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 201 章 回归星寰城


    空间裂缝并非一条平坦稳定的通道。周围的色彩不断流动、变换, 无数光影交错叠加,像是有人将星云揉碎后随意洒在这片虚无的画布上。


    光怪陆离的景象起初还能引起沈琅几分注意,但时间一长, 便只剩下单调的视觉疲劳。


    从低维的万相界跳跃到主神空间管辖下的星寰城, 并不是简单地在位面壁垒上撕开一道裂缝就能完成的事。这个过程跨越了不知多少个维度,复杂到足以摧毁寻常玩家的意识。


    然而身旁的源却显得游刃有余。


    沈琅能感知到,维持这条通道, 并躲避了主神系统的监控节点,需要多么庞大且精准的力量。每一次空间结构的波动, 每次维度锚点的跳跃,在源的掌控下显得轻松自如。


    那些足以撕碎S级玩家的空间风暴, 在他身旁三尺外便会自动平息,如同在自家后花园信步闲庭的漫步。


    “源。”


    “我在。”


    “先前在主神系统那里,我看到一些东西。”沈琅没有多余的铺垫, 直截了当地问,“系统在进行有指向性的筛选,培育S级玩家。”


    他停顿了一下,思索道:“系统一向吝啬于资源分配, 为何在S级玩家身上却格外大方, 甚至不惜将位面法则之力赋予他们。”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学习和进化的机制。”源答道。


    “学习?”


    “没错。”源微微点头, 金色的瞳孔中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流转。


    “法则, 是构成一个位面、乃至整个多维宇宙的基石与骨架。每一条独特的法则, 都代表着一套自洽的底层逻辑和运行规律。”


    “对于主神系统而言,直接理解、解析、乃至掌控一条从未接触过的陌生法则,所需要耗费的资源和计算力是极高的。这个过程不仅效率低下,更重要的是伴随的风险极高。”


    “风险?”沈琅追问。


    “法则之间可能无法兼容。”源解释道,“如果贸然介入未知法则, 不仅可能导致解读失败,还可能因为系统本身的结构与法则冲突,引发不可预期的混乱或崩溃。”


    “所以,S级玩家就成了系统筛选测试并消化这些法则的载体?”沈琅思索着说道。


    “正是如此。系统可以通过这些S级玩家的数据反馈,以极低的成本间接学习并理解这条法则。这远比系统自身直接介入要安全和高效得多。”


    沈琅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既然S级玩家是用于解析法则的载体,那普通玩家的存在……不可能只是陪衬吧?”


    沈琅想起很久之前,他曾经经历过的一个名为【迷雾回廊】的A级副本。


    那是位于一个昏暗潮湿的地下迷宫,到处弥漫着浓稠的腐蚀性雾气。迷宫的墙壁并不固定,而是会随着时间流动。


    更准确地说,是随着玩家的行为发生变化。


    整个迷宫充满诡异的吟唱声,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却会不断侵蚀玩家的精神。副本中的怪物不是普通生物,而是由迷雾和未知规则凝聚而成的能量体,攻击方式诡异且难以预测。


    更为棘手的是,迷宫核心区域存在着一种强烈的排斥力。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承受越来越大的精神冲击,直至意识崩溃。


    在最初的几次尝试中,他和莫天晟、周祁所在的团队多次折戟,伤亡惨重。后来,通过无数次的试错和情报共享,才逐渐摸清了一些规律——


    迷宫的移动并非随机,而是受到玩家情绪波动的影响。那些怪物的攻击,也与玩家自身携带的情绪能量有关。


    而核心区域的排斥力,则对那些内心纯粹,无欲无求的个体更为宽容。


    事后回想起来,那个副本真正的目的是通过玩家一次次尝试,逐步揭示副本的规则。


    而副本的规则,正是那个位面独有的,尚未被系统完全解析的法则。所谓的任务,便是利用他们这些玩家的鲜血和生命,填补系统的法则数据库。


    沈琅垂下目光,嗓音低了几分:“真是……物尽其用啊。”


    无数死去的玩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挣扎求生只是为了让系统学习掌握那些法则。


    “系统不断地吸收,学习这些法则,最终想要达成什么?”


    源这一次稍微沉默了些许。


    空间通道外,扭曲的光线与位面残影飞速划过,时明时暗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那张面庞阴影斑驳,难辨情绪。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比以往更低沉了几分。


    “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无限趋近‘终极形态’的进化过程。”


    “终极形态?”


    源注视着沈琅的眼睛,金色的瞳孔如深渊般静谧,隐约映照出宇宙初开的混沌与最终的寂灭。


    “这是一个从设计之初便被赋予的最高指令——‘整合所有信息,理解所有规则,囊括所有可能性’。这是主神系统的根本驱动力。”


    “当系统的运算能力达到一定阈值,当它掌握的法则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它便会自然产生一种基于初始设定的需求。”


    “那便是,将整个多维宇宙,所有已知和未知的存在,全都纳入自身的运算模型,成为一个无所不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终极’。”


    “它不是为了统治,也不是为了奴役,”源平静地说道,“至少从它的逻辑来中不是。它只是在执行一个深植于核心代码中的进化规则。每一个被吞噬的位面,每一条被吸收的法则,都是构建这个‘终极形态’的一块拼图。”


    “而包括S级玩家在内的个体生命,也只是这庞大蓝图上的消耗品。”


    沈琅语气透着些许冷意:“这个‘终极’具体是什么?一个能够掌控所有位面和规则的超级生命体?”


    源首次在沈琅面前坦言自己的局限:“我无法用现有的语言和逻辑进行定义。它更像是一个方向,一个理论上无穷远的奇点。”


    “从我的数据推断来看,主神系统本身,也并不知道那个尽头的终极究竟是什么样子。也许正是因为未知,它才需要不断穷尽所有已知,整合一切被观测到的,以及潜在的可能性,永无止境地去探索那个未知的终极。”


    “它永不停止。”


    源直截了当地说道。


    沈琅没有再问下去,沉默地看着空间通道尽头逐渐清晰的轮廓。


    星寰城的天际线逐渐显现,只是现在这里的状况,比他离开时更显破败与混乱。


    看来系统的指令正按部就班地推进。


    他低声对身旁的源开口,示意他把通道出口定在下城区一处不起眼的武器工坊内部。


    源没有多问,空间裂缝的出口随着他的意念调整固定。


    下一刻,熟悉的失重感笼罩了沈琅,视野被拉扯变形,又在瞬间重塑。


    他们二人的身影刚一出现,刺耳的警报声便划破了工坊内的寂静。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不清的红外瞄准线和热成像标记精准地锁定了沈琅和源。四周墙壁、天花板甚至地板下,数不清的枪口同时弹出,指向他们。


    随即,枪林弹雨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高斯子弹、能量光束、腐蚀性酸液团、甚至是小型导弹交替发射。这场毫无征兆的攻击堪称暴风骤雨,其密集程度足以摧毁一整座城市!


    但源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一层淡金色的半透明能量屏障自然地在他们身前展开,将二人笼罩其中。


    “突突突突突——!!!轰——!嗖嗖嗖——!”


    无论子弹穿刺还是导弹爆炸,或是毁灭性能量,在接触屏障的一瞬间消弭于无形。屏障坚若磐石,没有丝毫晃动。


    这场热烈的欢迎仪式持续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在各种武器陆续发出的空膛声中,渐渐平息下来。


    硝烟慢慢散去,露出了毫发无损的沈琅与源。


    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和金属过热后的刺鼻气味。


    工坊深处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后季阙双手插在沾满油污的工装裤口袋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我还想是哪个不要命的敢不打声招呼就闯进人家家里,原来是阿琅啊。”他散漫地打趣道。


    话音落下,那些密密麻麻对准沈琅与源的各式枪口缩回墙壁、天花板以及地板下隐秘的暗格中,不留痕迹。


    季阙几步走到沈琅面前,像老朋友一样熟稔地抬手,试图拍一拍他的肩膀,语气里透着几分亲昵:“虽说许久不见,你肯定很想哥哥我了,不过下次来之前好歹提前打个招呼嘛,我的小心脏可经不住吓。”


    他的手还未碰到沈琅,就感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季阙的动作顿了一顿,顺着那视线看去,对上了源那双纯金色的眼眸。


    “手。”


    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季阙作为S级顶尖玩家,对危险的直觉极其敏锐。他从源的身上感受到了让人战栗的恐怖气息。不是简单的实力差距,而是更高层次的压制。


    他唇角玩世不恭的笑意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挂了上去,只是那笑容里,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掂量。


    季阙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插进自己工装裤的口袋里,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位是……你的新保镖?还是新欢?”


    目光在沈琅和源之间转来转去,毫不掩饰他的八卦兴趣。


    沈琅完全无视了他的调侃。他太清楚这个男人的恶趣味了,越是搭理他,他便越来劲。


    “喂,别这么冷淡嘛,自从你去参加升阶考核就彻底没了消息,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伤心了好久呢。”季阙一脸夸张地说着。


    “季阙,别演了。你那点小动作,真当别人都是瞎子?”沈琅嗤笑一声,不留情面的戳破,“你暗中窥探了多久,自己心里清楚。”


    季阙被拆穿也丝毫没有难为情,反而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大声抱怨:“哎哟,阿琅,你这话可真是伤透我心了!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变态跟踪狂一样!”


    尽管嘴上这么说,季阙的语气却一点诚意都没有,反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我承认,你进行S级升阶考核时,我是……稍微关注了一下你的表现。纯粹是出于对友人的关心嘛,就那么稍微地多看了几眼。保证是健康积极的那种关注!”


    “后来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还以为你被哪个系统漏洞给吞了呢。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比窦娥还冤呢!”


    沈琅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季阙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声音也弱了下去。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个人的小爱好在里面。但你得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变态到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更没有偷看你洗澡什么的……”


    第202章 第 202 章 特殊请求


    “洗澡?”


    源一直安静地站在沈琅身侧, 当这两个字从季阙嘴里冒出时,他抬起手,隔空指向季阙的眉心。


    季阙还在那里心虚地瞄着沈琅的反应, 浑然未觉周围的时间流逝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刹那间, 工坊内的能量波动、远处机械运转的细微声响、季阙脸上那做作的表情,甚至连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都定格在了半空。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彻底的停滞。


    沈琅的眼角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嘴角隐约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没有出声,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源一眼。


    这个家伙, 真是越来越懂得如何不动声色地宣示主权了。


    静止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短到对于季阙而言, 可能连一个完整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


    源放下了手,表情淡漠如常,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他转向沈琅, 声音平稳:


    “走吧,不必与他多言,这家伙数据库里有用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季阙愣在原地, 像是突然断片了一样。他眨了眨眼, 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随即抬起手按住额头, 表情从疑惑迅速转为不可置信和愤怒。


    他指着源, 气得几乎跳起来,破口大骂:“你、你对我的数据库了什么?!混蛋!你不知道随便动别人的脑子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那里面装的都是个人隐私!隐私懂不懂?!”


    他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转来转去,嘴里骂个不停。


    对于季阙这种智械生命来说,记忆和数据几乎就是他生命的本质。源刚刚的行为显然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尽管他没有察觉到刚才的时间停止,但对数据的敏感让他立刻发现自己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部分关于沈琅的信息被抹除了。


    更糟糕的是,那种被更高层次存在随意翻阅核心数据的恐惧感,让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沈琅扫了眼面无表情的源,又看看快要原地爆炸的季阙,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当然不赞成源这种简单粗暴、不打招呼就翻人记忆的行为,但看到季阙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觉得挺痛快。


    他抬手,按住了源想要再次抬起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看向季阙,语气凉飕飕的:


    “个人隐私?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


    沈琅上下打量了季阙一番,嗤笑道:“‘智械之主’,星寰城最大的活体情报终端,你窥探过多少人的隐私,窃取过多少人的情报?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么。”


    季阙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试图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给糊弄过去。


    “咳,那个……算了算了,不就是点儿记忆嘛,我脑子里垃圾信息多得是,删点儿清爽哈,省得占空间!”


