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VIP】


    “阿姐定然能明白郎君的良苦用心。”


    发现自个越想就越放飞,脑子不断冒出一些不对劲的画面,宓瑶松开了捧着萧欻手指的手,试图让气氛正经起来。


    只是手指没有支撑倏然落下,萧欻心中那丝痒意没有消散,反而更胜。


    之前吃不到时他嗅到宓瑶的气味血气方刚,他还能理解,毕竟任谁眼前吊了块肉,能摸能舔却不能彻底吃饱,都会期待吃饱的滋味。


    但昨日他明明已经吃到,为何现在还是觉得饥饿难忍,就像曾经的吃到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仙肉还是吊在眼前纹丝不动,没有被他咬掉半口。


    意识到女色对自己的影响,萧欻站起跟宓瑶拉远了距离。


    见萧欻忽然用裤子对着她,宓瑶眨了眨眼,头往后仰了仰,很怕他捞着她的后脑勺压下去。


    幸好她只是多想,萧欻站起后,顿了顿便退后了一步:“若是换做你去董家,你会如何?”


    宓瑶发现萧欻对她还挺认可,昨日和今日都问了她的想法,看样子还把她的想法当做了他行事的重要参考。


    “换做我,我的处理办法与郎君差不多,这样的法子看着霸道,但最为有用。”


    “哪怕对方是你的血脉亲人?”


    “就是亲人才这般费事,若是孩子还能讲几分道理,但那么大的人了,还能如何,只有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能做的就是别让她的选择妨碍到我的生活。”


    宓瑶回道,她现代没有亲人,而这个世界的亲人关系又没深到她能多为他们着想。


    换做她对上董家,而她又有萧欻的权势,她只会做的比萧欻还狠,所以她不觉得他的处理方式有什么问题。


    只是觉得他有进步,终于能自发去解决亲人身上的问题,而不是像之前般扔着不管。


    因为他扔着不管,积累久了,她这个萧家主母怎么都会受到牵连。


    “郎君已经做到最好,在我心中郎君是最最厉害的郎君。”


    女人娇媚软糯的夸奖让萧欻低垂的视线慢慢集中在她的唇上,她的唇嫣红如樱,说话时洁白的齿贝上下移动,时不时露出一截柔软的小舌。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注意,猩红的舌尖探出口腔舔了舔上唇。


    萧欻眯了眯眼,这女人哪怕不往他腿上坐了,也没有完全老实,依然在隐秘地勾引他。


    宓瑶本以为萧欻站起来是有事要走,但说完话也没见他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依然挺直背站立在她面前。


    对此,宓瑶忍不住揉了揉脖颈,怀疑萧欻就是故意站起,享受高高在上,从上俯视她的滋味。


    还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男人。


    “郎君,今个我陪阿兄与嫂子挑选宅子。”


    见萧欻不走,宓瑶直接进入了主题。


    虞少阳到益州算是降职,待遇没有配宅这一项,至于赵天赫那里,他虽然看好虞少阳,但有才人无数,他不止挖了一个虞少阳到益州。


    总不可能还没看到虞少阳的价值,便给他超标准的待遇。


    不过虽不送宅子,但司户会补贴部分虞少阳租赁房屋的银两。


    宓瑶无所谓虞少阳夫妻住在萧府,萧欻明显也不在意,但虞少阳觉得暂住可以,常住于理不合,所以今日下午一有空就开始寻摸城里的空宅院。


    她闲着没事就在旁听牙人报位置和银钱,听了半晌,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郎君为何我没有月钱?”


    萧欻见宓瑶脸上的散漫转为认真,还以为她要与他谈什么,比如把萧府旁边的陪宅借给虞少阳夫妻居住。


    谁知道她永远都能出乎意料。


    “你哪里没有月钱?账房你什么时候去支银子,支不出过?”


    他从未限制她的花销,自从她迷上瓶花之后,库房的瓶子不够,她在外又买了不少,后面不知是听谁说,还是在书中看到冬日插花应该用铜瓶不该用瓷瓶,她又买了一堆价值不菲的铜瓶替换,因为这事账房还特意拿着账本找他,让他知晓她花银子有多不手软。


    就是这般她还来跟他要什么月钱。


    “郎君是我的夫君,我是萧府的主母,账房随意由我支钱是理所当然,但能花郎君的银子是一回事,我自己口袋里有银子是另一回事。”


    人就是一种会贪心的生物。


    银子的时候,她觉得生活过成这般已经妥了,


    嫁妆,就觉得这般不成。


    她平日里花了再多的银子,也是从萧欻的口袋入了商人的口袋,她的钱袋子依然瘪瘪,若是哪天萧欻不愿意再给,她就是这萧府最穷的人。


    欻淡淡道。


    宓瑶怀疑萧欻是假不懂,但从账房支的银子,不是拿去给下人发工钱,就是买衣裳首饰打扮自个,而我精心打扮还能是给谁看?自然给郎君看,所以说是为了郎君,却没”


    越说宓瑶神态越委屈,活像平日里喝的每一口水,吃的每一口饭,都不是为自个吃喝,而是为了他才忍着痛苦活着。


    虽不知她怎么突然升起要银子的心,但萧欻看出今日不满足她,她能每日都见缝插针地跟他提及。


    看够了她装委屈的模样,萧欻开口道:“你要多少?”


    见萧欻终于把话题进行到了这里,宓瑶波光潋滟的眸子满是期待:“郎君打算给我多少?”


