……是喜欢了?”刑洄很会抓重点,伸手去抓游淼的手腕,“游淼,我记得你在甲板上抱着我说喜欢,说我是你的唯一,我真的记得,所以你可不可以再跟我说一遍?”


    游淼睫毛颤了颤,没有抽回手,只是说:“你别提不相关的事。”


    刑洄表达他的不满,捏了下游淼的手腕,但游淼没有管他的小情绪,继续跟他讲,讲他们结婚第一年的事。


    他讲领证是刑洄拿枪逼的,一点不美好。又讲刚结婚第一年,他们俩的磨合期有点长,尤其床上,很不和谐,很抗拒,通常第二天他是下不了床的。


    后来游淼找了份工作,刑洄就开始全方位的24小时监视,手机上有窃听器,抑制手环上有定位器。


    “那个抑制手环是专门定制的,只有你能解锁。”游淼有些幽怨,“真的很过分。”


    刑洄目光闪躲:“……那真的很过分了。”


    “嗯。”游淼看着他,却也清楚,那个手环除了定位和抑制信息素之外,还有很多功能,比如SOS求救,健康监测,他的心率、血压、睡眠质量等生理指标。


    游淼岂会不知在很多个时候,刑洄会通过手环听他的脉搏声,真的像个变态。


    到结婚第二年,游淼好像已经接受了跟刑洄结婚这件事,这期间虽然他换了两份工作都是因为刑洄的干涉,而且后来还去刑洄所在的军区工作了一阵子,那段时间他们俩也有吵架,甚至还冷战,直到结婚纪念日他们去了一个美丽的海岛上,冷战才结束。


    他们去海岛上度蜜月,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很恩爱的新婚夫夫,游淼有一瞬间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那天晚上,海岛上的星星真的很美。


    于是,游淼说:“海岛上的星星真的很美。”


    刑洄问:“是吗?”


    “嗯,真的很美。”


    美到游淼以为就这样跟刑洄结婚过日子也不是不行,但回到家后,刑洄又开始发神经,不允许他交朋友,他换工作到京市后,对他的监视更严重,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成天疑神疑鬼,担心他在外面有人。


    那一年,游淼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手机联系人也没有朋友,无论是周兆生还是杜淮林,或者陈哥徐姐,就连小欣,都联系不上了,医院的同事也不允许加好友,因为刑洄的管控,他交不到朋友。


    游淼意识到他只有刑洄了。但那个时候他跟刑洄的关系又不好。


    结婚第四年的时候,他们搬去了京市的别墅,刑洄把他的玫瑰花园改成了菜园,这全是因为游淼随口的一句话。


    游淼也没有说很爱种菜,只是他觉得他的人生需要一些能及时反馈的东西,一粒菜籽种下,破土发芽长大开花结果,这让他觉得人生好像又有了希望。


    其实种花也是一样的,只是,那时候,游淼因为刑洄的信息素是玫瑰花,就公平的排斥每一种花。


    但他还是因为刑洄给他弄了个漂亮的菜园,对这个人有了一点好感。


    有时候游淼觉得,老天真的很爱跟他开玩笑,在他对这个人有好感的时候,迎接他的往往是更大的痛苦。


    他们在结婚第五年的时候,游淼看到了他跟刑洄在床上的小视频,不是一个,是很多个。


    听到这里,刑洄自己都感到生气:“我拍我们俩床上的视频?”


    他眼睛瞪大了些,觉得自己做的确实很过分,就跟游淼道歉,然后很挫败地讲:“说这么多,我们结婚五年,我真的没有什么优点。”


    听他这样讲,语气很闷,像是可怜兮兮的,游淼动了恻隐之心,就安慰:“也是有的。”


    “什么优点?”刑洄立刻期待地问。


    游淼思考,像是很绞尽脑汁。


    刑洄突然灵机一动:“鸟大?”


    “?”游淼,“……”


    第66章 第 66 章 游淼忽然很无法克制的想……


    或许是这夜太美好, 也或许是窗外的烟花太美丽,再或者陷入回忆的游淼变得很不同,他在听了刑洄这样讲自己的优点是那根玩意大, 居然, 很意外的,很莫名的想笑。


    于是他就笑了, 眉眼弯弯的那种。


    游淼想起,多年前的某一晚, 刑洄扶着那玩意, 看着他, 眼神很清澈,表情很一本正经, 说老婆, 你看大不大, 又说, 它怎么见着你就这么精神啊。


    那会儿游淼觉得厌恶,现在才知道, 他厌恶的其实不是刑洄, 是他自己, 因为他的身体见到刑洄会有反应。


    刑洄在说出所谓的优点后, 眉头跳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让游淼讨厌的话,就立马道歉, 然后解释:“我只是想让自己在你面前有个优点, 但现在看来,全是缺点,刚刚又说了让你不喜欢的话。”他说完更挫败了, 问游淼:“我是不是没有救了?”


    刑洄觉得自己真的在游淼面前无可救药了,问完甚至害怕从他嘴里听到答案,但又期待听到,很矛盾的眉头拧起来。


    游淼这时候开口:“没有。”他这样回答,“你有很多优点,你会做好吃的饭菜,会做家务,会把家整理的很漂亮,会把被子叠的跟豆腐块一样整齐,给狗俊洗澡洗的很干净,把我照顾的很好,有很专业的按摩手法……”


    游淼讲了很多很多刑洄的优点。


    但刑洄听完,好像并没有很高兴,而是说:“我有这么多优点,可你还是跟我离婚了。”


    他的目光很深也很重,看着游淼,像是求一个答案:“所以,拥有很多优点的我,是不是做了很让你难过的事,你才会离开我?”


    游淼没有说话,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闷的难受。


    结婚第五年,发生了很多事,刑洄给他偷偷用促孕的药物和针剂,他们俩因为孩子的事情吵架,可后来刑洄意识到错误,并立马改正,还跟他道歉了。


    游淼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直在跟刑洄讲他的坏话,才让刑洄觉得自己很无可救药,才让他觉得他们离婚是因为他做了更坏的坏事。


    意识到这一点,他忙说:“你没有做让我很难过的事,是我的问题。”


    刑洄却不以为然:“游淼,你真的很心软。”


    不知道为什么从刑洄嘴里听到说他心软,游淼忽然鼻子一酸。


    明明是夸他的话,但就是很想哭。


    以前这个人总说他心比石头还硬,但现在说他心软。而说心软的原因是这个人把离婚的错全归给自己。


    也是,讲这么多回忆,说的全是不好的,这个人一根筋,很容易受打击。


    “我的心一点不软,比石头还硬。”游淼说。


    “谁说的?”刑洄神色不满,“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游淼破涕为笑,两人靠的太近了,他一笑,刑洄就恍了下神,他想起游淼在他面前很少笑过。


    所以还是他不够好,才让游淼从不爱在他面前笑,才让的游淼选择离婚。


    刑洄心头泛起一股酸,以至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他说:“游淼,你果然是真的很讨厌我。”


    游淼不懂为什么突然这样讲,愣愣看着他。


    刑洄继续说:“你讨厌看到我,讨厌到不想对我笑,你讨厌我碰你,讨厌到跟我接触就吐,你讨厌我信息素的味道,闻到就吐。”


    提到信息素,刑洄想起了什么,就凑过去嗅游淼的脖颈,然后他眉头拧起来:“没有味道了,游淼你身上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了。”


    然后说:“你其实只是讨厌我的信息素,才说什么从没有信息素的世界穿越过来。”


    他又说:“因为你身上的味道那么些年早就被我的味道覆盖了。”


    刑洄讲完这些就又难过起来,看着他,说:“我现在腺体受损,不分泌信息素了,我身上没味道了,游淼,你闻闻,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他又讲:“如果可以换信息素的味道,就好了,那样我把信息素换成你喜欢的味道,你是不是就不会吐了?”


    游淼听着他纠结这件事,急切的,难过的,想要找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揪着,生疼生疼的。


    这样的视线下,这样近的距离,他能看到刑洄皱起的眉头,难过全写在蹙起的眉宇间。


    他忽然很无法克制的想要吻刑洄。


    于是,大脑还没做出决定,游淼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凑上去吻上了刑洄的唇。


    温热的、柔软的两片唇贴在一起。


    这实在是一个很轻的吻,游淼温柔的嘬了下刑洄的唇,然后羞涩的离开。


    这样很轻很短暂的一个吻,让刑洄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完全的不敢相信刚刚游淼吻了他。


    这是一场梦吗?他忍不住想,如果是的话,那他不要醒来。


    游淼看到刑洄的表情,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说:“是真的。”


    他话音落下,刑洄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游淼看到刑洄发颤的手,又看到他滚动的喉结,还有极力克制的不发出的声音。


    他的爱人哭了。


    游淼的一颗心脏被刑洄的眼泪烫到了,变得又酸又疼,感觉要碎掉了一样。


    他捂住胸口,缓了缓,然后怜惜的伸出手给他擦泪。


    刑洄拿开手,微微翕动着鼻翼,一双眼泪婆娑的眼睛看着游淼,还是不敢相信,他问:“你……是真的吗?”


    游淼的眼眶湿润了,眼泪挂在浓密的睫毛上,嗓子眼里哽咽的不像话,他说是真的,然后他再次去吻刑洄,极郑重地极认真的,吻他的唇,吻他的泪。


    刑洄在颤抖,眼泪掉的更凶了。


    “美梦成真了。”刑洄用很轻地声音说。


    游淼愣了一瞬,眼泪落下来,好像心尖上的肉被拧了下,他埋头在刑洄颈间,有些懊恼地吸了吸鼻子。


    他在恼自己。


    最开始的时候,他到这里,什么都没搞清楚的状况下跟刑洄发生关系,就被他纠缠上,他觉得刑洄是个神经病。


    可刑洄呢?从他的角度,千方百计的爬上我的床,好吧好吧,那我就屈尊降贵,给你个机会跟我谈恋爱好了。


    什么?你不愿意?为什么?不是你主动的吗?


    你是在欲擒故纵?还是跟我耍花招?


    好了好了,不要在闹了,我都说了跟你交往,你到底在闹什么呢?


    你告诉我啊,你到底在闹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呢?你真的很过分,你太不知好歹了。


    那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么些年,游淼真的没有一次切切实实的站在刑洄的角度去想他们俩的事。


    他一直都在自怜自艾,自我委屈,一直把刑洄当作他生命中最大的恶人。


    可是,就是这个最大的恶人救了他的命。在海市,他作为周游惹了黑、道上的人是活不下去的,所以刑洄叫来了海市所有有权有势的人,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是恋人关系。


    刑洄吃醋发疯成天疑神疑鬼,是因为周游是个很喜欢沾花惹草的人,他又不知道周游已经不是原来的周游。


    而你又没有告诉他,也不愿意告诉他。


    你就只是以一个观望者的姿态冷眼旁观,看着刑洄吃醋发疯,你什么也不解释,什么也不肯说。


    你就只是在那里跟他生气,吵架,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


    就像他问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难爱?怎么这么难伺候?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种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


    你明明可以说的。


    因为你知道他爱你。


    游淼,人被爱是有感觉的。


    你可太知道了。


    这么些年,你只是装不知道,你还总是一遍遍问他要什么。


    你到底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你计较他的恶,掩面不看他的爱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呢?


    就算你们离了婚,就算他失忆了,却还是会向你投放出于本能的爱意。


    而你还在欺骗自己。


    骗自己他不爱。


    如果他不爱,他为什么要去那个老旧的房子里,成天整夜的照顾你?


    他是闲的吗?还是他是什么爱心大使?


