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VIP】


    “相使,镇使夫人,小的真不明白潘娘子怎么会看上小的,小的跟着八郎君时,只是偶尔见过潘娘子一面,她对小的示好,小的还以为她是冲着八郎君去的,谁知道潘娘子却对小的言语暧昧……”


    他一个家奴得了节度使养女的青睐,无疑是天上掉馅饼,自然是潘氏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甘强来之前已经受过拷打,知道自己露出丑态之后的下场会更惨,但还是忍不住痛哭流涕大叫冤枉。


    “小的不该被美色迷惑,小的错了,求夫人从轻发落,饶了小的的小命。”


    “你胡说!”


    潘氏重重将甘强踢倒不许他再说下去,“明明是你爱慕我,时不时偷偷瞧我!”


    上辈子她嫁给赵八郎之后,甘强总是有意无意地窥探她,最后为了她挡刀而死。


    她是看他一往情深,才愿意给他这个下贱的奴仆一点甜头,谁知道在他口中就变成了刻意的勾引。


    “我何曾偷看你,明明你耐不住寂寞,贪恋我强壮,偷偷看我!”


    晓得自己逃不过一死,想到他那重病需要人照料的老娘,甘强受了潘氏一脚,也往她心窝子锤了一拳,“你这贱人害我,我死后化成厉鬼必然纠缠你永生永世!”


    潘氏面色青白,不只因为甘强的拳脚,还因为他怨毒的诅咒。


    脑海里浮现上一世他死后闭不上眼的模样,潘氏脑子混乱了起来,觉着现在的甘强就是上一世来的厉鬼,不然怎么会与上一世完全不同。


    “我又不会死,你缠不了我,我不会死,我受天命眷顾,就是死了还能重来……你们这些孤魂野鬼,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抢了我的运道!”


    潘氏指向宓瑶,眼中满是憎恨,“是你夺了我运,你本就该死,我派人杀了你又如何!”


    看着潘氏癫狂的模样,宓瑶觉得自己选择离她远点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潘氏边说边往前扑,作势掐脖的手还没碰到宓瑶的衣摆,就被齐娘截住握着手腕甩到了地上。


    “够了!”


    赵天赫拍桌站起,因为情绪激动,他怒喝完弯腰咳了片刻才重新看向潘氏。


    他养子收的不少,养女却只有两个,而这两个一个是他夫人好友的孩子,一个就是潘氏。


    “到底是我没有好好关照你,把你养成了这副模样。”


    当年他可怜潘氏年岁小就没了父母,收她为养女,一是安抚属下,让他们知晓他这个主子宽厚,其二就是他三女去的时候就与她年岁差不多大。


    赵五与赵七犯错,他只觉得他们可恶,潘氏犯错,他则是觉得难堪。


    今日他把宓瑶叫来,而不是亲自审问潘氏,就是想维护她几分,有萧欻的托付在前,他审不能徇私,但宓瑶看在他的面上,处罚至少能打上一半折扣。


    谁知潘氏竟然是那么一个德行。


    与他平日里认知的完全不同,就像是一个嫉妒宓瑶嫉妒到入魔的疯子。


    “当年我有意让欻儿娶你,他虽然对你无意,但因为不想违背我的心思,主动对你示好,是你自己不愿,你觉得欻儿官职低配不上你,如今见他势头强劲就把他视作你的囊中物,你以为你是谁,又把欻儿当做了什么!这般的唯利是图,还道虞氏夺了你的气运,你贪婪无耻,不择手段,你这样的人要是有好的气运,才是老天瞎了眼!”


    宓瑶见过了赵天赫几次,赵天赫都是一副面上含笑让人看不透深浅的笑面虎模样,见他怒成这般,说完又咳了起来,知晓他是对潘氏有父女情分,连忙劝道:“父君别气,花匠精心伺候花苗,依然会有几株开不出花,这不是花匠的错,是种子出了问题,可能生来就是坏种……”


    宓瑶说着就觉得自个不大适合劝人,好像越说越没让场合缓和,都骂起潘氏是坏种了。


    默默停住,宓瑶眨了眨眼,“父君,不若我就先回去了?”


    赵天赫的暴怒因为宓瑶说错话后的打岔而消了大半,触到她小心翼翼的表情,绷不住笑了。


    “你现在回去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骂给你看,等到你夫君回来,再与他告状说我包庇潘氏,办事不公?”


    “父君该是误解了我品性,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些话是欻儿走之前跟我交代,在他眼中你就是这种品性。”


    对上宓瑶清澈的杏眼,赵天赫有种注意力被转移的松弛,特别是见她眸中的情绪会因为他的话变化,不管她是刻意作态,还是真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面对她总比面对潘氏轻快,“你若是有异议,等到欻儿回来,你再与他辩驳。”


    他虽然没见识过宓瑶骂人,但在他面前拐弯抹角告她状的人不少,就连萧欻走之前也说宓瑶心眼小,望他处事公正,不若宓瑶会闹天闹地,自个寻无数法子让凶手倒霉。


    若是他真把萧欻的提醒,度,那他这些年就白活了。


    “好了,既叫你来,就回公道,潘氏是我养女,不管她是不是天生是颗坏的种子,我都有教导不严之过,,除了保她一条性命之外,你要如何罚她,我都不拦你。”


    甘强早被赵训拖了下去,只剩上,双眸无神地看着地面。


    输得彻底,但又不甘愿如此认输。


    听到赵天赫保她一命,把她交给宓瑶处置,她不觉得高兴,只觉得憋屈,凭什么是由宓瑶来决定她的命运。


    “父君你看着我长大,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如今会这样都是被虞氏逼的,她不是个好人,她嫁给九哥前早跟旁人私定了终生,在来益州的途中,她便要跟那人私奔,是九哥拦截她才没有跑成,她怨恨九哥伤了她的情夫,她如今的作态都是为了报复九哥,包括她亲近萧家的孩子,也只是为了博取九哥的信任,往后好对他们下手。”


    宓瑶觉着潘氏可能有精神分裂,身体中有两个灵魂,要不然怎么会一下子癫狂的像是疯婆子,一下子又面目真诚,字字血泪。


    而若是真有两个灵魂,按着她说的这些话,说不准其中一个是重生的。


    是以潘氏选择正确答案的能力看来,重生也没什么用就是,除非能她还能有回档的功能。


    宓瑶感觉到赵天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当感受不到他听到“情夫”后对她的审视,朝潘氏道:“父君既然让我自己讨回公道,这般吧,我给你个机会,你提个我能满意惩罚,我便按着你说的去是罚,你也可以不提,继续说这些‘肺腑之言’,那我就按着我的想法来了。”


    宓瑶手指搭在茶盅上,刮了刮茶沫,“想清楚再说,咱们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你晓得我这人,机会只有一次。”


    潘氏冲出口的话因为宓瑶而吞回了肚子,她死死盯着宓瑶纤细的手指,恨得眼中都泛起了血光。


    “我要嫁人,我要嫁给赵八郎。”


    既然这一世她不同的选择没有让她的命运变好,她愿意再嫁一次赵八郎,不是攀附萧欻这条捷径,而是依靠先知帮赵八郎成功。


    “好的,把你许配给甘强。”


    对上潘氏不敢置信的目光,宓瑶耸了耸肩,“我们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你晓得我这人,我这人最是小气,你要嫁人可以,只能嫁给入了奴籍的家奴,至于赵家八郎君,人家做错了什么要娶你那么个心狠手辣的娘子。”


    “虞氏你这个——”


    “快捂嘴巴!”宓瑶提醒齐娘,


    齐娘连忙往潘氏嘴里塞了帕子,顺道取了潘氏的腰带绑住了她。


    赵天赫非礼勿视,直接避到了外面,看着屋外的景色,他又是想叹气又觉得好笑:“欻儿娶的这虞氏倒是有趣。”


    听旁人告了宓瑶不少状,他只觉得宓瑶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却没想到她的不吃亏是如此表现。


    “虞夫人如此鲜活,怪不得会招镇使喜欢。”


    在旁的赵训顺着接了句。


    “的确鲜活。”


    想到宓瑶傲慢神气地扬起下颌,说自个小气,赵天赫笑了声,但想起潘氏笑容又垮了下来,他以为他的女儿该是像宓瑶那般,能勇于揭露赵五赵七的狼狈为奸,能大大方方说自个小气,睚眦必报不受任何委屈。


    不是潘氏那般品行不端,为了获取权力不择手段,还蠢的获取不到。


    “就按欻儿媳妇定的惩处,让潘氏与那奴仆成婚。”


    至于潘氏往后如何,他们父女情分已断,他不会再管。


    *


    离开节度府时,宓瑶不忘问赵训要茶叶,赵训以为她之前是拍赵天赫马屁,谁晓得她还真要茶叶。


    “极品白毫银针,相使也只得了些许。”


    赵训婉转拒绝,就听到宓瑶像是听不懂般:“那我就少要一点,均我五钱即可。”


    “相使一共才得了一斤多些。”


    “那三钱?”


    赵训对上宓瑶明亮的杏眸,方才他说宓瑶有活人气,一半是为了应和主子,这会儿他是完完全全觉得她是个鲜活的大活人了。


    活的让人咬牙切齿。


    “夫人,这茶就那么好喝?”


    两人上了马车,齐娘看向宓瑶手上放了三钱茶叶的紫砂罐,想到方才赵训吝啬如命的神色,好奇地问道。


    宓瑶往她怀里一倒:“的确好喝。”


    不过她非要不可的缘由却不只是因为好喝,而是想让赵天赫晓得她这人讨嫌,不懂眼色,平日里少跟她打交道,别再发生大早上把她叫出门的事情。


    她觉得自个想的周到,但不知是她太讨人喜欢,还是赵天赫觉得三钱茶叶值钱,要多差使她几回才划算。


    没过几日赵天赫便派人到萧府,嘱咐她主持三月初三的上巳节。


    宓瑶对这个节日唯一的记忆点就是不禁野/合,年轻男女互相表达爱慕之后,情到深处可以往小树林钻,官府不禁夜行。


    在榻上翻了两翻,宓瑶懒洋洋地听完需要她主持的事情,听到她要代替萧欻,用柳枝沾菖蒲酒洒向他留下的兵将祛病祈福,还要准备大量的芍药方便未婚男女求偶。


    不由放空地想了想,她懒的特意寻人,跟萧欻说品尝旁的男人滋味只是说说,但是现在机会从天而降,她是不是得抓住机会?


    像萧欻说的那般粗粗细细都仔细品味,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想到这个,她翻身从榻上坐起,对这个节日来了点兴趣。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VIP】


    “节度使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打算让姓萧的那小子接替他的位置?竟然把上巳节交给了虞氏主持!”


    厅内几个赵家旁支的掌权人围坐在桌前,先开口的人一脸愤慨地拍了桌子,“说起来都是四房的错,若不是五郎的事惹怒了节度使,让节度使对赵家子弟失望,怎么会轮到萧欻那个外姓小子。”


    上巳节的主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常这些节庆都是方氏和赵家几位夫人操持,赵天赫身边的文司马在旁辅助。


    而这一次赵天赫直接把事交给了虞氏,不是让她参与,而是排除了赵家人让她直接管事,这举动怎么可能没有深意。


    赵天阳被指着鼻子骂教子无方也来了脾气。


    “你这话说的好笑,像是以往节度使有多重视赵家子弟。”


    赵天阳语调轻蔑,“节度使对萧欻的看中又不是最近开始,这几年他时时把萧欻带在身边教导,不知道委以了多少重任,让他立了多少战功,萧欻说要娶美人,就连被淮南节度使视为禁/脔的虞氏,他也为萧欻撑腰,给萧欻娶了,我看节度使早就打算培养萧欻,把剑南交到他手上。”


    这话一出,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上巳节的主持不算什么,主要是赵天赫透出的态度,今日是上巳节,那明日是什么?


    若是宓瑶的政治面目是益州女眷的领头,那是不是代表了萧欻就是下一任节度使?


    “你们别都不说话,快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如今藩镇割据,朝廷形同虚设,若是赵天赫定下萧欻继任,就是连大兴帝都无法干预。


    若是赵天赫有自己的孩子,把位子传给自己的子嗣,他们这些赵家人不会说什么,但萧欻算是什么。


    与赵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连寒门都算不上,就是个身上泥点子都没洗干净的泥腿子。


    这样的人上位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侮辱。


    “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节度使真如此糊涂,我们只能用我们的办法,拨乱反正,当断则断!”


