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厨艺
原地怔了好半晌,阮夜笙才又小心翼翼地道:“……你是让我去你家住?”
她还恍恍惚惚的,以为自己做梦产生幻听了,毕竟奚墨突然让她去家里住,这对她来说完全是始料未及的一件事。
“是。”奚墨见阮夜笙一副还不确认的模样,也颇有些小心地问她:“你不方便吗?”
她以前从来就没有邀请过谁到自己家里住,还不太习惯,也不知道阮夜笙听了这个邀请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但她有种没来由的微妙紧张,怕阮夜笙会婉拒她。
“没有,没有。”阮夜笙这下终于听得清清楚楚,连忙一迭声地说:“非常方便,特别方便,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奚墨:“……”
“谢谢。”阮夜笙看着她,很轻地道了声谢,强自压抑着内心快要蹿出来的激动。
她的心底已经在漫山遍野地燃放烟花,而脸上仍旧是她一贯明媚的微笑。她绝不能在奚墨面前失态,即使此刻狂喜,也得表面上把握好一个度。
奚墨看着阮夜笙的双眸,说:“我也不是拿什么安全当借口,让你去我家,是我真的感觉危险,周围就像是有无数看不清的网,在弄清楚这些事情的联系之前,我们最好是能待在安全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解释这些。
但这的确是她的真话。
阮夜笙所在的小区虽然也不错,但是并没有她家那样的特别安保,她担心阮夜笙一个人在家,万一遇到什么,也没人能帮忙,
阮夜笙见她这仔细说明的模样,当然知道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这木头有时候就是不懂风情到可恨的地步,却又可爱。
比起这样出于实际原因的解释,阮夜笙反倒更希望奚墨是在找借口邀请她。但可惜的是,奚墨看上去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不过阮夜笙也满足了,至少奚墨会担心她的安危。
奚墨顿了顿,这回目光避开了些,补充一句:“而且过几天你就得去四川镇子上录综艺,我们同一班飞机,还不如先住在我那里,到时候一起走也方便。”
“综上所述原因。”阮夜笙替她总结道:“你才决定邀请我去你家住,我知道了。”
奚墨咂摸着阮夜笙说的这句总结,听出她似有似无地在笑她,一时没有吭声。
“我得赶紧走了。”阮夜笙说:“待会我们在这碰头吧。”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奚墨蹙眉。
“当然是收拾东西了。早收拾,早回去。”阮夜笙快步往外走,又回过头朝奚墨一笑:“一会见。”
等阮夜笙走远了,奚墨站在原地,嘴角也微微勾了个弧度上来。
她从没见阮夜笙这样过,焦急,却又高兴,就连步伐都是那样轻快,像脚下带着风。
奚墨的脚步仿佛也轻捷了不少,开始利索地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也许是两人都有些急,不多时就收拾好了。等路清明办好出院手续,两人与路清明一起返回酒店,冯唐唐和顾栖松接到路清明的电话,也早就去酒店准备。
横店离上海不算远,等一切妥当,几个人直接开车回上海,反倒方便快捷些。到达奚墨的公司附近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只是公司旁边经常有娱记不分昼夜地蹲着,几个人就在半路上停下。
冯唐唐和顾栖松难得开启了假期,与她们道别,各自回家。
“今天还住公司楼上吗?”路清明问奚墨。
奚墨被问得有些恍然了,没顾得上回答。
那时候两人刚交换了身体,奚墨不放心阮夜笙住在自己家里,就让她找个理由住在公司。
她自己都想不到,如今她却会主动邀请阮夜笙去家里住。
几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前前后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了,后面我放假,回家住。”过了一会,奚墨才说。
路清明本来还担心奚墨仍要一个人住在公司,怕劝不动,听了这句话以后,这才放心了些,说:“回家住就好,那你给兰姨打电话了吗?让她过来给你做饭。我没办法联系她,她把我拉黑了。”
奚墨:“……”
“你做了什么事惹她了?”奚墨问。
“也没做什么。”路清明这人往日里十分严肃,现在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居然能明显听出他挺怵兰姨的:“前阵子她非要给我说媒,说是熟人的女儿,条件特别好,和我天造地设,让我抽空去见对方一面。我只好过去见了,跟那女的直接说我还不想谈对象,建议别浪费彼此的时间,没说两句,那女的就哭了。晚上兰姨给我打电话,絮絮叨叨数落了我很久,骂我不懂怜香惜玉,然后说要拉黑我半个月,以示惩罚。”
奚墨心想,这倒的确是兰姨能做出来的事,她不意外,只是说:“我打过电话问了,她在外省的亲戚那参加宴会,听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我就没告诉她我会回家住,免得她着急赶回来,玩得不尽兴。”
“那你吃什么?”路清明皱眉:“你自己又不会做,又不放心外人到你家去,不然我还能先给你找个做饭的暂时替一下。”
阮夜笙一直站在不远处安静等着,奚墨莫名觉得有点丢人,担心阮夜笙会觉得她天生就是那种娇惯了的小姐脾气,立刻盯着路清明,脸色有些冷:“我是个成年人,有手有脚,难道会饿死我自己吗?”
路清明:“……”
怎么回事,又不高兴了?
虽然奚墨经常不高兴,路清明也习惯了,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一些她不高兴的原因,但这回路清明是真没看懂。
他早就知道奚墨不会做饭,也不懂做家务,毕竟奚墨从小养尊处优,根本就不需要去做这些琐碎。但是以前他不必在奚墨面前避讳这些,因为那时候奚墨并不在意。
不过奚墨都这么坚持了,他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行,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他就是个操心的老妈子命,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开车离开。
奚墨向阮夜笙走去,阮夜笙的背后是缀满了闪耀华灯的城市夜色,光灯将她的双眸照得那样明亮。奚墨边走,呼吸边呵出了白气,却一点也不觉得这冬天的寒风有多刺骨。
因为阮夜笙的模样是暖的。
“走吧。”奚墨说了句,先替阮夜笙拉开车门,让她坐在副驾驶上。
阮夜笙弯腰坐进去的时候,奚墨还很自然地用手挡了下车门框的顶部,免得阮夜笙磕了头。*
阮夜笙感觉到她的体贴,朝她笑了笑。
奚墨坐回驾驶席,开车往她的独栋别墅行去。路上还有一段距离,阮夜笙坐在边上与她说话,第一句就是:“兰姨不在,你不用担心自己没饭吃,我会做给你吃。”
奚墨:“……”
她在大学的时候尝过阮夜笙做的饭菜,知道阮夜笙的厨艺是很不错的,不过之后阮夜笙拍电影爆红,每天行程很赶,估计也不怎么自己做饭了。再到后来阮夜笙退圈,两人之后没什么交集,奚墨都快记不清当时吃到那几道菜时的具体滋味。
只记得有鸡腿,青菜,凉拌鸡丝,可乐鸡翅,香辣鸡爪,还有一份浓郁的鸡汤,都很好吃。
全都是鸡。
因为那天阮夜笙杀了一只鸡,除了她俩还有另外两个同学要吃,就都拿来做菜了。
她到现在还对阮夜笙当时拎着一把菜刀,菜刀上满是殷红鸡血的模样印象深刻,因为在这之前,她从没见过杀鸡,那场面实在过于震撼。
她想起和阮夜笙那年暑假待过的那个小院子,外头骄阳高照,院子里满是植被花草,却很凉爽,还有一口井。
当时那只鸡还没死,从厨房扑棱到院子里的井边上,一路血迹,仿佛案发现场。
眼看着那只鸡奔着井去了,却没盖井盖,吓得她冲过去把那井盖盖上,那鸡用最后一口气飞过来,还好被赶过来的阮夜笙抓住,但鸡血溅了奚墨一身。
她有洁癖,这样的回忆原本应该很不愉快,当时她也的确是很不悦。
现在回想起来,她却觉得还挺有趣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奚墨怕阮夜笙看轻了她,话语里有了几分顾及脸面的倔强。
“你以前的确不会。”阮夜笙笑着说。
“那是以前。”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会?”阮夜笙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奚墨冷哼一声,说:“我的厨房难道是摆设吗?”
“那你都会什么?”阮夜笙说:“简单的家常小炒吗?比如?”
奚墨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说:“煮饺子。”
阮夜笙:“……”
“还有呢?”阮夜笙笑着问:“不会是煮方便面吧?”
“我不吃方便面,没营养,不健康。”奚墨严肃道。
“也是,你是豪门大小姐,怎么会吃方便面呢。”阮夜笙越发想笑,逗她说。
奚墨立刻看了她一眼,说:“我不是大小姐。”
阮夜笙观察了下她的神色,发现她似乎有点不高兴,心有歉意,连忙软着声音说:“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你不喜欢我这么说,我以后不说了。”
结果奚墨反倒更不高兴:“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她莫名地不喜欢阮夜笙跟她说对不起,显得生疏谨慎了。其实她也没生气,就是怕阮夜笙误以为她是小姐脾气,一时有些急。
阮夜笙是前也不是,后也不是,无奈笑道:“那我该说什么?”
奚墨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前路,沉默了一会才五味杂陈地说:“……我也不知道。”
阮夜笙在心底叹了口气,要知道这木头的心思,怎么有的时候这么难。她搜肠刮肚了好一会,问她:“你会煮饺子,那家里还有饺子吗,是兰姨做给你的?”
之前奚墨就发现了,阮夜笙对兰姨并不陌生,说:“你认识兰姨?”
“我很久以前见过她,她是丁儒先生同父异母的妹妹,对吧?”阮夜笙回答她。
第132章 烟火
第一百三十二章——烟火
“对。”奚墨打着方向盘,车子往右拐弯。
既然阮夜笙提到丁儒,她也猜到阮夜笙应该是通过丁儒才认识兰姨的。
以前丁儒就对阮夜笙多有关照,阮夜笙曾帮过丁儒的忙,丁儒旗下的分公司也邀请阮夜笙合作过,彼此交集颇多。而兰姨和丁儒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丁儒却对这个妹妹非常疼爱,兰姨厨艺又好,时常带着做的点心去看望丁儒,在此期间,阮夜笙见过兰姨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们既然认识,后面也好办多了。”奚墨放心了些,说:“如果兰姨回来了,看见你,也会聊得来,兰姨对熟人一向是很好的。”
“她是很好。”阮夜笙笑道:“还请我吃过她包的饺子,非常好吃。”
奚墨说:“我以前拍戏进组时间长,不在家里常住,不过兰姨会按时让人帮我收拾。她怕我突然回家,总会在冰箱里放一些适合保存的食材备着,说不定现在家里还有饺子。”
阮夜笙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附近的超市分布,说:“前面有个大超市,得过去买些新鲜的食材和水果,你这么久没回家,这次又没通知兰姨,家里肯定没有。”
“行。”奚墨重新设置了下导航。
到了超市旁的停车场停好车,阮夜笙打开车门下来,对奚墨说:“你待在这等我,别被人认出来,我过去买就行。”
奚墨下意识说:“那你把口罩戴上。”
阮夜笙一手扶了车门,笑眯眯的:“我现在又不红,戴不戴无所谓,路人认不出我的,你以为个个都和你一样吗,国民度这么高。”
奚墨面色怔了下,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平常出去习惯了戴口罩。”
她自觉说错了话,生怕阮夜笙误会她是在借机显摆自己有多红,但是她内心深处又知道阮夜笙生性豁达知礼,绝不会往那种刻薄的误解方向去想。
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有点矛盾的紧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已经开始这么在乎阮夜笙对她的看法了。
“我明白的。”阮夜笙笑意有一种魔力,像能随时熨平那些不安的情绪,任何人看到她的笑,心情都会立刻平复。
奚墨这才放松下来。
“我很快就回来。”阮夜笙说。
没走两步,奚墨却又突然叫住了她,阮夜笙脚步顿住,在冬夜的光灯下回头看着她。
“我跟你一块去吧。”奚墨戴着口罩走下车。
“你不怕不方便吗?”阮夜笙有些意外。
“晚上人少,没事的。”奚墨顺手又给了阮夜笙另外一副手套,皱眉:“怎么又不戴手套?”
阮夜笙接过来,盯着手套发呆。
她想起在举办杀青宴的酒店后园子里,奚墨还曾取下自己的手套,亲手给她戴上。当时奚墨的手刚从手套里拿出来,被捂得温热,她被冻僵的手一碰到那份温暖,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黏上去。
“走得急,一下就忘了。”阮夜笙恍惚地说。
这回奚墨似乎有些拘谨,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帮她戴,只是盯着她看。
阮夜笙在奚墨的注视下,乖乖将手套戴好。
这手套是英伦编织风格,她在奚墨面前张开双手,十个手指头蜷起来,又张开来,有些俏皮:“报告,已经戴好了,请领导放心,以后一定谨记领导教诲,出门就戴手套,坚决取得双手保卫战役的胜利。”
奚墨用眼角斜了她一眼:“赶紧走。”
阮夜笙笑着跟在奚墨身边,挨着她,就像是挨着冬日里唯一的温暖来源。但她也不敢去挽奚墨的手臂,只是与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一段距离。
走了一阵,阮夜笙说:“我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来逛超市。”
奚墨:“……”
她看到阮夜笙眼中的神情,知道她又笑她了,说:“你看你说的什么话。这几个月我一没助理,二经纪人也不在边上,什么都得自己来,比你去超市勤快多了。”
“那能一样吗?”阮夜笙越发想笑:“你这是迫不得已,跟我换过来了,必须得顶着我的脸出去。反正我在扮演你的这段时间,就没去过超市,什么都由助理准备好了,可想这是你平常的生活状态。”
奚墨冷哼一声:“以前我也去过很多次超市的。”
“什么时候?”阮夜笙问。
“拍戏的时候,有些戏份要在超市进行。”奚墨一脸严肃:“我在超市体验过生活,还观察过别人逛超市时的神态动作,不然我怎么拍戏?”
“哇哦,好厉害。”阮夜笙夸张地称赞她。
奚墨:“……”
阮夜笙快要笑倒在她身上,却又不敢倒,这回正正经经问她:“那你最近一次,只是因为出于自己的生活需要,要去超市买东西,是什么时候?”
奚墨沉默。
阮夜笙也料到了。
普通人永远都想象不到,那些真正家世显赫的人家,与“普通”二字中间横亘的霄壤之别。
奚墨外出拍戏,有助理和路清明,在自己家有兰姨,在奚家庄园里,有照顾她爸生活的周婶,还有庄园里的其他帮佣,甚至连她母亲墓地所在的别墅里,她若过去小住,那边也有专门打理别墅的人。她的确不需要去超市采购,她身边的人都会帮她事无巨细地准备好。
诚然为了拍戏,奚墨走过很多地方,甚至连疯人院都去过,她绝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面对她的工作,她很能吃苦,而一位精益求精的演员,本就要付出常人无法企及的艰辛。
她在人世间学习众生百态,并将它们融入自己的演技中。
但她去那些地方,只是为了拍戏的需要,而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生活。
过了好一会,奚墨才说:“那就不算是最近,是……大学的时候。”
阮夜笙尤为惊讶:“还是你跟我去的那一次吗?”
“……唔。”奚墨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阮夜笙这下心花怒放:“看来你出于自己需要去逛超市的时候,都是跟我一块了。”
奚墨:“……”
此刻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见前面叠了好几排的超市手推车,忙走过去取了一辆,推着往前走。
奚墨熟练地循着超市的分区指示牌,走到了蔬菜区,回头问跟过来的阮夜笙:“你想买些什么菜?”
“买些家常的就好,青菜不用一次买太多,容易蔫,后面我可以再出来买。”阮夜笙低头选了几个冬笋,说:“这时节尝尝笋,挺不错的。”
买完蔬菜,水果,两人来到肉类区,在那看冷柜里的排骨。
这家超市本就营业到比较晚,现在也快接近尾声,肉类所剩不多,工作人员想快点卖完下班,拿起一块排骨说:“两位,就这块吧,肉很多的,炖汤或糖醋都很实在。”
奚墨蹙眉:“不要这块。”
她用旁边的保鲜袋套着手指,戳了戳其中两块红白相间的排骨,上面的肉还算紧致,又不多,均匀地贴在骨上,就说:“拿这两块,另外麻烦你帮我剁成尺寸差不多的小块,谢谢。”
工作人员照她的说法切好,称重,递给她。
奚墨又买了两根大骨,半边鸡肉,她让工作人员将大骨剁成几截,但鸡肉没有动刀,直接装好了,再一一放在手推车里。
“你还挺熟练啊。”阮夜笙这回是发自肺腑地夸她。
奚墨选的那两块排骨的确是里面最好的,大骨和鸡肉也选得不错,一看就是有经验的。而且她还知道排骨和大骨拿回去自己不好剁,让力气足的工作人员剁好了比较适合,而鸡肉片起来需要巧劲,最好是回家再处理。
奚墨横她一眼:“我早说我以前在超市体验过生活的,又没骗你。”
“是是是,你是真的厉害,为了拍戏,什么苦都能吃。”阮夜笙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奚墨偏开目光,面颊似乎有些微红起来,道:“你看还要买什么?”