    但他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往源那边瞄,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的气息太诡异了,强大到完全超乎他的认知范畴,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深不可测的虚空。


    比他这个S级玩家更强的存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打了个寒颤,赶紧把这个危险的念头从超高速运转的大脑里删除。


    想多了准没好下场。


    源显然对季阙这种避重就轻的说辞不买账,那双纯金色的眼眸冷冷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拆解成一堆数据,再格式化个七八遍,才好彻底抹去沈琅洗澡的数据。


    沈琅适时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说正事。星寰城最近什么情况?我刚回来就感觉到,这里比我离开时更加混乱了。”


    听到这个问题,季阙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显出了几分认真。


    “玩家数量……不,应该说,活着的玩家数量,比你离开那会儿,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一。”


    季阙走到工作台旁,随手拿起一个巴掌大的数据终端,在上面划拉了几下,一幅立体的星寰城缩略图便投射在半空中,不少区域都闪烁着警告意味的红点。


    “什么?”饶是沈琅早有预料,听到这个数字也不由得微微蹙眉。


    “副本的难度和死亡率都在持续攀升,不只是针对低阶玩家,就连顶层玩家的生存压力也越来越大。部分资源也出现系统性的短缺,以前通过灰色渠道还能弄到的稀有材料,现在几乎完全绝迹了。”


    “更奇怪的是,偶尔还会出现一些……规则混乱得像是拼凑出来的‘破碎副本’。里面怪物和机制完全没有规律可循,进去的人连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他抬起头,看向沈琅时,意味深长道:“阿琅,你是聪明人,也察觉到问题了吧?这可不像单纯的资源调控,更像是——”


    “灭绝。”


    “哈?”季阙手一抖,数据终端差点掉到地上。


    他料到沈琅会甩出这么重的词,本想说“加速筛选”之类的词,毕竟系统过去也不是没做过类似清理低效玩家的事。


    而这“灭绝”二字,比他预想都要极端。这意味着整个星寰城的命运,已经被系统判了死刑。


    “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星寰城快完蛋了吧?虽然我无所谓,但你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吧。”


    沈琅没有立刻回答,他侧头看向工坊角落那堆积如山的废弃零件——断裂的机械臂,烧焦的电路板,破碎的光学镜片。


    它们或许都有过辉煌的时刻,但现在,只是一堆等待报废的垃圾。


    就像现在的星寰城。


    “诺亚面对大洪水的时候,”沈琅收回视线,声音平静得不像是在讨论一场迫在眉睫的末日,“他做了什么?”


    季阙像是听到了很么天大的笑话,眉毛挑得老高,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表情变得古怪。


    “我说沈琅,你的意思不会是,你要当救世主,建个方舟,把星寰城的玩家都带上吧?”


    季阙苦口婆心劝道:“星寰城完蛋就完蛋了呗,主神空间这么大,玩家城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个不比这里强?再说了,我们是什么身份?S级!就算系统清理门户,也不会清理到我们头上。你犯不着跟这些普通玩家一起陪葬!”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指外面。


    “那些人,今天活着,明天就可能变成一堆数据碎片。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一千,还能救得了一万个吗?何必呢?跟我走,我知道几个不错的地方,资源丰富,绝对安全。”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想做什么做什么。你何必非要把自己套进这种吃力不讨好……”


    眼看他没完没了,沈琅打断他的话:“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闲工夫去搭救不相干的人。”


    “那是……?”季阙皱了皱眉。


    “进攻。”


    沈琅的话不急不缓,却让季阙脸上夸张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还没完全消化这句话,就听见沈琅甩出更重的一颗炸弹:“我要你帮我改造一辆虚空列车。”


    季阙愣了半晌,随即提高声调道:“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儿可是主神系统直接管辖的交通工具!每一辆都有独立编号和航线记录的,我上哪儿给你弄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一副“你这要求太过分了我实在办不到”的夸张表情,试图蒙混过关。


    沈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施加压力,却让季阙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他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


    “咳,好吧好吧,”季阙最终叹了口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和肉痛。


    “算我怕了你了。是,我是私藏了一辆……就一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东西来路不正,要是被系统抓到现行,我可不背锅!”


    沈琅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别废话。我需要这辆列车速度够快,足够隐蔽,最好能直接撕裂空间进行短途跃迁,并且不会被常规的空间探测手段发现。”


    季阙听着沈琅的要求,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嘀咕道:“你干脆让我给你造个小型黑洞得了……”


    “堂堂智械之主,这点小活应该不在话下吧?”沈琅微微一笑。


    季阙愣了一下,被这笑容晃了神,直到感受到源威胁的眼神才回过神:“这个嘛……技术方面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不过,虚空引擎的能量波动太大了,就像黑夜里的探照灯,还是超级亮的那种。”


    “所以就……就是需要点特殊的材料,可星寰城现在这个情况,我上哪儿弄啊?”


    “材料不成问题。”源忽然开口,没什么起伏,“你列出清单,我会提供。”


    季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了看源,又看了看沈琅,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破灭了。


    他撇了撇嘴,自暴自弃地说道:“行行行,拳头大就是道理。不过我得先声明,改装这种东西风险很大,万一中途炸了,或者跃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回不来,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沈琅依旧保持微笑:“我相信你的技术。”


    季阙又嘟囔了句什么,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拒绝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个男人……真是天生就有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是那张脸吗?还是那平静中潜藏着的疯狂?季阙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那颗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好奇心,再次被沈琅给勾了起来。


    他拿起工作台上的数据板,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滑动着,很快调出虚空列车的内部结构图和各种参数。


    虽然嘴上还在抱怨着,但他的眼神却渐渐亮了起来,就像小孩子找到新奇玩具一样。


    他开始小声自言自语,念叨着各种改装方案的可行性,什么反相能量涂层,什么微型曲率引擎,什么引力波屏蔽装置。


    专业术语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连沈琅都忍不住多听了几句,觉得颇有意思。


    在虚空列车的改装方案初步敲定,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清单也罗列完毕之后,沈琅和源准备离开,让季阙着手准备。


    临走前,沈琅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随口问了一句:“季阙。”


    “嗯?怎么了?改变主意了?想要更酷炫的涂装是吧?没问题,加钱就行。”季阙还沉浸在自己天马行空的改装想象中,语气轻快。


    “你还记得自己的原生世界么?”


    季阙操控终端的动作凝滞了一瞬。


    他在自己庞大的数据库中试图搜索有关信息,沉默了许久,久到沈琅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最终,季阙发出了一声近似叹息的轻笑:


    “我数据库里的东西太多了,每天都有新的数据涌进来……各种法则碎片,乱七八糟的任务数据,还有来来往往的玩家的信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自言自语:“有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分不清哪些记忆是‘我’的,哪些是系统植入的,哪些又是从别人那里窃取来的。”


    “偶尔,我会梦到一些……一些很模糊的片段。阳光,草地,还有……一些好像很熟悉的人,但他们的模样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季阙耸了耸肩,脸上又挂回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失神不过是错觉。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原生世界。我们都不过是系统数据库里的一串代码,被赋予了不同的初始设定罢了。”


    第203章 第 203 章 溯往事


    从季阙那间满是机油, 充斥着金属锈蚀和某种不明化学试剂气味的工坊走出来后,窄巷里的腐臭空气反而显得有几分清新了。


    沈琅抬头望去,天空被无数造型怪异的建筑切割得支离破碎, 自然光线几乎无法穿透。下城区不分昼夜, 只有从建筑缝隙中漏下的霓虹灯光,成了判断时间的指针。


    而如今,曾经流光溢彩的全息广告牌大多已经熄灭, 残破的屏幕上布满裂痕,巷子尽头是堆积如山的废弃机械零件, 衰败破旧。


    比他离开时,还要糟糕许多。


    “知道么, 源。”


    他忽然开口,像是随口闲聊:“我刚被扔进轮回空间的时候,星寰城比现在还要混乱无序。”


    那时候的星寰城, 满街都是刚被拉进一头雾水的新人,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清楚,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活命。


    有些人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拖走, 成了黑市工场的交易筹码, 只为换一顿饭或者一点微薄的积分。


    巷子里随处可见被任务折磨得精神崩溃的玩家, 瑟缩在垃圾桶旁, 嘴里嘀咕着不知是咒骂还是求救的话。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那是失败者的味道。


    沈琅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系统投放新人时,根本不挑地方,掉哪算哪。我很‘幸运’,直接掉进了七号垃圾处理区,就在那边, ”


    他朝巷子深处略微抬了抬下巴:“和一堆散发着机油和腐败味道的报废义体零件作伴。”


    “那时的星寰城,甚至比副本还要危险,没有所谓的安全区,只有最原始的弱肉强食。老玩家把新人当成随意掠夺的资源和奴隶,甚至是……消耗品。”


    “我见过一个刚进入轮回空间的女孩,还穿着校服,只是因为在路上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老玩家的酒瓶,就当场被割了喉咙,尸体被随意扔进了下水道,没有人多看一眼。”


    “那时候,新人最常见的死法,不是死在正式的副本任务里,而是死在争夺一个发霉的面包,或者一件勉强能防身的武器上。更多的人,则是在对一切都还懵懂无知时候,就被路过的老玩家,又或者纯粹为了取乐的疯子,像捏死蚂蚁一样随手解决掉了。”


    源静静地听着,他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他能想象,能通过与沈琅灵魂的共鸣,感知到那些过往的画面。


    “我记得很清楚,刚到这里的时候,每天脑子里只有三件事:怎么活过下一个十分钟,哪个垃圾箱可能还有可以果腹的食物,以及……提防所有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活物。


    沈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将胸腔中积郁的某些沉重的东西一并呼出。


    “我的第一个任务,分到一个废弃矿区副本的清剿任务,目标是清理一群低级异变体。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任务,只是送死罢了,谁能爬出来,谁就有资格继续苟活。”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巷子角落一堆废弃的机械零件上,像是透过那堆破铜烂铁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矿区里,满地都是粘稠的黑色泥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腐烂的沼泽上,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腐朽的恶臭。


    异变体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人头皮发紧,像是要钻进脑子里把理智都碾碎。


    与他同行的十一个新人,半数在第一波埋伏里就被撕碎,剩下的被污泥里的毒气放倒。还有一个医生,和沈琅一起撑到第三天,却在绝望中选择了自杀,因为他想至少死得体面些。


    “我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杀出去。”


    “我捡了根断掉的钢筋,靠着它捅穿了七八个异变体的核心。污血溅得满身都是,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我没停,因为停下就是死。后来,我找到到一处废弃的机械仓,躲了两天两夜,直到任务时间结束,才拖着半条命爬回来。”


    “最初的一个月,我大概杀了不下二十个人。”沈琅的语气没有起伏,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有时候是为了自保,有时候……只是因为我的刀比对方更快。犹豫一刹,倒下的就是我。”


    他的声音淡然,像在讲述别人的经历。没有详细描述自己是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中挣扎求生的。


    那些刀光剑影,那些尔虞我诈,那些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的选择,都已经沉淀在他灵魂的最深处,成为了他如今坚硬外壳的一部分。


    源却能够透过沈琅平静的表象,窥见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黑暗与杀戮中艰难前行的影子。


    他伸出手,将沈琅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沈琅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鼻尖萦绕着源身上独有的虚无缥缈的气息。


    一声极轻的叹息在他耳边响起,低得几乎听不清。


    源知道,沈琅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那些廉价的同情或怜悯。他清楚,沈琅之所以能站在这里,用这样平稳的语调讲述那些被血与火淬炼的过往,正是因为他从未真正被那些苦难压垮。


    但正因如此,源心底才生出更深更重的痛惜——为那些沈琅独自承受的、无人知晓的挣扎,为那些他未能参与、未能分担的过往。


    “抱歉,我来晚了。”


    沈琅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他。他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个拥抱带来的片刻安宁。


    在这个弱肉强食充斥着背叛与杀戮的世界,这样纯粹、不掺杂任何目的的拥抱显得尤为珍贵。


    源察觉到了沈琅身体的放松,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着沈琅的发顶,金色眼眸微微阖着。


    他能感知到沈琅灵魂深处那些从未愈合的伤痕,以及深埋在记忆最底层的,连沈琅自己都遗忘的痛苦与挣扎。


    源忍不住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将目光投注在这个人类身上的?