    哪怕曾经穷困,萧欻如今对钱财依然看的不是太重。


    宓瑶是他的女人,他之前摸不透她在想什么,觉得她心不在他身上,尚能让她支取银两,如今他感觉到她有心与他做夫妻,自然更不会吝啬钱财。


    只是说出让她满意的数字前,萧欻俯身对上她的视线:“我打算给你多少,要看你的诚意几何。”


    说完他并未往前移动,两人鼻尖保持寸余的距离,互相对视。


    宓瑶很想忽视萧欻眼中的欲念。


    可他凤眸灼热的就像是沸腾的岩浆,光是看着她都觉得浑身被溅满了火星,烫的想离他远远的。


    原本已经没有痛感的隧道,也因为他侵略性的眸光,回忆起昨晚的进出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郎君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卖笑换银子的花娘,我可不愿意用身体换银子,我对郎君是一片真心,我要用真心换。”


    宓瑶弯起眼角,就是没照镜子,她也能猜到她现在的模样生动灵巧。


    但她面对的偏生是萧欻这个不懂欣赏美人绽颜,而是满脑子只有荤腥的男人。


    “吻我。”


    低哑的嗓音宛若捕食者锁定了猎物,像是把选择给了她,实际上蓄势待发,她无论同不同意他都会展开他的狩猎。


    宓瑶:……


    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想与他探讨一下他自个定下的初一十五,但想到能实在到手的银子,她注视他脖颈滑动的喉结,嘴唇微张慢慢靠近,像是要含他的喉结,最后却吻在了他的下颌。


    唇瓣的碰触犹如蜻蜓点水。


    宓瑶的手指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摸索,感受着他猛然吞咽口水时的紧绷。


    “萧郎是想我亲这儿吗?你看它起伏的好急,萧郎就那么渴望我……”


    宓瑶话没说完,脸就被萧欻捧起狠狠吻住。


    弯腰的姿势不方便萧欻施力,在唇舌交缠的水声中,他慢慢变成了一只腿半跪。


    把宓瑶嘴中的气息掠夺殆尽,他依然紧紧地贴着她的面,濡湿的呼吸交错,他只许她呼入他给予她的热气。


    “月钱就五百两吧,虽然知道郎君要给我更多,但再多我也花不完了……”


    喘气的间隙,宓瑶哪怕大脑已经晕乎到不知今夕是何夕,依然不忘自己的初衷。


    萧欻没有开口,只是摩挲她殷红发肿的唇瓣,目光幽深却仿佛有野兽在其中躁动。


    宓瑶不知道她是被他眼神骚到,还是被他摸出了问题,反正她全身都开始发痒酥麻起来,有几分体会到她刚刚不吻他喉结,而是磨蹭地抚摸他,他是什么滋味。


    萧欻摸完了唇瓣,就开始摸她的眉骨眼角,粗粝的手指扫过鼻梁,沿着她青色的脉络去摸她的锁骨。


    宓瑶受不了痒干脆扑进了他怀里。


    “郎君是在为我摸骨测命?那郎君有没有算出我天生好命,注定要被夫君捧在手心,不必吃世间的任何悲苦。”


    “的确不必吃任何悲苦,吃点别的东西就成。”


    萧欻意有所指,抱她上榻前,多问了一句,“除却每月五百两,你还要什么?”


    “我发现咱们府还有两间在闹市的铺子,夫君也一并给我吧。”


    这铺子是霜华某日无意间跟她提及,说那么好的地段,因为萧府没有管理的人才,便空着不租赁出去,白白浪费了地段。


    她那时听着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浪费的也是萧欻的银子。


    但现在不同,虞家给她的嫁妆只是面上丰厚,实际上她在来益州的路上就花的差不多了,其中也没什么压箱底的铺面庄子。


    既然娘家不给,那她只有问夫家要了。


    “要那么多,你打算如何支付报酬?”


    萧欻这会已经将戒女色抛到了一边,他这是索要报酬,而不是被眼前吊着的仙肉馋的口水直流,没有自制力非要咬几口。


    而宓瑶这会也忘了她说的她不是花娘,赚钱嘛不丢脸。


    这样萧欻过的很累,气喘吁吁,流了许多白色的汗珠。


    翌日宓瑶一如往常般起晚了,萧欻与虞少阳都出门当差,晌午送了信不回府邸,等到吃完了饭食,宓瑶便陪着甄婧去看宅子。


    牙人口头介绍的宅子自然是千好万好,要住许久的地方,还是得具体的去看几圈,才能选出合适的住处。


    小半个时辰过去,宓瑶陪甄婧看了两处宅院。


    两处都离萧府不远,一处是一进的宅子,院子还算新,但地方逼仄,十几步就能绕完整个院子,往后孩子生了跑都跑不开。


    另一处二进的宅子要好些,但建筑太旧,若是居住,大到墙壁需要石灰抹面统统清一遍,小到残破的轩窗也要换新。


    “全部换新虽然麻烦,但也干脆,不若一间宅院有太多上个屋主的痕迹,我与你兄长住着也不舒坦。”


    这两处宅子都不怎么满意,但牙人介绍的住所,就这两间与萧府离得近。


    她以往跟宓瑶关系平淡,巴不得离她远点少打交道,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十分喜欢变了性子的宓瑶,就想离萧府近点,不若他们夫妻俩到益州,虞少阳出门当差她想找个人说话也寻不到。


    “重新规划一遍的确不错。”


    宓瑶在册子上画了个勾,帮甄婧把这处列为备选,“嫂子,我们先去茶楼坐坐,尝尝新鲜点心,等到琇儿打听一圈再说。”


    “琇儿?”