阮夜笙左右看看:“差不多了,够做明天的菜。”
两人推着手推车走到收银台那边结账,看到旁边贴着超市的促销广告,今天有活动,只要买满一百六十元,就能有一次抽奖机会,阮夜笙低头看了看小票,完全可以去抽一次奖。
“两位可以到那边的客户服务中心柜台抽奖,谢谢。”收银员微笑道。
奚墨没有说话,阮夜笙与她一人提了一袋东西,往前走。
阮夜笙并没有要去抽奖的打算,她也认为奚墨对抽奖肯定是没兴趣的,这个金额能抽到的超市奖品大多没有什么意思,不是大瓶果汁,餐巾纸,面条就是筷子,再不济给你来个谢谢惠顾,反正她懒得凑这个热闹。
奚墨这样的人,就更不会去了。
谁知道奚墨却在半途停下,对阮夜笙说:“去抽奖吗?”
阮夜笙:“……”
“我没抽过奖。”奚墨略显局促地说:“想试试运气。”
阮夜笙虽然意外,但看到奚墨想要去体验抽奖的滋味,也觉得十分有趣,兴致上来了,说:“那走吧。”
两人走到客户服务中心柜台前面,柜台上的盒子里排了一叠红色的卡,阮夜笙让奚墨抽卡:“一共有六个等次,看看你运气怎么样。”
奚墨的手悬在那叠红色纸卡上,开始从左到右认真数过去,数到第九张,她才将那张卡取出来。
“快刮开看看,是什么?”阮夜笙也莫名地有些激动,虽然奖品无关紧要,但她盼着奚墨能体验一次中奖的欣喜。
有的时候,奖品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否有这份运气。
更重要的是,和谁一起抽奖玩。
奚墨刮开了图层,阮夜笙将脑袋凑近了些,看到底下显示着:“四等奖。”
“你中奖了。”阮夜笙眉开眼笑:“四等奖,运气不错。”
工作人员给她们一个剔透的饭碗,说:“这是四等奖,骨瓷小碗,两位请收好。”
奚墨接过来,看着阮夜笙,眼底的神色涌动,像是知道自己得到运气的眷顾了,透着一种不易觉察的小兴奋。
两人走开了些,阮夜笙笑着说:“这个小碗我刚才经过餐具区看到了,很便宜,还打特价。毕竟是奖品,不会给你什么很好品质的东西,不用也没关系,反正就图个开心。”
“你在这等我一下。”奚墨看着她。
阮夜笙疑惑地望着奚墨,却还是依言在原地等。
奚墨快步走回去,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货架深处,过了一阵,奚墨重新在收银台边上出现,她匆匆付了款,走到阮夜笙面前。
阮夜笙错愕地盯着她手里拿着的另外一个骨瓷小碗,和那个四等奖是同款。
“你多买一个干什么?”阮夜笙问她:“你喜欢这个小碗吗?”
奚墨将骨瓷小碗递给阮夜笙:“给你的,抽奖只有一次机会,你都没体验到,你就当自己也中了四等奖,这是你的奖品。”
阮夜笙愣了好一会,接过小碗,笑着说:“谢谢,那就当我在你这中奖了。”
“回去吧。”奚墨说。
阮夜笙将两个小碗叠起来,放在袋子里,唇边悄悄漾出笑意。
两人走出超市大门,前往停车场。
阮夜笙一手拎着袋子,看着一旁的奚墨,奚墨这时并没有看她,只是专注地看着前路,手里的购物袋发出摩擦的低响,寒风吹起她耳畔的发丝,她的面容被口罩遮住,双眼落满了光。
奚墨不需要操心这些人间烟火,但她仍愿意与她走在人间烟火之中。
阮夜笙在心底偷偷开心起来。
第133章 家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家里
两人拎着满当的超市购物袋回到车上,一路继续往奚墨家赶去。
等到达的时候,已是夜深。
奚墨的家是独栋别墅,外面围了颇高的围墙,很明显她不想让外面的人窥探到里面的情况。车子穿过大门,沿着左侧行车道进去,开进了奚墨的私人车库。
阮夜笙坐了许久的车,有些困倦了,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脑袋略略垂着,柔软的长发从她肩上散落下来,发梢有些微卷。
奚墨停好车,侧过脸打量着她。
阮夜笙睡得很安静,并不知道奚墨在看她。
她笑起来的时候极是妩媚,可寂静安睡的时候,却又藏着一抹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堪怜滋味。
她的媚是她在外的伪装,张扬的武器,包裹着她内心的柔软,不会让人轻易看穿她。
奚墨打算让阮夜笙再睡一阵,又怕安全带勒在身上,会不舒服,于是身子倾靠过去,小心地将阮夜笙身上的安全带取了下来。
咔哒一声,到底还是弄出了响动,阮夜笙立刻睁开了眼。
奚墨并没有料到她会醒来,手里的安全带虽然松了,但身子还保持着凑近的姿势,没有及时退去。她的一只手还扶着阮夜笙身后的座椅,几乎快要压着阮夜笙了。
车库里的灯十分亮堂,奚墨的身子遮了部分光,在阮夜笙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昧的一道影。
两人无声地相互盯了片刻,还是奚墨最先说话,她忙着解释:“我……帮你解安全带。”
“谢谢。”阮夜笙笑了笑。
奚墨退了回来,在驾驶席上正襟危坐。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了很久吗?”阮夜笙问她。
“大概半个小时吧。”
奚墨下了车,过来给阮夜笙开门,阮夜笙跟着她下去,顺便将车库里环视一番。
车库非常宽敞,空位很多,除了奚墨开回来的这辆,另外还停了三辆。其中一辆是黑色的超跑,线条流畅,且冷冽,美到极致。
阮夜笙看过后,走了出去,外面是幽静的庭院,虽然没有奚家庄园那么大,但该有的景致一样不少。
小径旁亮着造型别致的灯,一盏接着一盏,被寒冷夜色覆盖,将庭院照出了一种朦胧的梦幻感。墙边种了花树,而墙上还有密密的花枝攀爬着,阮夜笙特地仔细看了下,认出那是蔷薇花。
现在不是蔷薇花期,等花期到来时,满墙的蔷薇绽放,想必极其漂亮。
除了车库以外,庭院里一共有两栋独立的房子。其中一栋有四层高,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是奚墨居住的主楼,还有一栋三层高,与主楼隔了好一段距离。
现在主楼一片漆黑,但另外那栋房子里却还亮着灯。
奚墨发现阮夜笙在看那栋亮灯的房子,说:“那栋房子是几个保安和帮佣住的地方,我时常在外,这边都由他们帮我打理,他们是我爸手底下的人,在这都听兰姨的安排,兰姨只是在我回家住的时候,帮我做饭。”
阮夜笙点点头,和奚墨并肩往主楼走,边走边说:“难怪你这么久没回来,这里也这么干净。”
“嗯,外面的话,他们会每天按时打扫。至于我的房子,只有我或者兰姨在的时候,他们才能进去,我已经告诉了回家的消息,他们今天不会过来主楼,明天我再介绍给你认识。兰姨刚走没多久,已经让他们都收拾干净了,我们不用再打扫卫生,你也累了,待会可以直接睡觉。”
“兰姨对你真好。”阮夜笙感叹了一句。
丁儒是奚季身边的得力干将,手里管着不少公司,自然也是家大业大。兰姨是丁儒的妹妹,只要她愿意,什么都有人帮她准备好,但她却会选择到奚墨身边来照料奚墨的饮食。
除了疼爱奚墨,再没有别的原因能让她如此付出了。
“丁叔叔和兰姨是很疼我。”奚墨说:“我不放心在外面请人回来做饭,那时候只肯相信周婶,但是周婶要在庄园里照顾我爸,兰姨知道了,就主动过来跟我说,要来帮我。她没有子女,一直都将我当成她的女儿看待。”
说到这,奚墨又顿了顿,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摄像头,提醒说:“庭院里很多摄像头,数据和那边保安们所在的楼互通,外面的情况会显示在楼里的屏幕上,保安时常会看,你在外面走动的时候,注意一下隐私保护。”
阮夜笙笑道:“我刚才过来,是注意到了好几个摄像头。你这里果然够安全,外人要是敢在墙外打转,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更别提潜进来了。”
奚墨为了让她放心,又说:“只外面有,家里没有任何摄像头,你在里面不用担心。待会我给你发一份庭院摄像头的分布图,你看一下,熟悉它们的位置,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好。”阮夜笙欣然道。
她想起大学的时候,奚墨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身边一直跟着保镖。而现在看奚墨的家,也是层层安保,只敢用最信任的人,以前阮夜笙并没有深入了解,这次到奚墨家看到眼前所见,越发感觉奚墨的确是十分谨慎。
但她总觉得奚墨会这么小心,并不是因为她光彩熠熠的娱乐圈顶流身份,很多人盯着她,而是因为奚墨早已养成了这种习惯。
她回想了下奚墨以往的一些表现,大概能猜到奚墨以前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留下了心理阴影,否则她不会这么紧张。
阮夜笙看着奚墨,心里有些替她难过,总是这样谨慎地生活,肯定很累吧。
她却又不敢问奚墨,生怕触到了奚墨的伤心事。
来到主楼门口,奚墨按了指纹开门,两人走进一楼客厅。
奚墨开了灯,明亮的光顿时充盈了整个客厅。
房子里的装修风格基本上都是黑白灰的色调,寂静,冷淡,但是其中却又恰到好处地点缀了些亮色的装饰,看上去并不沉闷。
阮夜笙红过,见过世面,知道这栋房子里的每一处角落细节,都是令人咂舌的价值。它们精致,考究,现代化,且一尘不染。
“你随便看。”奚墨开完暖气,走到阮夜笙边上,跟木头似的杵在那,看上去竟有些局促:“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问我就好。”
阮夜笙不说话,只是看着奚墨。
奚墨接着说:“我的房间在二楼,二楼和三楼都有房间,你想住哪一间,自己挑。”
“我能住在你隔壁房吗?”阮夜笙笑问。
“可以。”奚墨停顿了一下,事无巨细地介绍道:“三楼除了卧室,还有书房,你想看书的话,可以去里面拿,另外书房里设了几块监控屏幕,可以看到庭院内外的情况。四楼有间电影房,随便看电影,旁边是健身房,没事的时候你可以过去锻炼,顶楼是玻璃阳光房,里面有个小花园。”
她难得说得这样絮叨,还没带阮夜笙参观,就先一股脑将家里的布置全告诉阮夜笙了。
而且一边说,修长的手指一边交叠着,在那动来动去。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进了房子,她这种小紧张就在举手投足中显现出来了。
阮夜笙看得有些好笑:“你知道你看上去像什么吗?”
“什么?”奚墨蹙眉。
阮夜笙眯了眯眼,说:“像第一次邀请别人到家里做客的小朋友,介绍这,参观那,看看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就差把自己藏零花钱的位置都说出来了。”
奚墨:“……”
她扭过脸,不吭声,也不再向阮夜笙介绍自己家了。
“又不高兴啦?”阮夜笙凑到她边上,说:“奚小朋友?你的零花钱是藏在电影房呢,还是健身房呢,还是阳光房,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奚墨:“……”
憋了片刻,奚墨冷着脸看着阮夜笙,说:“你本来就是我第一个邀请来做客的朋友。”
阮夜笙愣了愣,之后眉开眼笑:“荣幸之至。”
奚墨冷哼了一声。
阮夜笙挽着她的手臂,摇了摇,讨饶说:“我错了。”
“你错哪了?”奚墨见她挽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斜她一眼。
阮夜笙眼里藏笑:“我不应该只说你是小朋友,应该说我也是小朋友,我们一起找这个房子里的零花钱,这样对你才算公平。”
奚墨:“……”
她就气死她吧。
阮夜笙惯会撒娇,还会使坏,奚墨懒得再与她计较,只是问道:“要去看看你的房间吗?”
阮夜笙嗯了一声,两人把购物袋里的食材取出,分类放进冰箱,这才往二楼走。先到阮夜笙的房间里瞧了瞧,意料之中的舒适宽敞,只是装修风格还是那样寡淡。
阮夜笙顺便将行李整理了,该挂的挂起来,该摆的摆好,奚墨就跟在她边上,看着她熟练地在那忙活。
阮夜笙察觉到奚墨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就说:“你的行李也还没收拾吧,要先去忙吗?”
“我不忙。”奚墨说。
“挂烫机在哪里?”阮夜笙问她:“我想烫一下这件风衣。”
“你等等。”
奚墨说着,暂时离开房间,之后拿了挂烫机回来。
阮夜笙开了挂烫机,在那熨烫风衣,说:“你行李箱里有要烫的衣服吧,拿出来,我帮你烫一下。”
奚墨眼底隐约亮了亮,很快也取了衣服过来,交给阮夜笙。
她很喜欢现在这样,看阮夜笙帮她烫衣服。
不光是因为阮夜笙无论做什么,模样举止都是赏心悦目的,更重要的是她正尝到了某种微妙的过日子的甜头。
她以前不需要自己熨烫衣服,帮佣都会帮她做好,但此刻她觉得烫衣服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或许她有必要学一下。
毕竟她也想帮阮夜笙烫衣服了。
只可惜她还不会,于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阮夜笙的动作。
等烫完衣服,阮夜笙帮奚墨将衣服仔细挂好,看了下表,都十一点了,忙对奚墨说:“很晚了,你赶紧洗澡吧。”
“唔。”奚墨应了声:“你也去洗。”
阮夜笙的话里有种十分自然的催促,奚墨却觉得很受用,至少这意味着阮夜笙住在她家里,是自在的。
两人各自沐浴,之后出来互道晚安,这才回房睡下。
阮夜笙躺在床上,灯也没关,看着天花板。她在奚墨家里的确并不拘谨,她很会察言观色,自然能感觉到奚墨对她住过来的欢迎,但不拘谨,不代表她不紧张。
这种紧张藏在她内心深处,现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慢慢散出来。
毕竟这里可是奚墨的家。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住进奚墨家里,与奚墨近距离地朝夕相处。奚墨从未邀请除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到家里来做客,兰姨对奚墨而言,是家人无疑。
那她在奚墨眼中,是什么呢?
要好的朋友么?
还是姐妹?
阮夜笙想到姐妹,莫名又想笑,笑着笑着,又心酸。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实在睡不着,穿着拖鞋出了门。
家里的暖气很舒适,阮夜笙只在睡衣外面披了一条色调温柔的披肩,她脚步缓慢,一步步走到门口。
奚墨房间就在她隔壁,距离也不过咫尺。
阮夜笙站在奚墨房门口,站了许久,看着门上的纹路。她当然不会去敲门,奚墨估计已经睡下,她绝不能打扰,但她也不想一个人回去,就想在这待一会。
她想她了。
明明都住在奚墨家里了,房间也是一墙之隔,但她却比以往更想她。
甚至想……与她睡在一张床上。
阮夜笙想到这,有些愕然,惊诧于自己的越界,却又感觉心里有只细细的钩子在那挠,快要将她那一颗心挠出了血。
正在阮夜笙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阮夜笙一怔,对上了面前奚墨的双眸。
奚墨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在门口,凝在了原地。
“你有事找我?”半晌,奚墨问她。
阮夜笙心跳漏了几拍,自己在奚墨门口站了这么久,却根本没什么事,只是想站在这里,离奚墨近一点。如果让奚墨知道,肯定觉得她形迹古怪。
“我有点饿。”阮夜笙随口就来:“想问问你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奚墨一双眸子里看不出神情,只是默默盯了她片刻,才说:“唔,我也饿了,本来是想出来问你,吃不吃饺子?”