    话音落下,屋中又是一阵寂静,甚至有人下意识害怕地看向屋外,怕隔墙有耳。


    “老五说的没错。”


    赵天阳应和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萧欻上位,赵天赫孤家寡人一死了之,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办,萧欻阴狠乖戾,为了不受桎梏,恐怕会直接灭了我们一族,我们反抗为的不是我们自个,而是为了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为了我们赵氏的子孙后代。”


    屋内的气氛因为赵天阳的煽动又热烈了起来,人人都不服赵天赫的安排,但师出无名,都在等着一个能把他们不臣之心合理化的借口。


    处在道德高地看赵天赫,他便成了不肖子孙,赵家人得而诛之。


    *


    赵家人在热火朝天的鼓舞士气,萧府的气氛也差不多,只是鼓舞的事情不一样而已。


    马夫孙大是宓瑶招进府中,给濮青查过一遍后,她就没有再在人员管理上下功夫。


    所以除了怪萧欻招蜂引蝶,她没把她这次意外怪到其他人身上。


    是察觉到了萧府中的紧绷,还有看到了虞琇与霜华肿着一双眼睛,她才晓得她没怪她们,她们却乖觉的自省,怪起了自个。


    见她们那么自觉,宓瑶想了想也没轻拿轻放,把人叫到跟前,连同濮青一起罚了一个月月钱和五板子。


    “你别觉着委屈,孙大进府的底子没有问题,但他一直在外院干活,府中一直默认外院是由你管理,你若是觉得他不该你管,就该跟霜华划分好彼此的职责。”


    宓瑶说到后面,不止看濮青还看向了霜华,“霜华你也同样,若是觉得孙大每日都在外院,不归你管就开口与濮青说清,而不是当哑巴。”


    濮青是萧欻长随,平日里什么都干点,偶尔会跟着萧欻出门办差,照顾萧欻的饮食起居,或是到处跑腿,传递消息,算起来就是萧欻的杂务总管。


    萧府除了仆人,还有一队萧欻的私卫,这群人住在外院,负责护卫府邸安全,不属于府邸杂仆的范畴,不归宓瑶管而是直接听命萧欻。


    这种情况下,霜华就默认了外院是濮青的地盘,不关注也不干涉外院的部曲行事。


    孙大就是利用了这点,他的月钱是从霜华那里发,但日日都待在外院马厩养马,像是跟侍卫们一样属于外院。


    而濮青这仆人……


    听到宓瑶指责,濮青没觉得委屈,反倒是想明白他在这件事的具体错处,利落跪下道:“属下一直觉着属下有错,但只想到监管不严,让贼人有机可乘,在属下眼皮子底下对夫人动手,夫人一说,属下更清楚自个错了哪里,往后一定多与霜管事通传往来,不再当哑巴。”


    因为把府邸安全视为自己的职责,他一遍,这事他也没有提前与霜华她们告知,


    霜华是内院总管,他们互通有无,管。


    “奴婢有错,奴婢觉着想着内院是内院,外院是外院,若当哑巴,也不会有这次事情发生。”


    霜华同样跪下认错,她一直觉着濮青是萧欻的心腹,对她们这些虞家来的下人带着挑剔。


    想着不能被濮青看轻,凡事她就是有疑问也自己解决,或者旁敲侧击想其他的法子,从未直接找过濮青解决问题,更别谈私下交流。


    “成了,都起来吧。我会给你们犯错改正的机会,但你们要记得自个错在哪里,以往还在同样的事上犯蠢,就不是简单的打板子罚月钱。”


    “属下遵命。”


    “奴婢晓得了。”


    打发走了两人,宓瑶瞧向因为没被打板子所以闷闷不乐的虞琇。


    “你若是身上痒了想挨揍,就去跟萧翼他们去学武去。”


    因为她遇袭,萧府最近掀起了学武热潮,先是诗雅知道齐娘身手好,央求她教她一招半式,之后就是萧善萧良说要学武功保护她。


    她本以为他们只是闹着玩,谁想到几日下来,他们还真时时练习,扎起马步来都似模似样了。


    而这其中萧翼则是最为夸张。


    因为上次萧翼被马家人欺负,宓瑶就给萧翼找了拳脚师父,让他以后遇到事直接打回去,不要养成被打了不还手躲着擦药的坏习惯。


    他本身就在学武,所以没有加入齐娘的练武大军,只是让武师父给他加课,听说最近为了练武寅时初就起了。


    这般也没落下任何功课,还得了虞少阳一通百通越来越聪慧的夸赞。


    她是由衷佩服他们这些高精力人群,而她一日六个时辰,少睡半个时辰都觉得一整天废了,需要缓两天才能缓过来。


    “我已经在跟齐娘学了。阿姊,虽然霜华是主管事,我只是副管,但府邸人员管理出了纰漏我也有责任,若是我不挨板子,往后不长记性怎么办,阿姊你还是打我吧。”


    虞琇自备了戒尺,说完双眸恳切地看着宓瑶。


    宓瑶就没见过人主动要挨打的,瞅着虞琇不被打就不安心的表情,她顺了她的意让她长了记性。


    打完见她眼中含泪,脸上却笑的心满意足。


    宓瑶不晓得她这算是把虞琇养好了,还是把她教歪了。


    不过虞琇这般能让人十分省心就是。


    若是知道虞琇是如何从觉得她不靠谱,到她打她都当做是一种被认可的光荣,她是不是能把这一套训法套在萧欻身上,让萧欻以后不挨她揍就觉得缺了什么。


    这个念头升起来的时候爽,但想一想宓瑶就放弃了,萧欻和虞琇不一样,虞琇没安全感依赖人,把她当做唯一的亲人依附。


    换做萧欻兴奋起来能把人舔一遍的狗劲,她再训下去,说不准他会专门弄出一间暗牢,准备鞭子蜡烛,怎么刺激怎么玩。


    最后她行为就会变成利他,而不是利己。


    叹了口气,她没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看起了节度府送的往年上巳节记录。


    昨日方氏亲自来送册子,面色难看,话里话外暗示宓瑶两幅面孔,对旁人一张脸,在赵天赫面前却卖乖,得到了赵天赫的青睐与信任。


    方氏虽然心中不满,但因为怕无法跟赵天赫交代,在交接上不敢缺斤少两,宓瑶问什么她答什么,宓瑶没问的她主动开口,怕产生什么疏漏最后追责到她身上。


    根据以往的菜色,宓瑶拟定了当日宴请官员的菜肴,唯一不同是把赏贫的百姓的米粮换成了粥与面饼。


    对于方氏阴阳怪气她把菜单中添了两项卤肉店的熟菜,还有把赏贫的面点交给自家铺子做。


    宓瑶直接回道:“我辛苦办事,若是这点好处都不捞,我还办个什么。”


    因为她太理直气壮,方氏所有的话都堵到了喉咙口,等回到了节度府都忘了跟赵天赫告状。


    不过话是那么说,宓瑶在书写存案交给文司马时,上头写得是自家菜食做的干净吃得放心,想让父君尝尝,而赏贫百姓熟食能一定程度的遏制百姓们拿到米面不吃选择售卖。


    等方氏找到机会告状时,赵天赫已经看过了备书,闻言只是笑了笑:“欻儿媳妇说的没错,做事哪能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样便打发了想试探他对宓瑶态度的有心人,让人知晓他如今多看中萧欻夫妻俩。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VIP】


    在各方瞩目下,日子终于到了二月初二。


    这一日对宓瑶来说还是有些特别,她带着几分激动地换上了绣娘赶工出来的衣裙。


    裙裾间缀满珍珠宝石的金丝织锦广袖外裳,内里是石榴红宝象花纹曳地裙,臂间挽银泥纱披帛。


    她今日特意梳了个完全露出额头的云鬓,额间贴嫣红描金芍药花钿,蕊缀帝王绿翠片点睛。


    乌黑高耸的花髻上是应景的金栗步摇,其余都是当季的花材簪花,粉樱,海棠,紫藤,色泽鲜嫩丰富却不杂乱,还选了一条形状小巧翠柳映衬其中。


    把自己的脑袋当做瓶花后,宓瑶是什么都想插,她提前画了几副画稿,到了上巳节前日才定下其中一版与衣裳最搭的让侍女梳妆。


    身上打扮完了,宓瑶手上还拿了枝两尺长寓意丰收的金穗杆。


    这东西不是旧俗,纯粹是因为她每次盛装打扮出场时,不喜欢手搭在侍女身上那套,所以手中空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因此在想服装搭配时,她就想到了可以让两只手都有用处的拂尘,转化了一下就让金匠打出了这支流苏金杆。


    实物出来比她想象的更好看,工匠手艺巧夺天工,空心的设计使金杆不重,杆身上的錾刻与粟纹工艺都极为添彩。


    因为满意这根金拂尘,她又让工匠做了几柄,除却金穗,还有石榴,葫芦一类好寓意的形状。


    东西做了就要用,所以不止是宓瑶宛若洛神,萧善他们*除了盛装之外,手上也同她一样拿了东西。


    而侍女则是放有鲜花的竹篮。


    虞少阳瞧见他们的架势呆愣了许久:“这是仙人出游吧?”


    甄婧大着肚子也在其中,她本想赵天赫抬爱宓瑶,已经遭了益州不少人嫉妒,若是再太显眼岂不是成了靶子,但见宓瑶的打扮,就觉得被人眼热没什么关系,这仙气她是一定要沾。


    拿着祥云纹宝葫芦,甄婧抬手对虞少阳做了个收妖的动作:“你区区一介凡人竟敢直视仙人,好大的胆子。”


    “仙女饶命,小生被仙子脱俗的容貌所惊,一时无状惊扰了仙子,还请仙子莫要怪罪,不知道仙子许了人家没有,小生二十有二,仙女若是瞧小生顺眼,嫁给小生可好。”


    开头的话听着顺耳,后头图穷匕见,迅速地展现了男人的丑陋的劣根性也算是有趣。


    宓瑶先是笑着在旁看两人斗嘴,但片刻感觉到周围的气息越来越热,怕自己再不走下一眼就看到他们躺在榻上妖精打架,所以立马避了出去。


    “夫人,这是镇使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


    这信有多急从气喘吁吁的信使就能看出来,宓瑶准备出门,本想回来有心情在看萧欻有什么屁要放,但瞧见信使的模样,宓瑶从濮青手上拿过了信封。


    打开密封,里头倒是没什么急切的内容。


    开头问了府中的情况,说了自个已经到了江宁,没什么危险让她不必担忧,最后提及他知晓她主持上巳节的事情。


    ——“父君不了解你,他见你聪慧想要给你这个光彩,若是你没精神应对,便把事务交给文司马处理,父君不会怪你。”


    这句话写完,大约想到了信送到她手中的时候,上巳节已经过了,萧欻又道。


    ——“辛苦你了,听闻这边云锦漂亮我让人给你送些……我昨日突然想起你与我说的一句话,你与我说笑,道你要趁着我不在要让身上的药效物尽其用,之前我们因汪娘子的事产生误会,你提及我们洞房那夜你知晓我那句话是说笑,如今我回想当时,我的话着实伤人,往后我们彼此都别再开这般无礼的笑话。”


    ——“等我归。”


    看到最后宓瑶盯着带有别扭少男情绪的词字,翘唇笑了笑。


    只能说萧欻有几分本事,能透过事件看危机。


    一个上巳节他就能想到他们曾经开过的玩笑,并且机灵的先示弱,再暗示她要老实。


    可惜天高皇帝远,他若是觉得他一改往日的态度,自省道歉,她就会感激涕零,好好跟他过日子,那他就是想多了。


    为了给萧欻立刻回信早点气他,宓瑶脱了身上繁复的外裳,挽着广袖,笔墨落纸。


    ——“萧郎想错了,我知晓萧郎是跟我开玩笑,但我可没有跟萧郎说笑,我这个人老实就喜欢说言出必行的实话。”


    的团扇,把纸上的墨水扇开,把信纸装封。


    过去,不是什么急事,嘱咐信使人命比信重,不必那么快。”


    使风尘仆仆,濮青道了声:“夫人心善。”


    至于信件他还是找了个腿脚体力好的八百里加急,夫人一收到信件就立刻回信,可见对镇使的看重,怎么能因为信使的脚程耽搁了主子们的两情缱绻。


    宓瑶少阳惊叹,轿子抬出府邸,因为侍女的独特打扮,路送花,围观的人一路从萧府到城中心。


    等到轿子落下,宓瑶掀帘,嘈杂寂静了几个呼吸,之后有人大呼声“神女”,接着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从内辐射向外,百姓跪了一片又一片朝拜神女。