    甄婧看向与他们一同出来的虞琇,她晓得虞琇是宓瑶和她相公的庶妹,但因为她相公对虞琇的态度淡淡,她怕宓瑶多想,也未与虞琇多说几句。


    “嫂子放心,不需多久,我定然把这儿的情况给你打听的清清楚楚。”


    虞琇拍拍胸膛,自豪地说道。


    “在打听消息上,镇使手下的斥候都不如琇儿。”


    把事情交给虞琇,宓瑶便跟甄婧去茶楼,虽然萧府的厨子手艺不错,但吃久了,还是想尝点别的滋味。


    晓得这家茶楼的点心不错,宓瑶便要了一桌:“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府给善儿他们吃,不会浪费。”


    说着宓瑶就一种选了一个都尝了尝。


    甄婧也选了几个品尝。


    吃得差不多,虞琇打听回来,坐下先喝了杯茶才开口:“那宅子没沾过生死还算干净,但上一任屋主名声不怎么好。”


    “怎么不大好?”


    “之前住在那儿的人是一位官员的外室,之所以搬离,是因为正室打上门,抓了官员与外室偷欢的现行大打出手。”


    听到这个宓瑶觉得还好,只要不是什么凶杀案的现场,周围邻居生养了一窝孩子日夜吵闹,抓奸现场在她看来不算什么问题。


    但她见甄婧唇瓣抿起,面色紧绷,就晓得这处是不行了。


    原本按着计划歇息一会她们还要去看下一处,可因为甄婧走累了,宓瑶瞧她的样子,自个也想回去躺着,也就没去看她新得的两间铺面,让马夫掉头踏上了回萧府的路。


    “阿姊,咱们府邸大门有一个妇人带着孩子站着。”


    马车本来走二门回府,走岔路时,虞琇眼神好瞧见了大门前头的人,朝宓瑶说道。


    “是路过的人?”


    “我瞧不像路过,她就在门口没动,她孩子像是站累了还在哭闹来着。”


    听到这话,宓瑶眨了眨眼,萧柔没孩子可带,而且是萧柔的话,虞琇会直接说是萧柔。


    所以说是萧欻在外面的女人找上门了?


    才听了一段正室打外室的风闻,这边外室就找上萧家门,要来对付她这个正室了?


    宓瑶正考虑着是让虞琇问几句,而她避开不管,就见甄婧若有所察地掀开了车帘。


    触到甄婧瞧见对方后倏然僵硬的身体,宓瑶内心哇了一声,晓得虞少阳怕是要完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VIP】


    若是她与萧欻之间冒出个女人,倒是有点可能,因为萧欻最近对房事正上头。


    在书里面萧欻是不好女色的寡王男主,但前提是他从未尝过男女之事,如今他尝了荤腥,谁晓得他会不会迷恋各中奥妙,从而人设崩塌。


    至于虞少阳和甄婧夫妻俩,书里面没描述过两人的感情,但单从这几日看来,两人明显蜜里调油,眼中只有彼此,这般中间也能冒出个女人?


    对于这种状况,哪怕男方是她的兄长,她也想呵一声,感叹这就是男人。


    甄婧掀开帘子看到人后明显态度纠结,认识对方却不想与对方打交道。


    可惜她能纠结的时辰不长,她露出脸片刻,对方就注意到了萧府的马车。


    妇人牵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向甄婧,热泪盈眶地叫了声“姐姐”。


    这一声姐姐感情充沛,若是没从甄婧的面色中看出端倪,宓瑶都要以为这妇人跟甄婧是亲姐妹,经历了种种磨难两人才得以相见。


    “雄儿,还不快跟你大娘问安,咱们终于找到你叔父与大娘了。”


    妇人的称呼让宓瑶听着脑子一团乱,她口中的叔父指的应该是虞少阳,但叫虞少阳叔父,却叫甄婧大娘?


    “我不想叫她,她不爱我,明明说把我当做亲生孩子一般,到这里也不带上我一起,害我差点被拐子拐了。”


    说着,看着年岁有五六岁的男孩,死死盯着甄婧凸起的肚子。


    阿娘跟他说过,甄婧不会生孩子,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使用巫术求了邪神,怀的是会抢走虞叔父对他宠爱的坏种。


    “雄儿你怎么能那么说,你大娘对你的喜欢又不是做戏,她怜年纪小小没了爹,是真喜欢你真心疼你,咱们这一路来的艰难,但能见到你大娘与叔父一切便好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妇人含泪看向甄婧,把问题丢给了她。


    宓瑶瞧了眼妇人身边模样普通的孩子,不过一眼她就能确定这孩子跟虞家沾不上关系。


    虞家出了原主一个美人,不是歹竹出好笋,而是好笋中出了一个顶尖的嫩笋。


    原主兄弟姐妹中就没有丑的。


    哪怕她曾经觉得虞琇长得不够精巧,那也是相对的比较,再者这几个月虞琇在萧家养的不错,五官已经隐约在往美人方向发展。


    听到梁小郎差点被拐子拐了,甄婧吞了那句“你们怎么会来益州”,而是强撑挤出几分笑容,让自己的不欢迎没那么明显。


    “夫君调职,我才与他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到益州上任,没想到小郎的祖父母都在上京,秋娘你会带他过来。”