第134章 饺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饺子
“吃。”阮夜笙笑着应道。
不过她有点奇怪,奚墨极其自律,夜里基本上是不会吃夜宵的,现在居然会过来问她要不要吃饺子。
她自知问奚墨饿不饿,不过是她自己掩饰的借口,但她看不出奚墨的想法,更没往“吃饺子会不会也是奚墨的借口”这一方向去琢磨。她虽满腹旖旎心思,却也不敢想到那个自作多情的份上。
阮夜笙转念考虑了下,觉得应该是奚墨路途劳顿,消耗过大,且回家没吃任何东西,现在饿了也是情理之中。
两人下了楼。
奚墨的别墅面积大,一楼做了两个厨房的设计。一个封闭式的,平常兰姨如果要做有油烟的菜,就会在封闭式厨房里进行。
一个开放式的,与客厅相连,主要用来做些没油烟的西餐,果蔬沙拉之类的。
开放式厨房里的那张餐台更是极其宽敞,而奚墨喜欢简约风格,餐台上只摆了一瓶养在水里的花,一个造型精巧的红酒架,里面搁着一瓶红酒。这么大一张餐台,就这两样不占地方的小玩意,空出来的地方完全可以让人躺上去滚一圈。
另外餐台边缘处挖了一*个椭圆水槽,边上趴着一只浅灰色的简约海豚,背上喷出的水花往水槽里弯曲,本质其实就是个水龙头。
在海豚背部碰一下,就会有水从水花形状的出水口里流出来,在餐台上用餐的时候,就在这里洗手,十分方便,更有趣味。
这海豚圆滚滚的,阮夜笙走过去,用手在它背上摸了摸,触感十分光滑。而这一摸,触发感应,水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好可爱。”阮夜笙眼眸亮了。
平常看奚墨严肃认真的模样,装修也是一副性冷淡的风格,没想到她别墅很多设计上透着别具一格的可爱。
明明阮夜笙是在夸出水的海豚设计,奚墨却偷偷侧过脸去,唇边泛了些微妙的喜悦,有了一种自己也被阮夜笙夸了的滋味。
“你喜欢海豚吗?”奚墨问阮夜笙。
“当然喜欢。”阮夜笙说:“大学的时候我让你跟我一块去海洋馆,你不愿意去,其实那时候我是想跟你去看海豚的。”
奚墨语塞了一下:“我……”
她记得这事,而且她更记得拒绝阮夜笙时的情景。
奚墨以为阮夜笙是邀请她去看海洋馆的动物表演,那时冷冷说了一堆话:“不去。很多海洋馆的动物表演看着其乐融融,实际上却残忍至极,那些动物究竟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人类将自身的欢愉建立在观看动物表演上,动物失去天性,沦为逗笑的工具,很多海洋馆的动物都出现刻板行为。而正因为形成了这样一条产业链,商人们追逐利益,会更大肆地去捕捞海洋动物,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个道理很难理解吗?”
阮夜笙那时候看着她,听到她对自己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却都是这样的内容,眸子里一瞬有些暗淡,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这事很快揭过去了,奚墨当时还很后悔,觉得自己说重了。但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见到阮夜笙,阮夜笙仍对她笑靥明媚,仿佛早已忘记了这件事。
“抱歉,我那时候话说得太重。”奚墨回想当年,越发有些后悔。
“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阮夜笙背靠着餐台休息,反倒觉得很高兴:“不用抱歉,你那些话说得非常对,我一直也都是你那样认为的。”
奚墨有些怔住,看着她:“一直?”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当年是错怪阮夜笙了。
也是,当时阮夜笙只是提到去海洋馆,可并没有说动物表演,反倒是她先入为主,误解了。
时隔多年,阮夜笙才缓声解释道:“我喜欢海豚,所以从小很讨厌看动物表演。大学时我想邀请你去的海洋馆,并不是那种有动物表演的海洋馆,它是个公益性质的。因为很多海洋馆进行动物表演,大量海豚被捕捞,商人们前去挑选海豚,会挑走品相健康适合表演的,那剩下的呢,捕捞者不会妥善安置它们,最终只能面临死亡的命运。”
奚墨明白过来,心中悔意更甚。
她的确是误会了阮夜笙。
阮夜笙的声音是那样怜悯温柔,接着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会有志愿者去接触,花钱买下那些孱弱的海豚,捕捞者们见到能获得利益,也就不会再杀死剩下的。志愿者将它们买回来,带到海洋馆里照顾,只是因为它们都有伤,很难再回归海洋,只能一直留在那个海洋馆里。那个海洋馆里没有任何动物表演项目,海豚们生活在巨大的模拟海洋环境的水箱中,虽然从自由上来说肯定比不过真正的海洋,但它们至少能安稳地活下去,不会再死在捕捞者手上了。”
奚墨看着她,眼中神色复杂。
“要维持一个这样的海洋馆,需要大量资金,它的门票费是收入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只能依靠人们的捐款。”阮夜笙笑着说:“还好去那里的人都是真心喜欢海洋动物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捐一点,馆长人也很好,每次都会对捐款做出详细的用途明细公示,方便人们知道捐款的去向。捐款数额多的还被馆长要求留下邮箱,会每半年发一次明细报表到私人邮箱里,从不间断的。”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向我解释呢?”奚墨的声音柔了许多,轻轻问她。
阮夜笙离开餐台,走到冰箱面前,回头看着她,含笑道:“你当时都生气了,我怕嘛,吓得我都不敢说话。”
奚墨:“……”
阮夜笙打开冰箱门,兰姨在冰箱里留了不少她包的饺子,阮夜笙问道:“你要吃几个饺子?”
“你呢?”奚墨反问。
阮夜笙并没有很饿,说:“我吃四个吧。”
“那我跟你一样。”奚墨说。
“等下,我吃三个。”阮夜笙开始认真计较起来:“我得保持身材,大晚上吃东西本来就不妥当。”
“我也吃三个。”奚墨改口说:“我也要控制饮食。”
“怎么,你还怕我身材超过你啊?”阮夜笙端着碟子,一边从冰箱里夹饺子,一边笑说:“那我吃两个。”
“我也两个。”奚墨不甘示弱。
女明星之间,就看谁比谁吃得少。
阮夜笙快要笑死了,从冰箱里夹了四个饺子出来,数量堪称可怜:“你煮还是我煮?”
“我来吧。”奚墨将碟子放在流理台上,用煮锅接了水,拧开火,等待锅里的水加热。
阮夜笙十分有兴致地站在她边上,眼里都是期待,说:“你说你会煮饺子,正好让我体验一下你的水平。”
“也就那样。”奚墨淡淡道:“能吃。”
“就只煮四个饺子,你会不会觉得麻烦?”阮夜笙没事做,与奚墨继续聊天。
反正她也不是来吃饺子的,只是想跟奚墨待在一块,现在这样的氛围,她觉得足够了。
“不麻烦。”奚墨说:“我以前一个人煮饺子的时候,煮的数量也很少。”
“我跟你说个吃饺子的八卦吧。”阮夜笙抿着唇,憋笑。
水开了,奚墨夹了饺子,一个一个轻轻放进水中,说:“什么八卦?”
阮夜笙也不明确说是谁,只是道:“就是以前我和几个女演员一起参加活动,忙活了很久,休息的时候,有个女演员的经纪人怕我们饿着,就给我们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过来。”
白滚滚的饺子在热水中起伏,奚墨看了一眼,说:“然后?”
“然后大家都说你吃你吃,别客气,实际上吃起来,比谁都客气。”
“那你客气吗?”奚墨发现阮夜笙说这事的时候,眼神里都是飞扬的神采,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八卦,而是属于阮夜笙遇到的趣事,她只是想说给她听。
“我是最客气的。”阮夜笙毫不掩饰,说:“我当时只吃了两个。而且我怕她们催我嘛,所以吃得特别慢,特地营造出我在那吃了好久,而且吃了好多的错觉。”
“狡猾。”奚墨低声说。
但这声狡猾,分明说出了与可爱类似的意味。
“没办法。”阮夜笙摊了下手,说:“我还得跳舞呢,哪敢多吃。但是里面只有一个人,特别实在,别人让她别客气,她还真的都没客气,一口气吃了十三个。”
奚墨:“……”
对于爱惜身材的女明星来说,十三个饺子,算天文数字了,简直冲出太阳系,在银河系里绕一圈。
阮夜笙并没有告诉奚墨,这个人其实就是沈轻别。
当时郁安有事,不在沈轻别边上跟着,她整个人跟脱缰的野马似的,饺子来一个,她吃一个。没办法,郁安盯她盯得严,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咬,好不容易能毫无顾忌地吃顿饺子,沈轻别当时有种从监狱里出来放风的心酸与喜悦,十三个饺子还是少了呢。
那时候沈轻别和阮夜笙还没有现在这么要好,别人都是不敢多吃,沈轻别操心的是怕饺子被人吃了,她就得饿肚子。
当时阮夜笙发现沈轻别很着急,生怕吃不够似的,眼睛紧紧盯着装饺子的盘子,嘴里则快速嚼动,就把自己那部分饺子都不动声色地匀给了沈轻别。
沈轻别大为感动,看阮夜笙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一瞬间觉得阮夜笙根本就是救世神仙下凡,两人的友谊从此以后,更上一个台阶。
煮饺子的过程中,奚墨还知道点几次冷水,阮夜笙看她这架势倒是到位,笑得更欢。
等饺子煮好,奚墨将四个饺子盛出来,放在白瓷盘里,又洗了两个小碗,另带两小碟陈醋,放在餐台上。
阮夜笙盯着两只模样一样的碗,喜上眉梢:“这不是你在超市抽奖抽到的碗吗,这么快就用上了?”
“试试质量行不行而已。”奚墨含糊道:“过来趁热吃。”
阮夜笙夹了一只饺子,搁在醋里蘸了蘸,轻咬一口。
饺子煮的时间不够,就容易夹生,皮也硬,可煮过了,皮就容易破掉,而且还会过于软烂。奚墨煮饺子的火候程度把握得相当好,皮薄肉香,而且一点都不腻。
“好吃。”阮夜笙夸她。
奚墨被她夸得低了下头,尝了尝饺子,脸上淡然地说:“兰姨教我的。”
一人只有两个饺子,很快吃完,阮夜笙尝到了奚墨的手艺,心满意足,还没有过度饮食的心理负担。这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阮夜笙起身收拾了下餐台,又去洗碗,两人说了会话,借着这时间消食,之后上了二楼。
“还饿吗?”奚墨在阮夜笙回房的时候,站在门口问她。
过道的光落在阮夜笙的眼中,她看着奚墨,眼中有种敛着的难以察觉的渴,面上笑意盈盈地说:“不饿了,多谢你的饺子。”
她胃里本就不饿。
饿的是她的心。
什么时候能将她的心喂饱,那才是真的不饿。
两人在门口分开,阮夜笙回到床上继续睡,大概是心里高兴,这回没再辗转,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外面寒风凛冽,下起冷雨,奚墨的家里温度却适宜似春。阮夜笙睡了一个好觉,躺得浑身发软,蜷在被子里磨蹭了一阵,八点的时候才从被子里出来。
洗漱收拾完毕,这才精神了不少。
阮夜笙出门一看,奚墨的房门开着,奚墨已经起来了,她下楼找了一圈,却没看到奚墨的身影。
第135章 剧本
第一百三十五章——剧本
阮夜笙打开一楼的门,走到庭院里瞧了瞧,远远地看到有两个帮佣在那打扫,除此以外,庭院里再没有别人。
阮夜笙只得回去,关好门,重新往楼上走。她想了下,大概猜到了奚墨在这个时间段里最有可能去哪里,便径自走到四楼的健身房,看见健身房的门果然开着。
奚墨正背对着她,在一台跑步机上跑步。
阮夜笙走了进去。
奚墨的私人健身房面积颇大,各种健身器材很完备,光灯是暖色的,照在木地板上,明亮极了。
像她这样的顶端女明星,都非常注意自身的形体状态,饮食合理搭配,健身更是必不可少。若要站在闪光灯下光彩照人,背地里所付出的艰辛努力,远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之前阮夜笙和她换过来的那段时间,奚墨还特地叮嘱阮夜笙,要帮她按时锻炼。
奚墨戴着耳机,边跑步边听轻音乐,没有感觉到阮夜笙的靠近。
阮夜笙怕自己突然出现会吓到她,万一在跑步机上摔一下,那可就危险了,就出声喊了她一句:“奚墨。”
奚墨听到阮夜笙的声音,摘下耳机,将跑步机的速度调慢了许多,回头看了她一眼。
阮夜笙走到她边上,笑着说:“早安。”
奚墨改跑为走,以便和阮夜笙说话。
她的发丝被汗水濡得透湿,贴在脸颊边侧,简单地点了下头,说:“早安。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
“挺好的,很舒服。”阮夜笙上下打量着她。
往常奚墨的长发都是披垂下来,跑步的时候就会束起来,扎成一个长马尾,在那肃然中平添了几分飒爽与活力。
健身房里很暖和,奚墨只穿了单薄的一层跑步服。她现在的这身跑步服是短袖的,露出修长的手臂,贴身的裤子到小腿的长度,底下晃出一截白净的肌肤,就连脚踝上也都是湿淋淋的汗。
阮夜笙盯着她汗湿了的白皙脚踝,总觉得那里有种敛着的别样性感。
奚墨不知道阮夜笙正在看她的脚踝,继续跑着。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阮夜笙搬了个粉红色的健身球过来,悄悄欣赏奚墨勾人的身材。
健身球又大又软又弹,拿它健身,一不留神就容易溜来滑去。阮夜笙以前练跳舞,平衡感极好,这下十分轻松地坐在上面,就似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七点半左右。”奚墨说。
“这么勤快,一起来就上来锻炼了。”阮夜笙对于她的规律与自制自叹弗如。
虽然阮夜笙也常年健身,跳舞的练习更是从不落下,但偶尔她也会像今天这样,窝在被子里舒舒服服睡个懒觉,给自己放松放松。
“反正也是放假,没事做。”奚墨问她:“你要跑步吗?这还有一个跑步机,本来是打算买给兰姨跑的,她不怎么喜欢跑步,就只是做瑜伽。”
“行,我也跑一会吧。”阮夜笙看奚墨跑步,心里有点痒,从健身球上起了身,说:“我先去换身衣服。”
“好,我休息一下。”奚墨下了跑步机,用毛巾擦了擦汗,走到一旁喝水。
阮夜笙换了衣服,也扎好头发,回到了健身房,看见奚墨又在那跑上了。她走到奚墨旁边的那台跑步机上,调整好速度,与奚墨维持在同一个步调里,跟着奚墨一起跑。
奚墨见阮夜笙在边上,也就没再戴耳机,趁着跑步的时候往旁边瞥了瞥。
阮夜笙的跑步服是贴了身的短背心,手臂和腰腹全都露了出来,裤子也紧紧贴着肌肤,长腿被那层柔软的布料轻裹着,形体被勾勒得曲线毕现。
她经常跳舞,身形韵律自然是妙不可言的,沟壑起伏夺人心魂,手臂紧致,线条自然流畅,没有一丝多余。
尤其是她那柔软的纤腰,此刻正毫无遮掩地晃在奚墨眼前。
对于舞者来说,腿是命,手是灵,而她的腰,正是她的魂。
最好的舞者,她的腰必定是人间极品,不只是美,还要有张力。不管是拧动身子,还是下腰,或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舞蹈动作,都离不开那一截舞者的腰魂。
此刻那腰肢随着阮夜笙的跑步动作轻轻动着,平坦紧致的小腹也随着呼吸起伏,那一点肚脐更是引得人眼热心跳。
奚墨浑身越发热了,出了更多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跑步跑得太过卖力的缘故。
跑了一阵子,阮夜笙也出汗了,腰身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如同浸在雨水之中似的滋润。
奚墨连忙扭过脸,看着前方,过了片刻,她却又转过去,看向阮夜笙。
结果对上阮夜笙投过来的视线。
阮夜笙也正在看她,没防备被奚墨捕捉了目光,眼神中微有点慌乱,只能借聊天来掩饰她偷看奚墨身子的事实,说:“你有没有收到顾导的剧本?很晚才发过来,我当时睡着了没看到,刚上来之前才发现,回复了她。”
“收到了,居然是凌晨两点发的消息,服了她。”奚墨松了口气,顺着阮夜笙话说下去:“我起床以后看到的。”
顾如这次熬夜到很晚。
而会这么晚还发剧本,不符合一般的工作对接时间,奚墨猜测是顾如刚刚才改完最终剧本,心中激动,于是发了剧本过来给她们看,名为工作,实为嘚瑟。
奚墨和顾如很熟,顾如是个十分随性的导演,还喜欢自己做编剧,说好听点,是怪才,说难听点,是有病。
对于她的许多不符合常规的行为,奚墨都毫不奇怪。
“我还没来得及打开。”阮夜笙问奚墨:“你看了吗,剧本详细情况是怎么样的?”
