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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那糖糖什么时候帮她请假的?”奚墨心中疑惑,面上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状似随意地问统筹道。


    统筹回答:“就大约二十分钟前吧,我当时在林导那,刚好听到。”


    奚墨突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到沙发那边,弯腰从包里将手机拿了出来。


    她之前在梳妆,手机也就搁在一边,而古装剧的梳妆一向都繁杂精细,等梳完妆,大把时间也就过去了。


    奚墨点开手机一看,见里面显示了阮夜笙发来的两条消息。


    一条是:“我临时有点事,今天就不去剧组了,会让糖糖跟林导请假的。”


    时间是四十分钟以前。


    另一条是:“你别担心我,没事的,等我回来再和你说。”


    这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她之前忙着梳妆,没有及时看手机,现在看见阮夜笙其实早就告知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觉得有种微妙的宽慰。不过宽慰之余,她确实是担心起来,按理说阮夜笙一般不会轻易请假,而最近又没有什么通告要赶,相对还是比较清闲的,此番突然请假,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绊住了她。


    是什么事?


    会麻烦么?


    阮夜笙似乎也是想到她可能会记挂,所以才会在第一条消息过后十分钟,又再度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别担心。


    她真的很了解她。


    奚墨回了一条消息给阮夜笙,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又把手机收起来,朝统筹道:“她告诉我请假的事了,是我之前有些忙,没有及时查看她的消息。”


    统筹眯起眼笑得灿烂:“我就说啊,阮阮你和奚姐那么要好,奚姐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奚墨也笑了笑。等统筹走后,她坐回沙发上,看着那边桌子上她给阮夜笙特地买的早点,若有所思。


    因为阮夜笙请假,原本今天要安排的两场邓绥和定厄的对手戏也就暂时延后,换了定厄与其他配角的戏进行拍摄。


    到了上午十点多左右,沈轻别和郁安来到片场。之前早已经打过招呼了,有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殷勤地接待她们俩,沈轻别彬彬有礼地笑道:“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就随便看看,待会严慕会过来找我们的。”


    工作人员忙道:“卿卿姐快别这么说,你难得来一次,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林导也特地交待过,让我们好好招待你和安姐。”


    沈轻别略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替我谢谢林导。只是我看大家应该都很忙吧,如果耽误剧组工作就不好了,要这样,下回我可不敢来探班了。”


    工作人员听她这么一说,简直犹如三月春风拂面,大家都说卿卿姐生活中娴静温柔,又随和周到,一点架子也没有,如今这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他们和沈轻别又说了几句话,喜滋滋地放心忙活去了。


    沈轻别则搬把椅子,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在那看奚墨与人对戏。


    脸上饶有趣味。


    阮夜笙一大早其实就离开了横店,去往另外一个城市。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收到颜听欢发给她的短信,看到短信里的内容,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掉在了地上。她没有犹豫,收拾了一番,立刻出了门,让司机到酒店门口接她。


    司机是路清明专门为她配的,突然离开横店这事必然瞒不过路清明,阮夜笙索性就告知了路清明自己要离开,不过她并没有详说原因,只是简单地提及有重要事。


    每个人都有许多不想让人所知的隐私,以往的奚墨也不例外。以前奚墨如果有些事不愿意解释,那么路清明也会尊重她的意愿,更何况他也相信奚墨处事的分寸,不会出什么岔子,阮夜笙正是了解到了这一点,只要她说清楚此次行程,又带上顾栖松在旁确保安全,料想路清明不会干涉此事。


    来到另外一个市的某座公寓楼外,车子这才停下。


    开了这么久的车,必是疲惫,阮夜笙叮嘱司机停好车以后,到附近找个酒店先好好睡一觉,等到时候可以回去了,会再通知他。司机应承下来,阮夜笙又跟车上的顾栖松交待了几句之后,她戴着口罩先下了车,进入公寓楼,按电梯上楼。


    等阮夜笙上楼了,司机将车开到路边的停车位上,顾栖松这才依照嘱咐下了车,到公寓楼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里坐着点了杯咖啡,透过落地玻璃窗,一边喝,一边盯着公寓楼入口。


    抵达二十六楼,阮夜笙走出电梯,来到一间房外面,敲了敲门。


    门开了,隔着不宽不窄的一道门缝,露出了颜听欢的脸。她虽然还是一贯的妆容精致,今天看上去却略显疲惫,再漂亮的妆也遮不住。


    阮夜笙走进去,颜听欢在她身后将门关上了。


    “喝点什么?”颜听欢问她。


    “水就好。”阮夜笙把口罩解下来,坐在沙发上。她看了一眼茶几,茶几上放着颜听欢吃剩的外卖,还有几听空啤酒罐,有点乱,她就起身收拾一下,将层叠的外卖盒和啤酒罐放进外卖袋,走到厨房将它们一并扔在了垃圾桶里。


    颜听欢倒水出来,一看就笑了:“得了得了,别收拾了,我就在这住几天而已。”


    阮夜笙皱眉:“住几天也要住好一点。”


    颜听欢戏谑道:“阮阮,你顶着张奚墨的脸在这收拾,看得我好不习惯。奚墨是什么家世,那种大小姐的手那么矜贵,你拿来打扫卫生,你就不怕她知道后生气啊?”


    “你别贫。”阮夜笙脸上有些沉郁:“我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不是来听你贫的。”


    颜听欢面色一下也沉了,将水杯递给她:“我这不是怕你紧张,就活跃下气氛嘛。”


    “……我不紧张。”阮夜笙低着头,看着水杯里的水,却并没有喝。


    颜听欢也坐了下来,神色庄重地说:“阮阮,不管这次有没有确切结果,你都不要难过。”


    阮夜笙没吭声。


    半晌,她才道:“以前那么多次都没结果,也不在乎多这一次。我没事。”


    颜听欢叹口气:“其实你这次真的不用亲自过来,待会人带来了,我会替你问清楚,回横店的时候会跟你详细明说。这么远,多累,剧组那边肯定也要请假吧?你现在不比以前,你现在可是以奚墨的身份生活,会有很多不方便,出来的时候还要提防狗仔跟拍,不用我多说了,你自己也知道。”


    阮夜笙抬起头来,声音里有了一丝抖:“很久都没消息了,难得又有了一星半点的线索。这一次,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要亲耳听到。”


    颜听欢习惯了她曾经的笑靥,此刻看她几乎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又说不出什么话去安慰,只得拍了拍她的肩。


    两人在公寓里等了一阵,门外传来敲门声。


    颜听欢朝阮夜笙使个眼色,阮夜笙心领神会,站起来,还不忘将茶几上她喝过的那杯水也端走了,走进房间里。


    房门虚掩着,她就在门后静候,公寓面积不大,隔着这道半掩的门,响动和说话声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颜听欢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两名男人。


    一名高大挺拔,神情冷峻如同岩石,穿着也很正式,另外一名男人比他年纪看上去要小一点,反戴着一顶鸭舌帽,眼睛到处滴溜,跟森林里时常提心吊胆的小动物似的。


    “进来吧。”颜听欢道。


    那正装男人点点头,伸手揪着旁边的鸭舌帽男人的衣服,将他轻轻松松地提溜了进来。


    正装男人进屋后坐了下来,那鸭舌帽却不敢坐,弯腰低头在那瑟缩地站了,目光不住往颜听欢身上瞟。


    正装男人道:“坐下。”


    鸭舌帽还是不敢坐。


    正装男人就看了他一眼。


    鸭舌帽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他吓到过,顿时一屁股坐下来了。


    颜听欢递给那正装男人一罐啤酒,道:“崔嘉树,你就别吓他了,一路上没少给他颜色看吧,瞧他都成什么怂样了。”


    没等崔嘉树回答,那鸭舌帽立刻就期期艾艾地道:“听欢姐,你真是慧眼,崔哥这一路上还真是……”


    “我问你话了?”颜听欢先是一笑,又一瞪:“你给我老实坐好了。”


    鸭舌帽立刻端正了坐姿。


    崔嘉树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废话的人,喝了一口啤酒,直接向那鸭舌帽道:“你把之前跟我说的那些情况,再详细说一遍给听欢听。”


    颜听欢拿了几张照片出来,小心摊开来,放在茶几上,招呼鸭舌帽来看。


    鸭舌帽凑过来仔细看了,颜听欢朝他一笑:“好了,你再看看这些照片,是不是照片上这个人?如果你这次和我说的内容,哪怕有一点和之前崔嘉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


    颜听欢说到这停下来,伸手将鸭舌帽的帽舌正了正,这才又笑道:“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鸭舌帽感觉她替自己整理帽子的举动就像是要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忙不迭地保证:“我发誓!和之前说给崔哥的版本是一样的,我不会说谎,你们可以仔细听!”


    颜听欢慢悠悠地坐下来:“我仔细听着呢。”


    那鸭舌帽又看了几眼那照片上的人,道:“就在四天前,我在长沙那边的场子里跟人打了一架,受了点伤,我就去一家医院拿药,然后我在医院的走廊里看见了照片上这个人。”


    房间里的阮夜笙闻言,呼吸一滞,她轻轻往后略退一步,手扶在墙上,微微地抖。


    “你确定是看见了照片上这个人?”颜听欢话语缓慢地再度询问。


    “因为我只是看了一个侧脸,没正面撞上,对方很快就走了,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个人就是照片上这位,但是真的特别像。很久以前崔哥就让我多注意,我看了很多次照片,对上面这个人的长相其实是很熟悉的,当时看见那个侧脸,我就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而且转过身的时候,我看到那个人手上有明显的疤痕,照片上的人手上也有这种,这个也对上了。”


    阮夜笙咬了咬唇。房间里光线不足,那些无声昏暗的气息落在她身上,与她融为了一体似的。


    “还有更巧的事情。”鸭舌帽喉咙似有些发紧,说话声音都变低了许多,似乎是在说一个他都丝毫不敢触及的隐秘:“旁边还跟着一个人,就是我很久以前跟你们提过的,那个什么什么一长串字母和数字组成的那个,什么5啊8啊3啊什么的,呸呸呸,那么复杂,我都忘记了具体是什么。”


    他有点垂头丧气:“说来说去都怪这个人,害我如今这么倒霉,进了这个火坑,跳都跳不出去。”


    颜听欢看了一眼崔嘉树,在手机里输入了一串字母和数字:XFH25081637。


    她把这串字母和数字组合念了一遍,鸭舌帽懵懵懂懂地道:“应该就是这个,我本来就对这个记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手臂上纹了那串字母数字的那个人,你们见过的。”


    颜听欢又把这一串字母拿给崔嘉树看,崔嘉树点点头。


    得到崔嘉树的确认,颜听欢自言自语一般念了一遍。


    阮夜笙知道颜听欢是故意念给她听的,听完以后,一比对,面色更沉了。


    这时候,阮夜笙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进来时特地调了静音,不过把手机拿在了手里,方便查看。


    她躲在门后,点开手机,看见来了一条新消息,是奚墨发给她的。


    “我上午的戏拍完了,在吃午饭。你吃了么?”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条消息,阮夜笙眼睛骤然有些发酸。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在一片窒息的难过中,骤然又尝到了这一星半点的温暖。


    她了解奚墨,以奚墨的性子,通常并不会发消息与别人说这些,或许以前觉的这都是些无聊的琐碎。但是今天,奚墨却主动问起她这些琐碎。


    吃了么?


    或许并不是真的想问吃了么。


    在这安静到压抑的房间里,阮夜笙躲起来偷听门外那些几乎令人她心绪紊乱的谈话内容,突然看见这条短信,想到相隔那么远的地方,有一个她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也在惦记着她,突然有些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还没,就要去吃了。”阮夜笙回她。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很快,奚墨的消息又发过来了:“午饭是糖糖做的,很好吃。”


    难得还附上了一张饭菜的照片。


    阮夜笙看着这行简短的文字,还有这张简单的照片,笑了起来。


    不过客厅里的交谈仍在继续,那些内容对阮夜笙来说尤为重要,她心里虽然恨不得立刻秒回奚墨,不过碍于大局,为免分心,她也就暂时没有再回消息,而是将手机攥在手里,继续侧耳倾听起来。


    那边颜听欢继续盘问鸭舌帽:“照片上这个人去医院做什么?是生病了,还是哪里受伤了,你之后有没有去找医生护士之类的了解过情况?”


    阮夜笙一听,似有些紧张起来,微微挪动了一步,等着鸭舌帽回答。


    鸭舌帽耷拉着眼皮,老实交代:“……我没去了解过。”


    颜听欢瞪着他:“我和崔嘉树让你办事,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鸭舌帽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一脸委屈:“我当时看见后,整个人其实都有点懵,心想怎么会这么巧呢,一时也就忘记去找人问是什么情况了。”说到这,又立刻小声接道:“而且我哪里有你和崔哥那么聪明,知道要去问,我这脑子一时就没转过来。”


    他倒是很会说话,颜听欢都要被他气笑了,将他的鸭舌帽帽舌往下一扯,遮了他半边脸。


    鸭舌帽将帽舌拨开,小心地观察颜听欢的表情,见她也没再追究什么,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又往沙发边沿挪了下。


    颜听欢道:“我再问你,你不是主要在这个市活动么,怎么前几天又突然跑那么远,跑到长沙那边的场子去打架了?”