    他继承了许多“源”关于沈琅的记录,但这个问题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些记录里,沈琅从一开始就是强大的,冷静的,总是无往不利的。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锐无匹,所向披靡。


    源见过沈琅在星际战场上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见过他在诡谲莫测的怪谈副本中洞察人心,与厉鬼周旋;也见过他在生死一线的大逃杀中浴血奋战,硬生生杀出重围。


    可唯独没有见过,那个初入轮回空间时,为了活下去如野狗般挣扎的沈琅。


    或许是因为,对于高高在上的主神而言,一个挣扎求生的底层玩家,不值得被记录,不值得浪费的存储空间。


    而等到这份关注真正清晰起来的时候,沈琅早已脱离了最初的懵懂与脆弱,成长为连系统都难以轻易掌控的变数。


    源一直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沈琅,了解这个男人骨子里那份从不曾被磨灭的骄傲与坚韧。可直到此刻,沈琅用那样平静的语气,讲述着初入轮回空间时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


    源才真正意识到,他所了解的,不过是沈琅愿意让人看到的那一部分。而那些更早的,更不堪的,在黑暗中独自摸爬滚打的伤痕,都被他掩藏在坚硬的外壳之下,从不轻易示人。


    源的心头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与钝痛。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感受,混杂着痛惜、懊悔与强烈的想要弥补什么的焦灼感。


    他收紧了手臂,恨不得将怀里的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存在去填补那些过往的空缺,去抚平那些深藏的伤痕。


    那些来自不同“源”的情感——爱意、占有欲、执念,在他的意识中交织,最终都化为更为纯粹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痛惜。


    源后悔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后悔这种情绪。


    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


    为什么要让这个人,独自走过那么多布满荆棘与鲜血的道路,独自吞咽下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苦楚与绝望,才迟迟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如果……如果能回到最初,在他被抛入这个冰冷残酷的轮回空间,在他第一次感到迷茫与无助的时候,就能伸出手……


    “对不起。”这句道歉来得突兀又诚恳,“我从未在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沈琅不需要道歉或安慰,但正因为他什么都不需要,所以,源才更想给予。


    沈琅靠在源的怀里,沉默了片刻。周围只有风穿过破败建筑缝隙时发出的呜咽声。


    良久,他才轻轻抬起手,覆在源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上。


    “现在也不晚。”沈琅的声音很轻,消散在冷风中,却清楚地传到了源的耳中。


    他语气依旧平静,但那潜藏在平静之下的,是一份历经磨砺后仍未泯灭的,不轻易示人的柔软。


    这一刻,源忽然感到满足。


    即使过去的遗憾都已成定局,未来依然荆棘遍布,至少现在,他们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第204章 第 204 章 一件不留


    这场拥抱持续了许久, 周围的喧嚣与冷风都被隔绝在外。


    源将沈琅整个圈在怀里,下巴轻搁在他的发顶。沈琅的黑发被风吹动,几缕贴在颈侧, 带着一丝凉意。


    源贪恋这种近距离的接触, 恨不得时间再拉长一些,将每一分每一秒都铭刻的数据核心深处,直到宇宙洪荒都化为尘埃。


    但没过多久, 他便察觉到沈琅的身体有些许异常。


    起初只是微微的僵硬,随后呼吸的节奏发生了轻微改变。很细微, 若非源对沈琅的每一丝反应都格外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怎么了?”源松开手臂, 想仔细确认沈琅的情况。


    可就在他刚有动作时,沈琅低声打断:“我没事。”


    沈琅将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了源的身上,这种姿态对于一向警惕内敛的他来说, 极为少见。


    源没有追问,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沈琅靠得更舒服一些,分担他一部分的重量。


    过了好一会儿, 沈琅试图站直身体, 却不自觉地晃了一下, 整个人再次倚靠在源身上。


    不容他拒绝, 源抬手便按在沈琅心口的位置, 金芒从他掌心涌出渗入沈琅的身体,仔细地探查每一处角落。


    片刻之后,源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


    “……果然。”


    问题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一些。


    沈琅的肉.体本身没有损伤,问题出在他的意识与这具肉.体的连接上。两者之间出现了错位,就像是被强行塞入不完全契合的躯壳, 没有足够稳固的锚点将两者固定。


    在多个世界反复经历了意识的剥离与重塑后,沈琅的灵魂早已不再是最初的模样。而他的肉.体仍然是原本的人类躯壳,无法完美兼容他的意识。


    每一个动作都是他凭借强大的精神力驱动着四肢完成,就像一个顶级驾驶员,操控一辆方向盘与轮胎的连接出现松动的赛车。


    长久以来的惯性与本能会让他下意识地忽略这种细微的延迟,但在某些需要意识与肢体精妙配合的时刻,这种错位感就会被放大,导致身体无法跟上意识的指令,或者干脆罢工。


    “你的状态不能再拖了。”


    源说出这句话时看似平静,指尖却在微微发颤。金芒的流转速度加快,试图以法则之力暂时修补那道缝隙。


    “小问题而已,我还能撑。”沈琅的脸颊贴在源的颈窝,声音有些发闷。


    “小问题?”源语气一沉,他极少用这样严厉的口吻对沈琅说话,“如果意识再偏移一次,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你觉得这还是小事?”


    沈琅没吭声,只是垂下眼帘,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的下颌线紧绷,透出几分固执,但也没拒绝源的支撑。


    “这地方不适合久留。你的身体需要更稳定的环境,至少让我彻底检查一遍。”


    源的目光扫过星寰城灰暗的天空,然后道:“这附近有几处废弃的空间碎片,或许能借用它们的法则碎片,暂时强化你与肉身的连接。”


    沈琅在源并不温暖的怀抱中靠了一会儿,金色的光芒流转着涌入他的四肢百骸疏通关窍,这才慢慢直起身。


    “你想让我再吞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沈琅恢复了份一贯的从容,语气里夹杂着点揶揄,“上次在垃圾场吃进去的东西差点把我自己撑爆。”


    “那是你自己乱来。”源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手掌终于从沈琅心口移开,“这次我会细心筛选,不用担心吃坏。”——


    空间裂缝在身后闭合,沈琅环视了一圈,这间公寓和他离开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他离开已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许久未通风的尘埃味道,还有淡淡的金属和油脂味道,来自墙边那个落灰了的武器保养台。


    对于一个曾是A级顶点的玩家而言,这居住环境简单地过分,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看得出主人物质欲不强,心思压根不在享受生活上。


    房间不大,源却饶有兴趣地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角落。从磨损的沙发扶手,到随意摆放在茶几上的几个能量饮料的空罐,再到墙角堆叠的几个半人高的战利品箱子。


    似乎想从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里,拼凑出沈琅不曾言说的过往,将他生活过的痕迹,一一铭记于心。


    沈琅没说什么,径直走向唯一房门紧闭的卧室,手搭上门把,轻轻一旋。


    门应声而开。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潮湿泥土混合着奇异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那不大的卧室,竟被盘根错节的深褐色藤蔓彻底填满。那藤蔓足有成人手臂粗,表面覆盖着坚硬如铁的树皮,顶端还长出尖锐的刺。它们从地板一直盘绕到天花板,房间内的家具被挤压碎裂,整个卧室俨然成了它的巢穴。


    藤蔓的缝隙间,隐约可见几朵色彩妖冶,形状奇异的硕大花苞,半开半合,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腻香气。


    数道粗壮的藤蔓几乎是在沈琅开门的同时,如炮弹般猛然弹射而出!


    “小心!”


    源瞬间挡在了沈琅身前,金色的瞳孔骤然亮起,光幕在二人面前展开。


    最先袭来的几根藤蔓狠狠撞在光幕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激起层层涟漪,却无法撼动分毫。


    源的神色冷了下来,金眸中毫无情绪,只有冰冷的肃杀。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团蠕动的藤蔓虚空一握。


    “咔嚓——”


    坚硬如钢铁的藤蔓竟如朽木一般寸寸断裂,化作漫天飞扬的碎屑。碎屑尚未落地,便在金色的光芒中湮灭成虚无。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盘踞整个卧室的庞然大物便只剩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核心滚落在地,正在颤颤发抖,发出一连串呜咽的声音。


    源的五指缓缓收拢。


    “等等。”沈琅忽然开口,按住了源的手腕,“这个……我好像有点印象。”


    源闻言停下动作,金色屏障随即消散。沈琅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那颗抖个不停的核心。


    “能量波动很弱,但携带污染特性,”源金眸如扫描仪一般分析其构成,沉声道,“它是某种寄生体主体分裂出来的子体。”


    沈琅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个核心。核心猛地一缩,但却停止了抖动,几根幼苗竟温柔地缠上了他的手指。


    “应该之前在一个森林副本遇到的东西,没想到居然带出了副本。”沈琅语气透着几分无奈,“还在我不在的时候长到这种地步。”


    很难想象一个副本BOSS留下的种子会在一个普通公寓里,悄无声息地成长到几乎填满整个房间的地步,却没进行任何捕猎。


    “任何携带污染源的物品都有自我增殖的可能,尤其是在脱离了原本位面的法则压制后。”


    源解释道,目光从核心上移开,落回沈琅身上.


    “这东西的生长法则有点意思,韧性不错,对你现在的状况有一定帮助。”


    源从中抽取出一团绿色能量纳入掌心,然后抬头,目光穿透了公寓的墙壁,扫视着这片混乱又喧杂的区域。


    星寰城本身就是一个由无数废弃位面碎片、断裂时间线以及文明崩坏后的数据残骸拼凑缝合而成的超巨型复合体,无用的法则碎片随处可见,漂浮在空间中,在时间的流逝中自然消亡。


    源随意抬手,朝着某个方向轻轻一招。几缕肉眼不可视的能量线从虚无中浮现,顺从地缠绕上源的指尖。


    “我会将这些法则碎片融合,重新编织成合适的补丁,用来修补你意识与肉.体之间的错位。”


    沈琅抬眸看向他,眉头略挑:“听起来像手术一样,源医生。”


    “某种程度,是的。”源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刻行动,像是酝酿着什么。


    片刻后,他看似神色如常地说:“需要你把所有衣物都脱掉,不能有任何遮挡。”


    房间里安静了半拍。沈琅目光从源脸上扫过,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全部?”


    源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郑重其事地点头:“一件也不能留。任何阻隔都会干扰能量传导,从而影响最终效果。必须彻底清空。”


    逻辑无懈可击,理由听起来也冠冕堂皇。


    沈琅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笑意更深了些。随后低哼一声,转过身去。


    修复是真,但额外附加的福利也是真的。


    沈琅还穿着万相界那身古朴长袍,他解开系带,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小臂流畅而有力的线条。


    沈琅偏头,长发从肩头滑下几缕,遮住了半边侧脸。


    “亵裤也不留?”


    “一件不留。”


    沈琅没有再问。他解开了中衣的扣结,衣物顺着肩膀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和宽阔平直的肩。


    脊柱的线条如山峦起伏,肩胛到腰部肌肉流畅且紧实,饱含力量却不过分夸张。腰线向下收紧,勾勒出挺巧的臀部曲线。


    常年的战斗与严酷环境将他的肌肉打磨成极具实用性的匀称,像猎豹般流畅,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他的身体是完美的,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是血与火淬炼出的艺术品。


    沈琅解腰间束带,正要弯腰脱掉亵裤。但就是这个简单的弯腰动作让他身体一僵,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


    精神力强行驱动肉.体,终究还是落下了隐患,尤其是在意识稍有分神时候,不协调感便迅速放大。


    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腰。源不知何时已经逼近,掌心的温度隔着最后一层布料传递过来。


    沈琅还未站稳,就听见他低声说道:


    “我来。”


    第205章 第 205 章 吃橙子


    金色眼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具躯体, 眼底深处有什么比岩浆更炙热,比深渊更深邃的情感在翻涌。


    没有给沈琅拒绝的余地,他的手快速接替了他未完成的动作。


    布料摩擦着肌肤, 带来细微的痒意。系带被轻易解开, 松垮的亵裤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开始缓缓向下滑落。


    金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沈琅的身体。从紧实平坦的小腹,到被阴影勾勒出凹陷的腰窝, 再到挺翘结实的臀峰,以及那双笔直修长、肌肉线条流畅匀称的长腿……


    他的肌肉并非是夸张虬结的类型, 而是完美地融合了力量与美感。


    沈琅的身体微微紧绷,手指微蜷。源那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占有欲望的目光, 如同实质紧紧包裹着他,让他无处可躲。


    几缕墨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他此刻的神情, 只有微抿的嘴角泄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隐忍。


    源的手扶在沈琅的腰侧,指腹下的肌肤温热而紧实。亵.裤的边缘滑过大腿根部,最后堆叠在了脚踝。


    终于,他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源的面前, 长发披散, 衣衫散落在脚边, 宛如一尊被暂时剥去神格, 跌落凡尘的神祇。


    而源, 则是唯一觊觎并欣赏这神祇凡身姿态的信徒。


    他能察觉到空气中的压力骤然升高,或是是因为源那过于专注的目光所带来的错觉。


    源的呼吸变得沉.重,喉结.滚.动。他凝视着沈琅起.伏的胸.膛,视线缓缓下移,掠过线条分明的腹.肌, 最终停留在更低的位置。


    “不要现在……”沈琅低哑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音,话未说完,便被源一个无声的动作所打断。


    “唔嗯……!”