    宓瑶被这动静惊的怔了怔。


    她爱美喜欢打扮,但又不想过多的耗费精力,日日参加宴会,与不同的人打交道,所以格外珍惜每一次可以隆重出场的机会。


    这次她想到可能会有人如同她以往参加宴会上瞧不惯挑刺,没想到挑刺的人没出现,反倒是被当做神仙朝拜。


    见到面前跪倒一片的百姓,宓瑶有些不自在,但发现有些人眼眸含泪,真虔诚的把她当做仙人祈愿,她没露出怯态。


    吩咐侍女四处散完芍药与桃枝之后,她取了花草煮出的香露,用柳条蘸取挥洒后,才从百姓兴奋的欢呼中才抽身离开。


    “你与欻儿真是天作之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赵天赫瞧见宓瑶像是欣赏美好事物般端详了片刻,接着感叹道。


    在他看来萧欻是身边最适合接任他位置的人,但不代表他百分百满意萧欻,就拿萧欻的性格来说,萧欻有与旁人不同的威势,但却缺了些亲和。


    让人信服却过于冷硬,让人无法感觉到仁德宽厚。


    想着这世上没有完全完美的人,再者乱世之中让世人觉得铁血强大,要比如沐春风更安稳,他就放下了磨萧欻的外交性子。


    而谁想到萧欻娶了宓瑶这个宝贝,只要着重打造宓瑶的形象,萧欻没有的那些全都能由她来补足。


    这才让他发出了天作之合的感叹。


    宓瑶不知道自个爱漂亮能让赵天赫想那么多,若是知道这作用,她上交的备录会把她今日穿戴的饰品衣裳一起写上,让他一起给报销了。


    到了吉时,赵天赫简单地说了几句祈福风调雨顺的祝词,接着就把位置让给了宓瑶。


    这是之前没有说好的环节,宓瑶被赶鸭子上架,看着楼台下面兴奋又期待的百姓们,选择了继续洒花露。


    “这是仙露是仙露!我从未闻过那么香的气味,镇使夫人是神女,她使用了仙法给我们祛病延年……”


    沾到水珠的百姓亢奋的大呼小叫,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人愚昧地认为宓瑶是神女,而是一大片一大片。把宓瑶与萧欻当做了下凡救世的神仙,夫妻俩的名声隐隐有盖过赵天赫的样子。


    赵家人不知道赵天赫会不会因此猜忌,反正他们一家人是不好受。


    若是一两个百姓神化宓瑶,只可能是她耍花招派人散播谣言造势,但人人都这般说,那就是民心所向。


    只希望这日过去,百姓们能退热清醒,意识到宓瑶只是个装扮漂亮的美人,跟神女没有任何关系。


    “好美……”


    赵家长辈一脸凝重,已经想到如何第二次除掉宓瑶,就听到小辈中有人发出感慨。


    转头看去面目发痴的小辈不止一个。


    “妖女罢了!全是妖骚之气,只有愚昧的百姓能被愚弄,美个什么!”


    “爹你可别乱说,这话让仙人听到遭报应了怎么办?”


    赵八郎捂住了亲爹的嘴,说完还看了眼天穹,怕晴天降雷,劈死他爹。


    赵家长辈:……


    他们竟然要为这些猢狲小辈舍了命造反,真不如让虞女施展妖法让他们全部毙命。


    在高台洒露后,官员们被请去了湖边踏青饮酒,有些百姓也依附在官员旁边设帐,可以一同欣赏宓瑶安排的伶人表演。


    而宓瑶本人则是带着几个孩子去看望了萧欻的下属。


    站在校场边缘,看着一个个龙精虎壮的青年赤裸着上身,整齐地打出一套军拳,宓瑶不止内心哇偶,嘴里也哇了出来。


    甄婧也没克制自己,扶着大肚子,眼眸放光,十分庆幸她没有随女眷一同去看胡人跳舞。


    这不比胡女抛媚眼刺激多了。


    鄢妘相比两人算是收敛,面上镇定,只是耳朵通红,打心里觉得不虚此行。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VIP】


    “光天化日,又有女眷在场,怎么能不穿衣裳?!”


    在场唯一不高兴的就是虞少阳。


    他的怒吼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想捂甄婧眼睛的手也被甄婧没好气地推开。


    捂不了自家娘子的眼睛,为了表示自个对眼前场景的愤怒,他只能捂住了萧善的眼睛,带着她去找将领发脾气。


    “是夫人说天气炎热,心疼大伙顶着烈日操练,特意送信说今日演武平日如何今日就如何,别把她当外人特意穿上上衣。”


    被质问的将领一脸无辜,说着还失望地摸了摸自个最近吃大的肚子,若是不是顶了个大肚子脱了上衣上场不美,他也得上去好好耍一耍拳头,让夫人们捂着嘴连连惊叹。


    听到是妹妹吩咐,虞少阳抬头看了眼根本没有烈日的蓝天,一时哑然,又不能当着旁人的面说自个妹妹不好。


    “这季节哪会有什么烈日,我阿妹不懂,苏校尉也不劝说一二。”


    “这样好看!”


    不等苏校尉说什么,被虞少阳强制带离校场的萧善大声说,一边说一边还迈着小短腿想去找宓瑶。


    见萧善小小年纪都懂得男人什么样是好看了,虞少阳吓得把萧善抱得更紧,不准她乱跑。


    “别看别看,长大再看。”


    若是萧善的话,长大就是有了夫君,再看这些他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他的夫人……


    虞少阳看向场内,这会儿士兵们已经打完了军拳,一群群裸着上身站在几个女眷前头,等着她们用沾有菖蒲酒的柳条洒向他们。


    带着汗水的男人身体那么一群群凑在一起,他没靠近都觉得臭,也不晓得被他们围着女眷们,怎么能一个个笑逐颜开,洒酒水洒的不亦乐乎。


    虞少阳被她们笑容刺到,想与苏校尉谈谈如何阻止这事,就发现转眼的功夫,苏校尉已经乐呵呵地挤到了场内,排着队等宓瑶她们“赐福”。


    “你过来做什么?”


    甄婧原本笑的合不拢嘴的脸,因为面前冒出的虞少阳笑容垮下。


    明显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虞少阳。


    “难不成我就不用祛病了,娘子你快往我身上多洒一些。”


    虞少阳一扫方才的愁眉紧锁,装作笑嘻嘻地凑到自家娘子面前,既然阻止不了娘子看其他男人,那他只能参与其中。


    甄婧面无表情地用柳条抽了他几下:“好了一边去。”


    虞少阳听话移到了一边,但却移动的不远,就站在甄婧旁边,上来一个男人他就瞪一个。


    “你是多久没洗澡了,皮肤上一层黑泥!”


    “还有你都瘦成了排骨,怎么还好意思脱衣裳。”


    “啧啧,那么高像个熊一样也不怕吓着人。”


    都是男人,自然知道虞少阳这是管不住夫人,只能像怂包一样争风吃醋。


    兵将们哈哈大笑,只当虞少阳是在放屁。


    “虞郎中如此在行,不如跟我们去校场比划两招!”


    “就是,虞郎中体型健壮威武,一看就与我们不同,不如脱下上衣让我们见识见识。”


    虞少阳:……


    触到虞少阳脸上的为难,甄婧觉得丢人,捂着脸跑了,而她一跑正好给虞少阳去追的机会。


    在起哄声中虞少阳把甄婧抱起,展示了一把文弱书生的占有欲。


    “好了好了,还不快把我放下。”


    进了屋子,甄婧拍打虞少阳让他放手,她现在是双身子,哪有胆子陪他那么玩。


    “今日回去我就跟萧翼他们一同练功,不就是肚子上有几块硬邦邦的肉,我也可以!”


    “你有这决心,我自然是高兴的。”


    甄婧没好气道。


    男人自然是自家的好,但那些硬邦邦的肉,她也想摸摸是什么滋味。


    往宓瑶方向看,甄婧不禁感叹:“还是嫮嫮好,妹夫时常外出,嫮嫮做什么妹夫都不干涉。”


    瞧见宓瑶已经撒完酒水,开始从兵将们手里收到大把大把的芍药花,虞少阳捞回了自家娘子,头依然发疼。


    这哪是萧欻不干涉,是萧欻远在千里之外,想干涉也没法子干涉。


    “别把萧欻说的比我大方多少,你忘了之前常旋克,他比我可小气多了,今日这事就不能传到萧欻的耳朵里,不然他在战场火拼都要解甲回益州,把嫮嫮扛回家,捂着她的眼睛不许她乱看。”


    话听着有道理,


    ,都是自己人,跟常旋克不同,妹夫才不会计较。”


    “呵呵。”


    若不是怕妹妹跟萧欻吵架,他现在就想给萧欻去信一封,让甄婧瞧瞧萧。


    宓扛走了,正听着兵将们的夸奖,听得心花怒放。


    试男人这事只能拿来气气萧欻,除却真干这事会特别麻烦,还因为身材好的男人一群一群的出现比较有看头,若是单独一个她看着就是平平。


    萧欻的脾气再讨人厌,人长得还是不错。


    深邃的五官给眉眼各处都增加了阴影,凤眼下有着一道褐色的眼尾勾,眼眸的形状就像是自带眼线般拉的幽深狭长,其下还有一条微微凸起的卧蚕,更给他的眼眸增添了一丝别致。


    再加上萧欻平日练武不会比任何人懈怠,八块腹肌轮廓清晰,每次压在她身上,她都忍不住去摸一摸紧绷时的硬度。


    一群群的人看下来,只能说男主不愧是男主,身形与模样能与萧欻媲美的人她一个都没看到。


    不过新鲜最重要。


    萧欻的综合实力再强也是吃过的旧人。


    抱着一只只鲜嫩的芍药,宓瑶玩得兴起,不止跟兵将们一起喝了菖蒲酒,还叫了校尉把手下最强壮的属下叫上前欣赏。


    沾着酒水的手不晓得摸了多少把腹肌之后,宓瑶醉醺醺的被虞少阳扛走,上了马车,宓瑶还叫着要继续玩不要回家。


    虞少阳:……


    他妹妹是被色鬼附身了不成?


    “今日事千万别让你家镇使知晓,本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他知晓误会,你们没一个人能讨好。”


    苏校尉乐呵呵点头,拍了拍濮青:“夫人只是喝迷糊了,你瞧我的大肚子夫人都拍了几下,就真是祈福,别让镇使误会了。”


    濮青已经傻了,从宓瑶开始喝酒他就吓了一跳,不晓得她怎么喝起来了,直到她醉倒他都没回过神。


    该说的事情不该瞒着主子,但在说法上面可以婉转几分。


    濮青点头,宓瑶只是醉后把苏校尉当球拍了拍,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是他没想到,他想着为宓瑶遮掩一二,宓瑶则是亲自把这些事告诉了萧欻。


    回到府邸后酒劲上头,宓瑶换下华服沐浴过后依然没有睡意,干脆让人给她拿了笔墨。


    ——好舒服,我说的是别的男人肚子的手感……


    写满了几张信笺,那股旺盛的精力终于消耗一空,宓瑶封了信封,吩咐濮青快马加鞭给萧欻送去。


    “速度要快,不要耽搁,免得萧欻不晓得我有多快乐。”


    说着,宓瑶还扬唇笑了笑。


    触到宓瑶眼眸半眯的甜笑,濮青心中道了声真美就低头不敢多看。


    这样的夫人不管做了什么错事,镇使应当都舍不得与她计较,何况她还如此乖觉,立刻写了信解释让镇使消气。


    所以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吧?