    鸭舌帽老实交代:“是我长沙的一个朋友叫我去的。他最近接了点活,挺忙的,问我要不要过去凑个热闹,我刚好手头也有点紧,见报酬还不错,就去了一趟。谁知道到了长沙以后,我那个朋友跟场子里的别人起了冲突,我跟他关系可好了,当然得帮他了,就一起打了一架。”


    他说着,也不知道是生怕颜听欢不相信他,还是想彰显他的义气,捞起他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道道淤青。


    “行了,你把袖子放下去。”颜听欢看了一眼,说:“你哪个朋友?”


    “就一个姓叶的。”


    “名字?”


    “叶臻。”鸭舌帽道:“听欢姐,你不认识他的。”


    “我现在当然不认识。等我调查清楚以后,不就认识了?”


    鸭舌帽见识过颜听欢的手段,知道她是有这本事的,即使她听了一遍描述,也还是会去调查一次,确保事实和所听到的讯息能够符合,如果有人敢骗她,就倒大霉了。他赶紧说:“我可全都是据实回答,一个字谎话都没有的。”


    “我也没说你说的是假的啊,别紧张。”颜听欢皮笑肉不笑:“那个叶臻接了什么活?还找你去?”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神神秘秘的,他没跟我交待得很清楚,就说有些活,钱很多。我也知道他们那边的规矩,我是外面过来的,要等动手那天才会详细告诉我,这是怕嘴不严走漏了风声,所以我当时也就不知道了。加上我去了以后打了一架,休息了几天,结果又被崔哥给逮回来,这下更无从得知了。”


    崔嘉树也不搭理他,只是喝啤酒。


    颜听欢道:“你不是那个叶臻的好朋友么?关系那么好,怎么他还对你藏着掖着呢?”


    鸭舌帽苦笑:“我和他是好朋友没错,但是那边也不是叶臻管事,他也就是个打下手的,没什么话语权,必须得听从规矩。如果他提前泄露给我,那就是不懂道上规矩,他会有麻烦的,我能理解他。本来这种事一个外来的加入也不太受待见,他是看我最近实在太缺钱花了,就跟他那边管事的求了个情面,想帮衬我一把。”


    “叶臻他那边管事的是谁?”


    鸭舌帽说:“只知道是个姓宁的女人,长沙那边场子的人都叫她宁姐。不过原本叶臻的老大其实是*个人称董哥的男人,这个宁姐当初也是在董哥手下做事,听董哥差遣的。董哥这边脸上有道刀疤,可狠了,听说杀人越货什么事都敢做的,如果是这个人出面,怕是又有什么人要遭殃了。不过奇怪的是,将近三个月之前吧,也就刚放暑假的那时候他们接了个活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古怪事,那个董哥受了刺激,回来后突然就不再管事了,换了宁姐上来。”


    颜听欢皱眉:“受了刺激?他那种狠人物,还能刺激到他?”


    鸭舌帽回道:“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真的没有说谎,句句属实。除了那个董哥,还有好些个当初和他一起做事的人也受刺激了,像是被什么可怕的给吓过。其实叶臻当时也去了的,不过他提到这事面色也古怪极了,说得很含糊,别看他平常吊儿郎当的,倒经受得住吓,反倒董哥那几个外强中干,就被吓了个狠的。”


    “你说当初那个姓宁的女人也在董哥手底下做事,当时她去了么?”


    “也去了的。她还真是厉害,回来后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这几个月里还代替了董哥的位置。”


    “对了。”鸭舌帽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去做什么,但是我看了下叶臻那几天准备的行头,都是些登山宿营的装备,大概是要进山吧。”


    颜听欢盘根究底,将鸭舌帽最近的所见所闻一一问了个遍,半点细节也不放过。等问得差不多了,她给鸭舌帽拿了罐啤酒,鸭舌帽说得口干舌燥,立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休息了一阵,崔嘉树看看表,颜听欢笑道:“吃个午饭再走吧?我叫了外卖,可别嫌弃啊。”


    崔嘉树对她显然很看重,说:“你都吃外卖了,我哪敢嫌弃。不过这顿饭就不吃了,还有事,我先带他走了,有事联系我。”


    颜听欢知道他性格,也不留他,只是交待:“那你之后到他刚才说的那个医院去一趟,看能不能找里边的医生护士问出点什么线索,这么久了,难得找到点线索,不容易。”


    崔嘉树沉默了一下,道:“我明白。帮我问阮小姐好,我会尽力的。”


    颜听欢又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鸭舌帽:“拿着,里头有多少,自己去查。”


    鸭舌帽眼睛都瞪圆了,想过来接,又不敢过来。


    颜听欢作势要收起,崔嘉树看了一眼鸭舌帽,鸭舌帽立刻懂了,忙不迭将卡接过来:“谢谢听欢姐!”


    “这次情报很有价值。”颜听欢再度替鸭舌帽正正帽子,一笑:“有价值,就有奖励。敢骗我,你就等着。”


    鸭舌帽缩了下脖子,点点头。


    送走崔嘉树和鸭舌帽,颜听欢往沙发上一坐,阮夜笙从房间里出来,面色复杂。


    颜听欢说:“都亲耳听见了?”


    阮夜笙坐下来,眉眼垂得低低的,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眼圈泛红,抖着声音低低说了一句:“……听见了,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颜听欢也能体谅她此刻的心情,不过还是道:“刚才也说了,只是看了个侧脸,看着像而已,还不能确定。我觉得里面还有一些疑点,如果真的还在人世,那为什么不来找你?难道不知道你担惊受怕地找了这么久了,都要崩溃了么?阮阮,这些不用我提醒,你其实比我更懂。”


    “……可能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阮夜笙试图寻找借口说服自己。


    “你相信么?”


    “……我相信。”阮夜笙喃喃道:“我相信,只要活着,一切都好说。”


    她要给自己一个坚持走下去的理由,人总是要盼着些好的,即使有时候明知是自欺欺人,也还是想去相信心底的那道微渺希望。


    颜听欢叹了口气。


    阮夜笙低头看着茶几,眼神都似放空了,说:“我现在这副模样,没办法明着去查,后面你帮我多盯着点。至于我这个事,我会尽量想办法,早点解决。”


    “这个你放心。”颜听欢话锋转了,道:“如果以后你和奚墨两个,一直都是眼下这样了呢?”


    “不会。”阮夜笙目光这才坚定了些许,缓缓摇头:“我说了,我会想办法。我不能给她惹麻烦。”


    她翻过手来,看着手里的手机,奚墨的消息她还没回。


    心乱如麻,她突然不知道应该回些什么了。


    比起回消息,她此刻其实更希望能见到她。


    “你在这眯一会吧。外卖就快到了,我待会叫你起来。”大约是想让她能好好休息一下,颜听欢站起来走开了,给她腾出了个独处的空间。


    阮夜笙确实感觉前所未有的疲累,她垫了一只软枕,靠在上面休憩。


    手里一直攥着那只手机,她再度点开奚墨之前发给她的消息,看了许多遍,这才回复道:“看了照片,就知道肯定好吃了。”


    这么晚才回复奚墨,回复的内容还看似如此无聊,阮夜笙其实心里有些紧张起来,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奚墨会不会不再回复了?


    毕竟她平常也不怎么喜欢聊天的。


    消息提示声即刻响起来。


    奚墨的回复来得那么快,仿佛一直在等她:“忙完了?”——


    以下三条重要备注必看,如果跳过不看的话,以后会在后文剧情阅读中产生很多不解,导致误解甚至看不懂后文,所以还请仔细阅读一下,谢谢啦——


    【君导重要备注1:之前在时间和季节上的一些交待出现了一些小错误,现在还是属于气温较高的夏季末尾,是我描写出现疏忽,还有一些和时间年纪有关的细节,我也都已经修正过来,都不影响剧情阅读的,一篇文写下来,难免是会有些小疏漏的,不过全都不影响剧情,我也会在写文的过程发现并且及时修正那些小BUG,所以以前的章节也时常有可能因为修正完善细节而发生改变,还望大家请以晋。江这里及时修正的正版为准,避免以后阅读出现疑问,谢谢大家。


    备注2:本章涉及了我写的另外一本大长篇里面的几位人物。】


    【备注3:前排解释:阮夜笙就是阮夜笙,和我写的另外一篇文里一个带有阮字的角色没有任何关系,再次强调没有任何关系,还望不要因为一个类似的姓就产生什么联想,错误对号入座,天下姓阮的人何其多,也都没有关系的,阅读时其实还是需要逻辑哒_(:з」∠)_希望大家不要误解,更不要发布这样的误解谣言,让其他不知道的人产生误会,谢谢,拜托了,么么哒】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阮夜笙眼中的光亮了亮,靠着软垫的身体下意识就坐得端正了。奚墨竟然这么快就回复了她,仿佛是一直在等着似的,而且还是这么细心。


    难怪后面奚墨就没消息了,原来是以为她在忙,怕打扰她。


    她既酸涩又欣喜,赶紧打字:“之前是有点事耽搁了,现在才回你。”


    手指顿了片刻,她嘴角微翘,起了别样的玩闹心思,又接着发送了第二条:“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就一定在忙?我也可能是看你发的消息和照片太无聊了,不想那么快回你呢?”


    奚墨仍然秒回她:“你以前回我消息,都是很快回复,除非你手头上有重要事情在忙,才会延迟。”


    然后也接着回了第二条:“所以我想,我对你来说,应该不无聊的。”


    阮夜笙怔怔地盯着奚墨回给她的字。明明都是些方方正正的常见汉字组合在一起,为什么组合出来的这些话,都足以令她心尖直颤。


    她也有些明白过来,奚墨其实对于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只是奚墨以前从未开口提及而已。


    阮夜笙压下心中悸动,试探回道:“那么我呢?我对你来说,会无聊么?”


    奚墨的回复依然很迅速:“我不是在跟你撩么?怎么会无聊。”


    阮夜笙眼睛睁大了,以为自己眼花。


    紧接着奚墨回了一句:“我打了一个错别字,是跟你聊,不是撩。更正一下。”


    阮夜笙:“……”


    她盯着那些字看了很久,其实有点开始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奚墨无意打错的,还是故意打错的。


    她心中对此有所期盼,才会就连面对这么一个字眼,都能心绪起伏一阵。而正是因为她是这样期盼的,所以才会往那方面臆想,而实际上也许并不是这样的。


    毕竟有些人确实是如此,喜欢上了一个人,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对方也可能喜欢自己,看着对方发的每一条消息,都会去揣测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而往往在这种喜欢的加持下,所看到的都像是被滤镜美化了一样,带上了许多主观臆测,而如果能在其中揣摩出哪怕一星半点自以为的别样意味,都能激动半天,但可悲的事实往往却是,自作多情。


    她害怕那都是会落空的泡影,只是因为受到自己的心意影响,才会想得那么多。


    若不确定,或许她不该如此。


    阮夜笙有些心乱地回复道:“打错了也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把手机贴在心口,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又有点后悔起来。她这样回复是否不太妥当,是否得说点别的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从鸭舌帽那里听到的情报影响,她觉得自己此刻整个人都很不在状态。往常阮夜笙都会抓住这种机会,顺手推舟地好好跟奚墨聊一聊。


    那边传来啪嗒啪嗒拍窗的声音,雨点来得很急,外头天色渐向阴沉。


    颜听欢去窗户那边看了看,操心起了她点的外卖:“这外卖还没来呢,居然就下雨了。”


    奚墨的消息继续:“你之前说什么就要去吃了,但你在忙,其实应该还没吃午饭吧?”


    阮夜笙只好老老实实承认:“还没,得再等一会。”


    “那你要吃饭的时候,再告诉我一声。”


    “你是不是现在有事?”阮夜笙感觉到什么,问她。


    “有点吧。你记得待会发消息给我。”


    阮夜笙又回了一条,表示她知道了,然后就没再收到奚墨的回复。


    奚墨将手机收起来,看着沈轻别朝她这边晃了过来,郁安估计是怕沈轻别在外面的时候管不住嘴巴,始终跟在沈轻别的身侧。


    冯唐唐忙着吃饭,也没注意到那边来人了。这个小桌子旁就她和奚墨两个人,她见奚墨早就放下筷子,也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就说:“阮阮,你就吃好啦?要不要再吃点?”


    “我吃得差不多了,你慢慢吃,不着急。”奚墨道,余光同时朝沈轻别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有些警惕。


    沈轻别和阮夜笙又不熟,她过来做什么?


    而且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沈轻别来到片场,之后一直在看自己和其他人对戏,竟然都没离开过。照理说沈轻别过来剧组是为了严慕,但上午严慕并没有出现,那么沈轻别应该可以回去休息才对,结果她坐在旁边看拍摄看到中午散场。


    奚墨虽然上午都在拍戏,但敏锐如她,还是能够察觉得到,沈轻别的目光似乎总是集中在她的身上。


    也就是说,沈轻别实际上好像是在看阮夜笙。


    察觉到以后,奚墨并不高兴。


    “在吃饭呢?”沈轻别走到桌子边上,笑着打招呼。


    冯唐唐抬头一看是她,差点被一口饭噎住,赶紧吞咽下去,站起来连连鞠躬道:“卿卿姐!”


    奚墨:“……”


    你是我的助理!


    给我站直一点!


    沈轻别看了一眼奚墨,又看看冯唐唐,说:“坐吧坐吧,我看你们在吃饭,就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没打扰吧?”


    冯唐唐连连摇头:“不打扰,不打扰!”