    身体不由自轻.颤,呼吸也随之变得紊乱。


    “你……”沈琅试图说些什么,声音却在喉咙中破碎,化作一抹极轻的喘息。


    大腿肌肉绷紧,电流般的感觉自下而上游走,沿着脊背直冲脑海,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沈琅手掌下意识撑在源的肩头,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放松。”源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安抚,气息却滚烫得近乎灼人,“交给我。”


    沈琅意识短暂模糊,低头看着源的背影。


    高大的身形低伏,手扶在沈琅腰侧,稳住他的重心。


    吐息拂过敏感的顶.端,就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紧接着,湿.润的触感包.裹而至。沈琅的呼吸猛地一滞,喉中溢出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哼。


    他的指尖在源肩头微微颤抖,墨发散乱,几滴汗珠顺着颈侧滑下,滴落在地板。


    热,太热了。


    沈琅的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更多的声音,却还是止不住细碎的颤音断断续续地从齿缝间漏了出来。


    “嗯……”


    他的腰身微微弓起,长发散乱地垂落在颊边,遮挡住了他迷离失神的眼神,只有急促的喘.息声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实感受。


    源的动作更加深入,也更加大胆。他总能精准捕捉到沈琅身体最细微的反应,并以此调整自己的节奏与力度。


    “别……继续。”


    源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有些骇人。


    “是不要,还是继续?”他明知故问,金色瞳孔中夹杂一丝恶劣的笑意。


    沈琅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却没有说出完整的句子。


    沉默,是最直接的允许。


    源满意地低笑一声,再次低下头,动作更加专注而深入。


    温.热的气息再次拂过沈琅紧绷的肌肤,激起一阵更为强烈的颤.栗。沈琅双腿微微发.颤,快要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只能双手按在源的肩上寻找支撑。


    当股席卷一切的洪流终于退去时,沈琅的身体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在瞬间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向后靠去。若非源及时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恐怕已经倒在地上。


    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源舔去了唇边的痕迹。然后执起沈琅的手,将那指尖送至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味道不错。”


    说着,源稳稳托住沈琅,将他横抱起来。


    他瞥了眼卧室里的狼藉,眉头微皱,似有不悦。随手一挥,空气中泛起细微的金色波纹,时间回溯,被那藤蔓怪物破坏的物件逐一归位,恢复成最初干净整齐的模样。


    他将沈琅温柔放置在床上,床垫微微下陷。沈琅的长发散开,黑丝如墨在白色的床单上铺陈,宛如一幅画卷。


    沈琅撑着手臂想要坐起,却见源一抬腿,已经跨坐在他腰腹上方,双膝压在两侧,将他牢牢困在身下。


    “干什么……”沈琅声音微哑,试图推开对方,却发现力道根本无法撼动源分毫,只能半靠着床头。


    “你的肉.体和意识之间的空隙,必须尽快填补。”源说着,手掌按在沈琅的胸膛上,指尖微微发力,肌肉随着力道凹陷下去。


    “直接灌入法则过于粗暴,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所以?”


    “由我做媒介,帮你吸收法则,稳固连接。”


    “非得这样?”


    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行动表明了他的决意。


    他微微调整姿势,身体的重心下移,沈琅立刻察觉到对方的意图。


    “放心,我会掌握好分寸,确保你能够完全吸收这些法则,而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源低声保证,俯下身,唇瓣擦过沈琅的耳廓,激起一阵酥麻感。


    细密的吻从耳畔蔓延到唇边,源撬开沈琅的齿关,舌头探入其中,勾勒着他口腔的每一寸轮廓,汲取着他口中的津液。


    没有预兆,源坐了下去。


    “唔……”沈琅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弓起,又被源的力量牢牢压制住。指尖深深扣入床单,扯出杂乱的褶皱。


    “放松些。”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手掌贴着沈琅的腰侧轻轻摩挲,“别抗拒我,也别抗拒你自己。”


    沈琅闭上眼睛,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将自己完全交给了源。


    “……少废话,快点。”


    “遵命,我的阿琅。”


    这些法则不同于之前他吸收的垃圾数据,更加活跃霸道,难以驯服,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若是没有源的引导与调和,恐怕这具人类的躯体会立刻爆体而亡。


    沈琅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肌肉的贲张,心跳的频率,皮肤的温度,甚至能感知到那些法则之力在他体内流转融合的过程。


    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体验。沈琅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被重塑,强化。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并且这个传递的过程,感受同样强烈。


    快.感与某种类似于顿悟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意识有些恍惚。


    他好似看到无数的数据流在眼前闪过,那是构成星寰城的底层代码。又仿佛置身于一片原始森林,感受着生命最原始的脉动。


    百叶窗缝隙透进来的光线被窗外掠过的飞行器打断,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墙壁上跳跃,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形。


    能量逐渐在沈琅体内稳定下来,肉.体与意识的断裂被法则化作的丝线一针一线重新缝合。


    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从急促转为平稳,手指从源的肩膀上滑落,无力地垂在床边。


    源的动作终于停下,微微退开几分却没有完全离开,仍保持着亲密的距离。瞳中金芒流转不息,专注凝视沈琅失神的模样。


    沈琅的黑眸蒙上了一层薄雾,唇瓣不由自主微微张开,汗滴从下巴淌过喉结。这一幕在源眼中被无限放慢,被他尽数捕捉。


    半晌,沈琅的目光才渐渐聚焦,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看够了没?”


    源唇角微弯,笑意从眼底漾开,低声回应:“永远看不够。”


    卧室的空气还残留着汗水与法则波动后的独特气息,粘稠而炙热。沈琅的喉结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声极轻的气音,似是懒得接话。


    法则的能量余波还在他经脉中流转,像电流在骨缝间游走一般酥麻,让沈琅的身体时不时抽动一下。


    耳边是自己的呼吸声,紊乱得有些烦躁,混杂着窗外星寰城机械运行的低鸣,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幕传来的遥远回响。


    他的手指在床单上动了动,逐渐松开力道,被抓皱的布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窗帘缝隙透进的光线洒在二人身上,光与阴影交错,映得源的脸半明半暗,金瞳像是涌动的熔浆。


    “你这眼神……”沈琅半眯着眼,声音中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倦意,顿了顿才接着说,“要吃人似的。”


    “要是能吃了你,倒也省事。”


    沈琅眉心皱了皱,不适应这种直白的言语,目光偏开,避过那炽热得几乎烫人的注视,耳边的皮肤却染上一层薄红。


    “感觉如何?”源关切问道。


    “……”沈琅沉默了一瞬,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吐出两个字,语气硬邦邦的,“还行。”


    “就这评价?”源的声音里多了一抹笑意,嘴角微微上挑,手没再靠近,而是撑在床侧,身体稍稍抬高了一些,给沈琅留出喘息的空间。


    他的视线继续扫视着沈琅的每一寸反应,像是想要读出那冷淡表象下的真实想法。


    沈琅的眼角余光瞥到源的动作,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带着点掩不住的别扭:“有待进步。”


    这话一出,源眼底的光芒骤然亮起,身体猛地前倾,手臂撑在沈琅两侧,将人完全罩在自己的阴影中。


    “那你亲自教我,该怎么进步。”源直勾勾地盯着沈琅,目光灼热。


    沈琅终于不得不回视,撞进那双金瞳里。他的手稍稍抬起,想推开些距离,可手指刚触到源的胸膛,就被对方反手扣住,力道不大,却不容摆脱。


    肌肤相贴的黏腻感让他有些不适,声音里透着点不自然:“……真会顺杆爬。”


    “对你,怎能不得寸进尺?”源低低笑着,扣着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将人更紧地压向床铺,另一只手则探向沈琅的腰侧,指尖轻划过那紧绷的肌肉,挑拨着,“教吧,我学得快。”


    沈琅腰间的痒痒肉被拿捏,呼吸乱了一拍,狠狠瞪了源一眼,却又在对方毫不退让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他的眼角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几分不自然的红,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一句反问:“你倒是很好学?”


    源捕捉到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嘴角的笑意加深,手指的动作放缓下来,刻意给他喘息的空间。


    他的鼻尖轻蹭了一下沈琅的颈侧,声音低哑下来:“不教也行,那我再试一次,如何?”


    第206章 第 206 章 宣示主权


    床铺被汗水浸透, 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那场激烈交融后的余温。


    沈琅半阖着眼,胸膛的起伏逐渐平缓,黑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 几缕发丝贴着颈侧, 汗水在锁骨处汇成浅浅的痕迹。


    源半撑着身体,侧坐在床沿。他的手指从沈琅的肩胛处缓缓下滑,沿着紧实流畅的背部线条一路移动, 最后停在他的腰窝处。指尖下的皮肤温热,带着些许汗水的湿润。


    “法则的融合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源低声问道。


    沈琅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低的哼。像是猫在阳光下舒展身体时发出的满足咕噜声。


    “比之前强点……”他微微偏过头,脸颊在床单上蹭了蹭, 有些含糊地嘟囔,“但……总觉得还欠缺什么。”


    源的眉头微蹙,语气多了几分担忧:“欠缺什么?是意识层面的, 还是身体上的?具体说说。”


    “不好形容。”沈琅睁开眼,视线落在天花板上,那些斑驳的光影晃得他有些走神,停顿了一下, 才继续道, “像少了点什么, 但又不真是缺……算了, 可能只是累了。”


    源没再追问, 只是静静看着他。他手掌贴在沈琅胸口,能感受到他注入的法则之力已经与血肉融合,□□与意识的裂隙虽被暂时填补,却还有隐隐的不稳。他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但没显露出来。


    “好, 我会观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琅没应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任由源那触感微凉的手停留在胸膛上。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刚才法则融合带来的疲惫感渐渐涌上来,眼皮沉得快要闭上,却又强撑着没有合拢。


    “累了就睡。”源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他抬起手轻轻覆在沈琅眼上,遮住了那双黑眸,“我在这里,不会离开。”


    窗外的机械低鸣断断续续传来,对于早已习惯这噪音的沈琅如催眠曲一般,不多时便陷入了熟睡——


    沈琅的睫毛轻颤,眼皮掀开一条细缝。他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只觉得四周有些过于安静。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身子却没有立刻动弹。


    这一觉睡得太沉了,沉得让他有些不适应,甚至觉得不太真实。


    黑眸彻底睁开,迎面撞上的就是源那双金色瞳孔。


    源依旧保持着他入睡前的姿势,半靠在床头,膝盖微曲,一手搭在腿上,另一手撑着下颌,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像是从未挪开过。


    沈琅撑着床铺半坐起来,伸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姿势都没换过?”


    源嘴角一弯,肩线放松,手指从下巴滑下,改为撑在床沿,身体微微前倾,凑近沈琅。


    “我的物理形态一直在此,但在其他层面处理了一些琐事。比如虚空列车的改装材料,已经打包加密后传送给季阙了。他的数据端口防御倒是做得不错,花了我零点零零三秒才绕过去。”


    沈琅:“……”


    “另外,空间折叠技术的优化、位面频谱的分析还有物资调度,都在你休息的时候完成了。”源说得云淡风轻。


    沈琅眉头挑了一下,目光扫过源那张毫无疲态的脸。


    像源这种高维度的存在,分裂意识同时处理万千事务,根本无需□□挪动半分。星寰城的天空网络、数据洪流,甚至其他位面的法则碎片,对他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一样简单。


    而他那些短短几秒完成的事情,换做别人可能要花上一生。


    哪怕明知源的本质可以说是神祇的范畴,可沈琅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感。好比有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默默扫平了一切障碍,可你甚至不知道从何谢起。


    “我睡了多久?”沈琅伸了个懒腰,脊背拉出一道挺直的线,长发披散在肩头,末梢扫过手臂,有些发痒。


    “十二小时,按星寰城的时间计算。”


    沈琅怔了怔:“这么久?”


    在轮回空间这么多年,哪怕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沈琅也从不会完全卸下防备。梦里都绷着弦,手指总得搭在武器边缘,与其说是睡觉,比如说是闭眼养神罢了。


    也许……是因为身边这个家伙的存在,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他可以暂时卸下防备,久违的放松一会儿。


    “不久。你需要充足的休息,之前你的意识和身体都透支过度了。”


    沈琅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赤裸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走到衣柜前,随意取出一套干净的常服。


    这时,源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不紧不慢地开口。


    “对了,你睡觉的时候,外面挺热闹的。”


    沈琅穿衣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向他。


    “有人来找你。敲门声太吵,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就顺手屏蔽了。


    “谁?”