    游淼,是不是,你心知肚明。


    游淼长呼了一口气,这时候肚子又动了,宝宝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像是有点焦躁不安的动着。


    “怎么了?”刑洄看着他,“是宝宝又动了?”他说着已经伸手摸向游淼的肚子。


    因为刑洄的抚摸,肚子里的宝宝再次很快安静下来。


    游淼整理下情绪,嘀咕道:“他很喜欢你。”


    “那你呢?”刑洄捧起游淼的脸,“你有没有喜欢我?”


    游淼抬眼看他,这一次他没有逃避,对上刑洄的视线,十分笃定地说:“喜欢。”


    说不清这一瞬间的感觉,虽然已经记起来听游说过喜欢他,但再次听到,刑洄也再次热泪盈眶。


    莫名地,心头除了甜之外,涌出一股委屈。


    是多年以来被无视的委屈。真的是天下一等一的委屈。


    但更多的还是甜,是高兴,是满足,是幸福,还有点无措,因为这对刑洄来说,是游淼的告白,是他宣之于口的爱意。


    他了解游淼的性格,这真的是对他来说做出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吻他两次,并清晰明确的告诉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除了这两次,游淼第一次主动亲他是清水湾发洪水那次。


    也是这样,唇很软,很热。


    刑洄不禁抿了抿唇,像是回味,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就算是没有信息素的吻也是香的。


    “你吻了我三次了。”他忍不住跟游淼炫耀,一脸的荡、漾。


    “嗯?三次?”游淼一时没反应过来,正要纠正的时候,才意识到刑洄说上次人工呼吸,他笑了声,纠正道:“那不是亲吻,是人工呼吸。”


    “对我来说是。”刑洄坚持自己的观点。


    游淼好笑,但这个笑很快就被一股酸涩占据,他看着刑洄。


    作为联盟中央军区很有名气的年轻少将,会不知道什么是人工呼吸吗?


    游淼忽然又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难过,刑洄的自欺欺人跟他的不一样。


    刑洄从不计较游淼的恶,反而总是在数算他们之间每个还算过得去的瞬间,并称之为恩爱。


    游淼忍不住又想亲刑洄,于是,他就又凑上去。


    这一次,刑洄搬回主导权,他们在确认彼此的心意后第一次热吻。


    一个很长的热吻结束,游淼问:“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又记起来一些?”


    刑洄觉得游淼很破坏气氛,但还是乖乖回答有,随即转移话题。


    这一晚他们相拥而眠,但刑洄因为太激动,心跳的太快,整个人很亢奋,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算睡着,等他再睁开眼,怀里的游淼却不见了踪影,询问医护人员都说没见。


    刑洄的整颗心顿时被提起来,心慌气短,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升起,总不能又跑了吧?


    同时又冒出个更可怕的念头,该不会穿越回去了?


    第67章 第 67 章 是啊,无比心软的游淼是……


    身为一个八个月嘴馋的孕夫, 游淼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特别想吃凉粉,想的不行那种,非要吃到, 他先在军区医院食堂里找, 没找到就去街上找。


    但大冬天的又是大年初一,找一圈没找到卖凉粉的, 游淼就骑上共享单车扩大范围找。


    车子骑出没有多远就被刑名远的人拦住了,并把他带去了一座中式豪宅里。


    到了那刑名远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见到游淼就说厨房里已经做好了凉粉。


    游淼没跟他客气, 一口气吃了两碗, 还想吃第三碗的时候,被桌上的炒羊肚吸引, 就又吃下一些炒羊肚, 后又吃了几个饺子。


    刑名远一直悄悄观察, 看他胃口不错, 就放心不少。


    吃过饭,游淼知道刑名远叫他来, 肯定不是吃凉粉这么简单, 去了洗手间漱口后, 再回来, 就看到刑名远在客厅沙发上等着他。


    也许是过年,刑名远看上去心情不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说重点。


    “既然你们俩和好了, 就先搬到这儿来住吧, 这是我在A市给你们选的,知道你不喜欢太大的房子,就选了个两千多平米的。”


    刑名远又说:“他两市天天来回跑也太辛苦了, 等你生了孩子,就调他回首都军区,你们都回京住,你们不愿意跟我住一起,我不强求。”


    游淼没有说话,在刑名远的人生字典里似乎没有“商量”这个词,有的只是服从命令,他会把什么都安排好,并带着不许人拒绝的强硬。


    刑洄真的是从他这个父亲身上学到了精髓。


    想到刑洄,游淼此刻的心境完全跟从前不一样了,就很心软。


    “这事我得跟刑洄商量。”他说。


    “我派人去接他了,”刑名远说着轻哼,“商量什么?这点小事你还做不了主?”又说:“以后你们那个小家,除了他军部的事情之外,你可以随便拿主意,根本不需要跟他商量,他那个人你还不清楚,一门心思都扑在你身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商量不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游淼其实想说那个人根本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讲,就选择沉默。


    刑名远不仅把刑洄接来了,还把狗俊也接来了。因为刑洄还要治疗,所以狗俊先到的。


    狗俊被沈亨带走养了两天,回来脖子上那个大金链子金铃铛似乎比之前的更粗了。


    见到狗俊,游淼整个人放松下来,而狗俊看到游淼尾巴摇成螺旋桨,哼哼唧唧的一直围着他的裤腿转圈圈。


    刑洄到的时候,游淼正窝在沙发上打盹,脚边是狗俊陪着。


    看到游淼,刑洄一双眼睛就变得亮晶晶,迫不及待上前,弯腰在游淼脸上亲了一口,亲出响的那种。


    游淼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看他,就又闭上眼睛。他昨天晚上也是精神很足的快到天亮才睡着,又因馋那口凉粉起的早,这会子困得不行。


    狗俊看到刑洄也表达了欢迎,尾巴象征性的摇了摇,继续守护游淼。


    刑洄摸摸狗脑袋,觉得游淼睡在这儿不舒服,就抱起他去了卧室。


    游淼并没有真的睡着,刑洄把他放到床上,他就睁开眼,问:“今天的治疗,感觉怎么样?有配合医生吗?”


    刑洄坐到床上,看着他:“感觉很好,今天很配合。”说着抬手摸摸游淼的头发:“很困的话,睡会吧。”


    游淼困得眼皮打架,强撑着看了刑洄一会,就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


    刑洄起身拉上窗帘,留了一小部分让屋里的光线不至于那么暗,他重新坐到床上,目不转睛盯着游淼。


    两个小时前,他以为游淼不认昨天晚上的账,抛弃他离开了。又以为游淼穿越了。


    他被自己的脑回路吓的不轻。


    这一刻,看着游淼睡在他可以看见的地方,但这颗悬着的心还是没办法完全的落地。


    到这一刻,刑洄都还是觉得恍惚,大概是丢失的记忆零零碎碎,而他想起来的大多数是游淼对他的厌恶,可昨天晚上游淼跟他说喜欢,又主动亲他,就真的很让他感觉像一场梦。


    可他又很清楚不是梦,昨天晚上亲吻的触感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刑洄不由抬起手摸自己的唇,很奇怪,在他的记忆里,他们俩明明接吻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因为是游淼的主动,他兴奋到像从没接过吻似的,简直幸福的要昏过去。


    刑洄忍不住去自恋的想,没失忆的前的他一定很爱游淼,不然被游淼这样主动亲居然兴奋到睡不着。


    刑洄脑子里又冒出一些碎片的记忆,还有个奇怪的点,他竟记不起游淼原来的样子了,他是记得游淼原来叫周游,但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反而是现在游淼的这张脸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他想起的每段记忆,都是代入的这张脸。


    他想到游淼说穿越,说来自别的世界,刑洄昨天晚上听到的时候是以为游淼在说笑,这一刻他开始认真看待这个事。


    穿越?有些离谱,不像真的,但因为是出自游淼,就……隐隐的像是真的。


    刑洄看着游淼,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片刻后,忍不住伸手抚摸游淼柔软的头发,到脸颊,最后停在唇边,低下头在游淼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他站起身,依依不舍的出了卧室,关门前还把睡在卧室门口的狗俊提溜进了床边,并把狗俊弄醒,交代道:“在这好好陪他,有事叫我。”


    被弄醒的狗俊睡眼惺忪的看着刑洄,被弄醒也没有不高兴,而是很乖的摇了摇尾巴,后起身,伸个懒腰,小屁股翘的老高,又甩甩脑袋,找准游淼的鞋子,重新趴好,并把小脑袋放在游淼鞋子上,闭上眼睛再次睡了。


    刑洄去找他爸,想从他爸那求个通行证,让他去联盟501局逛逛。


    刑名远在听完刑洄的话后,一脸严肃:“逛逛?逛什么?”


    “就好奇,逛逛看看,学习学习。”刑洄不打算把游淼说他是穿越者的事告诉任何人,他必须要保证游淼的安全。


    刑名远看着刑洄,像是在猜他为什么突然对501局好奇,过了几秒,他说:“你不说你想干什么,就别想从我这拿到通行证。”


    刑洄在他爸对面坐下:“爸,我就是突然好奇,想看看,501局到底都研究什么超自然科学的灵异事件。”又说:“等你退休,我上任,我总要多多少少了解一点,是不是?”


    “你上任跟那些有什么关系?”刑名远对他的话术丝毫不信,“你学会怎么做个人,比去了解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重要的多。”


    这话说的叫刑洄不满:“我怎么不做个人了?”


    刑洄轻轻哼了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看向他,说:“不记得了,不代表有些事你没做过,你当初怎么对的人家周游,”话到这儿,他顿了顿,纠正自己,“他现在叫游淼,嗯,你怎么对的游淼,他记得清清楚楚,我也了解的清清楚楚。”说着问,“我从医生那问了,说你想起来一部分了,怎么,想起的那部分没有你的恶行吗? ”


    刑洄微微蹙眉,偏开目光,不太自在地说:“有,但不是很清晰。”


    刑名远叹口气:“大过年的我也不是非要跟你翻旧账,让你不高兴,只是你自从结婚后,就不常在我身边,好久没陪着我好好过个年了,我们也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说说话了,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就想说你两句。”


    “以前觉得你小,做些出格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只要别闹出人命就行,但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错的过分,如果我不抱着那种思维,游淼也许就不会在你手上受那么苦。”


    提到游淼跟刑洄那几年受的,刑名远的眉头拧起:“他是个好孩子,你带给他那么多伤害,他却没有计算你的恶,不仅怀了你的孩子没打掉,还原谅你,重新跟你开始,我确实很受触动,我想了很多,觉得有必要再跟你好好谈谈。”


    刑洄一张脸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看着他爸:“我以前做的真的很过分是不是?”


    看来,他从游淼那听到的,远不及他做的百分之一。


    刑名远说:“我了解到的,不过是囚禁、限制人身自由,限制交友,各种监视监听监控,还有各种的偷拍,他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在你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我都不知道我的儿子会把在部队学到的那些本事用在自己爱的人身上,不知道还以为他游淼是什么间谍呢。”


    “又说,我这些了解不过是表面的,你们日常相处,吵过多少回架,又动过多少次手……”


    “我真的打过他?”刑洄忍不住出声打断,他记不起来了,游淼也没有跟他说他动过手。


    如果他真的打过游淼,那他很无法容忍自己对游淼动手。


    刑名远看着他,眸光深深,肃然道:“打过,但不是用手,而是用言语威胁警告,你仗着你拥有的权力,对那个孩子重拳出击,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我……”刑洄语塞,脸上的表情变得懊悔自责,很没底气地说,”爸,你当时怎么不管管我?“


    刑名远嗤道:“你那时候真跟着了魔似的,那个疯劲上来,谁能管得了你啊,我这个当爸在你面前都说不进话去,你舅舅忙的脚不沾地跑来劝你,你姑姑也来,大亨他们几个人也劝,你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说什么没了他活不了。”说到这儿,讥讽地笑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跟你是什么爱的死去活来的有情人呢,我一插手就特别像棒打鸳鸯的恶毒婆婆。”


    刑洄嘴唇动了动,一句话说不出来。


    刑名远没有停,接着说:“我那时候也是真的老糊涂,由着你,还认为他不识好歹,想着我的宝贝儿子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从来都是我们姓刑的挑选别人,哪里还轮得到一个出身普通的人来选我们。”他叹了声气,“真的是身居高位久了,他自以为是了,以为这全天下都是围着我们转的。”


    话说到这里,刑名远的神情变得更严肃:“儿子,你要记住,即便我们站在权力的顶端,这天下也不是围着我们转的。”


    刑洄表情沉静地“嗯”了声。


    相继沉默了几秒,刑洄平复下心情后,开口,声音很沉:“爸,现在我心里很乱,我知道我对他做错了很多事,他告诉我的都是轻描淡写,我想起来的也很碎片,你能不能把你了解的都告诉我?”