    她心想,卿卿姐真是太和气了。


    奚墨却感觉刚才沈轻别看过来的那一眼别有意味。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眼,而且沈轻别很快就去看冯唐唐了,但是她觉得沈轻别的神色有些古怪,那就是沈轻别好像认识阮夜笙似的。


    她又觉得这样猜想的话更不对劲,因为如果沈轻别真的认识阮夜笙,为什么却表现得并不熟的模样。如果真的相熟,沈轻别不知道她和阮夜笙互换了,应该会和当初的颜听欢一样,在她面前表现得十分熟稔自然才对。


    但是沈轻别却并没有。


    正在奚墨犹疑,且暂时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和沈轻别说话的时候,严慕却又跑过来了,上来就抱歉道:“卿卿姐,安姐,你们等久了吧?我上午有点事耽搁了,走,我们先去吃饭,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


    沈轻别笑道:“没事,其实也没怎么等,在剧组晃了晃,就到现在了。”


    眼看着沈轻别的注意力被严慕转移走了,奚墨立刻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搁在耳边,她其实也没有拨号,开始睁眼说瞎话地贴着手机说:“啊?你说什么?这么严重?那你等着,我现在立刻赶过来。”


    冯唐唐听见她打电话,又见她面色焦急起来,问道:“阮阮,怎么啦?”


    奚墨道:“有人找我有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冯唐唐替她着急:“你赶紧去,这里我会收拾的。”


    “好,那你帮我跟严慕他们说一下,我先走了。”越想越觉得这里的气氛蹊跷,奚墨没有准备好,总觉得如果继续待在这里要出什么岔子,立刻当机立断选择离开。


    等沈轻别和严慕说过话,转过身一看,桌旁就剩下冯唐唐一个人。


    沈轻别:“……”


    严慕也奇怪了:“糖糖,怎么回事?刚才阮小姐还在这呢?”


    冯唐唐道:“阮阮刚接了一个电话,好像很急的样子,她见你们在聊,暂时不方便打扰,就先走了,让我和你们说一声。”


    严慕明白过来,笑着摆摆手:“原来是这样,谁都有急事嘛,阮小姐总是这么客气。”


    沈轻别脸上露出几分茫然之色,似乎也有些疑惑起来。


    严慕领着沈轻别和郁安去吃饭,边走边交谈,谈着谈着,话题就谈到了奚墨身上,严慕道:“下午原本我要和姐对戏的,不过林导跟我说姐今天请假,就给挪到明天了,希望陆姐明天不要突然又给我安排什么通告。”


    沈轻别一听,大惊道:“你说什么?奚墨请假了?”


    郁安:“……”


    严慕点头道:“是啊。”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请假?”沈轻别立刻问。


    “林导也没跟我说,应该是姐临时有什么事吧,具体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沈轻别一个劲地给郁安使眼色,郁安只当做没看见她。


    等严慕走到前面去了,沈轻别憋了许久,终于找个机会凑到郁安耳边,悄声说:“阿郁你听见了没,我昨天说什么来着,奚墨真的请假了,她有病。”


    郁安:“……”


    沈轻别也意识到自己嘴误,说:“我的意思是说她眼睛有病。她有眼疾,请假去看眼睛了,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郁安:“……”


    ……你乌鸦嘴,最有病。


    阮夜笙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雨声,问:“听欢,外卖还没来?”


    颜听欢被她问了几次,就有些奇怪了:“你不是常跟我说吃外卖不健康么?怎么今天总跟我问外卖,你什么时候对外卖这么有兴趣了?”


    阮夜笙不想明说是因为奚墨让她吃饭的时候再发消息,看似随意地回答:“我只是饿了而已。都饿了,谁还在乎是不是外卖呢,你这也只有外卖能吃,米和菜都没有,不然我早就自己做饭了。”


    “外面下雨,外卖来得晚。”颜听欢说着,又惋惜道:“说起来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阮夜笙笑笑:“这也没办法,奚墨不会做饭,我要是突然做饭了,会惹人怀疑的。”


    不多时,外卖终于送到,阮夜笙去厨房洗了几个碗碟,将外卖从外卖盒转移到餐盘里,细致地摆放在餐桌上。


    颜听欢平常都是就着外卖盒直接吃的,还省得洗碗,现在看阮夜笙吃个外卖还要准备碗碟筷子折腾,实在很难理解。


    “吃吧。”


    阮夜笙叫颜听欢吃,自己却先不动筷子,而是点开手机给奚墨发消息:“我在吃饭了。”


    颜听欢吃了一口菜,见她低头看着手机笑,一副眉眼含情带媚的模样,顿时就理解了,轻咂一声嘴:“啧,原来是要跟人汇报呢,当然得讲究一点。”


    “你吃你的。”阮夜笙横她一眼。


    奚墨的消息这次也很快回了过来:“吃什么菜?你发张照片给我。”


    阮夜笙站起来,将碗碟摆得整整齐齐的,就要拍照。


    颜听欢看不下去了,说她:“快别摆了,就是个外卖,你还能摆出花来给她看?”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我倒是想摆个花给她看,但是你这花也没有啊。”阮夜笙也噎她。


    颜听欢哼一声,好气,埋头吃饭。


    阮夜笙便心无旁骛地拍起照来,一连拍了好几张,最后选了一张她认为最满意的,发给奚墨。


    奚墨回复:“你吃的外卖?”


    阮夜笙看着消息,心里有点咯噔。原本她就是不想让奚墨看出这是外卖,才特地摆盘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阮夜笙问。


    “外卖就算再快,送过来也需要时间,而且外卖盒在送餐路上都是密闭的,菜色会和直接炒出来装盘的菜不同。”


    阮夜笙见她看似严肃地分析起来,就想狡辩一番逗她,看她还能答出什么:“那也可能是菜炒好以后,过了一阵,有些放凉了。”


    “装盘的菜,就算冷了,色泽也和外卖并不一样。”


    阮夜笙算是服她了,承认道:“也就你能看出来。”


    “你怕我看出来,才摆盘的。”


    阮夜笙什么都被她看穿,难免有点窘迫,可是与此同时,又有种难以启齿的高兴。


    奚墨又发了一条:“尽量不要吃外卖,不健康,送餐路上还要耽搁时间,饭菜口感也会变差。”


    阮夜笙感觉到她字里行间似有似无的关心,嘴角挽了上来:“知道,我以前不吃的,只是这次情况特殊,只有外卖吃。”


    “那你先吃饭吧,吃完再聊。”


    奚墨家教严格,用餐礼仪总是很到位,就像是她以前从来不在吃饭时看手机,现在大概是不想耽搁阮夜笙吃饭,她就此打住了。


    阮夜笙当然也知道她这层意思,回她:“好,吃完再撩。”


    奚墨:“……”


    阮夜笙憋着笑打字:“对不起,我也打错字了,是再聊,不是撩,更正一下。”


    奚墨没有再回复。


    阮夜笙其实希望她能再回一句。


    她好奇发送完那条消息以后,奚墨在那边看到会是什么反应。如果奚墨能再回复的话,那么阮夜笙至少可以从她回复的内容中感觉到点什么。


    不过很快阮夜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有些心乱,一会好奇,一会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毕竟就算她自以为揣摩出了什么滋味,又能怎么样,如果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应,一切都有可能是源于臆想。


    可是即使等念头打消了,却也不能将她心底这起伏的心绪抚平捋顺,反倒越发痛苦。她感觉自己比以前还要更加贪心了,以前自知希望渺茫,于是就算是远远地看着也觉得快乐多于痛苦,如今随着自己越靠越近,她所想要的也就越多,快乐自然是加倍的,可相应的,痛苦也加了倍。


    她明明知道她深陷这可笑的矛盾中,却无法自拔,只能站在那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继续越陷越深。


    “你不是说饿了?怎么又不吃饭了?难道你盯着个手机看还能管饱?”颜听欢筷子磕在碟子边沿,敲了一下,连珠弹似地催她。


    阮夜笙被催得回过神,将手机放下,开始吃饭。


    吃了几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如此无滋无味地吃到一半,消息提示的声音却又响起来了。


    阮夜笙立刻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一看,奚墨在消息里问她:“菜挺多的,你和谁一起吃外卖?”


    照理说奚墨想让阮夜笙好好吃顿饭,不想打扰,这才暂停了与她聊天,不过却又在吃饭中途发了消息过来,倒像是有种等了好一阵,最终还是等不了,发来消息进行确认的意思在里头。


    紧接着又是第二条:“你吃完饭再告诉我,我不急。”


    阮夜笙又笑起来,看了一眼颜听欢,回复:“那我要是急着告诉你呢?”


    “那你说。”


    “就一个好朋友。”


    “顾栖松没跟你在一块么?”


    “他跟我一块来了,不过没一起吃。”


    “我问完了,你先吃饭。”


    阮夜笙给她发了个十分可爱的表情,结束了这短暂的来回问答。


    然后扭头一看,颜听欢正盯着她。


    “怎么了?”阮夜笙无辜装傻。


    颜听欢斜眼道:“可以好好地吃饭了?”


    “可以。”


    阮夜笙再度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觉得这回很是有滋有味。


    吃过迟来的午饭,阮夜笙收拾好桌子,颜听欢问她要不要午睡一会,阮夜笙摇头:“不了,我得赶回去,路途有些远,要早点走,我待会在车上睡就好。”


    颜听欢便没有再留她,跟她又交待了一些事情,阮夜笙这才离开。


    雨越下越大,几乎是瓢泼地往下灌,阮夜笙提早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开过来,在外面等着,顾栖松也很快走到她的身边,替她撑开伞,送她上了车。


    回程的路途是漫长且无聊的,阮夜笙坐在后座上,有时候会看着车窗。雨水冲刷在车窗玻璃上,早已将外面的世界勾勒得一片模糊,外头的雨景就在这片模糊中飞速掠过,什么都看不清。


    看了一会车窗,阮夜笙又拿出了手机,点开之前和奚墨你来我往的那些消息,默默看着。以前奚墨不怎么和她通过手机聊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奚墨也会经常跟她发消息了。


    她喜欢,甚至于迷恋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只是一些简单来回的寻常对话而已,却总想着一遍一遍来回地看。


    正想着,奚墨的消息又来了,这回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傍晚的时候吧,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的。我待会要去拍戏,先不说了,傍晚见。”


    “傍晚见。”


    六点多的时候才回到横店剧组所在的酒店,阮夜笙进了房间就给奚墨打了个电话,告知她已经回来了。那边奚墨还有些事在忙,两人随意说了几句,就挂断了,阮夜笙站在冷清的房间里发了一会呆,之后打开行李箱,在一个放零碎物品的收纳盒里摸了摸,最终摸出一块手表来。


    这块表是银色的,有些旧,看起来用了很多年头了,是那种老式的机械表。


    当初那场酒店大火以后,她就把这块旧表和手机都拿了回来,可是她以奚墨的形象来戴这种旧表是根本不可能的,她也就一直收着,没有再戴出来。


    阮夜笙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里,盯着这块表看了许久,看着看着,她的眼圈便泛起些微的红来。她把手表戴在手上,小心地扣好表带,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觉得前所未有的疲累,可她坐了那么久的车,这会子还没洗澡,并不想去床上睡,索性就蜷缩在沙发上,闭上眼稍作歇息。


    这一睡就睡沉了,直到手机铃声再度吵醒了她,她心情原本就有些沉郁,刚睡觉头脑中仍然混沌,半眯着眼摸到手机过来接了,手机里有人问她:“吃了晚饭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这才清醒了些许,不过还是带着点刚睡醒的娇懒回道:“……还没呢。”


    奚墨道:“你在睡觉?”


    “刚才在房里眯了一会。”


    顿了片刻,奚墨道:“那你等我,我过来找你。”


    阮夜笙这下完全清醒了。


    奚墨要来找她。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尽量快一点过来。”奚墨补充道。


    “……没关系,我等你。”


    通话结束,阮夜笙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把手表摘了收好,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身上也褪去了旅途的疲惫,轻松了不少,又添了些沐浴过后的清香。洗澡费了些时间,她换身衣服等了一会,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奚墨道:“我在门外了。”


    阮夜笙打开门,见奚墨站在门口,她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阮夜笙打量了一下,笑道:“里面是什么?”


    奚墨走进房间,来到桌子旁,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给你买了晚饭。”


    晚饭被她小心地装在几个保温餐盒里,阮夜笙坐在桌旁,满怀喜悦地道:“什么菜?”


    奚墨也没说话,将其中一个保温餐盒的盖子揭开来,是一份酱肘子,而且已经片成了薄片,浸在酱汁里,色泽欲滴。


    阮夜笙怔住了。


    奚墨又打开另外的餐盒,里面分别是清清爽爽的时令小菜,热气腾腾的汤,还有米饭。她走到阮夜笙身边,把筷子递给阮夜笙,说:“趁热吃吧,刚做好不久。”


    阮夜笙看着那盒酱肘子。


    奚墨也察觉到她的目光,说:“我看你在马场的时候很喜欢吃酱肘子,这次就给你买了,一整只吃起来其实不方便,我已经让厨师提前片好了,就不用你自己切。”


    阮夜笙夹起一片送进嘴里。


    奚墨问她:“味道怎么样?”


    阮夜笙点点头:“好吃。”


    奚墨面色似是放心了一些,道:“其实就是酒店楼下餐厅做的,之前我们在那吃过饭,我觉得那边厨师的水平还可以。他们也做酱肘子,而且听说经过了处理,吃起来也不会油腻。”


    “你吃过晚饭了么?”