    *


    这封消气的信在濮青安排下,不到十天就呈到了萧欻的桌前。


    萧欻先拆开了那封简短的“你是说笑我是老实人只说实话”,冷嗤半晌,看着还有另一份明显信纸更多的信封,以为宓瑶是先气他一下,再来哄他。


    而拆开第二封,他就发现他把自己看得太重。


    现在的宓瑶哪里会打他一巴掌再给他一颗甜枣,只会给他左脸一巴掌,然后让他反过右脸,再被她扇一下。


    “真当我是抽不开空回去。”


    见信中写了其他男人肚子摸上去的手感,萧欻真不知宓瑶是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他喜欢她是事实,也不吝于让她知晓。


    但他让她知晓的原因,是想让她正常些,好好与他过日子,不是让她踩在他头上称王称帝,把他当做绿头乌龟糟蹋。


    信没看完,萧欻就气的站起,在屋中转了几圈,想要催促唐檀邑立刻出兵,早早打完他好返回益州,让宓瑶晓得哪怕他对她动心,他依然舍得处罚她,就是虞少阳在,他也不会对她多几分客气。


    在屋中绕的不过瘾,他出门叫来传话的官员,应了淮南节度使私下的邀约,打算先搞死一个曾经觊觎宓瑶的男人泄愤。


    事情吩咐完,他回屋内本想撕了他没看完的信,但拿起沾有酒味的信纸,他还是接着看了下去。


    宓瑶的信笺中把益州百姓被她美貌震惊的事书写了半页,剩下就是她多好,在他不在益州时安抚他属下,特意去了军营送花,虽然到最后花都被士兵们又送回给了她。


    ——“虽然他们的皮肤摸着滚烫,充满力量,但相比郎君还是差远了,摸着他们我就发疯地想念郎君。”


    ——“想郎君有力的腰肢,想郎君温暖宽大怀抱。”


    ——“萧郎何时归来?”


    萧欻的嘴角因为后面这几句话缓缓扬起,反复看了几遍后,哪里还记得信笺前面的内容。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摸了旁人才能发疯想他。


    但总归是发疯的想他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VIP】


    残雨顺着檐廊落下叮叮咚咚,轩窗推开,水汽扑面而来,宓瑶才透了几口气,就听见细碎的雨滴淅沥沥的再度敲打芭蕉,停歇了才一刻钟的夏雨又落了下来。


    瞧见墙跟吸满水绿的发慌的青苔因为饱胀而慢慢溃烂,宓瑶第一次因为这连绵不断的雨水拧起了眉。


    “也不知这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听霜华抱怨,铺子那条街都淹了水,进出麻烦了不少。”


    见主子蹙眉,诗雅在旁说道,“不过幸好雨水多市面上的青菜就少了,加上菜的味道被水泡过变差,咱们家铺子又有送货上门的服务,许多人家愿意定我们家的熟食。”


    “这不是什么好事。”


    宓瑶听到诗雅庆幸的语调,淡淡地说道。


    雨季刚开始时,她觉得诗意还与甄婧一同听雨烹茶,但雨连下了一周,那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乐子而是祸事。


    老街口的位置不算低,路上的积水都到了小腿跟,可想而知城内处于低洼地区水都到了什么位置。


    一直等到了下午见雨水逐渐变大,依然没有停下了的意思,宓瑶直接差了人出门打听现在的状况,不过派的人刚出门,披着油衣的鄢妘就上了门。


    鄢妘坐下抿了口热茶,就直接开口道:“城西边上的几个巷子都淹了水,人都往南边的城隍庙还有祥慈寺移了,若是只淹几条巷子还好,但看这雨水不像要停的样子,就怕一夜下下去,整个城西全都要淹了。”


    宓瑶想到城内有些地方可能不好过,但没想到已经有些地方水已经蔓延到了成人腰部。


    “岳府没事吧?”


    宓瑶记着岳府虽不在城西,但离城西也不远。


    “没事,我家府邸位置高,加上那一片官员富户多,时时有家丁巡逻排水,就是城西全淹了也连累不到那一片。”


    鄢妘的语调明显没有高兴家中的安全,反倒有几分气闷。


    昨日她相公岳晋已经出了城救险,本以为城内不用担心,谁知道从昨夜下到今日,城内也开始淹水。


    “如今官府派了人疏通城中的排水,但人手根本不够,我想叫家中的家丁去街上城西帮忙,嫮嫮你觉得如何?”


    岳晋走之前与她说最近城中不安稳,让她紧闭家门没事不要出门。


    她晓得这事不管水也淹不到岳府,把家丁全都派出去,说不定家宅的安危还会出问题,但她又没办法视而不见。


    对上鄢妘忐忑的眼眸,宓瑶心中的不安不比她少。


    特别是鄢妘说的岳晋提了如今城中不安稳。


    上巳节过后,她就进入了宅在萧府养膘的日子,除却因为天气越来越热,还因为益州开始沸沸扬扬地传言赵天赫重病在床,已经神志不清。


    赵天赫旧疾缠身的事益州上层人都心照不宣,但对于百姓来说,这则是个秘密。


    没有百姓会希望庇护他们的节度使是个随时一命呜呼的病人,赵天赫每次出现在人前,也都是踔厉风发的模样。


    所以市井中开始大范围传播他重病的消息,一想就不是好事。


    谁想到益州本就风雨欲来,进入五月后还来了水患。


    “我派人去找了苏校尉,看军营现在如何,能均出多少人救灾,到时候编几个小队上报官府,看能帮上什么忙。”


    官府跟军营是两个运转系统,如今调转两个系统的赵天赫不知是真重病,无法费神还是如何,只能他们自发的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我等会派人问问其他府邸的夫人,看看她们有没有空闲聚在一起开个会,疏水我们也出不了几个人,但匀些粮食被褥应当不难。”


    宓瑶本就犹豫要不要那么做,鄢妘过来算是给她下了个决定。


    之前她在节度府怼她那个“三嫂”,说了为了避免让那些破坏女子名节的碎嘴得逞,她们要团结起来互帮互助,一损皆损不能任由谣言蔓延。


    她本意只是为了敷衍当时场面,但谁想到心存善念的夫人不少,抓了不少人扔进官府后,城中猜测娘子夫人们的谣言一扫而空。


    后头她还与这些夫人们聚过几次会,老街口的铺子开张时还收到了她们送的开业礼。


    只能说很多时候事情的发生往往与计划相左,她没想着跟太多人产生关联,但还是不自觉地当了虞琇她们的依靠,还有了鄢妘这般常打交道的朋友。


    连带着看到下雨,,檐角垂珠,只会想那些拜过她的百姓,会不会因为家里淹水觉。


    眼瞧要到了申时末,宓瑶也不等其他夫人的回应,知晓了官府没有送衣食到寺庙与城隍庙的打算,让濮青去看了这两处灾民的状况,先把送了面食过去。


    一夜过去,雨果真没停,,官府也只能开仓放粮。


    只是粮食放的不多,只


    宓瑶与其他夫人商议之后,差别太大,就没把银子全花在买被褥上,而材,还备了不少米面送过去。


    一家派了个监管的管事到几处灾区监察。


    益州城内的灾情还处于能控制的地步,而不远的乡镇,也就是岳晋去的那个地方却是遭了大灾。


    长使忙的焦头烂额,没法子求到了宓瑶身上,想让她发动城中的富户捐救灾银。


    宓瑶不相信整个剑南连这点救灾银都没有,但见长史愁的脸肿了几圈,再想如今这世道又不是现代,剑南就是有银子也得筹备军需,以免旁人趁虚而入。


    “父君可有什么安排?”


    “赵公劳累,在不停调度兵将救灾,夫人别看每日城内只能均出一碗米粥,荆州遭灾官府直接不管,任由百姓淹死饿死,如今乱世,少有益州那么安稳的地界,赵公这般心善的主公。”


    宓瑶应是。


    长使既然没有说赵天赫的身体,宓瑶也没有多问,请了各家夫人一同募集善款,至于不熟的富户,她也没上门。


    只是趁着雨晴,让一群人拿着箱子去每条街敲锣打鼓,一人大声说出缘由,另外一人拿着册子一家家记录捐银数额。


    虽不是强制捐款,但到每家富户门前敲锣打鼓的人停留的就格外久一些。


    宓瑶听说有百姓知道是她在募款,都张罗着捐助,说谁都不信但信任她,一边想着这说不定是下头人为了拍她马屁,刻意弄出的言论,还是食欲不振了半天。


    萧欻闯进她屋里的时候,她正在想她还能做些什么,焦虑的睡不着。


    水腥味涌入,看着穿着蓑衣满身水汽宛若水鬼的高大身影她没吓着,眼珠子从他进门一直盯到他走到桌前去点蜡。


    等到他把笠帽取下,两人目光对上,她的眼眸里依然带着半梦半醒的恍惚,没半点害怕。


    “我本以为你睡了。”


    “所以想装鬼吓我,让我从此害怕上睡觉?”


    萧欻取了身上的蓑衣与内层的油布,拿了帕子擦了擦面上的水珠才抬步走向床边。


    “没想着要吓你……”


    磁性微凉的嗓音顿了顿,因为不晓得怎么解释他的迫不及待,干脆不解释另起话头,“我在外头脱了钉靴,踩不脏你的毯子。”


    都是迫不及待了还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因为想见她。


    哪怕知道她可能睡着,不能与他说话,不会睁眼瞧他,也想先瞧她一眼再说。


    随着萧欻走近,宓瑶的眉头也渐渐拧了起来。


    因为蓑衣隔离的很好,萧欻身上衣裳没湿,自然也没有什么潮热氤氲出的臭味,她皱眉的不是味道,而是萧欻的脸。


    人的五官与前几个月前没什么差别,没胖没瘦,但就是皮肤……


    “你怎么黑了那么多?”


    宓瑶蹙眉坐起,若是现在是盛夏,萧欻在外面奔波所以黑成了小麦色还能理解,但日日下雨的,他是去哪里照的太阳?


    现在都黑成这样那等到八九月他还能看?


    见宓瑶不止嘴上惊讶,还伸手擦拭他的脸颊,想把他的肤色擦回几个月前。


    萧欻没觉得不好,反倒腿往榻上一压,凑近了宓瑶让她擦的更加顺手。


    “我还以为你脸上是脏了。”


    宓瑶没觉得自个用力,但看到萧欻脸颊被帕子摩擦的泛红像是要破皮,不由有点心虚。


    听到女人含着睡意的柔软嗓音,萧欻喉咙干渴,扣住了她柔软细腻的手。


    原本不觉变黑的肌肤与奶白色交叠,他明白了宓瑶为何觉得他变黑,不过比起肤色的差距,他的视野被极致色泽占据,脑海中开始控制不住想象黑白更深入的交缠。


    路上他晓得了宓瑶这段时间忙于赈灾,怜惜她的辛苦,也想了等到两人面对面恐怕第一句就是正事。


    “我觉得这般很好……”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夜色中散开,宓瑶看着眼前幽深赤黑的眼眸越来越近,最后近到彼此的视线失焦,嘴唇被炙热裹挟。


    萧欻的吻又急又猛,宓瑶直接没坐稳被他撞回了枕上。


    虽然不疼,但倏然失重的恐慌让她吓得咬了萧欻一口。


    舌尖被咬萧欻只当是宓瑶在与他玩,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宓瑶,急切地索取她的一切,在她唇上吮了又吮,才恋恋不舍地抽空开口:“快些做完,好收拾东西送你出益州。”


    宓瑶:……


    萧欻说的匆忙含糊,但宓瑶依然听清了他的话。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既然急着要送她出益州,可见益州是出了威胁她生死的大事,就这样他还想着先满足了牛子再说。


    齐娘给她的那把匕首她是放哪来着?


    让她摸摸是枕头的左边还是右边。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VIP】


    “在找什么?”


    萧欻见宓瑶在枕下摸来摸去,俯身在她脖上轻吻,帮她找到了藏在床榻上的匕首。


    手指碰到冰冷的刀鞘,萧欻吻的更加怜惜。


    “我不在时你那么害怕?”


    闻言宓瑶想开口反驳,但嘴唇张开被萧欻视为了邀请。


    唇瓣被凶狠地堵住,猛烈的吻仿佛要把她灵魂都要吻透,宓瑶头皮发麻,原本瞪圆的眼眸都逐渐无力朦胧了起来。


    她的匕首哪里是拿来防别人,分明是用来防身上这个大色鬼!


    可这个色鬼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稍等。”


    带着薄茧的麦色手指不断抚过宓瑶的腰际,萧欻中途叫停,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等到萧欻再转回的时候,宓瑶意识到他是冲了个冷水澡。


    宓瑶擦掉了嘴角的湿润,觉着萧欻终于意识到正事要紧,哪怕箭在弦上也得停下跟她说明益州此时的情况。


    想着,就见洗完冷水澡的萧欻随意擦了身上水珠,二话不说又压上了榻,继续方才停止的一切。


    宓瑶:……


    “闷了一天,身上有汗怕弄脏你。”


    萧欻朝宓瑶解释道。


    “既是闷了一天,随便冲冲就能干净?”