    刑名远眼神里带着一抹欣慰,看着他:“我了解的再详细,也不如你这个当事人详细,你好好想想吧,总有想起的那一天,我想,等你全想起来的那天,你就知道,他有多爱你了。”


    话到尾声,刑名远又交代了几句,主要是让刑洄以后什么都听游淼的,这个刑家以后游淼说了算,要刑洄好好的疼游淼,好好的养孩子。


    “复婚的事,不急,你不要给他施加压力。”刑名远又交代,“以前你强迫人家,把人家吓得不轻,现在,意识到错误了,要改,你如果真的爱他,那就尊重他,听他的想法。”


    刑名远说完收回目光前又瞪了眼刑洄,不满道:“过了这个年又长一岁,马上当爸爸的人了,你打算让我操心到什么时候?”又说:“以后你们复婚了,我就真的不管你了,到时候你也少让他操点心,他以后顾着孩子还得顾着你,你不心疼?”


    刑洄一张脸紧绷着:“孩子我照顾,不让他受累。”


    “你觉得就他那样的性格,舍得把孩子丢给你一个照顾?”


    刑洄不说话了,他爸的这些话,好像把刑洄带回了那段游淼万念俱灰的时刻,他只要稍微一想什么囚禁什么追踪器窃听器的,就能知道那时候游淼的日子有多孤立无助,又有多窒息绝望。


    他用力深呼吸了好几次,说:“爸,我去看看他。”


    游淼真的睡的很熟,侧身躺在那儿,一只手轻轻搭在隆起的肚子上,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一片柔和恬静。


    刑洄轻轻爬上床,躺在他身边,侧过身子,看着他,根本没办法移开自己的目光,无关颜值,而是一种本能的被吸引,他的手忍不住去触碰,又怕吵醒游淼,就动作放的很轻很柔,指腹抚摸着游淼的脸。


    情不自禁的,他凑近了,吻一下游淼的眼睛、鼻子、再到嘴巴,原本只是想亲一下的,但两瓣唇相贴的那一刻,就舍不得移开了,于是就得寸进尺的舔了一下,然后贪婪的吸、、吮起来。


    “刑洄。”游淼被吻醒了,长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是叫了声刑洄的名字。


    刑洄“嗯”了声,并没有离开他的唇,只是停下来,等着游淼后面的话,但游淼没有再说什么,就只是迷迷瞪瞪的叫了他的名字,没睡醒的样子很可爱,他忍俊不禁,短促笑了声,又开始吻他,含住他的下唇一点点的吸、、吮。


    他的一只手温柔的摸着游淼的肚子,另一只手摸着游淼的头发。


    游淼终于清醒过来,刑洄在吻他,于是他张嘴接纳,他们唇、、舌、、相、、交,难舍难分。


    肚子里的小朋友很欢快的动着,结束这个吻,游淼跟刑洄说:“宝宝好活泼。”


    “是吗?”刑洄开始担心,“以后会不会是个淘气包啊?”


    “不会。”游淼笃定,“医生都说他很懂事。”因为游淼的生殖腔小,宝宝很懂事的体型并没有长得很大。


    而且孕期,游淼呕吐的次数很少,身材没有走样,皮肤也没有变得不好,疲劳尿频情绪波动腰酸背痛等等很多孕期容易出现的副作用,在游淼身上都没有体现出来。


    “这么说他比我懂事。”刑洄很有自知之明的总结。


    游淼看他,有点好笑:“你能有这样的觉悟,不错,比以前进步了。”


    刑洄却一本正经:“如果再不进步,那就对不起你的爱了。”


    游淼垂下眼眸,沉默几秒,又抬起眼来,视线落在刑洄的喉结处,应了声“这样啊”,然后坐起身说去卫生间。


    “我陪你去。”刑洄也坐起身。


    游淼好笑:“我可以自己去。”


    “你第一次来,应该找不到。”刑洄跟着笑,忍不住又去亲下游淼的脸颊。


    从卫生间回来,游淼又回到卧室,刑洄跟着,他们重新躺到床上。


    游淼说:“大年初一,总这样躺着合适吗?”


    刑洄看着他:“该吃午饭了,待会吃完饭要不要出去走走?”


    游淼很可爱的答应“可以啊”,然后很自然的把脸靠在了刑洄的胸膛处,听他的心跳声。


    刑洄里面穿的家居服是开襟的,扣子硌到游淼的脸,他就又起来,用手把那颗扣子解开,觉得还是会硌到,就全部解开,露出一片胸膛,他又不想躺了,就又躺回枕头上。


    刑洄笑,很自作多情地说:“想看我的身体,直说,随便你看。”然后他把上衣脱掉,光着上身大大方方的给游淼展示。


    游淼瞥他一眼,眼里丝毫没有对这副好身材的渴望,只说:“大冬天的,你小心着凉。”


    即使屋子里暖气很足,这样光着膀子确实会容易着凉。


    刑洄见诱惑不了,就讪讪的穿上衣服,但还是忍不住失落:“我身材这么好,你怎么对我一点欲、、望都没有?”


    游淼神色如常,语气也平常:“看腻了。”


    刑洄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立马感到一股危机感,看腻了,怎么能看腻呢。


    “真的看腻了?”他不由问。


    “嗯。”游淼不像是开玩笑,“比你好看的身材多得是,这个世界的alpha们好多都保持很好的身材。”


    刑洄的肩膀耷下来,一副很受打击的样子。


    游淼看着他,看着看着,然后笑了下。


    刑洄立刻就满血复活了,就去亲游淼的嘴巴,他觉得这张嘴很欠亲。


    他们再次很自然很亲密的接吻起来,游淼攀上他的脖子,两人贴的很近,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唇、、舌、、交、、缠、唾液交换的声音。


    昏暗的光线,卧室里就只有他们俩,显得世界很静。


    吻了会儿,刑洄想起很重要的事,他想看游淼的身体,于是伸手脱游淼的衣服。


    游淼皱眉,他对能说出“鸟大”这种话的刑洄可太了解了,所以他很容易就误会了,皱眉,不满道:“我怀着孕呢。”又说:“脑子坏掉了,那里没坏掉是不是?”


    刑洄说:“想哪去了,我再禽兽也不能这种时候要你。”他解开游淼的上衣扣子,“我想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被我打过。”


    游淼一顿,说:“你没打,但你有每次都……弄得我身上全是痕迹。”


    每次,做完,刑洄真的都把他弄得很乱七八糟,身体里里外外都是他留下的东西。


    以前,游淼总是对床上的事很难启齿,但此刻,他很自然的跟刑洄说这件事,也没避讳刑洄对他的身体都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当然他也不会往深了讲,多少还是害羞的。


    “游淼,”刑洄听完,很歉意的神情,“对不起,那会儿我只顾着自己爽了,没在意你的感受。”


    其实,后来的床上,刑洄的床品还是可以的。


    不过,游淼没有讲。


    刑洄认真思忖了会儿,保证似的说:“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


    游淼沉默看着他,听这个人终于学会很真诚的说对不起,听这个人的保证,头一次,他觉得现在刑洄的保证是可信的。


    “你变了很多。”他总结似的说道。


    “很不像你。”他又说,然后忽然脑洞大开,“你不是刑洄对吗?其实你现在身体里住着一个穿越者,你从什么世界来的?跟我来自一个世界吗?一个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的世界。”


    刑洄听他这样讲,脸色越来越差,一口气上不了下不去的,只能自己给自己顺气,然后幽幽地问:“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指游淼是穿越者这件事。


    “当然真的。”到如今,游淼已经不需要在刑洄面前守住这个秘密了。


    他们经历了五年多的婚姻生活,现在孩子都有了,又给彼此一次机会重新开始,那么,当然要毫无保留。


    他说完就观察刑洄的神色,如果说昨天晚上说穿越的事,是因为那时候刑洄的头脑不是很清醒,但现在,刑洄整个状态很好很清醒,而是又是白天。


    说穿越这样的事,确实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胡说八道。


    意识到这个,游淼就有点担心,还有点不好意思,问:“是不是觉得我脑子有病?”


    刑洄这时候慢慢皱起眉来,眸色更深了,然后语出惊人地说:“我不管你是穿越还是其他,只要你爱我就行。”


    是的,他只要眼前这个人爱他。无所谓什么穿越者还是其他。


    游淼挑了挑眉,像是故意的:“你有什么地方很值得我爱吗?”


    这话的杀伤力足以让刑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沉默,再沉默,最后很没底气地压低声音说:“可你就是爱我不是吗?”


    第68章 第 68 章 “是不是要生了?”……


    那天, 游淼没有回答邢洄的话,而邢洄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俩虽然已经和好,游淼愿意给邢洄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刑洄清楚, 想要完全的游淼敞开心扉接受他,是还需要一些时间的。


    这天中午他们一起跟刑名远坐在一起吃了饺子, 过了一个还算温馨的新年第一天,刑名远照常给游淼压岁钱, 依旧是多到让游淼震惊的数目, 同时刑名远又给肚子里的宝宝包了个红包, 也是很大的一笔钱。


    游淼对刑名远以亿为单位的红包感到离谱,莫名想到是不是这个世界的钱贬值的厉害, 或者像韩元那种面值, 但事实上都不是, 而是真的一张黑钻卡, 里面有一个亿。又难免阴暗的怀疑是不是洗、、钱?


    他忍不住试探,先跟刑洄聊起自己所在的世界, 每年新年某宝集福卡, 瓜分红包的事, 那是很多人瓜分一个亿, 而现在他一个人,然后就很不理解的表示怎么能给一个人以亿为单位的红包。


    刑洄不知道怎么跟游淼解释,他们刑家以亿为单位的红包根本算不得什么, 要知道他爸每年给联盟所有军区部队新年福利都是以几十亿为单位, 包括制造飞机火箭大炮一些武器每年花费都是几百亿。而且这种新年红包一年一次,是要多给点,平时基本上是正常数目。


    游淼不由想到, 如果他跟刑洄一开始就是一对很恩爱的小情侣,不离婚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个拥有六个亿的大富翁了。


    刑洄的重点放在恩爱小情侣上面,也忍不住去幻想他们俩一开始就恩爱,同时又继续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陷入深思。


    如果自己不做那些伤害的事,好好的追求游淼,应该可以恩爱的吧?他这样问自己。


    于是他看向游淼,问:“如果当初我好好的追求你,不做那些伤害你的事,我们是不是就会很恩爱?”