    奚墨点点头:“在剧组吃的。”


    阮夜笙再度夹了一片,递到奚墨面前,笑道:“你也尝尝。”


    奚墨顿了片刻,似有那么一瞬的犹豫,不过她还是倾身过去,阮夜笙顺利将那片酱肘子喂到了她嘴里。


    奚墨吃过一片,道:“你在马场说你妈妈做的酱肘子很好吃,你其实喜欢吃的应该是你妈妈做的酱肘子吧,这个是餐厅做的,肯定是做不出你妈妈的味道,你将就着吃一点。”


    阮夜笙手中的筷子一顿。


    仿佛这一整天里一直积压的情绪迅速溃垮,她的眼泪骤然滚落而下。


    奚墨瞥见她突然潮湿的双眼,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她站在阮夜笙边上,整个人都僵住了似的。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阮夜笙的眼泪来得那么毫无征兆,奚墨料不到,就连阮夜笙自己都没料到。


    她感觉到自己面上的泪痕,突然也呆了呆。


    别看阮夜笙以往妩媚外露,笑意撩人,其实她是一个很善于遮掩的女人。她演技好,生活中的各种周旋应对自然也是得心应手,即使是扮演了这么久的奚墨,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可想她的掩饰本事。


    而正是如此,笑容便很容易成为她遮挡真实内心的面具,就算再难过,也会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依然能够谈笑风生。等回去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可能卸下那些外在的伪装,独自舔舐伤口。


    一个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在人前哭的。


    阮夜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她觉得她可以自控得很好的,不管心里再担忧,再难受,她都自觉可以做到不表现出来,谁知此时此刻,仿佛就被奚墨那最后的一句话按下了开关,她那些阻挡情绪洪潮的堤坝转瞬崩毁,倾泻而出。


    她以为她的那道防线一直是十足十的牢固。


    如今才明白,在奚墨面前,其实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她没有防备地在奚墨面前展现出了她的脆弱,没有防备地在奚墨面前哭了出来。


    阮夜笙迅速察觉了这点,立时就比奚墨更加手足无措似的。她觉得自己这副形容有些狼狈,一边用手背胡乱往脸上蹭了蹭,一边站了起来,就要去拿餐桌上的餐巾纸。也许是她起身时太惊惶了,她没有注意椅子的位置,被椅子绊了一下,身体顿时有些踉跄,就要往桌子边沿磕了过去。


    一双手伸过去,眼疾手快地将她揽住了,这才免了她与桌子的磕碰。


    奚墨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胳膊,顿在原地。


    阮夜笙也僵住了。


    之前奚墨和阮夜笙在片场对戏的时候,奚墨就发现自己添了一件害怕的事,她害怕阮夜笙哭——虽然那时候她并不想承认。


    阮夜笙哭戏太好,极具感染力,一看见她哭,即使是戏里,明知道是假的,那一瞬间也能疼到心尖上去。


    戏里尚且如此,何况此番阮夜笙是真的哭了。她红着眼*圈,满眼的潮湿,看过来时似隔了雨雾,睫毛上也都是微颤的水珠,偏偏她此刻因为自己突然哭了而尴尬,便又有了些惶惶的意味,低着头不敢看过来,那种楚怜的感觉也就更加的深。


    奚墨看着她,现在倒是真的想承认,她确实害怕阮夜笙哭。


    只是她当初不知道怎么去哄戏里哭泣的阮夜笙,现在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如何去哄,但是她知道,她想去哄她。


    应该怎么哄?


    奚墨向来是一个理性的人,理性注定她的诸般行为通常都会源于她的想法,她会先想好,再去做一件事。


    但是现在,她大概是难得地行动快于想法,在她心底尚在犹豫的时候,她就已经下意识做出了行动上的选择。


    她揽住阮夜笙腰身的手往她那边带着又收了收,阮夜笙被她这轻轻一带,身子朝她靠过去,奚墨便顺势抱住了她。


    阮夜笙惊诧于她这举动,眼睛睁大了,睫毛上的泪滴将掉未掉。


    大概是碍于礼仪,奚墨其实抱她抱得很轻缓,并不是那种什么让人窒息的拥抱,而是很有分寸。


    等阮夜笙回过神,她的惊诧很快就被某种欣喜所替代。


    她脸上明明还带着眼泪,心里也仍然酸涩的,可是酸涩中竟又带着由衷的温暖与喜悦。她从未体验过这种奇妙的感觉,一边想哭泣,一边却又幸福地想笑,处在悲伤与喜悦的边缘徘徊,她恍惚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


    她好喜欢奚墨。


    越和她相处下去,越靠近她,越了解她,越感受她独有的温柔,她就越离不开。每一天,她都比之前更喜欢她了。


    想让奚墨知道,可是又不敢让她知道。害怕如果她到时候知道她这难以启齿的心意,会远离她,可是她有时候又恍惚觉得如果她鼓起勇气告诉她,奚墨或许不会拒绝,但是如果万一,万一拒绝了,以奚墨那严肃理性的性格,是否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她还想待在她的身边,或许她现在还冒不起那个险。


    怎么办。


    阮夜笙双手攥住奚墨的衣服,倏然握紧了。


    她的眼泪非但没有停止,似乎变得比刚才更多,只如断了线似的往下落,沁湿了奚墨的肩。


    察觉到阮夜笙低低的抽泣声,奚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更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她想了想,只得继续搂着阮夜笙,手覆在她的背上,时不时轻轻拍几下,像是在哄哭泣的小孩,虽然很轻,却又有种不习惯的僵硬。


    然后她听到埋在她肩头哭的的阮夜笙噗嗤一声,竟又笑起来。


    奚墨:“……”


    “……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阮夜笙话语含含糊糊,带着点哭泣时的鼻音。


    奚墨就立刻停止拍她背的动作。


    阮夜笙低声道:“我只是那么说,你怎么就又不拍了。”


    奚墨一听,只得又僵着手,继续轻拍她的肩背。


    “……你怎么哄人也跟个木头一样啊。我说句什么,你才有反应,跟着做什么。”


    奚墨却道:“唔。”


    阮夜笙嗔怪她:“难道我说什么,你才会做什么吗?”


    奚墨却反问她:“你不喜欢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么?”


    阮夜笙:“……”


    奚墨见她不答,又道:“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不喜欢?难道你喜欢你说什么,我反其道行之?”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夜笙声音低了下去:“……你帮我拿点餐巾纸,不然就要都蹭到你衣服上了。”


    奚墨松开她,帮她从餐巾纸盒里扯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她:“那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阮夜笙用餐巾纸擦了擦眼泪,目光飘到一旁。


    奚墨又扯了一张纸,伸手过去,阮夜笙往后一退,奚墨立刻攥住她:“别动,还没擦干净。”


    阮夜笙只好站着不动。


    奚墨这才帮她把眼泪擦干净了,说:“刚才又哭又笑的。”


    “我先去洗把脸。”阮夜笙离开桌旁,走到洗手间去洗脸。被冰冷的水流一浇,她也清醒了许多,虽然有些后悔自己突然没控制情绪,在奚墨面前哭了,但是又觉得也不是那么后悔,毕竟奚墨抱了她,如此一想,又觉得自己矛盾极了。


    她转过许多心思,最终冷静下来,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奚墨已经坐下来了,面色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道:“接着吃饭吧,别到时候凉了,就不好吃了。”


    阮夜笙也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你不问我问题么?”阮夜笙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向奚墨道。


    “你先吃饭。”


    阮夜笙就依她所言,安静地吃起晚饭来。


    等吃完了,奚墨沉默了片刻,说:“刚才怎么哭了?”


    阮夜笙低了低头,轻声道:“我只是有些想妈妈了。”


    她抬起眸,又笑了笑:“抱歉,刚才让你看到那么失态的样子。”


    奚墨道:“不用抱歉。你也可以在我面前哭,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


    阮夜笙看着她。


    奚墨顿了顿,道:“当然,你不哭会更好。”


    “你是不是不喜欢看别人哭?”阮夜笙斟酌了会,小心翼翼地问她:“会不会觉得这样很没用,很丢脸?”


    在阮夜笙的印象中,她以前从来没见奚墨哭过。奚墨很高傲,也总是那么优秀,成长在优渥的家境中,似乎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演艺事业也是处在顶端,众人倾羡。除去哭戏,这样的她,好像是没有眼泪的,也不需要哭。


    “怎么会。”奚墨摇头道:“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哭一哭,宣泄一下情绪是很正常的,又怎么会没用呢。”


    阮夜笙听她这么一说,也放心不少。也真奇妙,她刚才还为在奚墨面前哭泣而尴尬甚至手足无措,现在冷静下来,又感受了奚墨哄她时的那个拥抱,还有她现在的言语,又觉得在奚墨面前哭一哭,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了,甚至有种微妙的轻松。


    奚墨又道:“我也哭过。所以你哭一哭,也不用觉得有什么。”


    阮夜笙一愣。


    她其实也没想到奚墨会跟她说这个,毕竟她以前从未见奚墨哭过,那么这也说明奚墨就算哭了,也会遮着掩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所以应该不会将哭泣这种近乎隐私的事情告诉别人。


    但是她却告诉了她。


    不过既然会牵涉到哭泣,基本上也是难过的事情,尤其是奚墨这样的人,若能让她哭,想必难过的程度很深才是。阮夜笙不想让奚墨想起什么伤心事情来,也就只是点点头,避开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你想先说哪一个问题?”阮夜笙仿佛知道奚墨的心思,道:“是先问我妈妈的事情?”


    奚墨看了阮夜笙一眼,似乎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


    阮夜笙笑了笑,道:“你不用顾虑我,我知道你其实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会好好回答你的。”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奚墨是个谨慎的人。


    这种谨慎造就了她即使是在微小的地方也能发现端倪,如果奚墨察觉到哪里不对,紧随而来的便是疑问,而对于这些疑问,奚墨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很多疑问对她而言无关紧要,奚墨就算发现了,也不屑理会,有这闲功夫她还不如去休息。可若当她觉得有些疑问很有必要去弄清楚时,那么她就会选择自己去结合信息判断分析,再以她的方式去迂回试探。


    又或者,直接进行问询。


    而一旦她并非试探,而是真的直接开口问了,就表示她对问询的对方其实抱有很大程度的信任,并且她对于这些疑惑是很在意的。如果她无法得到回答,她虽不会强求,但是可能会在一段时间里继续在意此事。


    阮夜笙了解她,只希望她能舒心一些。


    虽然阮夜笙早已做好准备,自知待会回答奚墨时,有些地方其实并不会说实话。


    想到这里,阮夜笙又觉得愧疚起来。


    奚墨道:“你妈妈……”


    当初酒店大火过后,她在医院以阮夜笙的身份醒过来,发现病房里冷冷清清的,无人看望。照理说,就算别人不来,阮夜笙的父母应该也会来才对,毕竟是亲生女儿刚从火灾中死里逃生,这对一个家庭来说已经算惊天动地的大事了。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些父母就算是远在万里之外出差,听到类似的医院通知,也会想办法迅速赶回。


    阮夜笙的父母却没有来。


    那时候奚墨也想过可能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没联系上,但是自那以后,阮夜笙的父母仍然从未露面。


    所以曾经有个瞬间,奚墨也难免产生了一种不祥的猜想。


    毕业多年,但奚墨到底也和以前的一些大学同学保持着联系。她是电影学院的学生,班上很多同学如今也都在这个圈子里打拼,其中不乏许多明星,奚墨虽然不喜欢和别人深交,但同在一个圈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合作,与他们还是会有往来的。在以前的往来里,有时候同学们也会聊到阮夜笙,但是并没有任何人说什么阮夜笙父母去世之类的。


    而阮夜笙人缘很好,以阮夜笙在班上与那些同学们的交情,如果是过去家中有至亲丧礼,有些要好的同学应该会前来参加,以示哀思追悼。既然从来都没有丧礼这方面的消息,而一般人家里也不会刻意隐瞒丧礼,那就代表她的父母应该是在人世的,于是奚墨那时候也就打消了这个猜想。


    后来听阮夜笙说话的时候,偶尔也提到她的妈妈。她妈妈好像很忙,不经常回家,但是一回来就会带各种礼物,做饭的时候也是费尽心思,生怕阮夜笙觉得不好吃。只是生活中普通的点点滴滴,但是能感觉得到,阮夜笙的妈妈真的很疼她,她和她妈妈的感情十分深厚。


    不过奚墨的确没有亲眼见过阮夜笙的妈妈,只是最开始回阮夜笙家里的时候,在桌上看过她妈妈的照片,很有气质的一个女人,眉目与阮夜笙相似。


    阮夜笙垂下眼睫,目光似有回避,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我妈妈她……有工作上的事,一直在国外长期出差,特别忙。”


    她又道:“妈妈做的酱肘子很好吃,我很喜欢,所以看见你买了酱肘子,又提到我妈妈,我就突然很想她。”


    奚墨感觉她话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滋味,某些地方言辞似有含糊,不过试着安慰道:“原来是出国,你要是想她,可以跟她发消息。”


    虽然打电话甚至视频通话是与出行在外的亲人最直接有效的沟通,也最能缓解思念,但奚墨不能这么建议。对方是阮夜笙的母亲,肯定十分熟悉自己的女儿,而她女儿现在已经变换成了另外一个形象,声音也不一样,那么沟通起来确实不方便,只能通过不露脸不出声的发消息方式来联系。


    阮夜笙道:“……我知道,都是消息联系的。”


    “你爸爸呢?”


