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8468-915E位面
副本:无终葬礼
难度等级:A
副本类型:秘密、多重任务
玩家人数:12
生还人数:5
完成度:67%
解密度:82%
积分奖励:已发放
总结:本次副本为秘密探索型副本, 玩家被分配到不同的身份和秘密任务。副本目标是探索庄园真相,并阻止最终Boss路德维希的献祭仪式。
备注:
1.建议对该副本进行重新评估和调整,以确保其符合A级副本的难度标准, 并提供更合理的线索和挑战。
2.本次副本中, 多名NPC的行为逻辑出现偏差,其动机和行为与预设的背景故事不符。
3.副本内疑似出现时空蠕虫存在的痕迹,推测可能与时空穿越或维度入侵有关。考虑到副本中存在外神道罗斯的影响力, 建议对该位面进行进一步调查,以确认是否存在副本漏洞或外部力量入侵。
4.玩家沈琅触发了隐藏条件, 导致副本难度提升。
5.玩家沈琅在副本中展现出远超A级玩家的战斗力,成功击杀最终Boss路德维希。建议对其进行评估, 并考虑提升该玩家等级。
……】
无垠的虚空中,无数光点闪烁着,如同散落在黑色幕布上的碎钻。它们大小不一, 有的明亮耀眼,散发出炽热的光芒,有的则黯淡无光,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还有一些则忽明忽暗, 像是在呼吸般闪烁着, 仿佛拥有着自己的生命。
这些光点缓慢移动着, 拖曳着看不到尽头的的光尾, 像是在宇宙中穿梭的流星, 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规律,像是遵循着无形的引力,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这些光点,并非星球,也并非星系, 它们是……无数个世界。
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独立的位面,拥有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空间与法则。它们在各自的时间轴漂流,朝着不可知的命运前行。
无数如星星般的位面组成的时间长河,这条长河没有上与下、没有东与西,一切方向似乎都在这里失去意义,唯有无尽的维度漂浮在不可知的虚空中。时不时,这些星星会偶尔闪烁,仿佛彼此之间偶有交集。而更多时候,它们在各自的光芒之中闪耀,互不打扰。
但若仔细观察,这条河流绝不是温和的。某些位面的光芒忽然熄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吞噬;而某些位面的光则像是突然爆发般,猛烈地绽放出剧烈的光晕,似乎试图突破束缚。在无数次消失与重生之间,位面——这些“星星”——永不停息。
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星星忽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破寂静的星河,宛若最后的回光返照。那光芒持续得极短,几乎就在亮起的同时就骤然熄灭,宛若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断了命脉。
失去光芒的位面随即融入浩瀚无边的黑暗中,犹如从未存在过一般。因此它悄无声息地向外漂移、逐渐脱离原定轨道的行为并未被察觉。
然而它即将完全脱离群星长河,就要消散在无尽的虚无之中时,一股无形的力量降临于虚空之中,那力量看似轻柔,却携带着让整个空间都微微颤动的威压。
那只无形之手抓住了即将逃脱的位面,将其从星河长河中剥离,完全没有扰乱其他世界的轨迹。群星仍在它们的时间长河上安然流动,依旧按照既定的秩序前行。
【检测到异常】
主神的声音回荡在虚无之中,那并非人类所能感知的语言,而是一种完全无机质的能量波动。这声音,如同亘古不变的程序,千万年如一日守望着群星长河。
【排查进程启动】
所有的探查都以光速运行。信息数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汇聚成不可见的光流,一层层剥离着这个位面的异常。每一个小的波动,每一丝超出规律的涟漪,都无处可逃。对于主神而言,任何试图改变轨迹、违背法则的位面,最终都会回到原来的运行轨道,或者被消灭。
随着主神系统无形的探查,一缕淡淡的黑雾在那颗“星星”上显出原形。那是一个试图掩藏在世界里侧的存在,它不该出现在这个位面,也不该影响到原有的轨迹。它扭曲着、挣扎着,似乎要与主神康很。然而,面对秩序与规则的主神,它显得如此脆弱。
【错误,发现异常源,启动肃清程序】主神再次响起,这声音平淡无波,但对于这世界来说却如同末日宣判。
下一刻,无数道光束穿透那片虚空,锁定了那一丝掩藏中的黑雾。即便那是高维生命也毫无反抗之力,它的每一次波动都在无形的视野中暴露得一清二楚。漆黑雾气似乎还试图逃窜,但那不过是徒劳挣扎,很快被一丝丝剥离、粉碎。
【时间线重置启动】
位面的时间线迅速卷回,就像是被强行按下了重置键。时间长河被重塑,往日的一切都在此刻消融成虚无,然后,又从无中生有,一切重新铺展。
之前所有的挣扎、偏离,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这颗被重置的位面被放回到正确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归入群星长河的既定轨道上,如同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而那只无形的手消失,时空长河重新回归宁静,静谧无声。它从未“发生”,却从未“存在”过——
混沌之中,沈琅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体,温暖的羊水包裹着他,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伤口正在慢慢愈合。贯穿胸膛的伤口原本疼痛如刀割,现在却渐渐平复,伤口周围的肌肉也正在缓缓恢复活力。
他像是漂浮在一片虚无的海洋中,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无尽的宁静与舒适。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彻底的放松,卸下所有防备,所有重担,隔绝外界的一切嘈杂。
他只需要静静地沉睡,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等待着新生的到来。
但很快,一丝异样感让他无法完全沉溺于这美好的状态。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汲取着什么。那感觉一开始很轻微,像是羽毛拂过肌肤,痒痒的,酥酥麻麻。但很快,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吸盘吸附在他的身体上,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液,他的生命力。
那感觉如此奇特,像是被牙齿轻轻啃咬,又像是被舌尖温柔舔舐。
“嗯……”沈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那异样刺激让他的身体微微绷紧,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本能地向上挺起,仿佛这样就能让那吮吸的力度更大一些,更深入一些。
察觉到了沈琅无意识的迎合,动作更为肆无忌惮,就像是获得了允许一般,咬合和啃食的感觉猛地加重了,就像捕食者正贪婪地享受着丰盛的盛宴。
含住那鲜红的果实,用牙齿轻轻啃咬,用舌尖反复舔舐,带起一阵阵酥麻的战栗。
被催熟的果实,艳红肿大,鲜嫩多汁,每一分触碰都麻痒而灼烧般的刺激。
他双眼紧闭,不愿打破这种近乎梦幻的沉醉感,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在做出某些迎合的姿态,愈发想要与那吸啜力量贴合得更为紧密。
“真甜……”
沈琅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然而他的视线格外模糊,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血色光影。他感到那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划过他的嘴唇,然后停留在他的下巴上,轻轻抬起他的头。
“别动,”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让我好好尝尝你的味道。”
沈琅顺从地仰起头,任由那人摆布。他感觉到那人的嘴唇贴近了他的,轻轻地,温柔地,然后是更加深入的,更加贪婪的吮吸。
“唔……”沈琅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着,想要更多。
“乖……”那人轻笑一声,然后再次埋首,吮吸着,啃咬着,那感觉如此真实,如此强烈,让沈琅几乎要沉溺其中。他感到自己像是一颗成熟的果实,被人采摘,被人品尝,被人享用。
不知过了多久,沈琅的意识回归,他扎着从昏沉中苏醒。映入视野的是大片鲜艳的红与金交织的色块,周围传来沉闷的心跳声和呼吸声环绕着整个空间。
意识逐渐清醒,视线聚焦,他察觉到自己正赤|着身子被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稍微一动,肌肤与肌肤的触碰之下,对方同样裸|露的胸膛上压在自己身上,散发着有力的心跳声与灼热的温度。
四周像是个柔软又充满湿气的血肉囊袋,温暖舒适的触感令人沉迷,就像是再生羊水般将他的身体每一寸包覆。胸腔被他亲手贯穿的伤口那尖锐疼痛此刻早已消失无踪,几乎致命创伤正在不可思议的速度下恢复着
沈琅下意识地微微挣扎,虽然这舒适的温度让他难得有几分放松,但有什么感觉越来越异常。这片血茧空间中的液体,粘附他的全身,让他变得过分敏感。整个身体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脐带”连接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通过这条脐带供给他。
比起愈合,更像是再生。
正当他极力试图挣脱开这种黏滑触感时,他的肩膀被猛地扣住,强有力的手臂正紧紧禁锢着他,肌肤相贴感的温热感,让他的思绪飞快回到现实。
他看到了一头金发,那金黄色在模糊血色中几乎透明,宛如最完美雕琢出的纺织品;掺杂着血红色的液体,如熔金般流动。
没有任何言语,手掌慢慢从他的后背划过,埋首于他的肩窝处。
第32章 第 32 章 卢西安诺
血肉之茧已经干涸,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奇异的甜香,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像是生物组织腐烂后残留的腥甜。
沈琅赤|身|裸|体地站在房间中央, 地板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的贯穿伤现在却已经完全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疤痕。他身上的其他伤痕也都消失了, 原本布满的各种疤痕——刀伤、枪痕、烧伤……那些记录着他无数次战斗的痕迹都不见踪影,就连常年训练留下的麦色晒痕也不见了, 皮肤白皙得如同新生婴儿。
……唯有两颗红嫩肿大的果实异常扎眼,与他全身的色调形成鲜明对比。就连微弱气流都会引起果实敏感的颤栗, 传来难以忽视的刺痛和麻痒感。
他下意识伸手触碰了一下,被那柔嫩敏感的触感激得猛然收回了手。“怎么会这样……”沈琅轻声自语,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身体几乎被重新塑造了一次, 而这副完美无瑕的外壳令他陌生至极,虽然身体机能恢复到了完美的状态,沈琅却难以适应这种“新生”的身体。敏感异常,甚至连微风拂过时, 都会让他的神经骤然绷紧。
环顾房间一圈, 墙角的衣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显然是卢西安诺为他特意准备的。大多数都是晚礼服和华丽的装饰品, 每一件都设计得奢华无比。然而也有几件作战服和休闲服装被挂在显眼的位置。不管是哪一件, 其用料都是至少是具有A级防御效果的高科技衣料。
沈琅原本的空间纽扣不知去向,没有更多的选择,只好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看上去与平时他常穿的作战服几乎一样的紧身战术服。
这件衣服的设计和他惯用的几乎毫无二致,从款式到每一个细节,甚至连一些特有的划痕都得到了保留。如果不是这套衣服崭新毫无穿着痕迹, 他几乎以为这就是自己原本的衣物。
快速穿上这套熟悉的战术服,黑色的紧身衣包裹住他的身体,勾勒出他精壮的肌肉线条。然而,原本无比习惯的战术服的包裹感,此时却让他产生了一丝怪异。
这种高科技布料与肌肉线条完美贴合,但那种与身体严丝合缝的紧贴感如今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就像是皮肤的敏感度被过度放大,每一次摩擦都会刺激他的皮肤,激发一阵阵不适的刺痛与酥麻感。
特别是那敏感的果实,稍一动作便有轻微刺痛和肿胀感传来。
沈琅停顿了一瞬,深吸一口气,才推门出去。
迈入外界,迎面而来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闭上双眼。他在黑暗与鲜血味的空间内停留了太久,乍一接触到这明亮到刺目的光线,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片刻之后,他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面前的景象不禁令他有些愕然。
这是一间异常宽敞的大厅,与之前那充满赤红和血腥味的茧房截然不同。房间的装饰以金色和白色为主,洁净明亮,透着一种不容玷污的圣洁感。高大的彩色玻璃窗户将天光折射进来,色彩斑斓的光斑洒满了地板和墙壁,给整个空间染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房间的中央,卢西安诺坐在沙发上,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降世的天使,整个人几乎与那片彩光融为一体。
听到沈琅的脚步声他才慢慢睁开双眼,祖母绿般的碧绿色眸子透过染彩的光芒反射出梦幻般的颜色。
然而当那双纯净的绿眸停留在沈琅身上时,却让他感到一阵恶寒。
“你又欠我一次,甜心。”卢西安诺起身向沈琅走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嗓音暧昧而深沉。背后的阳光给那头金色的长发勾勒出一圈浅浅的光晕,让他整个人显得高洁如天使。可越是接近,沈琅越感觉到无声的压迫感。
“为了帮你疗伤,我可是费了很大功夫。”卢西安诺的言语温柔得近乎怜爱,但目光中的掠夺意味却更加清晰。
沈琅紧抿唇。他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欠这种极度危险的人物的人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能从那致命伤恢复到现在这副重获新生的状态,确实多亏了卢西安诺。
轮回空间是个极其野蛮的斗兽场,没人会免费帮忙。虽然积分能买到止血或加速愈合的物品,但不存在能够起死人、肉白骨的道具。若是缺肢断腿,或者像沈琅这种贯穿胸腔的致命伤,只能花费高昂代价寻求那些稀有治疗师的帮助。而治疗师,通常掌控在各大势力手中,不论是主动追随,还是被逼无奈。
“说吧,你想要什么?”沈琅的声音冷静,没被激起丝毫的情绪波澜。自从上次因裂空之刃与卢西安诺产生交集后,他就打听了有关这个人的传闻。
屈指可数的S级玩家卢西安诺,他的名字足以让轮回空间的许多强者闻之色变。憎恶他的人称他为“血魔”,而想要巴结他的人称他为“天使”。即使他臭名昭著的疯狂与残忍的作风,但永远不缺趋之若鹜讨好他的人。
“啧,”卢西安诺叹息般的声音在宁静的空间里回荡,祖母绿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无奈,他没有回答,一步步拉近与沈琅的距离,“虽然我很欣赏你的坚韧不屈,但有的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多依赖我一些。”
他站在沈琅面前,低下头,语气缱绻而诱惑,更像是在试探,“只要你愿意稍微示弱几分,像其他那些蝼蚁一样讨好我,你可以得到这轮回空间中,你想要的一切,甚至更多。”他的视线没有移开过,始终徘徊在沈琅的身上,特别是那紧身战术服包裹下,轮廓格外突出的红果。
沈琅没有表现出丝毫怯意,那锋利的下颌线微微抬起,宛如一柄没有出鞘的利剑,“欠你的治疗费,我会还。”他语气平淡,即使面对S级玩家的威压也没有一丝妥协,“不过,只能是交易,事情到此为止。”
“交易?”卢西安诺脸上笑意不减,步步紧逼,似是漫不经心地拂过沈琅肩膀上的一片尘埃,手指则故意慢慢滑过他紧贴的战术服下精壮的胸肌,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与你平等交易。帮助你?我的甜心,我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可不是几个积分可以支付的代价——何况,你真的认为我只是想要积分?”