    游淼侧过脸看他一眼,他觉得也许吧,但最后只是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其实他想跟刑洄说一下他本来是直男这件事,但又觉得好像一开始也没有很直,或者说他本就不知道到底是直还是弯的,毕竟在遇到刑洄之前,他对任何同性或者异性都没动心过。


    游淼向来是个很传统的人,他觉得谈恋爱要么奔着结婚要么就不谈。不由地去想象一下,如果一开始刑洄用很温柔很合法的方式正儿八经的追求他,那么他一定会答应他的追求,并跟他做一对恩爱的小情侣,然后顺理成章的步入婚姻。毕竟,刑洄没有用很温柔很合法的方式,他都愿意跟他结婚,还怀了他的孩子。


    初一晚上,沈亨组织大家一起来找游淼玩,贺川把孩子抱来了,游淼看着这个孩子,简直跟宋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由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像他还是像刑洄,或者两个人都像。


    刑洄却坚决希望一定要像游淼。


    游淼却又想他毕竟是穿越者,虽然脸现在是他的样子了,但基因呢,会不会生出来像周游呢。一旦有这个想法,莫名的他竟希望这个孩子像刑洄,不过这话他没说。


    贺川问游淼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提到名字的事,刑洄和游淼都默契的没提过,刑洄主要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游淼愿不愿意姓刑,当然他也是很乐意让孩子姓游的,只要游淼高兴,孩子姓周他也没意见,而游淼则是一直在犯愁,因为刑这个姓真的好难起名字,而他第一次有孩子,也没起过名字,他一直有翻字典,但目前没有想好。


    “暂时没想好,等宝宝生出来再想也不迟。”游淼只能说。


    贺川点点头:“也是,我家宝宝就是根据他的生辰八字性别来取的。”说着聊起孩子的性别和以后游淼喂孩子的事,“你们两个alpha生的宝宝性别上alpha基本上是定了,但你这喂乳方面,你是alpha,之前读医那会有这方面的知识,alpha怀孕的话□□不会有增大分泌乳汁的情况,宝宝是吃不成你的奶了。”


    这方面的知识,游淼有去了解,最开始他还无法接受男的哺乳,但当孩子一天天长大,尤其感受到胎动的时候,他的心境再次发生变化,总担心孩子以后吃奶会受委屈,但了解后,又看着刑家父子对这孩子的在意程度,就知道等这个孩子生出来一定是一点委屈受不了的。


    年初三,游淼就提出要回清水湾的小家,他不是很想住这里,刑名远是觉得他有福不享,但却也没有强求,而是提了个强硬要求,生完孩子不能再住在清水湾。


    “游淼啊,你生我的气也好,讨厌我也好,但你跟孩子绝不能在外面。”刑名远说,“你要是因为刑洄不想回来,那让他滚,只要你跟孩子回家,他回不回家的不重要。”


    刑洄发表自己的不满:“爸,你这话不对了,不论住在哪,我陪着老婆孩子才是重要的。”


    等这话说完,刑洄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叫了游淼老婆,他一下子就有些紧张的看向游淼,观察他的脸色,确认游淼脸上并没有什么反感的表情才松口气,同时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他把手机里跟游淼之前所有聊天记录全部恢复了,对话框里他叫游淼都是叫老婆、媳妇或者宝贝,游淼除了最开始的拒绝,以后就都接受了。


    刑洄反反复复的看这些聊天记录,总是好奇,当他喊老婆喊媳妇喊宝贝的时候,拿着手机看消息的游淼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是像现在这样没什么表情?还是一脸嫌弃?或者有没有一瞬间脸上是带着笑的?


    回清水湾的路上,刑洄的兴致不是很高,沉默的开着车,等到了家门口,给游淼和狗俊开车门的时候,他弯腰,把半个身子探进车里,要下车的游淼一头雾水看着他,趴在游淼身边的狗俊也抬起狗脑袋看着刑洄。


    刑洄大手摁住狗俊的小脑袋,看着游淼:“亲一口再下车可以吗?”


    虽然游淼还是一头雾水,但是乖乖的凑过去亲了刑洄嘴巴一口,问:“可以下车了吗?”


    刑洄的本意是征得游淼同意后,他亲游淼一口,没想到游淼居然会亲他,瞬间心情变得很好,嘴角根本压不住,笑着得寸进尺:“我抱你下来可以吗?”


    “不可以。”游淼把狗俊塞过去,“抱俊俊。”


    等打开大门,进了院子,又打开屋门,在要进屋的时候,刑洄放下狗俊,一把抱起游淼:“知道你在外面害羞,屋里就一只狗,不用害羞。”


    游淼刚要说点什么,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先他一步:“小游啊,你回来了。”


    是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游淼打下刑洄:“放我下来。”


    可刑洄没来得及放下他,徐姐的脚步就到了屋门口,一看他们俩这抱着呢,就“哎哟”一声:“我来的真不巧啊。”她话这样说,没点儿要退出去的意思,就看着游淼他们俩,一脸的笑。


    游淼有些不自然地喊了声嫂子,然后瞪一眼刑洄:“快放我下来。”


    “哎呀,小游啊,你当着我的面不用害羞。”徐姐笑着,然后视线落在刑洄身上,问道:“大军官,小游跟你一起过的年吗?”


    刑洄把游淼小心的放在地上,还算有礼貌地回道:“跟我一起过的。”


    徐姐更高兴了,看刑洄的眼神有种越看越满意的意思。


    游淼是个非常礼貌的人,整理下情绪,就跟徐姐闲话家常的说起话来,问她怎么知道他今天回来。


    徐姐说她做这么多年生意,练就个眼尖的本事,在店里坐着,老远就看见这辆车在马路上开过去。


    “小游啊,咱清水湾什么时候有过迈巴赫啊,我是没见过,你们的车,一认一个准,我也想你了,就赶忙过来了。”


    徐姐说着打量起游淼来,看着他的肚子,就说要生了,可不能再乱跑了,问他预产期什么时候,医院那边提前预约了嘛,还操心alpha生孩子是不是跟omega一样。


    话匣子一打开,徐姐就停不下来,游淼让刑洄把沙发收拾一下给徐姐坐,她也没客气,坐那,把狗俊抱怀里当暖宝宝就跟游淼热聊。


    刑洄则去卧室收拾,徐姐聊着聊着朝卧室看了眼,身子往游淼那凑,压低声音问:“对你怎么样?我瞅着是个眼里有活的,这么大的官也没个官架子,最重要长得俊,你又有了他的孩子,这孩子都快生了,为了孩子,大被子蒙头闭眼过,不然还能怎么着啊,你嫂子我说话直,你一个alpha,怀孕了,以后再找,不好找了,那人家omega不愿意你,beta吧也够呛,那只能找alpha,那两个alpha是那么好相处的,万一遇到的还不如这个呢,而且这个还当大官,有钱。”


    徐姐知道刑洄是上过电视的大官,但对官员级别没什么概念,她是看着游淼跟刑洄都长得俊,站一块就是配,而且也是真的心疼游淼怀着个孩子不容易,就劝几句。


    游淼有点无奈,也没说他跟刑洄和好了,就只说谢谢嫂子。


    “傻样,跟我还客气。”徐姐说着坐直了身体,音量恢复正常,”小游啊,其实嫂子来真有个事跟你说,初一那天我去周叔周婶那拜年,听周婶说你腺体受损一直在治疗,吃的药打的针可贵了,还要向军部上面申请才能买到药,可难了,是不是真的?”


    所有治疗的药物针剂,都是刑名远派人定期给游淼,包括去医院复查也是刑名远早就安排好了的,游淼不需要为腺体治疗的事操心,所以对游淼来说谈不上难。


    但他并没说这些,只是说:“是真的。”


    徐姐看着游淼,一脸心疼:“这叫什么事啊,怀着孕还受这罪花这钱。”说着身子前倾,又往游淼那凑了凑:“小游,我跟你说,我就是为治疗腺体这个事来的,按理,大过年的提不合适,但我明天回娘家,我娘家在海市,你是知道的,离咱这远,我这一去就过了十五再回来,我娘家那边有个老大夫,看腺体受损可管了,人家祖传秘方,什么腺体不分泌信息素,信息素味道不对,什么发、情、期易感期不稳,腺体不敏感,反正,他都能治,真的,找他看的人可不少,还不贵,咱不说贵不贵了,关键人家真能看好,我就想着要不你去那看看,我知道你还有俩月就生了不方便,这次我回去呢,把你情况跟那老大夫说说,他要是说能治,那等你生完孩子,我带你去看看,你觉得行不行?”


    游淼听得愣愣的,看腺体还有祖传秘方。


    徐姐看他表情:“怎么?你不信?哎呀,真管,我娘家那边的,还能骗你啊。”


    “不是的,嫂子,我,”游淼身为一名学医的,对一些打着祖传秘方而行医的所谓同行,是有些排斥的,但也知道徐姐一番好意,就没打击她热情,委婉道:“等我生完宝宝再说行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徐姐说,“明天回去,到了娘家我去找那老大夫,把你情况说说,看他怎么说。”


    “嫂子,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别麻烦了……”


    “麻烦什么啊,”徐姐打断他,啧一声,“你老是跟我瞎客气,我们认识多久了啊,我真拿你当我亲弟,这腺体受损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会影响夫妻生活的,这可不能马虎。”说着一点儿不尴尬地看一眼游淼裤子那儿,“这下面重要,腺体同样重要,两样缺一不可,你这么年轻,不看好,以后夫妻生活怎么办啊。”


    游淼脸色一红,忍不住要跟徐姐科普不要乱说,这腺体割了也不会影响什么夫妻生活,但话到嘴边,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只委婉地表示:“嫂子,腺体都可以割,所以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那是没法了才割,谁好好的去割腺体啊,再说你一个alpha,那腺体可比我们beta重要多了,”徐姐不赞同道,“我知道你当过医生,懂得比我多,但有时候你们这种正规医院的医生,不一定有外面的野医生管,这看病也讲究缘分,说不定你就在他手底下去病,你看你花那么多钱吃那么贵的药,还要什么申请,那老大夫那,到了就能看,人家开点药,就有效果,你试试能怎么着你啊,我还能害你啊。”


    游淼略感无奈,但还是面带微笑,耐心地听她说,等她说完,意识到拒绝不了,便只能说:“嫂子,那你去问,但得等我生完孩子再说,好吗?”


    徐姐连连应着,一种游淼的腺体有救了的兴奋。


    游淼有给徐姐的两个孩子带的新年礼物,正好让徐姐拿走,省他跑一趟了。徐姐也没跟他客气,大方的拿上礼物,临走前还跟刑洄打了个招呼,交代了两句:“大军官,我走了,你好好疼小游,他现在身边不能离人,你这么有钱请个保姆什么的。”


    游淼担心刑洄的大少爷脾气上来摆臭脸不理人,好在他挺有礼貌的应了,这才松口气。


    就徐姐待着这段时间,刑洄把卧室收拾干净了,被子铺好,电热毯打开,空调打开,还去炉子那屋把炉子生着了火。


    游淼忍不住在心里评价:“勤劳的小蜜蜂。”


    徐姐的话,刑洄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那个悄悄话,他也听个七八,于是说:“我长得俊,当官的有钱,你还有了我的孩子,这么看,你这辈子就注定只能是我的了。”


    说完就紧张的看游淼的脸色,但游淼只是笑笑,没接话题,而是让刑洄把车里他们俩的东西都拿屋里来,送人的那些就别拿了,他待会要去新雨那。


    勤劳的小蜜蜂刑洄依言照做,一件一件的往屋里搬他们俩的东西。


    游淼给房新雨小欣周叔周婶和孩子带的礼物,包括周兆生也有,他还给新雨的宝宝准备了个红包。


    他给新雨打电话,确定都在家,就要自己开车过去。


    刑洄拉住他:“你不让我去?”