    阮夜笙眼底的神色更为黯然:“……也跟她一块,在国外呢。我跟你说过,他们是做科研的,很多时候走不开。”


    奚墨一直看着她,声音也略有些不自在:“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查你户口?”


    阮夜笙抬了抬眼:“没有。”


    她心里知道,奚墨这是关心她,否则以奚墨的性格,问都不会问的。


    奚墨似乎放心了些,点点头。


    “其实我还有点高兴。”阮夜笙的声音变轻了。


    “怎么?”


    阮夜笙笑了笑,说:“你以前都不会问我这些的。”


    “以前我和你没有这么熟,问这些,就不合适。”


    阮夜笙眸子勾着她:“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两很合适?”


    奚墨:“……”


    眼见奚墨突然没说话了,阮夜笙道:“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我?”


    “没有,就这些。”


    “你不要看我刚才哭了,你就不问了。没关系的,该问的还是要问,你之前在消息里很多话都很简短,也没说别的什么,我想,你应该是打算见面的时候跟我细说。”


    奚墨听阮夜笙这么一说,又看她一眼。


    只是些几乎都能被忽略的细节而已,阮夜笙还是一眼就看到背后藏着的意味。能做到这种程度,聪颖必不可少,但是更多的应该还是了解。


    阮夜笙怎么会这么了解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了解的?


    “真没别的问题了?”阮夜笙一手撑在桌上,托着腮。


    “唔。”奚墨点头。


    阮夜笙眨眨眼:“我不信。”


    奚墨只好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阮夜笙笑着等她继续说。


    奚墨说:“我之前问你跟谁一起吃饭,你说,是和你的一个好朋友。”


    她略略皱了皱眉:“你,用我的形象,和你的好朋友一起吃饭?”


    阮夜笙仿佛早就料到奚墨会有所怀疑,仍然保持托腮的姿势,并没有半点被看破的尴尬。


    事实上,她当初就是故意这样回复的,此刻终于等到奚墨来问了,她笑道:“是的,对方在事实上,确实是我以前的好朋友。我今天会请假,也是临时有合作上的事情,需要与对方见一面,我以你的身份与对方一起吃饭,对方其实并不知道是我本人。你放心,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对方是将我当成你来看待的,聊的也都是你的工作。”


    阮夜笙这次突然请假,她知道奚墨担心之下,必然会向她问询,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她必须一早就准备好请假的缘由。


    关于这个缘由,她无法说实话,但是她也不想在编造说辞时说得太过笼统,因为奚墨很聪明,一般那种笼统含糊的说法骗不了她,奚墨会很容易看出那是敷衍,那么阮夜笙就得增添一些真话和细节在里面。


    就像是她回答在和一个好朋友吃饭,这就是事实,也是细节。如果她说她这次去见的人,是将她看成奚墨,虽然无法阐明,但是她和对方以前是好朋友的这个关系,并不会因她此刻形象的变换而发生改变,也是可行的,并不会露馅。


    而基于这个细节,一是可以把奚墨对她请假缘由的注意力转移开,而换到那个所谓的好朋友上来,二是她又可以在这个细节上进行一定的加工,更好地完善她的说辞,最终隐藏她这次请假的真实目的。


    阮夜笙并不想骗奚墨。


    但是她更不想将奚墨卷进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深陷麻烦,无法抽身,如果能让奚墨远离,那欺骗或许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等到以后换回来了,奚墨可以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一切都将步入从前正轨。


    谎言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它明明都是在欺骗,有的人说谎,是算计,有的人说谎,却是保护。


    奚墨面上看不出明显变化,道:“你要帮我见的人,刚好是你以前的好友?你认识的人挺多。”


    阮夜笙笑着轻哼一声:“我以前好歹也红过,认识很多人,不可以么?”


    “可以。”


    关于这一点,奚墨倒是相信的。


    阮夜笙当年是大红过,曾经她也是耀目璀璨的那颗星。


    但这个圈子是残酷的,时间的流逝会带走曾经所有辉煌痕迹,何况是那么长时间的沉默消失,再锋锐显眼的石头也能被磨平。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很多明星不隔段时间炒个热度,就生怕观众们会不再注意他们,更新换代那么快,艺人们在这个浮躁的圈子里挣扎,久而久之,对于隐退的那些,除了真正小部分的死忠粉,大多数看客都选择遗忘。


    想到这,奚墨是替阮夜笙可惜的。


    她能看出阮夜笙热爱演戏,当初大学时,阮夜笙对于表演的热情有目共睹。她有瞩目才华,却仍然不懈努力。


    但她最后还是离开了她原本想为之奋斗拼搏的演艺道路。


    网上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是说阮夜笙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封杀了,遭到各方面雪藏。


    奚墨明白这都是无稽之谈,因为阮夜笙以前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人脉广,人缘好。


    虽然圈子里是偶尔有人被封杀,得不到资源而走投无路之下选择淡出,但是这绝对不会发生在阮夜笙身上。正如阮夜笙自己说的那样,她认识很多人,其中不乏许多圈中有地位的人。既然人脉如此广,那么她不可能得不到资源,即使可能遇到一两家想给她使绊子的,但是她还有那么多家可供选择,以她的本事,完全是她挑别家,而不会是别家来挑她。


    阮夜笙长相好,演技好,当年红的时候往那一站,就是摇钱树。那么不管是经纪公司也好,还是背后掌握资本的投资人也好,都不会那么傻的,肯定是要捧着她,靠她赚钱。加上阮夜笙又那么会做人,好友众多,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封杀或者故意卡资源的可能,最大的可能,是阮夜笙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自己离开。


    不然只要她去走走人情关系,她的那些朋友有些总会帮助她的,但是她并没有。


    这就表明阮夜笙她应该是自己主动放弃的。


    她难道遇到了什么很大的麻烦?


    否则为什么要放弃她热爱的演艺事业。


    奚墨越往下思考,就越对阮夜笙的曾经在意起来。


    同时,她也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她似乎对阮夜笙太过感兴趣了点。


    阮夜笙并不知道奚墨此刻所想,继续笑道:“那你要不要知道我说的那个好朋友是谁,我们在一起聊什么要紧工作,为什么时间安排上那么忙,还得吃外卖。毕竟这其实是你的工作,我只是替你出面,你要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奚墨却缓缓摇头:“不用,原本你就替代我处理我的工作了,不用说得那么详细。”


    她道:“我说过,交给你,我很放心。”


    阮夜笙其实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心里暖融融的。


    请假一事总算揭过去了,可她又因为自己为了隐瞒奚墨,而不惜绕这么多圈子来编造谎言,甚至连那个好朋友的说辞都是自己故意设置来放线的,而越发的愧疚,于是在这种暖融中,又冒出了微妙的罪恶感来。


    奚墨越表现出放心,她此刻的心底就越惶惶,感觉自己辜负了她的信任。


    “谢谢你对我那么放心。”阮夜笙道。


    ……对不起。


    阮夜笙静了会,又说:“其实有些你可能平常没有过多接触的人,都有可能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有机会,我以后跟你介绍。”


    奚墨很敏锐,隐约觉得她这话是意有所指,不过还是道:“我知道,你以前是人脉很广。”


    阮夜笙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又随意聊了会,奚墨看出阮夜笙略有疲惫之色,考虑她今天可能累到了,就说:“今天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阮夜笙其实不想让她走。


    可她也自知不能这样缠着,以她现在和奚墨关系而言,她并没有立场留住她,于是起来边收拾了一下桌子,边道:“好的,你也早点睡。”


    奚墨道:“明天会去片场么?”


    “会去。”


    奚墨没再说什么,站在那等她收拾。阮夜笙收拾好,将垃圾等装入垃圾袋,奚墨便接过来,道:“我拿去扔。”


    阮夜笙朝她笑。


    奚墨走出去,去酒店专门放置在楼梯口角落的垃圾桶扔完垃圾,这才按电梯前往她住的楼层。


    等她回到自己房间外面,刚好碰见一个人端着托盘,托盘里盛着一份餐,弯腰放在她隔壁房间的门口。看那人的打扮,是楼下餐厅的送餐人员,很多客人不想出门,就直接在房间里订餐,过段时间便有专门的送餐人员送上门。


    那个送餐人员放下餐,既不打电话通知,也不敲门,他转过身,看见奚墨,礼貌地问候道:“晚上好。”


    然后离开了。


    奚墨走过去,默默打量着隔壁房门。


    她住过来这么久了,却一次也没见过隔壁住的人。酒店的大部分房间被剧组包下来,那么房间里流动的其他客人其实并不多,很多都是固定的,一住就是很久,很有点短租的意思在里面。


    不管隔壁是住了固定的剧组人员,还是说外面随时更换的散客,她都没见过。


    但是看门口的晚餐,说明里面是住了人的。而且刚才那送餐人员不打电话,也不敲门,应该是他受到了房间里人的叮嘱,直接放下就好,而且看那送餐人员的表现,他似乎很习惯了,或许他经常这么给隔壁房间送餐,送到就离开,也不通知。


    一般人是不会任由自己的餐放在门口的,都会亲自出门来接。


    奚墨看了下隔壁门口的这份晚餐,是一份牛排,分量够一个人吃,被透明的餐罩盖着,还配了佐餐酒。她皱了下眉,拿房卡刷开她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过了几分钟,奚墨再度从房间出来。


    她这次故作随意地往隔壁门口一瞥,那份晚餐已经不见,应该是被隔壁的人端进去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奚墨退回了房间,关上门。


    回到桌子那边思索了一阵,她拿出笔记本电脑,接上前几天刚得到的移动硬盘,点开里面的内容查看起来。那水果店老板倒是负责,依照交待,隔段时间便会送移动硬盘来,从没有间断过。


    与此同时,住在另外一个酒店的沈轻别却快要闲出毛病了。


    短短一段时间,沈轻别已经足足换了好几轮的台,并且多次电话轰炸郁安。


    最后郁安忍无可忍,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地警告:“你今天晚上再给我打一次电话,我就把你拉黑。”


    沈轻别生怕她真的拉黑自己,毕竟阿郁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虽然一小时后又把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沈轻别声音细细的:“可是你在两个小时以前说如果今晚上我再给你发一条消息,你就把我拉黑。我怕你拉黑,当然只能打电话给你了。”


    郁安:“……”


    “好吧,既然电话也要拉黑,那我不打了。”沈轻别委屈道:“我挂了啊,阿郁。”


    “……你等等,先别挂!”郁安简直要被她气死。


    “怎么了?”


    郁安道:“虽然今天不准给我打电话,但是你可以留着明天再打。”


    沈轻别便高兴地挂了电话。


    可确实百无聊赖,怎么办?阿郁今天不愿意跟她聊天,那还是找别人吧。想了想,沈轻别点开联系列表靠前面一个人的头像,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阮夜笙躺在床上,正要关掉床灯准备睡觉,这时听见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心里顿时一喜。


    奚墨又跟她发消息了么?


    这么一忖,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困倦了,她倾身过去,取了手机过来,并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坐在床头。


    怀揣着奚墨这次会跟她说什么的想法,她将手机拿正了,低头一看:“……”


    消息是沈轻别发来的:“阮阮,你在做什么呢?”


    阮夜笙有气无力地打字:“……睡觉。”


    “震惊,阮阮你难道就是圈子里传说中的那种老干部么?现在还这么早,你就睡觉?”


    现在这个睡觉时间,对于阮夜笙来说确实是有些早了。


    她今天旅途奔波,身体难免疲累,就想早点休息。原本睡的时候她会关掉手机,不过惦念着这个时间点奚墨应该还没睡,要是万一奚墨发消息给她,说个晚安什么的,她也就没有这么快关机。


    结果奚墨没等到,却等到了沈轻别这个嘴上可以转几百圈车轱辘的。


    阮夜笙回得委婉:“是啊,睡得是比较早,今天事情比较多。”


    既然沈轻别都发消息了,那必然要花费时间与她聊上一聊,不然沈轻别得憋死。为了不令其憋死,阮夜笙是有准备与沈轻别聊天的打算,但是考虑到沈轻别聊天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有天荒地老的风险,所以她得提早给沈轻别一个暗示,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有些累,不宜久聊。


    但沈轻别显然没这个眼力劲,体会不出什么是暗示,回复蹭蹭蹭地就又来了:“这个我知道,我今天一直在片场看你拍戏呢,上午和下午都在,你是很多场戏啊。也没什么休息时间,我都没办法去找你说话,就只能在一边看着,可把我憋死了。”


    阮夜笙回复她:“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憋死,这不还每天活蹦乱跳的。”


    沈轻别:“我是每天想活蹦乱跳,但是阿郁不准我太活蹦乱跳了,她让我要安静。”


    阮夜笙:“你在媒体面前挺安静的。”


    沈轻别打字手速快得可怕,噼里啪啦倒起了苦水:“那都是作秀,不说了,这些套路你都懂。我要是以后万一被媒体扒出来了,他们会不会骂我这人还有两幅面孔呢?你说我会不会掉粉啊?不过我又仔细思索了一下,如果真的掉粉,那我的颜粉应该不会掉,毕竟我的脸还在啊。”


    阮夜笙:“一般要是能说出这句话来,脸基本上就不在了。”


    沈轻别:“……”


    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沈轻别的回复转瞬又至:“但是如果要是爆出来,估计是会有很多人脱粉的,一想到这,就挺提心吊胆的,阿郁生怕我出去说错话,其实我自己也怕。我现在就特后悔,当初就不该走这个路线。”


    阮夜笙:“你想走什么路线?”