    宓瑶的没好气换来了萧欻握着她的手摸了他着重清洗的地方,随后他把她的手放在了她的鼻尖。


    “你闻,没有味道。”


    宓瑶:……


    疯了疯了!


    感觉手指擦碰到唇瓣,宓瑶呼吸滞了一瞬,对上黑暗中萧欻瘆亮的眸光,她觉得她现在就是在做噩梦。


    萧欻没回来,她也没大晚上被脏手碰到嘴巴。


    她闭上眼想赶紧把噩梦睡过去,但周围的地动天摇让她喘息不停,根本闭不上眼睛。


    她怒瞪萧欻,反而被他握住双手放在了他的腰上:“不是说想念我炙热的体温,有力的腰腹,怎么闭着眼不看我?”


    萧欻回想宓瑶那封信上的内容。


    三月过后两人依然有书信来往,但宓瑶的信越来越简短,除却问好,就是写府邸一切都好,或者是转述孩子对他的话。


    转述也转述的敷衍,有一句萧翼正经的问好,萧良几句没有重点依稀在炫耀他不在萧府时,宓瑶有多开心的描述。


    萧善则是每次手沾印泥盖个章,表达了她虽然没什么话与他说,但也给面子参与其中。


    等到最后两封信宓瑶直接打发萧翼写信,自个连笔都懒得动。


    若不是靠她曾经那两句哄人的话,他都不晓得他是怎么撑到如今。


    原本觉得愧疚的深夜打扰,因为想到宓瑶这几个月的冷淡,萧欻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


    感觉到萧欻的愤怒,宓瑶安抚地摸了摸他麦色的肌肤。


    也不晓得他去江宁都去做了什么,她原本以为他只有脸和脖子晒黑,没想到身上的肌肤也成了小麦色。


    哦,还剩了个白色的翘屁股。


    看起来就像是开屏公孔雀被拔完了毛,丑的要死还不知道遮掩一二。


    “看来这些日子郎君有好好吃饭。”


    摸着萧欻没有缩小,而是更为鼓胀的腹肌,宓瑶阴阳怪气地夸奖。


    “看来我并没有多想你,没有为你削瘦。”


    萧欻接上她之后想说的调侃,下一刻就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狂风骤雨间宓瑶如同巨浪中的小船,除了抱紧他没有其他选择。


    等到风浪停歇,宓瑶扑到他的背上,头埋在他脖颈处狠狠咬了一口。


    萧欻想翻身把她抱到面前,她就紧紧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往后抱。


    “你是想杀了我?”


    脖颈吃疼,知道他要是强硬把她扒拉下来,她能比他还疼,萧欻干脆软了身体,任由她在他脖子上乱咬。


    而他不反抗后,宓瑶果真放轻了力道。


    唇齿的温热时不时笼罩脖颈的某处,背后的柔软加上带着疼痛的潮热,萧欻发出了一声喘息。


    “我手上的咬痕消了,你要不然再咬上一口?”


    萧欻邀请地道。


    当时宓瑶咬得狠,他又没有刻意掩饰的意*思,招了不少人的目光,和许多无聊的打趣。


    那时他觉得不胜其扰,但如今痕迹褪去,他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要。”


    宓瑶困顿地往萧欻背上一趴,原本因为焦躁不安压抑的睡意因为运动统统上涌,她打了个哈欠,“以后就这般睡,这样睡最安全。”


    见她没了力,萧里。


    而一入萧欻怀抱,。


    她觉得她咬人是事后的报复,但对于萧欻来说明间。


    呼吸交错,萧欻含住了宓味道。”


    听到这话宓瑶呸呸呸两声,她刚刚为了泄愤咬了他的脖子,哪里想到他脖子上的皮肤上全是汗水,她无意间吃了他的汗。


    “这些日子我见了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郎君不在益州不晓得,这次洪灾有多严重,有几处村落都是晚上遭灾,死在了梦里……”


    宓瑶说这些原本是为了转移萧欻的注意力,但说着自个心情也低落了下来,抱着他道,“算了,宁愿跟你摇床也不想回想这些。”


    萧欻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还真跟她摇起了床,没说再多安慰她几句。


    “姜大夫弄的药要提前半个月吃,我已经吃了半月,若是这次没有用上,就白杀了我的子子孙孙。”


    “你这些日子到底是去御敌打仗,还是去了烟花柳巷当常客?”


    从他让她闻味道,到现在他说什么子子孙孙,虽然她之前也没觉得他老实,但至少没有像现在这般放荡。


    “我在江宁没待多久。”


    萧欻自个用冷水,倒是给宓瑶找了热水擦拭,穿好了衣裳,他又把宓瑶抱回了怀里,“那附近传言有矿,我这趟主要是去探查矿产。”


    至于江宁,淮南节度使几番试探之后,突然转身北上占领徐州,杀了徐州刺史后如今已经称王,若是再打也是朝汴州出兵。


    这趟出门他对大兴如今的局势更加清晰。


    现在各个势力都不想碰剑南,不止是因为剑南兵强这块地盘难吞,还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着剑南内乱。


    他身处在益州时不觉,但抽身从外往里看,剑南的确有了要四分五裂的预兆。


    父君迟迟不定少主,给了不少人他们可以上位的妄想。


    以往他只想走一步看一步,一切按着父君的安排行事,但不知何时起他有了想要更强更有权势的想法。


    萧欻低眸看向怀中的宓瑶,似乎是有了她之后,他觉得足够的钱权统统不够了起来。


    若是他不强,她随时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那个雪夜她能为他说的权力与金钱双眸发亮,谁晓得她哪日又会被旁人开出的条件吸引。


    “益州会乱上一阵,我会帮父君平定乱象,等到一切结束,若是我还有命在,你的身份也将不同。”


    “你的命会不在吗?”


    闻言,宓瑶抬头眨了眨眼,因为晓得萧欻是男主,所以她对他一直很有信心,但他自个反倒随时做好了就义的准备。


    让她跟着也忐忑了起来。


    她看书的时候没有整理时间线,但按着记忆中的事件推算,益州若是此时内乱就比书中快了许多。


    这个快总不会是因为她起的变故吧?


    “会在。”


    萧欻察觉到了宓瑶的不安,俯在她耳畔吻了吻,若说他现在多喜爱宓瑶,喜爱到舍生忘死也不至于。


    但他一定不想她在旁人面前展露笑颜是真的。


    她是他的,这一点他得活着,并且活比许多男人好才能成立。


    “说我命会不在是想看看你对我看不看重。”


    萧欻说着对上宓瑶升起怒意的眼眸,翘了翘唇,“至多两个月,内乱平定我就去接你回来。”


    “非走不可?”


    宓瑶有些迟疑,想到了她的铺子还有她每日安排的那些赈灾粮。


    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萧欻开口:“把你与萧善他们送走,是因为会有不少人对你下手,你们在益州不会那么安全。”


    而且他也会束手束脚。


    放在以前他不会动送走亲人的想法,但如今他试想了他们出事就觉得气血上涌,无法理智。


    “你若是担忧遭了水患的百姓,你放心,父君爱民如子,就是少了你百姓也会得到妥善安置。”


    “对,少了我一个也没什么。”


    宓瑶的郁气因为萧欻的这句话一下子有了出口,她起床收拾东西,“那还不快送我离开,免得留我在这里碍事。”


    “我家是北方人,先是旱灾又是战乱,我五岁时一家十多口从北方一直逃荒逃到了益州,虞宓瑶,我的话不是在数落你,你就当我不会说话罢。”


    萧欻本不想解释,但看到宓瑶气鼓鼓的脸颊,想到这次分离又要几个月不见,他回神时人已经站在了宓瑶面前,并且张嘴提起了往事。


    十几口人到益州后只剩下了五口,等到他爹娘哥嫂相继离世,剩了他与萧柔还有萧良萧善,加上她又是五口。


    他并不讨厌宓瑶的善良,在听说她主动去救灾时,更明白了他为何会为她动心。


    “算了,别走了,你留在益州我又不是护不住你,把你送走我反倒安不下心。”


    萧欻把还在呆愣的宓瑶抱入怀中,没见着人还好,如今抱了亲了也说了话,他反而不舍与她再分离那么多天。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VIP】


    “我还是走吧,郎君不要意气用事。”


    萧欻的怀抱太紧,宓瑶怕窒息在他的怀抱里,拼命的把头挤了出来,下颌压在他的肩上,“我在这里若是被人抓住,成为旁人威胁郎君的软肋就不好了。”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听出萧欻嗓音中的危险,宓瑶试图挣扎出他的怀抱,但他的双臂依然紧紧压在她身上,不许她看他此时的神色。


    “说送我走的是郎君,怎么又把罪责怪在了我身上?”


    宓瑶无辜道。


    “我不是说不想让你走了。”


    萧欻搂着宓瑶,觉着男女之情奇异的让他无法理解。


    他不觉得他的出身有什么不可说,有心人稍微一查就知道他一家是逃荒的难民,比他惨的人比比皆是,他能活下来就是幸运,没必要遮掩什么。


    而如今他竟然把这事当做让宓瑶心软的武器。


    试图让她心疼他颠沛流离的小时候。


    他的突如其来的念头莫名其妙,而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展现后,宓瑶的漠然则是让他产生了难堪。


    “好好休息,不必收拾行李。”


    萧欻松开了宓瑶,转身离开时被宓瑶扯住了衣摆:“又生气了,与我说说是又觉着我哪儿不好了?只听过女人的脸如同六月的天,怎么郎君你一个大男子汉也阴晴不定?”


    才运动过两次,宓瑶这会还腿软,但盘算着还是走划得来,她只有耐着性子哄萧欻。


    “郎君是想让我心疼你?我以为我装作你什么都没说,才能让你更自在。”


    宓瑶转念一想,就晓得萧欻怒气从何而来,抱住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只能是因为他露出了柔软的一面,而她视若无睹,所以别扭了。


    这真是让人头疼,那么大个个子,皮肤晒得黝黑,还来纯情奶狗那一套。


    “我虽然没特意去查过郎君的过往,但郎君少年成名,如今也不过二十二,比我大不了几岁,我晓得郎君有时候的坏脾气是因为曾经遭遇过太多事,哪会不心疼郎君。”


    宓瑶抱着萧欻的胳膊,靠在了他肩上,嗓音柔柔地说道。


    她说完,萧欻没接话,两人就那么静静靠了一会,就在宓瑶被寂静逼得快打哈欠时,终于听到了萧欻的动静。


    “在逃荒的路途中我负责照看我最小的弟弟,他饿死在了我的怀里,因为这个我不喜欢孩子,他们太脆弱,我也没本事照看好他们。”


    萧欻语调淡淡,“我是因为如此,所以可以不要自己的子嗣,你呢?”


    他娘去世前会逼着让他过继萧良萧善,就是因为知道他厌恶孩子,她管不了他以后的娶妻生子,怕他连侄子侄女也不待见,想两人若是成了他的孩子会不会好些。


    实际上并没有好。


    若不是宓瑶,他对他们依然会是彻底的放养,不觉得四五岁还小,在他看来会走会吃饭,就是大孩子该自己处理一切。


    听到萧欻的问题,知道他是想与她交心,宓瑶没什么好隐瞒。


    “我怕死在产床上,郎君忘了我看到你的物件有多害怕,我怎么可能受得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那里出来,郎君你自个幻想一下,你时时进出的地方冒出来一个人,你说你怕不怕……”


    宓瑶话没落地就被萧欻捂住了嘴巴。


    她觉得他说话没数,但他还不都是跟她学的。


    “就只是这样?”


    嘴被萧欻捂住,宓瑶只能“呜呜”的叫唤。


    他身边就没有不生孩子妇人,所以没想过宓瑶是怕生产时的困难,她如今那么解释,放在旁人身上不可理喻,但换做是她,他信她说的是实话。


    “那便不生。”


    宓瑶点头,在这事上她还挺满意萧欻,他因为她服药的事,经过了憋着一股气,到退让再到现在跟她示弱坦白,看得出他几次想对她发火,都硬生生的忍下。


    “再来一次天都要亮了,郎君还是饶了我吧。”


    手指挡住了萧欻下压的唇瓣,继续劝他把她送走。


    水患过后到处都是难民,知道益州的官员会管,难民都会往益州聚集,赵家人选在这个时候夺位,就是没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甚至会用百姓的生死作妖。


    说她假慈悲也好,没胆子想逃避也好,继续留在萧府她不一定睡得着觉。


    在宓瑶的劝说下,排,让宓瑶收拾行李。


    宓事,虞琇和孩子们都走,至于甄婧她不想跟虞少阳分开,但为了肚里的孩子,祸。


    一切安排好了,内的萧欻,眼里满是疑惑。


    “这都出城了,郎君不返回府邸,”


    “送到住处。”


    萧欻把宓瑶往怀里一压,“如今益州还不需要我。”


    听着萧欻轻松的语调,宓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何时需要郎君?”