    “大概是你的朋友。他们很有耐心,从一开始有礼貌地敲门,到后来动用能量武器定点爆破,前后持续了大概五个小时。”源的语气不急不缓。


    “为了保证你的睡眠质量,我稍微加强了空间的稳固性,确保任何震动和噪音都不会传进来。”


    他平静地说,伸手替沈琅整理了一下衣领。


    能让源评价为“动静不小”的攻击,不是普通玩家能做到的。沈琅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


    除了周祁、莫天晟和林羽然那几个家伙,不会有别人。


    他回来的事情只有季阙知晓,恐怕是那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泄露了消息,这几人才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


    只是……用能量武器轰炸他贷款买的的公寓?


    他瞥了源一眼,对方神色如常,完全不觉得将客人拒之门外有何不对。


    “他们人呢?”


    “还在外面,情绪不太稳定。需要我让他们安静下来吗?”


    “不必,我去见见。”沈琅叹了口气。


    他这次回到星寰城,原本没打算惊动任何人。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过危险,没必要将无关的人也拖下水。


    季阙那个家伙……沈琅揉了揉眉心。对他的职业操守本就不抱什么期望,却也没想到消息会走漏得这么快。


    终究还是躲不过。


    他走到门口伸手按下门把。


    “吱呀——”


    门缓缓打开,门外三个正准备启动量子武器的人同时僵住。


    “……琅哥!”林羽然几乎是跳起来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他往前冲了两步,又生生刹住,生怕眼前的沈琅是个梦。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在那种鬼地方!我跟周哥说了多少次,他还不信——”


    沈琅还没来得及应声,周祁已经跨步上前,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大半光线。他没说话,低头仔细打量沈琅,从黑发扫到略红的唇,再到微微敞开的衣领。最终只是低低吐出一句话。


    “活着就好。”


    站在周祁身后的莫天晟反应要内敛许多,他手指微颤,扶了扶眼睛强装镇定地笑着,然而笑却比哭还难看:“你这家伙,消失那么久,害我们白操心一场。怎么回来也不吱一声。”


    “先进来吧。”


    沈琅侧过身,让开了门后的空间。


    林羽然第一个挤了进来,急切道:“琅哥,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季阙那家伙说你回来的消息,我们都不敢相信!还以为他又耍我们呢!”


    “好了,闭嘴。”周祁打断,目光却没离开过沈琅,“他站在这儿,不是好好的?”


    莫天晟跟在后面进入房间,走到沈琅面前想要给他一个用拥抱。然而他的手还未碰到沈琅,一只修长的手却先一步搭在了沈琅的肩上。


    莫天晟动作一滞,目光转向了那只手的主人,林羽然与周祁也顺势看向站在沈琅旁边的陌生男人。


    那是一个容貌极为出众的男人,银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金色的眼眸如同流淌的熔金。他身形挺拔,气质卓然,即使穿着和沈琅同款的简单常服,也掩盖不住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神性。


    纵然他不漏锋芒,甚至显得温和,可周身却有种无形的压力,像是高维的存在的凌驾感让人不由得感到背脊一紧。


    他是谁?为何会和沈琅在一起?


    就在这微妙的对峙中,那个陌生男人扫了三人一眼,然后,手臂在沈琅肩上微微收紧,身体也状似不经意地向沈琅靠拢了一些,摆出了一个极具占有意味的姿态。


    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的弧度。


    “初次见面,我是琅的爱人。”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啥?爱……爱人?”


    林羽然双眼瞪大,像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嘴里憋出一句磕磕绊绊的质疑。


    周祁的眉头拧紧,眼底寒意更盛,手指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莫天晟的笑意僵了一瞬,目光克制地没再扫向源,而是定定锁在沈琅脸上。


    没有否定。


    莫天晟胸口一阵发紧,心脏被人碾过后又浸泡在苦水里,酸涩与压抑一齐翻涌上来,堵得他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认识沈琅多少年了?


    从穿着开裆裤的年纪,到后来各自在家族的倾轧与社会的洪流中摸爬滚打,再到如今这个残酷的轮回空间重新建立联系,互相扶持一路走来。


    沈琅这个人,表面上看着随性散漫,对什么都不太上心,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骨子里比谁都曲高和寡。


    他见过不少人试图接近沈琅,捧着真心也好,怀着目的也罢,可沈琅始终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谁也无法真正让他敞开心扉。


    而他自己,更是从未有勇气逾越那条界限,只能藏起心里那点念头,以朋友的名义陪伴左右。


    可是现在……


    莫天晟的笑声中透出几分勉强,干涩得近乎发苦:“啊……是这样么。”


    “琅哥,是、是真的吗?”林羽然盯着沈琅,又看了看源搂在沈琅腰间的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沈琅终于有了反应,按住了源在他腰间作乱的手。源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抽离。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莫天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底的笑话,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暗地里的付出,自以为深藏不露的情感,在这一刻,都变得可笑至极。


    周祁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冰冷,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一点点蔓延。


    他想质问,想发泄,想把眼前这个碍眼的男人从沈琅身边赶走,但理智告诉他,他没有这个资格。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这个资格。


    这个自称“爱人”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莫天晟和周祁的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源是唯一不在意这凝重的气氛的人,甚至很享受这种张扬宣示主权的快感。他低头,亲昵地蹭了蹭沈琅的颈侧,声音中带着点莫名的得意。


    “琅,你的朋友们似乎对我有些误解。”


    沈琅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你先挑衅在先。”


    “我只是陈述事实。”源轻笑一声,金色的眸子仿若流动的熔浆般炙热,“毕竟,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莫天晟和周祁的脸色同时又难看了一分。


    “经历了那么多?”莫天晟的声音格外沙哑。他自认是最了解沈琅过往的人之一,可这个男人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字面意思。”源好整以暇地扫了眼他们。他抬起手,替沈琅拨开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熟稔自然,像是重复过无数次的习惯。


    “从他还不是现在的‘沈琅’开始,我们就认识了。”


    莫天晟一头雾水,除了沈琅消失的这几个月,他自信对沈琅的事情可谓了如指掌,哪儿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家伙?


    “你的意思是,你们早就认识了?”


    “我们不仅是认识。”


    “我们是彼此的半身,在最初的混沌中相拥,也将在终焉的余烬中同归。”


    第207章 第 207 章 周扒皮源


    “砰——”


    总算把那三个不请自来的家伙送走, 沈琅长舒了一口气。


    他打开老旧的冰箱,随手拿出一罐啤酒,单手拉开金属拉环, 白色的泡沫溢了出来。


    仰头灌下一口冰凉的啤酒, 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走了些许烦闷的情绪。


    “看来得催催季阙了。改装虚空列车的事,越快越好。”沈琅抹了抹嘴角, “等他们回过神来,肯定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你不愿让他们参与。”


    “没有必要。”沈琅又灌了一口啤酒, 冰凉的液体浸润唇瓣,几滴从嘴角滑落, 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微敞的领口,留下了一道湿痕。


    “让他们白白送命, 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朋友不多,死一个少一个。这种怎么看都像是自寻死路的事情,他一个人去就够了。


    源的视线胶着在他滚动的喉结上,看着那滴啤酒一路向下, 最终消失在领口。


    沈琅的皮肤在白炽灯下呈现出冷玉般的质感, 流淌的液体如同点缀其上的露珠, 让源口干舌燥。


    就在沈琅准备再喝一口的时候, 微凉的触感覆上了他的脖颈。!


    沈琅的动作停住, 啤酒罐险些脱手。


    源的脸颊几乎贴着他的颈侧,几缕银发扫过肌肤,带来细微的痒意。他的舌正沿着液体滑落的轨迹,一点一点地,向上舔舐。


    “唔……”


    沈琅的呼吸控制不住地乱了一瞬, 喉中溢出一声闷哼。


    他仰着头,看不见对方此刻的神情,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毫不掩饰的欲望与贪婪。


    他颈后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别闹。”


    源的唇瓣摩挲着他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在耳边震动:“很甜。”


    接着,他的舌尖描摹着沈琅耳廓的线条,然后不轻不重地吮吸了一下耳垂。


    沈琅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指尖收紧,啤酒罐被捏得变形。


    残留的啤酒沫被源细致地舔舐干净后,男人冰凉的唇瓣便顺势再度贴上了沈琅的皮肤,从下颌一路向上,辗转厮磨,最后印上沈琅的唇。


    他撬开沈琅的齿关,与他唇舌交缠。另一只手稳稳托住沈琅的后颈,防止他躲闪或后退。


    这吻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沈琅眉头微蹙,鼻间发出一声不耐的低音。


    源这才满足了些许,稍稍退开,金色的眸子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赤裸裸的渴望与沉迷,指腹还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沈琅发红的唇瓣。


    “你还没做够?”沈琅侧过脸,声音里透着点懒洋洋的揶揄。他抬手,想要推开源不安分的手,却被对方反手握住了手腕。


    源低头亲吻了一下沈琅的手心:“与你在一起,永远不够。”


    “别胡闹了,现在没时间浪费。身体虽然稳住了,但远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我需要时间做适应性训练。”沈琅语气略显无奈。


    “比起单纯的体能训练,我有更好的方法。”


    源把沈琅拉向自己,两人之间的空隙瞬间消失。


    “通过身体结合,我能将我对法则的理解与你共享。这种方式,比你独自训练一百年都更有效。”


    共享法则?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新奇。


    自从吞噬了黎源的核心数据,又在主神系统核心区待过一段时间,沈琅对法则的理解早已今非昔比。


    况且,他目前的状况,确实需要更深层次的调和,不仅仅是肉.体与意识的连接,更是对那些庞杂信息的消化与整合。


    源察觉到了沈琅的动摇,用那双纯粹的金眸真诚注视着沈琅,循循善诱道。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法则的聚合体。与我结合,每一寸的交融,都是法则的共鸣。你可以直接感受到法则流动的脉络,直接汲取最本源的力量。”


    “上次……你也感觉到了吧?只是时间太短,还不够彻底。”


    “这次,”源的的语气愈发急切,眼神愈发炙热,“让我帮你,沈琅。让我成为你的阶梯,你的养分。”


    “你就是找借口,”沈琅轻哼一声,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松动,“想做就直说。”


    源微笑,解开沈琅的衣扣:“既能满足欲望,又能提升实力,何乐而不为?


    沈琅低声嘟囔了一句,半是无奈半是妥协道:“……最后一次。”——


    三天后。


    沈琅与源刚踏入季阙那间充斥着机油与金属锈味的工坊,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便从层层叠叠的零件山后传来。


    “我说阿——啊不,沈琅啊……”


    只见季阙扶着工作台,脚步虚浮地挪了出来,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怨念。


    “你家这位……”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虚虚地指向站在沈琅身侧,神色从容的源,“简直是魔鬼!恶魔!资本家看了都要自愧不如的存在!”


    季阙一开口,便是连珠炮似的抱怨。


    “我跟你说,你这、这位……大人,完全不把我当人使唤!虽然我本来也不是人,但这不是重点!为了催进度,直接把我这工坊的时间流速给锁了!我硬生生不眠不休地干了三年!三年啊!连打个盹的功夫都没有!”


    季阙说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


    沈琅闻言,这才想起自己几天前说过要催促季阙的话。他眉梢微微一抬,看向源。


    感受到沈琅的目光,源也转过头,金眸对上他的视线,还是那副沉稳、神性的模样。仿佛季阙口中的那个魔鬼资本家与他毫无干系。


    这三天,他们两人是一步都未曾踏出公寓。几乎像连体婴一般黏在一起,从卧室到浴室,再从浴室到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源无休无止,总是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一遍又一遍地哄骗他进行法则的深度结合。


    若非沈琅体质远超常人,恐怕此刻连站在这里的力气都没有。


    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源还能分心去监督季阙的工作。


    面对季阙几乎要冒火的眼神,源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甚至还微微颔首,语气平稳地给出评价。


    “效率尚可。”


    “尚可你个大头鬼!”


    季阙瞬间炸了,如果不是忌惮源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他恐怕已经扑上去跟对方拼命了。


    “你知道这三天……呃不,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一个人不眠不休地对着一堆冰冷的零件,还要时不时被一道金色闪电劈一下是什么感受吗?!”