    沈轻别:“动如脱兔。”


    阮夜笙:“竟然不是满嘴火车?”


    沈轻别:“……”


    阮夜笙考虑到奚墨如今的处境,便有心想要暂时支开沈轻别,也免得沈轻别每天在那盯着奚墨,奚墨会不自在。更重要的是,要是沈轻别再这样下去,若被奚墨看出破绽,那么奚墨很快就会发现她和沈轻别是好朋友了。


    这个事情,在两人的生活轨道恢复正常之前,她不想让奚墨知道,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沈轻别离奚墨远一点,又不能让她们两察觉到异样。


    阮夜笙就回复道:“你不是过来找严慕玩的么?你别有事没事就待在片场看我拍戏,还一坐那么久,严慕看见了,还不得哭死?”


    沈轻别:“我主要也不是来找严慕的,我是来看你的,还能趁机看到奚墨呢,你知道的啦。”


    这条底下还附带了一张送上小心心的激动表情,一副粉丝见偶像的姿态。这表情还是她从粉丝那拿来的,很多粉丝每天在她微博底下发表情包跟她各种花样表白,她悄悄保存下来,囤了好多,表情包顺手就来,用得那叫一个妙啊。


    阮夜笙:“你这话可别让严慕知道,真得哭死。”


    沈轻别打字飞快,消息一条接着又一条,不可断绝似的。之后她懒得打字了,就开始给阮夜笙狂发语音,阮夜笙只好一条一条地再点开来听她说了什么,再打字回复她。


    沈轻别在阮夜笙面前提到奚墨的时候,也终于不用装了,声音很是激动。不过她之后又发了一条语音,担忧道:“对了,阮阮你不是总是需要和奚墨对戏么?你知不知道,奚墨她眼睛有病。”


    阮夜笙:“……”


    沈轻别就把她昨天夜里关于那个蒙面黑衣女人的全部所见所闻,结合她自认为毫无破绽的分析推理,一股脑都嘚吧嘚吧地说给了阮夜笙听,语音条条排列如同长龙,阮夜笙点来点去,最后都点得手酸。


    不过经过沈轻别这段嘚吧,阮夜笙对她这误会产生的过程也有了一个更加全面详细的认知。


    避免沈轻别追根究底,她也不想多和沈轻别解释什么,免得越描越乱,就只是回复:“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奚墨没和我说过,对戏的时候我也没发现她眼睛有什么问题。不过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么也可能是她感冒了,导致有点眼花,如果她今天请假是去医院的话,明天看看情况,如果明天没事,那就表示你说的那个是暂时性的,你不用太担心。”


    沈轻别似乎也放心许多:“如果只是暂时的那就好。如果眼睛有病,那对她的演艺道路可是影响很大的,希望明天见到的时候,一切都好。”


    阮夜笙笑起来,回复:“没事的,你也别操心了。不过也有意思,媒体整天在那胡吹海侃说你跟她不和,谁能知道你居然是她粉丝呢?你可得藏好了,不然媒体知道了,还以为你假意作秀呢。”


    沈轻别:“媒体能知道什么,那都是媒体捕风捉影乱写的,全是谣言。然后我粉丝老是和她粉丝掐架,我也没办法,我又不能说我是她粉丝,这不打我粉丝的脸么?她们整天掐奚墨,我要冒出来说其实我是她粉丝,我都能想象会被那些黑带节奏带成什么鬼样子。而且这事,我也没让阿郁知道,阮阮你可是唯一知情的*,我们什么交情,你可得帮我保密。”


    阮夜笙:“放心。而且我也是她粉丝,这没什么。”


    沈轻别:“啧啧,你这哪里是她粉丝啊?我就是百分百纯粉,可你这粉丝一点都不纯,就你心里想的那些,我还不明白吗?”


    阮夜笙:“……你闭嘴。”


    沈轻别的语音无休无止:“怎么你竟然还知道害羞了?不像你啊。行,那这个不说了,我说别的。我今天中午看见你和奚墨的助理在那吃午饭,你虽然之前叮嘱我在别人面前,千万不要表现出我认识你,我看那助理在场,也就没表露,不过你这也装得太生分了吧,连个眼神都不给我一下,真当我陌生人啊?而且我这刚和严慕说几句话,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可不带这样的,我当时都有点懵。”


    阮夜笙当时并没有在场,不过她光靠想象都能知道奚墨当时是怎么应对她的,就回复:“我当时是有急事,没办法才走的。而且既然说了要先假装不认识,那还是演得真一点比较好,是不是?”


    沈轻别:“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为什么非得先假装不认识?”


    阮夜笙:“我肯定有我的原因,但是暂时不方便说,就当求你帮我一个忙,也别好奇为什么。而且你在剧组这几天,我应该也都不会和你有什么直接接触,会继续装不认识,这里提前和你说清楚一下,你也好有个心里准备。等过段时间以后,就不用这样了,具体我会再告诉你的。”


    沈轻别:“好吧,你以前也没求过我什么,全都是我求你帮忙了,这次就当还你人情。我也知道你做事总有你的原因,那我不问了。”


    阮夜笙:“为了答谢你,到时候给你多弄几张奚墨签名。”


    沈轻别又激动起来:“这可太好了。我跟你说,就圈子里给我传的那样,整得我都不好意思去要她签名,别人会觉得很奇怪,尤其是不能让阿郁知道。以前我去找一个还挺红的小花要签名,我喜欢看那个小花演的电视剧嘛,那个小花一脸震惊,给我一口气签了二十张,然后阿郁知道了,回头就说我丢了身份,一不小心还容易被人蹭我的热度,吓得我再也不敢直接找别人要签名了。不过你偷偷拿给我,这再好不过了。”


    然后沈轻别又发了一条:“可不可以请奚墨帮我写上:送给最可爱的卿卿。”


    阮夜笙:“……这种白天做梦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沈轻别:“阮阮,我们视频聊天吧,也能看看你。我跟你说这打字烦,发语音其实也好烦的,还不如直接跟你说话。”


    “好让你嘚吧嘚吧?”


    沈轻别发了个大哭的表情:“阿郁嫌弃我也就罢了,你也嫌弃我。”


    “我嫌弃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说跟我视频聊天不?”


    “不行,我这正在敷面膜呢,不方便。”


    “你怎么每次我和你发消息,要和你视频聊天照个面,你都说敷面膜呢,你哪那么多面膜?”


    “多敷面膜,对皮肤好。”


    沈轻别:“你皮肤已经够好了,你再好下去,你要去直接勾引奚墨吗?”


    阮夜笙:“……你把这条给我撤回。”


    很快显示沈轻别撤回了消息。


    又聊了会,饶是阮夜笙那么有耐心,都有些扛不住。而且她确实是很疲累,只好跟沈轻别说得去休息了,她这次说得这么清楚,沈轻别就算再没眼力劲也懂了,而且这次也聊了很多,不至于将沈轻别憋死,沈轻别便十分满意地与阮夜笙在消息里道别。


    阮夜笙将手机放下,只感觉头晕眼花,一下子倒在枕头上,心想她今天再也不要看手机哪怕一眼了。


    她关了灯,闭上了眼。


    过了一阵,阮夜笙听到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别看沈轻别是个能叨个没完的人,她若是说完了,便十分守信,不会再骚扰。阮夜笙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不是沈轻别发来的。


    那么……会是谁?


    会是奚墨么?不过依照奚墨的性格,她知道自己今天可能会早睡,为了不打扰自己,那么奚墨可能不会发消息过来。


    可是凡事总有万一。


    万一真是奚墨呢?


    她一下转过许多心绪,心中竟因期待而砰砰跳起来。看了那边手机亮起的微光一眼,她凑过去,将手机拿了起来。


    这一看,她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顿时精神了。


    消息确实是奚墨发来的:“你应该已经睡了吧?这条你明天起来开机再看就好。明天早上让糖糖不要给你准备早餐,我会给你带早饭,剧组见。晚安。”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阮夜笙撑着床,一下就坐了起来。


    喜悦由内而外地盈满了她,阮夜笙的手触到屏幕,立刻就要打字回复过去。不过下一瞬间,她突然又顿住了,想了想,停下了打字的动作。


    她抓了个软枕头过来,抱在怀里,下巴磕在枕头上,仍然握着手机不放,心里想着奚墨应该就是认为她现在已经睡着了,才会给她发消息的。如果奚墨早一些发过来,那么自己肯定会和她聊上一段时间,奚墨可能是担心会因此打扰她休息,所以才会选择现在才发。


    从奚墨出门前的叮嘱来看,考虑到她确实疲累,应该也是希望她今天早点睡才对。如果她回复,那就代表她现在还没睡,看起来好像……不太乖的样子。


    她其实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奚墨面前留下个乖的印象。


    即使是装乖也好。


    于是阮夜笙就把手机放下了,不过枕头还攥着。她将脸埋在枕头里,埋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可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但她就是没法让自己不去想,每次遇到和奚墨有关的事情,她这心思都能绕上无数圈。


    阮夜笙在这起伏的心思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她立刻就起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回复奚墨的消息。她在输入框里打起字来:“昨天是睡得比较早,现在才看到……”


    阮夜笙输入到这里,顿时又有些底气不足。


    她在别人面前明媚得很自然,也不知道尴尬为何物,若她确实出于一些原因得骗人,那说起谎来也是从来不需要草稿的。但是在奚墨面前,她就是做不到那样,在奚墨面前说谎不但令她愧疚,甚至还觉得有些害臊。


    阮夜笙一转念,把她输入的那些胡扯的字删掉了,重新换了一条发送:“早安,那我等着你的早餐了。”


    她避而不提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的,这才心安许多,前去洗漱整理。


    剧组的工作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早出晚归是常态,阮夜笙出门坐车的时候,天光刚亮不久。这个时节天亮得很早,清晨的时候空气还是清凉的,天边铺了一层薄红的霞彩,阮夜笙打开车窗看着外面,晨风便舒舒服服地吹拂了她。


    阮夜笙心情很好地到了片场,看到奚墨比她还早到,在化妆间等着她,心情更好了。


    奚墨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她进来,便把手机收起,走到沙发旁边的小桌子边上,说:“到这坐。”


    桌上搁着两个袋子,阮夜笙坐过去,笑道:“你买的什么早餐?”


    奚墨打开袋子,取出各色早点,摆在阮夜笙面前让她挑选:“一家早茶店里买的,我之前吃过,觉得味道不错。买了些你喜欢吃的种类,你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以前奚墨问过她喜欢吃什么菜,什么餐点,阮夜笙就回答了,倒是没想到奚墨只是听了一次,就能记得。其实这些喜好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琐碎而已,听听就算,不过奚墨竟也放在了心上。


    阮夜笙看了下外带袋上印的店名,她也知道这家早茶店,距离酒店有些路程,这个时间点能将早点带回来,可想起得多早。


    见阮夜笙似乎有些出神了,也不动,奚墨便低声提醒:“待会化妆间的人就多起来了。”


    她们今天早到,现在还没到化妆的时间,四周很清静。不过只要之后人陆续到了,一忙起来,难免就有些嘈杂忙乱,阮夜笙也不想在那种环境中和奚墨一起吃早饭,赶紧夹了一只水晶烧麦搁在嘴里,咬了一口,还是温热的。


    她笑了笑,说:“好吃。”


    奚墨也吃了起来,严格的家教令她养成习惯,用餐的时候很少说话。


    阮夜笙问她:“我能边吃边和你聊天么?”


    奚墨:“……”


    阮夜笙问她的时候笑意是盈盈的,却能看出里面十分认真的影子,奚墨道:“能。”


    “那你会不会不适应?”


    奚墨摇了摇头:“不会的。主要也是我爸从小就要求我,已成习惯,如果是我爸在餐桌上,我基本上不开口,所以以前和我爸一起用餐的时候就很沉闷。不过现在是和你在一块,就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虑。”


    阮夜笙点头:“那就好。”


    奚墨看着她,说:“我知道大多数人吃饭的时候喜欢聊天,你不要以为我平常吃饭不怎么说话,就以为我不喜欢那样,其实不是的。工作忙碌,人们或许也只有在餐桌上能和家人朋友暂时好好地放松一下。这样的时光很自在,能毫无拘谨地边吃边聊,是很幸福的体验,我很羡慕。”


    阮夜笙很难得听她说这样的话,有点小诧异,又发现她眼中的光,确实是有些羡慕向往的意味在里面。


    边吃边聊,这是社会上绝大多数普通人根本就不会去想的问题,因为发生得太自然了,已经习惯到像是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东西一样自然,还用得着去想么?随便到一家餐厅,都能瞧见人们一边用餐,一边聊天的场景,即使是注重安静的高级餐厅,许多客人也还是会在不影响其他客人的前提下,礼貌地低语交谈。毕竟用餐也需要花费时间,这段时间里如果用餐的人彼此没有任何交流,那得多尴尬。


    如此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奚墨竟也觉得羡慕,阮夜笙不难想象奚墨以前有多孤独。


    “你和你爸爸一起吃饭的时候,从头到尾两个人都不聊天么?”阮夜笙问她。


    “基本上是这样,除非有什么必要的事。”


    阮夜笙安慰道:“你爸爸可能只是不擅在你面前表达,或许他并不是真的那么严苛地在意什么用餐礼仪。我记得之前和你一起去庄园的时候,发现他其实很懂怎么聊天,毕竟他是个生意人,我想什么语言的艺术在他手上都是玩剩下的吧。”


    她看看奚墨,又笑起来:“你跟你爸爸在性格上有些地方有点相似,这样的话,其实更不好沟通,总得有个人先起一个头,不然僵局无法打破。你现在也知道你爸爸其实是对你很关心的,也不再怕他了,那么你以后回庄园看他的时候,可以试着主动跟他聊天,他肯定会高兴地回应的。”


    奚墨听阮夜笙这话,其实觉得是很在理的,不过还是道:“我爸不会高兴地回应,我也很少见他有高兴的时候。”


    “他是心里高兴。心里头可以美滋滋的,面上却不用表现出来啊。”阮夜笙斜瞥了奚墨一眼:“你不也是这样么?”