    游淼看他:“我以为你不愿意去。”


    刑洄小声嘟囔:“人家谈个恋爱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男朋友介绍给所有亲戚朋友,你倒好,我这样的长相这样的家世又不给你丢人。”


    游淼无奈看他一眼,心想,什么时候说他们俩谈恋爱了,怎么就成了男朋友了,但转念一想,抱了亲了什么都发生了,本来就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他要是再矫情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说:“走吧,男朋友。”


    刑洄这下爽了,开着车去周兆生家,到了,大包小包的从车里往外拿,等进了家门一副“游淼男朋友”的模样坐在那,礼貌又客气的模样弄得周兆生一家子都不自在。


    等从周兆生家出来,回去的路上,刑洄问游淼他表现的好不好。


    游淼回想刚才刑洄的模样,真心实意地评价:“很难得”


    要知道动不动就发脾气的臭脸怪能坐在那一直面带微笑礼貌回应来自周婶的问题,真的很难得。


    刑洄听他这样讲,秒懂,无奈撇撇嘴。


    游淼看他一眼,淡淡的笑笑,随即被车窗外路两旁的红灯笼吸引,不由朝外观望。


    刑洄朝车窗外望了一眼,就立刻懂他的心思,停了车,说:“下去看看吧。”


    游淼也不是说对过年大街上这种挂的红灯笼有多喜欢,只是因为这样的装扮跟家乡一样,他看着就有种身处家乡的错觉。虽然这会让他更想家,想爸爸妈妈哥哥。


    两人并肩走着,脚边是翘着尾巴屁颠颠跟着的狗俊,某个时刻,刑洄拉住游淼的手,跟他说:“我脑子里刚才冒出一个记忆片段,我们俩是不是有一次也是像这样在某条挂满红灯笼的街上手牵手走着?”又说:“我们没有吵架,对不对?”


    游淼偏头看他:“你还想起来什么吗?”


    刑洄皱眉深思,努力想,很认真地说:“暂时没想起来,你可以跟我讲讲。”


    游淼跟他讲那天加班到很晚,快到零点了,刑洄去接他,他们确实这样手牵手走过一条街看灯笼。


    “你很喜欢这种街上的灯笼?”刑洄忍不住问。


    游淼摇摇头,跟他说起自己的家乡,刑洄安静听着,一副严肃的模样,好像真的完全相信游淼的话,并对游淼的过去很好奇。


    游淼讲到父母和哥哥的时候,刑洄握着他的手攥紧了些。他努力思考怎么安慰,却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要一想到,游淼从别的世界到这里,完全陌生的地方,无亲无故,只身一人,本就艰难,却又碰到他,就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这些年,他一个人怎么过得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一个人扛着。只要稍微一想,刑洄的心都要碎了。


    “你抓疼我了。”游淼突然出声,很不理解的看着刑洄,“抓我的手用那么大力气干嘛?我又不跑。”


    刑洄回过神来,忙松了松手,但还是抓着游淼的手,放到唇边亲了口,然后揉着,问:“很疼?”


    对上他这可劲疼的眼神,游淼有点不自在:“也没有很疼。”然后不知道什么心理,就又翻旧账讲以前刑洄生气的时候抓他的手,就会很疼,有一次他以为他手上的骨头要被捏断了。


    刑洄听着,懊恼自己懊恼的不行,恨不得穿越回去,暴打那时候的自己,于是他就这样跟游淼讲。


    游淼听的好笑:“是吗?”


    刑洄说是,又说如果真的能穿越,他还想跟游淼一起穿回到游淼的家乡。


    游淼愣愣看他,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不得不提醒:“我的家乡可不允许你这样无法无天。”


    刑洄说:“只要那里有你就行,你在,我什么都听你的。”


    游淼觉得他越来越会说这种肉麻话了,就很不习惯,脸上的表情不禁有点不自然,清下嗓子,转移话题,聊起腺体治疗的事情。


    现在他们俩暂时都没有信息素了,这倒是叫他忍不住跟刑洄说在他的家乡,全是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的人,性别就分男女两种性别。


    刑洄好奇:“同性不可以在一起吗?”


    “可以,但没有合法化。”


    刑洄放心:“能在一起就行。”


    游淼再次失笑:“你又不去我家乡,担心这个干什么。”


    刑洄看着他的笑,时至今日才意识到,游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不由心情大好,又亲了下游淼的手。


    游淼觉得臭脸怪成了亲亲怪,但他并没有反感,垂眸看着脚边的狗俊,用脚跟狗俊玩了玩,还是说起腺体的事。


    “你还记得你的腺体是用什么割伤的吗?”他其实一直都想问。


    刑洄说:“记得,很清晰,一支镶嵌着钻石的笔。”


    游淼听得皱眉,心里一紧:“你……”好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的自残行为,很像读书那会班级里早恋的同学,为表示爱的深爱的重,就拿笔或者小刀再或者其他尖锐的东西在胳膊上刻对方的名字,很不理解这种行为,此刻看着刑洄,他好像能理解了。


    “疼吗?”他最终问道。


    “不记得了。”刑洄说着抬手去摸游淼腺体处的治疗贴,“你疼吗?”


    游淼更不记得,他那时候昏迷不醒,醒来腺体就受损了,所以实话实说:“我也不记得了。”


    游淼在这里学到的知识,腺体受损对alpha和omega来说是不可逆的,影响信息素的同时,严重了身体受损,经常起高热,继而影响身体免疫,如果不是刑洄家能有这样的背景,用的都是最机密最好的治疗药物,是要吃些苦头。


    他们的话到此,都没再继续说下去,回到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游淼不饿,感到累了,洗漱后就钻进了被窝,并让狗俊进暖和的卧室睡。


    狗俊很懂事,叼着自己的小窝就睡在卧室最靠门的地方。


    而门外的刑洄看着狗俊,很故意地说:“一只狗都能进卧室,我这个男朋友却要在卧室门口睡。”


    游淼无奈了,不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个什么,明明在那个豪宅里,他们都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了。


    他可太了解这个人了,就是非要喊他过来睡。


    “你一个睡床上的干嘛跟俊俊较劲?”他这样讲。


    刑洄果然迈着大长腿就进了卧室,把门一关,利落的脱衣服,钻进了被窝里,圈住游淼,说:“对不起。”


    游淼问:“跟谁道歉?”


    “跟你。”


    “难道不应该给俊俊道歉吗?为什么跟我道歉?”


    “因为我爱你。”刑洄说。


    游淼睫毛轻颤,沉默下来。


    刑洄没忍住亲了游淼一口,又说:“游淼,我有在改了。”


    游淼调整下睡姿,找个舒服的姿势把肚子放好,才开口说:“我跟宝宝都困了,想睡觉了。”


    刑洄的手抚摸向游淼的肚子:“睡吧,晚安。”


    但刑洄睡不着,其实游淼有困意,却也睡不着。


    安静的卧室里,开着一盏小夜灯,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游淼出声:“你睡着了吗?”


    刑洄立马接话:“没有。”


    游淼翻过身来,刑洄就往后挪了挪,唯恐碰到游淼的肚子。


    游淼透过小夜灯看刑洄,说:“还有两个月宝宝就生了,我很紧张。”


    男人生孩子。对游淼这个穿越者来说,很考验他。


    这算是游淼第一次主动在刑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很让刑洄心疼,他抱住游淼,说着对不起。


    游淼把脑袋靠在他胸膛处,闷闷地说他家乡男人不能生孩子,所以他很怕。


    刑洄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半天憋出一句:“那不生了。”


    游淼给他气到,从他怀里出来,翻个身不想理他了。


    刑洄凑过去又道歉,说如果是他来生就好了。


    但游淼还是不想理,刑洄最后没辙,抱着游淼亲了会儿,给他按摩,游淼舒服的睡着了,这事才算过去。


    过完元宵节,刑洄带游淼去医院,蔡医生每次见到游淼都像是看到国宝,毕竟alpha怀孕的太稀有,就连蔡医生已经退休教授都跑来参与游淼每次的产检。


    “很健康很活泼的宝宝。”老教授笑眼眯眯,又检查了游淼的生殖腔口的大小,以此来决定是顺产还是剖腹产。


    后又检查游淼的乳、房,孩子以后吃奶粉是一定的了,游淼担心孩子的营养跟不上,教授跟他说不要担心,现在联盟市面上的好奶粉跟母乳的效果一样。


    刑洄却担心游淼的营养:“他整个孕期都没有长多少肉,到底怎么补才能补上来?”


    老教授跟刑洄说根据检查结果,游淼被照顾的很好,虽没有长胖,但不缺营养。


    等出了医院回去的路上,游淼看着刑洄还是一脸沉重,就说:“这几个月你把我照顾的很好,每顿饭我都吃的很好,不缺营养,你放心吧,你自己的管辖的医院,还能骗你。”


    游淼四月份还有最后一次的自考本的考试,之前他已经考过两次了,他的目标是在一年半以内全部考完,然后写论文提交毕业申请,准备考研,以前学过的一些知识在这里还真派上了用场,所以他的目标实现并没什么难度。


    但现在遇到难题了,四月份的考试,那个时候是他的预产期,孩子的出生可能提前也可能延迟,游淼总担心考试那天生孩子。


    不知道刑洄从哪看出他在为考试和生孩子两件事犯愁,某天,很一本正经的跟游淼说让游淼提前单独考试。


    “?”游淼看他,表情全是不解和震惊,他似乎猜到什么,但还是不确信的问,“怎么提前单独考试?”


    刑洄跟他说,让出题家把题写出来,印一张卷子做就可以了,考试地点随便游淼选,但刑洄个人建议就在家考,不需要什么监考老师。


    游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说;“我不要搞这样的特殊,这对其他考生不公平。”


    游淼其实多数时候没办法清楚刑洄家到底多大权力,但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具象化了。


    刑洄因游淼的话皱眉头,在自考这件事上,他一直觉得游淼想不开,明明只一句话的事,只要游淼开口跟他讲,联盟任何一个好本科大学的毕业证都能送到游淼手上。还有考研也是如此,任何学校随便游淼挑,挑完了就直接去读。


    但游淼非要自己考,刑洄对这样的小倔驴没招,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让他考。


    “你不提前单独考,到时候宝宝生了怎么办?”刑洄不得不搬出孩子。


    游淼还是不肯,刑洄拥有的特权,有些他可以享,比如去医院治疗腺体这件事,但这种,他不要,他给其他考生要一个公平。


    “宝宝会懂事的,他知道这个考试对我很重要。”游淼也搬出孩子。


    刑洄看着游淼,片刻,附上他的唇。


    考试那天,刑洄送游淼进考场,进考场前有三道关卡,每一道都管控严格,除了考生和监考老师之外,其他人是不允许进来的。


    但刑洄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了,游淼预产期到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


    游淼对他这种特权阶级的思维已经不吃惊了,并还表示了理解,但他并不苟同。


    “我考着试你照顾什么?”他皱着眉问。


    接着游淼略微有点紧绷的声音响起:“那我不考了。”


    他这一句话就让刑洄投降,没有再跟着游淼。


    整场考试下来,刑洄担心的不轻,直到游淼考完从考场出来,他才能正常的呼吸。


    “你说得对,宝宝很懂事。”他不由跟游淼说,说完问:“是不是比我懂事?”


    游淼觉得就算刑洄那部分记忆找不回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不是拿狗俊做比较,就是跟肚子里的孩子做比较。不由多想,等以后宝宝出来,这父子俩不知道得什么样。


    他正要说点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


    游淼倒抽口气,身子一僵,脸色刷的没了血色,其实对于生孩子他比任何人都紧张,毕竟就算穿越了,他的身体心理都是男的,男的生孩子的话,真的很让他感到恐慌。


    “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刑洄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劲,赶忙询问。


    第69章 第 69 章 小包子平安出生啦!!……


    刑洄第一时间就把游淼送到了军区医院, 一路上游淼不太好受,肚子里的小家伙很不老实的闹腾,似乎很想快点出来跟游淼见面。


    游淼算是能忍受痛感的人, 靠着车座椅背调整呼吸, 手轻柔的摸着肚子。


    他听到开着车的刑洄用很急的语气说:“刚夸你懂事,你马上就折腾你爸!我收回, 你一点不懂事!”