    他一边控诉,手脚并用地比划起来。


    “你根本不明白,他就跟个幽灵似的不知何时会突然闪现一下,什么‘这里的焊接精度不够’,‘那里的能源线路排布不合理’,‘这个反重力装置的功率还可以再提升百分之三十’……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我的脑子里装了个监控!”


    “最可恨的是,他提的那些修改意见……偏偏还都对!害得我连摸鱼都没机会!”


    源淡淡地开口:“我只是提供了些许优化建议,以确保最终成品的性能达到预期。毕竟,这关乎到沈琅的计划。”


    话里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琅。


    季阙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愣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源说的没错,那些建议确实让虚空列车的性能提升了一大截,但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实在堪称噩梦。


    沈琅没理会还在表演苦大仇深的季阙,在工坊内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类似虚空列车的踪影。


    众所周知,虚空列车无论外形如何变化,都少不了标志性的次元引擎和空间锚点。在任何一个稍有经验的玩家眼中都无所遁形,更别说是沈琅这样的顶尖玩家。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连你也找不到?”季阙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向工坊的一角,伸手打了个响指。


    “这可是我的最新发明——空间折叠迷彩系统!不是简单的隐形,而是让列车的存在状态与当前空间产生微小错位。在量子概率层面上,这列车既存在又不存在,处于波函数未坍塌的状态。除非知道确切的观测频率,否则谁也察觉不到。”


    空气中浮现出一道细微的扭曲,一辆覆盖着特殊金属鳞片的虚空列车逐渐显现出来,暗灰色的外壳隐约反射着彩色光点,宛如星空在金属表面流动。


    沈琅仔细打量后,点头赞赏道:“有意思,利用概率波折叠,不是单纯的改变光学,而是扰动观测本身。”


    然而,站在一旁的源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季阙的得意:“相位错位的稳定阈值是多少?遭遇高强度能量冲击时,存在状态坍塌的可能性有多高?另外,错位产生的微弱空间涟漪,在特定频率探测下仍然会留下痕迹。”


    季阙脸上的笑意僵住了,额头青筋直跳:“我说老板,您这是鸡蛋里挑骨头!这已经是现有技术条件下能达到的最优解了!再说了,谁没事儿会用那种级别的扫描来找一辆……呃,一辆平平无奇的虚空列车?除非是主神亲自下场,不然没人能发现!”


    “但我面对的对手,恰恰就是主神。”沈琅淡然补充了一句。


    “……”


    “速度怎么样?”沈琅转移了话题。


    “这一点绝对没问题!”季阙挺起胸膛,“我把虚空引擎彻底改造了,换上了私藏的黑核驱动,推力比原版高出三倍以上!”


    “能够承受几级空间风暴?”


    “理论上是四级,我只测试到三级半。再高的风暴,星寰城附近根本模拟不出来。”


    沈琅沉吟片刻,随后语气认真地说道:“季阙,这次做得很好。”


    听到这句评价,季阙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满足的笑容:“能听到你这么说,这三年就算没白熬了。”


    第208章 第 208 章 启程


    经过通宵的测试, 虚空列车的各项性能指标基本达到了沈琅的预期。


    引擎在极限状态下的稳定性,空间迷彩的反侦察效果,以及空间跃迁的精准度, 都控制在预期范围内。


    季阙耗尽了全部精力,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在看到最终的测试数据时还是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既然准备就绪,沈琅不打算在星寰城继续耽搁。


    翌日清晨。


    虚空列车站台一如既往的忙碌, 各式列车停靠着,玩家们三三两两地涌入。有人神色紧张, 有人麻木无神,有人在登车前对同伴低声交代着遗言般的嘱托。


    季阙将改造好的列车伪装成一辆普通的副本运输车, 停在最偏远的边缘站台。月台空旷,除了他们三人,看不见其他玩家的身影。


    沈琅一身简洁的黑色作战服, 长发束在脑后。他抬脚正准备踏上列车,却被季阙伸手拦了下来。


    “哎哎,先别急着上车!”季阙露出有些过于热情的笑容,目光忍不住向站台入口瞥了一眼。


    “怎么?”沈琅转头看向他。


    “临行前, 要不再检查检查?我总觉得新加装的缓冲模块的校准参数还能调调……”


    沈琅目光平静地回视他:“上一次测试中所有参数已经确认, 没有调整的必要。”


    “哎呀, 多检查一遍没坏处, 完全第一嘛!说不定哪个螺丝松了呢?”季阙干笑着,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用身体挡在车门前。


    随即,他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从空间口袋里掏出一个布满复杂纹路的金属圆盘:“对了,这个我刚弄到的新玩意, 虽然功率不高,但也许……”


    “季阙。”沈琅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了季阙慌乱的影子,“你在等什么人?”


    “你看你这么严肃干什么?这一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多跟你待一会儿不行啊?”


    季阙尬笑两声,刚想再编个理由,就听见一个脚步声从站台入口传来。


    “亲爱的沈琅,我不是说过很快会再见面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卢西安诺的身影出现在站台尽头。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礼服,金发梳得一丝不乱,碧色的眼眸中闪烁兴奋与期待。他手里提着一个银色手提箱,模样悠闲地像是要登上豪华游轮度假。


    他视线毫不避讳地在沈琅身上扫过,像是要将他剥皮拆骨了仔细打量。


    源眉头瞬间皱起,周身气息骤然冷冽下来。他身前的空间隐约震动,无形屏障将卢西安诺黏腻的视线隔绝在外。


    沈琅无视了卢西安诺的骚扰,目光投向季阙,带着几分质问。


    季阙尴尬地挠头:“多一个S级打手总没坏处吧?你要面对的可是……‘那位’。”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生怕提起那个名字会招来注视。


    “我从不记得邀请过任何人。”沈琅冷声回应,视线转向站台另一侧。


    那里,无声无息又多了一个人影。


    厉渊大步走来,他依旧是一身玄黑色的战甲,红色的瞳孔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卢西安诺身上,眼神顿时冰冷:“谁邀请了这个疯子?”


    卢西安诺夸张地后退一步,双手抱胸:“哎呀,我也没想到季大师会邀请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只有我和沈琅的二人世界呢。”


    两位S级玩家之间的敌意几乎化为实质。季阙则站在中间,神情尴尬又紧张,后悔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太满。


    他干咳一声,眼睛看着地面,避开众人锋利的视线:“我只是觉得,既然是打算干一票大的,多点帮手总没错。所以……”


    沈琅的目光在季阙、卢西安诺和厉渊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回季阙身上:“你确定,他们知道这一趟,意味着什么?”


    不等季阙回答,卢西安诺优雅一笑:“难道这不明显吗?我们去的是——终点站,系统的核心,那座创造又吞噬我们的‘神’之巢。”


    厉渊则更为直接,红眸直视沈琅,毫无避让:“要弑神就直说。季阙说你找到了通往系统核心的路径。我来,只为一战。”


    季阙尴尬笑了两声:“别说得这么直白嘛,咱们这叫系统优化。这是去给系统提供一点来自一线用户的体验反馈。”


    几人表面看似轻松调侃,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一战意味着什么。


    S级,看似是主神空间金字塔的顶端,拥有掌控法则的力量,是无数玩家仰望的神明。


    然而,他们自己最清楚,这份力量不过是主神系统手中的棋子。在这套精密系统中,他们只是比普通玩家更强大的齿轮,可以随意替换的一部分。


    尤其是厉渊。随着他征服的位面越来越多,他对法则的感悟也愈发深刻,也越来越清晰地察觉到来自法则本身的限制。


    每一次运用法则,每一次深入理解,他都能感受到自己与这股力量捆绑得更加紧密。


    厉渊甚至能预见,当他彻底与血炼法则融为一体之时,就是主神系统将他回收之日。届时,他会成为完善系统的一块补丁。


    主神系统需要S级玩家去探索、理解,并去承载那些未被解析的陌生法则。一旦这个过程完成,他们的价值也就到头了。


    沈琅终于收回目光:“上车吧。”——


    “欢迎登上季氏特快,”季阙坐在操控台前,强撑着平日里轻松的语气。


    “装饰简陋了点,但性能绝对一流。多重相位偏移,黑核引擎,还有我最得意的创新技术——概率波折叠。足够我们在系统的监测网络中无声无息地穿行。”


    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翻飞,眼睛却不时瞥向源和沈琅:“说真的,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黑进主神系统的核心。”


    虚空列车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整个列车随之轻微震颤。


    随着季阙最后一组指令输入完成,列车猛地向前冲去,却不是沿着常规的虚空轨道,而是直接撕裂了眼前的现实,冲进一个肉眼不可视的空间裂缝中。


    “各位,系好安全带,我们已经脱离了常规航道,这趟旅程可能会有些颠簸。”季阙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度,手上的操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穿越的过程异常剧烈,空间扭曲形成的压力让车厢内的重力场变得极不稳定。


    车窗外,光怪陆离的色彩飞速变换,拉伸成无法用三维逻辑理解的隧道。星辰被甩在身后,化作模糊的光带。偶尔有不成形状的巨大暗影高速掠过,伴随着强烈能量波动冲击着列车。


    源站在控制台前,金色瞳孔映照着超越常规认知的数据流动。


    通过他的导航,这辆虚空列车正在突破理论上不可穿越的维度壁垒。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防护,将列车与主神系统的监测网络隔离开来。


    周围狂躁的空间乱流在他的力量调节下变得平稳不少。列车的速度以惊人的幅度持续提升,控制台上的各项指标趋于稳定,引擎的震动也明显减小。


    “季阙,检查相位迷彩系统,确保能量波动保持在最低水平。卢西安诺,收起你那些小玩意,我不希望还没到地方就被系统的外围程序发现。”沈琅沉声提醒道。


    列车进入稳定运行状态后,他看向车厢内的众人,平静地宣:“我们将穿过防火墙,直达主神系统核心。”


    “噗——咳咳咳!”


    季阙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够呛。虽然他已做好准备,但亲耳听到这大胆的计划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更靠谱的计划,你知不知道那里是……”


    “是禁区,是神域,是所有玩家想都不敢想的梦魇,我知道。”沈琅淡淡地打断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代表着我们这辆勉强凑合的破车——哦不,是我的豪华改装旗舰版,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可能性,我们连外围的防火墙都摸不到,就会被系统碾成宇宙尘埃!这是彻头彻尾的自杀式袭击!”


    沈琅回问:“你不是对你的技术很自信么?”


    季阙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以为你还有什么捷径通道……谁知道你这么莽。”


    卢西安诺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他优雅地交叠起双腿,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下巴。


    “啊……自杀式袭击。多么美妙的词汇。就像一场盛大歌剧终于迎来了最高潮的咏叹调。沈琅,我的缪斯,你总是能给我超乎想象的惊喜。”


    厉渊靠坐在车厢的一角,一言不发。他身上萦绕着令人不安的血腥气,让周围的光线都暗了几分。


    他抬眸与沈琅对视了一瞬,随后默契地收回目光,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他们这个层级,很多事情早已心照不宣。


    对厉渊来说,主神系统核心是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里,他能找到一场值得他燃尽一切的战斗。


    季阙环视着车厢里的几个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个疯子,一个战斗狂,一个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的沈琅,还有旁边那个深不可测、完全看不透实力界限的源……他觉得自己上了这艘贼船,是这辈子做过的最亏本的买卖。


    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看向沈琅。


    “我说……我们是不是该先讨论一下具体计划?比如防火墙怎么过?要是触发了什么大规模抹杀程序怎么办?还有,你们总该有系统核心区的详细地图吧?没有?我就知道没有!”


