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暴雨停了后, 天气开始回暖,再无冬季。
某个晴朗的日子,在吃过午饭后, 他们踏上了找妈妈的路程。
季蓝心情无比激动,前一晚上都没能睡好,跟打了鸡血似的, 即使这样也没等阻碍他早早起床, 甚至都不需要谭秉桉叫他,准时准点的便自觉醒来。
谭秉桉开着车,心绪被季蓝扰乱,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
季蓝拖着脸,看向窗外, 又转过头对谭秉桉说:“你知道吗,我今天特别高兴, 从来都没有那么高兴过。”
谭秉桉打着方向盘, 用余光往右边驾驶座上看了一眼:“一会就到了。”
季蓝难得没心急, 耐心等待。
他们现在还在市里, 而季蓝的妈妈二婚嫁去了乡下, 因为老家是乡下的,说媒的也就找了个同村的结成姻缘。
出了市里后,几乎都是小路, 跟着导航七拐八拐绕了一堆弯路后,前面是一个小村子, 路面都是黄土路,一刮风就会扬起不少土,谭秉桉对这也不熟悉,只好先把车停在路边, 下车观察一下。
没一会,谭秉桉回了车内,季蓝一见他回来,赶忙问:“怎么样,知道怎么进村吗?”
想进村简单,但这里的路实在难走,若是要将车开进去,一是路太窄,容易剐蹭。二是路上有许多深坑和小石子,一不小心就容易陷进去,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车子抛锚是很麻烦的,叫拖车都有些不容易。
谭秉桉找了个能停车的空地,对季蓝说:“先下车。我们恐怕得步行走进去。”
“欸好。”季蓝没有丝毫犹豫,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动作十分麻溜。
下了车后,谭秉桉深邃的眸子盯着周围看了看,道路两边是电线杆和一些可以坐人的小石凳。
俩人穿着鲜亮,和这里比有些格格不入,季蓝用手指戳了戳肚皮,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就跟普通的村庄没什么区别,只是没修路,加上地方偏,这里住的人并不多,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没有人出来闲聊。
当初只要了村庄名字,并没有准确到哪家哪户,面对这么多户人家,要是一家家的打听,那得到什么时候。
外头太阳正毒,晒得季蓝头顶直烫手,头皮都烫的要命,但他一句怨言都没有,哼哧哼哧跟在谭秉桉身后,对方去哪他就去哪,跟着谭秉桉总能找到的。
一路往里走,季蓝特意走在杨树底下遮阳,结果一个不留神,一个绿油油的肥大的毛毛虫从树枝上掉下来,不偏不倚掉在他脚下,吓得季蓝猛地一嗷嚎,跺着脚连连后退。
谭秉桉听到声音,赶忙回过头,将季蓝扯了过来,一低头看见地上的毛毛虫,二话没说抬脚便踩了上去。
“好了,没事了。”谭秉桉安慰他。
季蓝盯着地上的毛毛虫尸体,心有余悸的往他怀里躲,小声道:“快找到了吗,我不想被毛毛虫蛰。”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黄土路上,一个骑着老式自行车的老伯带车尘土快速向他们过来。
季蓝一见到有人,挺着肚子,赶忙用身体上去拦车,吓得谭秉桉一个健步挡在他身前,“当心!”
好在老伯车技尚可,在距离还有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猛地急刹车,车滚轮和地面摩擦,溅起一片土,老伯松了手刹,拨了拨铃铛,问道:“你们这些瓜娃子,要做什么?不要命了?要不是我新换了车链子,你们就得遭殃了!”
“抱歉,老伯。”谭秉桉赶忙道歉,道出缘由,“我们来这找人,不认得路。”
季蓝从后面探出脑袋,急忙点着头。
“找人?来这破地方找什么人啊?”老伯狐疑地看着季蓝一直在四处打量,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着他,“这小娃娃来找人?”
谭秉桉偏过头看了眼季蓝,“对,我们来探亲的。”
“探亲?你早说啊,来看爸妈的吧?”老伯调转了下自行车方向,打算好人做到底,“爸妈叫什么名字啊,谁家的孩子?”
季蓝抢先一步回答:“找我妈,叫叫徐涟漪。”
“徐涟漪?”老伯眯着浑浊的眼珠,想着这个人名,像是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季蓝生怕错失机会,咬咬牙补充道:“我妈是二婚的,嫁到这很多年了。
一说二婚,老伯立马开始回想村里有那些男人是娶了二婚媳妇的,顿了片刻后,说:“谢飞家的?”
季蓝怎么知道谢飞是谁,刚想说不认识,一旁的谭秉桉突然应声:“对。”
季蓝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谭秉桉只好对他说:“来之前问过岳母了,是叫谢飞。”
谢飞是季母现在的丈夫。
“那就是了。”老伯似乎烟瘾很大,就这么会功夫还能抽口旱烟,“跟我走吧,就在前边,近的很。”
“谢谢您了。”
季蓝也连连致谢,老伯慢悠悠地登着自行车,怕他俩跟不上,摆摆手手:“客气啥啊,孩子回来孝敬爹妈是好事,我想有还捞不着呢。”
一问才知,老伯的儿子女儿几年前都外出打工了,一年才回来一次,今年因为工作忙,抽不开身,对于没能回来。
“哎,老骨头一个咯,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老伯佝偻着身子卖力的瞪着车。
季蓝一听,伸手从后面推着老伯的自行车,帮他减轻负担:“好人有好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活那么长时间有啥用。”老伯一扭头,便看见季蓝正帮他推车,心一惊,赶忙使唤谭秉桉,“你媳妇还大着肚子呢,快让他停下!!”
少顷,推车的人变成了谭秉桉,季蓝不知道从哪捡来了一片大叶子,正拿着扇风。
路不好走,不是被绑一身土,就是脚下踩到石子,一不小心就会硌脚,季蓝一开始还在为自己扇风,可看到谭秉桉一言不发的推着自行车,出于感谢,替他扇起风来。
最后还是老伯嫌他手上没劲,给打发了。
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像被太阳烧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伯在一个两层的自建房外停下了车,朝着里面指了指:“这里就是了,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大门是敞开的,似乎在特意等着某人到来。
道谢后,老伯瞪着自行车又原路返回,季蓝直勾勾地盯着大门,迟迟不敢进去。
大门外种了两颗树,一颗结了石榴,一颗结了核桃。
季蓝站在门外踟蹰半天,脑袋时不时的往里探,“我妈妈真的就在里面吗?”
谭秉桉站在他旁边,忽然拉起他的手,柔声道:“进去看看?”
季蓝打了退堂鼓,心脏快要跳出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谭秉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挠了挠他的手心,先迈出了第一步。
季蓝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了勇气,气息有些不顺的朝里面走去。
院子里很干净,除了有个大水缸,没有其余的东西了,里面的门是关着的,门外有一层透明橡胶的帘子。
季蓝伸出手,试探地敲了敲门,没一会,里面就传来一道声音不大的女声:“谁啊?门没锁,直接进来就行。”
其实只要喊一声“妈妈”,里面的人立刻就会出来,但季蓝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他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咿咿呀呀的出不了声。
里面安静片刻,似乎察觉到什么,也有些不敢面对似的,季蓝透过玻璃,看到里屋的小门里走出来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的女人,一边慢慢的往外走,眼神里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一瞬不瞬的盯着季蓝看。
直到面前的小门被打开,季蓝才反应过来面前站了一个人。
母子俩互相看着彼此,都以为是在做梦,季蓝嘴巴张张合合,颤抖的不成样子。
他仔仔细细望着面前的女人,除了眼角有些皱纹,其它地方和他像极了,尤其是那双圆圆的杏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涟漪难以置信的摸上了季蓝的脸,知道确实面前站着的是个有肉身的人后,她才几乎带着哭声问:“是蓝心啊,是不是蓝心回来了?”
这声蓝心唤醒了季蓝心底的回忆,他哆嗦着唇,有一滴咸咸的泪滑进嘴里,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喊:“妈妈!!”
徐涟漪赶忙答应着,连连应了好几声“是妈妈”。
季蓝哭了很久,虽然没了记忆,但只要一靠近,他心底便能察觉到被埋藏已久的感情。
徐涟漪的视线一刻都不愿从季蓝脸上移开,生怕一眨眼,季蓝会再次消失在他面前。
说完又盯着季蓝的肚子看了看,虽然电话里已经被提前告知,但看见许久未见的孩子突然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一切都有点不现实。
季蓝看到她的目光,吸了吸鼻子说:“已经五个月了。”
谭秉桉这会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但他不能退缩,得有个男人样,朝着徐涟漪改口叫了声“妈”。
徐涟漪还不确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也不好撂了他的面子,只能应下。
“你爸是不是对你不好?”徐涟漪给季蓝抹了脸上的泪,“当年我就该带着你一起走的,可后来我在想去接你,你爸死活都不肯给,我一去他就打我,等你再长大一点,到了十几岁了,我去问,他说你走了,找不到了。”
当初离婚就是因为季蓝的父亲酗酒成性,喝醉了便动手打人,打老婆打孩子,谁让他不顺心了就打谁,徐涟漪受不了这种日子,提出了离婚,但对方一听她要带着季蓝走,说什么都不愿意,没办法,她只能把季蓝留下。
等后来结了婚,稳定下来,她想去要回孩子,明明对方也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就是不愿意把季蓝还给她,有几次她偷偷去看望,看到季蓝身上都是伤,正蹲在灶头旁啃干馒头。
季蓝小时候最喜欢吃肉,徐涟漪常常给他做肉吃,结果离了婚,季蓝却落到只能啃干馒头,她时常给季蓝塞钱,但被发现后,他爸便会把钱全部要走。
那是季蓝第一次崩溃大哭,哭喊着让她不要再来了,即使挨再多的打,也不愿看到妈妈的钱被别人抢走,还要因为自己被拳打脚踢。
季蓝已经长大了,妈妈却老了,他也懂得报喜不报忧。
“没有,都挺好的。以前再不好过,现在也都好过了。”
太多年没有见面,甚至连通话也很少,母子俩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从晌午一直聊到了下午黄昏。
家里的陈设比较老旧,没有饮水机,喝水都是用壶放在柴火上烧。
谭秉桉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台阶上烧水,抗热的大盆里堆着柴火,柴火上有个铁架子,上面放着装了水的壶。
落日余晖,天空火红。
一个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家,嘴里还嚷嚷着:“媳妇,孩子来了没啊?”
第42章 嫂子 嫂子好!
谭秉桉在外面烧水, 最先听到动静,谢飞也在一进大门时便注意到他,一瞬不顺地盯着他, 慢下来步子往院子里走,见他穿着不像是村子里的人,再联想到某些事情, 下意识问:“小伙子, 你是?”
谭秉桉停下了正在给柴火扇风,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他说:“伯父好,我是季蓝的爱人。”
谢飞这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把谭秉桉当成了季蓝,毕竟一直都没见过面, 样貌也很年轻, 加上前些天听见徐涟漪突然说孩子要过来探亲, 就给认错了。
俩人的谈话声惊动了里边的人, 季蓝陪着妈妈一同出来, 第一眼便看到了谢飞,他是个长相很柔和且憨厚的男人,皮肤有些黑, 大概是常年干农活风吹雨打造成的,给人一种老实能干的感觉。
双方都比较陌生, 季蓝知道应该叫人,但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又不能跟着谭秉桉一起喊伯父,但喊爸爸的话又感觉很怪异。
最终还是谢飞眼精, 见季蓝不好意思,赶在他前头开口:“叫叔叔就行,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
季蓝这才弯起嘴角,笑盈盈地喊了声:“叔叔好。”
谢飞手里正提着各种食材,季蓝觉得自己这么干站着也不好,刚想鼓起勇气想帮他把东西放进屋里,结果被谭秉桉眼疾手快地抢了先。
季蓝无意识地抽了抽嘴角,视线一动不动的跟随着谭秉桉,只见对方已经提着东西进了里屋,徐涟漪拉着他也赶紧进去,说外面晒,怕他会中暑。
季蓝撅着嘴,心想谭秉桉什么时候这么殷勤了,在家里没见他这么任劳任怨过。
自从谢飞一回来,便在厨房里忙活,季蓝偷偷看了好几眼,觉得他妈二婚嫁对了人。
家里多了几瓶饮料,人老了上了年纪很少喝这种,但年轻人爱喝,尤其是季蓝,小时候最喜欢,徐涟漪一直记得,所以吩咐谢飞买了好几提玻璃瓶装的果汁。
俩人头一回来,徐涟漪不知道该怎么不偿这些年来对季蓝的亏欠,以往家里来客都是从小饭馆里要几个菜,但这回轮到了她跟谢飞一块下厨。
厨房里的陈设还是十几年前的那种,灶上有口大铁锅,光滑铮亮,就这种锅炒出来的菜最香,最有锅气。
季蓝一贯是闻不了油烟味的,可这回不知道怎么了,一点都不抵触,非要在厨房里转悠,谭秉桉生怕他太激动出了事,说什么都不离开他一分一毫,季蓝走到哪,他便要跟到哪。
小小的厨房里,就这么挤了四个成年人。
徐涟漪把卤好的猪蹄劈了一刀,拿着一副现买来的一次性手套,亲昵的朝着季蓝使了个眼色,季蓝顿时心领神会,屁颠屁颠的过去。
徐涟漪给他手上套了塑料手套,把温乎的卤猪蹄往他手里一塞,“上屋里吃去吧,这热,对你跟孩子不好。”
“谢谢妈妈。”季蓝对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但心里感动急了,啃着猪蹄就出了厨房,找了个木凳子坐在棵桃树下乘凉,谭秉桉也搬了个凳子紧紧挨着他。
季蓝啃得嘴巴上都是油,扫了一眼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谭秉桉,好心问:“你吃不吃?”
谭秉桉刚想拒绝,便看到季蓝已经用手撕下来一块带着筋的肉塞进了他的嘴里,还不忘朝他挑挑眉,问:“怎么样,香不香?”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在家你都不给我吃肉,今天可给我香惨了,你说为啥肉那么好吃呢?”
“”谭秉桉怔了瞬,才说,“我有吗?”
季蓝舔舔唇,嗦着骨头:“你当然有,就凭你没给我买过猪蹄!”
“那不是吃了排骨了?”
季蓝摇摇头:“那不一样,都不一个味。”
“那牛排呢,也吃了的。”
“你还敢提牛排?”季蓝仿佛想到了某些事情,“你每一次买的牛肉都塞牙,我吃完都要剔牙剔半天,难受死了。”
谭秉桉:“”那是煮老了。
季蓝很快便将猪蹄啃完了,但觉得吃独食不太好,谭秉桉干了那么久的活,不吃不喝,有点可怜。
于是,片刻后,俩人一人抱着一个猪蹄坐在核桃树下啃了起来,季蓝时不时的还冲他笑笑:“怎么样,够意思吧?!”
嗯,太够意思了。
期间,徐涟漪正做着饭,忽然来了个电话,接通后才知是谢晨在学校又打架,受了处分,说什么也要家长去一趟,这给正在忙活的谢飞气的简直要吐血,摘了围裙气冲冲便向骑着车去学校,结果被徐涟漪拦了下来:“老谢你冷静点,孩子们还在这呢。”
意识到自己事态,谢飞不好意思起来,他很少发脾气,对所有人都很温和,除了那个刚上初三的儿子,几乎是一见面就得吵,谁劝都没用,许是青春叛逆期遇上了更年期,一个比着一个较劲。
谢晨是徐涟漪再婚后和谢飞生的,之前谢飞没孩子,俩人一开始只是想搭伙凑个伴,但时间久了日子一长,双方性格又好,便生出来感情,就有了谢晨。
当年也是因为徐涟漪太过于思念季蓝,实在想再有个孩子当作念想,这会儿却害怕季蓝会多心,一直没敢提,结果季蓝心比较大,根本没胡思乱想那些什么“有了弟弟就不爱你”之类的。
“小孩都这样的。”季蓝跟个很有经验的大人一样,“我弟他要是不愿意在这个学校上学应该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是被人欺负了。”
他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谢飞忽地想到什么,赶忙道,“之前小晨跟我说学校里老有人翻他书包,我还以为是普通闹着玩,没当回事,后来老师就说他跟那个翻他书包的同学打了起来。今天不会还是因为这个事情吧?”
徐涟漪对着他的膀子拍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这,我这没当回事,以为就是普通的小打小闹。”
事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徐涟漪让他赶快去学校一趟把谢晨接回来,还专门嘱咐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季蓝在一旁听了这么久也能明白不少。
谢晨应该是遇上了校园暴力。
谭秉桉揉了揉季蓝胳膊上的肉,让他别担心:“有什么事等把人接回来再说。”
“对对对,先回家。”季蓝附和道。
菜基本上都做完了,谢飞摘了围裙,骑着电动车便赶去了学校,谭秉桉帮着徐涟漪一块把吃饭的桌子架了进去,又拿了五副碗筷,折返回厨房,把锅里没来得及盛出来的菜倒在碗里。
九菜一汤,正方形的木头桌子上被摆满,一眼望去全是荤菜,只有一盘凉拌的黄瓜牛肉。
天还没黑,下午五点正是放学的时间,没二十分钟谢飞便骑着电动车回来了,后座上还坐着一个脸上挂了彩桀骜不驯的少年,车一停,谢飞还没来得及把车撑好,谢晨便挎着书包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屋里走。
心里估计带着气,开门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刚把书包从肩上脱下来,下意识的想往沙发上一扔,下一秒,彻底愣住了。
谢晨还保持着要扔书包的姿势,但没扔出去,整个人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盯着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以及另一个看起来表情冷冷的男人出神。
气氛有点尴尬。
季蓝缓缓抬起手,露出一个很职业的假笑:“嗨?”
谭秉桉也跟着打招呼:“你好。”
谢晨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踉跄着步子退出了屋内,朝着周围四处看,见鬼般的喃喃道:“这他妈的是我家吗?”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狠狠敲了一下,谢晨嗷嚎一声捂着头,身后传来谢飞的声音:“臭小子,再说脏话你试试!”
隔着门,谢飞又说了几句,像是在叮嘱着什么,谢晨的脸色从一开始的皱眉逐渐变为大为震惊。季蓝吃着妈妈给买的大白兔奶糖,偷偷看着门外的男孩,用手戳了戳谭秉桉,小声问:“你觉得那小孩像是被校园暴力了吗?”
“看不出来。”谭秉桉把其余的糖块收起来,即使被掐也没能阻止他的行为,“脸上有伤。新伤。”
季蓝拼死拼活从他那抢过一块奶糖,迅速剥开糖衣丢进嘴里,咕哝道:“我也看见脸上有伤了,都青了,这得下多大的手啊”
“啧。”谭秉桉掰过他的下巴,捏开嘴,伸手把他嘴里还没来得及嚼的奶糖扣了出来,“好不容易牙不疼了,还敢吃那么多?”
他没控制好手劲,捏的季蓝有点疼,然后腰间就挨了一下。
季蓝回味着嘴里残余的甜味,唏嘘道:“你就抠门吧,小气鬼!”
谭秉桉冷眼道:“以后牙疼别找我,不行就拔了,你再哭天撼地我都不管。”
俩人一句接一句的拌嘴,谢晨就这么杵着门口看了许久,一想到他爸说的那些话,他就浑身不得劲,你说这幼稚的跟小学生一样的男的是他亲哥?
别搞笑了,他没这么掉面的哥!
十几岁的中二病最为严重,一项向往成为成熟大人的谢晨,对于季蓝十分不屑。
谢飞出门买了点酒,一回来便看见谢晨还吊儿郎当的搁这傻站着,强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把他扯到一边:“怎么不进去?让你喊人你喊了吗?”
他专门叮嘱谢晨记得表现好点,别犯浑,像个好学生的样,结果他不仅没照做,反而跟罚站似的在这里碍事。
谢晨被推搡着不情愿的走进屋里,像个傻子似地站原地一动不动,时不时地吹着口哨,可想而知,被敲了脑壳。
徐涟漪虽说脾气柔和,却也受不了谢晨这股劲,一想到季蓝还在这,更气不打一处来,这才敲了他,“拿凳子,开饮料,吃饭。”
一听要开饭了,还有饮料喝,谢晨眸光一闪火速搬着凳子放在饭桌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盯着这一桌子菜,心想: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顿吗?
原本这些菜就已经够多了,但生怕吃不尽性,徐涟漪又调了个凉菜,这下桌子上再也放不开别的东西。
都还没动筷,徐涟漪赶紧指着季蓝对谢晨说:“喊人了吗?这是哥哥。”
“哪门子哥哥我怎么不知道”谢晨看着别处,死活不开口叫哥。
为了不让场面太难看,徐涟漪在桌子底下拧了一下他腿上的肉:“喊哥!”
谢晨脸部抽搐着连连喊道:“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跟个大公鸡似的,一口气喊了一大溜。
季蓝咬着腮帮上的肉,强忍着不笑出声,在这种严肃的时刻,二十二岁的他也当上了长辈,被人叫哥,心里爽的一批。
季蓝应了声,谢晨又被拧了下差点炸毛,徐涟漪又指着谭秉桉对他说:“这是你嫂子。”
扑哧———
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笑,反正谭秉桉脸色不太美妙。
谢晨盯着他这个嫂子看了看,是个面瘫脸,穿的到挺帅,不情愿地喊了声:“嫂子好。”
谭秉桉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你好。”
季蓝在一旁身子一颤一颤的,跟开关被打开一样。
“吃饭吧,蓝心饿了吧?”徐涟漪给他的碗里夹了好多菜,不一会就满的像山,“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呢。”
季蓝吃的满足,谢晨在一旁心里却不是味了,都二十多的人了还长身体呢?
当妈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儿子要犯什么病,夹了个大鸡腿塞他嘴里,低声道:“给我老实吃饭!”
谢晨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把鸡腿彻底脱骨,活生生吃出了一种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感觉。
季蓝觉得自己得有点做哥哥的觉悟,又夹了给鸡腿放他碗里,朝他一笑:“长身体多吃点。”
谭秉桉也一直顾着给季蓝夹菜,忘了其他人的事,他在昨晚已经决定要做一个好女婿。
不一会,谢晨的碗里也堆的跟小山一般,多数都是谭秉桉的功劳。
谢晨嘴里塞得跟仓鼠一样,支支吾吾地说:“谢谢嫂子!”