    游淼喘了一口气:“你幼不幼稚?”


    刑洄不说话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加快了车速。


    他给小洲打了个电话, 小洲以最快的速度保证全城道路通畅, 也通知了医院那边做好准备,同时上报给总司令。


    刑名远正在开会, 因为知道游淼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他早早就安排了小洲一有情况第一时间就要汇报, 而且特意交代了身边人, 只要是小洲的电话,要立刻切入到他这边。


    “到医院了吗?”刑名远终止会议, “嗯, 我这就过去。”


    等挂断电话, 开心的跟在坐的分享:“有个非常重要的喜事要宣布, 刑洄那小子当爸爸了,大家等着喝喜酒吧!”


    此话一出,全会议厅都沸腾起来。


    虞将军哈哈笑着:“老刑啊, 我早听继明说了, 你这人,口风太紧,不地道!”


    “我也听小淮那孩子说了, 你是真沉得住气,要是我啊,早就敲锣打鼓让整个联盟军区都知道了。”祁将军笑着。


    刑名远笑的合不拢嘴:“改天给大家喝一场,我得先去医院。”


    “司令,车已备好。”通讯员敬个礼,汇报道。


    刑名远满意点下头,站起身,在坐的其他人跟着站起身来,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随即出了会议厅。


    他一走,就有人问:“诶,我们小刑爷不是离婚了,谁给他生的?”


    “你管谁呢,只要生,咱们联盟军部有继承人就行呗。”


    “虞老,您知道吗?”


    虞将军一副神秘的表情,喝口茶:“那话说得对,只要有继承人就行。”


    祁将军看不下去了:“你瞧你那样儿,跟你们说也没什么,就还是之前那个孩子,闹会子离婚,现在有孩子了就消停了。”


    “是个alpha对吗?”


    “哎哟,alpha怀孕那不简单。”


    “不是闹的挺厉害的。”


    “嗨,年轻小孩,过日子哪有不闹的,就咱刑小爷那性子,不把天掀了那都是好的。”


    “也是。”


    “谁能受得了那祖宗啊,他小时候我看着就愁。”


    “我想的是谁能治得了这祖宗啊。”


    “现在看,挺好,孩子都有了。”


    “那可太好了,联盟军部有继承人了,能不好吗。”


    他们在会议厅聊的热火朝天,刑名远坐上车子,整个人激动的竟有些感慨万千,望向车窗外,心里祈祷游淼跟孩子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游淼双眉紧蹙,额上出了一层汗,宫缩的厉害,医生之前说过有抑制宫缩的药物,那样会大大减轻痛感,但是市面上的这种药都是专门针对omega使用的,身为alpha的游淼,医生有时候用药会多些顾虑,游淼考虑宝宝,就没用。


    他此刻终于切身的体会到女性生孩子的痛了,仅仅是一个宫缩就让他一头的汗,不过,身为一个男性,这种程度的痛感,他还能承受。


    但平均5分钟一次的宫缩还是某个时刻叫他小小声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刑洄马上放慢车速,“小祖宗闹的厉害?”


    “没有。”游淼苦笑,手托着肚子,他现在是坐也疼,靠着车座椅背也疼,找不到舒服的姿势,尤其整个腰部。


    他考试的地点是在A市某高中,距离刑洄所在的军区医院将近有20里。


    一路都是市里闹区,好在小洲办事效率极快,已经有武警前面开路,刑洄的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医。


    小洲跟医院几个产科专家全部就位,一看到刑洄的车子,小洲忙说:“少将和他的先生到了!”


    一到医院,刑洄的紧张就露出来了,对着一排专家医生千交代万叮嘱的,说着说着发起脾气来,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就是看到游淼躺在那,苍白的脸上一层薄汗,就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撕扯着他的情绪,让他很喘不上气来。


    看刑洄在那发脾气,游淼不得不喊他过来,跟他说宫缩有痛感正常,不要大惊小怪的。


    刑洄当然知道,他有专门去学这方面的知识,但到了要生的节骨眼上,明显理智全无,一副天塌地陷世界末日的表情,不管不顾的又朝医生嚷嚷,让他们把这不懂事的小祖宗尽早弄出来。


    游淼简直没法说他:“你小点声好不好?这是产房,会影响其他人的。”


    “这是专门给你用的VIP产房。”刑洄声音放低了,抓住游淼的手,“游淼,你别光疼啊,你生啊,把他生出来就不疼了。”


    游淼失笑:“才刚宫缩,没破水也没出血,不知道开指多少,生肯定还要等一段时间。”


    刑洄眉心一跳,据他的了解,初孕夫的宫缩能长达20个小时以上,宫缩会随着时间会越来越频繁,痛感也会越来越重。此刻他恨不得把游淼的痛感全转移到自己身上。


    又一阵宫缩,游淼倒抽口气,手不觉去回抓住刑洄的手,紧紧的抓着,看着他,拧着眉头,小声说:“说真的一想到要疼一段时间,我也害怕。”


    “那把他拽出来行不行?”刑洄眉头拧着。


    游淼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无语来形容了,松开他的手,并打了下他的手:“你还是出去吧。”


    刑洄的表情要哭似的,他知道自己说了蠢话,但看着游淼受罪,心里跟着火似的,孩子早点生出来,游淼就少受些罪。


    医生给游淼做了检查,听胎心,抽血,因为是alpha,怀孕特殊又稀有,所以医生们也是小心了再小心,仔细了再仔细。


    还有一项内检,刑洄几个月前就去专门学习生孩子的过程了,当了解内检的时候,他特意专门去学了如何内检。


    所以游淼的内检,由他亲自操作,戴上指套涂抹上润滑剂,刑洄的手指一根两根的探入。


    当手指探入,起初还没太大感受,但深一些的时候,游淼难受的辗转了下身体,轻轻地低、、吟一声,小声的喊刑洄的名字。


    刑洄停下来,一脸凝重的看他:“是不是很疼?”


    其实谈不上疼,但不知道为什么,游淼没办法放松下来,他睫毛轻轻颤着,清澈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羞涩,他很吃惊刑洄居然会去专门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再忍忍,我还没够到生殖腔口,不知道宝宝入盆没有。”刑洄语气温柔,像哄小孩子,说着还亲了亲游淼漂亮的眼睛,“你放松些,你这样紧绷着容易疼。”


    游淼又稍微动了动,慢慢放松身体,刑洄这下手指进入的很顺利,摸到了宝宝的头,宝宝已经入盆,他觉得很神奇,于是跟游淼分享。


    游淼也觉得神奇,看着他,有些想哭,但很快又被宫缩的痛给弄得一头汗,手不觉抓紧了床单,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上来。


    医生最后建议以顺产为主,因为是初产夫,估计要在规律宫缩后12—24小时后分娩,眼下只能等着。


    刑洄在产房守着,游淼则亲自检测宫缩次数和间隔时间,及时跟医生反馈。


    “渴不渴?”刑洄满眼心疼的看着游淼。


    游淼只穿了一件棉质的中长款上衣,到大腿弯下方一些,脸色发白,头发和睡衣都被汗水浸透了,产房里有些凉,刑洄给他拿薄被盖上,起身接了杯温开水。


    游淼在专注的数宫缩间隔和次数,刑洄就把杯子送到他嘴边,他张嘴慢慢喝着,一杯水下肚,才抬起眼看刑洄,说:“一个小时了,还是平均5分钟一次。”


    “痛感呢?”刑洄担心的问。


    “也还好。”游淼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真的。”


    刑洄抬手抚摸他湿漉漉又柔软的头发:“晚饭时间早过了,八点半了,吃点东西吧。”


    因为刑洄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所以知道这种时候是可以吃东西的,而且还要吃点好的。


    “想吃什么?”他问。


    其实游淼没什么胃口,也不知道想吃什么,但为了能有力气顺产,是要吃,他让刑洄做主。


    吃过饭,晚上10点半的时候,宫缩逐渐变为3分钟一次,痛感也加重了些。


    游淼的额头瞬间疼出一层汗,忍着,但还是小小声的倒抽气,眉头紧紧皱着,嘴唇紧紧咬着。


    刑洄心疼的要疯,建议打无痛。


    游淼拒绝了,市面上所有孕夫的针药受众人群主要是omega和一小部分beta,身为alpha,体质跟他们不一样,他可以再等一等。


    凌晨12点半的时候,宫缩不到2分钟一次,特别疼,游淼浑身都湿透了,此刻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可怜兮兮的。


    他侧躺着捂着肚子,腰很痛,刑洄给他按摩腰部,某个时刻他开口:“刑洄。”


    “在,我在。”刑洄凑过去,“怎么了?”


    “你扶着我,我平躺着,枕头垫高一点。”游淼的声音已经趋于没什么力气。


    刑洄照做,游淼用拉玛泽呼吸法让自己放松,从而转移疼痛,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看着刑洄一双眼通红,一张脸要哭的表情,游淼觉得痛感减轻了。


    他平躺在那里缓了一会儿,伸手,刑洄立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问:“想要什么?”


    “我腰疼。”


    刑洄就伸出一只手到游淼后腰上给他按摩,游淼后背全湿了,衣服湿透,好在他早就准备了备用的睡衣。


    “我先给你换上干爽的衣服。”刑洄小心翼翼给游淼换衣服,换好了,继续给他按摩腰。


    “好受点了吗?”他问。


    “嗯。”游淼的脸色和虚弱的声音没点说服性。


    刑洄的心情突然很烦躁,某个时刻,忍不住抬手踹翻了脚边的一个凳子,看着游淼,眼圈通红:“打止痛针好不好?”然后他垂下脑袋,游淼的胳膊处感到湿了一片,他看着刑洄的肩膀在发抖,极力克制着哭意。


    游淼抬手给他擦泪,刑洄吸吸鼻子,抬起脸来,一张脸哭的不像话。


    游淼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刑洄的眼泪烫到了,他抓住刑洄的手,放在唇边,慢声开口:“刑洄,你抱抱我吧,我特别想你抱着我。”


    刑洄迅速擦泪,坐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把游淼抱怀里,问:“这样可以吗?”


    游淼把整个脸埋在他脖颈处,喘、、息了下,艰难扯出一个笑:“一点不疼了。”


    刑洄一点笑不出来,不说话。


    游淼闭了闭眼,片刻,睁开,说:“其实,我一点不讨厌你信息素的味道。”


    刑洄垂眸看他:“是吗?”


    “嗯,花香,喜欢。”游淼虚弱地舒口气,很失落,“但现在闻不到了。”


    刑洄的手抚摸着他的脊背,说:“等治疗好了,就能闻到了。”又说:“游淼,只要你想闻,我一定会让自己好起来,所以,你也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游淼露出很淡的一个笑:“会的,宝宝很懂事。”


    刑洄轻哼:“懂事?你受几个小时的罪了?”


    游淼还是笑着,提到宝宝,不由手摸向肚子:“马上就要见面了。”说着问,“孩子的名字你想了吗?”


    刑洄看着他:“想了一个。”


    游淼期待看他,就听刑洄说:“游刑。”


    “……”游淼皱眉,肉眼可见的嫌弃,“听着跟游行似的。”


    刑洄却挺满意:“名字里有我们俩。”


    “不要。”游淼嫌弃的不行。


    “那……游洄?”


    “谁家爸爸跟儿子一个名字的?”游淼简直不想跟他说话了。


    “好好好,我的错,不气不气。”刑洄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手还给游淼顺气。


    游淼给他的语气逗笑,靠在刑洄脖颈处笑起来。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刑洄脖颈处,很痒,腺体处跟着痒,不由缩了缩脖子。


    游淼完全没意识到,腺体的敏感度有多高,尤其刑洄对他本身就渴望的不行,他嘴唇无意识的蹭着,让刑洄即使腺体受损,也有些招架不住。


    “……游淼。”他不得不出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现在宫缩和痛感怎么样?”