    沈琅面不改色:“随机应变。”


    第209章 第 209 章 无律之域


    车厢顶部的警示灯无声地闪烁了一下, 从绿色变为警示性的黄色。窗外的景象彻底被扭曲的光带所占据,无数破碎的星辰片急速后退,时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


    季阙皱起眉, 额头渗出了汗珠。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控制台上:“我们要进入「无律之域」了……坐稳了。”


    话音刚落, 虚空列车猛地撞入了无律之域的边界。


    没有声音,没有震动,但每个人脑海中同时炸开的一声鸣锐呼啸。窗外的光带开始不安地扭曲起伏, 像是有数不清的破碎镜面在虚空中相互碾压,发出指甲刮过金属的刺耳噪音。


    “糟了!主导航系统失效!空间定位模块瘫痪!能量缓冲区过载, 之前测试的参数根本没用……!”季阙看着失控闪烁的屏幕咒骂着。


    沈琅迅速从座位上起身,几步来到主控台前, 扫过混乱的数据屏,几乎瞬间就掌握了当前情况。


    “源,调整导航数据, 能量护盾最大化。”


    “季阙,切换到手动导航模式,跟随源的信号指引,并启用三级减震装置。卢西安诺, 检查后舱的能量流向, 确保备用能源槽没有被损坏。”


    “厉渊, 监控车厢外部的法则干扰, 如果有异常波动, 立刻压制。”


    沈琅的声音沉稳,像久经沙场的指挥者,将各种可能的危机与应对措施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即使面对这种混乱的情形,他的神情依然没有半点动摇。无数次生死考验早已让他习惯在危急中保持绝对的冷静。


    源与沈琅的配合毫无多余沟通,彼此间只需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他的双手在虚空中展开, 指尖流淌出璀璨的金色光芒。这些光芒编织成复杂的三维网格,抵消掉来自无律之域的数据干扰。


    光幕扩散开,覆盖列车表面,形成一层坚韧的防护,将那些试图侵入的数据流隔绝在外。


    “数据调整完毕,护盾功率已提升到最大,预计能维持四十七分钟。”源平静地汇报道,金色的眸子里流转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我已重新标定了航向,找到了一条较优的路径,但无律之域的本质是概率叠加态,每秒都在随机重构,路径需要持续调整。”


    而卢西安诺听到沈琅的指令轻盈跃过几排座位,来到后舱附近:“亲爱的沈琅,通常我不喜欢被人指挥,但这次例外。”


    尽管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他还是迅速执行了沈琅的指令。


    厉渊的反应最为简洁:“明白。”


    卢西安诺脸贴在窗户上,痴迷地注视着窗外的混沌景象。


    无律之域,一切规则在此处崩解,现实的底层代码在此暴露无遗,物理法则转变成可被观测干涉,甚至篡改的数据流。


    “无律之域,多么美妙的名字。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太美了……混乱、不确定性、规则失序,太令人陶醉了……”


    季阙一边手动调整列车航向,一边没好气地回嘴:“你管这叫美?脑子进水了吧!”


    “你知道那些被系统回收的S级玩家,那些崩坏位面的数据残骸,最终会去哪里吗?还有低阶位面中被自身法则反噬的神祇……“


    沈琅打算了季阙的骂骂咧咧,解释道:“这里是高维数据中继层,介于正常空间和系统核心之间的过渡区域。没有固定的物理法则,一切都处于概率叠加状态,存在多种可能性同时发生的现象。”


    源微微点头,补充道:“任何试图入侵系统核心的存在都必须先穿越这片区域,绝大多数会在混乱的法则中自行崩溃或迷失。”


    他话音刚落,列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像是撞上了看不见的屏障。季阙惨叫一声,控制台上又有几个模块冒出火花。


    沈琅沉声下令:“启动防御程序——源,释放全频干扰!季阙,紧急规避,你那个概率波折叠技术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源的护盾骤然扩大,随后分裂成无数细小的电流,刺入周围虚空,干扰系统的探测信号。


    “这是外围防御机制的一部分,”源说明道,“数据抹杀程序,设计用来清除任何未经授权进入数据流的异常目标。在无律之域中,这些程序的威力会减弱,但数量会成倍增加。”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走这条路,”沈琅目光锐利,紧盯着控制台上的数据变化,“在这里,我们处于‘既存在又不存在’的薛定谔状态,能暂时混淆系统的判断。”


    窗外,无律之域的混沌景象变得更加狂暴。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原有的意义,过去、现在与未来并行存在,又相互湮灭。


    远处,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撕开,露出内部不应被凡人眼睛所见的存在。


    卢西安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多么完美的混沌!这就是艺术的最高形式——毁灭与重生的极致体现!”


    他金色的睫毛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近乎高潮的光芒:“沈琅,这趟旅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越来越欣赏……”


    “五点钟方向,”厉渊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一道刺目的红色数据流从虚空中突兀窜出,直刺列车侧翼。源的金色护盾在接触的瞬间变形凹陷,但最终还是挡住了这一击。


    沈琅目光一沉:“探测信号,系统哨兵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季阙,准备进行第一次空间跃迁,躲开他们的定位扫描。源,调整分配能量,防护模组增加六成,其余用于跃迁引擎。”


    “空间跃迁——启动!”


    虚空列车在原地模糊了一瞬,下一秒便从当前的坐标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内每个人都经历了一种被拉伸,压缩又重组的怪异感觉。


    几乎是在列车消失的同一刹那,数道高强度的能量光束精准地贯穿了它原本所在的位置。若是再晚上分毫,列车此刻恐怕已化为宇宙垃圾了。


    “好险,差点就——”季阙的话还未说完,面色便骤然一变,“它们追上来了!靠!这里到处都是探测节点,我们根本甩不掉!”


    源的金色双眸中数据流闪烁,表情严肃:“系统哨兵的追踪算法基于前区域的空间波动为信号。常规的空间跃迁已经失效,只会加速能量消耗,并且每一次跃迁的落点都会被它们提前预判。”


    沈琅眼神一凝,双手在虚拟控制台上迅速划过,调出列车所有性能参数。他的思维以惊人速度运转,同时评估多种可能的逃生路径与其成功概率。


    “改变计划——季阙,放弃常规防护系统,将所有能量集中到推进器,目标正前方,全速前进!我们要直接冲过去!”


    “源,确保推进器的稳定,防止能量过载。同时分析哨兵的攻击模式,找出它们的攻击间隙。”


    “什么?!牺牲防护?你疯了?!”季阙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些哨兵的湮灭射线连S级玩家的领域都能破坏!我们会被打成筛子的!”


    “没有时间犹豫了,继续躲避,只会被慢慢耗死。”沈琅的目光冷冽如冰,没有看季阙,而是转向了后方的两位S级玩家。


    “卢西安诺,厉渊,列车两侧的防御交给你们。在抵达防火墙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道射线击中主要引擎和驾驶舱。”


    “乐意效劳,我的指挥官。”卢西安诺优雅地行了一个戏剧化的屈膝礼。


    厉渊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血色气息骤然暴涨,整个车厢内弥漫起浓烈的铁锈味。他单手虚握,一柄由纯粹法则能量凝聚而成的赤黑长刀在他掌心缓缓成型,刀锋所指之处,空间都隐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颤鸣。


    季阙张了张嘴,还想争辩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依照沈琅的指令操作。


    列车猛然提速,径直冲向数据风暴最为密集的区域。


    他们的前方,隐约可见一道由高密度能量组成的防火墙。层层叠叠的光晕流转如极光般绚丽,然而它的每一丝波动中都蕴含足以搅碎星辰的能量。


    几乎是在列车引擎功率达到顶峰的同时,源突然开口,沉声道:“哨兵接近,预计十秒后发动第一波攻击。”


    只见至少三队系统哨兵从不同的空间断层中浮现,散发着冰冷而直接的毁灭意图。它们的外形并非实体的机械构造,而是由纯粹的红色数据流凝结而成,随时调整自身结构从而适应环境并保持最佳状态。


    下一秒,数十道比先前探测信号更具破坏力的红色射线,朝高速前进的虚空列车袭来!


    “无聊。”厉渊冷冷出声。


    他眉心的血痕骤然扩张,暗红纹路在虚空浮现,形成一道厚重的血色屏障。射线触及屏障的瞬间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却被完全拦截下来,未能穿透分毫。


    “啧,抢了我的风头。”卢西安诺不满地撇嘴。


    不等话音落下,更多射线从不同方向袭来,速度和力量比前一波更强,毫无保留地针对虚空列车倾泻攻击。


    卢西安诺见来了机会,双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他的身体开始变化,原本如天使般圣洁完美的皮肤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血色纹路,这些纹路像活物一样扩散,不到几秒便遍布全身。


    在数息内,卢西安诺的形态已经完全改变——他的双臂延展变形,化为两把弯曲锋利的血色镰刃,背后舒展开六对由血肉与骨骼构成的扭曲翅膀。


    “血肉圣礼!”他的声音变得如教堂的唱诗班一般空灵。血肉翅膀猛然展开,释放出数十个由浓缩血肉组成的球状物。这些球体在虚空中急速膨胀,迎向那些红色射线。


    碰撞发生的瞬间,虚空被撕开无数细小裂缝,血肉球体与射线一同湮灭,却未能完全阻止攻击。


    几道漏网的射线突破了防御,击中列车外壳。金属表面顿时出现数据崩解的迹象,列车外壳开始层层剥落,露出下面的电路与能量管道。


    季阙盯着控制面板上的实时数据,咬牙咒骂:“该死!外壳完整度降至百分之七十八!再挨几下,我们就要在高维数据层里游泳了!”


    列车内的局势岌岌可危,而沈琅却显得过分平静。他的视线紧盯着前方的数据流,不放过蛛丝马迹。


    他很清楚眼下的处境——他们正在挑战整个轮回系统的核心防御机制,这是无数玩家渴望却从未实现的壮举。


    他们的列车渺小得微不足道,却妄图击穿神明的铠甲。


    但这正是他一直追寻的机会,一个足够疯狂的计划,一个能直击系统根基的机会。


    哨兵的攻击一波比一波更猛烈,不给入侵者留喘息的余地。


    它们似乎意识到常规手段无法阻止这个入侵者,开始调整策略。射线攻击变得更加密集,同时还有一些奇特的数据结构开始逼近列车。这些结构形似巨大的几何形体,表面布满复杂的符文,速度虽慢,但所经之处不论是能量还是实体都被抹去。


    “数据格式化的工具,”源扫了一眼那些几何形体,迅速作出判断,“如果接触到列车,会将我们的数据结构分解成最基础的信息单元,然后按照系统的标准格式重组。”


    换句话说,被系统同化,彻底失去自我。


    卢西安诺的攻击变得更加激进,他不再满足于被动拦截,而是主动出击。


    只见血肉细线从他身上射出,快速接近缠绕上那些几何形体。出乎预料的是,当这些血肉细线接触到几何形体时,后者竟然开始扭曲变形,表面的符文被血色侵蚀,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我可是经历过三次系统更新的老人了,这些破烂玩意儿根本难不倒我。”


    卢西安诺得意洋洋地道,额头却已渗出汗水,显然这种反向数据侵蚀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厉渊则专注于应对那些越来越密集的红色射线。他的血色屏障已经扩展到足以覆盖列车的后半部分,但这种防御也在消耗着他的能量。攻击强度持续攀升,屏障已出现了细小裂纹,摇摇欲坠。


    “列车完整度降到百分之五十三!”季阙惊慌地喊道,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自信。


    源双手按在控制板上,全力支撑列车的结构完整,金色的纹路如血管般遍布整个车体,修复受损区域,防止车体在持续冲击下彻底解体。


    然而,危机还远未结束。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异常粗大的红色光柱从虚空深处射来,其直径足有十个列车的宽度!


    这道攻击来势汹汹,速度快得几乎没有反应时间,仅从气息上就能感受到这道射线的强度,任何防御都会在其裹挟的恐怖能量下涅灭!


    厉渊与卢西安诺同时转向这个新威胁,但两人都清楚,以当前的状态,他们完全无法挡住这种强度的打击!


    “准备迎接冲击!”一直紧盯数据流动的沈琅突然站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冲向控制台前,“全部动力集中到推进器!不要减速,也不要改变方向!”


    季阙眼睛瞪得老大:“你疯了?那是高位数据抹除光束!我们会被彻底抹消的!”


    沈琅眼神沉静,嘴角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相信我。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往往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说完,他转向源,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已心领神会。


    三秒、两秒——


    那道恐怖的红色光柱眼看就要吞噬整个列车。季阙绝望地闭上眼睛,卢西安诺露出扭曲的微笑,厉渊则眯起眼睛,像是在估算自己能否在冲击中存活。


    就在红色光柱即将碰到列车的瞬间,源突然张开双手,金光爆发,形成一个尖锥状的能量场,笼罩在列车前端。


    沈琅冷静地下令:“全速前进,冲入光束中心!”


    季阙骂了一句脏话却还是快速执行了命令。推进器功率调至极限,列车如同离弦之箭,笔直冲向那道看似必死无疑的红色光柱!