    奚墨:“……”


    “那你能看出我现在是否高兴么?”奚墨也盯住阮夜笙,矜着面色说。


    阮夜笙没说话,目光飘了飘。


    她确实看不出。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其实还能拿捏得出奚墨的想法,如今却越来越难了,她不知道奚墨在想什么,所以有时候她也会冒出一个她自己都觉得奇异的想法,那就是奚墨可能是察觉到什么,故意将所想隐藏起来了,不再让她看出来。


    ……难道奚墨察觉她的心意了么?


    所以才变得那么难以揣摩。


    阮夜笙感觉自己又开始陷入一种臆想的怪圈。怀揣暗恋心思的人姿态总是卑微的,且敏感,又喜欢胡思乱想去揣测对方心意,便很容易在这些胡思乱想中产生许多误解,她亦不可避免。


    无法避免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她喜欢她。


    只要喜欢的感情还在,就算她再理智,内心深处也很难控制那些纷乱的心绪。


    “看不出,我可没这本事。”阮夜笙带着笑,不动声色地转了个话题:“除了和你爸吃饭时基本不说话,其他时候呢?”


    奚墨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一年到头,她除了在外工作,或者有时会回奚家庄园看望父亲,剩下的时候都是在家。


    奚墨道:“工作时就不说了,身边除了路清明,就是各种助理,他们知道我以前的习惯,一般不会在我用餐的时候来打扰我。回家的话,除了帮佣阿姨负责家务以外,我一个人住,一个人吃饭,没人跟我聊天。”


    以后我陪你。


    阮夜笙看着奚墨,心口的话像马上要蹿上喉咙口,不过好歹还是忍住了。她眼睛垂了垂,默默塞了个点心到嘴里,堵住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为了适应你的身份,我也要经常和你的朋友们边吃边聊什么的,就像糖糖和颜听欢,其实我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有时候,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很热闹,她们其实挺好的。”


    奚墨说到这,直视阮夜笙的双眸,轻轻道:“当然,你也很好。”


    阮夜笙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心里越发高兴。


    她感觉奚墨和以前比起来,是有很多不同。不过她还是认为奚墨或许一直都是如此,只是以前奚墨不太与人深交,别人也就无法靠近去了解她,如今随着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真实的那一面柔软也就渐渐显露出来了。


    阮夜笙高兴之下,便很有兴致地问起了问题:“你为什么要给我带早饭?”


    奚墨道:“其实是昨天顺手给你捎了,但是你请假了,没吃上,我只好今天补上。”


    阮夜笙:“……”


    “事情没做完,不补上,心里难受是吧?”阮夜笙报以一声轻哼:“还是木头似的,你都不会聊天。”


    奚墨一听,看着她,十分直接地道:“想给你带。”


    阮夜笙:“……”


    “现在会不会聊天?还是不是木头?”奚墨问她。


    阮夜笙似被这木头突如其来一撞,直撞得里里外外都骤然开出花来,十分受用。她也没说什么,而是吃了一口以示喜悦,跟着又道:“这个太好吃了,要是你后面还给我带早饭,我都怕我离不开你——”


    奚墨看了她一眼。


    阮夜笙笑:“——离不开你的早饭了。”


    奚墨:“……”


    两人吃过早餐,不一会就有剧组的其他人陆续走进,有些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就赶紧在那桌子上围坐一团,赶时间地吃起来,其他人忙着准备梳妆。有几个人一边忙一边小声侃八卦,似乎是说到了什么,脸色古怪。


    今天冯唐唐不用准备早饭,就趁着清晨气温还未升高,出去采买。出门早,她到片场的时候其实也并不晚,进化妆间的时候,奚墨已经准备完毕,阮夜笙妆容发型复杂许多,还剩下些步骤未完。


    冯唐唐走过去,对阮夜笙说:“奚姐,中午想吃什么菜,今天的食材挺新鲜的,我还买了条鱼。”


    说着把她今天采买的内容说了一遍,阮夜笙坐在椅子上,任由身后的梳妆师替她做造型,根据冯唐唐说的,报了菜名。


    冯唐唐又问奚墨:“阮阮呢?”


    奚墨就也点了道菜。


    梳妆师笑道:“糖糖手艺那么好,什么时候我们也跟着沾一点光,吃吃小灶啊?”


    圈子里剧组无数,状况也各有不同。这个剧组的相处还是很融洽的,导演,主演,配角,幕后工作人员之间很少有什么隔阂,于是说话随意,玩笑也常有。


    “随时欢迎啊,不过记得要提前预定。”冯唐唐也笑说。


    她虽单纯,却也知道剧组的人其实并不会过来一起吃,都是玩笑话,她也答得客气。


    眼见奚墨戏服都换上了,暂时也没别的要忙,冯唐唐就和奚墨说起话来。


    她说了下今天去买东西的一些事,说到后面,她声音变轻了些:“阮阮,其实我本来可以早一些回来的,但是平常经过的那条路被堵住了,我只好绕路回来了。”


    之前侃八卦的其中一位听到了,插话过来:“对,堵得很厉害,我也是绕路的。糖糖,你也看到那件事了么?”


    冯唐唐一听有人和她有相同的见闻,立刻说:“我就在人群外面看了下,没敢进去细看,我害怕。”


    “发生什么事了?”奚墨皱眉。


    冯唐唐小声说:“今早那条路上,死人了。”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奚墨仍然皱着眉,没说话。


    阮夜笙听到了,目光也跟随瞥了过来。


    “是出车祸了?”倒是梳妆师好奇之下问了句。


    一般听到说什么路上死了人,造成道路拥堵,人们下意识就会以为是发生了车祸。


    然而冯唐唐点了下头,之后又摇了摇头:“是,又不是。”


    梳妆师更奇怪了:“这怎么还是,又不是了?”


    冯唐唐认真解释道:“确实是发生了车祸没错,所以我才说是的,但是那个人却不是因为车祸而死的。人太多了,我也不敢进去看,就找人问了问情况,好像是说之前一个人开车的时候,选择的车道比较靠近最右边,车速也比较快,然后他突然看见有个人倒在路边上,那条路的车道和路边是有台阶相连的,那个人半边身子在路上,半边身子扑在路边台阶上,开车的人被吓了一跳,立刻踩了急刹车,这一急刹,后面跟着的一辆车没反应过来,就撞上去了,造成追尾事故。”


    冯唐唐顿了顿,接着说:“因为两辆车车速都很快,车主都受伤了,一时半会不方便下车,就有几个后面过来的车主停下来,过去帮忙。跟着他们又发现了倒在路边上的那个人,过去一检查,人竟然没气了,可是身上并没有任何被撞的痕迹。而且那个急刹车的车主也说他的车根本没碰到那个人,在他踩刹车之前,那个人就已经倒在那。毕竟死了人,情况有些复杂,很多人聚在那看,将那路边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来二去的,道路也堵起来了。”


    “等一下。”奚墨道:“很多人围着看?”


    “对啊。”


    “多少人,应该有个大约的概念吧?”


    冯唐唐想了想,说:“少说也有两三百多个吧,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从路边都挤到车道上了,导致后面的车不得不绕开,连锁反应之下,道路拥堵也就越来越严重。”


    奚墨再度皱眉。


    阮夜笙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多人?”


    虽然这个社会不缺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但是追尾车祸如今在路上并不罕见,人们习惯了,并不会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这上面,反正这事还有交警呢。能吸引他们过去的,应该是倒在地上的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可一下子聚了几百个看热闹的,这也太过了。


    除非那个死去的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围观吸引点。


    冯唐唐说:“我本来也纳闷,就算是死了人,也不至于围这么多人吧,太不正常了。结果我看那些站在前面看的人,纷纷一脸惊恐地从里面挤出来,他们越这么古怪,后面看不到的人肯定就越好奇啊,就越努力地往里面挤,然后路过的那些路人看他们围成一堆,其中有的还面色怪异,也起了好奇心,陆陆续续地围了上来,人就变得越来越多了。”


    梳妆的那位感叹道:“这不就跟那个什么排队一样一样的吗。我以前经过一家点心店,看见门口排起了长龙,弯弯折折绕了好几圈,我还没见过这么多排队的人呢,就想着这家店的点心怎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应该很好吃吧,就好奇地跟着排队了。然后我问前面的人是不是吃过,他们都说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因为前面人很多,就跟着瞎排了。”


    冯唐唐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是这样没错。其实如果不是我胆子小,不敢看,我也想挤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太吊胃口了啊。”


    “那些人为什么看了以后,面色怪异?”奚墨道:“是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哪里不对劲么?”


    冯唐唐小声说:“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没进去看,只是大约听人说里面的人死状是很诡异。听这么一说,我更不敢看,就绕路回来了。”


    同样是绕路的那位侃八卦的工作人员却说:“我看到了。”


    奚墨和阮夜笙的目光同时又落到那个工作人员身上。


    工作人员道:“我还拍了照片呢。”


    冯唐唐差点吓裂了:“你还拍了照片?”


    “糖糖你不是没看到么,要不要我发给你。”工作人员拿出手机。


    冯唐唐连那种带惊吓成分的电影都不敢看一眼,更别说去看什么现实生活中的尸体照片,刚要拒绝,奚墨却悄声说:“我想看看,看完我就帮你删除。”


    冯唐唐只好对那个工作人员道:“……行,你发给我吧。”


    照片发到了冯唐唐的手机里,一共有三张,奚墨接过去看了一眼,面色沉了沉。


    那个工作人员胆子确实是大,拍照角度找的也很准,有一张竟然还有面部特写。


    照片里,死去的那个女人仰面朝天,倒在车道与台阶的交接位置,上半身在车道上,下半身在台阶上,车道又比台阶水平线低上一些,那人的尸体便有些倾斜,上半身低,下半身高,如一个跷跷板似的,支点就是硌在她身后的台阶边沿。


    死者穿得很正式,一只脚赤着,另外一只脚上套着一只高跟鞋,但鞋根已经断了。她的表情尤为可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眼珠子都像是要从眼眶里炸出似的,眼眶,鼻孔,嘴里,耳朵都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典型的七窍流血,死亡将她过度分开的上下颌定格住了,嘴巴甚至是张开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


    乍一看,她的双手正紧紧攥着自己的胸口。奚墨将其中一张照片放大了,仔细看了一阵,发觉那已经不是攥住那么简单,从这人双手上暴起的明显青筋来看,她几乎是在抠自己的胸口,指甲都像是要抠进肉里,也不知道她死时到底是经受了怎么样的痛苦,才会有这么触目惊心的死状。


    这些照片不能让冯唐唐看到,否则真会将她吓死,奚墨便操作冯唐唐的手机,将这些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再把冯唐唐消息里的照片彻底清除了。


    冯唐唐拿回手机,似有踌躇地看了看奚墨,奚墨说:“没关系,我已经帮你删了。”


    冯唐唐这才放下心来。


    奚墨转过脸去,发现旁边的阮夜笙在盯着她,之后又盯着她的手机。


    两人四目相接,周围人多眼杂,阮夜笙脸上没有明显表现,不过她看过来的那一眼带了笑意,眼睛像是能说话,之后她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梳妆台。


    奚墨低下头,点开联系人列表最前面的头像,打字输入。


    过了一段时间,阮夜笙终于梳妆完毕,她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奚墨之前就给她发了条消息:“是不是要我把那些照片发给你?”


    阮夜笙笑着回复:“原来你这么懂我呢。”


    很快,奚墨就把照片发了过去。不过也只是发照片,对阮夜笙的这句回复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表示。


    阮夜笙看了一眼照片,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坐下来,将那些照片来回看了许久,直到统筹过来请她们到片场去,她才神色复杂地收起手机。


    上午的场景设在后花园,是邓绥和定厄之间尤为重要的一场对手戏,林启堂对此也格外重视,等阮夜笙和奚墨到了,他就过去和她们二人说起戏来。


    沈轻别今天也来得很早,搬了张椅子,大有要看一上午对戏的架势。


    她平常工作太忙,不得不被迫早起,可等到她休假的时候,只要没人叫她,她能睡个昏天黑地。她这次来横店就是趁着难得休假来玩的,昨天舒舒服服地睡了懒觉,今天却反常地起了一个大早,郁安那么了解她,其实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不过也没问她,反正一直跟在她身边,谅她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边林启堂说:“在这场戏里面呢,邓绥已经开始怀疑她父亲是死在了定厄手上,这是一个新的转折点。她现在早已是权倾朝野的太后,垂帘听政把持朝政许久,每一天,她都走在她所认定的那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上,每一天,她都在发生改变。同样,定厄也在变,她们的感情当然也会发生十分明显的变化。但是呢,却又不能表现得很明显,这里面得有个度,经历了这么多起起伏伏,她们现在的心思都是格外深沉的,她们的这个感情呢,当然也会藏得更加的深,那么就不能直白,得通过各种细节来侧面展示这种感情。现在邓绥在怀疑定厄,她心里面的这种挣扎,这种感情,肯定是很剧烈地在波动,毕竟她们之间羁绊那么深。”


    林启堂话锋一转:“可是你们待会在演的时候,并不能将这种感情释放出来,得好好地收着,但是又不能收得太紧,还是得让感情展示出来,让观众到时候能体会到其中的感情,而且还是那种深刻的体会,大概就是这样子,明白吗?”