    甄婧扶着肚子下了马车才语气婉转地道。


    她不想与秋娘多说,但秋娘堵着萧府大门,她总不能居高临下地面对这对母子,让旁人觉得她脾气傲慢。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蠢笨柔弱,连自个都照顾不好,又如何能带好雄儿。而且在雄儿眼中我们与姐姐与虞大哥就是一家人,见不着你们雄儿就大哭不止,我实在没办法,才带他千里迢迢的来寻姐姐你们。”


    甄婧的问话算是戳到了妇人的眼珠子,妇人满眼通红,含在眼眶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而她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拿着帕子抖来抖去,看着忙碌得很,却一滴眼泪都没擦到,让眼泪糊的满脸都是,看着可怜至极。


    “姐姐不知我们这一路有多难……”


    看到阿娘的眼泪,梁杰雄瞪向甄婧:“大娘你为什么要凶我的娘亲,你为什么要害她哭!?我要告诉叔父你有了自个的孩子便不爱我了,以往对我的和善都是装的!”


    “雄儿不许这般跟你大娘说话,你大娘哪会有了自个的孩子就不看中你了,她没有欺负我,是我见到你大娘太高兴了。”


    说着妇人又泣不成声起来,抱着孩子哭的全身发颤,瞧着像是随时会晕厥过去。


    “我不信!”


    梁小郎在秋娘怀里瞪向甄婧,要听她说她比喜欢那个坏种更喜欢他。


    见秋娘母子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甄婧脸上蒙了层灰蒙蒙的焦虑:“你们在哪里落脚,我们去你们住处说。”


    听到甄婧问他们的落脚地,秋娘哭的更凶:“我们为了来益州已经山穷水尽,哪还有银子找落脚的地方,若不是今日找到了姐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


    见秋娘伸手要抓甄婧,不管她是要抱胳膊还是抱人,宓瑶叫了声诗雅。


    不需要宓瑶提醒,诗雅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挡住了秋娘的靠近,一边开口道:“这位娘子,我家嫂夫人身子重,你有话直说便是,可不能随意上手拉扯,若是出了事情谁也担待不了。”


    “我怎么会伤害姐姐。”


    秋娘带着哭腔反驳,说完,“我把姐姐当做亲身姐姐,当做雄儿另一个娘,我以为姐姐对我也是这般,没紧,到现在我才。”


    了身孕。”


    甄婧开口解释,不想禁忌,免得秋娘又有眼泪,说她不是外人。


    “哪怕现在才知晓,我依然为了姐姐高兴,,等到姐姐孩子生下来,定能打那些碎嘴子们的脸。”


    秋娘像是真为甄婧高兴,满脸泪花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模样怪异的笑脸看着还不如她哭着好看。


    “既然是嫂子与大哥认识的人,自然不能放任露宿街头,诗雅你拿些银子去给这两位找个落脚的地方。”


    宓瑶喜欢吃瓜看戏,但甄婧大着个肚子,她就怕她一直在旁不管,甄婧被这个妇人气出好歹。


    出声打断了秋娘的热络,趁着她呆愣的间隙,宓瑶指了指府邸大门上那一个描金的萧字,“我郎君不喜欢生人打搅,就不请二位入府了。”


    秋娘晓得虞少阳有个美若天仙的嫡亲妹妹,也晓得虞少阳调职益州,部分原因就是他妹妹在这。


    宓瑶貌美,方才她与甄婧哭诉,就注意到了旁的宓瑶。


    想着自个哭的那么厉害,宓瑶看到应该会思量她与虞少阳有什么干系。


    没想到宓瑶开口却连萧府大门都不让她进去。


    一想她又哭了起来。


    “来人捂住她的嘴巴!”


    宓瑶蹙眉吩咐道,“这位娘子,你来益州前难不成没有打听过我家郎君的名声,在萧府大门前哭丧,是想把我家郎君的福气都哭散不成。”


    说着,瞧向在一旁撕扯诗雅衣裳,要救秋娘的小儿:“你这般不懂事的丑孩子,我郎君前些日子才收拾过一个。”


    宓瑶目光摄人,言词根本不惧周围有围观的路人,秋娘意识到虞少阳这妹妹模样似仙心肠却如同厉鬼,不敢再反抗,只是眼巴巴地看向甄婧。


    “你看我嫂子有何用,萧家又不是她来做主。与你说了给你找落脚的地方,你耳朵若是只是拿来做装饰,那还不如割了。”


    宓瑶的话一出*,秋娘这回连看都不敢看甄婧了。


    而姿态霸道的梁小郎这会也吓成了鹌鹑,与他娘一齐低着头,不敢去看宓瑶,怕被她割了耳朵。


    “既然都到大门了,就让门房卸了门槛直接从大门进府,我懒得绕了。”


    说完,宓瑶捂唇打了个哈欠,虞琇连忙把甄婧扶上了马车。


    车轮转动,等到马车进了府邸,甄婧才缓过神,愣愣地看向自个的小姑子。


    她听过宓瑶是如何对待吴家与萧欻姐姐一家,听到传言觉得宓瑶厉害,但那毕竟是借由别人嘴巴传出来的内容。


    如今亲眼见到,她才发现她这小姑子有多厉害。


    她与秋娘母子相识那么久,从来就只有她被气的咬牙切齿,还没见过母子俩缩着脖子连哭都不敢多哭一声。


    “方才那位妇人唤作秋娘,是你阿兄一位交好同窗的遗孀。”


    只剩姑嫂两人,甄婧晓得自己该跟宓瑶解释清楚秋娘是怎么回事。


    但才提及秋娘的名字,甄婧的眉头就紧紧地攥到了一起,“在上京时,因为可怜他们母子早早没了依靠,你阿兄与我对他们母子二人多有照顾,但没想到他们会跟到益州……”


    甄婧实在没想到会在益州看到秋娘母子,上京离益州有月余的路程,他们也没有仆人随扈,就那么孤儿寡母的过来了。


    也不知他们打听知晓她和虞少阳来的益州,还是虞少阳离开上京前瞒着她去跟母子俩说了。


    若是后一种可能,她现在就能气晕过去。


    “郎君请的大夫到府了没有?”