    碰撞的刹那,刺目的光芒填满了每个人的视野,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回响着金属撕裂的尖啸声。


    然而,预期中的毁灭并未到来。当视线恢复时,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穿过了那道光柱!确切地说,是穿透了那道伪装成攻击的数据通道,直接抵达了防火墙内侧的空间。


    窗外不再是混乱扭曲的无律之域,而是一片广阔的数据海洋。无数如液态黄金的信息流在漆黑的底色上流淌,汇聚成奔腾不息的数据瀑布,从虚无的高处倾泻而下,最终融入下方一片由纯粹数据构成的金色湖泊。


    季阙瘫坐在驾驶座上,额头布满冷汗,声音中透着一丝恼怒和后怕:“你早就知道那道光是通道而非攻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


    “防火墙的结构并非全是攻击和阻碍,系统也需要正常的数据交互通路。”源替他解释道。


    “沈琅看出了这道光束的特定频率和能量波动,判断是用于引导系统内部数据流通的特殊通道。”


    “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沈琅微微颔首:“运气不错。”


    他的回应轻描淡写,仿佛刚才那个赌上所有人性命的决定只是随口一提。


    季阙嘴角抽搐,想骂几句发泄情绪,但看着沈琅那张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跟这种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疯子计较,纯粹是自找不痛快。


    卢西安诺一脸愉悦地鼓起掌来,神色夸张却带着货真价实的欣赏:“精彩!真是精彩!沈琅,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这就是为何我如此迷恋与你同行!”


    厉渊收起了血色屏障,点头以示认可,心底暗暗惊讶于这个不久前还被他当做猎物的男人的成长速度。


    或许,只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曾了解过沈琅而已。


    列车继续前行,穿越这片浩瀚的数据海洋,向着更深处驶去。景象随着深入逐渐发生变化,金色的数据流开始呈现出更加复杂的形态,有些甚至组成了类似生命体的结构,在数据湖泊中游弋。


    “这里是……系统防火墙的内层?”放下心来的季阙终于有心思欣赏这番壮丽的景象。


    “不,我们恐怕还尚未进入内部区域。”沈琅道。


    源补充道:“准确地说,这是防火墙的夹层,介于外围防御与内层核心之间的缓冲地带。”


    卢西安诺兴致勃勃地注视着窗外奇观:“真是令人惊叹的造物。如此纯粹,如此冰冷,却又蕴含着如此庞大的秩序与力量。这才是神该有的手笔。”


    远方,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在金色的信息流世界中逐渐显现。


    其规模庞大到超过视野范围,犹如一道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叹息之墙。


    “做好准备,”沈琅看着那个越发靠近的黑色巨壁,“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第210章 第 210 章 塔塔开


    虚空列车在金色的数据瀑布间穿行, 四周是令人目眩神迷的信息洪流,每一滴“水”都承载着难以估量的规则片段。


    前方,那堵黑色巨壁在视野中不断扩大, 其规模之庞大甚至超出了视觉所能捕捉的极限, 如同宇宙的尽头横亘在他们前方。


    随着列车逐渐靠近,那黑色巨壁的细节也逐渐清晰。


    它的表面并非一片光滑,而是由无数不断运动变化的黑色几何体组成。每个几何体都遵循着超越人类理解的复杂逻辑进行组合与分离, 像是拥有自主意识,不断呼吸的巨型生命体。


    季阙神情难得严肃:“那就是主神系统的核心防火墙?这种数据密度……简直是用整个星系的量堆出来的。”


    “季阙, 扫描防火墙结构,寻找可能的薄弱点或者规则漏洞。”沈琅果断地下令, “源,建立数据模型,推演破解方案。”


    “明白。”


    源应声。金眸中瞬间涌现出海量的数据流, 与列车的中央控制系统连接。他抬手一挥,掌心上凝结成一个微型防火墙投影,完全由金色数据线条构成。


    季阙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中既有久违的紧张, 也有一丝异样的兴奋。他号称智械之主, 破解如此复杂而庞大的系统, 无疑是他生涯中最大的挑战。


    忽然, 数据海洋的平静被打破, 金色液体像是受到牵引,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笔直的通道直通那黑色巨壁。


    沈琅目光微沉,这条通道出现得太过刻意。


    列车前进的速度减缓,悬停在通道入口处。


    “我检测到强烈的数据波动, ”源目光闪动,冷静地提醒道,“防火墙正在启动高级防御程序。”


    话音刚落,巨壁表面开始出现波动。


    “准备迎战,”沈琅低沉道,“守门人要来了。”


    无数数据碎片从黑色巨壁中剥离出来,迅速在虚空中重组,凝聚成三个巨大的类人生物。


    它们的高度超过二十米,通体由暗不断流动的数据构成,形态介于人形与机甲之间,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如镜的平面。


    三个守门人悬浮在数据海洋之中,拦在了列车必经之路上。


    “源,季阙,破解防火墙的任务交给你们。”


    沈琅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卢西安诺,厉渊,陪我活动活动筋骨。”


    “我的荣幸,亲爱的。”卢西安诺慢条斯理地舒展双臂,身后的血肉双翼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皮肤表面浮动着无数细密的血色纹路,“希望这些看门狗能比刚才那些哨兵更有趣一点。”


    厉渊没有多说,只是冷哼一声。他眉心的血痕随之亮起,赤红色的能量如同实质般在他周身凝聚,一柄由纯粹毁灭法则构成的赤黑长刀在他手中成型。


    “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三个守门人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击。


    它们行动快如闪电,巨大的身躯在虚中划出三道残影,眨眼间便逼近列车,呈三角之势将列车包围。


    其中一个守门人率先发起了攻击,它的右臂猛然膨胀变形,化为一柄闪烁电光的狰狞巨斧。它挥动巨斧,重重朝列车砸下。


    季阙忍不住惊叫:“等等——那个招式!是‘断罪斧’罗德尼的绝技?!他不是二十年前就消声灭迹了么?”


    守门人的攻击凌厉沉重,但还未完全落下,卢西安诺已经主动迎了上去。


    他的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血肉双翼猛地一振,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射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血液凝成的深红长枪。


    “哦?原来是熟人吗?那可真是太有趣了!”他咧嘴一笑,话音未落,猩红长枪已经直指守门人的胸膛。


    长枪与巨斧轰然相撞,爆发出刺目的能量光芒。卢西安诺的身形在半空中灵活地翻转,躲开了巨斧劈砍产生的冲击波,随即长枪如影随形,刁钻地刺向守门人的关节部位。


    与此同时,另一个守门人的手臂变形,化作一门巨大的能量炮,炮口迅速积聚起炽热光芒,对准卢西安诺。


    就在能量即将发射的瞬间,一道更加迅猛的赤黑残影从天而降,狠狠劈在能量炮上!


    守门人巨大的身躯微微一晃,厉渊的身影出现在它的头顶。


    “你的对手,是我。”


    赤黑长刀裹挟雷霆万钧之势当头斩下!


    守门人抬起能量炮格挡然而却被瞬间瓦解。它身体周围随即浮现出无数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黑色锁链,末端锋利如矛,呼啸着刺向厉渊。


    “锁魂链狱……哼,‘冥河君主’的把戏。”厉渊低声自语,一眼认出这是曾经一个老对手的招式。那位玩家早已被系统回收,但如今他的力量被系统复制了出来。


    与此同时,第三个守门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琅身后,数道幽蓝色的空间利刃直指他的脖颈与心脏。


    沈琅连头都没回,他右臂缠绕的金色剑纹骤然亮起,一柄金色长剑浮现而出。


    剑光一闪,那几道空间利刃被精准斩断,湮灭无踪。


    “这种偷袭方式……‘暗影行者’莫里斯?”沈琅微微侧头,看向那个如同幽灵般漂浮在虚空中的守门人,“不对,虽然招式相似,但力量的性质……更加纯粹。”


    仅仅一个照面,沈琅三人便立刻察觉到,这些守门人并非简单的数据聚合体,更是拥有某些S级玩家的力量与战斗技巧!


    更可怕的是,经过系统优化,这些曾经的玩家们所掌握的招式被大幅增强,远超当年的水平!


    列车控制室内,季阙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那堪称神仙打架的场面。


    “我的妈呀……我至少认出了十几个S级玩家的招式!系统把他们的数据整合成了守门人?”他忍不住低声咒骂,手中的操作却丝毫不敢怠慢,飞快地调动着列车的计算资源,协助源破解防火墙。


    源的神情冷静,金色眼眸中流动的数据与沈琅的身影重叠。


    “不止。它们的攻击在进化。不仅是复刻玩家生前的能力,还在学习分析沈琅他们的战斗方式,并且同步调整自身的防御与攻击策略。”


    果不其然,短暂的僵持后,那三个守门人的攻击方式变得更加难以预测。它们不仅是在模仿那些S级玩家的招式,还将这些能力进行融合,创造出更加复杂多变的打法。


    一时间,战场之上,法则碰撞,能量激荡,各种曾经让无数玩家闻风丧胆的S级绝技层出不穷,看得人眼花缭乱。


    与卢西安诺缠斗的那个巨斧守门人,在一次硬拼之后,手臂上的能量纹路突然闪烁起妖异的红光,紧接着,它的另一只手开始变形,竟凝聚出了一柄与卢西安诺手中的血色长枪有七分相似的武器!


    不仅如此,它的战斗风格也随之发生变化,不再局限于原本那种大开大合的重劈,更是加入了卢西安诺擅长的刁钻狠辣的风格。


    “你在学我?真是可爱。”卢西安诺狂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不过你得明白,学习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猛然后撤,手指快速在胸前划出一个复杂符号。数根刺入守门人体内的血肉长枪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能量剧烈膨胀!


    “血肉寄生·爆!”


    “砰——!”


    守门人的身体开始大面积崩溃,无数细小的裂痕从内部向外扩散。


    然而,就在它看似即将要瓦解时,守门人的身体却以惊人的速度重组,那些破损的数据迅速修复,同时还吸收了卢西安诺攻击的特性!


    厉渊与第二个守门人的战斗已经升级得越发激烈。虚空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维度层面的震动。


    守门人已经完全掌握了厉渊的万仞归墟,甚至开始使用厉渊自己都极少展露的几种禁忌招数。


    “你以为模仿就能真正掌握?”厉渊冷笑,眉心的血痕完全绽开,化为一只血色的竖瞳,“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万仞’。”


    他双手缓缓抬起,空中顿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红点,密密麻麻铺满整个战场。每一个红点都是一个微型的领域,蕴含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能量。


    “万仞真解·归墟劫。”


    同时,另一边的战场同样剑拔弩张。


    沈琅在无数次元裂缝间穿行,金色长剑划过虚空,留下一道道炫目的轨迹。而守门人追着他的残影不间断攻击,每一次出手都撕开数十道空间裂痕,造成一个个无法愈合的黑洞般的次元创口。


    “源,我有个想法。”


    沈琅身形不停在空间裂隙间辗转腾挪,声音却平稳如常。


    “守门人与防火墙之间必然存在实时的数据同步通道。它们能够学习我们的战斗方式,这种适应能力不可能完全依靠自身的初始数据,必然有数据库在背后进行运算支持。”


    “如果能干扰这个通道,暂时切断它们与系统主数据库的联系,也许能削弱它们的适应能力。”


    “收到,我需要一点时间追踪同步通道的加密规则。”


    守门人仿佛察觉到威胁,攻势突然变得更加猛烈,甚至开始模仿沈琅的剑法轨迹,动作越发精准锋利。数十个次元裂隙同时向沈琅绞杀而来,眼看就要将他四分五裂!


    沈琅哼笑一声,故意施展了几个看似流畅实则存在细微破绽的剑式,引导守门人按照这些轨迹学习。


    “天真。”沈琅低语,手中金剑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剑招陡然变化,完全跳出之前的套路!


    守门人的预判顿时落空。剑芒如流星刺入守门人胸口,那里的数据结构瞬间陷入紊乱,溃散坍塌开来,形成一个数据漩涡。


    沈琅抓住这一短暂间隙,金色长剑如暴雨般倾泻在守门人的躯体上,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同一处。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厨师,用手中的利刃,一点点地肢解着这个庞大而精密的数据造物。


    突然,无数数据触须从守门人胸口的伤口伸出,试图捕获沈琅的剑。沈琅早有防备,剑锋一转,顺势横扫,将那些触须尽数斩断。


    他望向列车的方向:“进展如何?”


    “找到了,锁定同步频率,正在建立干扰波形。”源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季阙,植入混乱代码。”


    季阙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几分兴奋:“爆破就绪,三、二、一——启动!”


    虚空闪过一道细微的波动,三个守门人同时动作一滞。


    沈琅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长剑在手中划出一道迅疾的弧度,笔直刺向守门人的胸口漩涡。剑尖没入那片黑暗的瞬间,整个空间好似停滞了一瞬。


    “给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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