谭秉桉刚准备放进嘴里的黄瓜又掉回碗里,他越听这称呼越觉得不适,奇奇怪怪的。
但他就是谢晨的嫂子,没错。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与季蓝的关系。
谢飞沉默了一会,干喝着闷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谭秉桉一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戒酒了一段时间,不能功亏一篑,但老丈人似乎心情不大好,他索性陪着喝了点。
跟季蓝再三保证后,才得到了小小一杯,他端起透明的小酒杯,对谢飞说:“岳丈,我敬您。”
谢飞一开始还愣着神,直到胳膊被徐涟漪碰了下,他才后知后觉地举起酒杯,跟谭秉桉碰了一个。
男人喝闷酒多是有原因的,根据观察,多数是因为谢晨在学校的事情。
要是真有什么事,能帮着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季蓝问:“叔叔,小晨在学校的事,老师怎么说的。”
谢晨闷头干饭,一声不吭。
谢飞叹了口气,这才说:“这孩子在学校让人给欺负了。”
“什么?!”
“我没有!!”
质问声中有一道反驳,谢晨咽了嘴里的饭,生怕丢了面子,赶紧解释着:“我跟他是互殴!不是被欺负!”
这个年纪,没有什么是比面子更重要的了,谢晨梗着脖子道:“他比我惨多了,头都破了,我伤的比他轻!!”
这话说的略有自豪感。
谢飞剜了他一眼,喝道:“你还挺光荣?打人是对的吗!”
谢晨红着脸呛了回去:“我这是正当防卫!况且他头破了又不是我打的,明明是他自己蠢,学校刚拖了地,他自己滑倒磕到了桌子上!!”
季蓝这时出声打断二人的剑拔弩张:“你们是因为什么而打架?”
所有人都安静了,等着谢晨的回答,他顿了两三秒,似乎不愿意将那个真相宣之于口,随便扯了个谎言:“我看他不顺眼,他看我也不顺眼!”
这种可能确实有可能会出现,但谢晨的表现给人一种真相并不是这样,他越是不想回答越不能逼迫,会造成逆反心理,跟你对着干。
“那让我来猜一猜。”季蓝喝了口饮料,若有所思道,“他嘲笑你了?戳你痛处了?还是贬低你造谣你了?”
他每一句话都能让谢晨脸色更加难看几分,并不是羞赧,也不是自卑,而是一种愤怒。
他像是忍不了了,撂下筷子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都被震的一晃,他憋着通红的脸,大骂道:“他说我妈是二婚!说我不是亲生的!还翻我书包!我没把他牙揍掉已经算轻的了!”
这个答案出乎预料,谢飞惊了,徐涟漪也被他搞得一脸诧异。
学生时代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稍稍知道对方家里的一些事情,便能以讹传讹出去,最后变得不堪入耳。这还是谢晨简化过的,其余的不知道说的会有多么肮脏。
这是谢飞和徐涟漪第一次从谢晨身上感觉到他好像长大了,或许谢晨早就长大,只是他们一直没上心,从而没有察觉。
晚饭结束后,众人都在反思,谢晨则在反思为什么没有下手再狠一点,就应该把他的牙打掉,季蓝则告诉他这样是在犯罪,充当起了长辈。
谢晨读的初中是农村的,教学质量比较落后,管理方面更是雪上加霜。
季蓝能做的不多,思来想去,向他们提出让谢晨去市里的初中读书,接受更好的教育。
第43章 喜欢 你觉得你哥喜欢我吗?
起初只是商议一下, 谢晨抗议了许久,不想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庄,更多的是不想离开父母, 但谢飞和徐涟漪都一致认为应该把他送去更好的学校接受教育。
谢晨正在上初三,最近几年的中考分数线一年比一年高,好在他的成绩属于中规偏上, 如果去了教学条件优秀的学校会更上一层楼,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想让他转学的原因。
谭秉桉在教育局那边有熟人,只要办好手续就能转校,为此还得到了徐涟漪的感谢,似乎接受了他的身份,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女婿, 但还是要看他对待季蓝怎么样。
虽说谢晨一百个不情愿,臭着一张脸, 阴沉的可怕, 但也知道所有人都在为他好, 可他这人虽然性格大大咧咧, 但去到陌生的地方还是会有些不习惯。
季蓝一开始提议让他和自己与谭秉桉住在一起, 家里正好还有一间客卧,但谢晨怎么都不愿意,好不容易说服他转校, 但不想和大人们住在一起。
好在渡江一中可以自由选择走读和住校,谢晨梗着脖子说要住在学校里。
“去了市里要听话。”徐涟漪苦口婆心叮嘱着谢晨, 对于一见面就麻烦季蓝也很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想对季蓝说些什么,但都被堵了回去。
季蓝啃着甜瓜,对她说:“放心吧, 一点小事而已,到时候小晨到了渡江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听他这么说,徐涟漪更加愧疚,扯着谢晨推到季蓝跟前:“还不谢谢你哥,还有你嫂子!”
谢晨已经在努力充当一个透明物体,十分谨小慎微,他原本就跟季蓝不熟,之前经常听徐涟漪念叨自己有个哥哥,如今见到了,却很不习惯。
今天还出了这种事,还要麻烦季蓝给他转学,本就好面子的他脸臊的不行,低着头闷声道:“谢谢哥,谢谢嫂子。”
这声嫂子比哥叫的还难以启齿。
不仅他一人难受,谭秉桉也很不得劲。
晚上天傍黑,俩人并没有要回家的想法,打算在这里住几天再回去,毕竟那么多年没见面,好不容易相间哪有呆一天就回家的。
家里的房子是农村自建房,只不过改成了双层的,许多年前建的,若是搁到现在怕是不能,属于违建。
谢飞和徐涟漪睡觉的房间在一楼的最左边,二楼上有两间房,一间谢晨住,另一间也是卧室,空出来很多年,还是当年徐涟漪想把季蓝接回来时,谢飞专门给腾出来的。
啃完甜瓜,季蓝肚子还是有些饿,吃饭那会他光顾着说话,都没好好吃,他现在一到晚上就饿的快,还会心慌,最受不了一点饿劲。
省的菜还有很多,徐涟漪挑了好几个见季蓝吃饭时夹的多的,放进锅里热了热,又给下了一碗鸡蛋面,上面还飘了几片小白菜叶。
季蓝端着碗准备再吃一顿,这时,外面传来了卖麻花的叫喊声,徐涟漪赶忙让他在屋里待着,从口袋里摸了二十块钱就出门去了,季蓝咬断嘴里的面条,问道:“妈妈,你上哪去?”
“妈给你买麻花吃去,小时候你最爱吃这个。”徐涟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外边没路灯,在家待着。”
季蓝乖乖地点了点头,把碗里的几片带着爱意的青菜叶吃下去,以前他觉得这玩意难吃,今天却觉得别有一番风味,甜丝丝的。
车还停在村外,开不进来,但里面还装着带来的补品,谭秉桉拉着谢晨和他一块出村去把东西拿回来。
因为没路灯,只能拿着手电筒,谢晨幽怨的在前边将路照明,手里还提着一箱中老年人的补品,谭秉桉提着大箱小箱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谢晨幽幽道:“还行吧,人不错。”
“那你觉得你哥他对我什么感觉?”谭秉桉脑子一抽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晨感受到身后的那股迫切得到答案的视线,心想他跟这俩人也不熟啊,怎么净问这种让他答不上来问题?
别说季蓝对谭秉桉什么感觉了,就连谢晨自己都不知道季蓝对自己什么感觉,相反他自己也搞不懂。
根本不熟,真的不熟,哪有只见了一次面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的。
谭秉桉忽然变得一言不发,就在离家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的时候,他又对着谢晨这个弟弟语出惊人问:“你觉得你哥喜欢我吗?”
话落,谢晨原本走的好好的,脚下忽然踩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鞋底又薄,硌的脚心猛的一疼,他吃痛的哎呦了一声,扭过头看了一眼谭秉桉,那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二话不说加快了步子,横冲直撞的往前走,还不忘用极小的声音骂了句:“神经病。”
谭秉桉听力敏锐的察觉到,抽了抽嘴角:“你说什么?”
谢晨噤声,脑子一转,糊弄到:“我上哪知道啊,你俩天天见面,问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
谭秉桉也觉得问错了人,不应该跟孩子说这些,于是选择了闭嘴。
回家时,他们刚好和买完麻花回来的徐涟漪碰上,见谭秉桉手里拿了那么多东西,徐涟漪怪罪起来:“来就来了,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谭秉桉笑道:“蓝心疼您,时时刻刻都念叨着。”
一块进了家,谢飞正把挂在墙上的腊肉收好,见他们来了,憨厚的笑着说:“隔壁家送了些自家种的香菜,明天用来炒腊肉吃。”
“谢谢伯父。”
屋子里,季蓝已经吃完了面条,菜也吃的差不多,徐涟漪把买来的麻花放到桌子上,“甜的咸的都有。”
季蓝拿了一个放进嘴里,麻花是刚做出来的,十分香脆,谢晨一开始还纳闷他妈出去干什么了,在看见麻花的那一刻眼睛都冒光,大喊着“是麻花!”,抓了一把就没了影,溜出去时还撞到了正要进来的谢飞。
谢飞嚷嚷了几句,任由他玩去了,特意问了问季蓝明天想吃什么,好给他做。
季蓝虽然贪吃,但还是懂分寸的,跟在家比,此时乖的不行,“我都可以的,不挑食。”
他们来的时候什么都准备了,就是忘记了要带一些洗漱用品以及换洗衣物,洗漱的好说,可以用家里有的,倒是衣服不太好找,只有几件普通的宽松T恤适合季蓝穿。
二楼开了橙黄色的灯,时不时一闪一闪的,最外边那间是谢飞的,里面那间是给他俩准备的。
自从知道季蓝要来,屋里的被子几乎是每天都要晒一边,桌子擦了又擦,地拖了一边又一遍,生怕会住不习惯。
到了休息时间,都准备睡觉,谭秉桉和季蓝去了卧室。室内只有一张大床,一个木质的带着镜子的上了年头的衣柜,推门进去的拐角处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书桌。
看起来朴实无华,简洁方便。
高兴了一整天,这会还真有点累,季蓝坐在穿上,哎了一声,谭秉桉闻声看过去:“怎么了?”
季蓝摇摇头:“没事,就是在想如果能一直这么幸福就好了。”
“在家里不幸福?”谭秉桉挑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在家委屈你了?”
季蓝瞪他:“你还说!在家你会让我吃这么多?”
在家的时候,吃什么都要控制量,都不能吃尽兴。
谭秉桉不解:“在家零食你少吃了?”
季蓝撇撇嘴:“那怎么了?”
谭秉桉不理他了,把被子铺开,掀开一角,脱了衣服便躺进去。
季蓝还坐在床边上,见他居然敢先一步进被窝,气的不行,一股脑地脱了个干净,赶紧也钻进去。
俩人都没有睡衣,这会跟赤着身没什么区别,季蓝把脑袋从被窝里露出来,黑暗中对着谭秉桉问:“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样睡有点怪怪的?”
“哪里奇怪?”
季蓝贴着他的后背,手搭上他的腰间捏了捏,小声道:“我瘆得慌。”
谭秉桉面不改色的把他那只为非作歹的手挪开:“毛病!”
见他不理解自己,季蓝又往他身上蹭,摸着他胸前的肌肉,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谭秉桉的体温比他热很多,冬天睡觉像个大火炉一样,被窝很快便能被他暖热,季蓝不止一次调侃他是自己的暖床奴才。
但现在是五月份,穿短袖的季节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十分火热,被这么一撩拨,谭秉桉的体温迅速升温,没一会身上就洇出汗来。
季蓝见他不为所动,揉着他的樱桃玩了起来,一开始还软软的,后来直接坚硬的耸立起来。
谭秉桉像是忍无可忍,动了下肩膀,沉声道:“老实点,睡觉。”
季蓝也想睡,但他难受的厉害,又重复了一遍:“我都说了我瘆得慌,没法睡!”
他一直都是穿着睡衣才能入睡,现在光溜溜的,一和被子接触就瘆得慌,浑身跟被痒痒挠攻击了似的,忍不住的想笑。
没一会,谭秉桉把自己的衬衫拿了过来,用手机照着亮,又把季蓝从被窝薅起来,不由分说的将衬衫套过他的脑袋,扯着两臂给他穿好。
“这样呢?”谭秉桉又给他周正了下,胡乱地拨开他因为穿衣服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低声问,“有好一点吗?明天去给你买身睡衣,今天先凑活着。”
季蓝躺了回去,贴着被子感受了下,口是心非道:“也就那样吧,记得给我买身好看的睡衣,摆摊的那种我不要。”
“知道了。”
第二天,季蓝是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的,他用被子蒙着头又睡了一会,没多久,又听着隔壁大妈吵架的声音,这才彻底清醒。
缓缓睁开眼,被子轻而易举的便被拽了过来,季蓝心一惊,下意识往边上一摸,没人了,一点温度都没有,估计出去有一会了。
谭秉桉在天刚亮便醒了,他这人睡眠浅,稍微有点动静便会惊醒,尤其是在听到公鸡打鸣,觉得很新鲜。
季蓝套上裤子,塔拉着深蓝色的男士拖鞋,揉着揉眼睛,拉开门,顿时被阳光包裹起来。
他被刺眼的阳光照射的睁不开眼,下意识眯上眼偏过头,缓了一会后才下楼。
洗漱完后,他打量着家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他喊了两声谭秉桉,没得到回应。
“纳闷了。”季蓝用毛巾擦脸,家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这时,里屋的谢晨看到了他,冲他喊了一声:“喂!”
“我!“季蓝被吓一哆嗦,本想骂人,但转眼间想到什么,憋了回去,一转眼便看到谢晨正一手拿着油条,一手拿着水煎包,正吃得满嘴是油。
见他走过来,谢晨示意他坐下吃饭,又推了推已经倒好温乎的豆浆:“吃饭吧。”
“谢谢。”季蓝坐在马扎上,问他,“其他人呢?”
谢晨咽下嘴里的饭,结果吃的太急,噎的他上不来气,季蓝赶忙端起豆浆让他喝了两口,这才顺气。
“你问嫂子啊?他出去忙了。”谢晨喘了口气说。
季蓝心不在焉地也喝了口豆浆,是甜的,被加了糖,他又问:“妈妈呢,他们都去哪了?”
谢晨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真容易担心人,却还是认真回答:“都出去忙了,摘槐花去了,回来给咱俩烙槐花面饼吃。”
昨天开车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路边有很多槐花树,花瓣是白色的,香气扑鼻。
季蓝诧异道:“槐花还能吃。”
味道闻起来熟悉,就是不记得吃没吃过。
谢晨狐疑道:“槐花你都没吃过?”
季蓝挠挠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结巴道:“没没有。”
早餐的种类很多,但季蓝的早餐是被分好的,盘子里有一个茶叶蛋和半根玉米,还有一片蒸过的南瓜。
他正要吃饭,谢晨猛地想到什么,赶紧出声阻止:“等等!你忘了一件事!”
“啊?”季蓝拿着茶叶蛋迟疑问,“忘了什么?”
谭秉桉临走前刚好碰上谢晨起来上厕所,人家刚把裤子脱下里,谭秉桉便直愣愣地敲响了厕所的门,吓得谢晨急忙道:“有人!有人!”
可对方显然不是来上厕所的,跟、对他说要跟着去摘槐花,让他看到季蓝睡醒了,盯着他把药给吃了。
气的谢晨恨不得穿上裤子就骂他。
听他说完,季蓝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这才问:“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什么了?
谢晨回想了瞬,眸光一闪道:“他说你要是不好好吃药就不给你买睡衣了。”
季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心想谭秉桉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还用这种幼稚的手段威胁他,他是那种不按时吃药的人吗?
“呐。”谢晨把药递给他,“嫂子让我看着你吃完。”
季蓝额角一跳:“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还让你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被戳穿后谢晨低下头继续吃饭,拿人好处自然要为人美言几句:“嫂子人挺好的。”
季蓝低下头一看,豁!药都被分好了,每一种该吃几粒,都被放在了卫生纸里包好。
吃完药,季蓝才坐下来吃饭,他一项是不爱吃水煮蛋的,觉得没味,但茶叶蛋就刚刚好,里面的蛋黄都入了咸味。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话一点都不假,谢晨一个人吃了四根油条,八个水煎包,还一口气塞了俩茶叶蛋。
季蓝看的是触目惊心,生怕他撑到,第一次见比他还能吃的,结果谢晨摆摆手,自信满满道:“这才哪到哪啊,再来一份我也能吃下去!”
谭秉桉他们是一早出去的,趁着早上凉快,早点摘完早点回来,等到日头毒了容易中暑。
其实也是怕等到季蓝睡醒了去会想跟着一块,天热了怕他受不了。
早上睡醒时没事干,谭秉桉见到谢飞肩膀搭着一条毛巾,徐涟漪挎着一个木篮子,正要出门。
当时他便觉得得有点做女婿的觉悟,尤其是在听到要给季蓝烙槐花饼吃,更自告奋勇的跟着一块去了。
他们卡着时间回来,不到十一点便满载而归。
徐涟漪跟谢飞到还好,倒是谭秉桉,身上出了不少汗,一些比较高的槐花都是他亲自摘的。
见他们回来,季蓝那颗心也放下,愈发觉得自己只要离开谭秉桉一秒钟都接受不了。
季蓝在家早就凉好了茶,几人一回来便能喝了解暑。
一坐下,谭秉桉一想到今天的劳动成果,等着季蓝对他大夸特夸,结果不仅没能等来夸奖,腰间还被狠狠拧了一下。
谭秉桉抽痛着,不明所以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拧他?不应该夸奖他吗?!
事情的走向并没有向他所想的方向发展,季蓝趁人不注意,扯着他的耳朵气势汹汹道:“你凭什么把我自己扔家里!!”
谭秉桉耳朵火辣辣的疼,他解释说:“谢晨不是在家吗?”
他原以为有一个能跟季蓝作伴就可以,谁知道季蓝这么离不开他。
明明不是什么好事,但谭秉桉一想到季蓝在为了自己没在身边而生气,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季蓝见他还敢笑,小脸皱成一团:“你再这样咱俩就离婚!!”
这招比什么都管用,谭秉桉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即使知道他说的是气话,谭秉桉还是沉下表情,偏过头一言不发。
季蓝见他这样就心烦,也知道他是在因为自己那句气话而生闷气。
季蓝没了招,只拉下脸来:“你要不惹我我能跟你离婚吗?你就不能少气我一点?”
闻言,谭秉桉才闷声道:“睡衣放在卧室了,去试试合不合身。”
第44章 种地 嫂子人还怪好嘞
季蓝一听, 顿时欢天喜地,风风火火地跑上楼。
睡衣是在附近的小超市里买的,跑了好几家才遇到一家有卖睡衣的。
谭秉桉不是没去地摊上寻找, 而是款式大多数都偏向于中老年人,且不像是睡衣,而是秋衣秋裤一类的。
五月天买秋衣秋裤是在叹为观止, 把摊主都给惊到, 原本想着换季大清仓,便宜卖了,但这种天气实在是不容易出售。
要是款式好看谭秉桉说不定真的会买,但实在是太老气,别说季蓝见了要哭闹, 就连他也觉得实属有些难看。
季蓝本就该穿的漂漂亮亮的。
他这才开车去了小超市一家一家的寻找,最终找了一套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
卧室里比较昏暗, 进不来眼光, 所以开着灯。
灯光之下, 季蓝已经换上了睡衣, 站在老旧的衣橱前镶嵌的镜子上转了个圈, 朝着谭秉桉眨眨眼:“怎么样?”
睡衣买的是宽松类型的,刚好遮住了季蓝的肚子,加上他不显胖, 看起来也就跟怀孕三个多月的样子。
“好看。”谭秉桉走到他身后,用手把他后颈的吊牌撕掉, “先脱了,洗洗再穿。”
季蓝脱了睡衣换上原来的衣服,把睡衣往往谭秉桉手里一塞,轻飘飘地说:“你给我洗。”
他懒, 又不愿麻烦其他人,生怕被人觉得坏习惯多,因此只能麻烦谭秉桉。
与其说是麻烦对方,倒不如说是心安理得的使唤。
于是,在徐涟漪烙好了槐花面饼,正要端着往屋里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谭秉桉坐在马扎上,面前放着一个红色的大盆,里面泡着一身崭新的睡衣,正卖力的搓洗着。
“哎呦!”徐涟漪赶紧把槐花面饼放进屋里,想帮他把活干了,“怎么洗起来衣服了?放着我洗就行!”
谭秉桉用力搓了下衣服,“我来就好了,一件衣服很快就能洗完,外边热,您去屋里凉快吧。”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徐涟漪好说歹说都没能让谭秉桉把洗衣服的活让出来,只好给他拿了个搓衣板。
“小谭,用这个洗的快能省不少力气。”
“谢谢。”谭秉桉把衣服放在搓衣板上,顿时轻松了不少。
季蓝这时在一边看着,见徐涟漪还想着帮忙,上前解释道:“妈妈你不用担心,他就喜欢洗衣服,家里的衣服都是他洗的。”
谭秉桉:“”
谭秉桉在家没少干这种活,洗个衣服对他而言小菜一碟,但那是在有洗衣机的前提下。乡下虽说也有洗衣机,但就一件衣服不至于浪费洗衣机,还要抽水,有些麻烦。
新买的衣服主要是为了去除一下上面的味道,用洗衣服简单搓两下就行。
见他干活麻溜,徐涟漪便继续回厨房忙活。衣服洗好了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谭秉桉拧了好几遍才把水拧了个半干,季蓝觉得自己这么干看着也不太好,含糊着对他说:“我帮你吧,咱俩一块拧干的快。”
“你还有这觉悟?”谭秉桉说着便将衣服的一头递给他,还有些不太相信季蓝能不能做好。
“你瞧不起谁呢?”季蓝瞥他一眼,二话不说的接过衣服。
抬眸和谭秉桉对视了瞬,观察着对方手拧的方向,和他反方向拧了起来,有人帮忙,衣服上吸附的饱满的水即刻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季蓝冲他挑挑眉:“怎么样?还瞧不起我吗?”