    “一个月?”萧欻想了想,“或者是再往后。”


    赵家旁支虽然在剑南盘根错节,但手上的兵权就那么多,能掀起的风浪有限,重要的是他们掀起风浪后,其他势力的动静。


    特别是他与父君早就有心占下的荆州,季家要是有心趁乱分一杯羹,就给了他们违背盟约出兵的理由,若是季家不动,那也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的事。


    南节度使有意篡朝,幽州的高纪自立为王,恒州也蠢蠢欲动。


    局面如此,剑南也要早做打算。


    “你……”


    萧欻迟疑了一下,“想听我谈如今局势吗?”


    有些话他愿意跟宓瑶分享,但却觉得这些不能外露的机密,她并不感兴趣。


    果真他问完就迎来了宓瑶猛烈地摇头:“大事就别与我说了,我这人守不住秘密。”


    “是守不住秘密,还是怕听了就担上责任,没法子悠闲的躺着。”


    萧欻边调侃地问她,边趁着她开口,俯身去含她的舌头,比起说那些大事,他让他的嘴巴派上其他用场。


    “这是在车上。”


    见萧欻越吻越深,宓瑶警告地看向他。


    几辆马车全都连在一起,就算她能控制住她嘴里不发出一点声音,车厢不正常的摇晃也会让人知道其中在做什么。


    萧欻剥了她的鞋袜,握住了方才在府邸来不及安抚的玉足。


    目光上头宛如红玛瑙般的艳色,那艳色像是燃了把火在他心尖焚烧。


    让他每一口呼出去的气息都带着火苗。


    宓瑶眨眼的功夫,就见自己脚踝处多了一串足链。


    红宝石加上鎏金铃铛,漂亮是漂亮,但萧欻是不是越来越不控制他的变态欲了。


    之前说他喜欢她的脚,他还遮掩一二,现在直接抱着她的脚摸,几个月不见送给她的还是一串足链。


    动了动脚上的铃铛,宓瑶脚一伸架在萧欻的肩上,脚趾去触碰他的耳朵。


    一边擦碰他灼热的耳垂,一边打量他的神情,见他神色如常,不像生气,宓瑶的脚趾从他的脖颈慢慢移动到他的面颊。


    金铃铛在车内叮咚作响,萧欻张嘴含住了她递到他唇边的脚趾,但只碰了一瞬,下一刻他便倏然俯身要吻她的唇。


    “不要不要,别碰我的嘴。”


    她不嫌弃她的脚,觉得萧欻喜欢是他的荣幸,但让她自个尝自个脚的味道,她可没那么疯癫。


    可惜她的反抗被萧欻统统压制,等到萧欻再起身,她双目无神,破碎地趴在车内的小榻上。


    萧欻弹了弹她脚上的金铃:“比起这儿,我还是更爱你的唇。”


    呵,她能不知道吗?


    她嘴巴都被他舌头干透了。


    翻了个身,宓瑶不想去看他,但没一会又被他翻了过来,对视了几眼,她再翻身,他就胸膛贴着她,在她身旁躺下,在她耳畔喘气玩。


    “你身上的气味更好闻了。”


    没了浓郁的麝香,她身上依然有类似于花草的清甜香气,还带了丝丝的奶香。


    萧欻先是轻嗅了嗅,夸完之后,忍不住闭了眼,开始认真嗅她与之前有什么不同,连她咯吱窝都被他掰开闻了闻。


    宓瑶:……


    就算她对自己的卫生问题有自信,也耐不住萧欻像狗记忆气味般嗅来嗅去,再说他还醉翁之意不在酒,越嗅越往下,明显想要摇车厢。


    踹了他肩头一脚。


    “郎君还是对我装模作样一些吧,不然我都要晓得你喜爱我喜爱的不得了。”


    “你既晓得我是装模作样,那相比让你偷偷看笑话,我这般不是更自在。”


    被踹开后,萧欻又抱住了宓瑶,用发丝去瘙痒她脖颈,瞧着她痒的受不来往他怀里钻。


    在府邸时,她是觉得两人分别又要几个月不见,才与他说了些软话,谁想到告别的软话根本没用到告别上,他直接与她同乘一车。


    还要跟她相处一个月甚至更长。


    “我恍惚听到善儿哭了,大晚上要去陌生的地方,他们一定害怕,不如让他们来我这儿。”


    “有嫂子看顾,再者我耳力比你好,他们没哭。”


    萧欻说着又开始亲宓瑶,她不让亲嘴,就亲她的耳畔,亲脸颊。


    知道车内不是好动作的地方,他的亲密都不过激,但每喘几口气就骚扰她一下,让她觉得自己被一只打不死的大蚊子给缠上了。


    不知道哪一刻就被亲一下,咬一下,简直防不胜防。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很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她瞧着萧欻越来越灵活的舌头,考虑要不要趁哪天他睡着时把他舌头给割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VIP】


    等到赵家人发现宓瑶不在益州,已经是她离开了五天之后。


    最先发现这事的是赵八郎,上巳节后他就对宓瑶上了心,把她视作心中神女。


    知道宓瑶赈灾,虽然不懂那些活着与死了都没什么作用的贱民有什么好救,但为了能多见宓瑶,他也跟着忙前忙后。


    谁知道他还没与宓瑶碰上几次面,就再没见着宓瑶。


    他原本是怕宓瑶染了病,担忧她才打听查探,然而这一查就发现她可能不在萧府,连带她的嫂子,与萧家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她走了。


    “你确定?!”


    赵天阳没想到他们还没朝萧府下手,萧家人就已经先跑了,赵家旁支的几个话事人眉头紧皱。


    其中一人有些慌张:“若是虞氏走了,那是不是代表萧欻已经晓得了我们的计划,他要是晓得了我们的计划,节度使那里……”


    “事到如今,你怕又有何用?!难不成就此放下,等到萧欻上位,我们赵家任他宰割。”


    “若是虞夫人没走,你们打算对她下手?”


    今日的堂屋除却了几个赵家长辈,还有他们看中的赵家子弟在场,赵八郎听出赵天阳的意思,面色难看,“虞夫人又没有做错什么,她又美又好,为何要对她下手!”


    没等赵天阳开口,赵八郎的老子,赵天昱先给了儿子一掌。


    “我们在说正事,你是放什么狗屁!你若是贪图虞氏美色,等到弄死萧欻,你想玩虞氏给你玩便是,一个女人罢了,你做这副姿态是真把她当做什么狗屁神女了!?”


    头上挨了一巴掌,赵八郎本想反驳,但听到赵天昱说事成之后把宓瑶给他,他立刻收起了不忿,双眼发光地看着亲老子:“爹有什么需要孩儿去做,孩儿立刻去做!”


    “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赵天阳知晓赵八郎最近为水患忙前忙后,以为他是有了成算,想要借此积累声望,现在看来只是为了讨女人欢心。


    讨女人欢心就讨女人欢心吧,反正事情做了,如今也能派上用场。


    从上巳节始就不少人传宓瑶是神仙下凡,但因为宓瑶并未做出什么实事,这些传言没有实质性的作用,最多把她貌美的事传得更广。


    而因为水患,又开始传说宓瑶是神女化身,下凡救苦救难。


    连带着萧欻的声望也开始大涨,十几日的光景民间就编了不少故事,说夫妻俩是神仙眷侣,普度众生。


    说赵天赫就是知道了萧欻是神子,才收他为养子,培养他接任剑南节度使的位置。


    这一切若是没有人推动他怎么都不信。


    “弄死一些百姓,让市井的传言逆转,虞氏只能是妖女,不能是什么神女。”


    “听你大伯的话,今日带你来是因为你是我的嫡子,若是你不中用,我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赵天昱见儿子面色犹豫,把丑话说在前头堵住了他的嘴。


    闻言,赵八郎不敢再有废话,他在赵家子弟中不算出众,今日能叫上他,就是看在他这些日子在水患中做出了点成绩。


    接下任务,赵八郎立刻准备动手。


    弄死人简单,但弄死什么人却是学问。


    想了想他便打算对见过宓瑶,与宓瑶说过话的百姓下手。


    “郎君,潘氏又来了,比起以往还更要疯癫,说若是你不听她的就会死在萧镇使的手上……”


    传话的下人面色难看,他不想触主子霉头,但潘氏又是给银子,又是威胁,主子也一直不让人彻底赶走她,纵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他只有照实传话。


    “这回不说多看好我,觉得我能成就大事了?”


    赵八郎一脸轻蔑。


    他以往觉得潘氏有几分美貌,谁知道潘氏就是个疯婆子,被赵天赫赶离益州后又偷偷跑了回来,不去跟赵天赫求情,反而来找他,一副对他情有独钟的模样。


    往常她嘴里都是夸他的好话,他听着舒爽就没有下令驱离她,如今听到她说他会死在萧欻的手上,还得靠她才能逃脱,他便变得不耐烦起来。


    “打一顿扔出益州,得给她打疼了,让她晓得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得,别再上门烦我。”


    吩咐过后,赵八郎就没再关心潘氏。


    而本就被新婚丈夫迁怒,骨瘦如柴的潘氏哪里经得起赵家下人的殴打,听到这些下人说是赵八郎下令。


    潘氏满眼怨恨:“赵八郎口口声声说心悦我,求娶我时情话说尽,如今却如此对我!”


    “你这疯婆子疯的不轻,我家八郎君怎么会求娶你这个丑寡妇,对你这样的疯婆子说情话,嘴巴怕是要长烂疮。”


    “哈哈哈哈,可不是,你面前,八郎君立刻就捂着嘴要呕,衣裳被她抓住,回屋直。”


    潘氏注重面子,虽然头发愁白了许多,但来见赵八郎,


    没想到她极力维持的颜面在赵八郎眼中如此不堪。


    忆不停闪过,潘氏先前只是恨宓瑶恨萧欻,如今也恨上了赵八郎。


    若不是他不争气败给萧欻,她上一世怎么会惨死,若不是份,让她成了赵八郎的续弦,就是萧场。


    “赵家人……你们等着!”


    赵八郎吩咐了下人下狠手,这些家奴自然不会留手,潘氏咳出几口浓血,见到血里的碎齿,心头的怨恨灼烧她的五脏六腑,她阴狠地看着赵府牌匾,她对付不了萧欻,难不成还对付不了原本就是失败者的赵家?


    上一世赵八郎死在她的前面,这一世也该如此。


    *


    因为觉着赵家旁支没一个好东西,所以哪怕赵八郎每日嬉笑,不嫌泥水脏污,挽着裤子帮忙清理街道运输物品,宓瑶也防着他那张笑脸。


    受了她的提醒,鄢妘接替了救灾的事务后也防着赵八郎。


    发现宓瑶不出现之后,赵八郎就不再为水患奔波,她看清了赵八郎有两幅面孔,等到赵八郎再次出现,她不觉得他变好,而是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因为盯着赵八郎,自然就发现了他对百姓下毒,以及他散播的对宓瑶不利的谣言。


    只是没等鄢妘做什么反击,赵八郎留宿的私宅就走了水,晓得不是萧欻出手,她惊讶的一愣一愣。


    在给宓瑶的信上不禁怀疑地问宓瑶,她是不是真的是观音大士派遣下凡的神仙,对她下黑手的人会自动得到处罚?