顾如在圈内一向特立独行,从不按规矩出牌,就算是让她们过去试镜,也只是试一小段戏。她们在今天之前,连个剧本的庐山真面目都没看到。
她们两当时决定接这部电影的时候,只听了个大致梗概,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
只知道是个现代都市背景的悬疑电影,双女主,剧情十分曲折,还牵涉到了不少时空扭曲的时间线概念,有些烧脑。这样的电影国外比较多,国内还不多见,如果拍得好,会让人耳目一新。
顾如的电影,一向是以极致的画面,刻画立体的角色,与绝佳的剧情闻名遐迩。
画面给人以美的享受,沉浸其中,角色能让人产生情感的共鸣,为其悲喜愤怒,而剧情,更是一部电影最重要的核心。
对于电影观众而言,画面好,特效爆炸,也拯救不了堪称残废的剧情,看得昏昏欲睡。但是出色精巧的剧情,却往往能让小成本电影一跃翻身,成为票房黑马,这就是剧情的魅力。
秉着对顾如以往口碑的信任,两人就算不知道电影名字,不知道剧本的详细走向,也还是接下了这部电影。
她们相信顾如,观众也相信顾如,导演顾如这四个字,就是金字招牌。
“我大概翻了下,其实没多少页。”奚墨说。
“没多少页?一个电影,还是个悬疑电影,只有这么点内容吗?”阮夜笙有点惊讶,很想现在停下跑步,过去拿手机看一眼,确认下。
奚墨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顾如她根本就没把完整剧本发过来,现在只能看到前面的部分场次。”
阮夜笙明白了,问道:“那里面两个女主的感情戏究竟怎么样,前面的场次有写到吗?我问了几次,顾导都在那卖关子,特别神秘。这还是我第一次接了戏以后,不知道我要演的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只知道这个角色比较复杂,有抑郁症。”
奚墨看着她:“感情戏?”
阮夜笙咂摸了下,知道自己用错词了,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两个女主的对手戏怎么样?顾导说两个女主关系很好,可见是好朋友,应该是有一些友情向对手戏吧?不然人物怎么立得起来。”
奚墨的神色却古怪起来:“现在剧本只有一部分,还不能看出两个人物的感情走向。但是里面有一场戏,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阮夜笙观察奚墨的神情,有些抓心挠肝的,决定再跑一分钟,就停下去看看剧本。
奚墨说:“里面有一场我跟你喂樱桃吃的对手戏,还有特写。”
阮夜笙笑道:“两个女主是朋友,拿着樱桃喂到对方嘴里,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用手。”奚墨面色复杂,顿了顿才说:“是用……嘴喂。”
阮夜笙脚下差点踉跄了下,好歹扶住了:“……”
“你小心点。”奚墨连忙停了自己的跑步机,跳下来道。
阮夜笙也按了停,从跑步机上下来,看着奚墨。
她心里狂跳,嘴里更是因为快速呼吸而有些轻喘起来,不是因为刚才差点摔倒,而是因为她现在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剧本。
“确定用嘴?”阮夜笙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确定。”奚墨认真说:“我看了好几遍。”
阮夜笙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恍惚了阵,却又突然回过味来:“你还看了好几遍?”
奚墨:“……”
她轻咳了一下,说:“我是因为不太相信会有这种对手戏,才多次确认的。”
阮夜笙笑着看向奚墨,心里仍是疑惑的,说:“顾导到现在都没说两个女主的关系,但是她们会彼此用嘴喂樱桃,应该不是普通朋友吧?这其实是一个……一个……”
她语塞了。
电影时长有限,顾如的性格更是精益求精,从不拍无意义的镜头。再加上顾如这次拍的是悬疑片,节奏更是紧凑,每一分钟对顾如而言,都得传达出重要信息,她是不会浪费的。
如果顾如在这次的剧本里设置了两女主用嘴喂樱桃的对手戏,肯定有其深意。
这不得不让她们在意起来。
阮夜笙斟酌了片刻,终于说出了口:“悬疑题材的女同电影?”
“……我也不清楚。”奚墨垂了垂眼,看上去也有些拘束了:“顾如又没告诉我。”
气氛一时越发诡异。
两个人面对面觑着,健身房里一片寂静,彼此都能感觉一种微妙的局促从尾椎骨上慢慢蹿上来。
连空气都发了热。
“但是不可能啊。”阮夜笙心里虽然为出现这样一场对手戏而暗自开心,却又觉得十分奇怪,终于开口说:“这种题材是不会过审的。”
早年是有一些不错的女同电影,但如今早已销声匿迹了,因为题材过于敏感,政策上不允许,而且审核标准一年比一年更严格。
很早以前,奚墨那时候还远远没现在红,也曾有个女同电影过来邀请她出演,但她拒绝了。之后那部电影也再没消息,纯粹是营销大V说出来溜粉的。
而现在,连这种溜粉的噱头消息都很难再传出来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不可能。
过不了审,上不了映,没有票房,自然没有导演去冒险拍摄,整个电影圈万马齐喑。就算一个各方面再优秀的悬疑电影,只要两个主角的感情不符合所谓的“政策规定”,上面就能毫不留情地给你掐了,谁还敢拍?
国内就这环境,戴着脚镣跳舞,跳出了一片淋漓鲜血,还要看谁跳得好看。
“顾如很精明,她绝不会拍过不了审的电影,她想拿奖,也想要大众的票房。”奚墨思忖了一番,神色肃然了些,逻辑清晰地分析说:“也可能只是两个女主比较亲密,不分彼此。如果整个剧本只有这么一场相对暧昧的对手戏,那这个电影的感情基调就不会被定为女同电影,就能安全过审,只是我不知道顾如是怎么想的。”
“但是我们现在只有一部分剧本,怎么确定?”阮夜笙说。
第136章 互抱
第一百三十六章——互抱
“只能等顾如把后面的剧本都发过来,才能知道了。”奚墨拧开一瓶水,递给阮夜笙喝。
阮夜笙接过来喝了一口,说:“看顾导这意思,后面应该还是不会一次把剧本发完吧,她估计得分好几次,我们还是得等。”
“随便她,不意外。”奚墨很清醒,说:“不管这个电影最终到底是什么感情基调,只要顾如选择了要拍,那她必定是有过审的把握。现在演员,资金,剧组安排等等差不多都已经妥当了,顾如不会拿这些开玩笑,我们要做的就是仔细理解剧本,等着之后进组拍摄。”
阮夜笙点点头,反正她是信顾导的。
不过她也实在好奇,顾导为什么会设置一场两女主用嘴喂樱桃的戏,就想走过去拿手机,看看那剧本里究竟是怎么描绘这一场次的。
“你不跑步了?”奚墨见她要走,立刻问她。
阮夜笙说:“不跑了。”
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看喂樱桃,最好是泡一杯热茶,窝在沙发里慢慢欣赏。
也不知道在角色设置上,是她那个角色给奚墨的角色喂呢,还是奚墨给她喂呢?
还没看到,她就在这想得脸红心跳的。
奚墨不知道阮夜笙现在这心急如焚的心思,以为她是懒得再跑,蹙眉说:“才跑了这一阵子,就不想跑了?我们换回来那天,我用你的身体抱着你去铁门外面会合,跑得累死了,那时候我跟你说,让你换回来以后多健身,你当时听到了吗?”
“听到了。”阮夜笙笑起来。
虽然她当时意识浑浑噩噩的,但奚墨跟她说的内容,她都听得见。
为了怕她睡着,奚墨一路上跟她说了好多句话,但情况紧急,奚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导致很多话都是搜肠刮肚挤出来的。
即使这样,阮夜笙还是想听到更多。
那些话像是她在沉入黑暗之前看到的唯一一抹亮光,那抹光吊着她微弱的最后一口气,她那时候想着,必须得撑下去,必须得靠近她的光。
奚墨说:“那还不多锻炼?”
“我力气很不错了好么?”阮夜笙有点不服气:“是你当时还用不惯我的身体,要是我自己来抱你,肯定不会那么累。”
“借口倒多。”
阮夜笙玩心上来,暂时没去想剧本的事了,而是凑到奚墨面前,笑眯眯地向她伸出手来:“不信的话你让我现在抱着你走几圈,我都不带喘的。”
奚墨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细细地看。
阮夜笙的手僵在半空,突然有点忐忑。
也不知道是不是住进了奚墨的家里,让她自我感觉靠奚墨更近了些,说话行事没有以前那么有分寸,甚至还会向奚墨撒几分娇。
她不知道这样是否妥当,心里很矛盾,既盼着能多一些机会与奚墨近距离接触,却又担心她会不喜欢自己这种靠近的方式。
她看着奚墨,却又无法从奚墨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时有些进退维谷。
奚墨却往前走了几步,走入她手臂可以揽住的范围,踏入了她的领地。
阮夜笙的手碰到了奚墨手臂上的汗,她完全怔住了。
“怎么不动了?”奚墨望着她:“不是要走几圈?”
阮夜笙这才如梦初醒,内心盈满的喜悦都快要兜不住,带着热意,要沿着她鼓涨开的毛孔散出来。
奚墨居然答应了。
阮夜笙收敛了下呼吸,弯下身子,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奚墨的腿,另外一只手揽住奚墨的背,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之前海鲜过敏的时候,只是奚墨的那副身体被阮夜笙的身体这样抱过,当时两幅身子的主人是完全颠倒的,奚墨体会不到被抱的感觉。
现在奚墨回归了自己的身体,感受到阮夜笙的力道将她稳稳地托着,脸色顿时有些紧绷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有点不习惯。
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麻痒,痒到了心尖上。
奚墨甚至都不知道将自己的手放在哪里,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抱着自己的双臂,看上去有些局促。
“那我开始走了?”阮夜笙低下头,看了一眼奚墨。
刚跑完步,奚墨的身体完全是滚烫的,跑步服又穿得薄,热度隔着衣料蹿到阮夜笙的手心里,烧灼着她的内心,阮夜笙却还是只能勉强维持微笑。
“唔。”奚墨抬了眼,在她怀里看着她,说:“我看你能走多久。”
阮夜笙忍着心底的灼热,抱着奚墨,沿着健身房的边沿,开始走了起来。
“怎么样,我抱得稳吧?”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阮夜笙边走边若无其事地和奚墨说话:“以前我跟老师学舞蹈的时候,我们老师总是跟我们说,舞者要练力,有了力的基础,你的舞蹈才有张力,才能动人。但是那种力不是蛮力,而是暗地里的巧劲,如果没力,舞蹈看起来就软绵绵的,失去了意义。”
“所以你觉得自己很有力?”奚墨看着阮夜笙鼻尖上亮晶晶的汗,问道。
“当然。”阮夜笙笑了:“以前学跳舞的时候,我们老师拿我当标准,总是说让大家看看我舞姿里的力道表现,我每次都是领舞。”
她的笑是那样自信,那样璀璨。
奚墨凝望着她,知道阮夜笙值得这样的自信。
大概是有些动容,奚墨抬起手,下意识攀上了阮夜笙光裸的手臂。
她原本只是在阮夜笙怀里拘谨地蜷着,手并没有碰到阮夜笙,这一攀,阮夜笙手臂上的肌肤被她的手心贴了,顿时猝不及防。
阮夜笙身子发软,手臂也有些哆嗦起来。
就算她再有力,面对这样的奚墨,她根本就难以招架。心一抖,身一颤,差点就要踉跄了下,但是心念电转之间,她赶紧稳住身体,快速将奚墨放了下来,免得奚墨跌下去了。
奚墨从阮夜笙怀里脱了身,站了起来,面色微妙地看着阮夜笙,说:“你才走了半圈不到,就抱不动了?”
阮夜笙:“……”
奚墨又道:“还说是我当时没能用好你的身体,所以抱着走起来的时候才那么累,你自己来就不会这样,现在看来,都是狡辩。”
阮夜笙心跳加速,狡辩的话却是一环扣一环的:“当时从园子里到铁门,要走那么远的距离,是个人都会觉得很难的,如果情况反过来,你用自己的身体抱着我走,也会累得半死好不好。”
奚墨斜眼睨着她:“是这样吗?”
“当然。”阮夜笙眼中狡黠:“不然你抱着我走一下试试。”
奚墨:“……”
阮夜笙知道她不会试,只是想*逗她。
谁知道奚墨目光专注地看了她片刻,低声说:“好,试一下。”
阮夜笙:“……”
奚墨走到她面前,叮嘱道:“站着别动。”
阮夜笙连呼吸都快要在那一瞬间停止,又怎么敢动。
奚墨弯了腰,托住阮夜笙的身子,也用了个公主抱的姿势,将阮夜笙抱在了怀里。她目标明确,就是要让阮夜笙看看她能走几圈,便毫不犹豫地抱着阮夜笙开始走了起来。
两人身上都是热汗,运动服露出的肌肤部分又远比一般的衣服面积大,胳膊毫无遮挡,上面的汗黏腻地贴在了一起。
阮夜笙缩在奚墨怀里,伸出手,双臂环着奚墨的脖颈,眼底水波轻晃地看着她。
走动之间,奚墨精致的锁骨随着呼吸起伏,热汗也似被盛在那锁骨窝里,晃得将掉未掉。
看着看着,阮夜笙轻咬了一下唇。
奚墨也垂了垂眼,目光在阮夜笙身上扫过去。
阮夜笙穿着跑步背心,肌肤上的变化看得更是明显,奚墨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汗滴沿着阮夜笙的沟壑,往下淌去,肚脐边上也都是汗。
阮夜笙呼吸有些急促,嘴上说:“走这么久还这么稳,你健身效果还是挺明显的嘛。”
奚墨再看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这的健身房是个摆设?”
她揽着阮夜笙的后背,再往底下就是阮夜笙的软腰了。她手臂用力,将阮夜笙的身子往上托了托,手自然跟着往下,又走了几分不动声色的距离。
奚墨抱着阮夜笙,沿着健身房走了两圈,才将阮夜笙放下来,说:“我抱着你走了两圈,是不是比你更有力?”
阮夜笙心里狂跳,对她的怀抱眷恋不舍,嘴上笑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女明星之间,比谁吃得少,可以理解。
比谁更有力,她是没听过。
奚墨没有接话,只是问她:“还跑吗?”
“你是不是跑步狂魔啊,都不累的吗?”阮夜笙对她的执拗越发想笑,说:“都这个时间了,得吃早饭了,下楼去,我给你做早饭。”
奚墨想了想,唔了一声,表示答应。
她递给阮夜笙一条毛巾,让阮夜笙擦汗。两人收拾了一下,先各自回房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回到一楼。
阮夜笙做了两份三明治,配了蔬菜沙拉,每人一杯牛奶,再将新鲜多汁的橙子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她们饮食控制得很讲究,分量不多,但种类却丰富,各种营养都尽量顾及到。
“挺好吃的。”没等阮夜笙问她,奚墨坐在餐台边上,主动说。
阮夜笙忍不住笑:“这都是特别简单的做法,可不能代表我的厨艺。”
奚墨说:“好,看你中午做什么菜。”
等吃过早饭,阮夜笙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抱了个抱枕,拿着手机点开了顾如发给她的剧本,先不看别的,快速翻着,直奔吃樱桃的部分。
等她找到了那个场次,赶紧仔细看了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越往下看,抱枕就被阮夜笙抱得越紧,如果抱枕有呼吸的话,只怕会被她搂得窒息了。
她是没想到,她和奚墨在电影里的那场喂樱桃的戏,两个人居然还是被捆着手的状态。
难怪要用嘴喂了。
顾如也太会了吧。
而且拍摄的时候,还是她用嘴喂奚墨吃。
阮夜笙看得面红耳赤,想翻到下一个场次,看看剧本里两个女主的进展,结果发现没了,一颗心悬在那不上不下的,顿时十分失落,恨不得按着顾如,让她立刻更新剧本。
第137章 过审
第一百三十七章——过审
看不到下一场戏,阮夜笙只得又把喂樱桃那里反复看了好几遍。
不过从这场喂樱桃的戏里能看出,顾如的心思是很巧妙的。
这是个悬疑电影,氛围自然是迷雾重重,两个女主当时都被一个神秘人捆了手,吃东西的时候只能相互用嘴喂。
正如不少变态凶手都有近乎神经质的习惯,比如一直吃某种口味的水果糖,咬指甲,听古典音乐等等,这里面的神秘人有吃红艳艳的水果的癖好。每次出场,都会吃红色水果,由此成为了这个神秘人的一个象征。
这场戏里,问她们话的时候,神秘人带了樱桃过来吃,走的的时候还剩下一部分,丢在桌上的袋子里,如血的红色与周围的凌乱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她们只是在寻常情况下互喂,那整个画面就会很古怪突兀,肯定难以过审,就算拍出来也会被迫剪掉。
但如果给这场戏加上不一样的场景与剧情逻辑,她们当时只能这样,别无它法,那么即便有一点互喂樱桃的戏份,也会被这种剧情逻辑所冲淡,审查与观众觉得合理,并不会感觉到哪里有什么异样。
有意思的是,这也只是审查和普通观众眼中的想法。
能看出门道的人,却会发现这里面潜藏的暧昧。电影里出现的食物,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但顾如却偏要安排她们吃樱桃。
阮夜笙总觉得顾如有点故意的意思在里面,但她还没看到整体剧本,一时半会也不好下定论。
“剧本看得怎么样?”