    宓瑶探究哥嫂八卦前,瞧着甄婧的面色,先朝霜华问了句。


    甄婧在上京就有每月请平安脉的习惯,怀孕后虞少阳直接请了个医婆住家,等到他们来益州,医婆不愿意背井离乡,甄婧身边就没了时刻可以为她看诊的人。


    所以一落地益州,虞少阳便跟萧欻提了,麻烦他寻个合适的大夫能一直照看到甄婧生产。


    见霜华给了肯定的答案,宓瑶才继续朝甄婧道:“那位秋娘为何让她儿子叫嫂子你大娘,却称呼阿兄为叔父。”


    这完全是差辈的称呼,让不知道的人听到,根本不觉得甄婧和虞少阳是夫妻俩,也不晓得甄婧是如何忍着没有纠正。


    “梁小郎一直称你阿兄为叔父,至于叫我,我也不晓得他母亲是如何想的,某日跑到我与你阿兄住的宅子,哭哭啼啼说若是梁小郎有两个娘疼他就好了,便自顾自的让梁小郎喊起了我大娘。”


    见甄婧越说越怒,宓瑶更觉着自个有先见之明,先问了大夫有没有在府邸候着。


    不过看甄婧的模样,她倒是不明白,甄婧分明对秋娘母子满是怒火,为何面对母子时又一脸忍让。


    “嫂子别与我说秋娘去世的相公是因为救阿兄而离世?”


    要真是她猜测的这样,那一切也太狗血,但甄婧的隐忍却说得通了。


    “梁大郎去世与郎君没有关系,只是那日两人相约了一同去登山,谁知道途中变天,暴雨倾盆松了土石,两人受困,郎君逃过一劫,梁大郎却被石头砸中了头。”


    虽然没什么救人被救的关系,但两人是一齐出的意外,虞少阳作为幸运的那个,便帮忙料理了梁大郎的葬礼。


    谁晓得痛失儿子的梁家二老没有迁怒虞少阳,也没有贪图虞少阳的官身,反倒是梁大郎的娘子有事没事就求到他们夫妻跟前。


    开始她还觉得秋娘母子可怜,但日子久了她便烦了起来。


    “嫂子若是烦的话,为何不与阿兄说清楚,让他来解决这母子俩。”宓瑶不解道。


    在她看来虞少阳不是糊涂人,不会为了一时善心,让自个的妻子忍受委屈。


    听到宓瑶的话,甄婧面色一僵:“你又不是不晓得你阿兄,他心地善良,看到秋娘母子这般的可怜人,怎么会不帮扶一二。”


    是吗?


    宓瑶回想虞少阳第一日见她,先是问虞琇这个庶妹烦不烦人,要不要他把人退回虞家,免得给她添乱。


    继而又道她若是觉得三个萝卜头碍眼,就帮她想法子,不管是用虞家施压,还是去跟节度使谈于理不合,让三个孩子跟萧欻脱离父子女关系。


    这是心地善良的男人会说的话?


    宓瑶觉着甄婧情人眼里出西施,看虞少阳跟旁人看他不一样。


    想到了这点,她又仔细想了这夫妻俩寻常时候的相处模样,觉着虞少阳可能对甄婧也有某种误解。


    就像是她与甄婧私下聊天时,聊得兴起甄婧会大笑,还会用推搡她的方式来表达不好意思或是兴奋。


    而甄婧与虞少阳在一块,说话细声细气,微笑弧度都有所收敛。


    那么一想,虞少阳夫妻俩的相处比她跟萧欻还假。


    扯了扯嘴角,宓瑶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


    开始期待虞少阳回府晓得烂桃花追到益州的态度。


    总不会夫妻俩都是一肚子怒火,却一脸隐忍吧?


    “两位夫人安。”


    萧欻请的大夫看起四十左右,相比于寻常面容和善的医者,这位姜大夫像是性格严正一丝不苟的儒士。


    宓瑶与甄婧在打量这位大夫,而大夫也在打量二人,见两人坐下,他上前放下了迎枕,给甄婧把脉前先道:“甄夫人有孕,不该动怒。”


    “我怒的很明显吗?”


    甄婧摸了摸自个的面颊,在上京她没少应付秋娘,而住在家里的医婆就看不出来她每次见过秋娘就心烦。


    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脉象浮紧,心绪起落太大,不过甄夫人身体康健,只要不是频繁动怒,这般程度影响不了胎儿。”


    听到姜大夫的话,哪怕他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没事,宓瑶也让侍女快快送了甄婧回房休息。


    甄婧走之前附耳在宓瑶说了几句,见宓瑶点头才安心离了花厅。


    而看不到甄婧背影后,宓瑶忍不住乐了起来。


    甄婧让她别把她生气的事告诉虞少阳,免得他为她担心,只说她秋娘母子和善就成。


    也不知她到底是想在虞少阳面前掩饰什么。


    “还请夫人伸出手腕。”


    给甄婧把完脉,姜大夫并未离开,而是转向宓瑶,朝宓瑶说道。


    对上姜大夫肃然的视线,宓瑶面上浮现茫然:“大夫不会要与我说我面色有问题,有什么重病吧?”