“运气罢了。”谭秉桉甩了甩衣服,晾在了用绳子拉直的一条晾衣架上,想了想,还是打算夸奖一下季蓝,“继续保持。”
“切。”季蓝朝着他往屋里走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在娘家都能被他欺负,真是令人发笑!
眼见着谭秉桉都进了里屋,外面又晒得很,季蓝也不愿在这赌气干站着,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后。
屋里已经摆好了碗筷,桌子上放着一大盘刚烙好的槐花面饼,谢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边鬼混回来,这会已经连吃了好几张饼了,他俩一进屋,谢晨便嚷嚷着:“你不是没吃过吗,快吃吧,这玩意凉了就不好吃了。”
“贪吃鬼,让你等着你哥你嫂一块吃,你怎么自己就吃上了?!”谢飞端着炒好的腊肉走进来,招呼季蓝和谭秉桉赶紧坐下吃饭,“菜都炒好了,都是蓝心爱吃的。”
谢晨插嘴道:“我也爱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谢飞看他不顺眼,踢了一脚他屁股下的马扎,“去把汤端过来!”
生怕二人吵起来,季蓝一想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干,缓解气氛道:“我去吧,让小晨吃饭就好了,他正长身体,饿得快。”
他怀着孕哪能干重活,那一锅汤是用蒸锅熬的,量大,要是小锅端就端了,蒸锅可比普通的锅要沉。
不等季蓝去,一扭头便看到谭秉桉已经端着汤来了,放到了铁架子上。
季蓝盯着他,嘴角抽了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可真勤快啊”
那么急着邀功,给谁看啊。
谭秉桉朝他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职业假笑。
徐涟漪又烙了几张槐花面饼,怕不够吃,等人齐了,才开饭,面饼焦香四溢,外脆里嫩,因加了鸡蛋的缘故能吃出蛋香。
洋槐花洗干净加入面粉和十三香,打四枚鸡蛋以及少许食盐,小火慢煎,季蓝从未吃过,眼冒金光的一口气炫了三张大饼。
昨天隔壁邻居送的香菜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谢飞炒腊肉一绝,家里就是靠卖腊肉和种地为生,腊肉只需放少许油煸炒,在加些蒜苔,等临近出锅时撒一大把香菜就可以了。
等吃的差不多,季蓝这才想起来喝完汤溜溜缝,原本是要熬鱼汤来喝的,但怕季蓝会觉得腥气,就给换成了鸽子汤,汤的表面还飘着一层薄薄的油水,给季蓝香的找不着北。
心想自己以前在家和谭秉桉住在一起都过的什么日子,虽然谭秉桉手艺不算差但很多菜都太偏向于西餐,吃的他既不爽也不满足,还是这些家常菜最令他喜欢。
吃饭时最适合聊家常,季蓝又是个话痨,光是一顿饭一盘菜他都能聊好久,就比如这腊肉,这面饼,徐涟漪一听笑出声:“腊肉都是你谢叔自己弄得,家里的米面也没花过钱,都是在家种,吃不完的就拉去面房卖掉。”
季蓝打了个饱嗝,诧异道:“咱家还有地呢?”
徐涟漪点点头:“也不全是自家,有一部分是承包的,村里发给农户种地用的。”
“那是不是该收麦子了?”季蓝问。
谭秉桉突然出声,提醒他:“还不到月份。”
“那现在这个月份能收什么农作物?”季蓝有些好奇,他对这些东西的开发不足百分之一,来都来了,能帮一点是一点,他多干一些,妈妈就能轻松一些。
家里最会种地和土地打交道时间最长的是谢飞,他对季蓝说:“前不久刚把地里的成熟的花生给收了,已经卖完了,近期没有要收的,蓝心要是喜欢等下次收麦子的时候可以来玩,就是有些脏,不知道”
不等他说完,季蓝便直接打断,兴奋不已道:“可以可以!到时候我还来!”
他实在是太喜欢乡下的生活,无忧无虑,没有压力。
谭秉桉张了张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没能说出口。
等到收麦子的季节,季蓝月份就已经很大了,尽量能少出门最好,但为了不扫兴,他选择了闭嘴。
徐涟漪见季蓝一直记挂着农作物的事,忽然想到什么,“大门外面有一块小地,在石榴树旁边,可以种很多东西。”
那块地一直空着,老是想不起来种。
季蓝高兴的欢呼,自信满满道:“那就种些辣椒,茄子,香菜什么的吧?”
徐涟漪打趣着:“那你会种吗?”
“这个”季蓝犹豫了瞬,把这个任务再次推向谭秉桉,他指了指对方,对众人说,“谭秉桉会!他可是高材生!出国留学过的,肯定会种!”
于是,在吃完饭后,谭秉桉拿着几袋种子,顶着烈阳,看着那一块地,犯起了难。
碍于面子以及季蓝的嘱托,他不能退缩,只是于他而言,种地有点难。
可季蓝似乎很看好他,还特意给他找了一个干活专用的草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地下看着他。
期间徐涟漪让谢飞来了一次,想教教他们怎么播种,洒水,但被季蓝一口回绝了:“谢谢叔叔,谭秉桉已经在研究了,他很会种地。”
此话一出,谭秉桉立即抬眼看向已经夸下海口的季蓝,神色不名的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偏过视线,继续盯着那块地看不出个所以然。
既然用不着帮忙,谢飞便回去了,还贴心的给季蓝了一把扇子,让他给自己扇风用。
“热不热?”季蓝见他很是用功,怕他热到,给他扇着风,“咱们先种些什么?”
谭秉桉不假思索,看似在用功,实则在愣神,按道理来说,刨坑把种子放进区在埋上,洒点水应该就可以了。
汗水附在额头,谭秉桉拿起铁锹,按顺序刨好坑,但越看越奇怪,这坑大小不一,有几个又大又深甚至种棵树苗都足够了。
这下彻底犯了难,谭秉桉杵着铁锹,皱起眉,一言不发。
季蓝在旁边看了许久,眼见事态不对,走上前问:“你能不能行?”
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才进行到刨坑,结果刨的还这么拉跨,大小不一也就算了,还毫无整齐可言。
“你行你来。”谭秉桉感受到威严被挑衅。
季蓝冷哼一声,从他手里抢过铁锹,冷声道:“我来就我来,who怕who?”
眼见他即将要下地,给谭秉桉看的心一惊,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一个健步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就给拽了出来。
季蓝不服气道:“你拽我干什么,你做不好的事情还不让别人做了?”
谭秉桉脑子嗡嗡作响,用沾着泥土的手捏了捏眉心,“你这样怎么干活?老老实实的上一边玩去!”
季蓝觉得他比自己还矫情,自己只是怀个孕,有那么金贵吗?
他恶狠狠的对谭秉桉威胁道:“我告诉你,你少瞧不起我,也把我当另类看,我不比你弱!!”
“我知道。”谭秉桉从他手里夺回铁锹,细声细语道,“你月份都那么大了,行动不便,刨地会很累。”
地面往上蒸发着热气,树叶纹丝不动,一丝凉风都没有,季蓝拍了拍他手上的土,气馁道:“你不是高材生吗,你为什么连种地都不会?”
谭秉桉眼皮一挑,无可奈何地说:“谁规定的学历高就一定要会种地?你让学医的去打官司那不闹吗?”
季蓝不吭声了,顿了顿又梗着脖子说:“我不管,你学历就是假的,冒牌的!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谭秉桉任由他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时不时的还掏掏耳朵,这给季蓝气的不行,伸手打了他一下:“你要是不会种早说啊,就不用你了。”
“那你用谁?”
季蓝转了转眼球:“要你管。”
谭秉桉沉着脸,势必要向他证明自己,虽说不好意思开口向他人询问,但他有手机,上网随便一搜就有教程。
许是被嘲讽,谭秉桉干起活来很卖力,没一会就刨好了大小均等的土坑,将辣椒苗放了进去,随后用松软的土掩埋,以此类推,所有的坑都被填满。
季蓝偷摸的出来瞧他,彻底被惊住,愣在原地。只见谭秉桉被晒得皮肤有些发红,脖子上全是汗,手指被被泥土包裹,季蓝不知怎的,忽然冲上前,拉着他就要往家里走,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喊着:“不种了不种了,回家吧。”
谭秉桉呼着热气,不顾季蓝的阻挠,继续给辣椒浇水:“给你种小辣椒呢,别吵。”
季蓝劝不动他,只想让他赶紧回屋,别继续在这里挨晒。谭秉桉的上身T恤脖子那一圈已经被汗渍洇透,身上被晒得滚烫,季蓝刚刚一模,他的体温就跟发烧了似的。
“回家去,一会就好。”谭秉桉抹了把头上的汗,给浇水的水壶灌满水,一不留神,便被季蓝夺了过去。
小辣椒也需要他的浇灌才能努力生长,季蓝拿起水壶,丝毫没有犹豫踩进地里,沿着边边行走,给每一个辣椒苗浇水,怎么说谭秉桉也是豪门出来的。
让豪门少爷去干农活总觉得怪异,跟真不是自己心疼他。季蓝心想。
这块地太小,只能种的下辣椒,像茄子和香菜自然是没地方种了。
季蓝舀了一瓢水,对谭秉桉说:“伸手。”
对方老实照做,借着水把手上的泥土冲洗干净。
干完活,太阳也下山了,季蓝和谭秉桉坐在大门下,喝着徐涟漪亲自熬的凉茶,唏嘘道:“你也是大少爷出来体验生活了。”
谭秉桉喝了口凉茶,身上凉爽不少,听出来他在揶揄,淡淡道:“我那么辛苦,不犒劳我一下?”
微风袭来,吹的辣椒苗的叶子飘摇起来,似乎真的被赋予了生命,在向他们示意有在好好生长。
季蓝见他又犯浑,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磨着后槽牙道:“别让我在最高兴的时候扇你。”
日暮降临,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家家户户都飘散出饭菜香。
谢晨卡着天黑的时间点从外边回来,跑的满身大汗,路也不看的往家里跑,一到家边开始在角落里翻翻找找。
他这样有些反差,季蓝忍不住问:“这是在找什么?”
“硬币啊!”谢晨头也没回的继续翻找着角落,疑惑出声,“不对啊,我记得这里之前就是有好几个硬币来着,怎么没了?难不成是被我爸捡去了?”
他越是这样,季蓝越是好奇,忍不住问:“要硬币做什么?”
“扔啊!”谢晨说,“明天有个庙会,庙里有供奉的神仙,只要能把硬币扔进泉眼里,一整年都会有好运的!”
季蓝小声嘀咕着:“封建迷信”
谢晨忽然转过头,一瞬不顺地盯着他看,反驳道:“才不是迷信,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不信的话,那就不要去了。”
季蓝想说,他也没想着要去啊。
临近吃晚饭,却迟迟不见谢晨的身影,就在季蓝要去喊他吃饭时,忽然在二楼听见了谢晨鬼哭狼嚎的声音,没一会他边捂着屁股从楼上飞奔下来,看到人就往人身后躲,此时正躲在季蓝身后。
谢飞正拿着腰带从楼上下来,说什么都要抽他一顿,一问才知,原来是前天就发下来的卷子直到现在谢晨还在隐瞒,说老师还没批改完,结果被谢飞喊他吃饭时,看见了他放在桌子上用红笔在卷子上打了十六高分的化学试卷。
谢飞喝道:“考十六分还想着玩?!就这点分明天还想去庙会?!你在家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作业写完了也不准出去跑!”
谢晨一听,顿时垂头丧气:“那也不是我的问题啊,班里及格的本来就少,这化学就不是我的强项,就不能把这一门给删了吗?!”
“你怎么不跟学习好的比?”谢飞又说,“还把化学给删了,就算没了化学你语文就考的好了吗?上周月考语文作文画了个乌龟就交上去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谢晨偏科有些严重,钟爱数学和英语,物理马马虎虎能及格,就化学跟文科学的跟狗屎一样。
本以为是老师教的不好,一问才知是他自己不感兴趣,这给谢飞气的恨不得一天打他八顿都不解气。
可棍棒底下出不了孝子,也教不好孩子。
晚上十点,正准备上楼睡觉,在路过谢晨的房间之时,透过没关好的门缝,见他还坐在书桌上写着作业,身子时不时的抽动两下,还抬手在脸上不知道抹着什么。
再三犹豫下,季蓝还是敲响了门,门缝里,谢晨被吓一跳,赶紧用袖子胡乱在脸上一擦,这才没好气地问:“谁啊,几点了还不睡觉。”
季蓝推门进去,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了眼桌子上鬼画符似的本子,上面还有几滴豆大从水滴,狐疑犹豫道:“哭了?”
被戳穿后谢晨觉得没了面子,扭过头去不看他,口是心非道:“谁哭了?别乱说!”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季蓝一眼便看穿,拉开凳子坐下,打算开导开导他:“因为没考好,所以哭了?”
谢晨不吭声。
季蓝眼波流转了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多大点事,学习哪能立竿见影,慢慢来就好了。”
谢晨转过脸来,露出红肿的眼:“我一点都不想学!我想上班!我想出社会!”
“你”季蓝嘴角急不可察地抽了抽,“上学有什么不好的?上学还能有时间玩,等你真开始上班,就会觉得这种日子没有尽头。”
谢晨不信。
季蓝只好给他举了个典型的例子:“你嫂子可是高材生,名校毕业,不还是受不了工作上的压力,所以选择了辞职,现在在家照顾我。”
“那嫂子人还怪好嘞。”谢晨软硬不吃。
谭秉桉此时就站在门外,偷偷听着墙角。
季蓝苦口婆心道:“这有什么好的,他都是被逼无奈。”
“怎么说?”
季蓝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他是没得选了,实在不想上班,不想当社畜,只能用回家来照顾我这个理由辞职。”
“可嫂子把你照顾的很好啊。”
“也是。”季蓝想了想,又说,“照顾人也是很辛苦的,每天都不能睡懒觉,要早起喂猫喂鸟,做早饭,洗衣服,拖地,准备午饭,去超市采购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谢晨又重复了一遍:“嫂子人还怪好嘞。”
“是挺好的。”季蓝不知可否,继续拿谭秉桉举例子,“这上了年纪的男人不吃香,尤其是找工作,随时面临被裁员,年轻有为是不假,但更加优秀的人也会出现,就会被筛选掉。”
谢晨抓住关键词,问他:“嫂子很老吗?我看着挺年轻啊。”
季蓝嗤笑一声:“年轻啥呀,都快三十的人了。”
门外的谭秉桉此时遭受暴击,心如刀割。
谢晨惊呼:“可,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年纪的样子。”
他这么说季蓝就不愿意了,愤愤道:“小孩,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跟他差的可多呢!”
“是吗?”
门口突然出现一道毛骨悚然的声音,季蓝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下意识滚了滚喉咙,僵硬着身体转了过去。
第45章 住口 你觉得我老?
谭秉桉赫然站在门前, 面无表情地歪着头正盯着他,虽说看不出情绪,但季蓝总觉得他要吃人。
“哈哈, 你来了”季蓝干笑两声,心虚的不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走路静悄悄的, 还爱趴门缝。
话音刚落, 谭秉桉脸色沉的不能再沉了,眉头紧拧,似乎对他说的那句话格外在意,丝毫不顾及谢晨在这,颤着音道:“你觉得我老?”
那个老字拐了个弯, 甚至带了些不可置信。
之前季蓝不是没提过年龄的问题,但谭秉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作没听见, 但这回被他偷听到季蓝在跟别人说他年纪大, 这让他的自尊心狠狠受挫。
季蓝紧张的抿了抿唇, 解释着:“我没说你老, 你年轻着呢。”
“你说了,我听见了。”
季蓝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他对视, 硬着头皮道:“你幻听了吧”
谭秉桉健步上前,严肃道:“没有, 我就是听到了。”
他又补充了句:“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吃亏?因为我年纪比你大?后悔了?”
季蓝诧异地抬起脸,和他深邃的眼眸对上,僵持不下。
“你胡言乱语什么呢?你是不是敏感肌?”季蓝脸部肌肉自从他一进来就没停止抽动。
之前陈鸣还说自己敏感肌,他后知后觉才反映过来是在说自己内心敏感。结果谭秉桉比他还要敏感百倍, 被这么一句话搞得还跟他较真起来。
“谭秉桉,你是不是当家庭主夫把脑子当傻了?实在不行你上班去吧,省的成天胡思乱想.”
“你别扯开话题。”谭秉桉不明白为什么有提起让他去上班这件事。
“我哪里在扯话题了?我说的是实话。”
谭秉桉问:“什么实话?”
“你在家憋屈坏了吧?出去散散心对你我都好,省的疑神疑鬼的。”
谭秉桉二话不说把谢晨从凳子提起来,在他呆愣的表情下把人推到床边,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了板凳上,和季蓝挨着。
“你在嫌弃我。”谭秉桉坐在凳子上,斜眼瞟了季蓝一瞬,又将视线收回,季蓝甚至能感觉的他的呼吸频率很急促,像是气的。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季蓝想跟他理论理论,“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净昧良心。”
季蓝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儿,自己不过是说了他一句,况且也是实话,谭秉桉就是比他年龄大啊,五岁还不算大吗,三岁都一个代沟了,再比他大一岁就足足两个代沟,年龄上就是比自己老。可他不也没说其它的吗,更别谈嫌不嫌弃。
“你看开点吧,一个年龄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的,就算你比我老,只要不是老头那种,我都不会嫌弃你的。”季蓝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
“日子总得过,我要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不跟你过了,那我要这孩子做什么?还不如在一发现怀孕我就给打了,还不都是为了你?”
“你要是长得跟老头一样,就算你再有钱,我也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长得帅就是最好的优点,其他的不重要。”
那按这么个道理来讲,还是他走了大运?
谭秉桉被洗脑了一半,残余的理智告诉他,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有时候一些话轻飘飘坦然说出口,当作是玩笑,但其实就是心里话。
季蓝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对他说:“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别耽误小孩睡觉。掰扯这老半天,你就是太敏感,所以想的比旁人多我累了,回去睡觉。”
谭秉桉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从屋子里出去的意思,季蓝困得流眼泪,没工夫陪他在这闹,腾地从凳子上站起身便要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出去两步,手腕上蓦然传来一股力量,又把他拉了回来,按到凳子上。
“你干什么!”季蓝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更何况自己是真的困了。
谭秉桉先是瞥了他一眼,随后扭过头,对一旁吃瓜的谢晨说:“先出去玩会,你哥累了。”
谢晨眼见事态不对,怕季蓝受到危险,伸着脖子高昂道:“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做坏事,在我这的好感度直接清零!!”
谭秉桉冷笑一声:“我能做什么坏事,小孩子一边玩去。”
把谢晨赶走后,季蓝眼见周围没了能帮他说话的人,再加上谭秉桉气势汹汹,底气不足地问:“你要干什么,别犯浑啊,这不是在家!”
“在家就能犯浑了?你让吗?”谭秉桉顶嘴。
季蓝捏了捏衣角,量他也不敢做什么,许是觉得谢晨在这不好发挥,这才给赶走了。
“说吧,什么事。”季蓝扬眉看他一眼,“别又是因为我说你老,我已经解释过了。”
本以为谭秉桉要生气,结果只是小发雷霆了下,问他:“你觉得我敏感?”
“不然呢,难道是我吗?”季蓝笑出声。
“你说我敏感,难道不是你给的安全感不够吗?”
季蓝面露难色,不解问:“啥意思?我背着你搞外遇了还是肚子里孩子不是你的?再或者我出去约男模跟你媲美?你愈发没良心了,你良心让狗吃了?说起安全感,你难道给足我了?”
谭秉桉胸膛跌宕起伏,喘着粗气:“我怎么没给足了?你要什么我给买什么,还不够?”
“不够不够!”季蓝压着嗓子骂他,“你这个混蛋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那你说啊!”
季蓝一气之下扇他一巴掌:“我说了还有什么意义?!”
谭秉桉面不改色:“你不说我怎么懂?”
“真正的懂不需要说!”季蓝咆哮着,“我要你自己去找,明白吗?!而不是一味只知道胡思乱想!”
谭秉桉气笑了:“找就找!!!”
季蓝难得没被气哭,就是心里窝火,他不明白谭秉桉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惹他生气。
“那你说啊,我怎么没给足你安全感了?”季蓝怕被发现俩人在吵架,小声骂道。
谭秉桉这会才想起来脸颊有点疼,揉着脸说:“你都没叫过我老公。”
“”季蓝觉得那一巴掌给轻了。
他盯着谭秉桉那炽热的眼神看了许久,灼烧的他皮肤有些刺痛,浑身不自在,只好赶紧撇开视线。
什么老公不老公的,那么肉麻的两个字他这辈子都说不出口,明明各自都有名字,却要老公来老公去的,光是想想那个场面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谭秉桉似乎在等着他开口,等着季蓝向他证明给足了他安全感,心性幼稚,做事较真,要不是这张脸,季蓝真的要受不了他了。但他就是这张脸太具有吸引性,让季蓝欲罢不能能,倒不是看着养眼,而是说出去有面儿。
“你叫啊。”谭秉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脸,连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不肯放过。
季蓝怎会轻易答应他这种无理的要求,正眼都不带给,闭上眼睛不吭声。
迫切得到这声肉麻称呼的谭秉桉在没听到之前绝不会轻易罢休,俩人就这么干耗着,耗到季蓝没了耐心,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谭秉桉那张脸,心里顿时心烦意乱。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季蓝挪着屁股在凳子转了个圈,不愿看到他那张脸。
谭秉桉二话不说捏着他的肩膀又把他给转回来:“我很正常,蓝心,我真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直接打断,季蓝忍无可忍,实在受不了他,狠狠拂开他的手,喝道:“你正常个屁!我看你就是又要发情了,别在这里丢人,回家再说!”