身旁响起了奚墨的声音,将阮夜笙起伏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阮夜笙靠坐在沙发上搂着抱枕,扭过脸看向奚墨。
奚墨走到她边上,手里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她一杯。
“只有一小部分,一下就看完了。”阮夜笙端着茶吹了吹雾霭的热气,语气里难掩可惜。
奚墨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眉眼低着,也抓了个抱枕搁在怀里,慢慢饮茶。
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能清楚地看到外面冬日的萧瑟,寒风将庭院花树的枝叶吹得摇来摆去,天也是一片灰蒙蒙的,雨丝飘到透明的玻璃窗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客厅的温暖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加上手里热茶递过来的温度,更让阮夜笙有了一种极致的舒适感。
阮夜笙仔细看着奚墨的侧脸线条。
精致,仍是她一贯疏离的骄矜感。但阮夜笙看着她,心里却暖融融的。
能住在奚墨家里,和奚墨一起窝在沙发里喝茶,这大概是阮夜笙以往做梦都不敢触及的惬意。从大学开始,她就在追随着那看上去遥不可及的光亮,却从未敢真正接近。
如今,她终于算是靠近了奚墨的气息,虽然也才只有那么几分。
大约是察觉到阮夜笙在盯着自己看,奚墨也侧过头去,很自然地问她:“喂樱桃那段,你怎么想的?”
阮夜笙笑着说:“肯定能过审。”
奚墨:“……”
“你有问顾导,后面的剧本什么时候会发过来吗?”阮夜笙眼底藏着期待。
“早就发消息问了,她估计在忙,还没回我。”奚墨说:“你怎么自己不去问?”
“我觉得有点不太敢打扰她。”阮夜笙在沙发上动了动,往奚墨那边又靠了一小段距离,挨着奚墨说。
“以前拍踏歌声的时候,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的。”客厅里太静了,除了她们说话的声音,再没别的,奚墨有种莫名的不自在,顺手将电视打开了,说:“现在怎么这么拘谨?”
电视里在放广告,声响将局促冲散了些许。
“以前顾导是对我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阮夜笙回忆当年拍踏歌声时候的情景,虽然过去很久了,但那种感动仍铭刻在心。
她那时候还是青涩的年纪,正在电影学院上学,就挑下了女主的大梁。按说这样的资历很难让人服气,但剧组里的不少前辈都很配合,顾如更是十分耐心地与她说戏,一遍一遍,反复地拍。
随着时间流逝,踏歌声逐渐进入经典电影的行列,有些影评人怀旧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句,是阮夜笙成就了踏歌声。
但阮夜笙自己知道,是那个剧组成就了踏歌声。
那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剧组,即使后来她退圈了,曾在同一剧组的一些朋友也仍与她保持联系,就比如张之洇。
“但我之前好几年没有和顾导联系过,如果不是这次要合作电影,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和她说上话。”阮夜笙感慨地补了一句:“她又那么忙,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现在毕竟不是当初了,我不敢确定。”
“放轻松点,以后进组了,我们每天都得在顾如边上打转。”奚墨手里漫不经心地换台,说:“顾如脾气是怪了点,但和很多别的电影大导不同,她没什么架子,对于欣赏的人,她是很能聊得来的。”
说到这,奚墨顿住,瞥了阮夜笙一眼:“顾如她欣赏你的演技,不然也不会再次邀请你出演她电影的女主角。”
阮夜笙听出了奚墨话里的安慰,含笑问她:“你欣赏我吗?”
奚墨:“……”
阮夜笙解释道:“我是说我的演技,你觉得怎么样,也会欣赏我吗?”
奚墨对上阮夜笙的目光,说:“……你演技一直很好。”
“你都不说欣赏。”阮夜笙将抱枕往怀里使劲揉了揉。
奚墨:“……”
过了好一会,奚墨的目光辗转落在茶水里,看着里面浮动的热气,低声说:“欣赏。”
“谢谢。”阮夜笙双眸晶亮,朝她一笑:“现在心里舒服多了。”
奚墨抬了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这一笑有种当年青春的感觉,还有点孩子气,心尖上也随她栖息上了一丝热意。
……是很可爱的。
奚墨百无聊赖地换了不少台,没一个想看的,低头看了看手机,发现顾如终于给她回消息了。
顾如的回复是:“跟你们两一块说吧,方便点。”
这时候,阮夜笙也收到了消息提醒,结果发现是顾如将她和奚墨拉进了同一个消息聊天里。
顾如第一个发言:“发过来的剧本都看过了吧?”
奚墨回:“看过了。”
阮夜笙同步跟上:“顾导好,已经看过了。”
她之前和顾如私下聊天时,难免有点紧张,现在奚墨也在,她顿时放松了许多。
顾如的头像是只白色的简笔画鸭子,眼神十分犀利,发消息的时候看着这只鸭子,仿佛在被顾如的目光灵魂凝视。
顾如劈头盖脸,直接问:“想看接下来的场次吗?”
奚墨回了个省略号。
阮夜笙却很捧场:“非常想,现在在吃樱桃的场次就断掉了,抓心挠肝的,很想知道后面要怎么拍。”
“嗯,阮阮就很会讲话,奚墨你多学学,别整个省略号敷衍我。”顾如满意地说:“只有演员想看,观众才会想看,这是最基本的准则,要是你自己拍的时候都不感兴趣,怎么还指望观众给你贡献票房,想糊弄谁?”
之前阮夜笙和顾如聊天的时候,都是一对一的,顾如并没有对她进行称呼,直接说内容。现在有三个人在场,阮夜笙发现顾如还是和很久以前一样,叫她阮阮,眼眶有些微热。
时间虽然的确改变了很多东西,但顾如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变。
奚墨与顾如熟,没有什么顾忌,她本来是想直接问顾如这部电影的感情基调是什么,又觉得有些敏感了,转而委婉了些:“为什么要安排两个女主用嘴喂樱桃的戏份?”
顾如说:“饿了总要吃东西垫补,当时桌上只有樱桃。”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樱桃,也可以吃别的食物,这剧本是你自己的,放什么食物在桌子上,还不是你几句话的事情。”
顾如对画面追求得理直气壮:“这部电影画面必须得漂亮,还要和环境做对比,当时两个人被困在废弃的教室里,四周都是颓废的,只有樱桃的红润能体现出这种极致的色彩对比。而且吃樱桃赏心悦目,你换个大白馒头试试,两个女主用嘴互喂馒头,你看美不美?”
奚墨:“……”
“有道理。”阮夜笙继续捧场:“非樱桃莫属。”
她真是谢天谢地谢顾导谢樱桃。
顾如点名表扬阮夜笙:“阮阮,上道。”
奚墨这会子有些执拗,说:“神秘人喜欢吃红艳艳的水果,出场必吃红色水果,你也可以安排他这场戏带蛇果进来,蛇果所蕴含的意义还更禁忌诡异,更能体现角色的隐喻,为什么非得是樱桃。”
顾如奇怪:“我说奚墨你今天怎么回事,总抓着樱桃纠结不放干什么?”
奚墨:“……”
阮夜笙在旁看得想笑,忙抿了口茶,忍住了。
顾如接着说:“蛇果我放在别的场次,不能重复,这里用樱桃最好,有含义的。”
阮夜笙大概能理解里面的含义。
顾如在电影里所安排的很多细节,都有侧面隐喻,樱桃是暧昧的代名词,她越发坚信顾如是有意为之,就是要让两个女主用嘴互喂。
但她不方便现在问顾如,等开拍的时候,顾如给她们说戏,自然真相大白。
顾如得去忙了,没空继续聊,说:“我先走了,你们把前面发的消化下,体会下角色和剧情,后面我每天会在这里发一部分剧本,有什么感受,及时反馈给我。等过段时间,开拍之前到北京来参加剧本围读,不准请假缺席,具体时间我再通知。”
拍个电影,还要追剧本连载更新,顾如怎么这么能折腾。顾如在粉丝们的心中是那么神秘,那么鬼才,如果粉丝们知道她背地里这副德行,顾如可能要神格崩塌。
奚墨习惯了顾如的别具一格,说:“行。”
阮夜笙回道:“好的,顾导。”
顾如没有再回复,只是临走前把她们三个的消息组改了个名字,叫:“一切为了过审。”
潇洒离去,只是消息记录里她那只鸭子头像,盯得人冷汗直冒。
阮夜笙:“……”
奚墨:“……”
“顾导还是老样子。”片刻后,阮夜笙失笑:“我现在放心多了。”
“她就那样。”奚墨接了句。
两人坐在沙发上,又陷入寂静。
“你想看什么电视?”奚墨问阮夜笙。
“这个时间段没什么想看的。”阮夜笙提议:“要不看下张之洇的综艺吧,看看第一季,我漏了很多没看,反正过两天就要去她那里录节目,正好做点功课。”
奚墨点开电视里某个视频平台APP,进综艺分类,找到“我和我亲爱的朋友们”,在选集的时候问道:“你想看哪一期?”
底下有每一期嘉宾的噱头介绍,阮夜笙目光扫了扫,说:“看沈轻别在东北录的那一期。”
奚墨看了阮夜笙一眼,依言点开。
这一期是在东北一个偏僻屯子里录的,几个明星嘉宾和张之洇分了组,在当地的几个人家里暂住,沈轻别当时和张之洇住在同一个屋。
除了嘉宾,当地人说话的时候,都是一股子大碴子味。
没看一会,阮夜笙就开始低笑,手里的茶杯都在抖,奚墨一张脸却神情板正,默默盯着电视屏幕。
沈轻别借住的那户人家有个好脾气的嫂嫂,那位嫂嫂坐在院子里,一边带娃,一边教沈轻别说那句流传甚广的东北话:“跛棱盖儿卡马路牙子上秃噜皮了。”
沈轻别睁着无辜的眼睛,坐在板凳上,嘴里磕磕绊绊地跟着她学:“啵……啵……愣盖……卡马麻牙子上…卡录皮…了……”
嫂嫂怀里的那个小孩儿粉嘟嘟的,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学着沈轻别的话,在那撅着嘴说:“啵……啵啵……”
屏幕上嫂嫂一边笑,一边帮沈轻别纠正:“不是,不是,是跛脚的跛,不是啵,跛棱盖儿,你得搁这加个儿话音儿,卡马路牙子上,卡秃噜皮了。”
奚墨看到这,侧头问阮夜笙:“这句话什么意思?”
阮夜笙抱着抱枕,快要笑倒在沙发上,奚墨怕她把茶水抖出来,忙接过她的杯子。
阮夜笙双肩微抖,弯着眼睛笑说:“跛棱盖儿就是东北话说的膝盖,马路牙子就是道路边上的路缘石,那个高出路一部分的台阶,整句话的意思就是人在马路边那个台阶上摔了下,膝盖摔破皮了。”
奚墨唔了一声,表示明白了,继续看。
电视里,沈轻别学了好一阵,才终于学会,她十分高兴,一边干活,一边反复嘀咕着说了好几句:“跛棱盖儿卡马路牙子上秃噜皮了。”
之后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还能融会贯通,对着张之洇大喊:“之洇,你快给我拿碘酒来消毒啊,我的跛棱盖儿给摔坏了!”
奚墨:“……”
看到后面,沈轻别掉水里了,当时天气很冷,她冻得直哆嗦,但是之前洗过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烘干,那位嫂嫂只好给了她一身小碎花棉袄和棉裤,让她暂时穿着御寒。
于是就有了沈轻别穿着厚厚的碎花棉袄子,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剥玉米的经典场面。
那碎花袄子穿上去特别显厚实,沈轻别蹲在那,跟只到东北来旅游的碎花企鹅似的。
阮夜笙边笑边说:“沈轻别这一期最火了,在这之前她都是非常娴静优雅的形象,结果她在这个综艺里特别憨,与以往形成了很大的反差,网友们都很吃这套的,纷纷盼着她来做第二季的嘉宾。”
奚墨看着电视,唇边也似有似无地要勾起弧度,眼睛也弯了些许,但她还是勉强绷着脸,不让自己真的笑出来。
综艺里,因为那位嫂嫂教沈轻别说东北话,所以沈轻别作为回礼,还特地教那位嫂嫂说了几句上海话。
但是其中有一句被节目组做了效果,进行了“哔”的一声消音处理,边上的张之洇红着脸,赶紧捂住了沈轻别的嘴巴,说:“卿卿,这句不能说,不能过审啊。”
“她说了哪句?”奚墨好奇,问阮夜笙。
“我也不知道。”阮夜笙在电视上翻了翻,发现底下有个节目组花絮,标题是:“卿卿到底说了什么?”
阮夜笙点开看了下,里面正是沈轻别教上海话的片段。
沈轻别被消音的那句话是:“册那,侬脑子瓦特啦!”
奚墨:“……”
难怪综艺正片里不能过审,只能剪掉放在花絮里。
阮夜笙这次快要笑倒在奚墨怀里,她和奚墨,还有沈轻别都是从小在上海长大的,自然对此很熟悉。
奚墨只能扶着阮夜笙,说:“现在的综艺都是这样的吗?”
阮夜笙收敛了一下,只眼底带着蜜糖似的笑意:“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之前也没参加过综艺,过两天的录制还是头一遭呢。不过张之洇的综艺是这风格,比较轻松,有生活气息。”
她说着,又打趣奚墨:“你这样级别的影后,当然是不能参加这种综艺了,不然粉丝都会觉得跌了身价,不少人会不满的。我是个小演员,没事。”
这句倒是实话。
在电影圈内走到顶端的那些演员,极少有人会频繁参加综艺,最多是客串一两期。当然也有几个例外,经常会在综艺里露脸,转型为综艺咖,但是这几个例外都不出意外地被部分粉丝喷了,认为何必这样自降身价。
圈子里有一条不成文的鄙视链,很有意思,站在最上层的是电影。如果某个小鲜肉或者小花能一跃跻身电影咖,那粉丝们都能激动得敲锣打鼓,仿佛自己粉的正主身上镀了一层金。
而那些常驻的综艺咖,不少人虽然觉得他们面孔熟,却往往是看不上。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
“谁说你是个小演员?”奚墨蹙眉。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阮夜笙眨巴着眼,笑问。
奚墨偏开目光,没有吭声。
这时候门铃响了,奚墨赶紧借机站起身,看着阮夜笙说:“另外一栋楼里的保安和帮佣们过来了,我给你介绍下。”
阮夜笙连忙也起身。
奚墨过去开门,门外站了好几个人,四个保安,三个帮佣,向奚墨打招呼。
奚墨极有教养,没有半点架子,对他们非常礼貌,并向他们介绍了阮夜笙,阮夜笙站在奚墨身畔,一一点头,笑着向他们问好。
为首的一个保安组长身形高大,长相更是周正,他看着阮夜笙,显然是十分惊喜的:“阮小姐,原来奚墨说的要来家里做客的朋友,就是你吗?”
阮夜笙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认出了他,笑道:“二先生,好多年不见了。”
那位保安被她称呼为二先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腼腆地道:“真没想到,阮小姐还记得我呢。”
奚墨看了两人,问:“你们以前认识?”