    游淼觉得奇怪,宫缩和痛感都减轻了,他刑洄实话实说,刑洄稍微松口气,但还是整个精神都紧绷着,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小家伙还没动静,羊水到现在没破。


    他心里很慌,根据他学习的时候了解,如果产程长会出现发烧,羊水情况不好,或者胎心骤增骤降的话,这种时候要人工破水,加快产程,再紧急的话就要破腹产。


    这些知识,游淼也学到了,此时他也是很慌的,所以才找刑洄说说话。


    这期间医生也一直来询问,同样提到了这个事情,不过,根据检查胎心和游淼的状况,目前还是考虑顺产。


    “刑洄,我希望宝宝健康顺利的出生。”他忍不住祈祷,“希望他以后健康快乐幸福的长大。”


    “游淼,你这么好,你的愿望都会成真的。”刑洄抓住他的手,“宝宝一定会健康顺利的出生,一定会健康快乐幸福的长大。”


    头顶的灯光很白很亮,游淼眨了眨眼,想到了一个名字,就问:“刑愿,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刑洄没有立刻搭腔,因为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宝宝的姓上面,游淼给孩子起名是用的刑姓。


    他在受过那么多苦,流过那么多眼泪后,依然还有勇气和爱原谅,连孩子的姓都选择刑。


    游淼,你怎么这么好?


    你真的太好了。


    “好,你起什么名字都好。”他说。


    游淼正要说点什么,产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医生走了进来,检查一番后,确定没什么事,就让游淼睡个觉。


    这会子游淼确实有了困意,而且很累,就渐渐在刑洄怀里睡着了。


    这期间,刑洄又给游淼做了一次内检,确认开了5指,胎位和骨盆都很好,顺产应该没问题,但游淼因为是alpha,生殖腔小,腔口也小,顺产肯定要比omega疼,他又考虑剖腹产,但剖腹产也疼。


    刑洄心情一团糟,烦的不行,如果真能替,他真的要替游淼生孩子。


    游淼是凌晨4点左右,一阵宫缩,直接痛醒的,甚至短促的惊叫了一声,立马汗流浃背,第一时间喊刑洄。


    “我在!老婆,我在的!”刑洄脱口而出,即使意识到也没心思去纠正,他给游淼擦汗,然后呼叫医生。


    这次的宫缩一分钟一次,几乎不停歇,完全不给游淼喘息的机会,他几次痛的叫出声来,手紧紧抓着刑洄的手,手背的青筋凸出,脸色一点血色没有的白,甚至有几次失去自控力的掐刑洄的手。


    “老婆,放松点,”刑洄安抚性的给他揉着腹部,他学过助产,所以知道怎么做,“上无痛,麻醉,乖,听我的,宝宝不会有事的。”


    游淼要说话,却被剧烈的痛感激的扬起脖颈,叫出声来,随着这一声痛叫,他的身下有水渍慢慢浸润开来。


    游淼的羊水破了。


    这种状况,如果再打无痛,产程还会延长,游淼坚持无痛,他有感觉,小东西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跟他和刑洄见面了。


    刑洄此刻的情绪只剩下心疼了,铺天盖地的心疼。


    他也有专门学了助产,医生见识了他的专业性,就放心让他当助产师。


    刑洄把游淼的双腿弯起来,让他双手扶住床两侧把手,跟着宫缩,慢慢用力,让孩子挤出生殖腔口。


    这个过程也是很痛的,游淼几次都痛到两眼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当清晨的第一缕朝阳升起的时候,随着游淼一声痛呼:“刑洄!唔……”


    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游淼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游淼做了个梦,梦到他回去了,他的妈妈哥哥爸爸都很想他,他妈妈的病好了,给他做了好吃的,他跟他妈妈提了刑洄,还说了孩子。


    他妈妈一听,非常的高兴,让他把孩子和老公带家里来。


    游淼惊讶:“妈,我说我生了个孩子。”


    “我知道,我没聋。”


    “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妈我也没瞎。”


    游淼眨眨眼:“我作为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生了孩子,妈,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因为妈妈在听你讲的到孩子跟你老公的时候,一脸幸福。”他妈妈笑着,看着游淼,“只要我的儿子幸福,那我就高兴。”


    游淼哭了,哭着说想妈妈了。


    他妈妈给他擦泪,说:“想我的话,就带着老公和孩子回来看我。”


    游淼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因为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刑洄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小东西,哭完睡着了,看样,似乎不像他,也不像游淼。


    唯一跟他们一样的是个alpha。


    刑名远激动的抱过来,看着这个孩子,满心满眼的都是爱意:“简直跟你刚生出来那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刑洄皱眉,似乎嫌弃:“像我?”


    刑名远瞪他一眼:“滚一边去。”又改口:“在这守着哪都别去,等小游醒来你给我好好伺候。”


    游淼已经转移到了VIP病房,他在梦里哭的太厉害,直接哭醒了,醒来心情很闷。


    刑洄一直守在床边,看他醒来,立马凑上去:“老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游淼很虚弱,看向他,心情好了些,张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宝宝呢?”


    刑洄连忙把孩子抱起来给他。


    看到孩子,游淼这一刻心底的郁闷的才彻底消散,忍不住抬手去摸小家伙的小手,真的好小,好可爱,好香。


    是他生的。游淼又想到了他妈妈的话。


    然后,游淼眼圈泛红,忍了忍,还是抽噎着哭了起来。


    “老婆,你别哭啊。”刑洄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给游淼擦泪。


    游淼却哭的更厉害了,呜呜咽咽的,很委屈,很可怜,像极了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猫。


    刑洄给他哭的心疼,忍不住也湿了眼眶,片刻,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住游淼,哽咽起来。


    “你哭什么?”游淼擦擦泪,湿润的睫毛忽闪两下,抬眼看刑洄,一边抽噎一边说:“你别吵醒宝宝。”


    刑洄的心情既心疼又感激,没有回答,把睡的很香的宝宝放到游淼身边,情不自禁俯身亲吻游淼的眼睛,说:“心疼你。”又说:“谢谢你。”


    游淼眨眨眼,好像对刑洄的心疼和喜欢没多大反应,他很虚弱,没什么精神头,还是想睡觉,但又想看宝宝,于是侧个身去看宝宝,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好可爱,不由露出笑意,抬手温柔的去摸宝宝的小脸。


    “他好小。”游淼跟刑洄说,眼里全是慈爱。


    “嗯,但还是把你折腾的够呛。”刑洄看着游淼。


    此刻看到孩子的喜欢早就冲散了生产中的痛,游淼甚至都不记得有多痛了,他轻声感慨:“他还是很懂事的。”


    刑洄和他贴的很近,看着他一脸温柔,心里触动,亲他一下,顺着他的话说宝宝懂事,又说:“你昏睡期间,宝宝已经吃饱喝足了,你也吃点东西吧?”


    游淼不想吃,只想睡觉,就摇摇头,继续看着宝宝,看了会儿,闭上眼说:“我睡醒再吃。”


    刑洄躺了过来,搂住游淼,挺不害臊地说:“睡吧老婆,我陪着你跟宝宝。”


    刑洄心头动了动,刑洄已经喊了他好几声老婆了,自然的仿佛他们俩没离婚一样,他觉得这人脸皮一如既往的厚,但并没有反感。


    他嘴唇动了动,喊了声刑洄。


    “我在。”刑洄凑过去,“怎么了?”


    “如果,我不跟你复婚,你接受吗?”游淼冷不丁地问。


    第70章 第 70 章 宝宝名字揭晓,谢谢每个……


    刑洄的心一下子从高处摔下, 直接摔个稀吧碎。


    不复婚?能接受吗?


    他在心里也这么问自己。


    他看着游淼,看他神色很平静,似乎这句话早就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爱他就要尊重他。刑洄脑海中闪过这句话。


    于是尽管心里闷的难受, 但还是勉强维持很自然地语气说:“只要你高兴, 我接受。”


    他的记忆挤牙膏一样,每天脑子里会闪过一些画面, 有的清晰,有的模糊。


    他想起游淼跟他说离婚, 是他们俩在床上温存的时候, 游淼在那样亲密的时刻跟他说离婚。


    这个人, 总是有上一秒让他在天堂下一秒把他丢下地狱的本领。


    就像此刻,他们刚迎接他们的孩子, 任谁看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飘飘然的臭不要脸喊了好几声老婆, 游淼没否定, 他就误以为复婚稳了。


    甚至已经把求婚、领证、结婚都提上了行程,连二胎都开始想名字了。


    但现实却是游淼不要跟他复婚。


    那是不是以后就成了游淼又不要他?想到这个可能性, 刑洄心里一紧, 赶忙跟游淼说:“只要你别不要我就行。”他的语气带着恳求, 脸色不太自然, “现在也流行不领证不结婚,就两个人一起生活,但是……即使这样, 两个人都得有责任心, 不能动不动就不要对方,尤其有了孩子的,孩子不能少了父母双方的陪伴,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缺少安全感,如果一方离开,对孩子的伤害很大,你说是不是?”


    他说完就仔细观察游淼的脸色,但游淼无动于衷,甚至闭上眼睛,似乎像是睡着了。


    刑洄等了一会儿,听见游淼轻浅的呼吸声,又去用指腹碰碰他,确定是真的睡着了,直接一整个大委屈。


    居然睡着了!


    扔出那么一句炸弹一样的话,把他炸的支离破后,居然就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还睡的这么香!


    刑洄心里的委屈操控着他,但是看着游淼,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心里的委屈慢慢的就没了,心软的一塌糊涂,再瞅一眼旁边同样睡的香甜的小东西。


    嗯,是游淼给他生的小东西。


    想到游淼给他生这个小东西,疼了接近24个小时。


    不生了,就生这一个。不复婚也没关系,只要他好好的。怎样都行,只要他开心。当然,游淼不能再离开他,这一点是他的底线。


    刑洄难以自控的去亲游淼,从额头到鼻子到脸颊再到嘴巴,温温柔柔小心翼翼的,上唇下唇一点点的吸、、吮。


    游淼被弄醒了,迷迷糊糊的:“干嘛?”他抿抿唇,“困,别亲了。”


    刑洄说好,又亲了他一口带响的。


    游淼把脑袋缩进被子里,刑洄笑:“好了,真不亲了,你睡吧。”


    游淼这才把脑袋露出来,睁开眼看看旁边的宝宝,才放心的再次闭上眼睛。


    第二天游淼睡到中午才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宝宝。


    游淼昨天的精神其实有些恍惚,或许是疼的,也许是其他,直到此刻,才清醒的认识到他真的生了一个孩子。


    游淼盯着这个孩子,心里涌出一种强烈的无法言喻的感觉。


    他一个男人生了孩子,而且还是用……


    游淼想到了昨天刑洄给他内检,然后,皱眉,扶额,还真是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很有冲击力。


    游淼用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抬眼看向旁边抱着孩子熟练喂奶的刑洄。


    这个人居然在照顾他的那几个月里专门去学了母婴护理。当刑洄跟他说的时候,游淼确实有一丝惊讶,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明明家里不缺佣人,却非要在照顾老婆孩子这件事上亲力亲为,还真是闲的。


    游淼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刚才他很自然的就默认了自己还是刑洄的老婆。


    这一瞬间,游淼的心情怎么说呢,一时间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但有一点确定,他不排斥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刑洄抱着孩子就走了过来:“要不要体验一下?”