“别忘了,你还欠我两次‘约会’,再加上这次,你什么时候能还的清?”
沈琅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内心飞快计算着各种脱身的方法。这个男人强大,疯狂,实在难以对付。若与之正面相对,胜算几乎微乎其微。
除非拼着同归于尽的觉悟,或许能在瞬间爆发中重创对方。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琅的拳头紧握又松开,他再次问:“你想要什么?”
“呵……”卢西安诺的笑容骤然扩大,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嘴角上扬,笑意逐渐扭曲,他缓慢靠近沈琅,高大的身材在背光中似乎被拉长了几分。他那双碧绿的眸子盯着沈琅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甜心,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已经告诉你了。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
“我想要……”卢西安向前倾身,气息暧昧地舔舐沈琅耳廓:“上|你啊。”
——果然还是杀了他更简单。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沈琅便出手了。
他根本不需要思考多余的细节,这么近的距离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就在卢西安诺在他耳边低语的一瞬间,沈琅的手就已经精准地扣住了他的喉咙,刹那爆发的力量毫无预警,卢西安诺甚至还未感到杀意,他的头颅已经被重重一扭——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回响在空旷的客厅之中。
卢西安诺暧昧的低语还未说完,喉咙间的骨骼瞬间被彻底捏碎。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他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和痴迷。
然而,他并没有倒下。
“啊……真是……太棒了……”卢西安诺费力地发出沙哑的声音,喉咙已经破碎,他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喷出,“我就喜欢……你这种……狠劲儿……”
肌肉在他光滑的皮肤下像活物一般不停蠕动着。被沈琅捏碎的喉咙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即便脖颈骨骼碎裂,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和痛苦,反倒是挂上了理所当然的笑容。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发出满足的呻吟。那双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更刺激的事情发生。
“原来你喜欢这种play,甜心。”卢西安诺转了转脖子,双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两侧一推,骨骼在他手中如同橡皮泥般被重新塑形。
他嘴角的弧度扩大,像是在细细品味刚刚短暂的疼痛,碧绿色的眼眸中透着疯癫与兴奋,低声笑道:“要是你喜欢这样粗暴的玩法,我很乐意配合的,我的甜心。”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迫感的挑逗意味,话音间,他那修长的手指抬起滑过自己脖颈边缘,似乎在回味。
“不如我们玩的再过一点?”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角,语调露出享受和愉悦。
沈琅的呼吸短暂沉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动,但最终克制了下来。
这个怪物……不愧是从数万名玩家发起的联合围剿中全身而退的,不死不灭的血魔。
第33章 第 33 章 晋升
翌日清晨, 沈琅回到家门口,面无表情,周身弥漫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黑发侵染着丝丝湿意。抬头时, 看到守在家门外的周祁和莫天晟正快步迎上来。
“沈琅,怎么样了?” 周祁声音中透出掩饰不住的担忧,向沈琅伸出手想要扶他, 见对方面无表情地只是摆摆手,周祁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沈琅面无表情, 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比平常还要沙哑低沉:“没事。”
沈琅的脸色虽说正常, 伤口的也痊愈了,却完全没办法让莫天晟安心。他上前几步想要追问,却发现自己的问题难以启齿。
两天前, 情况要糟糕得多。
莫天晟完成副本后,估算着应该是沈琅他们回来的时间了,于是前往车站迎接他们。
然而当周祁抱着昏迷不醒的沈琅从虚空列车上下来,莫天晟的心脏几乎骤停。只见沈琅浑身是血, 胸膛处那一道深可见骨的贯穿伤令人触目惊心。伤口周围一片紫黑色, 显然是中了毒。
“情况很糟。”周祁低声骂道, 将沈琅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一些, “现在该把他送治疗师那里, 动作快一点。”
就在他们几人急匆匆准备将沈琅送往相熟的治疗师处时,一个金发的男人悄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男人全身散发危险气息,那张笑意盎然的脸看上去亲切友善,但他碧绿的眼眸却寒冷如深渊,给人压迫到窒息的感觉。
“把他交给我。”男人语气平静, 但其中透露出的强势不容任何人拒绝。
林羽然立刻站到沈琅身前,不顾自己废掉的双臂,毫不犹豫地挡住了男人的去路:“你是谁?凭什么?”
莫天晟没有说话,但已经准备拔枪。他虽然不知道这男人是谁,但从对方身上的气场来看,显然并不是善类。
下一秒,那金发男人微笑着出手了。速度之快、力量之猛,根本不像正常轮回玩家。即使是周祁、林羽然和莫天晟这样的资深玩家,在这般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竟然毫无抵抗之力。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莫天晟被击飞到墙壁上,嘴角挂着鲜血,愤怒和不甘涌上心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男人不付吹灰之力地将沈琅带走。
直到现在沈琅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面前,莫天晟心头悬着的石头才勉强落地。但他还是不放心,谁知道那个危险男人对沈琅做了什么?
沈琅应付了一下二人的关心,打开房门前,问了一句:“对了,林羽然的情况怎么样?”
林羽然的手伤不轻,若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影响他今后用剑。
莫天晟赶紧回道:“他已经去治疗了,伤口虽重,应该没大碍。”
沈琅点点头,没有再多寒暄。他能感觉到莫天晟和周祁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但他此刻确实不想讨论太多。停顿片刻,他只是淡淡道:“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说罢,沈琅转身开门,径自走进屋内,干脆利落地把门轻轻带上,没有邀请二人进来做客。
站在门外的莫天晟与周祁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神色复杂。
“他总是这样,”周祁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银白的短发在晨曦下泛着一丝冷意。他双臂环抱,靠在墙边,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一出事就自己扛着。”
莫天晟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容显得有些勉强:“你也知道沈琅这性子,”他的声音依旧如往常般温和,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莫天晟习惯性的掩饰,“他不喜欢依赖任何人。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扛下来,不肯给旁人一点关心的机会。”
“总是这么强忍着,我担心他……过刚易折。”周祁略有停顿,语气充满化不开的担忧,眉头深锁。
莫天晟看了周祁一眼,似乎早就习惯了沈琅这种难以靠近的性格:“他只是习惯了自己去面对一切磨难……从小就是这样。”
“哦?”周祁来了兴趣,直起了身子,饶有兴趣地问道:“他小时候是什么样?”