怎么阮夜笙什么人都认识,这都认识到她家里来了。
阮夜笙看着奚墨,说:“当然认识了,你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二先生就是你保镖之一,我经常能够看见他的。”
二先生感激道:“还是阮小姐细心,本来我们保镖这个职业,就是个布景板,一般就算被人看到也记不住的,没想到阮小姐记到现在。”
奚墨对阮夜笙道:“你为什么叫周文许为二先生?”
阮夜笙笑吟吟的:“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大学时候,你身边的保镖是轮流出勤的,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同学们又不认识,就把你那几个保镖都编了号,周先生的编号当时是二号。我那时候跟他说话,不知道他的名字,不小心说漏嘴了,叫他二先生,周先生觉得很有趣,就说可以一直这样叫他。”
“对,对。”周文许连连点头:“当时天气太热了,阮小姐还买了冰淇淋给我吃。”
奚墨瞥了周文许一眼:“我怎么不知道?”
周文许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你当时在琴房弹琴,我不能打扰,就站在外面。阮小姐过来找你,看你在练琴,就没进去,不过她给你买了一杯你喜欢的蜂蜜柠檬水。”
“当时送进来的那杯蜂蜜柠檬水是你给我买的?”奚墨时隔多年才知道真相,盯着阮夜笙说:“我还以为是周文许买的。”
“其实不是买的。”阮夜笙低了下头,老实交代:“是我自己做的。但是我担心你如果知道是我做的,不会愿意喝,才会和二先生说,是在饮品店买的。”
奚墨打量阮夜笙一番,轻声道:“很好喝。”
第138章 礼物
第一百三十八章——礼物
阮夜笙听到这三个字,立刻抬了眸,有些恍然地看向奚墨。
虽然过去了多年,但她对送出去的那杯柠檬蜂蜜水仍记忆犹新。此番再度提起,她竟好像是做了一场旧梦似的。
那时候她实在是太忐忑了,害怕奚墨不愿意吃她亲手做的饮品,于是找个借口说是买的,再请周文许帮忙送了进去。
这个过程中,她甚至都没见过奚墨的身影,更何谈能和她说上话。
当时奚墨喝完那杯蜂蜜柠檬水以后,是什么口感,她一无所知。
即使那只是一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饮品,她心里还是好想知道奚墨喝完以后的感受,却又不敢去问,只能在送完那杯冰镇了的蜂蜜柠檬水以后,默默走开了。
之后她再也没能得到过答案。
没想到现在奚墨却会亲口告诉她,很好喝。
纵然迟到了这么多年。
但她终究等到了。
当初的酸涩,与此刻的甜蜜糅杂在一起,仿佛也混合成了一杯无形的蜂蜜柠檬水,被阮夜笙品出了酸甜可口的滋味。
阮夜笙唇角隐隐上翘了几分。
保安和帮佣们时间不多,还有不少事要忙,奚墨介绍完,就让他们回去。
其中有个帮佣是负责采买的,问奚墨今天要买些什么食材和水果回来,奚墨对阮夜笙说:“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做些什么菜,你自己和阿姨说。”
阮夜笙在手机里列了详细的采买清单,发给那个帮佣,笑道:“辛苦阿姨了,先买这些就行,明天有什么需要,我再发给你。”
那些个保安还有帮佣见阮夜笙长得漂亮,人又客气,对她印象十分好。
眼看保安和帮佣们散开,各自去忙活,奚墨蓦地想起了什么,快步走过去追上了那个要去超市的帮佣,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那个帮佣点点头,这才离开。
奚墨走回来,阮夜笙说:“是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唔。”奚墨应得含糊:“忘了个东西,让阿姨帮我买回来。”
周文许也转身要走,奚墨叫住了他:“周文许,你等一下。”
周文许站在原地,问道:“是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他在大学的时候就跟在奚墨身边保护,奚墨信任他,两人说话的时候,很随意自然。
“没什么安排。”奚墨迟疑片刻,向他确认:“除了蜂蜜柠檬水,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阮夜笙以前转交给你,你再拿给我的,然后我还不知情?”
阮夜笙轻咬了下唇。
周文许想了想,说:“的确是有的,你在大学的时候,每一年的生日,阮小姐都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让我转交。”
奚墨赶紧看了阮夜笙一眼,只觉得眼皮直跳,面色更是紧绷起来:“她送了我生日礼物?”
偏阮夜笙还不吭声。
周文许说:“是的。不过阮小姐说让我先不要告诉你是谁送的,里面她有做记号,你拆开就能明白是她的礼物,我只当是阮小姐要给你惊喜。每次过生日,我帮阮小姐拿给你,你看见是礼物盒子,就让我和别的那些礼物放在一起。我以为你拆了礼物,会知道是阮小姐送的呢。”
奚墨:“……”
她每年过生日收礼物收到手软,因为她父亲奚季的关系,很多人巴结她,很多礼物她从来就没打开过。那时她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只有她信任的家人送的礼物,她才会亲手拆开。
她从来不知道,阮夜笙竟然送过她生日礼物。
“大学四年,每年都送了吗?”奚墨呼吸有些发紧。
“是的,都送了。”
“那就是四个生日礼物,还有别的吗?”奚墨继续追问。
“还有一些信。”周文许努力回想:“装在信封里,应该都是信吧?”
奚墨:“……”
“一些是多少?”奚墨忙道:“究竟多少封?”
周文许为难起来:“时间过去太久,实在记不清到底是多少封了,反正阮小姐让我转交给你的那些信,我都拿给你了,一封不落。”
奚墨眉蹙得紧紧的,再度看向阮夜笙。
阮夜笙却只是低头看着地面。
周文许道:“你没看到阮小姐给你的那些信吗?”
奚墨心中被懊悔和烦躁填满,说:“那时候那么多信,我怎么看得完。”
许多明星在电影学院上学期间就已经踏足娱乐圈,青春年少,却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考上电影学院之前就已经出名的,也大有人在,奚墨也不例外。
她资源好,在学校期间就接了一些演艺相关工作,还拍了广告,甚至大二时还在一部电影里出演女二号,那女二号角色很讨喜,吸引了不少粉丝。
有了粉丝基础,自然会有粉丝来信。
再加上大学校园是个青春洋溢的地方,到处都是年轻人萌动的荷尔蒙,奚墨长相实在过于出挑,在哪站着都是人群中最吸睛的一个,虽然不少人看不惯她平日里的高姿态,但还是有很多同学暗地里悄悄爱慕她。
有了爱慕,自然会有情书。
各种粉丝来信,还有情书都被装在各式各样的信封里,如雪花片似的纷涌而来,被身边的人转交到她手上。
而且很多人因为害羞,不敢在信封上写上名字,只写了奚墨收,如果不打开信看最底下的落款,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给她写的信。而且很多根本就没落款,只是悄然倾诉爱意,并不奢望她回应。
在那种情况下,奚墨根本就不可能将每封信都拆开。
事实上这些信收到多了,她有些麻木,乃至厌烦,后面基本上都不想拆了。
奚墨只好侧过脸,盯着阮夜笙,语气却轻柔了不少,低声问她:“你……记不记得给我写了多少信?”
阮夜笙这才抬眼瞥她一下,还是拿眼角看着她:“那么久了,我怎么会记得。”
奚墨:“……”
“再说了。”阮夜笙有些哀怨:“礼物你也没收到,信也没收到,那么多年,还不知道烂在哪里了*,记得又有什么用。”
奚墨嘴唇动了动,眼中神色是有些急的,嘴里却又欲言又止。
因为周文许的缘故,阮夜笙感觉往昔又被翻开了几页,有些感叹,对周文许说:“以前真的承蒙你关照了,帮了我那么多忙。”
“阮小姐客气了,那都是举手之劳。”周文许也叹了口气:“但是奚墨并没有收到你那些礼物和信,说到底,我这忙根本就没帮上。”
奚墨:“……”
这话有点锥心。
周文许这次得以见到阮夜笙,喜悦溢于言表。
他大概是为了安慰阮夜笙,让她别再为那些送达不到的礼物和信伤心,鼓励似的说:“阮小姐,我很喜欢看你的电影,你当年退圈以后,我还失落了好一阵子,以为以后要看不到你的作品了。之前上网的时候看到你复出的消息,实在是太开心了,更没想到你会和奚墨一起拍电视,等绥廷播出以后,我一定会支持你们的。”
“谢谢。”阮夜笙微笑:“你打算怎么支持?”
周文许身为明星的保镖,以往少不得要接触奚墨的粉丝,他又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对饭圈也算是有所了解,说:“到时候播出以后,第一时间追更新,然后多写一写言之有物,真情实感的观剧感受,提高剧的评分,有什么宣传都全力配合。而且绥廷这个配置,我赌它肯定会火的,火了以后,主演一般都会有杂志专访,封面大片,反正到时候我再把杂志买爆就行了。”
“还有呢?”阮夜笙觉得有趣,又问了一句。
周文许人高马大,站在那跟头熊似的,明明看上去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与威慑力,但他的声音却很和气,有种恰如猛虎细嗅蔷薇的温和,惭愧地说:“我只懂吃粮磕CP,不像那些大手那样会产出,能支持的地方其实很有限,只能对着CP磕磕磕,对着杂志买买买了。”
阮夜笙笑着说:“你有看绥廷的那些宣传吗?”
周文许点头:“全都看了的,一个不落。”
阮夜笙语气幽幽的:“那你肯定知道我在剧里的角色,和奚墨的角色并不是CP,刘肇和邓绥才是CP,定厄并不是,你说你要支持我和奚墨,得磕磕磕,那这剧里的CP粮你是磕不到了。”
奚墨:“……”
不知道为什么,看阮夜笙眼中那狡猾的神色,她总觉得阮夜笙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本来情绪有些低落,后悔不迭,这下仔细听着阮夜笙和周文许在那聊天,想听听两个人到底说些什么。
周文许连忙道:“怎么会呢!阮小姐你有所不知,CP粮多种多样,你想磕什么粮,就看你选什么粮仓了。我看完宣传片和一些杀青宴直播上放出的花絮片段,感觉定厄和邓绥这对主仆分明很有戏啊,这种充满羁绊感的主仆粮如今很抢手的。虽然剧还没播,但有一些粉丝朋友通过宣传片和直播花絮,磕起了邓绥和定厄,主要还是因为你和奚墨在杀青宴的直播上,互动特别有爱,无形中推动了粉丝们的想象,已经有人提前买股邓绥和定厄的粮仓了。”
奚墨:“……”
……你们磕CP的都是坐着火箭在磕的吗?
剧都没播,瞎磕个什么劲?
“是吗?”阮夜笙双眸明亮:“还有这回事?”
周文许刚看到阮夜笙的时候,还有点重逢时的腼腆,现在几句话说开了,顿时放松不少,毫无顾虑地聊起来。
他对于磕CP经验老道,侃侃而谈:“当然,我就入了邓绥和定厄的CP股。如今磕的CP百花齐放,比以前可多多了,什么类型的都有,言情,耽美,百合,等等等等,甚至人和冷冰冰的机器人都能给你磕出花来,广电不肯过审,但不妨碍我们磕CP啊。虽然百合CP受众比较窄,并不是CP圈的主推,无法大热,但要是剧里女主和女配CP感格外强,照样有很多人喜欢的。我接受范围广,磕CP不限类型,只要好磕,来者不拒,我就很看好定厄和邓绥的CP感。”
奚墨:“……”
起初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周文许居然能说出这么多来。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周文许这么懂饭圈的套路,这么多年,还真是小瞧他了。
奚墨转念一想,很快知道其实是自己的问题,以前她不可能和周文许聊这些,所以周文许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这一面。现在阮夜笙愿意与他聊,他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夜笙也实在是太会聊天了,人们往往与她聊着聊着,就掉进了她的蛊惑,不知不觉与她熟络起来。
这下奚墨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再加上错过了阮夜笙的那些礼物和信,悔意萦绕在心头。
总之心情十分复杂。
第139章 称呼
第一百三十九章——称呼
周文许对饭圈的相关说得头头是道,完全刷新了奚墨以往对他的认知。
不过他是个十分称职的保镖,不然奚墨也不会让他一直负责自己家中的安保,他与阮夜笙站了门口说了一会话,惦记着职责所在,道:“阮小姐,我得先回去工作了,有空我们再聊。”
“好,你先去忙吧,周先生。”阮夜笙点头。
先前阮夜笙那句“二先生”的称呼,也是她看到周文许,想起大学时奚墨身边的保镖都被同学们编了号,不小心脱口而出。现在她改了口,觉得还是称呼周先生比较妥当。
周文许说:“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叫我二先生吧。”
阮夜笙眼中含了几分歉意,微笑道:“以前大学的时候,是我不懂事,其实不应该叫你二先生的。你有名字,我应该称呼你为周先生,这样会比较好一点。”
周文许连忙摆手:“我那时候听着就觉得很有趣,阮小姐你完全可以和以前那样,一直叫我二先生,没关系的。二先生听着要比周先生熟稔多了,而且很特别啊。”
“特别?”阮夜笙说。
奚墨目光微动,看向阮夜笙。
周文许这人敞亮,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花头,说话的时候都是以诚相待,他说:“对,我觉得二先生这个称呼听上去很特别,别人都不会这么叫我,我听到二先生这个称呼,反倒很开心。”
“好,二先生。”阮夜笙笑意深了些许:“那以后我就继续这么称呼你。”
周文许爽朗一笑,又看着奚墨说:“有什么新安排要交给我?”
“我不久前不是才说了没什么安排吗?”奚墨还浸在悔意里,一时半会估计是走不出来了。
周文许却道:“不久前是不久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知道错过了阮小姐以前送给你的那么多礼物和信,我还以为你会想找回来。”
奚墨:“……”
她在后悔之余,的确是恨不得尽快找回那些礼物和信。
但谁让周文许直接说出来的?
奚墨眼角的光扫了阮夜笙一眼。
阮夜笙嘴上虽然没有表示,眼睛却笑弯了些,还直直地朝她看过来,里面是遮掩不住的期盼。
周文许一脸认真,对奚墨说:“反正你这些年收到的礼物和信都放在我们住的那栋楼里,大部分都没丢,我带人去帮你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一些。”
奚墨:“……”
……周文许你还敢不敢再抖露得更清楚一点?
奚墨绷着脸说:“你先回去工作。”
“不打算找了?”周文许有些惋惜。
奚墨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等我安排。”
周文许点点头,转身离开。
奚墨感觉那股子尴尬快要沿着她的脊背往上爬,她垂着目光,安静了片刻,才抬眸看着阮夜笙说:“我那时候不是故意不拆你的礼物和信的,我是……没看到。”
“我知道,你别在意。”阮夜笙只是嘴上哀怨几句,并没有真的怪她,笑道:“谁让你收到的礼物和信那么多,怎么顾得过来。”
当她知道自己送出去的那些礼物和信从未真正传递到奚墨手里时,是有些失落,但这并不是奚墨的问题。
在她扮演奚墨的这段时间里,她代替奚墨收到了无数粉丝的来信和礼物,自然明白那种礼物和信件堆积成山的感觉。要全部拆开,根本不可能,不管是礼物包装盒,还是来信,都只能随机选择一小部分打开。
奚墨对粉丝的心意是很珍惜的。
路清明会将某一个阶段里收到的信都整理好,拿给奚墨,奚墨再从中挑选一些信件看。她说不喜欢看粉丝骚扰的来信内容,觉得厌烦,但那些可爱的,温暖的,却很喜欢看。
如果随机看到一封有趣的粉丝来信,她也会看得唇边带笑。
但无奈,实在是太多了。
星空浩渺,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奚墨就像是里面极为璀璨夺目的那一颗。她被那么多那么多喜欢她的小星星所环绕,又怎么可能回应每一颗星星的心意呢。
“你以前收到的礼物和信看不过来,但都收起来了?”阮夜笙听完周文许说的话,心底其实早已漫上暖意,轻声问奚墨。
“唔。”奚墨含糊应了声:“基本上都在隔壁楼的三楼放着。”
就算其中很多生日礼物都是看着她父亲奚季还有她的面子,前来巴结,但毕竟是别人送的,丢了却也不礼貌,于是她就让信得过的帮佣们去拆。
等确认了不是容易腐烂或者发霉的东西以后,就会原封不动地留下来,但她自己没有过眼,不知道那些礼物到底是什么。
至于粉丝的礼物,奚墨就让公司筛选,只收下手工做的那些礼物,别的一律拒收,这样可以大幅度减少数量。
手工的礼物往往需要耗费许多时间与精力,如果不收,实在太过践踏心意,奚墨认为应该妥当收着。至于信件之类,都是粉丝一笔一划写出来的,还不占地方,也全部留下。
“三楼都用来放这些吗?”阮夜笙没去过隔壁楼,问道。
还好奚墨这里有两栋房子,地方大,不然光是保管这些礼物信件都成了大问题。
“差不多吧。”奚墨面上隐约浮现几分担忧,说:“你的礼物信件都是大学的时候送的,当时我还住在奚家庄园,没有搬到这边来。搬家的时候,才将放在庄园里的那些集中运过来,在这个过程中,我不知道有没有遗失。”
“没事的。”阮夜笙安慰她:“遗失了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奚墨却蹙了眉。
“进去吧,站在门口冷。”阮夜笙伸手过来,攥了下她的手臂,朝她笑。
奚墨没说话了,跟着阮夜笙进去,将门关上。
两人走回沙发边上坐下来,继续看之前的综艺。
综艺里的沈轻别就像个开心果,阮夜笙好几次都快笑出眼泪了,奚墨的双眸虽然盯着电视,却有点心事重重。
阮夜笙难得能放松地看个电视,有时候也会看一下手机,和要好的朋友聊聊天,偶尔看看朋友圈的状态。
她刷新了下,看见林汀霜发了一张照片,是她和林汀雨的自拍照。
从角度来看,是林汀霜拿着手机拍的,林汀雨弯下腰来,手扶着她的轮椅椅背,笑容暖柔。两人身后是落地窗,远处背景里高楼大厦林立,越往远处走,轮廓越淡,映着灰蒙蒙的天色。
阮夜笙在底下留言:“回上海了吗?”