“回家难道你就会喊吗?”谭秉桉被他辱骂的脸上一块红一块黑,很难看,“你就喊一声就行。”
季蓝站起身,双手环臂,“我就不喊,你能拿我怎么滴!!再说了,你光让我喊,你难道叫过我老婆吗?”
“”谭秉桉缄默片刻,就在季蓝以为他终于要放弃之时,忽然见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通透豁达。
“所以,你也想让我这样唤你吗?可以的,以后我们就这样称呼彼此”
“啊!!!谭秉桉你住口!!”季蓝真怕他会喊出那两个字,不亚于耳朵被强.奸,受不了,真心受不了。
谭秉桉见他这也不行那也不愿,脸上骤然变得五颜六色,霎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从凳子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留给身后的季蓝两个字。
“回屋。”
季蓝不知道他又闹什么脾气,但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出去时谢晨正蹲在连廊间打哈欠,见他一出来顾不上蹲麻的腿,猛地站起身,踉跄的跑上前,脚上一软,差点扑通给季蓝跪下。
“哎哎哎,慢点。”季蓝架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面上捞起来。
自从关上了门,谢晨就没再听见过里屋的动静,俩人说话声又小,但偶尔能听见季蓝在隐忍着骂人,之后便看见谭秉桉被骂的滚了出来。
谢晨问:“你没把嫂子怎么样吧?”
“啧。”季蓝心生不满,“你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啊?你是他弟还是我弟?”
谢晨困得眼皮打架,挠了挠鼻子说:“我还以为你得吃亏呢,谁知道你那么厉害,谁能欺负的了你?”
季蓝白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谢晨刚要进屋里睡觉,便听见季蓝幽幽道:“别让其他人知道今晚的事。”
“你知我知嫂子知,再无第四人知。”谢晨给嘴巴拉上拉锁。
谭秉桉带着一肚子窝囊气回了卧室,猛地把手拉的灯泡拉亮,那力道恨不得把绳子直接拽下来。
他怎么就那么窝囊呢。
季蓝一巴掌就能把他扇的魂飞魄散,不过是一句老公,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若是季蓝愿意,他心甘情愿天天叫老婆,蓝心这个小名将成为过去式。
季蓝紧跟其后,在和谢晨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也回了卧室,一推门进去,便瞧见谭秉桉跟个怨鬼似的狠狠盯着他看。
季蓝踹了一脚凳子,自顾自地换起来睡衣,撇了他一眼,说:“甩脸子给谁看呢?我是不是最近好脸给多了,成天就会蹬鼻子上脸。”
谭秉桉皱了皱眉:“我哪里甩脸子了,明明是你扇我脸。”
“呵。”季蓝把睡衣套好,走上前去用手抬起他的下巴,眯起眼打量一番,不屑一顾,“又没破,矫情什么?”
谭秉桉一气之下扭过脸,挣脱开下巴上的那只爪子:“你以后再动不动就打人,我就”
“你就什么?”季蓝抢先他回答,“打死我?家暴我?还是死给我看?”
谭秉桉手都扬起来了,想了想又放下,恨不得将一口白牙咬碎:“你就作吧,作吧!!”
季蓝挑衅地哼了一声,他作怎么了,他乐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谭秉桉再看不惯也得忍着,毕竟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不就是挨两句骂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随你吧。”谭秉桉躺进被子里,闭上眼要睡觉。
季蓝磨蹭了许久也跟着躺了进去,对方似乎有意无意的在躲避着他的触碰,刚刚不小心用脚碰到了他的小腿,结果飞速地躲开了。
“你干嘛?”季蓝脚丫上还残留着触碰到他小腿时的温度,“嫌弃我?”
“你不也嫌弃我吗?”谭秉桉睁开眼睛,冷冰冰的歪过头看向他,“我那么老,怎么配得上你?”
季蓝上下拨动脚趾,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当然配不上我,但我这人就是人美心善,专门治你这种,让你捡到宝贝了。”
谭秉桉干笑道:“那还真谢谢你了。”
“客气。”季蓝态度缓和了点,主动求和,用脚碰了他小腿一下,才刚碰上,对方便蹭的往边上一挪。
“做什么?”谭秉桉问。
季蓝疑神疑鬼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很奇怪?”
谭秉桉知道他心里全是鬼点子,再怎么奇怪也没好事,又往边上挪了挪,“没感觉到。”
“怎么会没感觉到呢?”季蓝撇撇嘴,暗示着他,“你难道没感觉到我的脚特别凉吗,跟冰棍似的。”
他穿着拖鞋,晚上凉飕飕的,本就暖不热脚,这会说是冰窟窿也不为过。
“那你就凉着。”谭秉桉赌气不管他,可没一会儿,季蓝又把脚贴了上来,往他小腿中间蹭。
被夹着又暖和又舒服,季蓝放下脸面,不由把另一只脚也伸过去,舒服的顿时一激灵。
“我数到三,拿开。”
“你数到一百三也没用,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腿的。”季蓝说,“你的主线任务就是帮我把脚暖热。”
谭秉桉想把他的脚挪开,但也是真的凉,从季蓝把脚伸过来那一刻,他便一惊。
嘴上不愿意,却还是坐起身,拍了拍季蓝的屁股示意让他坐起来,季蓝乖乖照做,谭秉桉把他的脚放进手心里暖着。
季蓝舒服的脚趾头一直乱动,原本都麻木了,经过谭秉桉这么一暖,血液流通加速,没一会就温热起来。
“上这边来。”谭秉桉下了床,让他去睡自己那边。
季蓝涌动着屁股,一点点挪过去,把脚伸直,被窝让谭秉桉暖的很热。
而谭秉桉则去睡了他那一遍,若不是现在五月天,这点冷没什么,不然真的跟冰天雪地没区别。
卧室里进不来阳光,早晚温度只有十度左右,所以比较冷,得等到六月中旬天气才能真正步入夏天。
白天种地有点累,谭秉桉刚刚给他暖脚的时候季蓝明显感觉到他的掌心里起了茧子,很粗糙。
“谭秉桉,你手疼吗?”季蓝突入袭来的关心道。
谭秉桉用大拇指摩挲了下掌心的茧子,轻轻一碰有些痛,他避重就轻道:“不疼,没什么感觉,睡你的觉。”
“你真没事?”
谭秉桉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又重复了一遍:“没事。”
季蓝舔了舔唇,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你别硬撑着,家里应该有药膏,上了药再睡吧。”
十五分钟后,季蓝拿着药膏给谭秉桉上药,时不时的还帮他吹着伤口,谭秉桉拿着手机打光,视线停留在季蓝认真的脸庞上,有时候他挺希望季蓝就这么听话就好。
可季蓝若是听话,就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季蓝了,不能够开开心心做自己的季蓝,不是一个好季蓝。
上完药,俩人都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季蓝强撑着问他:“你以后别再老觉得我不在乎你了行吗?”
“不行。”谭秉桉惜字如金。
季蓝不吭声了,老老实实睡觉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们准备返程。在乡下住了五天,季蓝浑身神清气爽,临走时依依不舍,还大哭一场。
和他同意抱头痛哭的是谢晨,即将要一起去渡江,谢晨从小没离开过家,要去一个陌生的大城市,总有种恐慌感,更多的是不愿意离开家人。
兄弟俩都要和徐涟漪告别,心里难过的不行。
徐涟漪也自从知道他们就要走,哭红了眼,可再有不舍,也只能学会放手。
临走前,谢飞给他们装了好几根腊肉,徐涟漪一早起来给季蓝和谢晨炸了整整两大袋子的小酥肉,还把家里种的一些青菜都给装上了。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季蓝和谢晨一边吃着小酥肉一边哭地满脸是泪。也不知道是想妈妈想的,还是让小酥肉给香的。
谭秉桉开着车,右边是季蓝在哭,后边是谢晨在哭,哭的他脑子都有点要炸开。
除了一味的递纸巾,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第46章 邻居 碗里的没锅里的香
“别别哭了。”谭秉桉憋半天, 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谢晨低着头继续哭,没理他,季蓝则是抬眸白了他一眼, 抽了张纸巾擤了擤鼻涕,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哭还不让人哭了,你这人控制欲怎么那么强啊?”
被指控控制欲强的谭秉桉额角一抽,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那你还是哭吧。”
“”季蓝就没见过比他还闷的人了,索性也不哭了,“我偏不。”
某人讨不着好处,选择了闭嘴。
来的那天天气酷热,回去时到凉快了许多, 开着车窗,吹进来徐徐清风, 正值下午, 外面的天空些许橙红, 像个大火球。
距离到家还有一段路程, 这时, 季蓝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打开看了一眼,是陈鸣发来的控诉。职责家里的猫和鸟坏毛病太多, 点了下语音后,手机里顿时传出陈鸣崩溃的叫喊。
【季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我真是受不了了给你喂猫喂鸟的日子了, 它俩乱拉乱尿你懂吗?我天天追在猫屁股后边给他捡屎!!还有你家那鸟,专门往人头上拉是怎么一回事??!】
俩人回了乡下后,家里的宠物没人照顾,只好拜托陈鸣每天来家里喂点食物和水。
声音外放的有些大, 季蓝被吵得耳朵有点痒,他用小手指抠了抠耳朵,发了条语音过去。
【应该不能啊,它俩早就养成习惯了,只要不是拉肚子,应该不会这么放肆的。】
没了后续,就在季蓝准备把手机关上眯一会时,陈鸣一通视频电话便打了过来。
“”季蓝盯着手机屏幕里陈鸣那顶鸡窝头看了两三秒,视线又移到他被两坨卫生纸堵住的鼻孔上,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季蓝问,“我家猫成精了?”
陈鸣这会已经喂剜了猫,正蹲地上清理猫屎,“你家猫没成精,你家猫是大便超猫,挂着屎满屋子跑。”
“额不能吧。”季蓝觉得这种事情豆豆或许真的能趁着自己跟谭秉桉不在家彻底放飞自我,但还是选择相信它。
见他不相信,陈鸣二话不说,把摄像头反转,照着地上那坨物体,问:“看见了吗?”生怕他看不见,还特地把摄像头怼的近了些。
季蓝狰狞着面孔,把手机拿远了些,“看见了看见了。”
画面一转,陈鸣又把摄像头对准正站在茶几上的小麻雀上,尾翼处被一个蓝色的一次性口罩兜着,陈鸣面无表情道:“我给它做的屎兜。”
看来家里应该很糟糕,季蓝好不容易安慰好陈鸣受伤的心灵,刚把电话挂断,谭秉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的手机在右侧口袋里,加上前方刚绿灯,腾不出来时间,季蓝打量了他一下,机灵道:“我帮你接。”
谭秉桉往右边扫了他一眼,抬了抬胳膊肘:“手机在口袋里。”
“我知道。”
季蓝把手机掏出来,刚想巡查一下是谁会给谭秉桉打电话,但在看见来电人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一旁正在开车的谭秉桉见他心思很重的样子,询问道:“谁?”
季蓝咳嗽了两声,把屏幕往他眼前一怼:“你弟。”
谭秉桉眉心拢起:“谭睿?”
话落,谭秉桉伸出手,摁下了挂断键。
“昂,应该是找你有事。”季蓝转了转眼珠,想起上次谭睿打来电话跟他说的事情,思忖片刻道,“别是让你回家的,我上次帮你接了电话,你弟说让你回家来着。你回不回?要是家里真有什么事呢?”
不等谭秉桉张口拒绝,季蓝似乎继续为他着想,咬着唇肉对他说:“可别是又憋着什么坏招等你呢,还是别回了,省的被坑,你之前有没有被他们坑过?不对他们是不是很讨厌我来着?”
“为什么这么讲?”谭秉桉问的是他最后一句话,“为什么觉得被讨厌?”
季蓝用手揪着下唇,尴尬地笑了笑:“他们都不待见你,上哪待见我去啊?唉,咱俩怎么那么命苦啊,你遇上恶爸,我也得摊上个恶毒公公。上次我就问你来着,不会真的是催你回去跟我离婚的吧?你弟万一嘴真的不严实,把咱俩结婚的事给公开了,你家瞧不上我怎么办?”
窗外的风将季蓝的头发吹的有些凌乱,再加上那张小脸,有种正在生气的样子。
谭秉桉被他的话逗笑了,还说自己敏感多疑呢,季蓝竟然比他想的还多的多。
只不过季蓝说的一点都不对,谭睿就算被打一顿,打个半死,也不会把谭秉桉的事情透露出去,他俩才是一伙的。估摸着让他回去,真的有什么大事,但也不会太大,好事算不上,坏事不够坏。
“别多想,他们也瞧不上我。”谭秉桉说的极其自然,“抽空我回去一趟,省的老是被打搅咱俩的好事。”
“你说什么呢?!”季蓝红着脸,把脖子都缩了起来,“咱俩能有什么好事你可别乱说啊我可不背锅!”
谭秉桉就喜欢逗他,自从发现季蓝在听到一些自以为越界的话语时会变得无措,他便很喜欢用这种话来调情,只可惜傻傻的季蓝总以为他在耍流氓,或许过不了多久在季蓝心里就会演变成一只随时随地发.情的公狗。
“你真回去啊?那我怎么办,要跟着你一起吗?”季蓝拿手机戳他腰,谭秉桉习以为常,顺手把手机拿了过来,放进口袋里。
“和我一起回去吧。”谭秉桉不是没思考过这件事,他跟季蓝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光,虽然谭家好人不多,但也和他有着血缘关系,得让季蓝是他妻子的这层关系放在最表面上,让所有人都知道。
最主要的是,给足季蓝安全感。
谭秉桉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没错。
“我,我也去?”季蓝惊奇地指着自己问,“我跟你回去做什么?”
他其实不太想回去的,原因有太多太多,每一个都让他浑身不适,更何况没有他认识的人,都是谭秉桉认识的。
“不愿意?”
季蓝点点头:“不愿意。”
这个问题被放在了后面,毕竟不是说回去就要回去的。
谢晨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发现后俩人也都噤声,等快到家时,谢晨才因为颠簸睁开了眼。
见他醒了,季蓝扭过头对他说:“马上就到家了,饿不饿?”
谢晨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虽然哭不出来了,但兴致不高,轻轻地摇了摇头,把头靠在车窗上,静静地望着外面的风景。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大城市,除了好奇还有一丝无措以及和这里的格格不入。
转学手续谭秉桉已经托人办好了,但流程得等一段时间,期间谢晨便先住在家里,季蓝提过好几次让他选择走读,但都被拒绝了。
一开始他不明白谢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住校,直到谭秉桉趁着谢晨出去玩,瞧瞧对他说:“如果你已经麻烦一个人很多事情了,还会接受寄人篱下吗?”
虽然季蓝与谢晨是亲兄弟,但也只是仅仅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亲兄弟,说是兄弟倒不如说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这让自尊心极强的谢晨心里很不舒服。
送谢晨去学校报到那天,是季蓝和谭秉桉一同去的,季蓝脑子一抽,非要谭秉桉开着最显眼的车去送,说什么怕被人瞧不起。
谢晨倒觉得没什么,他从不为家庭如何而自卑,在学校能否交到真心朋友不是靠有没有钱来判定的。
但他认定了一件事,嫂子好像很有钱,笨蛋哥哥跟着他不会吃亏。
渡江一中之前是初高中合并的,考上了就能上,但今年改革,高中被分划出去,改为了另一个校区。
季蓝操心的像个老妈子,恨不得连宿舍里帮忙铺床这种事情都帮谢晨干了。当然,谭秉桉来干。
在学校办完手续,把人送到宿舍底下,季蓝有种要跟孩子生离死别的感觉,给谢晨带了三个大箱子,光是零食就占了一个,恨不得把家搬过来。
谢晨的宿舍在四楼,初中没有电梯,谢晨本想着自己搬上去,但季蓝死活不让,嘴上说着要让他见见谭秉桉的体力,在一旁将谭秉桉夸的天花乱坠,恨不得捧到天上。
果然,谭秉桉很吃这一套,任劳任怨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一手一个箱子给提上了四楼。
谢晨:“”嫂子牛逼。
等送完谢晨,季蓝又叮嘱了他许多,让他一个星期回家一趟,到时候谭秉桉会来接他放学,这才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这天,季蓝正在打理家门前种的花,开的十分红嫣,谭秉桉外出和人谈股票的事情,不在家。
陈鸣则来了家里找季蓝聊天,顺便欺负家里的猫,追着豆豆满屋子跑。
“累死我了。”陈鸣满身大汗,即使屋里开着空调,也不解热,季蓝只好给他榨了杯果汁。
咚——!!!
陈鸣正喝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仿佛连接着室内,“我靠,哪爆炸了?”
“别紧张。”季蓝歪在沙发上,生无可恋道,“习惯就好了。”
“怎么了这是?都蔫巴了。”
季蓝懒洋洋地对他说:“可别提了,隔壁搬来了个新来的,这几天正装修呢,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装修完,懒觉都睡不了。”
一说到邻居,陈鸣忽然想起什么,因为噪音太大只能扯着嗓子喊:“蓝心,我跟你说个事——”
装修的噪音越来越响了,季蓝也扯着嗓子嚎:“你说吧——!”
“我前几天见到你新搬来的那个邻居了!”陈鸣大喊。
来帮忙喂猫的那他,陈鸣正好和新搬来的邻居打了个照面,但也就那一面,之后没再见到。
季蓝耳朵被聒噪的有点要耳鸣:“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陈鸣使出吃奶的劲喊,“我见到你新邻居了!!”
季蓝:“什么?!!听不清!”
陈鸣吸了口气,准备喊声大的,脱口之时装修声也跟着停下,于是,一个响彻云霄的声音冲破天际。
“你邻居长得帅死了!!!!”
谭秉桉回来时,刚推门进去,门来没来及带上,便听到季蓝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哎,那他到底有多帅啊?什么类型的?”季蓝又问,“渡江吴彦祖?”
陈鸣摆摆手:“不是,阳光小奶狗那种知道吗?”
季蓝疯狂点头:“嗯嗯嗯知道知道。”
陈鸣冲他挑了挑眉:“能明白有多帅了吗?”
可光是嘴上说说,没见过真正长什么样,到底多帅无从而知。
谭秉桉换好了鞋,力道有些重的把手里买来的蛋糕放到桌子上,吓了季蓝一跳。
“又抽什么疯?”季蓝望着谭秉桉的背影,小声嘀咕着,“谁又惹他了?”
陈鸣心眼子比季蓝多了点,猜着谭秉桉应该回来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在门口他们的话都偷听入耳,此地不宜久留。
他跟季蓝打了个招呼,随便寻了个理由便溜了。
季蓝纳闷这才来了没多久,怎么就要走,“你什么事情啊,吃完饭再走吧。”
陈鸣哪还有心思吃饭,怕不是断头饭吧,嘴瓢道:“我妹要放学了,我得接他放学。”
看着被迅速关上的大门,季蓝挠了挠头,呢喃道:“你不是独生子吗,哪来的妹妹?”
下午五六点钟,季蓝饿的饥肠辘辘,在家里到处寻找谭秉桉的身影,最终在书房和他相遇。
走上前,谭秉桉正弄着一堆看不懂的东西,季蓝趴在一边,问他:“你不是不上班吗,怎么还要工作?”
谭秉桉没说话,把电脑关季,起身走出书房。
季蓝不知道他要闹哪出,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
“你去哪啊,我有点饿了,给我做饭吃吧。”季蓝跟在他屁股后边说。
谭秉桉虽然不搭理他,但还是主动走到厨房,看见桌子上放着已经被吃掉一半的蛋糕,诧异地转过身看了眼季蓝。
被莫名其妙盯着的季蓝很不得劲,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谭秉桉把吃的很是狼狈的蛋糕拿起来,放到他面前,“你吃的?”
“当然了,除了我还有谁会吃?你吗?”
谭秉桉看他的目光更加不解,“吃了那么多蛋糕,还饿?”
他这话说的令季蓝很不满,拧着眉说:“照你这么说,我吃了蛋糕就不能吃饭了?简直没天理。”
突然,季蓝反应过来,点着头:“好啊,我知道了,你变相的骂我是猪呢是不是?”
“我没说。”
“这重要吗?”
谭秉桉抽了抽嘴角,赶忙扯开话题:“豆豆今天还没喝水呢,给它倒点水。”
“你还使唤上我了。”嘴上抱怨着,季蓝还是去给猫碗里添了水。
谭秉桉先给他切了些低糖分的水果,才开始做饭。
季蓝现在饿的快太正常了,恨不得一天得吃好几顿,也胖了大概五六斤。
吃饭的时候,外面又响起来装修声,相比前几天,这次的动静小了不少。
“对了,我跟你说个事。”季蓝吃了口饭,“咱们隔壁搬来的新邻居长得听说可帅了。”
这叫什么事,谭秉桉就没见过比他还傻的,这算是贴脸开大吗?
“哦,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谭秉桉冷冷道。
季蓝撇撇嘴:“你干嘛这么凶啊,我就说说而已。”
“说的很好,以后别说了。”
季蓝觉得他真没意思,老实吃饭,吃着吃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一个想法在脑海萌生,他强压着笑意,问谭秉桉:“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谭秉桉夹菜的手一顿,被他一点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甚至有点应激,口是心非道:“哪门子醋?”
季蓝笑出声:“新邻居的醋呗,人家都还没真正住进来呢,你就醋上了?”
“你不夸他帅吗?”谭秉桉说。
“我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不对。”季蓝放下筷子,似笑非笑道,“你听到了?”
谭秉桉是个非常喜欢听墙角的人,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但不好隐瞒,只能承认:“听到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说话声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
“嘿,你还怪上我了?”季蓝嘟囔着,“嫌我嗓门大,你戴耳塞啊。”
谭秉桉:“”
季蓝吃饱喝足后抹抹嘴,挺着肚子慢悠悠地走到沙发旁,又小心翼翼地往下坐,看的谭秉桉直皱眉:“是不是肚子有点碍事?”
“没事,不打紧。”季蓝挥挥手,让他别大惊小怪,“我哪还能跟之前那样不管不顾的,小心容易没命。”
谭秉桉眉头拧的更深了几分:“别胡说!”