“小时候……”莫天晟手扶额头,似乎被周祁的问题难住了。
他与沈琅自小相识,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后来沈家家道中落,失联了好几年,再见相遇时那份熟悉的感情还是没有改变。
但当他拼命想要回想一些具体的往事细节时,却发现那些本该无比深刻的回忆,却像浸透了水的纸张,模糊得不成样子。
周祁看着他失神的模样,了然于心。他们这些进入轮回空间的玩家会逐渐遗忘自己曾经的生活。那些本该珍贵的记忆,随着一次次副本的完成,随着轮回世界的循环,一点一点被侵蚀得所剩无几。即使再想要抓住什么,也只能捞起一片虚无。
“别强求了,记忆有时候反而是种束缚,”周祁冷静道,拍了拍莫天晟的肩膀,“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莫天晟的嘴唇抿紧,他当然知道轮回空间对记忆的侵蚀,可当亲身感受到这份虚无感袭上心头时他依然难以释怀。
那些珍贵的记忆被抹消,过去的存在的证明也随着记忆而消失,是否还能说自己依旧是曾经的那个“人”?——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沈琅脱掉战术服时不禁轻微的“嘶”声。长久以来习惯战场上的硝烟与肮脏,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他都能安然处之。但此时衣物的细微摩擦居然让他感到刺激,与肌肤紧密贴合的战术服与皮肤分离时,竟然感受到一股密密麻麻的麻痒感。
他不得不皱紧眉头,缓缓喘出一口长气。
浴室里弥漫着热气,水汽氤氲,模糊了镜面。沈琅踏入浴缸,热水很快漫过他的肩膀、胸膛,直到将他整个人淹没。他整个人抱着膝盖蜷缩在水中,将头埋进水下,世界安静了下来。
本应感觉到安心与舒适休闲时光的,然而却因为过于敏感的皮肤让水流成为了新的折磨,宛如无数细微的针扎进每一寸肌肤,他不禁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眉头深锁。
最后他干脆从水中站起,水珠顺着他结实无瑕的躯体滑落,在浴室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
沈琅走到穿衣镜前,目光微冷。他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过于白皙光滑的肌肤几乎让他认不出自己。他以前的身体并不是这样的,伤痕累累的身体记录着他过去经历的残酷战斗与生存考验,每一道疤都承载着生死之间的回忆,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他还记得后腰处应该有一道二十厘米长的疤,那是他小时候为了救一只猫从树上摔下来时留下的。现在,那道从小伴随着他的疤痕消失了。
如果从内到外、从灵魂到□□都被重塑,他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他更加恼火的是不久前卢西安诺留下来的痕迹。虽然失去了旧伤,但新添的暧昧的痕迹尚未消退,精瘦的腰间还残留着指痕,大腿|内|侧一片淡淡的红,两颗肿大一圈的红果格外刺眼,他原本精壮完美的身|体在这些痕迹的衬托下显得狼狈不堪,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
就像是属于沈琅这个人印记仿佛被彻底抹去。
“只是皮肉罢了。”沈琅冷静地自我开解,他曾在最残酷的战斗中幸存,这点变故不足以撼动他的决心。
还不够强。沈琅的拳头渐渐收紧,不够强的结果就是自己不断地受制于他人。
莫天晟不止一次劝过他稍作休息,但沈琅从来就不是能停下来的人。面对卢西安诺这种级别的怪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应对绝大部分的副本,然而此时却意识到,威胁并不只是来自副本,那些站在顶点的S级玩家更是现在的他无法匹敌的存在。
必须变得更强的执念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不仅要强大,更要立于这轮回世界的顶端,没有人能够再摆布他,也没有人可以——操纵他。
短暂的沉思过后,沈琅拿起了桌边的终端,习惯性地查看上次副本所得的积分。
然而出现在终端上的,不是他预料中的信息。取而代之的是银色的标识闪烁在屏幕上,那是来自主神的直接通讯。
沈琅眉头微蹙,他迅速点击查看,预料之外的信息跃入他的眼中。
【恭喜玩家沈琅达成晋升S级的条件,是否接受考核副本?】
他微微一怔,指尖停在了屏幕上空,心脏的跳动骤然加速。
这个机会来得太突然,也来得太恰到好处。
S级,一个普通玩家难以想象的级别,与其他玩家的差距并不只是力量方面的强弱。
他们是足以改变轮回空间规则、撼动游戏系统根基的存在。每一个S级玩家都是凌驾在世界之上的神明般的人物。而作为A级顶点玩家,沈琅虽然已经站在很高的位置上,但和真正的S级之间,仍然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沈琅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的锋利藏不住。他在脑海里回忆起那一次次生死攸关的副本场景,那些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还有压在他头顶的命运枷锁。
一切已经清晰,这就是他前进的下一步。没错,S级,正是他所追求的目标,迈向真正强者行列的唯一道路。
不仅仅是战斗力的提升,更是一条通往无上自由的道路。
没有什么能够再掌控他的命运,包括那些试图摆布操纵他的人。
【确认。】
第34章 第 34 章 修整
星寰城, 聚集了数百个不同文明的城市,无数来自不同世界和位面的玩家穿行其中。
他们穿着各种不同风格的衣物,有些是金属外壳、合成装甲的机械人类, 有些则穿着古老长袍、负剑于背剑。古老与未来在这里碰撞、交织, 各种文明残留下来的建筑像是无数切片拼接在一起的碎梦。随处可见的是巨大的钢铁塔楼拔地而起,而紧邻其下的,则是那些古老得甚至看不清来历的神庙遗址, 铭刻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古文字。
街道是弯曲的石阶与青铜铺路的台阶,而台阶尽头的一家高科技装备店又让人恍如跨越了几个世纪。抬头, 便是纵横交错的磁悬浮通道,呼啸而过的悬浮列车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银色弧线。而在更高处, 更神秘的建筑群体漂浮在无形的力场之上,庄重却又似乎在时空之间微微晃动。此时,几座古朴的风车悠悠转动着, 与未来感十足的玻璃大楼形成了强烈对比。
在这座城市沉淀着无数玩家的汗水、鲜血,甚至灵魂。而在这片繁华的背后,是残酷的生死试炼——每个人都在拼命往上爬,企图成为轮回空间中的佼佼者。
训练场周围传来武器碰撞和能量装置启动的声音, 几处高空防护塔“嗡嗡”低鸣。沈琅站在场地正中央, 缓缓地调整呼吸, 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战术服将每一块结实的肌肉线条都完美勾勒出来。
林羽然站在不远处, 他的双臂缠着厚重的绷带, 紧锁着眉头:“琅哥,你真的要去那个考核副本吗?”语气中满是担忧。他往沈琅那儿靠了两步,仍然止不住地想劝,“太危险了,根本没有人活着出来过。”
“如果没有人通过, 那S级玩家又是怎么来的?” 沈琅拧开手中的水瓶,水流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滑落,落在突出的喉结处,又沿着光滑的脖颈滚向结实的胸膛,随后隐没在紧贴的战术服下。
他抬头望去,视线越过那些千姿百态的建筑物,落在一小片天空。
天空被各类高耸的建筑物遮挡,仅能露出一角,显得狭窄而逼仄,灰蒙蒙的,几乎看不到太阳。如同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巨网,让人喘不过气来。
站在一旁的莫天晟看着水滴隐没在沈琅胸膛,不禁咽了咽口水,但表情保持一贯的温和笑容:“好像没有人知道S级玩家是怎么来的,也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人升上S级。”
“的确……就像是他们最初就站在了至高点,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也没有人见证他们升上来的过程。”周祁靠在一旁的金属墙上,不禁开始思索。
所有已知的S级玩家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无可争议的S级,没有人探究过他们晋升之路,就像是他们天生就那般强大。
周祁走了过来把擦汗的毛巾递给沈琅,他知道沈琅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沈琅道了声谢,擦掉额头和脖颈的汗珠,重新把战术服的拉链拉到脖子,将暴露的小片胸膛遮挡住:“很快,我会去准备一下。”然后又转向林羽然叮嘱,“去养好你的伤。我不想看到下次你断了手却还逞能。”
林羽然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琅哥……”他犹豫片刻,没再说丧气话。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追上你,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好啊,那我可拭目以待。”沈琅露出一丝微笑,冷峻的五官柔和了几分。在这轮回空间里,他已经习惯了强者恒强的格局,却仍有几人如他们般,还在彼此之间打气前行——
不同于星寰城的其他区域,下城区这拥挤混乱,金属的摩擦声与电缆滋滋作响的噪音是永不停歇的背景音。破旧的建筑层层叠叠,像是随时可能坍塌一般,将天空遮盖得严严实实。
无数低阶玩家在此为生存挣扎,捡拾被上层淘汰下来的残破物资和装备。他们不谈梦想,也没有高谈阔论未来的资格,只有努力挣扎拼劲权利存活的冰冷现实。
沈琅轻车熟路地来到季阙的工坊,尽管这里外观看起来破旧不堪,但却是整个星寰城武器开发的核心所在。
工坊内一如既往的安井然有序,只有机器人在安静运作,与自动化机械臂精准配合,将一块块金属进行切割、焊接,发出轻微的机械声响。然而与这份秩序相反,季阙本人却是一副散漫不羁的模样。
沈琅刚踏入大门,季阙已经从后方的角落里探出了头。他的模样依旧邋遢不堪,凌乱的及肩长发随意散落,身上的大衣皱皱巴巴,整个人充满颓废的气质,倒是很符合这片下城区的气质。
“哟,”他嘴角勾起,声音轻快地打了个招呼,“我就知道你要来了。”
季阙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乱糟糟的长发下,那双狡黠的眼睛从上至下打量着沈琅,嘴角微微勾起,“要升S级了,啊?感觉如何?”
沈琅没有意外季阙能提前得知自己的消息,这家伙的情报网连大型势力都畏惧三分。无论是玩家动向还是副本变化,季阙总能第一时间知晓,似乎没有什么是能逃过他视线。
不过就连沈琅自己也是不久前才得到系统的通知,仅仅告知了莫天晟三人。这么短时间内,季阙居然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
“你的情报网大概比系统还灵敏。”沈琅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工坊内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他来过几次,却未能察觉这个掌控了庞大情报网的人到底是如何收集信息的。这间机械化的武器工坊,没有通信设备,没有工作人员,甚至没有任何像情报处理终端那样的仪器。
季阙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道:“像你这样目标明确的人,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语气轻飘飘地,神色却罕见的严肃起来,“不过,我的建议是……不要去。”
“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如果……”季阙顿了顿,含糊其辞道,“如果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琅皱眉,不喜欢这种谜语人的说辞,随即直截了当地追问:“什么意思?”
季阙依然耸耸肩,语气随性:“字面意思而已。” 他的语气故意拉长,脸上再次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笑容,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别转移话题,季阙,”沈琅的语气带上一丝冷意,“我知道你的情报有多广,既然你能知晓我要升S级的事,应该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情报。考核副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有玩家升上S级?”
“不是所有考核副本都是为了让你成功通过考核,有时候,它是为了淘汰你的。”季阙夸张地叹了口气,“啊,我真不该告诉你这些的。”
“既然你决心已定,早晚会明白的,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他话锋一转,将之前的郑重一扫而空,摆出一副懒散的样子,“行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你这次来是想改造装备的吧?”