    “夫人面色红润,血气充盈,想来不会有什么顽疾缠身。”


    听到姜大夫如此说,宓瑶更是不解:“既是如此,大夫为何要给我把脉?”


    “给夫人诊一脉平安脉罢了。”


    说着姜大夫的手已经抬起,只能说姜大夫太有权威感,所以宓瑶原本觉得没必要把什么平安脉,看到姜大夫抬起手准备往下落,她自动自发地把手放在了大红吉祥纹迎枕上。


    姜大夫望闻问切中,最厉害的应是望,他一边凝神把脉,一边直视宓瑶的脸。


    他眼中没有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明确的打量,宓瑶有种自个就像是在现代,被放进了冰冷的仪器里进行检视。


    因为这个她松弛的心略微揪了揪。


    幸而姜大夫的检视没有进行太久,他移开视线,宓瑶又重新放松了下来。


    “夫人脉象比起甄夫人更为康健,六脉调和,如面色一般气血充盈。”


    “那就好。”


    宓瑶笑笑道。


    她可不想每天吃吃睡睡好生娇养这具新身体,却换来有什么难治的顽疾缠身。


    宓瑶打发侍女给了姜大夫红封,便回了屋中午睡,她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萧欻与虞少阳下值。


    想着虞少阳回来她便能看热闹了,她立即精神奕奕地洗漱梳头,打算去当瓜田里的猹。


    因为注意力放在秋娘母子与虞少阳的关系上,她便忽略了一些细枝末节,比如说虞少阳归府,专为甄婧请的姜大夫没有立刻与虞少阳谈甄婧的孕体。


    而是去见了萧欻。


    “镇使,若是小人没有看错,应是有人给夫人下了妨碍子嗣的药物。”


    见到萧欻,姜大夫拱手请安后直接扔出了自个的推测。


    说完触到萧欻霎时间充满戾气的凤眸,姜大夫缓了缓,“一见夫人我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麝香,虽然有其他香味掩盖,但小人不会闻错。有些娘子喜爱麝香会将麝香当做熏香使用,少量的使用不妨碍子嗣,但我为夫人把脉,她该长期在吃麝香为主料的香丸。”


    至于宓瑶是被人下药,还是自个知道麝香效用还当糖豆子吃,他就没有揣摩了。


    “镇使说夫人经血乌黑,大约就是因为服用了麝香丸,经候涩滞,才会血液乌黑,脐腹作痛。”


    “辛苦大夫。”


    萧欻眼中的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开口时神色已经回到了淡然模样,像是完全没把姜大夫的话放在心中。


    只是等到姜大夫离开书房,他在屋中原地站立了良久。


    姜大夫问诊的结果,让他觉得有趣。


    他记宓瑶癸水来潮时血液颜色乌红,虽然没有经验不懂,但从色泽和来量上他隐隐觉着她身体没那么康健。


    加上他去接虞少阳夫妻回萧府后,濮青提及她偶有一日腹痛到脸色苍白,在庭院里散步突然走不动道。


    因为怕自个物件真大到能给宓瑶带来伤害,他便起了找个大夫给她看一看的心思,正巧碰上虞少阳找大夫,让他对宓瑶莫名其妙升起的关心有了妥善解决的方法。


    谁知宓瑶会给他那么一个惊喜。


    姜大夫说是有人给宓瑶下药,但他根本不信。


    他心中不止一次暗骂过宓瑶愚蠢,可他也清楚的知道,她不止不蠢,还有自个的生存之道。


    没有人能逼她服用那么大量的麝香,除了她自己。


    所以说他以为勾引他的媚香,不过是她不愿生育他子嗣的手段。


    可真是好得很啊。


    从安静的站立到坐立难安,等到对上宓瑶茫然无辜的眼眸,萧欻才意识到暴躁的情绪控制了他的腿脚,让他从书房循着宓瑶身上散发的恶心气味,一路准确无误直冲冲地找到了她。


    “萧郎这是怎么?如此气势汹汹地过来,难不成你也有什么好友遗孀找上门需要眷顾?”


    触到萧欻暗色涌动的深邃眼眸,宓瑶开玩笑调侃道。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VIP】


    “不是被你赶走了?”


    萧欻语调淡淡,眼中的幽深随着开口慢慢平静淡去。


    “嗯?”


    宓瑶杏眸划过迷茫,还在想难不成秋娘那么有本事,不止跟虞少阳有关,还与萧欻有瓜葛,就听萧欻开口:“潘氏。”


    萧欻提醒,宓瑶才想起还有那么一个人。


    他一说,她发现潘氏和秋娘真有几分相似,都有一个丑儿子不说,做戏的姿态也差不离。


    她刚见到潘氏时,潘氏对萧欻也是未语泪三分,一副若是再没人拯救她,她便要枯萎的模样。


    看出潘氏有与她竞争上岗的心思,她自然是火力十足,张嘴就没一句好听的。


    而面对她的不客气,潘氏有心让萧欻怜香惜玉,可惜萧欻没那根神经,或是没看中潘氏不想接招。


    反正潘氏只能讪讪换了路数,火速跟马家切割了关系,抛掉了马虎那个看着就没出息的儿子,借着赵天赫义女的身份去了节度使府寄住。


    几次宴会跟潘氏相遇,她没看出潘氏有没有放弃对萧欻的兴趣,但潘氏至少没再凑到她面前啰嗦。


    “所以说男子的态度若是够明确,就是为自个夫人省事。”


    宓瑶突然冒出了那么一句,还颇为赞叹地看着他,像是在表达对她的满意,触到她的眸光萧欻眉心皱起丝丝浅痕:“什么意思?”