    游淼看着襁褓里的小宝宝,小小的一团缩在刑洄怀里乖乖的喝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抱过来,伸着双臂,很僵硬的,很小心的把孩子接过来,又拿过奶瓶。


    宝宝似乎是发觉怀抱变了,喝奶的动作一顿,小脑袋动了动,小脸往游淼怀里靠了靠,小手攥成小拳头,然后继续嘬、奶。


    游淼被他可爱到了。


    刑洄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又把游淼的手调整下抱姿,跟他说不要这么僵硬,不然会很累的。


    游淼确实整个身体都紧绷着,他再次对这么一个小生命曾经在他肚子里,又被他生出来这件事感到惊奇。


    尤其一回忆起整个生产过程,心里真的是完全被冲击到。


    刑洄不知道游淼心里究竟进行着怎么样的活动,他觉得游淼完全不会照顾刚出生的小婴儿,真是庆幸自己当初去学习婴儿护理。


    “还是我来吧。”他把孩子抱过来。


    怀抱一空,游淼才整个人放松下来,他甚至还出了一些汗,事实上他的身体到此刻仍旧不舒服。


    后面完全肿着,根据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来推断,生殖腔口肯定也是肿着的。


    游淼的冲击一时半会恐怕消不了,只能半躺在那,脑子一片空白的看刑洄熟练的喂孩子。


    宝宝吃饱喝足后睡着后,游淼又盯着小家伙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是真的可爱,就这么看着整颗心就软的不行。


    廖安提来了一个大食盒,一层一层的打开,全是好吃的,这是刑名远吩咐的,早上游淼没醒的时候刑名远就来过了,还有赵竟跟其他几个长辈。


    刑洄知道会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探望,就提前下通知了,不许再来打扰他们一家三口。


    吃饱喝足,游淼想去厕所,刑洄不让他下床,拿过尿壶就要拽他裤子。


    游淼紧紧拽着裤子:“我不在床上。”


    “害羞什么?你哪儿我没碰过。”刑洄的手还是拽着游淼的裤子,“待会还要给你后面药浴,上药,你松开手。”


    游淼最终是被刑洄抱着去洗手间的,还要给他把着鸟,游淼红着一张脸,硬声说了句:“滚!”


    药浴的时候,游淼终于忍不住跟刑洄说:“刑洄,我跟你说,在我的世界,后面不是这样用的。”


    “那是怎么用的?”刑洄看着他,一脸好奇。


    游淼没法跟他讲,身为一个医学生,现在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些已经完全推翻他之前学到的知识。


    刑洄能看出来,从今天醒来,游淼就有些不自在,大概是没有适应自己生了个孩子。


    游淼沉默了会儿,看着刑洄,还是跟他说:“反正不是像你们这里这样用的……”


    刑洄看着游淼仍然通红的脸,心情难免舒畅,游淼在害羞,可让他太喜欢了。


    他忍不住伸手触碰游淼的脸颊:“好热。”


    游淼瞪他一眼,然后又跟他说:“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世界,真的不是这样的。”


    刑洄说:“那是怎样的?你跟我讲,我一定信。”


    游淼睫毛动了两下,他好像不知道怎么讲,不过他倒是冒出一个想法,写下来。


    还有件很重要的事,他要记录下自己生子的全过程,这对以后alpha生育这一块或许是有用的。


    游淼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药浴结束,上完药,他就让刑洄拿笔记本。


    刑洄安排小洲,小洲以最快速度拿来笔记本,同时跟刑洄汇报军部一些重要的事情。


    游淼沉浸式的记录,完全没有听到刑洄问他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喝口水这样的话。


    刑洄真的变了很多,耐心十足又不放弃地问。


    某个时刻,游淼终于搭理他,抬眸看他一眼,说:“安静。”


    刑洄神色一僵,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要把笔记本拿过来扔了,但此刻只能安静下来。


    游淼不仅清晰的记录下每次的宫缩时间和次数以及痛感程度和感受,还有破水时间和感受,包括内检以及宝宝入盆等等。包括生子后的身体变化,以及宝宝。


    在记录宝宝的时候,游淼得请教刑洄,让他把宝宝的身高体重、精神状态、进食量、大小便情况,体温等等详细告诉他。


    刑洄说:“医院都有记录。”


    “我要的是比医院更详细的。”游淼说,“你一直陪着宝宝,你把观察到的全告诉我。”


    刑洄皱了下眉,似乎猜到游淼的用意,说:“你跟宝宝不能作为特例出现在以后的医学书上,也不能出现在医院任何一个医生的口中。”


    游淼眉头拧起:“为什么?”然后他跟刑洄讲这对以后alpha生育有很大帮助。


    刑洄正色道:“游淼,你跟孩子的安全比什么alpha生子的医学研究重要的多。”


    游淼觉得他夸张了:“刑洄,我只是想给大家做个科普,这是好事,不会有什么危险。”


    刑洄绝不同意:“这件事没得商量。”他这样说完,就又立马小心翼翼地把游淼圈到怀里:“别生气好不好?我们也别吵架好不好?”


    游淼没说话,他不会生气,也不会跟刑洄吵架,原本就是一时兴起,想着记录下来,或许对医学研究alpha生育有些帮助。


    最重要刑洄都这样小心翼翼的求他别生气,别吵架。


    跟以前很不一样。


    刑名远天天来医院,一待就要待上一整天,对于看孩子他也是非常的专业,毕竟刑洄是他一手带大的。


    对于刑洄在老婆孩子身上亲力亲为这件事,刑名远很支持,纵然家里有很多佣人,但是照顾伴侣和孩子是身为alpha的责任,况且游淼作为一个alpha怀孕生子,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牺牲很大,刑洄能亲自照顾是再好不过了。


    “小游,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刑名远抱着他的宝贝孙子,看向游淼。


    关于宝宝的名字,刑名远把决定权交给了游淼,但他只有一个要求,这个孩子必须得姓刑。


    他跟游淼说了姓刑的好处,权力地位金钱,每一样都足以让这个孩子一生荣华富贵。


    游淼当然知道,不过他让孩子姓刑,并不是因为这些。


    刑名远看他不说话,就说:“没想好是不是?没事,不急,我的宝贝孙子的名字是得好好想想。”说着看怀里睡的正香的小可爱,整一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到了极点。


    游淼迟疑了下:“之前跟刑洄说了个名字,但没确定,还在考虑中,叫刑愿。”


    刑名远抬头看他,嘴里念叨着:“刑愿。”然后满意点头,坦白道:“我就刑洄一个孩子,他结婚后,我一直希望他有孩子,这是我的心愿,现在心愿达成,这孩子叫刑愿,好,这名字起的好。”说着重新看向怀里的宝贝孙子,“愿我的宝贝孙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又念叨着,“我的宝贝孙子,你真是爸爸和爷爷的好宝贝,我的小刑愿,你真是叫爷爷心愿达成了啊……”


    刑洄推门走了进来,一看他爸还没走,就立马赶人,等刑名远走后,刑洄就迫不及待的去跟游淼亲亲抱抱。


    “爸这个电灯泡可算走了,我明天必须得跟他说一下,我们都没有二人世界了。”刑洄捧着游淼的脸一顿亲。


    游淼躲不掉,就等他亲完,说:“宝宝的名字,你爸同意叫刑愿,你呢?”


    “你喜欢,我就同意。”刑洄还是捧着游淼的脸,指腹摸着,嘴里念着:“刑愿,刑愿……”他忍不住又亲游淼,并说:“那就这个名字吧,宝宝是承载着我们俩的心愿出生的。”说着问:“你其实以前就想给我生孩子了是不是?”


    游淼蓦地脸上一红,避开他的视线,否认:“没有。”


    刑洄又想起一些事情,是假孕那件事,他想起游淼在得知假孕后表情不太好的样子,靠在他怀里闷闷不乐的样子,那时候没懂,现在才后知后觉,原来游淼早就对他心动了。


    “游淼,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他笑着说。


    游淼唇线绷紧,去看刑洄游刃有余的表情,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刑洄的吻也落了下来。


    “你……等等……唔……还有几个名字……唔……我觉得……也很好听……刑昭、刑之游、刑知时、刑……唔……刑明谦、刑知缘……别亲了……还有,刑澈……刑……”


    后面的话被刑洄的吻吞了回去,刑洄越吻越急,游淼被他吻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游淼觉得从他们俩和好后,好像总是在接吻,白天黑夜、深的浅的、长的短的,湿润的,还有蜻蜓点水似的。


    刑洄现在完全是个亲亲怪,只要有机会就亲他,跟亲不够似的,就像此刻,一个亲、、吻仿佛能亲出一朵花来,变着花样的勾、、缠着他的舌、、头往深、、了的吻。


    感觉很心动,一点不恶心。游淼张嘴回应,并自然的攀上刑洄的脖子。


    他这种时候难免会想,在多年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跟这个人接吻是恶心的呢?


    明明是甜的,还有股淡淡的花香,温热的嘴、唇、、贴在一起,把彼此懂得很、、湿、、很热,简直美妙的不像话。


    刑洄的吻开始变成咬,咬住游淼的嘴唇吮、、吸,双臂抱紧他,然后吻慢慢的转移,到脖子,到后颈,再到腺体,控制力度的咬那里。


    很本能的反应,即使腺体受损不分泌信息素,依然想要标记游淼。


    游淼被吻的失神,咬的失焦,整个人挂在刑洄怀抱里,把后脖颈完全呈现给他。


    他们已经快接近一年没有做过了,所以一个亲吻啃咬就能让彼此出一身汗,身上热的不行。


    但医生说游淼不能行房事,所以刑洄只能忍着。尽管此刻他早就有了反应,巨物隔着一层布料生龙活虎,真的是……很煎熬。


    刑洄终于松开游淼,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喉结滚了有滚,克制着,说:“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姑姑叫什么名字?叫刑澈。”说完又亲了亲游淼的嘴唇,说:“我去趟卫生间。”


    他说完,迅速去了卫生间,把门关上。


    游淼拿桌上的纸巾擦擦嘴角,又擦自己腺体,后摸摸滚烫的脸,轻呼一口气,舔舔嘴唇,咂摸咂摸下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次的接吻,刑洄嘴里有淡淡的花香味,很像他信息素的味道。


    刑洄从卫生间出来,看游淼在发呆,走上前问他怎么了。


    游淼跟他说了嘴里有信息素的味道。


    “是吗?我闻闻。”刑洄说着又去亲游淼的唇,捏住他的双颊,让游淼张开嘴,他很轻易的就攻城掠地。


    游淼推开他:“是你的嘴里。”然后埋怨,“亲够了没有?”


    刑洄就大言不惭地讲:“亲不够,一辈子都亲不够。”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现在就把游淼吃了。


    自从腺体受损后,信息素没了,易感期却还是有,但正是因为不分泌信息素,这反倒更煎熬,以前一针强效抑制剂能控制,现在都要两针。


    但同样腺体受损的游淼却连易感期都没有了,完全跟他不一样的体质。所以,游淼根本没办法体会他的煎熬。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我是在跟你说正事,真的有信息素的味道。”游淼说,“要不你跟腺体科的医生这个情况说一下?还有,你今天不要再……亲我了。”


    刑洄答应着,岔开了话题,说起他姑。


    游淼被带偏,说:“你姑叫刑澈啊,清澈明亮,好听。”


    游淼见过两次刑洄的姑姑,都是在过年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两次都是礼貌问候一下,若说他姑姑那边最熟悉的那就是宋欲跟贺川了。


    宋欲是刑洄姑姑的儿子,这事也是从贺川口中得知的,那时候贺川还开玩笑说跟游淼又是亲戚又是朋友。


    提到他姑,刑洄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姑说要带她家那个小儿子跟儿媳来,是那个儿媳要求的,他说他认识你,想见你。”


    游淼脸上闪过困惑,他应该不认识刑洄姑姑家小儿子的爱人,于是问:“叫什么名字?是我认识的吗?”


    刑洄想了下:“好像叫什么赵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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