什么生啊死啊的,很不吉利,有时候季蓝吃饱了,说一句撑死了,都要被谭秉桉教育,说死这个字不吉利,要少说。
季蓝对这种迷信压根不放在心上,但又碍着谭秉桉,所以只能变换一下:“那我撑爽了总行了吧?”
把所有死字都改成爽,顿时吉利了不少。
热死了改为热爽了,冷死了改成冷爽了,痛死了改成痛爽了。
不管干啥都是爽。
对于隔壁新邻居,唯一能够得知的线索是:
一、是个男的
二、长得帅
隔壁的装修声停了,季蓝时不时的透过猫眼往外看,想看看能不能遇见陈鸣口中的小奶狗新邻居,结果只看到了搬着梯子从屋里出来的装修工人。
“切,没意思。”季蓝撇了撇嘴,就没见过把自己藏得这么严实的,“以为自己是明星吗,也不露个面。”
谭秉桉正给豆豆换猫砂,见他这么好奇,心态直接不平衡了,凉飕飕地说:“你跟他很熟吗?为什么要让你见?”
季蓝就不爱听他说话,没一句好听的,全在挑刺。他难道是鱼吗?
“我见见怎么了,再说了,都成为邻居了,不得搞好关系?”季蓝呛了回去,对他人淡如菊的这种状态感到不满,没好气道,“你没看新闻吗,有个男的就因为没跟邻居搞好关系,被杀了,分尸!!死无全尸啊!!”
季蓝最喜欢大惊小怪,形容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见到过般,他说的这个新闻谭秉桉也知道,沉吟道:“那是因为那个男的是个暴露狂,骚扰邻居长达一年半,硬生生给刺激出了被迫害妄想症。”
季蓝长长地叹出口气,哑口无言。
不过谭秉桉依旧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期盼见到新邻居的长相,结果季蓝轻飘飘的来了句想看看对方究竟长得有多帅。
“”谭秉桉口出寒气,“你面前就有一个现成的,每天都能看到,为什么老惦记外边的。”
季蓝听出他的嘲讽,干笑道:“你咋那么自恋呢?”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谭秉桉戏这么多,跟被夺舍了似的,见他还要追问,季蓝故意说着反话气他。
“还能因为什么,碗里的没锅里的香呗。”
谭秉桉黑着脸,漆黑的双眸寒光四射,恶狠狠地盯着季蓝。
“怎么,还不让人说话啦?”季蓝唉了一声,“我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谭秉桉知道他在气自己,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道:“你以后别吃我做的饭!!”
季蓝笑的直拍大腿,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你~以~后~别~吃~我~做~的~饭~”
气的谭秉桉剜了他一眼,从猫砂里面挑出一块不明物体朝他丢了过去。
“啊——!你干嘛!”季蓝被吓得把腿都抬了起来,生怕踩到,冲他喊,“你恶不恶心啊,丢猫屎这种事都能干出来!”
谭秉桉解了气,无所谓道:“自己养的猫,嫌弃什么?”
等到了晚上,季蓝一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用猫眼看,势必要看到新邻居究竟长什么样子。
谭秉桉看见他这样也只是冷笑一声,置之不理。
季蓝没话找话道:“你说,会不会他长得根本就不帅,不好意思见人?”
谭秉桉和他冷眼相对:“我不说。”
“你爱说不说。”
第二天早上,季蓝喊着谭秉桉一块去楼下搬花,天气暖和了,适合种一些好养活的植物,但出于季蓝之前把多肉养死过一回,养花这种事情便交给了谭秉桉。
盆栽里面的多肉还很小,还有一盆三角梅,这个容易养活。
季蓝喊着下来,但劳动力都是谭秉桉在干,就算他想帮忙,谭秉桉也不敢让他帮,到最后只让他拿了一个迷你版的多肉。
外边一点风都没有,蝉鸣叫着想要冲破束缚,以及炽热的太阳,刺破树叶缝隙射在季蓝的头顶上。他捡了一片叶子遮住阳光,护着多肉往小区走。
小区里两道都种了柏树,能遮住不少阳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喜欢自带一个马扎坐在树下打牌。
花盆只有三个,都是体积很大的那种,得分三次搬,季蓝就在电梯口站着,帮谭秉桉按电梯。
上了七楼,电梯门开了,季蓝指挥着谭秉桉:“小心一点,别摔了,贵着呢。”
“再贵也是我买的。”谭秉桉等他开门。
要不是顾及手中的多肉也是有生命的,季蓝真想拿这个砸他。
三盆花放在门口,谭秉桉先搬了一盆往家里走,放到了既能见到阳光又不会被暴晒的储物间。
季蓝有点无聊,把多肉放到门边的鞋架上,尝试着能不能帮谭秉桉分点力气,他叉开腿,弯下腰,用双手抱着花盆的底部,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声:“一二三,起!”
想象中的起并没有做到,季蓝只感觉身后闪过一阵风,随后便响起一道带着吃惊的男声:“我来帮你吧!!”
第47章 网红 不准让那个小白脸来家里。
季蓝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放下手中的花盆,扶着墙壁站起身,旋即扭过头。
对方是个看起来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人, 长相比他要嫩一些,脸上化了淡妆,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 上身穿着黑色皮衣, 像搞乐队的,眼睛和季蓝一样,都是圆圆的杏眼,只是季蓝的瞳孔黑溜溜的,对方则是琥珀色, 正担惊受怕地看着他,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男人刚从电梯出来, 便发现新邻居正在搬花, 等他看清搬花的是个挺着孕肚的男人后, 瞳孔一震, 这才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我帮你吧, 你这样不方便,很危险。”
“对了,我住你对面, 是新搬过来的,前几天装修有些吵, 实在不好意思。”
季蓝盯着他,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他即将要去搬花, 赶忙制止:“那个谢谢啊,不麻烦你了,有人搬的。”
季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帮忙,刚想说些什么,谭秉桉已经从屋里出来,凌厉的目光从他身上就没移开过,下意识挡在季蓝前面,“你谁?”
对方先是看了一眼来者不善的谭秉桉,又将视线移到季蓝肚子上,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带着窘迫。
“那个,你好,我是新搬来的,住你们对面,我叫丁丞”他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紧张地蹦出一句,“请多多关照吧!!”
谭秉桉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这个中二少年,头□□过,身上穿的跟要搞演出一样,耳朵上打了好几个洞,带着闪到令人眼瞎的耳钉,比陈鸣那身装扮还夸张,怎么看都像是不良少年,可别把季蓝给带坏了。
况且长得也没多帅吗,不及他的四分之一。
但出于礼貌,谭秉桉还是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你好,以后就是邻居了。”
丁丞觉得这里的气氛有点怪异,尤其是对谭秉桉,对方虽然表现和睦,但眼神中透露着似乎下一秒就能把他活剥,有点仇恨的错觉。但转眼间一想,这才刚见面,怎么会有莫名其妙的敌意。
丁丞倒觉得季蓝人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看起来就很好相处,而且季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想看又不敢看的,被他发现了又会匆忙将视线移开,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
二十来岁的年纪哪能经得起被这么看,丁丞甚至还有的不好意思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尴尬什么。
“前几天装修实在抱歉,肯定打扰到你们了。”丁丞有些愧疚的说。
出于想要打好邻居关系,季蓝对于他的道歉还感到挺意外的,毕竟能主动道歉的人实在不多,甚至还是一个陌生人,既然都这样了,季蓝对那点子扰民的不满也顿时烟消云散。
“没事没事,谁家装修没声音啊,那要没声音还能是装修吗?”季蓝笑着说。
丁丞感激不已,伸出手跟他握手,用力地晃了两下。
谭秉桉沉着脸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忽地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看丁丞的眼神更加阴冷,觉得这人就是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也没见季蓝对他这么热情过,那笑容都快裂到耳根子上了。
原本觉得季蓝只是好奇这人长什么样子,结果见了面还不死心,甚至比之前还激动,就是个祸害!
谭秉桉一把将季蓝的手从丁丞的爪子里夺回来,包在手心里搓了搓,惹得季蓝不满,用腹语小声道:“你干什么,有外人在呢,别找抽啊。”
“熟悉完了吗?”谭秉桉看着季蓝,话却是对着丁丞说的,转过头对他说,“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平时家里有人,动静小一点,对你我都好,谢谢。”
他这一连串的话语如炮火般袭来,搞得丁丞措手不及,总觉得这人对他有恶意,但也没有很明显。
丁丞以为他在为前几天装修的事情心生不满,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季蓝狠狠掐了谭秉桉的手心一下,结果换来了被攥的更紧,他忍着疼,对丁丞说:“你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时间确实不早了,你刚搬来,好好休息吧。”
季蓝就没见过比谭秉桉还恶劣的人,哪有在新邻居搬来第一天就给人下马威的,这还怎么好好相处啊。
丁丞长相和性格反差很大,外表给人一种长得可爱但打扮狂野的叛逆少年的感觉,实则是一个略有轻微社恐且自卑的人,天知道他刚才主动跟季蓝说话要帮他搬花盆鼓足了多大的勇气,这会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要主动打招呼。
见他低下了头,季蓝思来想去脑筋一转,转身把鞋柜上的迷你多肉拿了过来,伸过手喊了他一声:“这个送你了,就当是成为新邻居的见面礼吧。”
丁丞听见声音,抬头看去,那是粉里透青的尚未长大的多肉,盆栽也很迷你,是青色的陶瓷做成。
他刚想下意识拒绝,毕竟上来就收邻居东西有点太不礼貌,但季蓝已经拉过他的手,把多肉塞进他手里,彻底推脱不了,只好干巴地扯了扯嘴角:“谢,谢谢。”
“客气客气。”季蓝还想对他再说两句什么,但在谭秉桉眼里则变成还想再跟他眉目传情,面无表情的快速将花盆搬进屋,拉着季蓝往家走。
季蓝脚不听使唤,只能回家,趁着门还没关上,急忙对着外面的人说:“这个很好养的,你上网搜一下”
砰——!!!
大门被关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季蓝挣脱开谭秉桉手,气愤道:“你刚刚那是在做什么,又闹什么脾气?”
谭秉桉冷眼看着他,以及身后被关上的门和隔着门外的丁丞,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冷笑一声,指着门外高声道:“说话就算了,你为什么把多肉送给他?”
季蓝当时没想那么多,一盆多肉而已,也不值几个钱,哪知道谭秉桉反应那么大啊。
“我送给他那是因为因为他已经要和我们做邻居了。”季蓝闷声道,“你态度那么不好,人家又不欠你的。”
谭秉桉也意识到刚才居然会是那种态度,感觉有些荒谬。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我为什么不能看,眼长在我身上,我想看就看,平时我也没少看你啊。”季蓝对他的无理取闹感到习以为常,细细想来也不是全无缘由,“我主要是好奇。”
谭秉桉鼻腔里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你什么都好奇,世界上就没有你不好奇的事情。”
“我说真的!”季蓝怕他不信,急忙为自己脱罪,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网红?”
谭秉桉回想起丁丞那张脸,还真有点像不入流的小网红,但没见过,何谈认识。
“没见过。”谭秉桉挑眉,“你俩之前认识?”
“我上哪认识去?别给我乱扣帽子。”季蓝说,“之前在微博上刷到过一个穿搭博主,但风格我不喜欢,就没关注,今天突然觉得咱隔壁邻居跟那个博主有点像。”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主要是季蓝对那个博主的耳洞记忆犹新,一只耳朵上戴了五个耳钉!光是耳骨上就有仨,耳垂和高位耳垂各一个,而丁丞也是如此。还有那身AVIA的男士皮衣,之前也有见发过微博,为此,季蓝才怀疑对面邻居其实是个小网红。
谭秉桉不以为然,“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啧。”季蓝没好气道,“跟我没关系我就不能好奇一下吗?”
说完他便拿出手机,在微博上搜了下那个网名,主页很简单,连个人简介也没有,发布的图片多数都是带着口罩,分享日常穿搭。
“你看,是不是和他穿的那件一样?”季蓝把照片找到,怼到谭秉桉面前。
谭秉桉仅仅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穿搭确实一样,但也许只是巧合,毕竟看不到脸。
只见季蓝蓦地惊呼,双脚都快从地上蹦起来了,吓得谭秉桉赶紧扶着他,“又发现什么了?”
他把头凑过去,见手机图片的下方显示了定位,而定位正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区。
季蓝吐了口气,把手机关上,笃定地点点头:“一定是,没错的。”
谭秉桉还是那句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正在跟网红做邻居欸,你不觉得很震惊吗?”
谭秉桉想说这有什么可震惊的,就算跟顶流明星住一起也不足为奇,反正都没他有钱。
说这么多,没一句是谭秉桉爱听的,但也能察觉到季蓝对丁丞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心里那块石头才终于落地,可还是对季蓝把多肉转手送人这个决定感到不满,冷声道:“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买任何植物。”
小气的谭秉桉只会用金钱来唬人,季蓝摇着头唉声叹息:“这就是婚变吗?”
谭秉桉:“?”
本着也没什么大事,季蓝在知道邻居长啥样后好奇心反而消失的无影无踪,还跟陈鸣打电话吐槽了一顿,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么帅,但也不丑,当个小爱豆也是可以的,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陈鸣则说他吃不了好的,这让季蓝不能忍受。
谭秉桉在他心里就是好的,吃的是国宴,而且是他喜欢的类型,只要谭秉桉在身边就要满满的安全感。
季蓝这些心里话,若是让谭秉桉听见,估计得乐开花,亢奋的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奈何他不让对方知道,况且只有在听到别人说自己品味不好或者说谭秉桉不好时才会吐露真正的想法。
给盆栽里花浇完水,季蓝打开手机找到自己的微博账号,盯着粉丝量若有所思的出神,随后找到谭秉桉,试探着问:“你觉得我互联网玩的怎么样?”
谭秉桉正在切菜,听到他这样问,想起之前偷偷看到季蓝社交账号的内容,缄默片刻后,认真道:“别P图P那么厉害。”
没能得到满意的回答,季蓝拢起眉心:“你什么意思?”
谭秉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回答了,省的被骂还要挨掐。
季蓝不信邪,把自己社交账号的照片统统从相册里反找出来,可怎么看都不像是P的太过的样子。
“你到底有没有品味啊?”季蓝嗤笑,“没吃过好的就闪一边去。”
谭秉桉嘴角抽了抽,手里的刀险些打滑,看着季蓝的照片和眼前的本人,他怎么也没办法把手机中那个P的像是蛇精脸的怪物和季蓝扯上边,眼睛大的像是青蛙眼,鼻子又小又挺,嘴巴又薄又红,还歪着头,跟整容失败了没任何区别。
甚至还要用手拖着脸,露出手指上那枚戒指
谭秉桉忍了许久,没忍住:“你要不再重新P一下?”
季蓝平时都是不化妆的,最多涂个有色防晒再扑点散粉就出门,在家就更省事了,涂个水乳简单护肤,皮肤照样白嫩。
可怎么到了网络上要把自己包装成这样?
“你什么意思嘛。”季蓝生气了,“你可以不喜欢,但也请尊重每个人的喜好可以吗?你一点都不尊重我!”
谭秉桉无法尊重这种审美,他不允许自己的蓝心变成蛇精一样。
在失忆前季蓝就喜欢把自己包装成自以为的贵妇模样,美名其曰是在给他张脸面,实则这种情况只会在网络上出现,而并非现实。
所以,季蓝也觉得这样不合适吗?
可为什么还是要如此?
谭秉桉看着手机里那个尖下巴少年,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脸难以接受地翻看完他的相册,便听到季蓝期待地说:“点评一下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今晚你就睡沙发吧。”
在说假话和睡沙发两者之间,谭秉桉选择了说假话,“可,可以的,好看。”
可即使是这样,季蓝还是很不满意,撅起嘴问:“就没啦?你怎么这么敷衍?”
季蓝都可以把谭秉桉夸得天花乱坠,可对方只是简简单单的“可以”“好看”。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要得到这种答案的话,还需要亲自去问吗,况且他的美貌只能用一句好看来形容吗?
许是受到了新搬来的丁丞的影响,这让季蓝心里顿时变得有些扭曲,他不喜欢丁丞那种类型完全是因为这种不适合当伴侣,倒很适合充当整容模板,自己没有的,丁丞都有。
他将这种愤懑的心里告诉了谭秉桉,对方只叮嘱了一句:“不准去整容,微调也不可以。”
季蓝当然不会那么做,他的妈生长相已经很完美了,没必要去遭罪动刀子,但还是下意识问为什么。
谭秉桉犹豫了瞬,放下刀,淡淡道:“整哪砍哪。”
季蓝没被吓到,只当他在威胁人,但对他说自己P图拉跨这件事耿耿于怀,毕竟那可是自己把账号养起来的证据,要是真如他说的那么不堪,为什么会收获那么多粉丝?
谭秉桉想说那是你炫富炫来的,对于崇拜富人的群体来说,季蓝的账号值得被关注。
吃完饭,季蓝再三考虑下,将最近的几张P好的美照发给了谭秉桉,一开始谭秉桉还有些疑惑,是不是发错人了,结果季蓝只是冷不丁的来了句,让他把这些照片换成壁纸,以及聊天背景图也要换。
谭秉桉定是一万个不愿意,他之前的锁屏壁纸是一张季蓝正在吃冰淇淋的照片,被他随手抓拍的,用了很多年都没舍得换,如今要让他换上那张蛇精脸,恕无法执行。
无论季蓝怎么软磨硬泡,谭秉桉态度都极其强硬,说一不二,季蓝只好逼问道:“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用我的照片怕被那个人发现是不是?!告诉你,我的眼睛就是尺!”
于是,谭秉桉在切饭后水果时成功切到了手,这把季蓝吓得抱着一大盒创可贴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给他包扎,谭秉桉心感欣慰,养了这么多年的季蓝终于懂事了。
结果季蓝脑回路清奇道:“你看看你,让你不用我的照片当壁纸,遭报应了吧?”
憋不出好话的季蓝成功伤到了他的心,说什么都不肯用他的蛇精脸当壁纸,可季蓝怎会如他所愿,熬了个大夜,趁着谭秉桉睡着摸过他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生日成功解锁,一脸奸笑的将所有壁纸都换成了自己的照片。
黑暗中,被手机屏幕照亮的小脸笑的狰狞,肚子里全是坏水,期待谭秉桉第二天睡醒会不会大吃一惊。‘
第二天一早,谭秉桉刚起床,季蓝也跟着醒来,一模旁边空落落的,没了人影,困眼惺忪地睁开双眸,打了个哈欠下了床,眼睛还没彻底睁开,便看到床头的手机也跟着谭秉桉一起没了踪影。
饶是有起床气的季蓝这会也忍不住偷笑,心想谭秉桉这会应该已经发现了手机壁纸被换成了他的照片。
最最最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昨天在某不太正规的二手平台是花了九点九元的巨资购买了一套黑客才会的通过电脑锁定手机更改壁纸的功能。
谭秉桉会发现无论怎么改,都没有办法将壁纸换掉,这会儿应该正在狂怒。
谭秉桉洗漱完,坐在沙发上准备用手机搜一下“妻子内心自卑总与网红攀比该怎么办”。结果刚把手机打开,看见那瘆人的锁屏瞳孔放大,手一抖,赶紧往上一滑,避免眼睛再次受到污染。
本以为越过锁屏眼睛能舒服点,结果里面的壁纸也跟锁屏毫无差别,这张甚至还撅起了嘟嘟嘴,除了瘆人外还有一点滑稽,谭秉桉没忍住勾了勾唇。
对于这种幼稚的小动作都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谭秉桉也只是轻飘飘的一笑,最后饶有兴致的品味起来季蓝是怎么把图P的这么难以言表的。
不知道是该夸他会P图呢,还是夸他会P图呢。
一个干了坏事藏不住心思的人,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
有时他会觉得季蓝就是那种在学生时代给反派大佬当跑腿买水的小弟,被主角一脚踹关机的那种,可坏又坏的不彻底,所以显得有点笨笨的。
毕竟他的这种小把戏谭秉桉只会认为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换成其他人季蓝估计会被狠狠扫兴,他的恶趣味除了谭秉桉也无人能懂,所以一旦离开谭秉桉将无法独自生活,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黯然失色。
季蓝没有洗漱,穿上拖鞋便悄悄走到门边,坐在客厅里正在品味这几张丑照的谭秉桉突然听见身后的卧室传来“咔哒”一声,门开了。
顺着声音来源,谭秉桉转过头,看见了被拉开一半的卧室门,已经从里面露出来的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是季蓝在偷偷看他。
没有丝毫预兆的,两人四目相对,谭秉桉看着那个凌乱的脑袋,和已经装满了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漆黑的鹿眼,透着晨光里面好像有自己的身影,甚至多了点之前从来没有的东西。
曾经的季蓝在看他时,眼里带着戒备,像是一只炸毛的猫,胆战心惊地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陪着一个陌生的人,虽然会哭会闹,但对他只有疑惑和不相信。
在这静止的几秒钟里,谭秉桉觉得那圆溜溜的眼睛里有对他的喜欢和依赖。
如果放到以前,在没有相遇时,看到这种赤裸裸的毫无遮掩的目光,他会下意识觉得这人对他有所图,糟糕又孤僻的脾气或许会让他心生厌恶,可当意识到这个人是季蓝,那点别扭又消失殆尽。
醒悟来的时候,谭秉桉才意识到,因为这个人是季蓝,奇妙的缘分将他们组合在一起,他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季蓝刚好弥补了这一点,让他的生活变得多了些乐趣。
他可以向季蓝奉献出所有得到的东西,并不是用这些无价值的去留住季蓝,而是在遇到季蓝时,再索然无味也能变得有价值。
或许季蓝就应该被他捧到天上,而下面则铺满数亿个他,即使落下来,也摔不疼。
一张特殊的壁纸,像是为他敞开了大门。
谭秉桉站起身,直径往卧室走,季蓝见他竟然真的要过来,下意识要将门关上,但被健步如飞的谭秉桉一只脚卡在门缝里,拿出手机亮着锁屏在他面前晃了晃,强忍着笑意道:“你的杰作?”