    “就是我阿兄呗,今日有个娘子来找寻他和嫂子,说是阿兄同窗的遗孀,人一见到嫂子就一个劲的哭,话里话外暗示我嫂子唆使我阿兄抛下她不管,那姿态不晓得还以为她带来的那个丑儿子是我阿兄的血脉。”


    萧欻进门时煞气扑面的气势让宓瑶隐隐有些不安。


    特别是他在她的装傻下极快变化了态度,更让她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对上萧欻眼底那丝克制压抑,她下意识选择与他唠家常,隐秘地与他示好。


    而她说完萧欻的确略怔一瞬,像是不解她与他说这些做什么,片刻“嗯”了一声在她身旁坐下


    虽然面色依然漠然,但看样子是要听她说完这事。


    “我原本今个出门走累了在屋里休息,听下人说我阿兄回来,才连忙起来看热闹。”


    至于热闹,她起来才意识到她总不能跑到夫妻俩的房间里坐着,听到他们聊什么吧。


    所以只能在这儿等着。


    “郎君觉得我阿兄是那种因为女子掉几滴泪,便心软往自己身上揽麻烦的人吗?”


    对上宓瑶询问的眸光,萧欻唇瓣轻抿了下。


    仿佛从他问她要了“赔罪”后,两人的关系比起以往就亲密了许多,因为萧柔的事他主动开口问了她的想法,如今她也会开口与他讨论身边的琐碎。


    顿了片刻,他回道:“若是虞郎中优柔寡断,他调职的地方不该是益州。”


    优柔寡断与原则性强是两回事,虞少阳在上京官场被边缘化,是他不愿助纣为虐,为了利益违背道德良知,但这不代表他在处理事务上手段软弱没有主见。


    他去接虞少阳夫妻,把夫妻俩留在萧府居住,也有探虞少阳底子的意思。


    在这几天的观察里,他知晓虞少阳重感情,而恰是因为重感情,他更分得清亲疏远近,不会为了外头的女人昏头。


    “对吧,在我眼中阿兄善良,却不是愚善,旁观者能看清楚的东西,我嫂子却看不明白,反而怕自个展现对外人的厌恶,让阿兄不喜。”


    宓瑶皱了皱鼻子,“明明感情那么好,却对彼此都闭着嘴巴,不愿叫对方晓得自个的心思。”


    闻言,萧欻目光深了一寸,猜想宓瑶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在暗示他。


    不等他细想,萧善他们来了膳厅,绕着宓瑶说话,没等他们停歇,虞少阳夫妻也来了。


    夫妻俩脸上都带着笑,但相比以往,这笑看着有些假。


    本来宓瑶觉着两人笑容勉强的事,可能是因为她已经脑补了整个故事,所以看他们不够客观。


    但就听到萧良瞧着两人道:“舅舅惹舅母生气了吗?舅母都不瞧舅舅了。”


    萧良嗓音稚嫩无邪,随着他的询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夫妻俩身上。


    “二郎看错了,你舅舅好好的怎么会惹我生气。”甄婧的身子不方便弯腰,只能半蹲着与萧良说话。


    “可是舅母你笑着的样子看着都像快哭了。”


    听到二哥那么说,萧善凑到了甄婧的面前,小,亮晶晶的圆眼打量甄婧,,赞同了自家二哥的话。


    心苦,甄婧原本不觉得那么委屈,而现在是真的有了几分想哭。


    虞少阳扶妻子站起,仔细看她的脸,看得甄婧不自在,拍看错了,人都在呢,你别让孩子


    听甄婧那么说,虞少阳也没放下心,怕是甄婧见了秋娘母子觉得可怜,怜悯两人。


    一时间头疼更觉得难办起来。


    他的夫人怎么就那么好那么善良,显得他想甩掉母子两人的想法太冷酷无情。


    触到夫妻俩别扭的氛围,宓瑶朝萧欻抛了个眼色,见萧欻没接住,依然神色淡淡,她便凑到他耳畔,轻声细语道:“你瞧我说得对不对,小孩子都能看出的事情,他们夫妻俩却当局者迷。”


    “额也要听!”


    萧善余光扫到宓瑶在跟萧欻说悄悄话,瞪大了眼睛,挤到了两人中间。


    见状萧良也好奇地看向两人,虽然不像萧善一样挤过去,但脸上挂着好奇与委屈,就像是在说妹妹听得怎么我就听不得了。


    “夫妻之间的悄悄话可不能告诉你们。”


    宓瑶盘了盘萧善鼓成包子的肉脸,既然人到齐了,就吩咐了厨房上菜。


    萧欻起身往餐桌前走动时,不经意抬手摸了一下还有潮湿热气萦绕的耳朵。


    这餐饭吃的不算沉闷,大约是怕餐桌上的其他人看出,他们情绪不对,虞少阳和甄婧的话都不少,吃的也不少。


    而一餐过后,两人就把面前的菜吃干净了,虞少阳还嚼了一大块姜片,嚼了半晌才发现辛辣,龇牙咧嘴地遮着嘴吐了出来。


    瞧着他们食不知味却吃撑了,宓瑶刻意笑了笑。


    笑的时候余光感觉到了萧欻在看她,只是她目光追过去,萧欻的视线却没落在她身上。


    还真是怪怪的。


    “嫂子应该已经与阿兄说了今日的事,因为嫌那妇人哭哭啼啼没福气,我就没让人进门,兄长不会生我的气吧?”