    阮夜笙:“……”


    既不能这样,又得这样,还得深刻的这样,请问你到底想怎样。


    奚墨:“……”


    林启堂你知不知道你用了多少个感情!


    你自己数数!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清楚?”林启堂看向奚墨:“阮夜笙,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


    奚墨斟酌了一番,道:“……你一直在说的这个感情,感觉就有点难以表达。”


    林启堂说:“她们两这次主仆情深的感情要很好地表达出来,确实是有难度。比之前是难一些,不过我相信这次你们也没问题的。”


    他毫不吝啬他的夸赞:“你们以前对戏时表现的主仆情深就很到位,感情特别深。很不错,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到杀青的时候。”


    奚墨越听,越感觉他是不是对主仆情深这个词语有什么误解。


    林启堂浑然不觉,仍然沉醉在说戏中,等差不多说完了,他坐到监视器屏幕面前,准备开拍。


    第80章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阮夜笙和奚墨站在合适的位置上,等一切就绪,场记在镜头前打完板,摄影机便开始推过去,跟随拍摄。


    这又是一场秋千戏。


    当初第一场秋千戏是在邓府花园。那时候邓绥还是烂漫的少女,定厄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也正是青春年华的时候。


    那时年少,时光是最好的,也是最干净的。


    而踩着权力的荆棘一路走来,曾经那些明媚的旧时光早已斑驳褪色,邓绥和定厄两人渐行渐远,隔阂一次比一次的深,如今一切已经改变得太彻底,再也回不去从前。


    林启堂有意将这场秋千戏与当初那场做个对比,看他这架势,在后期制作的时候,肯定少不了回忆杀。所以这时候无论是宫廷花园与道路的布置,画面取景的方式,镜头跟拍的角度等等,他都要求做到尽量和在邓府拍摄时那样,但在某些地方,又要求体现出不同。


    这种不同当然主要还是需要阮夜笙和奚墨来完成,机器可以保持曾经的拍摄手法,不做什么改变,但人是活的,细节上的变化,基本上还是要靠人来展现。


    当初邓绥满心怀喜地握着定厄的手,一边嗔她是块木头,一边牵着她往花园深处走。


    而此刻,阮夜笙走在前面,沿着花园小路缓缓而行,面色一直是端着的。


    人一旦走到了权力顶峰,脸上的神色端习惯了,就再也拿不下来,邓绥就是这样。


    奚墨垂首跟在她身后,双手捧着一只缠金丝的鸟笼,一路沉默,与她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鸟笼里锁着一只画眉鸟。


    走到秋千附近,阮夜笙看着那架秋千,也没有回头,只是淡道:“许久不曾来此。守宫令,你去瞧瞧这秋千,风吹日晒雨打,是不是还似当年那*般牢靠。”


    这秋千还是邓绥被封为贵人时,刘肇特地为她设的。当时的剧情里,邓绥思念家中,与刘肇说起她年少时喜欢在邓府后花园荡秋千玩,刘肇宠爱她,第二天便命宫中的匠人做了秋千,供她玩耍。


    奚墨躬身道:“诺。”


    将秋千检查了一番,奚墨毕恭毕敬地道:“回太后,这秋千时有宫人修缮,仍是牢靠的。”


    “当真牢靠?”阮夜笙盯着她,一哂:“这么多年过去了,纵有人从中修缮,又怎及当初?”


    剧本这里邓绥的台词基本上句句一语双关,意在试探定厄,但是定厄这个人就像个深潭似的看不到底,邓绥的那些问话,她每句都懂,但是每句,她都装听不懂,要么不予回应,要么顾左右而言其他。


    奚墨就道:“太后问及是否牢靠,是想要坐一下这秋千么?”


    阮夜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奚墨一眼,走到秋千边上,伸手抚了抚那秋千。


    这个时候邓绥回想起了当年定厄推着她荡秋千的情景,最开始定厄并不熟练,推得太高了,将秋千上的邓绥吓得又叫又笑的,后面定厄渐渐地就学会了如何控制力道,不过有时候邓绥心有余悸,还是会叮嘱她,推慢一点,也推低一点。


    正因为邓绥这个时候是有回想的,阮夜笙也得将这种心理活动通过面部神色表现出来,她原本略蹙的眉缓缓抚开,眼眸低垂下去,唇边轻轻一丝笑。


    其中一个贴近的镜头给了她一个面部大特写,如果不是这种大特写,这个不着痕迹的笑意是捕捉不到的。


    然后很快她的笑就冷了下去,阮夜笙一手扶着秋千索,坐了上去,秋千被她这一坐,晃动了起来。奚墨曲裾遮掩的脚赶紧往前挪了一步,看起来像是要过去扶着,怕她跌下来,不过也只是迈出了略微的一步,就又顿住了,继续垂了首。


    林启堂看着监视器屏幕里奚墨这种细节上的表现,感觉她那一瞬,已经完全和定厄融合为了一体,定厄担心邓绥,奚墨也好似真的在担心阮夜笙。


    有的时候演员演的对手戏,和演员本身的情感是有重合的,林启堂执导了那么多部戏,眼光一向很敏锐,他能看出哪些人根本入不了戏,而哪些人是入戏太深,可奚墨对他而言是个例外。


    原本奚墨刚进组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阮小姐”入戏十分轻松,她的演技无疑是出类拔萃的,但是她却好像将自己真实的感情和角色割裂开来,她是她,戏是戏,分出一个泾渭分明,但是却又不会影响对戏,反倒是无可挑剔,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她是那个角色。


    但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地了解,她并不是。


    关于这一点,旁观的林启堂多少也能看出一星半点来。但是随着拍摄进度不断推进,他又发现这个“阮小姐”后面在饰演定厄的时候,和最开始时的那个她又有所不同了,渐渐的,她不再将自己和定厄剥离开来,她的演技依然精湛如初,但是在感情流露方面,又为她增添了一抹更鲜活的气息。


    所以刚才那一刻,或许奚墨自己都不知道,她当时走出的那一步,到底是因为定厄要如此,还是她看到是阮夜笙坐在摇晃的秋千上,就下意识迈开步伐了。


    阮夜笙坐稳了,侧过脸来,睨着奚墨道:“你待会慢一些,低一些。”


    奚墨垂下的眼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有了明显的反应,低声道:“诺。”


    她正要把鸟笼放下,阮夜笙道:“朕拿着。”


    邓绥到了剧情后面,一直是以朕自称,名义上是太后,实际上就是这个朝廷的帝王。


    阮夜笙说这话时眼神看过来,带着沉沉冷压,仿佛她并非坐在秋千上,而是坐在鎏金的龙椅上,被她看这么一眼,就要跪伏在地。


    “诺。”奚墨把鸟笼递给她,之后走到了她的身后。


    那边沈轻别选择的位置视野非常好,阮夜笙和奚墨两人对戏的情景一览无遗。


    她看得认真,等看到阮夜笙这一系列的动作,眼神,台词,全都无比自然地衔接,哪里有半点眼睛有问题的模样,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看着前方,和旁边的郁安说:“看来奚墨的眼病只是暂时的小问题,请假去个医院,就缓解了,对她以后演戏没影响。”


    郁安:“……”


    沈轻别继续看。


    郁安发现她今天看对戏看得尤为津津有味,她平常自己接的戏都忙不过来,哪有闲情逸致看别人演戏,昨天看了一天就算了,今天居然还来,心里也有点奇怪了。不过她也没问,随手递了一罐饮料给沈轻别:“喝点东西,别光顾着看。”


    沈轻别看都没看就接过来,一边望着摄影机那边,一边往嘴里倒。


    郁安:“……”


    倒了半天一滴都没倒出来,沈轻别这才急了,低头一看,饮料的易拉环都没拉开。


    沈轻别:“……”


    郁安真被她气到没脾气,拿过她手里的易拉罐,替她拉开易拉环,再递给她。


    沈轻别这才成功喝上了饮料。


    不一会严慕也过来了,兴致勃勃地坐在沈轻别身边,热情地打招呼:“卿卿姐,你今天又来看我拍戏啊?”


    “是啊。”沈轻别转过脸,笑道:“在这等你呢。”


    严慕听她这话,听得心花怒放。


    郁安就觉得她在胡扯。


    眼下拍的这场戏邓绥已经是太后,那么意味着剧情发展到这个时间点,刘肇其实早已经驾崩,刘肇这个帝王寿数十分短暂,年纪轻轻就去了。不过拍戏本来就不会按照剧本顺序来,后面的剧情赶前排,前面的剧情延后拍,那都是常有的事,严慕还有一些前面的戏份没有拍掉,不过他确实也杀青在即了。


    林启堂一直没喊停,拍摄仍在继续。


    奚墨帮阮夜笙摇晃秋千,动作小心翼翼的。阮夜笙怀里抱着鸟笼,悬空的双腿在空中随着秋千的幅度也微微晃荡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看起来才不像个久居高位的当权者,而是有了些当初那种澄澈无忧的影子。


    晃了片刻,阮夜笙回头,看着奚墨。


    为了凸显邓绥后期杀伐果断的成熟气质,阮夜笙现在的妆容是沉郁的,描了眼线,眼角略微有些被斜飞着吊高了。奚墨站在她边上,能看到阳光落在她的眉眼上,似乎将那种沉郁融去了不少,眼中也有了些亮晶晶的光。


    阮夜笙手指搁在鸟笼上,轻轻点着,里面锁着的那只画眉扑棱了起来,她道:“朕想起来,这画眉,还是你送朕的。”


    “承太后还惦记着。”奚墨缓慢地摇着秋千。


    阮夜笙道:“你既将这画眉送了朕,那朕,是不是她的主人?”


    “是。”奚墨垂着头,声音却透着隐隐的不卑不亢,道:“太后是这天下之主,何况这区区画眉。”


    邓绥这个时候听到定厄这么说,感觉到定厄那种根本就没有臣服于她的傲气,心里是非常不悦的。阮夜笙就冷笑道:“好,朕既是她的主人,她惹朕不高兴,现在朕厌倦她了,朕想捏死她,是不是理所应当?”


    奚墨摇秋千的动作一下子停下了。


    阮夜笙打开鸟笼,伸手进去,将那只画眉攥住了。


    那画眉被阮夜笙捏握在手里,一动也不动,只有两只细小的爪子抽搐了几下。


    阮夜笙低头,伸手抚着它的羽毛。为了拍摄,这只画眉早已在剧组养了一段时间,阮夜笙已经和它很熟悉了,平常也学习了一些与它相处的技巧,它和阮夜笙亲近,尤其阮夜笙这场戏时看着好像难以接近,其实她手里的力道非常温柔,画眉躺在她手里,享受着她舒适的抚摸。


    “定厄。”阮夜笙一边轻抚着画眉,一边看着她:“朕现在捏死她,你说可好?”


    奚墨抬起眸,不再是之前那种故作谦恭,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


    两人的这场对戏一直都是看似平平静静的。


    有时候,演技要的并不是痛哭流涕,也不是目眦尽裂,更不是激烈的冲突和碰撞。当然那样可以给观众以强烈的感染力,更有起伏,也更容易给人一种哇好有演技的观感,很多被说有演技的明星其实就是以这么一种方式展现。确实也能做到演技到位,但却少点什么,甚至一不小心,还有用力过猛的危险。


    真正考验演技的,是无声之处听有声,无风之处起波澜。


    四周安静,御花园里阳光明亮,风摇树,蝶舞花,她们两人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展示,但就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两人在这看似平和的场景里眼神交汇,即使是再细微的面部表情,再不明显的肢体语言,也都带出了丰富的层次感。每一句话语看似淡淡的,其实内里剧烈碰撞,让人揪着心,邓绥是否已经知道定厄所做的一切,知道定厄与她父亲的死有关,是否真的要她偿命,而定厄是否已经察觉到邓绥早已知情,都没有明确点明,却又无处不在点明。


    暗流涌动,静水之下掩藏着无尽且无声的撕扯,让人觉得看出来了,又觉得没看出来。


    奚墨的声音很轻:“太后想如何,那便如何处置。既是太后之物,生死自然皆由太后定夺。”


    沈轻别并没看过剧本,只是大概从剧组官宣里知道定厄是个重要女配,从小就作为侍女跟在邓绥身边。


    她看了这场对戏,越看越觉得奇怪,同时又看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似的,恨不得和身边的郁安好好说上一说,但是郁安交待了她在剧组得安静,于是只得忍着,实在忍不了,她就抓住了郁安的胳膊,抓得紧紧的。


    郁安:“……”


    沈轻别边看,边问起了严慕:“严慕,你是不是这个戏的男主角啊?”


    严慕原本也看阮夜笙和奚墨对戏看得入迷,这下听沈轻别问他,回过神,一脸自信道:“当然啊,你不是看官宣了么,我的番位就排在奚姐后面,标准的男主配置。”


    “……你确定?”沈轻别再度看了那边对戏的两人一眼,问。


    严慕也看了那边一眼,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底气不足起来:“应……应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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