    收到鄢妘的信,宓瑶不禁想笑,若是她真是那么好运就好了。


    正想着,灼热的“巨蟒”一如往常的把她缠的不能动弹,萧欻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她,唇靠在她耳畔,吐着“蛇信子”:“信上写了什么,瞧你一副开心的模样。”


    萧欻还算守规矩,虽然视线能对信笺上的内容一览无余,他没有侧眼去看,而是专心地盯着宓瑶晶莹如玉的耳垂。


    但宓瑶还宁愿他不守规矩,注意力别集中在她身上,做点不对的事好让她与他吵一场大架。


    离开益州到今天快有小半个月,宓瑶现在对萧欻的亲近连挣扎都欠奉。


    刚开始萧欻说他最近会很悠闲,益州的纷争不需要他处理,她以为他是在说笑吓她,那么个节骨眼,他怎么可能悠闲。


    但实际上他真的每日都闲在住处,只是偶尔晚上会跑出去办事,而每次办事也会很快返回宅院,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像是一条大蟒蛇一样抱着她。


    若是现在是冬日还好,过了夏至他还这般不嫌热,她却受不了。


    只是面对她的发火,他只说是因为她嫌他黑,所以他才要多抱她,好染些嫩白在身上。


    “郎君真是好笑,要是肤色能染,你光想着变白,那我变黑了怎么办?”


    “你黑一些也貌美,但我黑了却是难看。”


    宓瑶被萧欻缠得浑身无力,只有顺着他的话哄他:“哪儿难看,在我眼中郎君英俊威武,不管是黑是白都英武无双。”


    “原来我在你眼中这般好。”


    萧欻抓着宓瑶的手去摸他胸膛的震动,摸完自然又去摸了其他激动的地方,之后就是又出了一身汗水。


    发现萧欻夸不得,宓瑶就改变策略,试图跟他找茬吵架,若是以往她一吵萧欻就会跟她冷战。


    如今她挑刺,萧欻就信奉夫妻间床头吵架床尾和,阴着一张脸把她怼到床角,等到她哭着说不要不要了,他的脸也云消雾散了。


    反正他现在就是彻底上头的状态,她不管怎么样,他都舍不得少抱她一刻。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退骚,变回正常的模样。


    感受着背后的热气开始变味,宓瑶怀疑萧欻的进化没有完全,与动物一样还有发热期,动不动就能牛子起立。


    “妘姐姐说赵八郎的私宅失火,赵八郎在睡梦中被烧伤了胳膊,还说了有人在官府外的申明亭贴了许多赵家人的诉状,揭露了许多他们家做下的阴私事。”


    宓瑶怕萧欻又不老实,赶紧与他说正经事,“这些事是你安排做的?”


    “不是,是潘氏。”


    萧欻拿消息的渠道比宓瑶要快,听她问起,直接与她说道,“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晓那么多赵天昱与赵八郎的阴私,她写下的许多事都属实,有些不实的事仔细琢磨也像是他们父子俩会做事情。”


    潘氏的诉状算是给益州的局势加了把火,为了不被赵天赫追责,赵天昱会联合荆州的季家尽快行动,他的闲适日子也会很快结束。


    想着萧欻便不舍地蹭了蹭宓瑶脖颈:“她虽有作用,但也就那般,还是你好,你把铺子每日赚取的金银都变成了米粮赠粥给百姓,晓得有人刻意想损坏你的名声,有百姓还给你立了像,让恶人知道他们心中有多信服爱戴你。”


    闻言,宓瑶没有绽颜,反而觉得身上多了跟她无关的光环。


    “如今事情都是妘姐姐在做。”


    “乱世需要信仰。”


    萧欻淡淡道,没人刻意把宓瑶当做标杆,但机缘巧合她就成了“神女”,他没打算利用她,所以早早把她带离乱局。


    不过之后市井那些传闻却不是他能控制。


    宓瑶沉默了片刻,她是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一个贪图享乐的闲人,怎么就不一般了起来?


    “齐娘要回来了吗?”


    握住了萧欻往她衣裳里钻的手,宓瑶另起了个话题。


    前些日子萧欻有事要齐娘去做,因为齐娘现在是她的人,就征询了她的意见。


    晓得萧欻是派齐娘去找萧柔,听完萧柔的处境,她就放了人。


    只是没想到齐娘这一走就是七八天。


    “要回来了。”


    提起萧柔,萧欻的兴致果真淡了些,不过对于男人来说常常分不清怒火与欲.火的差别,所以片刻后,宓瑶还是逃不脱大夏天出了一身汗水。


    *


    “这回你要找第三个男人依靠吗?”


    齐娘返回益州后,早早找到了萧柔,但却迟迟没有出现在萧柔的面前。


    萧欻对萧柔这个姐姐的感情复杂,若是放在以前,他会不管萧柔的生死,只会在萧柔死后,手刃害死萧柔的人为她报仇。


    但因为宓瑶的话,他心中默认了他有照料手足亲人的责任。


    所以他给了萧柔再活一次的机会。


    他对萧柔视而不见,其他势力不会大费周章的控制萧柔,而因为他帮她与董家人和离,赵家人就对她动了心思。


    对萧柔百般照顾的邻居大哥是赵家人的刻意安排。


    发现宓瑶不在益州后,赵家人就想到了萧柔,让安排的人从她嘴中套话。


    萧柔发觉了情郎有所图谋,心酸同时也没什么可说,萧欻根本没联系过她,她怎么可能知道宓瑶去了哪里。


    因为她一点信息都吐露不出,套话就变成了拷问。


    齐娘没有制止萧柔情郎对萧柔动手,只是在萧柔浑身是伤时才出现,开口道:


    “像我这般有什么不好,为何非要依靠男人?男人都是混球这事难不成到现在你还不晓得?就拿你弟弟来说,你是他亲姐姐他都对你冷心冷肺,这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


    “你总说镇使不会管你,但我会在这出现,就证明镇使依然把你当做亲人,既然如此你不利用这些情分,好好过好日子,反倒非要过苦日子,来证明自个运差,命不好,实在太浪费。”


    “你若是喜欢男人的怀抱,那就好好利用你身份,让男人侍奉你,让他们成为你脚下的奴仆,而不是自怨自艾,让旁人觉得不踩你一脚是他们吃亏。”


    “你心头也晓得吧,你若是过得不好,没让镇使面上无光,甚至能让镇使午夜梦回对你产生几分愧疚,这便让你觉得舒爽了是不是?自个懦弱无能,就期望再惨一点,让唯一会在乎你的亲人想到你时心头多几片阴云。”


    齐娘背后妄论旧主,还是她新主子给的胆子。


    她来时宓瑶给她提供了许多说辞,主要就是让萧柔知道男人不靠谱,可以利用男人,可以玩弄他们的身体,但千万不能付出自己的真心。


    听得她不由担心旧主,不知会被宓瑶玩成什么样。


    不过能被宓瑶玩,是旧主的荣幸就是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VIP】


    “我要吃大肘子,什么菜硬吃什么,我要庆祝,若是能弄来烤全羊,烤乳猪,全都给我准备上。”


    宓瑶每日都被萧欻用马上他就要忙起来,避子药不能白吃的借口缠着,她跟他提他定下的初一十五,他就装傻充愣。


    到了今日天还未亮,借着窗棂外鸦青的暗光,他盯了她半晌,见她没有醒来的动静,把她亲醒后,才终于是心满意足地走了。


    人走了她没有不舍,只觉得终于解放,让诗雅换了下充满萧欻气味的被衾,在大床上滚了几圈,哪怕不困为了享受一个人睡的感觉,闭上眼硬是又睡了一觉。


    睡醒后她伸懒腰开始点菜,只是说完后,她又叫住了诗雅:“算了,大夏天这些东西我也吃不下去。”


    若是以往,吃不了她可以点了摆在桌上看,反正最后有下人解决。


    但如今到处都是灾民。


    除却洪灾,还有被战乱和苛捐杂税逼得到处流亡的百姓。


    放弃了庆祝的想法,宓瑶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来宣泄心中情绪,只有懒洋洋地撑着脸,趴在桌上发呆。


    “唉。”


    宓瑶以为是自己叹气叹出了声,往旁边一看,才发现没精打采的人不止她一个。


    三个小的都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


    那声叹气听着像是萧良叹的。


    “这是怎么了?你们在这不是交了许多朋友,每日都跑出去玩的乐不思蜀。”


    说起这个,她本来想借这个事跟萧欻吵一架,只是到最后没吵成。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荆州的一个边界的小城,一家子说是受了灾投奔亲戚。


    萧欻安排的这家亲戚算是富户,所以宓瑶他们一群人也不必太收敛,华服不能穿,但也不必穿补丁的衣裳装穷。


    先前见萧欻不约束三个小的出门玩,她怀疑萧欻不是把他们带出益州避难,而是在萧府的床上睡腻了,想换个地方睡她。


    对她的找架吵,萧欻平静地给出了解释。


    “荆州不像益州还能维持面上的和气,荆州其中最大的势力为季家,其他地方四分五裂,由各个本土势力盘踞,汾城的话事人是洪峰,而他早就偷偷投奔了我。”


    “这几条街都是我的人,若是有外来人出现,我会第一时间知晓。”


    说话的语调云淡风轻,但宓瑶听出了孔雀开屏。


    他摆出了深谈的架势,可她偏偏当做看不到,不去*追问他是靠着什么魅力让洪氏一族归顺,只是有空劝说了甄婧两句,让她多与萧善他们一同出去,多散步保持运动量方便生产。


    想着,她扫了眼,甄婧不在院子里,估计是去了午歇。


    “娘亲啊。”


    萧良叫了声宓瑶,接着又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舍不得你们阿爹?”


    想到这个可能性,宓瑶蹙了蹙眉,若是他们为其他事烦恼,她还能帮忙解决,若是舍不得萧欻,那他们的母子情分可要砍一刀了。


    她说完,萧良连忙摆手,就怕慢一息,宓瑶就要误会他,把萧欻找回来。


    “阿爹好不容易有正事要忙,我一点都不想他。”


    萧善连忙跟上,斩钉截铁:“我也不想!”


    见状,萧翼想要开口训斥弟弟妹妹,但见宓瑶因为他们的话露出笑脸,默默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虽然不习惯一日能看到阿爹几次,并且还是连续日日看到,但他还是喜欢阿爹在家,外头有多乱,弟弟妹妹不懂,他是懂的,阿爹不在家就意味着危险。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越是有危险越要顶天立地,要护在百姓与家人的前面。


    母亲应该是这样才舍得阿爹出门,母亲是个格局宏大奇女子,就像夫子所说的一样,他在她身边成长,一定能受益良多。


    “阿爹日日霸占母亲,我有一日连母亲的面都没见过,阿爹的属相又不是猪,怎么比我这只小猪还爱睡觉。”


    萧良撅了噘嘴,为了骂萧欻连自个也折进去了。


    “两日!”


    萧善两只手都比出了二的手势,脸上全是愤怒,她有一日睡的早,所以比萧良还少见宓瑶一日。


    说起这个,宓瑶也是无语。


    以前在萧府,地方大所有人还能每日见面,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就住两个院子,她每日看的最多的就是萧欻和床幔。


    有一次甄婧见她,还表情怪异地萧镇使肾好,我还羡慕几分,想着你兄长是文官,比起武官有所不足,,如今我是一点都不羡慕了,身体好,才能受得住萧镇使的索求无度。”


    以前在萧府时只是觉得宓瑶晚上睡的精彩,现在住的拥挤了,哪怕听不到什么动静,夫妻俩日日关在屋里,想也知道在做什么。


    宓瑶被甄婧说的面红耳赤,不过觉得她也算办了件好事,至少让她哥能少受点甄婧白眼,维护了哥嫂夜间生活的和谐。


    若说她这半个多月有多难熬也不至于。


    萧欻是大战一触即发,满腔亢奋无处发泄,再加上觉着跟她心意相通了,所以缠着她不停深入交流。


    而,随着日子过去,知道时局不会变好,只会越来越糟,,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


    所以说这段日子她常觉得萧欻烦人,但在双人运动下,她依然得到了不少放松。


    ,有焦虑失眠的状况。


    “想娘亲了。”


    萧善萧良靠在宓瑶的怀里蹭蹭,因为宓瑶的怀抱又暖又香,他们的苦瓜脸又成了暄软的白包子,松软好捏。


    宓瑶双手并用,你们爹,但方才叹气是叹什么?难不成是想吃烤乳猪,听?”


    “善儿,大哥,你们是这样的吗?”


    萧良两道淡眉蹙起,皱着脸看了哥哥和妹妹,把贪吃这事引到两人身上才叹了气,表示自己跟他们可不一样,他是为了正事愁眉不展。


    “是因为脏丫头,娘亲,脏丫头好可怜,她的继兄想把她卖给吃人肉的大恶人,咱们帮帮她好不好……”


    萧善本来想反驳自己不爱吃,听到二哥说起正事,一时忘了,抱着宓瑶的胳膊:“娘亲,救救!”