林汀霜刚发照片不久,这下几乎是秒回她,还带了好几个可爱的表情:“阮阮上午好,我和阿汀今天已经回家了。”
她知道阮夜笙和奚墨出了院,又补了一句:“你也在家里了吧,身体感觉怎么样?”
阮夜笙余光瞥了奚墨一眼,含糊其辞地回复:“嗯,我也在上海了,身体恢复得不错,你呢?”
“我也很好,精神比前几天好多了。”
阮夜笙看到林汀雨和崔嘉鱼都给这张照片点了赞。
林汀霜似乎没想到阮夜笙会评论她,有些激动,将这里当成了聊天的地方,继续回复阮夜笙说:“我刚看到嘉嘉又悄悄点赞了,但是嘉嘉基本上不评论我。”
阮夜笙回:“你是喜欢点赞,还是喜欢评论呢?”
林汀霜回:“我喜欢点赞,更喜欢评论,最喜欢点赞和评论一起来。”
林汀霜发出来没过一会,林汀雨出现了,立刻在评论里捧场:“阿霜的照片拍得好漂亮,是因为阿霜今天好漂亮,所以照片才会好漂亮。”
林汀霜被林汀雨逗乐了,在底下回复阮夜笙:“阿汀就站在我边上,她还评论我。”
崔嘉鱼也从潜水状态,咕噜一个泡泡冒了头:“林汀雨你恶不恶心人啊?”
林汀雨回了崔嘉鱼一个笑脸的表情:“我夸我妹妹,你嫉妒?”
崔嘉鱼在评论里骂了她一句,结果显示出来的文字却被系统和谐,只剩下几个遮挡的星号,差点气疯了。
林汀雨回她:“嘉嘉乖,要使用文明用语。”
崔嘉鱼怕再度被系统吞掉文字,只简单回了三个字:“你大爷。”
林汀霜问崔嘉鱼:“嘉嘉,我听嘉树哥说了,要调你回上海,但你怎么都不肯回来。我们现在不在一个城市,都见不上面,要是你能回来就好了,我们就可以经常聚餐,和小时候那样一块玩了。”
阮夜笙看到林汀霜的回复,见她打出了嘉树两个字,这才终于确认,崔嘉鱼的哥哥居然真的是崔嘉树。
她对崔嘉树了解不多,等颜听欢回来,她得仔细问问。
崔嘉鱼回林汀霜:“谁说我不回来的?”
阮夜笙回崔嘉鱼:“崔警官也要调回上海了?”
“是,已经和我哥确认了,过段时间调令就会下来。”崔嘉鱼的回复接得很快,看来现在是难得的休息时间,没在忙案子。
四个人在评论里你回我,我回你,我再回她,一锅乱炖,很快就在评论区建起高楼。
林汀霜打字:“这样说感觉挺乱的,要不我把大家加进一个聊天里吧,你们看怎么样?”
阮夜笙和林汀雨欣然同意。
崔嘉鱼虽然回了“麻烦”两个字,但还是加入了。
阮夜笙进去一看,发现消息组最开始的名字叫“阿汀与阿霜”,看来以前是林汀雨和林汀霜聊天的秘密小地方。
但在几个人都进来以后,林汀雨将名字改了,改成:“相亲相爱姐妹们。”
崔嘉鱼第一个对这名字表示不满:“为什么除了相亲相爱一家人,就是相亲相爱姐妹们,全国都这样,就不能稍微有点变化吗?”
很快,林汀霜又改了下名字,改成:“上海的相亲相爱姐妹们。”
阮夜笙:“……”
林汀雨:“阿霜改得好。”
崔嘉鱼:“……”
这是哪门子变化?张桂花和村西头的张桂花,有什么明显区别?
不过这里面的,的确全都是上海人。
林汀霜:“嘉嘉,你之前不是和嘉树哥说不愿意调回来吗,怎么突然又改主意啦?”
崔嘉鱼:“那个疑点很多的杨阵,今天上午出现在上海了,租了个房子,签了长租合同,看来是要在上海久住。我现在所在的辖区,不方便过去,杨阵和两起案子有关系,我必须得把这两个案子调查清楚了,本来我是不想那么快回去,现在仔细想想,觉得回去也不错。”
阮夜笙看到这条,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侧过身子,将手机拿给奚墨看。
奚墨一直坐在阮夜笙边上,发现阮夜笙刚才都在和什么人聊天,还聊得十分热络,打字的手指就没歇过。
她心里很想知道阮夜笙到底是在和谁聊天,聊得那么开心,却又问不出口。
没想到阮夜笙将手机递到她眼皮底下,她顿时怔了怔。
等她看清楚手机上崔嘉鱼打出的那几行字,脸色往下沉。
崔嘉鱼这条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就显示撤回。
阮夜笙看出来,这就是崔嘉鱼故意的。
崔嘉鱼想向她们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回上海,但是其中牵涉了部分案件相关,她不方便透露,于是先发出来,再撤回,消除痕迹。
“杨阵到上海了?”奚墨皱眉:“还准备长住?”
“合同上是长租,估计要住很久。”阮夜笙隐隐有些不安:“他家里人和警察到处在找他,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到上海来做什么?”
“不清楚。”奚墨说:“我们很难查到,不过崔嘉鱼盯他盯得紧,这么快就追踪到他到了上海,看来还得崔嘉鱼去查。”
消息组里的几个人都懂崔嘉鱼的意思,心照不宣,没有就杨阵的事情再说什么,而是改聊别的。
阮夜笙也回复了很多条。
几个人的聊天暂缓了阮夜笙的紧张,她的笑意重新舒缓开来,看着手机屏幕。
奚墨的眉蹙得更明显,见她们几个聊得很投缘,却只有她不在里面,蓦地有种微妙的不悦。
就像是一堆小朋友在一起玩,都不带她,她能不生气吗?
但她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盯着阮夜笙,转而又看看屏幕,嘴里冷飕飕地问:“你和这些好姐妹聊天,我能看吗?会不会不方便?”
阮夜笙一副玲珑心,当然知道奚墨在想什么,但以奚墨一贯的骄矜姿态,肯定不会主动去加入。
但如果不加入,奚墨又会继续不高兴。
阮夜笙怎么舍得奚墨不高兴,于是私底下和崔嘉鱼,林家姐妹都打了招呼,让她们加奚墨。
林家姐妹当然很乐意了。
崔嘉鱼作为奚墨的隐藏狂热粉,更是脑海里一会火山喷发,一会太平洋海啸,一会山上往下滚泥石流,激动难以言喻。
过了片刻,奚墨一连收到了三个添加申请,她面色僵了僵,看着阮夜笙。
阮夜笙一脸无辜神色:“她们可能是想起你也是上海人,想跟你做上海的相亲相爱好姐妹。”
奚墨:“……”
“你会同意么?”阮夜笙轻声问她。
奚墨没有说话,却都点了同意。
林汀霜又将奚墨邀请进了消息组,奚墨并没有拒绝,不过也没有出来发言。
崔嘉鱼刚才要到了奚墨的私人联系方式,早就被幸福淹没了,这下看到奚墨也加入了几个人的聊天阵营,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总想着发点什么,让奚墨对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想来想去,就让成誉把之前她参与的地方警方宣传片发过来,然后将它发到了聊天里。
几个人看崔嘉鱼发了个视频出来,各自点开来看。
宣传片里先是航拍,拍了警察局的俯瞰,之后镜头变化,从大门进入,一排又一排身着警服的警察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镜头里,分成好几个小组,每个小组的组长都来了一段铿锵有力宣传标语。
等轮到崔嘉鱼那个小组,镜头里的崔嘉鱼英姿飒爽,面带微笑,抑扬顿挫地念出了台词:“遵纪守法,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违法乱纪,铁证如山,牢底坐穿!”
还挺押韵的。
林汀霜:“嘉嘉好帅!”
林汀雨:“嘉嘉,我建议你撤回,你觉得呢?”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回复了。
阮夜笙拿着手机在那笑,奚墨看完崔嘉鱼的宣传片,面色复杂,也没吭声。
崔嘉鱼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懊悔不迭,想要去点撤回,结果发现超过了时间,再也无法撤回,气得差点吐血,只能在底下回了一句:“手滑,大家别留档,都删了。”
林汀霜:“嘉嘉放心,我删了。”
林汀雨:“珍藏,以后笑。”
阮夜笙:“崔警官,我也删了。”
奚墨:“……我什么都没看见,已删。”
崔嘉鱼看到奚墨的回复,心里激动,差点又感觉太平洋海啸了。好忙的太平洋,今天估计要在崔嘉鱼心里闹腾一整天。
崔嘉鱼打字的手微微颤抖:“阮阮,女神,你们两不用这么客气,别叫崔警官了,换个熟人之间会用到的称呼吧。”
她还不敢在奚墨面前用上朋友这个词,而是委婉地用了熟人,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林汀雨:“阮阮,奚墨,你们叫她嘉嘉。”
阮夜笙:“好的,嘉嘉。”
奚墨:“……嘉嘉。”
崔嘉鱼:“……”
崔嘉鱼恨林汀雨瞎捣乱,但看见阮夜笙和奚墨称呼她为嘉嘉,莫名觉得顺耳,尤其是奚墨居然也叫她嘉嘉,崔嘉鱼今天估计能晕过去。
称呼真是个有意思的事情,同样一个称呼,换一个人来说,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几个人聊了好一阵,之后崔嘉鱼得去忙了,这才消停。
阮夜笙和奚墨将剩下的综艺看完,过了一段时间,去超市采买的帮佣回来了,将几个袋子送进来。
阮夜笙和帮佣说声谢谢,请她回去休息,自己将袋子里的食材等取出来,一一分类清洗,放入冰箱。
眼看着午饭时间将近,奚墨站在阮夜笙身边,看阮夜笙手法娴熟地在那整理,问她说:“中午吃什么菜?”
阮夜笙目光示意了下流理台上的各色食材,继续从袋子里拿水果出来,说:“菜都在这里,你看你想吃什么?”
“鸡胸肉。”奚墨说:“西兰花。”
“好。”阮夜笙的手在袋子里动了动,摸到了什么,却不拿出来,转而拿了另外一个。
奚墨看见那白色袋子里隐约露出些鲜艳的红色,便凑过去,想看仔细些,她伸手拨开袋子,一看,发现里面有一盒红艳艳的大樱桃。
奚墨:“……”
可能是之前看了剧本,奚墨对樱桃变得非常敏感,神色古怪地看着阮夜笙:“你买樱桃干什么?”
“当然是吃。”阮夜笙被她发现了,却也不慌,十分自然地笑道:“樱桃营养丰富,多吃水果,身体好。”
奚墨沉默了,似乎在琢磨什么。
阮夜笙在另外一个袋子里翻了翻,手突然顿住,双眸一亮,像摸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将那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就见她手上拿着一只黄澄澄的柠檬,晃在奚墨眼前。
阮夜笙想起奚墨之前叫住了帮佣,低声叮嘱了几句什么,当时听不到,这下全都明白了,说:“我给阿姨的清单里写了樱桃,可没写柠檬,为什么阿姨会买柠檬回来?”
奚墨:“……”
阮夜笙很了解奚墨:“阿姨按照清单买东西,是不会自作主张的,除非你和她说了,要买柠檬回来。”
奚墨站在她面前,过了好一会,才承认:“的确是我让阿姨买的。”
“你为什么要买柠檬啊?”阮夜笙心里透亮,唇边含笑。
奚墨看着阮夜笙的眼睛,这回倒是直言不讳:“我要喝蜂蜜柠檬水。”
第140章 特别
第一百四十章——特别
阮夜笙刚看到袋子里的柠檬时,就知道奚墨心里的打算。
她故意问,也只是想逗一逗奚墨,看看奚墨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究竟是沉默不语呢,还是会用一贯的逻辑进行解释,强行圆过去。
奚墨这么直接地说要喝蜂蜜柠檬水,阮夜笙其实始料未及。
听到这,阮夜笙心底有些发了热,唇边的笑意更明媚了,说:“好办,我现在就给你做。”
奚墨却有一丝犹豫:“现在就做?”
阮夜笙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犹豫,但觉得肯定有奚墨自己的原因,说:“你不是要喝吗?看你这脸色,怎么我感觉你不想喝似的。”
“不是,我想喝。”奚墨面上隐隐露了几分急切,眉还拧着。
阮夜笙很喜欢看奚墨这副着急解释的模样,在她看来,奚墨每每露出这种神情时,实在过于可爱。
明明奚墨是那种生长在高岭之上,难以采撷的孤傲花朵,还经常不高兴,如今却会在她面前急上一急。
阮夜笙微笑地打量着奚墨,等着她往下说。
“但是现在就喝的话,稍微有点不方便。”奚墨为难道:“之前还喝了茶,待会就得吃午饭,我们短时间内不适合再摄取带糖分的饮品,等下午再喝会比较好。”
奚墨坚持锻炼,饮食有度,遵循着她一贯的原则。
这样自律的人,如果突然改变她的习惯,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阮夜笙明白了她的顾虑,笑道:“你以为做好了,立刻就能喝吗?”
“柠檬蜂蜜水做好了,当然要尽快喝。难道不是吗?”奚墨表示不解:“以前助理给我买的蜂蜜柠檬水,我都是拿到就喝的,这样才新鲜。”
“你拿到现做的柠檬蜂蜜水,肯定要现饮,这没错。”阮夜笙手上已有一只柠檬,她又从袋子里取了一只,将两只柠檬放在水龙头下清洗,说:“但是我现在要做的又不是水,而只是柠檬蜂蜜。”
“有什么区别?”奚墨仔细看着她手中动作,说:“你把柠檬切成片,放蜂蜜,再冲水,不就成了,还是得尽快饮用。”
阮夜笙噗嗤一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奚墨点头,隐约知道自己可能闹了笑话,面色略显局促。
阮夜笙取了一个透明的碗出来,放在一旁,耐心向奚墨说明起来:“蜂蜜柠檬水不是这样做的,它虽然很简单,却也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得先把柠檬片浸润在蜂蜜里,浸上一段时间,这样柠檬汁才会慢慢释出,柠檬片也会逐渐软化,最终和蜂蜜融合在一起,形成酸甜的口感。如果不经过浸润这一步,直接将刚切好的柠檬片和蜂蜜混合冲泡,口感会不佳的。”
“唔。”奚墨站在她旁边,听得认真:“现在懂了。”
“你说我做的柠檬蜂蜜水好喝,那以后还想喝到吗?”阮夜笙轻声问她。
奚墨抬了眸,一直看进了她眼底。
然后点头:“想。”
只这一个字,就轻易撩动了阮夜笙的心弦。
阮夜笙的双眼似弯成了一弯月,说:“我也只能这三天住在你家里,以后没办法再像这样做给你喝,不过我可以教你详细的步骤,以后你想喝了,就能自己动手。”
奚墨听出了她话语里每一个字的温柔,却开心不起来。
心里像是空了些许。
因为阮夜笙说,只能在她家住三天。
“我示范给你看看,真的简单,你看一遍,就能学会了。”阮夜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你家里有没有密封的玻璃罐?”