沈琅沉默片刻,他已经对这个人的风格见惯不怪。季阙看似与世无争,终日缩在自己的工坊里,实际上却对整个轮回空间都了如指掌,然而却狡猾到让人抓不到半分实质内容。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否则没有人能逼他开口。
“我需要强化万死,并加固护甲的防护模块。”沈琅终于打破沉默,目光转向季阙放置的工作台。
“这还差不多。”季阙重新露出那副欠揍的笑容,故作无所谓地转身处理工具,手指飞快地敲击着操作终端,“武器我可以搞定,护甲的话……”
季阙的目光自上而下仔细打量着沈琅此刻穿着的战术服:“这套黑曜石系列的经典之作,我记得不少A级玩家都对它垂涎三尺。”
“但对你来说,或许已经不太够用了,”他径直走到沈琅跟前,动作熟练地上手检查沈琅身上的战术服细节,显得胸有成竹,“不过,我倒是有几种改造的方案。”
黑曜石战术服覆盖在他身上,如同第二层皮肤一般精密贴合,将沈琅浑身的肌肉线条展示得淋漓尽致。沈琅身体紧绷,但仍旧沉着冷静,任由季阙检查战术服的各个部位。
“例如这里,”季阙熟练地将战术服下摆拉起,展示出腰侧的接口处,“长时间的拉扯导致了这个地方材料疲劳,你在高速移动时,尤其在身体扭转时可能会有不适感。”
他说着,又在沈琅胸口拍了一下,不经意间的触碰让沈琅肌肉一紧,“还有这里,最好加装纳米修复模块,受损时会自动修复,不需要外部干预。
接着他顺着沈琅的腰部滑向腹部,“加上能量隔离网,可以更好地抵御高能量攻击。”他想了想,低下头迅速敲击着数据面板。
“你打算往哪个方向强化?直接提升行动速度?还是保持平衡,增强抗性?” 季阙手指又在沈琅的后腰摩挲着,他神情严肃,没有任何玩味的意思。
沈琅忍耐着身体的敏感反应,抬眸回应:“强化耐久,让动作更流畅。”
“行,我知道了。”季阙爽快点头,他蹲下来,手移到了沈琅大腿处,“腿部护甲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呢……”话音未落,伸出两指敲了敲膝盖部位的防护,“膝关节设计有些过时。我可以让它对撞击时的反馈时间缩短0.5秒,这会让你动作的回弹速度提升30%,关键时候,这点差别能救你一命。”
“……可否能加一层隔绝外部接触的功能?” 沈琅艰难地问道,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现在的他对外界的刺激尤为敏感,每一个动作都能燃起不受控制的火花。
“当然可以,”季阙站起身来,拍了拍沈琅的肩膀,笑道:“放心,我的技术能满足你所有需求,要不我帮你调节全身触觉感知的强度?只要动几个关键参数……”
视线扫过沈琅的胸口,那两颗在战术服下若隐若现、因为敏感而肿胀的红果,忍不住用嘲弄的口吻说道:“你就不用担心再被谁动手动脚了。”
即使迟钝如沈琅也听出季阙的揶揄,这个看似邋遢的男人的情报网太过可怖,即使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也了如指掌。
他正要退后一步却听到季阙嘴里念念有词:“胸围107,腰围75……”
第35章 第 35 章 出发
巨大的工坊安静运转, 井井有条,机器按照程序设定一丝不苟地运行。无声的齿轮不停旋转,精密的金属臂准确无误地操控每一件工具和零件。
而在季阙眼中, 构成这个世界的一切并非是单纯的物质。
工坊的每一个角落都化作了密集的代码流和构成世界基础的碎片。每一块结构, 每一根支柱、机械手臂,甚至工坊外头的管道,远到数公里外散步的行人, 全都化作无数细密的数字代码,在他的脑海中构建出一个巨型的数字模型。
数据洪流如流沙一般在季阙的眼中不断闪动。他的领域内, 工坊的秩序完美无缺,冷硬的程序, 规整的机械装置,而那一切都化作虚拟世界中的一段段可分析、可修改的代码。
他宛如处于造物主的角度,解析整个世界的运行逻辑, 冷静地俯视着这个世界。
而立于这些数据洪流中心的,是沈琅。
人体是庞大复杂的系统,成千上万的神经纤维像蜘蛛网般遍布全身;骨骼连接的每一处关节都精妙且复杂地演算着沈琅身体的力量与弹性,那紧实的肌肉线条被破译成了密密麻麻的数据矩阵, 强健的体魄以冷硬的几何曲线呈现出来。沈琅抬手、呼吸, 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心跳, 乃至皮肤表面的细汗, 统统被解构成数据的片段, 像是一道庞大的程序被拆解,然后又重新构筑在他面前。
‘真是精致的数据模型啊。’季阙露出一丝轻笑,他眼中沈琅的身体已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无数微小的粒子和精密结构组成的绝妙仪器。
他的心跳速率、血液流动速度、神经信号传导的延迟,都被无数的数据框架精准展示。季阙的瞳孔中, 那些数据线条来回穿梭,将沈琅完美地分解为无数个模块。胸膛、腹部、腰部,每一块肌肉都展露无遗,那犹如艺术品般的紧实躯体并不仅仅是为了观赏,像是一台量身定制的机器设计出的完美外壳。
季阙按捺不住内心赞叹的欣赏,并非是单纯的外貌美学,而是源自一个造物主对“精密作品”的执着与沉迷。
即使是简单的一次呼吸,在他看来都是一场控制与反控制的微妙演绎,展示出最极致的精密度。这不是一具凡俗的身体,而是一台可能比任何机械都要精妙绝伦的设计。季阙“看见”了那些肌肉与骨骼之间的张力,那些宛如机械齿轮般紧密衔接的结构,这样一具完美而高效的生物机械,构成只有他能独赏的艺术品。
他甚至渴望将沈琅完全解剖,把这些精巧的机制重新组装成他心目中的究极智械。
“……臀围112……” 季阙无意识地念出了这个数字,这样的数据他看过无数次,通常在武器设计或者改装人体强化时会有参考价值。但这次,这个数字出现在沈琅身上,结合他精密的构造与肌肉纹理,给季阙带来了奇异的满足感。
季阙忍不住用手探向沈琅的臀部线条,似乎想要验证他测得的数据是否完美一致。
然而下一刻,构成沈琅的数据流忽然出现了巨大波动。
股四头肌与股二头肌之间完美的协作,推动着腰椎强劲转动,双脚以极快速度借力蹬地;而随后踢出的这一腿,整条小腿与足部的筋腱完美配合,爆发出了超越常规的攻击力度,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完成。
“砰!”
季阙撞到墙上,发出不似血肉之躯的沉闷声,更像是碰撞金属的清脆响声。而他脸上的笑意不减,非但没有痛苦呻吟,反而发出了近乎满足的叹息。
“好极了……”他的身体如液体金属一般诡异地滑落到地上,眼中的数据流还在运作,那一瞬间沈琅肌肉的爆发力、肌肉群间的联动效应、每一块拉伸、压缩、弹射的数据都被他精准捕捉。
他沉浸在这具躯体的运转中。肌肉的迅速收缩与舒展,骨骼之间的完美协调,血液的瞬时流动,肢体移动的幅度、出力点、连贯性都堪称完美。每一个动作如机械传动一般没有多余的迟疑,也没有浪费任何多余的力量,绝对符合人体效率的极限。
‘张弛有度、数值优异,这个契合度高得让人心潮澎湃。’
何等愉悦的现场观察!即便自己被毫不留情的踹飞,这具身体模拟“痛觉”的享受竟让他感到了近乎疯狂的迷恋!
“能够如此精准地控制自己的身体,简直就是一台天生为战斗而存在的机器……”
沈琅只是居高临下垂眸俯视着季阙,眉宇间透出浓浓的不耐烦:“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拆了。”
“下次……嘿嘿,要是下次温柔点就好了,”季阙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灰尘,站直了身体,“毕竟,我还是挺喜欢这样近距离感受你肌肉爆发时的动态数据的。”
沈琅握着刀柄的手指微微用力,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季阙在他耐心告罄之前,举起手表示认输:“哎呀,真是可怕,不愧是S级预备役。不过,你确定要对我动手?你的新装备还没做好呢。”
“……三天后我来取。”说罢沈琅转身便要离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工坊时,季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想……成为神么?”
季阙玩弄着手中的零件,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带着一丝蛊惑之意:“你想知道S级的秘密,你想知道那些S级玩家是如何诞生的,你想知道……如何才能超越他们,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沈琅没有说话,侧头静静地看向季阙,等待他的下文。他知道,季阙不会轻易透露任何信息,除非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S级考核,是一个筛选的过程,也是一个……进化的过程。”季阙的语气变得低沉神秘,“它会将你的一切,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推向极限,让你体验到……超越人类认知的……力量。”
“不过……”季阙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一脸戏谑的笑容,“这种进化,是不可逆的,一旦你踏入那扇门,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所以,做出选择之前,不妨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是无穷的力量,还是……”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静静看着沈琅。
良久,沈琅终于开口,他的眸光深沉,看向远处,“如果这是成为最强的代价,那我别无选择。”
“很好,”季阙语气幽幽,“既然如此,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当沈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季阙被过长刘海遮挡住的双眸微微闪动,无数数据流在他的双眼中交织翻涌,他自言自语般呢喃:“进化,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会向何等形态进化?”——
轮回空间的强者云集,能人辈出。沈琅不是第一个参加考核副本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然而经历千万年时间的累积,却没有人能确切道出考核副本的规则,怎样算是成功晋级?将会面临怎样的考验一概不知,即使想要提前做准备也无从下手。
按照系统的指示,沈琅踏入虚空列车站的指定候车室,里面的五个玩家早已在此等待。沈琅推门进入时引起了在场人短暂的注目,或是出于对新对手的探查,或是单纯出于对陌生面孔的警戒,目光交错之间,房间的气氛变得略微紧张。
不过这些打量很快便消失了,众人又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有人安然自若,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也有人双手交握,不时摩擦着自己的手掌,显得焦躁不安。纵使众人状态不一,但无一例外都不是泛泛之辈,能够被系统选中进入S级考核的,无疑都是玩家中的顶尖强者。
沈琅选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静静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无论面临怎样的考核,他都必须做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一旁忽然传来低沉的嗓音:“诸位,都是来参加S阶考核的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打破了原本的寂静,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望向说话的那人。只见一位温文儒雅的男人微笑着,他身披大氅,坐姿端正,整个人从容而镇定,像是古代大家族出身的世家公子。
坐在角落的另一名青年冷哼了一声,蝴蝶刀在指尖飞转:“废话,这里谁不是来参加考核,难不成还会是来看风景的?”
大氅男子对于青年带刺的话语只是一笑了之。他的眉眼温润,黑发用玉冠束起,宽大的袍子上勾勒着金丝纹路,整个人的仪态无懈可击。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却不减威仪,气质优雅中带着些许锋芒。他目光从每个玩家身上扫过,若有所思。
轮回空间的主城融合了无数古今中外、甚至其他星域的文明缩影,大氅男子这幅打扮并不罕见。沈琅并没有过多关注他,很快便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另一位玩家。这名玩家同样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不远处,而引起沈琅注意的是他身上的战术服。
那是沈琅再熟悉不过的黑曜石战术服,但有许多细节方面与他身上的这件不同,做出了相当程度的改善和优化。而这些细节上的改善,沈琅看得出来是原装设计,并非后期的改装。
他自己穿的这套是首发款,而目前尚未有新款发布。这名男子身上的则像是经过数个版本的改良,尚未面世的未来新品。
第36章 第 36 章 开幕
沈琅打量的目光引起了那男人的注意, 他不善地皱眉看向沈琅。这男人身形高大健硕,足有两米高,左眼上一道疤从眉骨痕延伸至颧骨, 给他原本阳刚俊朗的容貌平添了几分凶恶感.
男人本就神色不善, 目光交织的那一霎像是要发难,但不知为何忽然愣了一下,原本锐利凶狠的视线闪过短暂的怔然, 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就在这时,候车室的门再度开启, 一个身穿机车装的高挑女人大步走进来。她一进门就环视了全场一圈,看到到场的玩家后啧了一声, 嗤笑道:“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资格晋升S级了?”
她话音刚落,气氛瞬间沉重了几分。
角落里那个摆弄蝴蝶刀的青年闻言,顿时冷笑一声。五指间翻转的蝴蝶刀一顿, 与他镶嵌着金属板的皮手套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摩擦声。
“你是来参加考核的,还是来专程刷存在感的?还是觉得这里可以让你随便撒泼?”青年以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冷冷回怼,语气中的锋芒毫不掩饰。蝴蝶刀的转速加快了几分, 双眸危险地瞟向那机车装女人, 明显一副随时准备接招的架势。
周围几人的视线迅速在这两人之间穿梭, 火药味在这个候车室内蔓延。青年不是忍气吞声的类型, 许是即将面临未知的考核副本, 脾气比平时更易燃。
“撒泼?”女人的笑意渐深,她双臂交叠胸前,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方,“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些年倒是见过不少厉害的人物, 可没想到今天能见到这种急着蹦跶的小崽子。”
“……小崽子?我看,你可能比我还急。”青年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挑衅的冷笑,“咱们不妨看看,到底是谁死在谁面前。”
“哦?小鬼,有脾气啊。怎么,忍不住要给姐姐露一手了?”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的耐心有限。”青年猛地将蝴蝶刀收起,一瞬间,刀锋消失在手心。他的手腕一翻,整个人气势骤然变冷,如同蓄势待发的鬣狗,“再多说一句废话,小心我让你舌头不保。”
场面一度僵持,但剑拔弩张并没有进一步升级,彼此心中都有数,进入S级考核副本前夕,谁都不想节外生枝。
机车装女人应当就是最后一个玩家。她进来后,久未移动的老式挂钟发出一声微弱的“咔哒”声,指针向前移动了一格,正好停在整点。
与此同时,候车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穿着笔挺乘务员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形高挑,动作优雅,肩宽腰窄,灰色的乘务员制服在他身上格外合身。但与他整齐服饰不相称,他的头部被一团浓重的灰雾笼罩,那团灰雾不断流动,隐约能察觉到其中似乎有什么存在,但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与其说他的面部被被灰雾笼罩,不如说,那团灰雾本身就是他脑袋。
“欢迎各位参加S阶考核,”乘务员向所有人优雅地行了个礼,然后举起手中的托盘:“选择之前,请认真回想你们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事物、最想要通过本次考核获得的东西。”
托盘上放着七个颜色不同的药剂,散发微弱的光芒,虽然乘务员并未介绍这些药剂的具体作用,但在场的每一个玩家都能感受到它们传递出的意义。
红色象征着纷争、黑色意味着毁灭、粉色勾动欲望、绿色唤醒生机、白色代表真理、灰色牵动时间,而金色,则流露着一丝不可言喻的命运气息。
每一瓶药剂都像是在牵动着人心最深处的渴望。或许是潜伏的野心,或许是未曾实现的夙愿,无论是恶念还是善念,都被药剂的光泽潜移默化地诱导着他们做出选择。
机车装女人与蝴蝶刀青年同时起步冲向托盘,差点撞在一起。两人不禁互相瞪了一眼,满是火药味。不过二人并未为了同一瓶药剂发生冲突。女人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瓶金色的“命运”药剂,蝴蝶刀青年则快如闪电地拿起了绿色的“生机”药剂。
那个一身黑曜石战术服的高大男人沉稳地迈步上前,取走了代表“毁灭”的黑色药剂。
角落里一个身穿白金重甲的男子站起身来,他的形象完全是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圣骑士,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稳稳地拿起了粉色的“欲望”药剂。
他之后,一名显得格外紧张的年轻女人从阴影中站出来。她的众人中存在感最低的一个,一直紧张兮兮的低头啃指甲。她快速拿走了象征纷争的红色药剂,目光有些怨念地瞥了一眼手握黑色药剂的壮汉,然后迅速缩回了角落。
沈琅一言不发了取走了剩下两瓶之中的灰色“时间”药剂,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渴望的,如果硬要说,那就是对变强的追求,不过他并不会为了力量而挑起纷争,也不会因为拥有力量而肆无忌惮地破坏。
最后,只剩下大氅公子等到所有人都选完后才起身,儒雅地整理了下衣摆,不慌不忙地拿起托盘上最后的白色“真理”药剂。不像其他人那样急切,像是早已预见结局似的从容不迫。
至此,七色药剂各有归属。乘务员收起托盘后道:“这瓶药剂,在考核副本的过程中随时可以服用,也可以不服用,一切都取决于玩家个人的判断。”
站在一旁的蝴蝶刀青年第一个发声:“啧,这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如果真不需要服用,就根本不会给我们这东西。”
机车装女人目光锐利,直接质问:“那这药剂有什么用?副作用又是什么?”