明知是他,可还是要问一遍,看到季蓝心虚扣手的模样,他又忽然说:“没事,我很喜欢。”
“啊?”季蓝歪着脑袋叫了一声,“你很喜欢?”
季蓝幻想过很多场景,都是谭秉桉气急反笑但无可奈何的模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说他很喜欢。
这种反常的行为被季蓝认定为谭秉桉抽风了
邻里邻居的相处了几天,季蓝发现隔壁丁丞人还不错,白天很少在家,早出晚归的,至于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谭秉桉起得早,早上要喂猫喂鸟,还要做饭加买菜,家里也不隔音,外边有点什么动静都能听到,丁丞早上出门时几乎都能和要出去买菜的谭秉桉碰上,然后就会得到谭秉桉一个极其敷衍的打招呼,这还是季蓝交给他的,让他别对着人老是一副面瘫脸。
五月底,彻底进入夏天,季蓝在家空调都要开到二十度,他本就吃的多,有些胃热,一到晚上睡觉就热得难受,从身体里面往外散发,有时候还会心情烦闷。
但这种症状在孕期是正常的,尤其是季蓝现在月份大了,很多症状都随之浮现,但医生说他胃热的原因多数是和吃的太杂,太撑导致的。
可季蓝只要不吃饱就心里难受,总觉得有个千斤顶压在身上让他喘不过来气,谭秉桉只要控制他饮食,季蓝就委屈巴巴地掉眼泪,怎么哄都没用。
而且零食也被断了不少,尤其是一些甜度高的,季蓝的血糖比正常人好要高,医生说是因为激素原因导致血糖波动,极容易高血糖,也容易低血糖。
某天下午,季蓝饿的饥肠辘辘,中午就吃了点糙米饭团和青菜以及三颗大虾仁,这对于适量大的他而言简直是折磨,可还得顾及着自身身体健康,为了把血糖降下来,他是一点东西都不敢乱吃,但中午的剩饭这会香气扑鼻,厨房又没关门,这会正往外散发香气。
季蓝饿的站起来都发晕,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自暴自弃,狠狠的吃一顿,饿急眼了之后也只是吃点糖分低的全麦面包。
跟嚼卫生纸似的,比荞麦面还难吃,但嘴馋的不行,再不吃点东西真得晕过去。
季蓝把全麦面包放到蒸笼上蒸了几分钟,这样吃能软一些,没那么喇嘴。
谭秉桉见他把面包对折,就往嘴里塞,吃相有点狂野,好奇问:“真那么饿啊?你之前不是最讨厌吃这个吗?”
季蓝听他这么说几欲发火,他难道不想吃别的吗?那也得有的吃才行啊,跟着谭秉桉的食谱吃,血糖是控制住了,可他几乎要营养不良,走两步都能晕过去的那种。
“你能不能别这么招人厌,你非得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说这种事情吗,就这跟稻草一样的干巴面包,你以为能有多好吃?”
自然是难吃的,所以季蓝煎了两个鸡蛋夹在里面,不然真的跟吃干草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这面包虽然糖分低,却也不是一点糖都不含的,季蓝一口气吃了两个,再加上中午吃了糙米饭,摄入的淀粉有点多。
谭秉桉担忧道:“可是医生说让你少吃淀粉类的食物,不然”
“不然什么?!”季蓝心里正憋屈,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便哭喊起来,“什么都是医生说,可是我饿,我真的快饿死了,我不想活了,我只想吃点好的。”
眼泪顺着往嘴里滑,食物都变得咸咸的,季蓝一边哭一边嚼,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心,偏过头对着垃圾桶哇哇吐了两声,将吃进去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
吓得谭秉桉赶忙拍着他的背帮他顺了顺,又喂他喝了些水,季蓝这会面色都有些蜡黄,除了想吐没有其他的感觉。
今天太过于反常,谭秉桉手足无措的给私人医生打了电话,皱着眉听完后二话不说给季蓝做了顿好吃的。
“你又抽什么风了?”季蓝吐完后就一直趴在沙发上,吃着解渴又能补充糖分的西瓜,看着谭秉桉在厨房里一直忙碌,不理解这是要闹哪出。
谭秉桉端着菜放到茶几上,让他别去餐桌了,就在这吃,能少动就少动。
相比其他的,季蓝的命同样重要,血糖已经控制了快一个星期,吃一顿好的就当奖励了,主要是季蓝呕吐的时候实在吓人,肉眼可见的脸色突变,全无血色,补充点糖分就能好过来,问了医生才知道是低血糖了,估计是连着好几天没吃到大量糖分的原因。
“没抽风,起来吃饭吧,这几天委屈你了。”谭秉桉刚说完,便瞧见季蓝像头饿狼一样看着茶几上的食物眼冒金光,有点心疼,“吃慢点,别吃太急不好消化。医生不让你吃饭的时候喝太多水,容易胀肚,所以没煲汤。”
季蓝“嗯嗯”两声,闷头吃饭,就这简单的西红柿炒蛋,盖到米饭上,在来一勺汤汁,季蓝恨不得连吃两大碗,他嘴巴塞得满满的,支支吾吾地说:“你是不知道那糙米饭有多难吃,一点味都没有,还硬,我都怀疑吃这个减肥的是不是都是靠着多嚼几下来增加饱腹感,跟死米一样,难吃死了。”
听他这么说,谭秉桉瞳孔一震,忽地想到什么,他之前没蒸过糙米,刚刚才上网搜了一下,好像是说得用水泡一会才能蒸软,但他都是和蒸普通大米一样弄得,甚至还是加速蒸,所以季蓝觉得难吃,可能是没蒸熟
想到这,谭秉桉急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打算把剩下的糙米蒸了喂猫,省的被季蓝吃到蒸熟的糙米。
等吃完饭,季蓝咂咂嘴,准备在家里来回走走,消消食,可还没走两步,门铃就被按响。
季蓝刚想去开门,却被谭秉桉抢先一步,打开门,双方都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丁丞,手里还拿着一个迷你多肉,见来看门的是谭秉桉,他由微笑变成了面无表情,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这让谭秉桉十分不满。
“有什么事吗?”谭秉桉往前走了一步,将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丁丞拿着多肉的手紧了紧,滚了滚喉咙问:“你好,我想找一下”
不等他说完,谭秉桉私自做了决定:“他不在家。”
“啊?”丁丞骤然变得失落,低着头转身就要离开,结果就在他刚准备要走的时候,季蓝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
“谭秉桉,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不在家了?是不是丁丞来找我了?快点让他进来!”
声音高昂,吃饱了就是有劲,随着季蓝往门口走,丁丞也听的越来越清晰,一转眼又变成了那副高兴的模样,这可给谭秉桉看的心里极其不爽,紧接着便被身后的季蓝一把推开,露出脑袋问:“是不是多肉长大了?”
丁丞激动地点点头:“嗯嗯!长大了不少!”
“我都给你说了,就按照我给你的方法绝对管用。”季蓝说完,拉着他便要往家里走,但丁丞死活都不肯往里边迈一步,像是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警告着他。
季蓝抬起眼斜着看着谭秉桉,对方就给被下了迷魂汤,心不甘情不愿的往边上一靠,把路让了出来。
丁丞没想着来家里,只是多肉真的长大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跟季蓝分享这个喜悦,他是个社恐人士,但季蓝性格外向,最近这段时间里季蓝经常趁着下午去敲他家的门,打着邻居的旗号问他多肉长得怎么样了。
丁丞没养过,所以当初接手的时候犹犹豫豫,奈何季蓝从谭秉桉那里学了不少,都悉数告知,当时谭秉桉还生闷气了一整天,觉得季蓝不应该把这些告诉一个外人,但季蓝心大只希望多肉能成功生长就行。
家里开了空调,丁丞在这凉快了没一会便主动请辞,主要是谭秉桉的眼神太过于可怖,他真怕在这出了什么事情,只当对方不太喜欢外人踏足。
等丁丞走了之后,谭秉桉还得忍着气,把门轻轻关上,想撒气都没地方,就因为季蓝之前跟他说别老是大力关门,一是觉得吵,二是怕扰民。
季蓝正没心没肺的看着综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然后笑容停止了。看着面前当着他视线的男人,季蓝皱起眉:“怎么了又?”
谭秉桉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别在这站着了,过来给我捏捏脚,你没发现我最近脚肿的厉害吗?”
听见他说脚不舒服,谭秉桉这才起开,坐到沙发上捞过他的有些水肿的脚丫轻轻揉了起来。
季蓝脚都有些没知觉了,经他这么一揉捏,也才缓过来一点,伴随着综艺里的声音,季蓝又止不住的笑,甚至都一颤一颤的。
这时,忍了许久的谭秉桉犹豫再三后突然强硬的对他说:“以后不许让外人来家里。”
综艺声有些大,季蓝没听清,笑着问:“什么?”
“你不准让那个小白脸来家里。”
这下听清了,季蓝咧着的嘴突然恢复原样,“小白脸是谁?”
他装傻,谭秉桉怎会看不出来,咬牙切齿道:“丁丞!”
“”季蓝额角一跳,不解问,“他哪里惹你了?”
谭秉桉没有回答,季蓝只当他又在乱吃醋,敷衍着安慰了几句,可这样反而让谭秉桉更加恼火。
“他有事没事就来找你,你不觉得可疑吗?”
第48章 谭总 你用摸完脚的手擦我嘴了?
“?”季蓝满心惊叹地笑出声, 一瞬不顺的盯着谭秉桉那副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这问题有点荒谬,季蓝干巴着问:“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谭秉桉沉默不语,但心思都摆在脸上, 像极了冷宫里的怨妇。
季蓝撇着嘴点点头,心中若有所思,没想到谭秉桉的醋坛子这么轻易的就能被打翻, 长得一张生人勿近的孤僻脸, 结果这么爱胡思乱想。
“你最近少玩手机,别老刷那一堆毒鸡汤的小视频,玩手机把脑子都玩傻了,什么想法都敢乱萌生。”
谭秉桉抿了抿唇:“我说的有问题吗?”
“怎么没问题了?”季蓝把脚从他手里抽回,抬手敲他脑门, “你这是造谣,有实质性的证据吗?”
“当然有, 他最近经常来找你就是证据。”
“放屁, 要是光靠这点就给人定罪, 你怎么不去破案呢?几十年没找到真凶的案子都能被你推翻。”季蓝舔舔唇, 若有所思道, “况且丁丞是在你也在家时来找我的,有什么可疑?这难道不是朋友之间串门吗?”
谭秉桉皱眉:“谁跟他是朋友。”
季蓝翻了个白眼,跟他说不通, “你不是我是行了吧,你可别说让我也不准跟他交朋友, 你这已经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
刚想说让他跟丁丞断绝往来的谭秉桉听到这话,被气的一股邪火蹭的就冒了上来。
他又问:“那个小白脸难道不是打着你给的那破多肉的旗号专门来找你的吗?他真是为了多肉?”
季蓝刚不满的“啧”了声,尚未开口,便瞧见谭秉桉已经气冲冲地走到储物间将剩下的那盆迷你多肉拿了出来, 将那已经快蔫死的多肉往季蓝面前一怼。
虽然看不出情绪,但总归是不高兴的,饶有趣味地说:“你对他的就那么上心,那我们的呢?我们的多肉你就不管不顾了吗?你只顾着跟他一起养的,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们的?”
这些天谭秉桉都看在眼里,季蓝对送出去的那盆多肉无比心爱,可家里的这盆他看都不看一眼,全部都是由自己照顾,本想着敷衍几天不管不顾,等着多肉快不行了,能不能被季蓝发现。
结果一连着好几天,季蓝将储物间里的花花草草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只有隔壁那小白脸的多肉,这让谭秉桉怎么能不嫉妒。
“我我靠。”季蓝笑出声,打趣道,“你怎么连这种小事都观察的这么仔细?比林妹妹还要敏感。”
他不说,季蓝都联想不到这一层,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对方不会养,他自然就上点心。至于家里的,他则认为有谭秉桉在,怎么也不会给养死,总归是因为季蓝觉得都有谭秉桉了,他还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而对丁丞则不一样了,他若是没人教,多肉必死无疑,季蓝总不能把谭秉桉拉到他跟前教他怎么养多肉吧。
可惜某人太过于敏感,成天胡思乱想,这会又在脑部什么剧情呢。
“你就没想过其它的吗?就算他对我就跟你所说的那样,那他图什么呢?”季蓝搬过脚,自己揉着,一摁一个坑,半天都回不来血色,又说,“图我肚子大?图我有孩子?图我有家室?”
“别闹了,回家吧好不好,回家吧。得是什么样的怪癖才能干出来这种事啊,寻求刺激?恋孕癖?人家光是看见你都吓得直哆嗦,哪有那胆子啊?”
“再说了,就算他想,我就会同意吗?我可不想被你捉奸在床。”
季蓝叹了口气,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那种场景,自己赤着身,大着肚子,正在“啊啊啊”,结果谭秉桉一脚把门踹开,恶狠狠地与他四目相对,那场面,光想想都能让人晕厥。
“如果前提不被发现,你会被我捉奸在床吗?”
季蓝有点生气,认为自己不被信任,愤愤道:“捉你爹啊?你也不想想我现在什么样,被你发现我正在床上大出血吗?别逗了好吗?”
见他生气,谭秉桉赶忙道歉,也确实觉得这个比方有些过分,就算真的发生了,也一定是丁丞勾引的季蓝,季蓝年纪还小,不懂得人心险恶。
“我再给你捏捏脚吧?”谭秉桉想讨好一下他。
结果季蓝并不领情,冷哼一声拍开他的手,谭秉桉就这么一直不要脸的赖着他,直到他同意。
可刚过没一会儿,谭秉桉还是不放心:“要是那小白脸真敢对你做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
说这话时他已经隐忍攥紧了拳头,仿佛只要丁丞敢出现在他面前,就能一拳头抡上去,把人打出脑震荡。
“你可别胡来啊!”季蓝被他这股冲动劲吓一跳,“冲动是魔鬼,你别去找麻烦,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谭秉桉沉着脸,闷闷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季蓝怕他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感到有些紧张,滚了滚喉咙道:“谭秉桉,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当然,前提是你得对我忠诚,不然我也会出去乱搞”最后一句话他声音已经变得很小,甚至有点底气不足。
他没看谭秉桉,但也能感受到那股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盘旋。
一直没能得到回应,这让鼓起勇气说出这种类似于情话的季蓝感到难堪,他撅起嘴,刚想质问下谭秉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理人,可还没来及说出口,他忽然被抱住了脑袋,撅起的小嘴上被柔软的唇堵住。
季蓝愣住了,瞪大眼睛任由他亲,甚至嘴巴都被撬开也没反抗,过了许久,直到口腔全部被侵染,谭秉桉才放开他。
目光落在他红肿的唇瓣上,喘着粗气伸出手用指腹蹭掉上面的水渍,季蓝脑子卡壳了,直到被谭秉桉轻声唤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惊恐地捂着嘴尖叫起来:“你刚刚是不是用摸完脚的手给我擦嘴了?!”
“呸呸呸!”季蓝偏过头对着空气吐了几下,随后用手在嘴巴上来回搓,搓的通红。
谭秉桉见他像受惊的小老鼠般,不由笑出声:“摸的是你的脚,连自己都要嫌弃?”
“你滚!”季蓝骂道,“你这是性骚扰!我要控诉你这种行为!”
谭秉桉问:“把我挂网上吗?”
季蓝“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又开始兀自搓起嘴巴,一时间竟不知道气的是被强吻还是因为谭秉桉用摸了脚的手又摸他的嘴。
对比于之前,季蓝觉得他对谭秉桉的包容度越来越高了,竟然会纵容他亲自己,还用摸了脚的手摸自己的嘴,看来还是太宠他了。
季蓝试图用综艺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嘴唇上的感觉挥之不去,和第一次被亲的感觉全然不同,不知怎的,他竟然语出惊人问谭秉桉:“你是不是给嘴巴做保养了?”
“”谭秉桉怔愣了瞬,“为什么这么觉得?”
季蓝小声嘀咕着:“没做保养那怎么会这么软呢?”
天知道谭秉桉在听见这句话时高兴了多久,几乎一整天都合不拢嘴,季蓝一度认为他中了邪,想找个大师来家里驱邪
夏天日子过的慢了些,因为天变长,黑夜来的慢,而季蓝又因为一系列孕期反应整天呆在家里,哪都不想去,被太阳晒了会头晕,走路时间长会脚腕疼,尤其是挺着沉甸甸的肚子,更加不便了。
直到五月末,迎来了一场暴雨,连着下了两天,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外面的杨树叶子愈发翠绿,经过雨水冲刷空气中的杨絮少了不少,也正是前段时间杨絮泛滥,季蓝只要接触到身上就会过敏,索性把自己关在家里。
小半个月过去,季蓝跟谭秉桉的关系似乎到达了热恋期,季蓝时不时会向谭秉桉报备自己在做什么,以此来安抚谭秉桉弱小敏感的内心。
他们的聊天时的称呼发生了些小变动,自从有一次季蓝偷听到有人在电话里叫谭秉桉谭总,他便现学现用,在家里谭总长谭总短。
一些报备小日常,谭秉桉看的津津有味。
“谭总今天吃什么呢?”
“谭总回来的时候可以帮我买一个小蛋糕吗,求求你了!(卖萌)”
“谭总,蓝心今天很喜欢一个手镯呢,可以买给我吗?”
“谭总是大大的好人呢!”
许是在家待了小半月,将季蓝彻底逼疯,谭秉桉只要离开他的视线,或者离开家门,便会用信息轰炸他,如果没有及时回复,还会遭到电话连环炮。
谭秉桉近几天时常出门,但不会太久,基本上两三个小时就会回来,这天突然想起季蓝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出门过,便决定带他出去玩玩。
主要原因是,季蓝在受到穿搭博主丁丞的怂恿下,开始研究起穿搭,但他现在要穿的尺码比之前大了三倍不止,主要还是肚子太大,只能穿比较宽松的衣服,怀揣着想要成为一名大网红的季蓝,不会被轻易打到,既然穿搭路上走不通,他便选择转换赛道。
饥肠辘辘的季蓝在深夜经常会刷到一系列的美食,白天刷不到,晚上逃不掉。不是今天开了个某某新餐厅,就是明天又有某个美食横空出世,一到晚上季蓝便会馋的流口水,软磨硬泡着谭秉桉带自己去开开嘴。
之前顾及着医生叮嘱的话,但现在那些症状都衰退了很多,偶尔一顿放纵餐也造成不了什么巨大影响,最关键的是,谭秉桉被季蓝深夜总是把他喊醒这件事折磨的有些精神衰弱。
季蓝一饿就要把谭秉桉叫醒,自己睡不着就都不能睡。
于是,在谭秉桉从外面回来后,二话不说带着季蓝出门了,都说满足一个人的心要先满足他的胃,这招对季蓝很管用。
季蓝在收到谭秉桉打来的电话说要带他出去约会时,眼睛都闪烁着光芒,激动的尖叫一声,将电话挂断,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将衣柜里的衣服换上又脱下来,在反反复复试了十几套后才选出来一套穿着舒服还显瘦的套装。
等谭秉桉来接的时候,季蓝早早下了楼,在小区楼底下的保安室吹着空调,看见熟悉的那辆迈巴赫,季蓝赶忙停止了和门卫大爷的唠嗑,马不停蹄的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去。
谭秉桉透过车窗见季蓝过来,解开安全带,绕到副驾驶拉开了车门,季蓝坐进车内时,里面正往外散发着冷气,他系好安全带,歪着脑袋,看着谭秉桉问他:“我们要去哪里玩呢?”
谭秉桉打着方向盘偏过头,扫了一眼打扮精致的季蓝,甚至还涂了淡淡的口红,嘴唇不灵不灵的正闪耀着,似乎对这次出门感到很兴奋。
毕竟在家宅了那么久,突然能出门,想不高兴都难。
谭秉桉勾了勾唇,单手扶着方向盘,把手机从内兜拿了出来,随后打开微信,将季蓝之前发给他的那份愿望小清单找了出来,然后把手机递给他,淡淡道:“按照这上面的行程,你不是老嚷嚷着要出去吃吗?”
季蓝看着递过来的手机,愣了几秒,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下意识掐了掐脸上的肉,然后吃痛的尖叫出声,喃喃道:“是疼的,不是梦。”
那份愿望小清单是季蓝之前刷视频的时候发现的,标题是“作为男朋友要做的一百件小事”。
但他们今天时间有限,肯定做不完一百件,而季蓝这会最心心念念的就是那家新开没多久的餐厅,味道不清楚,但基本上都是冲着造型好看去拍照的,季蓝不想错过这个可以发微博的机会。
他几乎是有点撒娇的扯着谭秉桉的袖子,轻轻晃了晃:“谭总,我们就去那家新开的海景餐厅好不好?”
说完,他还把去那里打卡的路人发出来的照片拿给谭秉桉看了一下。
餐厅靠在海边,单间里的玻璃是透明的,透过玻璃就能看的外面的汪洋大海,很适合约会,也确实出片,谭秉桉低头看了眼期待他回答的季蓝,刻意不回答,结果惹恼了本就没什么耐心的季蓝。
“谭秉桉,你听见了吗?”季蓝这会哪还有小鸟依人的半分撒娇劲,和之前要生气时如出一辙,低着头抬眼盯着他,威胁道,“你不去也得去,你不吃我自己吃!”
谭秉桉自找没趣儿,不紧不慢道:“我有说不去吗?”
季蓝撇撇嘴,咕哝道:“哦,谢谢谭总。”
“”谭秉桉额角一跳,“你就不能换个称呼?”
季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在家在外都叫他谭总,搞得不像是夫妻,而是上下级,尤其季蓝大着肚子喊他谭总,以及关系亲密,不知道实情的人很容易误解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为什么要换?”季蓝微微蹙眉,一张小脸都拧成一团,“你怎么事那么多啊,挑这挑那的,也就我宠着你,但你也不要恃宠而骄可以吗?”