“不太清楚。”奚墨略低了头:“以往这些东西都是兰姨让人准备的,我不知道她买了没有。”
阮夜笙回想了一下之前打开冰箱的时候,冰箱里本来就留有蜂蜜,那些蜂蜜就是分装在玻璃罐里的。她赶紧过去打开冰箱门,取了一小罐蜂蜜出来。
她把那罐蜂蜜搁在流理台上,对奚墨说:“这样的玻璃罐大小就很合适,这罐蜂蜜还剩一半,正好可以做成一罐柠檬蜂蜜。”
奚墨默默将这玻璃罐的大小记在心里。
既然阮夜笙这样说了,那她以后就买这样尺寸的玻璃罐。
阮夜笙边洗柠檬,边说:“你帮我拿点盐过来。”
“还要放盐?”奚墨有点惊讶,不过还是听从阮夜笙的嘱咐,将装盐的调料罐递给她。
不太理解,她以前喝的柠檬蜂蜜水都是酸甜的,从没想到放盐。
“不是。”阮夜笙笑道:“盐是用来洗柠檬的。”
她特地将柠檬递到奚墨面前,让奚墨观察那泛了些亮的柠檬皮,说:“你看,市面上买的柠檬基本上都打了人工果蜡,洗的时候要用细盐稍微搓一下,再用盐水泡几分钟,果蜡才能清除。因为柠檬皮得留着,如果不把上面的果蜡去掉,到时候泡出来的柠檬蜂蜜水就会带着点苦涩。”
奚墨站在阮夜笙边上,凑近去看那柠檬皮。
看完了,却又莫名觉得有点尴尬,甚至是丢人。
她目光飘向一旁,低声说:“我只懂煮饺子。”
生活看着简单,原来细节处这么复杂。
她以前什么都有人为她准备,从来不需要去关心这些琐碎问题,也没有人会像阮夜笙现在这样,细致地向她分享生活中的那些小窍门。
或许这样的生活,才算是真正的生活么?
不知道以后谁会和阮夜笙生活在一起。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人实在是过于走运,这运气都能抽中特等奖了。
但她运气不好,只能中四等奖。
想到这,奚墨这次的不高兴又往上提高了一个级别。
她非常不高兴。
“能煮饺子已经很厉害了。”阮夜笙看出她的低落,以为她只是因为不懂这些厨房里的窍门而难受,笑着哄她:“我饺子还煮得没你好呢。”
奚墨唇边的弧度这才不动声色地微往上弯。
阮夜笙将柠檬用盐洗了,又放进透明碗里,撒了些盐进去,倒水淹没柠檬。眼看着还要点时间,她趁着这几分钟的等待空闲,继续整理食材,奚墨就在她边上帮把手。
等柠檬彻底清洗好了,阮夜笙又给奚墨演示柠檬切片。
阮夜笙漂亮的手握着刀,去掉柠檬首尾两端,又*切了一片柠檬皮下来,向奚墨说:“大概切这么薄就行了。”
她的刀法熟练,之后每一片都切得均匀。渐渐的,水灵黄澄的柠檬果肉层层叠叠在砧板上排成一排,在她白皙的手指下,是那样诱人。
“会了吗?”阮夜笙笑着问道:“要不要试试?”
奚墨走过去,接过阮夜笙手里的刀,试着切了一片。
她的刀法远不如阮夜笙那样利落,切得厚了,与阮夜笙切出来的薄片形成鲜明对比。
奚墨赶紧将那块厚厚的柠檬皮拿到一旁碗里,不和阮夜笙的柠檬片放在一起,免得被比得惨不忍睹。
阮夜笙看她这小动作,越发想笑,却又担心她不擅长用刀,会切到手,就说:“还是别切了吧,以后你可以让兰姨帮你切好,少用刀,别伤到自己了。”
“我手上会这么没用吗?拿刀还是能拿得稳的。”奚墨将装着厚柠檬片的碗挪远了点,盯着阮夜笙。
“我是怕你万一,不小心伤到手,就算是天才,也有万一的时候。”
阮夜笙笑眯眯的,又补充一句:“我怎么会怀疑你手上的技巧呢,你这么好学,我相信你的技巧一定好棒。”
奚墨:“……”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怪怪的。
又说不出哪里怪,但总觉得阮夜笙的语气有种一言难尽的酥麻。
阮夜笙切完柠檬片,又仔细地将籽挑出来,再拿了一个碗,将玻璃罐里的蜂蜜全部倒进碗里。
蜂蜜粘稠,倒到最后,碗和玻璃罐之间还有黏连的蜂蜜丝,阮夜笙将玻璃罐悬空,等待那蜂蜜丝最后落完。
奚墨觉得这个步骤挺麻烦的,但还是本着认真的态度向她请教:“反正后面也还是要把蜂蜜放进玻璃罐里,为什么你又倒出来?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阮夜笙终于将玻璃罐里的蜂蜜控干净了,说:“没讲究。如果你有多余的一个玻璃罐,就不用像这样倒出来。现在你只有一个能用的玻璃罐,而我们得先放柠檬,再浇蜂蜜,只能先把它里面的蜂蜜滕出来。”
奚墨记下顺序,看着阮夜笙将几片柠檬放进玻璃罐,再在上面浇一层蜂蜜,之后又放几片,继续浇一层蜂蜜,如此层层叠加。
等到玻璃罐装得差不多,留下一点余地,阮夜笙这才停下,拧紧瓶盖,将玻璃罐在奚墨面前晃了一晃,笑道:“这就做好了,我说了很简单吧,之后放进冰箱冷藏静置,过两天就能冲水喝了。”
“最快什么时候能喝?”奚墨说。
阮夜笙将玻璃罐放进冰箱,回头道:“你要是实在着急,明天上午喝也行的。只是静置久一些,味道会更好,柠檬的汁水能更多地渗入蜂蜜中,融合在一起。”
“……我不着急。”奚墨蹙眉。
阮夜笙笑看她,觉得她皱眉的时候,仿佛每一根眉毛丝都可爱。
做完蜂蜜柠檬,接下来得准备午饭了。
阮夜笙将流理台收拾干净,切好的鸡肉粒,洋葱细丝,青椒丝,葱段,撕成小朵的花菜,等等食材一样一样地搁在碗里,清清爽爽,漂漂亮亮。
奚墨喜欢井然有序,当她看到阮夜笙在厨房里也这么整齐,心底自然很舒服。
她一直没有走开,就站在阮夜笙边上看她做饭。
阮夜笙边淘洗白藜麦,边说:“你以前吃鸡胸肉的时候,是不是一般都吃白煮鸡胸肉?”
“是,健身餐。”奚墨说:“这样对身体好。”
“但是不好吃吧?”阮夜笙笑。
女明星要保持身材,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比如有时候得抛弃口感。
奚墨很有毅力,她对白煮鸡胸肉的味道已经习惯,但她的确认为这种鸡胸肉尝起来索然无味,说:“是不好吃,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接受。”
“人有时候也是需要追求一些快乐的。”阮夜笙望着她的双眸,轻声说:“吃好吃的东西,也是一种快乐。诚然为了健康,很多饮食规矩,但也不需要总是守着那些规矩,那得多累,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
“快乐?”奚墨想到了什么,说:“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要吃你喜欢的酱肘子快乐一下?”
阮夜笙:“……”
奚墨改了口:“酱肘子的程度已经不算快乐了吧,得算放纵。”
阮夜笙:“……”
奚墨眼底有了几分愉悦,没吭声。
她现在应该算是快乐的。
“我是这意思吗?酱肘子我觉得再好吃,也是身材大敌,我一年吃不了几次好不好。”阮夜笙恨她木头,转不过弯,说:“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总是吃那种健康却无味的菜,可以将健康的菜做得让它好吃起来。”
“比如呢?”
“那太多了。”阮夜笙说:“以前学跳舞的时候,我也总吃白煮鸡胸肉,太难受了,只能千方百计想办法让它更好下口一点。”
“那你这次是打算做一点不一样的鸡胸肉?”奚墨说。
阮夜笙指了下碗里洗好的白藜麦:“给你做个鸡胸肉白藜麦沙拉,你以前吃过吗?”
“没吃过。”奚墨说:“不过我挺喜欢白藜麦的。”
很多女明星都喜欢白藜麦,因为全营养,又富含膳食纤维,最重要的是含糖量,脂肪量,热量都不算高,很受想保持身材的人群的青睐。
“你喜欢吃就好。”阮夜笙在装鸡肉粒的碗里撒了适量和盐和白胡椒粉,戴上一次性透明手套,抓捏起来,让它腌制入味。
她下厨的时候,会将衣袖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手腕随着她抓捏而一动一动的。
奚墨看看她手里的动作,转而又看她的脸。
阮夜笙的眼角有些轻微地挑,细细的发丝贴着耳畔,双眸晕水,红唇微抿,无一不是勾人的模样。
不少女明星长相都很妩媚,但她觉得阮夜笙的妩媚是最特别的。
奚墨想起了周文许说的话。
周文许让阮夜笙继续称呼他为二先生,是因为周文许觉得这样的称呼很特别。
奚墨一边看阮夜笙腌制鸡肉,一边问:“你的朋友们一般都称呼你什么?”
“熟一点的一般都叫我阮阮,粉丝也这么叫。”阮夜笙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没有缘由地这么问。
“那你爸爸妈妈叫你什么,你有小名吗?”奚墨又问。
阮夜笙动作顿了顿,面色恍然了下,之后才说:“他们也叫我阮阮。”
“所以是大家基本上都这么叫你?”
“算是。”阮夜笙的脸上恢复笑容:“因为阮阮发音比较顺口吧。”
“那有人叫你夜笙吗?”奚墨眼中微有些闪烁,看着水龙头。
“从没人这样叫过我,不熟的不敢这样叫,熟的又都是叫阮阮的。”阮夜笙腌好鸡肉,将锅烧热,倒入适量的油,加入鸡肉粒翻炒,同时因为奚墨问的这个称呼而起了好奇心,说:“你呢,你的小名是什么?”
她有些想笑:“难道是墨墨?”
“不是,我没小名。”奚墨沉着脸。
“墨墨听着和摸摸差不多,容易让人误会。”阮夜笙将洋葱丝,葱段,蒜一一倒进锅里,和鸡肉粒一起翻炒,笑得眼角都带了蜜糖:“是不能这样称呼,怪怪的,容易被占便宜,还好没人这样叫你。”
不然阮夜笙也要不高兴了。
“大家一般都直接叫我奚墨的,年纪比我小的,叫我奚姐。”奚墨说着,却又看了阮夜笙一眼。
阮夜笙也叫她奚墨。
虽然是同样的两字,但阮夜笙叫她的时候,她听着总觉得和别人不太一样。
有种独一无二的感觉,可能因为是阮夜笙在叫她吧。
她已经习惯了阮夜笙对她的这个称呼。
“不过顾栖松还叫你小墨呢,也只有他敢叫你小墨。”阮夜笙想到以前顾栖松死板地叫出了小墨,又快笑倒。
奚墨:“……”
顾栖松这个棒槌,算了,不管他。
之前还剩了几片柠檬,阮夜笙将柠檬汁挤进锅里,洒上白藜麦,加上适量的水,等着它煮好。
“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称呼问题?”等待有些百无聊赖,阮夜笙侧过脸和奚墨说话。
奚墨垂了眼,道:“不为什么,我就随便问下,站在这没事做。”
阮夜笙做好鸡胸肉白藜麦沙拉,再炒了一道西兰花,又稍微白灼了些脆生生的生菜,端菜上桌。
两人坐在餐台旁边吃午饭。
“怎么样?”阮夜笙十分期待地看向奚墨。
“好吃。”奚墨说:“也健康。”
阮夜笙得到她这两句简短的评价,心满意足。
吃完午饭,奚墨主动说要洗碗。
阮夜笙有点不放心,站在边上看着,结果发现奚墨洗碗的时候倒是有模有样的,根本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很独立。
“别总盯着看,你放心,碗不会被我磕碎的。”奚墨看穿阮夜笙的心思,说:“刚换过来的时候,我在你家一个人住,也没有帮佣,洗碗之类的都得我自己来。”
“厉害。”阮夜笙夸她。
普通人可能觉得洗个碗做个菜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奚墨这样的显赫家境,她以往十指不沾阳春水,突然要一个人去完成这些事,一开始肯定少不了磕绊。
比起以前,奚墨真的变了好多。
也变得让她更喜欢。
“我现在会做家务了。”奚墨看着阮夜笙,眼中有些微亮,仿佛这是在阮夜笙面前能够拿得出手的一个技能了。
她并不是大小姐。
她也可以做很多生活中的事情,不需要让人伺候。
她一个人能做得很好,也能帮阮夜笙的忙,不会给她拖后腿。
“嗯,练出来了。那之前你不熟悉家务的时候,我家里的碗被你打碎过吗?”阮夜笙笑问。
“打碎了四个。”奚墨如实交代:“不过我都给你补上了,同样的款式。”
“真乖。”阮夜笙用手在奚墨长发上顺了顺,像在顺毛。
奚墨:“……”
两人收拾好厨房,坐着休息了下,这才上楼,各自去午睡。
外面下着冷雨,能窝在被子里睡个午觉,是一件让人骨头都发软的惬意事。更何况奚墨的庭院十分幽静,阮夜笙躺在被子里,睡得很舒适。
两点半的时候醒了,阮夜笙走出房门,看见奚墨的门开着,房间里没人。
下楼一看,客厅也空落落的。
怎么一起床人又不见了?
这下总不会是去健身了。阮夜笙在书房和电影房,甚至阳光房都看了眼,奚墨都不在,也不在外头庭院里,阮夜笙没办法,只能给奚墨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里。
电话很快接通了。
奚墨先开口,低声说:“……夜笙。”
这一声低唤,听上去很自然,但仔细再揣摩下,其实带着点紧张。
第一次这样称呼,能不局促吗?
加上那点紧张再一听,这自然的感觉就有了别样的意味,像是在心里演练了许多次,才努力唤出来的。
阮夜笙握着手机的手顿时僵住。
她的心尖像是发了颤,像上面挂着个什么东西,将坠未坠,随着心脏的跃动上下起伏。
阮夜笙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奚墨……叫她什么?
阮夜笙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蓦地想起了奚墨在厨房问她称呼的事,这才明白过来,不是梦。
是真的。
“你能不能这样再叫我一遍?”阮夜笙的手紧紧握着手机,呼吸更是凝滞了。
奚墨如她的愿,说:“……夜笙,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第一次听到奚墨这样叫她,阮夜笙有点受不住,好半天才能缓过来,说:“我是起来没看见你,不知道你在哪里,就打电话问问。”
奚墨含糊其辞:“我现在在忙一些事,所以走开了,待会回来。”
这时候,阮夜笙却听到手机那边响起了周文许的声音:“奚墨,这个架子上的礼物都已经找过了,并没有看到任何阮小姐当初大学时送你的礼物!”
阮夜笙没想到会听到周文许的声音,但她既然能听到,应该是周文许说得很大声,而且人可能就站在奚墨边上。
不过多亏了周文许,不用再问,她已经知道奚墨在哪了。
奚墨站在那接电话,也没料到周文许突然走过来,竟然当着她的面,高声说话,旁边几个帮忙的保安和帮佣都吓了一跳。
周文许这次说话像是在部队里喊跑步口令,声如洪钟,接着喊道:“现在我们找第三个架子,你放心,我们人多,晚饭之前,应该能将这些架子翻找到三分之二的进度!”
奚墨:“……”
周文许你故意的吧!
你还敢不敢大声点!
是不是要吃炒鱿鱼!
不过奚墨也就这么不高兴一下。周文许跟她这么多年,对她而言,已经和家人差不多了,如果周文许一直愿意在她的别墅里工作,她就会一直聘用他。
阮夜笙眼里带笑,说:“你在隔壁三楼是吗,我能不能过来?”
见瞒不下去,奚墨只好说:“是,你过来吧。外面下雨,记得戴手套和围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