乘务员那灰雾掩盖的头看不出表情,只听他声音柔和且中立:“服用与否完全取决于各位,药剂的功效只有亲身体验才会明白。”
玩家各自沉默,显然对于这次出人意料的慷慨馈赠保持怀疑态度。毕竟,轮回空间里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事物都有代价,一切都需要用积分去交换。哪怕是吃喝住行这些日常琐事,也要花费积分。
系统商城中兑换的物品有限,仅提供基础生存道具,没有能够快速提高玩家实力的捷径,比方说兑换特殊能力、强化血统之类小说中常见的设定。
沈琅摩挲着那瓶灰色的药剂,时间之力,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乘务员拍了拍手:“列车已经等待各位多时。”
候车室的四壁像折纸般迅速收拢、下沉,外面是一片宽广的虚空停泊站,七种截然不同的奇特载具在此等候玩家,像是特意为每个人量身定制。
有低调沉稳的黑色商务轿车;旁边则是一辆由两匹骏马拉动、金碧辉煌的马车;其间还漂浮着一柄长剑,剑刃明亮,折射出无数星光;还有一块织着复杂图腾的魔法飞毯。
“请搭乘此次特殊定制款虚空列车,前往考核副本。”乘务员彬彬有礼地做出“请”的手势。
机车装女人看到那华丽马车时,双眸放光,显然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过她毫不犹豫地扭头走向一辆炫酷的重型机车,发动机浑厚的低音震动让她兴奋不已。她拍了拍座椅,熟练地跨坐上去,像是在与一位老友打招呼。
沈琅走向那辆黑色商务轿车,拉开车门的动作充满习以为常的自然。过去的记忆早已模糊,虽然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但他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熟悉感——在进入轮回空间之前,他或许经常乘坐这辆车。
其余玩家也各自登上了自己的载具,每个人似乎都对这些载具产生了熟悉感。乘务员优雅站在后方:“愿你们在这趟旅途中,找到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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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沈琅的手指不经意地在扶手箱上摩挲,指尖触到一个划痕,脑中忽然浮现出之前在这辆车上长途出差的画面。他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发现后背与座椅完美贴合,宛如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水杯架中安放着几支精致的钢笔,与他习惯随身携带的办公用品一模一样。
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如昨日一样清晰。
“沈总?”一声呼唤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司机座位上的小李提醒道,“已经到公司楼下了。”
沈琅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只见车已经稳稳停在了一栋商业大厦前,旁边林立的建筑物相互辉映。马路上的车流不息,匆忙的行人在街道上穿梭,繁忙的都市生活充满着井然有序的节奏。
沈琅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小李从车后拿出公文包递了过来:“沈总,您的包。”他接过包,抬头看了眼大厦的顶部,“今天的会议几点?”他顺口问道。
“十点整,”小李快速回应,“时间还算充裕。”
沈琅随口应了一声,走进了大厦的旋转门。一如既往的繁忙,人们穿梭在前台大厅,各种电子屏幕滚动播放着新闻、广告和企业业绩。对于这些熟悉的场景,沈琅感到久违的安心感,一切都如此正常。
他迈进电梯,掏出自己的卡刷了下,显示器上亮起“36层”的字样。
随着电梯平稳上升,办公室的日常渐渐浮现在脑海中。毫无波澜的日常工作流程,习以为常的团队合作,休息室内咖啡机摆放位置,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电梯门一打开,沈琅步履稳健地走向自己的专属办公室。这个属于他的世界里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
抵达办公室后,陈助如往常一样迎上前来,递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办公室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洒下,一片明亮祥和。
“今早的会务都已经准备好了,项目负责人十点准时到场。”
“知道了。”沈琅接过咖啡,坐在真皮座椅上,双肘靠在桌面上,指尖轻轻揉捏着太阳穴,一如既往地在思考即将开展的会议内容。
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自然。即便如此,一股莫名的异样感仍在他心底回荡,然而它来得快,去得更快,甚至没能让他停顿哪怕片刻。或许,这只不过是一天繁忙工作前的些许疲惫吧。
窗外车流如梭,远处的广告屏幕不时闪动着各类公司广告,沈琅目光游离片刻,然后迅速集中在面前显示器亮起的屏幕上。
这,是他新一天的起点,而他将如同往常一样,完美高效地完成工作。
第37章 第 37 章 看似平静的日常
八点钟, 办公区已经开始活跃起来。陈助将几份今天需要批阅的重要文件依次放在沈琅办公桌上。他一如既往地精确分配时间,首先处理最紧急的合同签署,然后将其余文件依次归类处理。
八点三十, 邮箱弹出了几封新的邮件, 沈琅没有细看,只是简单地翻阅了重点内容:各部门汇报、预算审批,还有几个高层向他请示的紧急事项。他一手握着鼠标, 一手端起桌旁的咖啡,按照轻重缓急逐一回复。
九点, 外部访客通过前台进行登记,通知他是否需要会见客户。他吩咐陈助:“今天的时间主要给内部会议, 如果访客没有紧急事务,可以推到下午。”陈助确认了这一点,迅速回复前台。
接近九点的时候, 沈琅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文件工作。剩下的一些资料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分别用不同颜色的标签标记,摆放在桌角。
九点半,陈助再次进来提醒道:“沈总, 会议室的投影设备已经调试好, 项目负责人也已经提前到场。”他面带微笑, 将文件递到沈琅桌前。“需要现在就过去确认一下细节吗?”
“稍后。” 沈琅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 再度确认PPT上的要点, 翻到下一页,“顺便提醒一下小李,明天的出差安排——对了,川东的代表什么时候抵达?”
“下午一点。”陈助确认道,“接待已经安排妥当, 您无需操心。”
陈助一如既往高效省时,不用沈琅一一吩咐就提前将一切琐事安排妥当。
九点五十,沈琅起身走出办公室,黑色皮鞋踏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所经过的员工无一不向他礼貌点头问好。
“沈总好!”
“早,沈总。”
趁着沈琅走过后,几名员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沈总果然气场强大。”负责内勤的男人低声说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的同事随即附和道:“是啊,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公司的中流砥柱。”
“沈总可真是人间理想。” 年轻的女员工小声低语道,手中抱着一叠文件,躲在电梯口处偷瞄沈琅的背影。
“你可不知道,沈总刚来公司那会儿,把不合格的团队扫得干干净净,不到一个月,整个公司上下焕然一新。”资历较老的女员工低声评论,话中透着自豪,“不过他发火的时候可没人敢靠太近。”
会议室里墙壁上的投影仪已经打开,映着复杂的新能源航天项目架构图。项目负责人楚慕寒已提前到场,双手自然地放在桌面上,面容冷静自若。他长相秀美,一双狭长的凤眼格外引人注意,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浅灰色西装,细节处体现出顶尖工艺,整个人气质矜贵,举手投足间无不显示其非凡的修养和家世背景。
沈琅走进会议室,楚慕寒起身与他握手,“沈总。” 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不急不躁,“感谢你今日拨冗出席。这次的新能源航天项目,我十分期待与贵公司携手推进。”
沈琅点头客套了几句,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把文件平摊在桌面上,“好了,大家都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楚慕寒拿起手中的激光笔,迅速进入正题:“这次的新能源航天项目,是我司与贵公司共同开发的一个战略项目。我们计划结合当前领先的量子电池技术与超导材料,实现能源供应与太空技术的双重突破。”声音沉稳,语速不急不缓,一边操作PPT,一边精准解释着每一项技术的关键点。
他的言语简洁清晰,不带多余废话。新型材料研发、新能源领域突破,整个航天计划逐步展开,全球潜在的应用价值、技术突破点、经济收益都依次呈现在屏幕上。两家公司此次合作预期能直接推动国际科研与经济双重效益。
沈琅聚精会神地听着,偶尔拿笔在文件上划几笔,不急不缓地点头回应。
“这是未来五年的规划阶段,关于市场布局和技术落地的方案细节已经定稿。对于目前的设备和资金状况,所有的主要供应链也已经与多方达成合作,必要时我们可以适当加速项目进度。”
“如果我们按照预期计划进行推进,初期设备投产预计在两年之内完成,后续核心技术研发将占到整个项目预算的百分之三十五。至于未来涉及跨国领域的航天站点设置,这将是战略中的重点……”他边讲述边展示出完整的规划布局图纸,展示出了丰富的市场预测和深入的技术研究方向。
楚慕寒目光转向沈琅,似乎在寻求他的回应。
“如果能够实现这项技术,那么未来十年内将重新定义全球航天市场。” 沈琅肯定道,语气沉稳,“不过,想要实现在商业化中应用,还需更多的数据支撑,特别是量子电池与超导体的融合点是否能真正投入量产。”
楚慕寒脸上微笑丝毫不变,早已做好准备:“这一点我们早就预见到了,我可以提供更详细的原型机测试数据供沈总参考。这次合作,我们也将投入公司内部专属实验室的资源。”
……
会议结束已经过了十二点,沈琅放下笔,略微舒展了下肩膀。楚慕寒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微笑示意自己的团队先行离开。随着团队成员鱼贯走出会议室,楚慕寒眉宇间不见先前会议上的专业与严肃,反倒多了几分亲昵的暖意。
“阿琅,”楚慕寒语气温和说道,与之前公事化的语气截然不同。他收拾好的文件放在一旁,抬头看向沈琅,双眸含着几分笑意,“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正好聊聊项目的细节。”
不等沈琅开口,陈助及时查看他今天的行程安排,出言提醒道:“沈总,您一会儿与顾总有约,恐怕今天中午不太合适” 他始终站在沈琅身旁,脸上挂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笑容。
然而楚慕寒对陈助的存在视若无睹,目光未曾移开沈琅分毫。他直接在沈琅身旁坐下,修长的手指搭在沈琅的手背上,力度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强迫,却又难以忽视。沈琅略微抬眸,瞥了一眼楚慕寒看似温和无害的笑容。
他低声道:“吃个午餐时间而已,难道真的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阿琅,这个项目很重要,我也为此下了不少力气,今天可是特地腾出时间。”
这一句尾音柔滑拖长,伴随着摩挲手背的动作,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暧昧。楚慕寒明亮的眸子带着温柔的笑意,但那双清泉般的眼睛深处藏着几分自信与笃定,似乎的确认沈琅不会拒绝。
手上的力度加剧,五指不经意地插入沈琅的指缝,逐渐将手掌合拢。他指尖微微用力,指腹在沈琅的掌心摩挲着,像是在温柔抚慰,又像是在无声地施压。
沈琅没有将楚慕寒的手甩开。的确,这次的合作项目对公司来说至关重要,项目初期遭遇的巨大阻力令他焦头烂额,多次磋商无果。直到楚氏的加入,如一阵强劲的东风帮助他扭转了局势。现在站在这条顺风船上,他不得不给对方面子。
楚慕寒俯身靠近了一点,声音轻得只能他们两人听见:“当然,如果阿琅愿意,我还有许多其他资源可以与你分享。只要……”他将话语悬在半空,微笑着静待沈琅的反应。
“可以,但我的时间不多。”
楚慕寒见状,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手上的力道没减少半分,反而更肆无忌惮地扣住了沈琅的手背,温热的指腹摩挲着沈琅骨节分明的指节,缓缓从指尖划到指根,像是在对沈琅的退让表示赞赏。
“你答应就好。” 楚慕寒满意地低语。
一旁的陈助目光沉了下来:“沈总,时间很紧,顾总那边一点就到……”
他未说完就被楚慕寒嗤笑声打断,目光转向陈助:“再忙,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吧?难不成,陈助经常让阿琅饥肠辘辘地工作?”