谭秉桉被他这个语气说的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但思来想去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抽走手机,对季蓝说:“你这样有一种跟我上下级的感觉。”
季蓝不以为意:“上下级就上下级呗,你没看过片子里那种角色扮演啊,你当总监,我当你办公桌下的小秘书,别人一敲门,我就躲到桌子底下。”
他孜孜不倦地说了许多,给谭秉桉听的是眉头直皱,直言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脑子里能不能学点好?”
“我怎么不学好了?看个片子而已,你敢说你没看过?”季蓝说起话来毫无遮掩,也不打算装了,“你我都没有性生活,我还不能看看片解解闷啊?”
“什么时候看的?”谭秉桉控制着语气,冷声问。
季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感觉来了就看呗,不然憋出毛病来你给我治啊?”
“”谭秉桉睨了他一眼,“再敢上那种网站你的眼睛就不用要了!”
季蓝瘪瘪嘴,唉声叹气道:“跟你生活在一块可真憋屈,怎么怀孕的不是你呢?”
谭秉桉眼皮直跳,磨着后槽牙说:“你先有那个本事再说吧!”
刚好到了餐厅,车还没听,季蓝便解了安全带,趁着他把车停稳,做了个鬼脸,赶忙推开车门下车。
“”谭秉桉神情复杂地看着季蓝的身影,很难把他跟看片这种事情联想在一起,若不是季蓝主动说,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平时遇事磨磨唧唧,怎么这会看找那玩意儿看上了。
谭秉桉越想越气,抬手砸了下方向盘,吐出一句,“操!”
季蓝已经去了餐厅,因为新开业,人爆满,需要提前预约,虽然谭秉桉是在今天才通知他要出来,但一早就料到他会先择来这里,所以提前一周便预定了位置。
不用等太久,侍应生带着他们找到了海景包间。
上菜速度很快,可在这种爆满的餐厅还能上菜这么飞速,是预制菜的可能性非常大,谭秉桉仅尝了一口,便确定了这家餐厅的水平,看着季蓝左拍拍,右拍拍,甚至还要站起身来来张全景的样子,还将被他尝过的那道菜又用筷子整理了下造型,似乎很重视这次约会。
等季蓝拍完,他像是想到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的对谭秉桉小声说:“我们能不能拍一张合照?”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像这种餐厅最容易突然倒闭,赚到钱后就会跑路。
在征得从小到大就不喜欢拍照的谭秉桉的同意之后,季蓝举起手机,两张人脸出现在屏幕里,将海景露出,摁下了快门键。
等做完这一切,季蓝冲他一笑:“可以开动了!”
季蓝现在吃饭已经养成了习惯,很少会自己夹菜,都是由谭秉桉将他的碗里堆的跟小山一样才开始吃,双方似乎都很受用,季蓝嘴挑的毛病也被治好了不少,起码青菜叶子能下咽了。
但这顿饭吃的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中规中矩,若不是冲着海景以及室内的灯光布置,估计也不会火爆成这样。
预制菜到算不上,倒是那碗奶油玉米汤,谭秉桉尝了一下,便给推到一边,不让季蓝碰。
前几天刚下过雨,昨天还有点潮乎乎的,还很闷热,许是靠着海边的原因,这会并不太热,天气预报也才只有二十八度左右。
季蓝吃了几口便停下筷子,抱着水杯喝了好多,一边P图一遍压低了声音对谭秉桉说:“这的饭好咸,不太好吃。”
“嗯,多喝点水,没吃饱一会去别的饭馆在买一点。”谭秉桉又给他倒了杯水。
季蓝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着,专心致志的做着老本行,到最后眼睛都被晃得有点闪,将照片发到微博后,他才满意的关上手机,一抬头便看见谭秉桉正拿手机在偷拍他。
原本还想生气,但转眼一想,这餐厅这海景那么贵,不多拍几张都有些亏了,于是调整好姿势,看着镜头弯起眼睛。
“拍的怎么样?”季蓝从凳子上站起来,伸出头,“我看看。”
谭秉桉把手机屏幕放到他面前,“坐下看。”
季蓝捧着手机满意地点点头,诧异地看着谭秉桉:“没想到你技术还不错。”
谭秉桉没讲话,直到季蓝不服输地把自己P好的合照拿出来向他显摆,他才瞳孔一震,一抬眼,季蓝还一副求夸夸的样子。
“怎么样?”季蓝摇头晃脑地说,“我还专门给你P了一下呢,给你精修的比我自己都多。”
谭秉桉眯着眼,看着照片里长相惨不忍睹的自己,下巴尖的能戳死人,嘴巴还被P厚了涂着正红色的口红,磨皮开到最大,眼睛上还挂着一扇苍蝇腿似的睫毛,还被加了特效,会自己眨眼。
怕伤季蓝的心,他只好委婉的提醒:“其实不P图就已经很好看了。”
季蓝也这么觉得,附和道:“所以啊,P完只会更好看,我很满意呢。”
“可是会不会有一点白?”
“有吗?”季蓝看着自己的完美杰作,信誓旦旦道,“没有啊,咱俩得肤色均匀才好看,你比我黑太多,容易被粉丝喷,我这是在保护你。”
季蓝说什么就是什么,谭秉桉看着那抽象的合照被P的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应该不会被熟人认出来。
等吃完饭,天也沉了下去,季蓝吃着谭秉桉给买的海盐冰淇淋,跟在他屁股后面去找停车的地方。
季蓝特意跟谭秉桉说,让他去开车,自己则在路边等着他,因为走着路吃冰淇淋会化的很快,他想安安静静地吃完,可都等他吃到甜筒部分了,谭秉桉还是没来路边接自己。
“去哪了?”季蓝把甜筒咬得咯吱作响,凭着记忆往停车位走,果不其然,在那辆黑色迈巴赫旁边看到了一个身影,正是谭秉桉。
季蓝正要走上去问他为什么那么墨迹,突然看到谭秉桉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因为天色有些昏暗,只能看到两个人影,但他能认出来那个就是谭秉桉,而旁边那个挨了半头的男人却从来没见过。
季蓝心里鬼点子多,想的也多,怕对方瞒着自己什么事,特意绕到另一边,弯着腰往前方慢悠悠地走去,在距离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季蓝躲在了车后面,偷偷听着。
谭秉桉声音很平淡,像是在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对话,这时,不知道谭秉桉说了什么,那个陌生男人突然崩溃大喊,吓了季蓝一哆嗦,可也清晰地听到了。
“谭哥,谭伯父说你会跟我结婚的,你却说你已经结婚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第49章 误会 我孩子什么时候有第二个爹?……
在听见声音的那一刻, 季蓝先是宕机了几秒,随后便被无止尽的愤怒所包裹,各种各样的猜想如猛水般涌现, 气的他攥紧了拳头,像头发狂的狮子,气冲冲便冲上前去理论。
“谭秉桉, 你他妈就是个不要脸的负心汉!!”季蓝大骂着走到谭秉桉跟前,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以及一个带着风的耳光以迅雷不掩耳之势朝着他袭来。
啪——!
谭秉桉的脸被扇歪了些,在看清面前人是季蓝的那一瞬间先是一阵错愕, 随后不由慌乱和手足无措起来,似乎想赶紧向他解释, 但还没等他张口, 季蓝已经扑到他身上悲愤伤痛欲绝的用双手打向他, 口里还喊着:“我给你生孩子, 你就这样对我!!我要去引产!!离婚!!”
把这场“捉奸”发挥的淋漓尽致, 每一处都散发着真情实感。
“引产”“离婚”这四个字不仅给谭秉桉惊到了,就连一旁的那个陌生男人也捂着嘴惊叫出声,像是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视线停留在季蓝六个多月的肚子上,被风一吹, 更加明显。
真和原配抓小三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出声还好,一有动静季蓝顿时想起来还有他,立即扭过头,恶狠狠地叫嚷起来:“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你们都不得好死!!”
他带着哭腔, 更多的是愤怒,他怎么都没想过谭秉桉居然真的会背叛他,这让他的一直以来的信任出现了道十级大地震才会有的巨大裂缝。
一旁的男人也不知所措起来,似乎对季蓝这样斥责感到不满,脸上出现了轻微的震惊,大多数是对季蓝居然怀了孕而感到不解。
谭秉桉任由季蓝打骂,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但也不代表他有做过这些没有实质性的事情,他抓住季蓝正在挥舞的双手,喘着气说:“蓝心,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别再狡辩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你!!”季蓝哭的梨花带雨,嗓子都嚎哑了。
这里人多口杂,围观的人已经不少了,见季蓝哭,那个陌生男人也觉得很丢脸,说不定还会上头条新闻,一想到这,也捂着脸哭了起来,这让季蓝十分不满。
“你哭什么啊?你当小三还有脸哭?”
谭秉桉禁锢着他的肩膀,让他清醒一些,盯着他的眼睛解释着:“他叫温一,我跟他没什么牵连,只是前几年的一些矛盾而已。”
谭秉桉刚准备把车开出停车场,便被也在这陪着长辈吃饭的温一发现了,牵扯到之前没有后续的往事,他想要问个清楚,谁知谭秉桉竟然说已经结了婚,这让他多年来的等待化为了泡沫,一时激动情绪没控制住才质问起来。
对于季蓝的出现,温一没感觉哪里不对劲,毕竟当年谭秉桉就是因为和季蓝在一起这件事和谭家闹掰的,一连好几年都不愿回去,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不仅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还是和季蓝。
当年谭秉桉刚从国外回来没一年,谭家便给他商议婚事,家族之间多是联姻,但恰好那会谭秉桉刚认识季蓝,心里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为此,谭家多次派人来之前他们居住的别墅里恐吓季蓝。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再愿意住在别墅的原因。
季蓝那会胆子小,经不起恐吓,各种各样的压力堆积在身上,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而谭秉桉又长时间在公司,能陪着他的时间很渺茫,有一段时间季蓝经常失眠,还会出现幻听,甚至觉得家里出现了一个被谭秉桉领回来的陌生人。
故此两人经常大吵,那时谭秉桉年轻气盛,不懂得忍让,季蓝脾气暴他只会比季蓝还暴,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开始千方百计讨好季蓝,求他原谅。
直到谭家又来了一个人,来别墅找季蓝,信誓旦旦的跟他说谭秉桉要和其他人订婚,而这个人绝不会是他。
没有领证,没有孩子,俩人之间的关系只需要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斩断。
季蓝不过二十出头,刚从漏雨的小破屋里搬出来,脱贫还没多久,自然不愿意离开谭秉桉这颗摇钱树,可他又摸不准对方到底怎么想的,他不仅摸不着对方的心思,就连自己的也看不透彻。
谭秉桉爱不爱自己,而自己又爱不爱谭秉桉这件事,像被蚂蚁咬了似的,浑身不舒服。
恩怨太深,季蓝又怕说错话惹恼了谭秉桉,到时候真的被分手就真的得不偿失了。主要是信任度太低,他下意识觉得他们这段荒谬的关系如丝线般随手一扯便轻松断开。
自己不过是收留了谭秉桉一段时间,给他做了几顿难吃的饭,给他用自己舍不得用的炭烧炉子取暖,叮嘱他要穿的暖和一点,都是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事,在谭秉桉眼里却成了若获珍宝。
越是这种轻易得到的越容易失去,季蓝起初只当作这种好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态来面对,可日子久了,伴随着谭秉桉笨拙又不开窍的照顾,他竟然会生出一丝不舍。
如果他能秉持初心,只为钱,或许也不会那么难过。
可颠沛流离生活了五年之久,冬天受冻,吃不饱穿不暖,已经凭借艰苦而把自己包裹成无坚不摧的季蓝,竟会因为谭秉桉几个月的娇惯打回原形。
成为一个高需求,时时刻刻都要被体贴照顾的人。
也正因如此,季蓝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他所拥有的这一切,自认为太容易得到,所以在被谭家找上门时,他的内心一度崩溃,但等谭秉桉回家见对方毫不知情,季蓝又突然放宽心。
可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别说吵架,只是偶尔拌嘴,那时候季蓝都会觉得会被抛弃,敏感多疑也是在这时候出现,有时谭秉桉比预想的下班时间晚了一会,他便会开始疑心。
直到精神压力太大,以及那段时间被无休止的骚扰,季蓝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开始质问谭秉桉为什么要将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
起初,谭秉桉只以为季蓝在无理取闹,可没过两三天,他便发现季蓝开始掉头发,会躲在房间里哭,会指着某个角落生气。
眼见事态不妙,谭秉桉即刻带着他去了医院,他下意识觉得季蓝可能精神方面出现了很大问题,甚至怀疑是不是精神分裂或者臆想症,可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季蓝精神方面问题不大,只是心理出现了很大压力。
若不是季蓝有次吵嚷中无意吐露出谭家有人来过,谭秉桉恐怕一直都不会知道,他甚至有些不理解季蓝为什么会藏着掖着这件事。
直到季蓝落水失忆后,谭秉桉才彻底慌了,只有在经历一次即将要失去某个人,才会醒悟。他不敢想,如果季蓝当时落水时,周围没有人,该怎么办。
为什么在季蓝担惊受怕的时候,他还处于浑然不知,还在一心埋在工作上,为什么选择把季蓝从小破屋接出来,还不时常陪伴他
所有人的思绪,都在一个浑厚的男声中脱离出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温一,你跟小谭怎么都在这?”
谭秉桉一动未动,倒是正在捂着脸流泪的温一在听见父亲的声音后,赶忙松开了手,扭头跑了过去,似乎再也不想呆在这是非之地。
温一今天是陪着家人一起出来吃饭,因为结账人多,他便先出来透风。
季蓝听到有人在叫谭秉桉的名字,也停下了打骂,顺着身后传来的动静狐疑地转过身。
这一会的功夫,对方已经走了过来,倒是没有恶意,只是对这一头雾水的事情有点迷茫。
季蓝不认得这人,只是冷眼看着,等着谭秉桉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的解释。
谭秉桉脸上已经挂了彩,脸颊和脖子上都被抓破,有好几道红印子,温蕴林一瞧,看了眼他旁边浑身散发着怒气的季蓝,又低头看了自己身边的温一,皱起了眉。
若是放在以前,互相都是认识的,可季蓝失忆,不记得前尘往事,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谭秉桉顾不得脸上的疼,歪头对季蓝说:“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季蓝从鼻腔里发出一阵冷哼,移开了视线,根本不愿搭理他,就这么在边上站着。
谭秉桉见他没再继续发作,抬手蹭了蹭他脸颊上快要干的泪,结果被猛地拍开了手,他无视季蓝的不情愿,强硬地抹干净他的脸,这才抬起头朝着面前的温蕴林恭敬地喊了声:“温伯父好。”
这之间的渊源季蓝不懂,谭秉桉跟这俩人什么关系也不清楚,但见他态度这么良好,对方应该也不是罪不可恕的人,可那个温一说的话,季蓝都还清清楚楚的记着,什么要跟他结婚之类的。
温蕴林的目光从谭秉桉身上移开,缓缓落到一旁季蓝的脸上,看到了他身前的肚子,神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谭秉桉当年态度强硬,不顾任何人的脸面,决然拒绝了与温家的这门婚事,连订婚都还没确定下来,便被他一句话直接驳回,还说什么要跟他结婚得先帮他把家里的老婆伺候好了,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样样不能少。
他的官宣恋情就是这样来的。
谭家以这种方式得知了季蓝的身份,谭父勃然大怒,扬言要把谭秉桉赶出家门。谁知不等他赶,谭秉桉自己离开了家。
温家从来没被人这样打脸过,但都被羞辱到家门了,就算求和这场婚事也成不了,但温一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死缠烂打也要嫁给谭秉桉,他本就是家族的牺牲品,就算不和谭秉桉结婚,也会被家族指给不知道哪家商业伙伴的儿子联姻,与其改变不了结局,倒不如嫁给家大业大的谭秉桉。
可他一早便打听过了,季蓝身份普通,家境也差,年龄也无法结婚,只是空有个男朋友的头衔而已,可没等他上位,谭秉桉直接在上流圈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打听才知是因为季蓝被赶出了家门。
在和今天发生的事情联想到一起,温一只觉得像是在做梦。
在看见季蓝的第一眼,温蕴林便认了出来,这么多年谭秉桉都没能跟他分开,还有了孩子,之间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事藏得太严实,竟无人知晓。
这些年,关于他俩的事情,温蕴林有点好奇,他眯着眼,像是在回想着什么,斜眼看着谭秉桉,问:“就是这孩子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谭秉桉深黑如渊的眸子里暗藏着难以发现的情绪,缄默片刻后,他才镇定自若地笑道:“我跟他是真爱。”
听他这么说,温蕴林突然也笑起来,表情耐人寻味,“家里知道这事吗?老谭这会儿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要当爷爷了吧?结婚的事也没给家里说呢?”
谭秉桉表情没事变化,直视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早该让他们知道的,但一直没回去,温伯父要是哪天有空,帮着捎句话,就说我跟季蓝结婚生子了,让他们别再乱打主意。”
最后一句话,他咬得格外重,那个“他们”似乎在刻意挑明着什么。
温蕴林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光是当年想要联姻,被那么打脸他都没说什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暗戳戳的挑衅而生气,晚辈就是晚辈,只当谭秉桉年轻不懂事。毕竟他从小没经历过什么情情爱爱,忽然遇到一个觉得新鲜,既然不愿意跟温一结婚,跟季蓝也不一定会好到哪里去。
温一这时忽然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像是有些不甘心,但被瞪了回去,只能隐忍。
温蕴林把话说开了,省的日后再出麻烦,连累到温家的股票,“过几日我去找老谭喝喝茶,温一也会找到更合适的,只是双方都得明白这路能不能走长,毕竟日子还远着呢。”
告密就高密,说成喝茶那么好听,谭秉桉愈发觉得这帮人虚伪。
他总归过不了多久得回去一趟,说与不说,都不重要,婚结了,孩子有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分不开他与季蓝。
谭秉桉:“就不劳温伯父费心了。”
气氛有些冷,温蕴林看着他,明明面孔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模样,可谈吐之间总跟之前不太一样。想当初让温一与他订婚就是看在他人冷冷的,不像是心眼多的,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季蓝在一旁跟个电灯泡一样,说的什么也听不懂,想插话都不知道怎么插,更别说继续追究先前的事情,再不终止,感觉就没他什么事了。
直到看着对方离去,季蓝都还一脸懵,眼睛哭的又干又肿,他抬手搓搓鼻子,用胳膊肘碰了下谭秉桉:“什么意思啊?你们耍我呢是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谭秉桉脸上的抓痕渗出来的血迹已经干了,疼倒是不怎么疼,也算不上难看,只是这么一闹,算是彻底出名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瓜已经吃完,也都散了。
谭秉桉抬手蹭了下嘴角,心里有气又不敢怒,酝酿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话:“上车!”
季蓝也后知后觉这是个乌龙,今天可是算是丢人丢大发了,他脸上也没光,暗暗骂了声,捂着脸灰溜溜地上了车。
一直到家,俩人都一言不发,季蓝则是没脸说话,干脆当起了哑巴,想着等过一段时间这段记忆就会被淡忘,倒是谭秉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季蓝来给自己说一句对不起,这给他气的够呛。
看着镜子里脸上被挠的全是结了痂的红痕的自己,谭秉桉有点担忧,不放心的上网搜了搜,好在疤痕浅,用不了几天就能愈合。
这才松了口气,要是真破相了,肯定会被季蓝嫌弃,岂不是要失宠一辈子?
想到这,谭秉桉赶紧洗了脸,左看看又看看的打量着室内,随即悄咪咪地坐到梳妆台前,挑了几瓶季蓝最贵的护肤品涂了起来,用完后又赶忙放回原位,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
等到了晚上,俩人背对背的睡觉,谁都不碰谁,已经消失许久的三八线再次出现。
深夜,谭秉桉睡得并不沉,一晚上都处于半梦半醒,心事很重,后半夜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时不时的传来闷哼声,一阵一阵的像是在隐忍。
到后来,闷哼的频率增加,旁边的人开始翻过来覆过去,还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谭秉桉觉得不对劲,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伸手打开小夜灯,越过那道三八线,盯着季蓝正拧着眉头惨白的小脸,季蓝眼睛紧闭,手正捂着肚子,呼吸频率都快了不少。
“蓝心?!”谭秉桉掀开被子,看到季蓝正蜷缩在被窝里,双手捂着肚子。
他心头一震,赶紧晃了晃季蓝,恐慌道:“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还是哪难受?”
“疼疼死了”季蓝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然后彻底忍不住了,吃痛的哎呦一声。
刚回家那会,季蓝就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肚皮硬硬的,他只当作是吃的太多给撑到了,不放心还吃了两片消食健胃片,然后就美滋滋的睡觉。
结果刚躺下没多久,肚子里边儿就跟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那叫一个疼啊,就跟来大姨妈似的。
虽然疼,但他想着先忍忍,毕竟医院那种地方他实在是害怕,在心里还不由抱怨着谭秉桉怎么还没发现自己不舒服。
他等啊等,等到疼的死去活来,谭秉桉都没搭理他,这才开始出声闷哼。他在等谭秉桉发现,对方也在等他主动,结果都没能迈出第一步。
谭秉桉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床单,干干净净,旋即让他先靠在床上,然后迅速给他穿上鞋子,给季蓝套了个外套,再次抱起他火速往外面冲。
电梯正在一楼,但他没那么多时间等,飞快地下着楼梯,结果在转角处正正好好碰上了一个男人。
丁丞被吓一跳,心想谁这么晚了还出门,还那么急,但当抬眼看到是谭秉桉,怀里还抱着季蓝时,他也急了起来,跟着谭秉桉一块往楼下冲,不明所以问:“怎么了这是,季蓝他要生了??”
可仔细一想季蓝的肚子还没大到要生产,丁丞顿时反应过来,感觉不好。
这会是凌晨,打车有点难,他有驾照,开车很稳,季蓝是他很好的朋友,不能见事不理,他对谭秉桉说:“你车钥匙在哪?我帮你开车,你照顾好季蓝就行!”
谭秉桉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车钥匙递给他,“去车库!”