    在萧良的讲述,还有萧翼和萧善的补充下,宓瑶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在萧府时候宓瑶不爱出门,萧良和萧善都是府邸里面玩耍。


    到了这个地方后,萧欻嫌他们天天找宓瑶,特别是萧善看不到人就砸门,他就把他们轰出宅门出去玩。


    刚开始萧善他们有些不自在,后面认识了其他同龄的小孩,找到了乐子,不用萧欻赶人他们就天天不着家。


    脏丫头就是他们出去玩认识的。


    他们不晓得脏丫头叫什么,见着她身上很脏味道很臭,也与其他人一样离她远远的。


    后面是萧善看到脏丫头脸上有伤,跑去问她怎么了,萧良问下人要了药,给她涂完还劝她去洗澡。


    “脏丫头开始还怕我们,不敢跟我们说话,后面我和善儿一直找她说话,她就与我们说她是故意不洗澡弄得脏脏的,不然她的继母和她爹就要把她卖给吃人肉的坏人换钱。”


    “脏丫头本来有个哥哥,她继母就给卖了,不过她哥哥岁数大了,还是男孩,吃人肉的不要,就卖去当苦力,脏丫头也不知道哥哥去哪了。”


    说着三个孩子又开始愁眉紧锁。


    他们没想到会有人吃人肉,还专门吃白白嫩嫩的小孩,听着就觉得恐怖。


    听脏丫头说继母坏,萧良和萧善还努力辩驳,他的娘亲就很好,然后脏丫头就给他看她身上的伤痕,说都是她继母和继兄打的。


    “脏丫头不擦伤药,说最近她继母都不打她了,可能是要把她的皮子养好,这样能卖更多银子,所以她在努力把自己弄伤。”


    萧良越说越觉得新朋友可怜,抱着宓瑶道:“娘亲,咱们帮帮她吧,我和善儿跟大哥说了,大哥说我们花钱把她买下来,但是需要一个大人去找脏丫头的亲爹和继母。”


    “所以说你那个叹气是故意叹给我听的?”


    听到三人都计划好了,宓瑶挑眉笑道。


    萧良抓了抓头,他还真是故意的。


    不过他也是没办法,阿爹嫌他们烦,舅娘怀孕不能劳累,虞琇小姨不喜欢可怜的孩子。


    他们只能紧紧抓住娘起床的时辰,让娘晓得这事。


    “若是买下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会替你们处理好。”


    萧良说起吃人肉一脸惊恐,宓瑶这个听他说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乱世什么都能成为粮食,包括人肉,但也有人天生变态,哪怕有东西可吃,依然把人肉当做一道好菜,书里面就有一个配角喜食人肉。


    那人出现的时候是大兴的末期,各地分裂,民不聊生,那配角占领一地起号为王。


    不少官员为了讨好那人,没有制止他的爱好,为了保全自己的位置,还不停献上美人和幼童,说这两种肉最好吃。


    统治者如此,那些为了讨好他的官员,自然一齐同桌吃肉,更有甚者会割身上的肉献给统领,以表忠诚。


    想到这些宓瑶就觉得反胃,诗雅给她准备的肉糜粥她一口也没喝下去。


    第70章 第七十章【VIP】


    既然吃不下东西,宓瑶就想先把萧良他们说的事解决了。


    还没等她让人去打听那家人是是怎么回事,虞琇先到了亭子里头,开口道:“阿姊不需要再派人打听,善儿L他们天天往外头跑,我怎么可能不看着,我晓得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像霜华一般留在益州,就是想待在阿姊身边为她解忧,自然看着几个小的,不让他们给阿姊惹出什么麻烦。


    “那个小丫头姓曹,真有个被卖了的哥哥。他们爹在他们娘死后,就不怎么管他们兄妹俩,前几个月娶了新媳妇后,更是新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对那个新媳妇的儿L子都比对亲儿L子好。”


    虞琇是怕萧善他们惹祸才打听曹小花家的事情,这一打听是真对曹家兄妹产生了怜悯,“曹丫头她继母不是好东西,她那亲爹更是恶心,那继母骗曹丫头她爹自个怀孕,哄曹丫头她爹把儿L子卖了,后头发现那继母没怀,那个姓曹的也没把儿L子赎回来,如今曹丫头的继母是真怀了孕,他们是真打算卖了曹丫头。”


    至于是不是卖给吃人肉的,她看还真是。


    如今到处都是难民,奴仆不值钱,曹小花又才五岁,根本干不了活,想卖出价只能往那些吃人的地方卖。


    既然虞琇证实了有那么一回事,宓瑶就没再耽搁,换了外出的衣裳,不过踏出门槛前,她朝齐娘道:“大姑在做什么?若是她闲着没事就让她与我们一同去。”


    前几日齐娘就带着萧柔一齐回来了。


    萧欻把萧柔安排在了隔壁宅子,态度就是他会管萧柔的生死,但不想看到萧柔这个人。


    萧柔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些日子都在住处待着,听齐娘的意思,若不是她看着,萧柔连饭都不想吃一口。


    宓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以往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是NPC,冷漠的看待一切,但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越久,她对周围的一切就越有实感。


    可能是自个越过越好,就见不得别人太惨。


    怕萧柔自己关自己,关到想不开,所以想叫上她。


    听到宓瑶要叫上萧柔,齐娘眼眸一亮:“我这就去叫大娘子去,平日里我劝她出门她不愿意,但夫人请她,她应当是愿意的。”


    齐娘转身就跑了起来,敲了敲萧柔的房门,就直接进去道:“平日你不是仰慕夫人,觉得夫人厉害,如今夫人愿意亲近你,要带你一同出门,你可别给我找借口说不去。”


    萧柔被齐娘这一通话砸的头晕脑胀。


    “亲近我?”


    被齐娘拖着往外走,萧柔没法子解释她没有仰慕宓瑶,只是觉着她有宓瑶的好脸和身世,日子不会过的那么糟糕。


    她对宓瑶又羡慕又排斥。


    新房那日她觉得宓瑶是个好的,后面就觉着宓瑶认为她这个大姑子丢人,就没想着再跟宓瑶来往。


    这几日她都没见宓瑶搭理她,更觉得宓瑶看不上她。


    现在听到齐娘说宓瑶想亲近她,感觉就像是在听梦话:“你是与我说真的?”


    “夫人脚都踏出门槛了,想起你来这边之后没出过门,差我来叫你一同出门,这不是亲近你是什么。”


    要到宓瑶跟前了,齐娘提醒道,“你别怨夫人这几日没看你,要怪就怪你的弟弟,他日日缠着夫人,夫人连房门都没出过,如何能来看你。”


    “……你倒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有些话她这个成过亲的听着都不好意思,齐娘却能说出口。


    萧柔说完抿了抿唇:“你放心吧,我晓得好歹,不会再做傻事。”


    被她以为的依靠鞭打,她恨苍天恨大地,恨世间所有人,觉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不过因为这样她才发现她一点都不想死,她以往觉得自己被董家人折磨死算了,她死了大家就高兴了。


    就知道她活着做了多少事,知道她平日多委屈多不好过。


    齐娘的一番话算是把她说醒了,她一点都不想死,并且打心里开始明白,她死了不会有所有人都懊悔对她不好的好事。


    她都不在乎自己,谁又会在乎她。


    如今她只想好好活着,就像是齐娘说的,只要她愿意活,萧欻就是她最可靠的依靠,只要她不做蠢事,就不会受什么罪。


    “弟妹……”


    虽然事情想透了,萧柔见着宓瑶还是有几分紧张,叫了声就低头捏着衣摆,脑子里想的好听话也说不出来。


    起来,我就安心了。”


    柔,见她穿着干净,头发也整齐地挽着,像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主动挽住了她的手。


    见萧红,知道萧柔现在还在敏感时期,宓瑶没多说什么劝她,而是说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姑姑真好,


    萧良见娘亲挽住了萧柔,就蹭到了萧柔的身边,“姑姑,脏丫头的亲爹和继母可坏了,还有她那个继兄,耀武扬威的,前些日子我还看过他瞪我们。”


    曹小花住在西街,按理说萧善他们平日在外头玩遇不到她才是。


    因为曹小花平日在家没东西吃,晓得这几条街住的都是富户,跑到这边捡东西吃才让萧善他们看到。


    而那个继兄则是听说了曹小花在富户的街上交到了朋友,自认为自个要比曹小花体面,就跑到萧良他们面前装模作样。


    萧良捏着鼻子,硬说那继兄臭,把人给气走了。


    “怎么能瞪你们?等到姑姑见着人,一定让他好好跟你们道歉。”


    萧柔喜欢孩子们的亲近,听到萧良的告状,立刻朝萧良承诺,说完,看向宓瑶和齐娘,有她们在,应该让小孩道歉不是什么难事吧?


    等到了地方,萧柔发现何止是不难,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早听过宓瑶嘴巴厉害,再加上齐娘,她还想着她在一旁能学到点东西,谁知道宓瑶跟那个继母对上一眼,那继母就面色惨白,而宓瑶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曹小花的继母堵着嘴抓了起来。


    等到她回神,身旁多了一个脏兮兮的丫头,与萧善牵着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大姑,给小花洗澡。”


    萧善指着曹小花道,说完记得要有礼貌,补上一句,“谢谢大姑,大姑是好大姑。”


    “嗯嗯,好大姑。”


    萧良在旁边捧场。


    孩子有萧柔带,宓瑶就没管,而是看齐娘在逮梁小郎。


    谁想到会那么巧呢,曹小花的继母不是别人,就是跟着虞少阳和甄婧,跟到益州的梁秋氏。


    而曹小花的继兄则是瞪着甄婧肚子,恨不得伸手去打的梁小郎。


    当初说把两人送回上京,虞少阳觉得两人能跟到益州,定然也能自个回上京,就把两人送到荆州不管了。


    谁知道母子俩没回上京,而是在荆州落户,宓瑶看向秋氏微微凸起的肚子,这才多久,竟然真怀孕了。


    “你这个恶婆娘,我要跟虞伯伯说,你想害死我!”


    被齐娘抓住的梁小郎双脚在空中乱蹬,恶狠狠地看着宓瑶,“你是贱人,你怀不了孕,你一辈子只能当继母,你没有自己的孩子,等到你老了,你会被你的继子们打死!”


    “才不会!你胡说八道,你才是贱人!”


    萧良挥着拳头就要上前打人,而比他拳头更快的是萧翼的拳头。


    萧翼狠狠敲了他脸颊两拳。


    “你自己是畜生,别把别人也当做畜生!”


    “就是!”


    萧良跑上前补了几脚,这段日子他天天跟武术师傅学习,出腿有模有样,但是觉得踢人还不够,他又扑到梁小郎身上撕扯他的头发。


    “你这个畜生敢骂我娘亲,我要打死你!”


    梁小郎被兄弟俩打得觉得自己快死了,哪里还敢张嘴骂人,哇哇直哭,不停的叫虞少阳救他。


    看来他晓得哪怕被虞少阳赶出益州,此时能有本事救他的也只有虞少阳。


    可惜虞少阳根本不在这里。


    而在这里也不会救他就是了。


    “之前觉得大郎君的根骨好,现在看来二郎君也不错,夫人你看二郎君沙包大的拳头。”


    怕自个被误伤,齐娘早就放下了梁小郎,确定梁小郎不会给萧良带来伤害,她就走到了宓瑶边上,跟她一起观赏小孩打架。


    “的确是沙包大的拳头。”


    看到萧良的狠劲,宓瑶发现不止是她不同了,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变化。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对萧良有印象,就是萧良被欺负,低着头一声不吭,哭的眼睛通红。


    而现在他已经能用拳头保护她。


    虽然对付的对象与他一样都是五六岁的孩童。


    “成了,别打了。”


    宓瑶上前握住了萧良的胳膊,萧良打梁小郎,打到后面一边打一边哭,嘴里念叨着娘亲不是坏继母,他也不是坏孩子。


    晓得他是因为秋氏母子的事感到不安,宓瑶把他拥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我晓得良儿L是好孩子。”


    说完,在他脸上选了块干净的地方亲了一口,“你现在还小听到旁人不尊重的话,都能这般用力的保护我,我怎么可能会听坏孩子胡说,觉得你长大后会待我不好。”


    “呜呜呜,娘亲……”


    萧良止不住的大哭,抽泣地抓着宓瑶的衣摆,“娘亲,你等我洗干净脸了,你再亲我一下好不好,呜呜呜!”


    宓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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