楚慕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顺势把沈琅也带起,牵着他的手向门口走去,俨然没有打算松开的意思。
陈景言站在原地,目送楚慕寒挽着沈琅的手一边说笑一边朝外走去,背影消失在走廊外。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稍作思考,随即动作自然地摘下了眼镜。没有了镜框的遮掩,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暴露出来。
那双眼睛极为锐利,宛如隐藏在水底的锋刃,透射出些许冷光。卸下了平日里小心翼翼维护的谦逊低调的助理面具,此刻的陈景言变得格外陌生。他的容貌本就冷峻凌厉,平时惯常带着温和无害笑意,中和了过于锋利的气质,然而此时面无表情才是真正的他。
楚慕寒,不是第一个想要接近沈琅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不过他比那些前赴后继的家伙更有手腕,家族背景足够强大,手段足够隐晦。他熟稔地将商业合作与私人感情牵扯到一起,想用这种合理的姿态接近沈琅。只是——
“他还是太容易信任别人了……”陈景言习惯性地摩挲着手中的镜架,手指不经意用力,“啪”地一声,那看似坚硬的金属镜腿却轻易被折断。
动作停顿了片刻:“啧,还好,还有很多备用的。”
他低头看着手中断掉的镜架,忍不住想象沈琅如这副断掉的镜腿一样,在他手心里被折断的模样。
每当心底掠过这样的念头时,他总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莫名的快感在胸腔中爆发出来,令他呼吸都变得急促。
第38章 第 38 章 往事不堪
沐阁内弥漫着清淡的木香, 包厢里静谧典雅,镂空的雕花窗,古朴的灯盏, 在柔和的灯光下营造出古香古色的意境。
楚慕寒坐在桌前, 面前茶杯飘起热气,袅袅升腾的雾气模糊他的视线。他拿起茶壶,亲手为沈琅倒茶, 动作优雅,目光却锁定在对面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上。
沈琅五官线条分明, 轮廓如雕刻般深邃,浓黑的剑眉习惯性的微蹙, 一双清冷的黑眸静静注视着茶杯,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他的意志。
他近在咫尺, 但两人之间却似乎隔着难以触碰的距离。
楚慕寒的呼吸微不可查地轻了几分,他喜欢沈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占有。
“上次这样两个人单独坐下, 已经是六年前了吧?” 楚慕寒将茶杯推到沈琅面前, 语气带着些许感叹。
沈琅的目光平静, 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喉结轻微滚动:“是么?不记得了。”
楚慕寒没有在意沈琅冷淡的态度, 他将茶壶放回原处,身体向沈琅倾斜,带着一丝追忆的神色:“我记得当时我跟着玫国母校团队访问京大,交流项目。有天晚上遇到你错过了宿舍门禁时间,”他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怀念的笑意,“我看到你翻墙回去,身手还挺利落的。”
楚慕寒目光愈发柔和,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当时你的关东煮洒了,于是我便邀请你去吃夜宵。那次夜晚的谈话,至今我还记得。” 他低下头,目光带着一丝缅怀,像是在回忆那段温馨的时光。对于他来说,那真是个让人难忘的夜晚,深夜的小吃摊,冒着热气的拉面,月色动人。
“……嗯。”听到这里,沈琅也想起来了,手指不经意地紧握着瓷杯边沿,杯中的茶水因他紧握而泛起波纹。
对于沈琅来说,那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六年前的沈琅刚满二十岁,正是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然而现实的残酷让他不得不早早扛起生活的重担。他同时做三份兼职,还一边和几个同学合伙创业,出勤率很低。早晨五点半起床后便奔波于学业与打工,每天睡眠不足四小时,连吃饭都成了奢侈。像机器一样连轴转,如同淹没在洪流中苟延残喘,每一分钟都像是抓紧最后一口呼吸般挣扎。
那时的沈琅心里憋着一股拼劲儿,他的生活可以说是步步如履薄冰,但他无暇抱怨,他要变强,要重回高处。
那天晚上格外忙碌,酒吧里一如往常的喧嚣,沈琅穿着服务员制服在酒吧穿梭,虽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黑白配色,却被沈琅挺拔的身姿衬得英气十足,收腰马甲勾勒出精瘦紧实的腰部线条,笔挺的裤子束紧大腿,更是显得修长。
不断有人指名要沈琅服务,有人故意让他不断地斟满酒杯,有人不厌其烦地指使他送上饮品,又不断提无理的要求,让沈琅弯腰拾起地上的零散物品。他们像是在玩弄一个有趣的玩具,而这些对话中,无一不是对他外表与身材的评论。
好几次沈琅端着酒盘却有人故意拉住他的手臂,恶劣地让酒杯晃动,洒在桌布上或他的衣服上,然后又故作无辜地说:“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
把客人点的酒再次端上来,他深吸了口气才推开包厢门。包厢中充斥着酒精与香烟的味道,那群衣冠楚楚的富家子弟的视线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沈大少爷伺候人的本事倒是练出来了。”一个染着鲜艳红发的富家少爷冲他嗤笑。他每次来酒吧,都固定点名沈琅去服务,“来,给我倒酒。”
他走到那人面前时,另一个坐在对面的男人忽然也叫道:“喂,这酒一点不冰,给我加冰块!”两边几乎同时出声,逼得沈琅只能一边礼貌地回应,一边迅速调整步伐,应对两方的需求。
沈琅利索地完成二人的要求,正要退开,忽然腰上一紧,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手指慢慢摩挲着沈琅制服下紧实的肌肉,玩味地调笑道:“听说你叫沈琅?这么好看的脸,却在这里打工,真是暴殄天物。”
“做我的情人,保证你……”
话未说完,红发少爷已经站起来,一酒杯重重砸在沈琅胸口,冰凉的液体瞬间打湿了原本笔挺的服务员制服,衬衫紧紧黏贴在结实的胸膛上,轮廓格外明显。
“沈大少爷勾引人的功夫见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妄图高攀顾总?”红发少爷阴阳怪气,全然无视了是那个男人主动挑逗的事实,反而冲着沈琅撒气。
沈琅略微垂头,刘海挡住眼睛,昏暗的灯光看不出脸色。酒水顺着胸膛往下淌,湿透的布料紧贴胸口显露出精瘦有力的肌肉线条。他没有为自己擦拭,任由酒水淌下,紧握托盘的指节泛白,却未流露一丝怒气。
那男人面带着饶有兴趣的笑意,显然没有半点因自己引发事端而内疚的意思。他双臂交叠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满身湿透狼狈的沈琅,一副看戏的模样。
红发少爷见沈琅无动于衷,不知为何怒意更胜,许是这种挑衅得不到回应让他失去了耐心,他忽然大力抓住了沈琅的手腕,把他一把拽过来,“你是聋了吗?听不懂人话?!”
长期的睡眠缺乏与劳累让沈琅大脑被眩晕感和噪音填满。他试图回忆入职培训时,应对刁难顾客的处理方式,他明明背得烂熟于心,可此时大脑和身体像是断掉了联系。他低头看着地上慢慢扩散的酒水,只感到头脑愈发混沌。他想说点什么,来平息这场正在发酵的骚乱,但胸膛被涌上来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发不出半点声音。
耳鸣声作响,那些人戏谑的笑声和低语却不间断传入耳朵。他们不怀好意地冲着他嬉笑,故意讲着令人难堪的话。每一句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恶意,就像饥肠辘辘的野兽看到猎物濒临崩溃的边缘,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撕咬吞噬。
他们在等他失控、看他崩溃,然后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他。只要稍稍流露些许负面情绪,他们就会有借口加倍攻击他,将他踩入泥中。
红发少爷还要说什么,酒吧经理及时出现,打断了场愈发紧绷的局面。
“抱歉抱歉,小沈是新人不懂规矩,希望各位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他熟练地为沈琅解了围,“今晚的酒钱算在我头上,给各位添麻烦了。”
富二代们还想再看乐子,但那个红发少爷皱了皱眉后便挥挥手示意这事翻篇了。
经理一边赔笑,一边拉着沈琅出了包厢。背后的门关上后,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压低声音训斥:“那些都是咱们的常客,你根本惹不起,卖乖陪笑这事儿就过去了,这都不懂吗?”
沈琅如人偶一般被经理拉进员工休息室,一进门经理立刻锁上门。他把沈琅按在椅子上,拽过一条抹布便往他湿透的制服上擦拭,口中责怪道:“怎么又惹事了?啊?真是拿你没办法,每次都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湿透的制服根本擦不干净,只会让被酒水浸湿的布料更加黏腻,但经理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动作越来越过分,拿着那条脏抹布在他的胸前、肩膀、腰间来回擦拭。
“你看你这副模样。” 他故作无奈地叹息道,目光在他湿透的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上扫过。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甚至越发深入,“还想干就要懂点规矩,你这张脸,只要笑一笑就会有大把的人买单,根本不愁提成。”
抹布忽然滑到了沈琅的腰下方,经理不再故作擦拭,毫不掩饰地往衣物下探去。他身体僵了一瞬,下意识想躲,却被经理用力按住,嘴里还不忘低声嘀咕着:“你看看你,总是这么惹人注目,这身子这么好看,不让人看可惜了。”
沈琅猛然抬头,按住了经理正在不安分游走的手,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经理一愣,不由自主地个寒颤。
“我辞职。”沈琅沙哑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经理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唬住了。他原本是料定沈琅不敢反抗,毕竟这个月的工资和提成还在他手里攥着。他连忙跟了出去,一边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一边威胁道:“你辞职的话,这个月的工资和提成都没了啊!年轻人别太冲动了吧?至少干到月底再说……”
威胁中又有几分安抚的意味,他可不舍得沈琅走。毕竟自从沈琅来了后,那些富家公子来得更加频繁,几乎每晚都要光顾,营业额飙升。这么一个好看又能干的人,哪里能说走就走?