丁丞赶忙“哎”了声,拿着车钥匙往车库跑,拿出了上学那会跑三千的毅力,等谭秉桉从小区出来时,他已经开着车把车停在了小区楼底下。
上了车,丁丞踩着油门驶出小区。
季蓝疼的神志不清,满身都是汗,脸惨白的不像话,难受的喊着:“谭秉桉,我疼我疼”
“这就到医院了,马上。”谭秉桉用袖子蹭掉他脸上的汗,捧起他冰凉的双手用嘴哈着热气取暖。
都夏天了,季蓝的身体却冰成这样,谭秉桉不放心摸他裤子,好在是干干爽爽的,季蓝八成是动了胎气这才肚子疼。
外面的马路上空无一人,道路两旁亮着路灯,显得无限凄凉。
等到了医院,谭秉桉抱着季蓝去了急诊科,一开始还需要排队,这个点出车祸的很多,喝醉酒的也多,但当护士听到患者是孕妇时顿时转变态度,朝着里面喊了两声,几秒钟的时间就风一般的推出来一辆担架车。
季蓝被推进了B超室,谭秉桉觉得这十几分钟度日如年,在门外一直徘徊。
季蓝闭着眼,只觉得衣服被撩开,肚皮接触到冰冰凉凉的耦合剂,仪器在肚子上来回动着,季蓝有点害怕,颤着音问:“医生,孩子应该没事吧?”
“先别慌,先看看再说。”医生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别紧张。
等季蓝从B超室出来时候已经坐上了轮椅,谭秉桉正推着他去输液,身上还挎着一个小包,里面是装的吃的以及暖手袋。
丁丞帮忙去缴费的时候,刚推门进去,说了是季蓝的家属,还问了下季蓝的情况。
医生抬眼看着他,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心想刚刚送来的病患年纪不大,结果家属是个比他看起来还小的。
下意识给他俩戴上了未成年不学好的帽子,训斥着:“年纪那么小,不做好防护措施,不想要就趁早,月份都那么大了还不注意!!别老惹孕妇生气,这都不懂吗?!”
见丁丞像是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医生气不打一处来:“该好好上学的年纪非要叛逆!!这个月都来了好几个这样的了!你这个月份最大!”
就跟上学那会被老师训一样,即使孩子不是他的,丁丞还是大气都不敢喘,自动接了这个包袱,成了孩子的爹。
丁丞忙不迭地点着头:“是是是!我们会注意的!”
这身份来的突然,场面又很尴尬,他实在不想再说些别的,充当一下季蓝的老公想必谭秉桉借着今晚他帮了忙这件事也不会太计较。
话音刚落,谭秉桉便沉着脸推开门走了进来:“我怎么不知道孩子还有第二个爹?”
第50章 胎动 要不让他教教你?
丁丞闻声转过头, 看到了脸色不太好赶来缴费的谭秉桉。
“你什么时候成我孩子爹了?”谭秉桉健步走上前,一把将他推到一边,站在了医生面前。
像是在向医生宣誓着自己才是季蓝的老公, 孩子的亲爹。
医生这下也有点懵,欲言又止的看着这俩人,狐疑道:“哪个是季蓝家属啊?”
“我。”谭秉桉赶在话音刚落之时便应下。
而丁丞也下意识伸出手指向谭秉桉。
“诶?你不是季蓝的家属不早说?”医生看着年纪颇小的丁丞, “还以为你们跟那些小年轻一样呢, 也不早说”
丁丞窘迫地低下头,没吭声,脸红的像红屁股。他还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当回男人,结果事态变成这样,倒不如直接说是季蓝的朋友。
他站在边上, 努力降低存在感,见谭秉桉没再为难, 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到应该庆幸今天帮忙开车, 当了回司机, 这才没耽搁了季蓝的病情。这也是为什么谭秉桉没跟他计较的原因。
谭秉桉这人公私分明, 就算之前再看不惯丁丞, 但对方既帮了他,还是为了季蓝,他便不会那么小人君子。
不管怎么说丁丞也都是在为季蓝着想, 虽然表面看起来非分之想尚且还在,但估摸着谭秉桉在这, 他也不敢做些什么。
更别想取而代之当他孩子的爹。
季蓝这会自己在病床上躺着输液,谭秉桉怕丁丞是个没脑子的不知道缴费,这才来看了一眼,顺带问了下季蓝的状况。
“医生,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肚子疼?”谭秉桉问。
“不是我说,你们这群小年轻都喜欢揣着明白当糊涂?”医生用刚才对丁丞说的话又给谭秉桉说了一遍,斥责着,“既然打算要把孩子生下来,平时就上点心!孕妇月份大了就以为胎相稳了?要少动怒!别老惹他生气!”
这回换成了谭秉桉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这,聆听教诲。
“这回还好没见红,不然就麻烦了!”医生叹口气,“先保胎吧,别让孕妇累着,也尽量别下床。”
谭秉桉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万分悔恨,悔的肠子都青了,甚至有点后悔带季蓝出门,但转眼间一想都是温一突然冒出来,让季蓝给听见,又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他明知道季蓝之前就爱胡思乱想,晚上回到家更是一言不发,显然不是他的作风,但自己还跟没事人一样,甚至也没关系一下。
照季蓝的脾气就算乌龙解开,回到家也会大发雷霆一顿,闹个天翻地覆,让给买各种各样的东西才会原谅。
可这回安静的出奇,不吵不闹,显然是等着自己去主动求和,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居然还希望以季蓝的性子会主动来求安慰。
以至于季蓝难受了多久他都毫不知情,或许已经忍了许久,等着被发现,明明他睡的不沉,但也没能察觉。
想到这,谭秉桉不由联想起来之前季蓝尚未失忆时,在家跟他吵架,幻想自己出轨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无助呢。
或许在很多个时候,季蓝敏感的小心思无处不在,只不过他没后上心而已。
谭秉桉给医生讲了事情经过以及季蓝这几天食欲不好的事情,气的医生猛地把手中的圆珠笔往桌子上一拍,“你们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孕期激素波动容易火气大是正常的,但也气性太大了!这样能有利于胎儿发育吗?!你作为孩子父亲更应该体贴孕妇,让他顺心顺意心情舒畅比什么都重要!!”
不等谭秉桉开口,一旁闲着的丁丞在听完来龙去脉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小声附和着:“就是!季蓝太惨了!”
谭秉桉一记恶狠狠的眼神剜过去:“有你什么事!”
“我我是关心季蓝”丁丞爷们儿一回,梗着脖子反驳道,“我看不下去季蓝被这么欺负”
谭秉桉被医生教训是应该的,但他丁丞以什么身份跟他这么讲话?
他帮了忙是不假,但光想凭借这一点让谭秉桉放下对他的戒备以及厌恶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听见他居然敢指责起来自己,谭秉桉怒火中烧。
谭秉桉冷笑一声,嘴毒道:“用得着你关心?你以什么身份来关心?这用不着你了,回家去吧。”
被这么下了逐客令,丁丞也急了起来:“我想看看季蓝现在怎么样了!看完就走!”
“用你看?”谭秉桉没见过他这么没脸没皮的,生怕季蓝真能跟他玩到一块去,到时候再想把他俩拆散会很不容易,毕竟季蓝对待朋友都会付出真心,只要不背刺季蓝包容性很强。
丁丞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一旁的医生是在看不下去,连连哎了几声,“这是医院!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要吵出去吵!有功夫在这胡闹还不如去关心一下孕妇的情况!!”
被这么一提,俩人也都想起来季蓝还在病房里肚子挂水,谭秉桉匆忙说了几句话,马不停蹄的往外走,丁丞见他急,也跟着一起出去,结果刚出了门,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丁丞蓦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谭秉桉毫无预兆地抓着他的衣领,跟轻轻松松拿捏一只小鸡似的,威胁道:“离季蓝远点!如果你想让他跟我的关系变得糟糕的话就继续来骚扰他!”
衣领被松开,丁丞这才惊恐地喘着大气,谭秉桉头也不回气势汹汹的在拐角处消失了。
“有有病吧?”丁丞回过神来,一个怪异的想法在心中萌生。
丁丞垂头丧气地找了个空座坐下,结果凳子太滑险些滑下去,他稳住身子,往上挪了挪,心不在焉地想着季蓝这回儿应该怎么样了。
其他的不清楚,但这回能够百分之百确定谭秉桉对他有恶意了,并且好像把他当做了情敌。
这让丁丞有苦难言,干涩地笑出声,自己明明只是拿季蓝当好朋友,只因季蓝是第一个送他多肉邀请他去家里玩的人。
但听谭秉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好像因为自己导致他们的关系出现破裂,不知道是不是威胁,意思就像如果再敢接近季蓝下场就会很惨。
如果他的离开能让季蓝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值了
医院走廊很安静,因为是凌晨,所以显得寂静些,季蓝的病房在最里面,来的太匆忙,普通床位都很抢手,像高级病房已经没有空余,所以只能先将就一下。
好在季蓝并不在意这些,身体的不适让他没有闲暇的时间去考虑住哪个病房,能有地方让他躺着输液就成。
谭秉桉回来时,恰好遇到护士刚查完病房出来,看见谭秉桉回来,把怀里抱着的药瓶递给他,让他亲自换药,等全部滴完了再叫护士来拔针。
临走前护士还特意提醒:“病人尽量少走路,多躺着,上厕所就坐轮椅,千万别图省事不拿身体当回事。”
谭秉桉点点头,接过药瓶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为了保护隐私中间都用白色的帘子隔开,季蓝在最里面,床头还开着小灯。
季蓝一直都没能睡着,打上针后肚子还是很不舒服,小腹像是被针扎,肚皮倒是没那么硬了。
谭秉桉一走进来,他凭借着脚步声变认出是谁,闭着眼睛小声问:“有没有事?医生怎么说的?”
他一出声谭秉桉额角跳了一下,将药瓶放下,给他塞了塞被子。
“没多大事,放宽心。医生说是因为生气才动了胎气,住几天院就好了。”谭秉桉摸了摸他正在挂水的手,液体太凉,手也跟冰块似的,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给他暖着。
季蓝轻轻地嗯了声,动了动手指,难得关心谭秉桉:“用热水袋就行,那样省事。你摸摸我肚子,看看还硬不硬,我感觉不出来。”
谭秉桉把他手放进被子里,从包里拿出热水袋,灌了些热水,有用毛巾裹了一层防止烫到,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被子里挑开衣服,试探地摸了上去。
肚皮很光滑,季蓝觉得不紧绷就是不硬了,谭秉桉抚摸着,用指腹轻轻摩挲,就在他想要把手抽回之时,一股一样传来。
“她”谭秉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整个人都僵着,不敢乱动。
季蓝也感觉到了,猛地睁开双眼,诧异的跟谭秉桉面面相觑。
为了确信不是幻觉,谭秉桉又摸了摸,肚皮下的小家伙像是在睡觉,结果被打扰睡眠,动了起来。
隔着一层肚皮,谭秉桉清晰的感受到小家伙在动,有力的回应着。
“她在动。”季蓝也是头一回感受到,连呼吸都忘了,这种怪异的感觉持续了大概一分多钟才停止。
谭秉桉艰难地滚了滚喉咙,季蓝怀孕那么久,这种富有显赫旺盛的生命力让他意识到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小生命。
正以顽强有力的方式回应着。
“什么感觉?”谭秉桉疑惑地问,“疼吗?会不会是因为她乱动才肚子疼的?”
之前护士跟季蓝说过让他少生气,这回肚子疼怎么可能会跟孩子乱动牵扯到一起,他没好气道:“你是没人可怪了?要不是你们都恶心我,我会这样?”
谭秉桉没反驳,沉吟道:“怪我。”
季蓝抿抿唇,有些疲惫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我没说怪你,只是有点生气。”季蓝慢悠悠地说。
等挂完两瓶药,已经是清晨了,外面的天刚好开始亮,季蓝刚睡着又会醒来,一直睡不踏实,谭秉桉则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护士打着哈欠进来拔针,谭秉桉给他摁着防止回血。
“对了。”季蓝看着窗外的目光突然转移到谭秉桉的脸上,看着他眼下的乌青,问,“丁丞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谭秉桉听见这个名字,和他视线对上,沉默片刻没说话。
季蓝这时靠在床头,咽下医生开的药,幽幽道:“我好像听见他的声音来着。是幻听吗?”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季蓝意识很清醒,他确实听到了丁丞着急忙慌的声音,甚至到了医院眯着眼还见到了他。
可这会儿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谭秉桉思忖了许久,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他也不愿意对季蓝有欺瞒。
在听到丁丞真的来过之后,季蓝下意识往门口的地方看了看,狐疑道:“在外边吗?怎么不让他进来?”
说着,他还用手戳了戳谭秉桉,让他去吧丁丞叫进来,在外面怪黑的。
“他回去了。”谭秉桉给季蓝倒了杯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来医院之前他刚从外边回来,把你送到医院后就让他先回去了。”
只是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回去,但自己都那样说了,他要是还敢留下了盯着季蓝私自窥探,算他脸皮厚。
季蓝没说什么,肚子不疼了,困意也上来,他慢吞吞的躺下去,很快进入梦乡
早上睡醒时,谭秉桉已经出现在了床边,买了早餐还准备好季蓝要吃的药,一低头看见季蓝刚把眼睛眯开一条缝,谭秉桉坐在床边,俯下身子问:“哪里不舒服?肚子还疼吗?”
季蓝大脑还没开机,困顿地摇摇头,作势又要闭上眼,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一个暖呼呼的热水袋被塞进被窝里,季蓝蹭地睁开眼睛,“做什么?”
“护士马上来给你打针,先暖暖手,省的针太凉容易疼。”谭秉桉不顾他惊恐的眼神,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起身,靠在床头。
季蓝心如死灰:“打就打吧,反正和屁股针相比好多了。”
说完他便掀开被子要起身,结果被谭秉桉一把按了回去。
“又怎么了?”季蓝有点不耐烦。
谭秉桉给他盖好被子,把桌子拉过来,“医生说让你少活动,除了上厕所别下地你要上厕所吗?我买了尿桶,在床上解决吧。”
“我什么时候说要上厕所了?”季蓝缩回被窝,“你把那玩意儿扔了,我不用。”
一想到要在床上解决他就浑身不自在,更何况这里又不是只有他自己,还有两个病人还有家属在呢,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在床上撒尿,他做不到。
谭秉桉已经把红色的塑料桶从床底下拿了出来,还带盖,紧接着递给季蓝:“尿吧,一会我去倒。”
他说的极其自然,就跟护工照顾人似的。
季蓝窘迫地推开他,抢过那耀眼的红桶,一股脑地扔回了床底,难堪道:“我不用!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尿意,尿个蛋啊?昨晚就吃药的时候喝了点水,膀胱里干净的不得了。
谭秉桉面无表情道:“那你要尿的时候告诉我,别憋着,对身体不好。”
“”季蓝翻了个白眼,“我就算是尿裤子里也不用那玩意!!”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掀开被子又要下床,结果又被谭秉桉按了回去,“老实一点,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
自从医生说完让季蓝少运动后,谭秉桉恨不得亲力亲为,生怕累到他。
“我总得洗漱吧?不然怎么吃饭?”季蓝指了指嘴巴,“我要刷牙!脸不让洗,牙总要刷的!”
谭秉桉见他执意如此,拿着水杯和垃圾桶过来:“漱一下口,一天不刷不会怎么样。”
“可是会有蛀牙的!你之前不是还说我牙烂了吗?”
谭秉桉:“烂都烂了,难道会因为你按时刷这一次牙就能好?”
“”季蓝撇撇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吐进垃圾桶里,抬起头看向他,“那我以后要是牙疼就怪你,谁让你这次不让我刷的?”
谭秉桉拿他没招:“怪我怪我。到时候就带你去做根管,不行就拔了镶个假牙,你不是喜欢贵的吗,给你镶的满嘴金牙。”
“你心真狠啊!”光是听他说,季蓝都觉得疼,“活阎王,做根管和杀人没区别!一口金牙更是丑死了!!”
再炫富也不能张嘴漏出个大金牙啊,那多丑,以后跟人吵架一张嘴,对方看见这牙都得笑半天。
谭秉桉被他逗笑,把早饭放到桌子上,怕季蓝食欲不好,就没买多,“先吃饭,打针不能空腹舍得胃里不舒服。”
季蓝不置可否,老老实实吃着芥菜肉馅的小馄饨,之前他跟谭秉桉闹脾气,该去打针骗他吃过饭了,结果打针的时候滴的太快引起胃痉挛,吐的昏天黑地。
拿自己身体折磨谭秉桉这件事他办不出来第二回。
早餐是在医院买的,口味清淡,几乎没什么咸味,还好有点咸菜和茶叶蛋就着吃,不然还真是难以下咽。
等吃完早饭,季蓝躺在被窝里,让谭秉桉把空调风升上去,省的被吹感冒。
很凑巧,吃完饭没十分钟,护士便来给他打针,或许是看出来季蓝紧张,便先给病房里其他俩位病人先打,病友都是孕妇,有一个因为孕反吐的难受来住院,还有一个则是快生了,预产期就在这几天,所以来预备着。
等轮到季蓝的时候,谭秉桉正死死把他圈在怀里,生怕他一不留神挣脱出去跑了。
季蓝可能有点晕针,还没打呢心跳变快的不行,有种刚从大摆锤上下来的感觉。
一旁有经验的病友赶忙提醒谭秉桉:“小伙子,他这是晕针呢,给他眼捂住就好了。”
谭秉桉道谢后,用手捂住季蓝的眼,纹丝不露的一点实现都不让季蓝瞧见,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别怕。”
手背突然跟被蚂蚁咬了一口一样,季蓝皱眉皱眉,紧接着眼前的大手便移开,露出光亮。
护士帮他把速度调低了些,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期间出现肚子疼、咳嗽、呼吸不畅、身上痒之类的。
季蓝打了个哈欠,扭头对谭秉桉说:“你带糖了吗?给我一个,嘴巴里面苦苦的,难受。”
闻言,谭秉桉二话不说行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块葡萄味的硬糖,撕开包装放进季蓝嘴里。
挂水要挂两瓶,是在生理盐水里兑了其它药物,两个小时内就能打完。
季蓝躺着嫌不舒服,一直都是以靠在床头的姿势,主要还是怕躺着吃糖容易呛进气管里。
天气热,病房内开着空调,保险起见季蓝穿的还是长袖长裤,一转脸瞧见谭秉桉身上穿的还是睡衣,他立即明白昨晚谭秉桉有多么慌张。
这个针跟发烧感冒不同,打了不会犯困,季蓝精神的不得了,肚子也不难受了,恢复了生龙活虎。
室内没有空余的地方,谭秉桉只能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季蓝旁边,帮他倒水换热水袋以及给他削水果。
季蓝吃了半块苹果,嘴巴里面恢复了些味道,“别削了。”
谭秉桉抬眸挑了挑眉:“怎么?”
“我问你点事。”季蓝脸色不太好,心事很重,若有所思道,“昨天那事你还没解释清楚呢。”
“”谭秉桉缄默片刻,将最后半块苹果吃掉,“想知道什么?”
见他没装糊涂,季蓝态度也转变了些,心平气和问:“那个什么温一还是二的为什么说你要跟他结婚?”
这没必要藏着掖着,谭秉桉如实说:“家族联姻。”
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利益至上,与其别别人所得,倒不如通过结婚收入囊中。
这种出现不了真爱的婚姻,最终都会为了利益而妥协,或者各玩各的,相互不干扰,但在外人眼里依旧夫妻和睦。
但谭秉桉接受不了被摆布,毅然决然选择逃离这种家庭,他不愿做的事情,后来便会轮到谭睿去做。
季蓝又问:“然后呢?你俩有过?”
谭秉桉睨了他一眼,若不是现在正病着真心敲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
“我要跟他有过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季蓝“切”了声:“没有就没有呗,你死心塌地只为我行了吧?”
谭秉桉:“行。”
挂完第一瓶吊水,季蓝闲来无事觉得这里也用不着时时刻刻都需要人陪,便打发谭秉桉去换套衣服,在医院人来人往的,穿这身太显眼,主要还是睡衣有些厚,穿上很热。
*
谭秉桉换完衣服回来,刚走到病房门口,里面便传出季蓝的笑声,像是在跟谁说话,聊的很开心。
推门进去,从远处看只见季蓝的床边坐着一个令人讨厌的背影,俩人相谈甚欢。
听见开门声,季蓝朝他招招手:“你回来了!丁丞来了!!”
他一来,丁丞便不说话了,似乎在忌惮着什么,站起身拿起桌子上已经空了的保温桶便要走。
这突如袭来的,搞得季蓝手足无措:“哎,你去哪啊?”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丁丞声音很小。
季蓝看了眼窗外,日头正毒,劝解道:“你来了还没一个小时呢,这外边太阳这么晒,回去做什么?”
一人一句的说着,谭秉桉心里涌起古怪的情绪,他走过去,看都没看丁丞一眼,冷冷道:“蓝心,听话一点。他或许有事呢?”
丁丞抿抿唇,决定当哑巴。
丁丞没来之前,季蓝无聊的都已经开始数窗外树上的叶子,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走?
更何况,季蓝还喝了他带来的汤,更不好意思赶人了。
自从被谭秉桉薅着领子威胁一顿后,丁丞便觉得这人很可怕,一刻也不愿待着。可他又不放心,想着季蓝要住院好几天这才来看看,对于一些恶意,也只能充当看不见。
季蓝这时又说:“昨晚多亏有你帮忙开车,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丁丞红着脸低头,结巴道:“不、不用谢应、应该的。”
谭秉桉在心里冷笑,闭着眼不愿看这一幕。
被蒙在鼓里的季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一如既往,聊着天便把丁丞给留下了。
“谭秉桉,你回家也给我煲这个汤喝吧?”季蓝回味无穷,“丁丞知道我住院了,给我煲了汤,还挺好喝。你回家也跟着学学。”
谭秉桉:“我不会。”
“不会才要学啊,总不能老麻烦人家丁丞,实在不行让他教教你?”季蓝拍了拍丁丞的肩膀,“就这么定了!”
“我”丁丞几乎下一秒就能晕过去,让他教谭秉桉煲汤简直眼前一黑。
谭秉桉咬牙:“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