更别说他暗自滋生的几分私心。经理不禁有些后悔,今晚是把人逼紧了,应该温水煮青蛙才对。
沈琅不予理会,加快脚步一言不发向外走去。推开酒吧后门,夹杂着臭味和烟味的冷风灌入衣服,冰冷的布料黏腻地贴在肌肤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远离这一切。
主街上,一群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们正从车上下来,为首的男人穿着考究,眉宇间带着几分意兴阑珊的漠然,刚抬脚往酒吧方向走时,瞥见了从后巷走出来的沈琅。
沈琅脑袋发晕,似乎听到自己的名字,但却像是隔了一层雾,怎么也反应不过来。他机械地向外走,直到手臂被猛地拽住,才踉跄地停下来。
“听不到吗,我在叫你。”那男人声音不大,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沈琅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那男人的五官棱角分明,隐约有几分熟感,可他停止运作的大脑无法与这张脸建立任何联系。
“你怎么回事,装聋作哑?”语气里透着不耐,他从头到尾把沈琅打量一遍,汗水随着酒水混合着粘腻地流淌下来,让整个人显得更加狼狈不堪。然而那衣服紧贴精瘦结实的身躯,湿透的白色衬衣透出肌肉的颜色。
“怎么搞成这样?” 瞿云廷眉头紧皱,显然是有几分不悦,语气中的关心却充满居高临下的傲慢。
沈琅一言不发,冷淡甩开对方的手。然而瞿云廷不依不饶,忽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指尖几乎掐进了肌肉直接拉住他往回拽:“走什么,我小费没给够么?你最缺的不就是这个吗?”
第39章 第 39 章 过往2
瞿云廷站在霓虹灯下, 深深注视着面前狼狈不堪的沈琅。他面色苍白,衬衣已经湿透,凌乱的黑发贴在额头上, 曾经明亮的眸子此刻黑得如无底深渊, 没有一丝光亮。白衬衫湿透后紧贴在结实的胸膛上,线条分明的肌肉若隐若现,精瘦的腰部透过黏贴皮肤衣料, 弯曲出诱人的弧度。
他的狼狈与紧绷让他显得格外脆弱,却也更加让人心痒难耐。
瞿云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心里那股复杂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怜惜、不忍,却更想让他更加狼狈不堪。
还有不甘与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愤怒。
他想质问, 想恶语相向,质问沈琅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曾经的他是多么耀眼, 那个自信可靠,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少年。
每逢暑假,瞿云廷都会随父母前往青溪居度假山庄,对于孩子来说, 那是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 而每次他都最期待便是见到沈琅。
沈琅永远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他个子高、笑容灿烂, 运动神经发达, 总能想出各种好玩的点子。每次有什么比赛,沈琅总是第一个上场,不管是足球还是打游戏,他总能带领队伍赢下比赛。瞿云廷心里总是莫名地激动,他喜欢看沈琅在阳光下奔跑的样子, 喜欢跟在他后面模仿他的每一个动作。
大家都自发地聚在沈琅的身边。他组织大家玩各种游戏,从不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惧任何挑战。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孩子群中的领导者,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愿意跟随在他身后,听从他的指挥。瞿云廷也不例外。每次他看到沈琅,总是不由自主地跟随在他身边,只为了能多获得一秒的关注。
瞿云廷还记得他们一起躲在树荫下,分享冰镇的西瓜,笑声回荡在炎热的午后;还有夜晚一起偷偷翻墙溜出去探险的场景——沈琅总是那样果敢,从不会怯场,带着他们攀上高处,迎接风中吹来的凉意,所有的孩子都跟在他的身后,心甘情愿地追随。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沈琅当时的样子,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眉宇间总是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略显稚嫩却极具感染力。他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是孩子们的精神领袖。
记得有一次沈琅带领他们爬上一座小山寻找秘密基地,挺拔的身影如同一杆翠竹,那双明亮的黑眸永远透露着自信与从容,而身后的瞿云廷总是默默地跟随在他左右,试图跟上他的步伐,生怕落下。
沈琅发丝凌乱,额上挂着汗珠,他回头朝大家露出笑容,少年清澈的嗓音像是山间清泉之音拂过他的耳畔:“快点,这里有个地方,我保证你们都没来过!”
那一刻,瞿云廷心中有什么东西悄然破土。
每一次沈琅回头,瞿云廷都会涌起莫大的动力,迈着小腿跟着对方的脚步。那时候,他不会去想沈琅究竟有多耀眼,只觉得只要自己跟紧一点,不掉队,就可以一直看到他回头时那灿烂的笑容。所有人都那么喜欢沈琅,每次他笑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心生向往。
跟着沈琅,就好像跟随着希望、跟随着光芒。
太阳本应悬高在天,普照万物,遥不可及。然而当它太过平易近人,光芒平等地洒向所有人时,触手可及的温暖却滋生了人心的贪婪。
人总是贪心的,感受过一缕阳光,谁又会满足于这片刻的温暖。如果阳光能只照向自己,该有多好呢?能让那太阳不再散发对他人的光辉,让他只能为自己而笑,那样他就再也不需要和其他人分享。
大家都想触碰那份光辉,人人都期望将那光芒据为己有。
某一年夏天,青溪居缺少了沈琅的身影。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
从大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沈家一夜之间倒台。曾经在豪门圈中备受追捧的家族,轰然倒塌。而随着沈家的没落,昔日的朋友、合作伙伴、阿谀奉承的拥趸如今纷纷袖手旁观。
大人们嘴上说着如何惋惜,言辞里没有半分诚意,曾经备受追捧的存在,如今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天之骄子跌入谷底,那些觊觎太阳光芒的人们,终于有了机会。
那个曾经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少年,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他的衣服凌乱、湿透,脸上那冰冷的神情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瞿云廷心里泛起一股怜惜,一方面又是不甘,为什么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但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太阳也会坠落吗?似乎只要自己稍稍再加一点力气,他就能彻底成为我的了。
想要独占、掌控这个曾经遥不可及之人的渴望,想要看着这太阳跌进尘土,再也不许它升起。
“现在你不过如此……我会为你付钱,随叫随到……” 瞿云廷逼近沈琅耳边,五指牢牢扣着沈琅的手臂。
沈琅呼吸微不可察,清冷锋利的黑眸抬起,与瞿云廷对视,后者愣了一刹。
他骤然发力,极其迅捷,反手擒住瞿云廷的腕部,用力一按,迫使他不得不半跪下来,居高临下的优越姿态顿时瓦解。
瞿瞿云廷没料到沈琅居然有如此凌厉的力量,他试图挣脱可沈琅的手如钢钳般固定住他,根本没有给他半分反抗的余地,被抓住的手腕骨头像是快要折断。瞿云廷内心掀起巨浪,恍惚间,他抬头仰望沈琅那张冷冽坚毅的脸,一时间竟产生了奇异的悸动。
周围簇拥围观的公子哥们此刻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熟悉又陌生的沈琅身上。他们中有些曾在青溪居与沈琅一同玩耍,追在他的身后;有些曾在宴会上同他谈天论地。即使沈琅早已跌落凡尘,但那可望不可即的人仍旧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甚至有人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看着沈琅将瞿云廷制服在地的场面,内心深处竟然涌上些许羡慕和嫉妒——为什么不是我?如果能让我感受到沈琅那样的触碰,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酒吧门口的保安这才如梦初醒,急匆匆跑了过来。他们不敢碰这些世家少爷们,只是试图拉住沈琅让他松开。
沈琅在保安靠近前松开手,冷冷扫了瞿云廷一眼,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瞿云廷站起身,狼狈地捋了捋衣领。其他少爷们连忙凑了过来,低声问他有没有受伤,而瞿云廷没有理会,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月光下格外孤寂的背影。
月光透过灰蒙蒙的云层,洒在地上,如温柔冰冷的薄纱笼罩在沈琅身上。他推开便利店门,叮铃作响的风铃声和店员无力的问候声让他短暂找回了现实感。
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是十六小时前。忙碌一天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关东煮散发出的香气刺激他的感官,吸引着他上前挑选几串对他来说可谓是奢侈的食物。
他随手选了份加热过不知多少遍的关东煮。牛筋、丸子和豆腐泡散发着热气,尽管说不上丰盛,但对此时的他而言,足够填饱胃中的空虚了。
沈琅抓着塑料袋,裹着尚有余温的食物,踏上回宿舍的路。一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四周的静谧将他的脚步放大了几分。鞋底踩在湿滑的路面上,鞋跟发出单调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时钟的秒针,提醒着他前行的重量。
双腿因疲惫而变得沉重,几近麻木,体内的每一块肌肉都发出酸痛的抗议,但他依然强撑着走着,走着。他得回到宿舍,好好睡上一觉。然而现实并未让他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翻墙时,衣服被勾住。他低头一看,墙角的铁钉不仅勾破了衣服,还划破了手掌,铁锈混着皮肉,刺破伤口,鲜血立即顺着指缝滴落到地面上。然而他却没有感受到痛,直到低头查看才发现。
快干透的白衬衫勾住了钉子,那关东煮的盒盖也脱手滑落,掉进地面的泥土中。热汤洒了一地,汤汁迅速浸入泥土,被大地吞噬。
他望着散落在地的食物,呆呆站了半晌。
“还能吃……”迟钝的脑子掠过这想法。他俯身,手指颤抖着将沾了泥土的丸子和豆腐泡捡回碗里。
泥土、血污、残汤交织在一起,但他并不觉得恶心。他告诉自己:“不能浪费。”然后拾起了一颗丸子,准备重新放回嘴里。
身体与精神仿佛被隔绝,他感受不到疼痛,听不到内心的悲鸣。只有无止境的麻木,和头脑里那无数重叠起伏的低语:再坚持一下。
“沈琅?”
声音如隔了厚重的帷幕无法传递到沈琅的大脑,他根本没意识到背后有人靠近。直到一道影子笼罩了沈琅全身,遮挡了他头顶那仅有的一点月光,他才僵硬的抬起头。
“你是沈琅吧?” 像是在呼唤老朋友般熟稔,带着几分理所应当的亲近,那人脚上是一双锃亮得反光的皮鞋,一身考究的羊绒大衣,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暗纹刺绣衬衫,袖口的金色袖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青年的嘴角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笑意,似乎真的为此刻的重逢而欣喜:“还记得我吗?楚慕寒,咱们小时候在青溪居一块儿玩过。”——
包厢内灯光柔和,楚慕寒倾诉往昔,语气怀念:“后来我请你吃宵夜,那是个满月之夜,月色美极了。”
是吗?沈琅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拉面很烫,汤汁浓郁,他喝完了一整碗汤还觉得不够。十一月夜晚的凉风瘆人,他穿着被淋了一身酒,湿透又干掉的单薄的制服,被楚慕寒拉着坐在桥边叙旧,楚慕寒说的不停,他则一直在走神。
第二天果不其然发烧了。另外两处打工的地方扣了日薪和全勤奖,并且因为出勤率过低而被辅导员警告,与同学创业一同研发的程序也耽搁了,因此错过了那年的大赛。
门口一声响动打破了短暂的静谧,槅门被人用力推开。楚慕寒的思绪被打断,目光不悦地瞥向推门而入的来者。
“楚少,讲究还是要有的吧。”不请自来的男人五官硬朗,气质强势,鹰隼般锐利双眸扫过楚慕寒,最后落在沈琅身上,“沈总早已跟我约好了,谈川东的合作案。”
“顾总的消息倒是灵通,这才刚落座便不请自来,真是有失礼仪。”楚慕寒没有起身,依旧优雅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慢慢把玩着手边的茶杯。他笑容浅浅,却遮挡不住双眸间的冰冷,“川东的顾总也是如此心急吗?”
第40章 第 40 章 日常的裂痕
楚慕寒眼眸微眯, 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转头看向顾司珩:“顾总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和阿琅许久未见, 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他说着,握住沈琅的手,十指相扣, 姿态亲昵。
顾司珩不为所动,双手随意地交叠于身前, 但给人的压迫感丝毫不减:“楚少可任性了,沈总的时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占用, 可别耽误了沈总正事。”他的目光落在桌边楚慕寒和沈琅的手上,唇角浮现冷淡的笑。
“阿琅,我们还没聊完, 毕竟新能源航天项目的细节,需要细细斟酌。”楚慕寒温和的看向沈琅。
“沈总,我刚得到消息,玫国那边对我们的项目很感兴趣, 如果不能尽快敲定合作细节, 恐怕这块肥肉就要落到别人嘴里了。”顾司珩语气沉稳。
‘聒噪。’
沈琅揉了揉眉心, 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顾司珩, 语气并无太多起伏:“川东的会议安排在下午三点, 顾总未免来得太早了。”
顾司珩的表情僵了僵,当着楚慕寒的面被落了面子有些不悦,尽管心有不甘,但他无从反驳:“沈总日理万机,来得晚不如来得早嘛。”
紧接着沈琅转向楚慕寒, 目光如一泓静水,没有因他暧昧的姿态产生波澜。他语调平和却不容置疑:“关于项目的下一步决策,还得依赖具体数据支撑。我希望尽快看到可靠的数据报告,之后再行决定。”
楚慕寒原本因沈琅驳了顾司珩而有几分得意,听到这话嘴角的弧度平了几分,但并未露出不悦,他顺势而下:“当然,阿琅说得对,我们的研发部门正在加紧准备。”
利落地解决了双方的对峙,楚慕寒与顾司珩只得暂时偃旗息鼓,收敛气势。沈琅站起身,理了理衣领,姿态从容大方,“抱歉二位,我还有别的安排,就先失陪了。”
话音落下,沈琅也不拖沓,步伐利落,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争辩的余地。
包厢里刹那间沉静下来,楚慕寒和顾司珩陷入短暂的沉默,只剩下那虚掩的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沈琅离去的背影。二人面面相觑,气氛瞬间骤冷。原本在沈琅在场时还刻意维持的体面,霎时化为乌有。
“呵,”顾司珩目光锐利,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火气。他瞟了楚慕寒一眼,笑意淡淡,却充满了讥讽:“看来楚少的脸面,也未必能赢过项目的实质吧?啧,我还以为你在沈总面前地位有多特殊。”
楚慕寒眯起了眼,他指尖摩挲着刚刚触及沈琅的地方,脸旧挂着若无其事的笑意,慢条斯理道:“顾总也不必假正经了,你我心知肚明,你不过也是想借这个项目讨好他。”
“沈琅不缺追逐他的人,顾总在他那里,根本排不上号。”楚慕寒稍稍前倾,气质里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矜贵感,带着那份历来的自信,好像胜券在握。
顾司珩冷笑一声,语调渐渐发沉:“楚少也别太得意了,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你那点过去的情分若真有用,他怎会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他的每一句话都锋利如刃,步步紧逼,火药味愈加浓厚——
晚上11点,寂静笼罩了整栋大楼,沈琅的办公室成了这片漆黑中的灯塔。
电脑屏幕渐渐暗下去,最后黑得连自己在屏幕中的倒影都看不见了。沈琅没有马上起身,缓缓靠向椅背,头部略向后仰,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注视着天花板,放空忙碌了一天的精神。
忙碌到晚上的加班对于他来说,本是司空见惯之事,然而今天总觉得格外漫长和古怪。
日复一日的工作已然成为一种惯性,从文件到方案,再到无尽的报告与沟通,一切都应该得心应手。然而今天不知为何,沈琅总觉得分外迟钝,平时驾轻就熟的操作也不如往常顺畅。
今天工作比平常更重吗?他想,好像并没有。所有习以为常的任务——会议、文件审批、各式各样的数据处理,都完美的处理,但却比以往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外头脚步声靠近,随即敲门声响起,陈景言探头进来,“沈总,您今晚也要在办公室过夜吗?”礼貌到几近完美,陈景言总是如此,恰好拿捏尺寸和距离感。
沈琅闻言睁开眼,立刻恢复了毫无破绽的模样:“不用,我马上走。辛苦了,你也下班吧。”
陈景言从门外走近,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挡住了他眸子里的锐利:“小李下班了,要不让我来送您回去吧。”
沈琅顿了顿,目光扫向窗外那逐渐清冷的夜空。若是平时他会独自驾车回家,但今天莫名的疲倦感终是让他点了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大厦地下车库。大楼内静谧得只听见皮鞋落地的回声。
陈景言跟在沈琅后方,偶尔瞥了他一眼——身形修长、笔挺,不论昂贵还是廉价的衣物,在这个男人身上都显得如高定一般。他目光在沈琅背影上逗留片刻,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敛去了所有波动。
夜晚的大楼在寂静中被冰冷的霓虹灯浸染,照在玻璃窗上泛着浅淡的蓝光,恍如梦境。
地下停车场空荡荡的,陈景言快步上前为打开门,等沈琅上车后才坐上驾驶座,启动车辆。
发动机发出低沉平稳的嗡鸣,轿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外面稀疏的路灯透过车窗,映在沈琅的侧脸上,他一手撑着额头,靠在座椅上,疲倦中的一丝烦躁随着汽车的匀速行驶涌上心头。
远处高耸的建筑在夜色中交织成迷雾般的虚幻剪影,而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沉寂无波,像极了不为外界扰动的深海。
“沈总,今天不顺利吗?”陈景言试探性地询问,透过后视镜,不动神色观察沈琅。
“嗯?”沈琅从沉思中被唤醒,他漆黑的眸子略带迟疑地抬起,看向前方,面色沉静,“没什么,一切照常。”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您尽管吩咐。”陈景言专注地看着前方,即使这么说,他知道沈琅从不向外露出弱点,更不会向他人求助,他的冷静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或是探究或是痴迷的目光隔离在外。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FM广播主持人温和低沉的声音回响,带着午夜新闻独有的沉郁感,缓缓讲述着最近的热门新闻:
“我们现在关注最近几周以来频繁出现的神秘失踪案件。这些案件的共同点是,失踪者都会在七天后突然现身。奇怪的是,失踪者完全不记得自己消失期间发生了什么,或者自己去了哪里。
更为诡异的是,他们重新现身后的72小时内,相继死于意外。虽然这些意外事件形式各异,有溺水、火灾、坠楼、甚至心脏骤停,每一起死亡事件的方式都各不相同,但结局却出奇一致。警方仍在对此进行调查,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确凿线索。”
陈景言通过后视镜,正好捕捉到沈琅那一瞬间的眉间细微变化。他的双手原本放松地放在大腿上,但听到这段广播内容后,他手指忽然握紧,像是思索着什么。
“最近不太安全呢,还真是奇怪啊……”他出声试探,沈琅依旧面色如常,只是目光略显游离。
广播里的新闻仍然在持续播报,主持人的声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电流噪音,讲述着这些失踪者离奇而诡异的死亡过程:“从已知的案例来看,这些失踪者失踪期前,并未有任何预兆。而七天失踪期,像是他们集体蒸发了一般。所有的监控和电子设备都没能捕捉他们的踪影。”
直到不远处的红灯信号亮起,广播里传来主持人的结尾语,“这几件都市怪谈如今引发了全城的恐慌和猜测,我们将持续为您报道最新进展……”
轿车在十字路口停下,午夜车流不多,马路空旷。
沈琅垂眸望着窗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陈景言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看他一眼,没有再出声打扰。
前方人行道上有个身影在不规则地晃动。那个人步伐不稳,像是醉酒,如游魂一般毫无顾忌地走向马路正中央,没有理会周围驶过的车辆。
与此同时,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从转角冲出,眼看要撞到人却没有一丝减速迹象。下一瞬,那男人的身体瞬间被卡车猛然撞飞,像是一只毫无重量的纸片,抛向半空。
伴随着轮胎磨损地面时发出的嘶鸣声,卡车显然失去了控制,依旧没有停下,失控地朝马路边的便利店冲了过去。
“轰!”
巨大的碰撞声震耳欲聋,便利店的一侧墙壁几乎被完全撞毁,玻璃窗四散崩裂,里面的货架七零八落地倒塌在地,商品散落得满地都是。
“咚——”那个人被抛向空中的身体,终于摔落在路面上,不再动弹。而车头已经深深嵌入便利店内部,火光隐隐从卡车的前部闪现出来。即使是隔着车床都能嗅到刺鼻的味道。
“报警!”沈琅的声音冷静干脆,看向那摊成不成形的人类残骸。为什么?明明看到了如此惨烈的死亡场景,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他甚至困惑于自己为何能保持如此冷静。亲眼目睹了一场重大事故,正常人都应该心跳加速,手脚冰凉,但他只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平淡,就像亲眼见过无数次更加惨烈的死亡……
陈景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立即拿起手机按下号码,“是,沈总。”他的双手甚至没有一丝颤抖,同样淡定如常的举动也令沈琅生出几分疑惑。
目睹生死,也许已经变得稀松平常了吗?
陈景言的冷静让沈琅多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家伙也这么镇定?
警笛划破夜空,救护车、警车还有消防车相继赶到。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消防员也紧急赶到,用大剪钳将变形的车门强行撬开。
“行人、司机、店员,还有便利店里的一名顾客,”旁边有救援人员低声说着,“情况不乐观。”
陈景言神情自若,冷静地递将行车记录仪上交给警|察,配合着警|方的一系列询问。沈琅在他身旁站得略远,目光定在被卡车撞毁的便利店上。
半小时后,三具尸体被抬了出来,依次被摆放在担架上,盖上白色的尸布。
蓝色工服的卡车司机被首先抬出。奇怪的是,司机的身上没有一点外伤,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经历如此猛烈的撞击,他居然这般完好无损。
第二具尸体是便利店里的顾客,简直不像个人类应有的形状了。撞击力度之大,将他的身体几乎完全压扁,像是被猛兽撕咬过后的残肢断臂。视线流连片刻,沈琅没再多看,目光转向第三具尸体,那个便利店店员。
这具尸体的死因不像是因撞击而亡。他的脖子有一道狭长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伤口边缘仍能看出其清晰可怖的痕迹。像是被金属利器划开的。沈琅注意到,柜台旁有一块沾着血迹的金属板,他像是被倒塌货架上滑落的金属板割喉而亡。这块金属板像是恰好选择了致命的大动脉,出奇地精确。
这样的死法实在是太巧合了。
“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谢谢你们配合。”一名警员礼貌地朝沈琅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投入整理现场的工作。
“沈总?”陈景言回到沈琅身边,他面色淡然,就像近在眼前的惨剧场景并未在他心底掀起波澜一样,“这边没有其他问题了,我们是先回去?”
沈琅最后看了一眼,淡声道:“走吧。”
坐回车上,车里的气氛依旧沉闷。重新发动引擎,静静地往沈琅公寓的方向驾驶。即使换了频道,深夜广播依旧讨论着失踪事件,两位主持人饶有兴趣地讨论,向都市怪谈的方向靠拢。
「你怎么看?最近这个失踪现象——七天后再出现,却失去记忆,紧接着意外死亡,诡异吧?」
「确实够神秘的,像极了‘神隐’。你说那些失踪者是不是去了什么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或者说……某种存在把这些人藏在了它们的世界里?」
「我倒觉得有点像那种无聊的无限流小说套路——莫名其妙被卷入副本,再莫名其妙回归,然后没过多久就离奇死亡,这背后到底是意外,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