    “怎么会生你的气,秋娘本就不是你与妹夫的客人,自然不能往萧家请。”


    知道了宓瑶的强势,他甚至心中舒爽,恨不得她对秋娘母子多说几句这般的话,只是怕夫人误会妹妹,为妹妹说了许久的好话。


    吃完饭见无法再拖,虞少阳就道:“我去客栈一趟,母子俩离乡背土过来,应当有许多不便的地方,我去看看能不能帮把手。”


    听到他要去见秋娘,甄婧面上略紧绷了下,但开口却是:“他们母子俩过来不容易,夫君能帮的便多帮帮他们。”


    虞少阳应了声,片刻就离萧府出门去见秋娘。


    “舅舅那么急是去见谁?是很重要的人吗?”


    萧良瞧着虞少阳的背影,舍不得道。


    这几日用完膳,虞少阳都会陪他们散步,他都习惯了,所以见舅舅急冲冲的离开,他立刻觉得少了些什么,散步都不想散了。


    听到萧良的话,甄婧面色一僵,没了散步的兴致,直接找了个借口回房休息。


    散步的人数锐减,萧善快速地抱住了宓瑶的腿,怕她也跑了。


    “放心吧,我陪你们。”


    宓瑶耸了耸肩,她因为琢磨萧欻倏然的变化,吃饭的时候有几分心不在焉,所以也吃多了。


    萧欻不同他们一起,不过他书房的路与去花园的路是一条道,几人一齐走了一段回廊,到要分开时,萧欻脚步没有立刻转向,而是瞧着宓瑶道:“既有误会,他们为何不说清?”


    “因为关心则乱,夫妻本该是最亲密最了解彼此的人,但有时候往往越在意越会让人失去本该有的理智判断。”


    宓瑶的话让萧欻眼眸眯了眯,越发觉着她是知道了,所以在点醒他。


    但这就是个悖论,若是她是被人下药,她便不会知道他在怀疑她什么,而她要是能揣摩出他知道了她的秘密,那她就知道麝香的事。


    既是自个给自个下药,她又打算如何开脱?


    宁愿毁了身体也不愿孕育他的子嗣,难不成她还能说她是因为关心则乱,越在意才越失去本该有的理智判断?


    萧欻面上浮上一丝讥讽,转身朝书房走去。


    瞧着萧欻的背影,宓瑶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还是与她有关的。


    可不知道萧欻为什么压抑着不说。


    要是他能压抑好就算了,他一副随时爆发边缘的模样,让她没办法无视他,只能多注意他几分。


    她猜不到,便看向了敏锐的萧良:“你方才瞧你阿爹,有没有看出他与寻常有什么不同?”


    “阿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看着都像随时要生气的样子。”


    萧良才正经八百地分析完就被萧翼扯了衣裳:“别如此说阿爹。”


    闻言,萧良改了说法:“阿爹与以往不一样,他方才看着更凶了!”


    萧翼:……


    他不懂为何弟弟性格开朗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日比一日欠揍,他真怕有朝一日他会忍不住动手。


    *


    虞少阳踏进秋娘母子俩住宿的客舍前,深吸了两口气,才叫了小二去叫人。


    从兜里掏了些银钱,他问掌柜借了后院。


    “郎君不如去雅间说话,后院来来往往,不够清净,实在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


    “不必,这二位是我友人的家眷,我与他们并不熟悉,只是想问问他们来此地为何,男女有别,不好单独叙话。”


    虞少阳一说,掌柜面色有了些变化。


    秋娘母子是官宅的仆人带来落脚,见秋娘眼泪涟涟,掌柜就让自家娘子去安抚了几句。


    他没想探听什么消息,但秋娘却是个藏不住话的,一边哭就边说了她是带孩子来投奔孩子当做爹的叔父。


    说这位叔父早把他们母子当做一家人,对他们如何的好,若不是这位叔父的妻子对他们有什么误会,他们早就住在了同一屋檐下。


    掌柜娘子听出秋娘是说她与一个当官的郎君有了首尾,但郎君的娘子容不得她,她不愿被抛到上京便带着孩子来这里继续抢人夫君。


    掌柜娘子听完面上安慰她,一离开她屋子便扯了掌柜的耳朵,让掌柜离这般心思不正的寡妇远点。


    “听那娘子说的,还以为郎君你与她是一家呢。”


    掌柜瞧着虞少阳脸上的厌烦与避嫌不似作伪,提醒了一句。


    “我与他们没任何关系。”


    秋娘带儿子过来,恰好听到了虞少阳说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僵,旋即当做没听见般走到虞少阳面前:“虞大哥,我们终于寻到你了,雄儿这一路连梦中都哭着唤你,你瞧瞧他都瘦成了什么模样,我可真是没用对不起他死去的爹……”


    “叔父,我好想念你,往后我们都别分开好不好。”


    秋娘话说完,梁小郎就抱住了虞少阳,与他娘一同哭哭啼啼地看着他。


    对梁小郎虞少阳稍微有些耐心,这毕竟是他好友唯一的血脉,但一看到他与秋娘有两分相似的五官,他就喜欢不起来。


    旁人觉得他心善,在好友去世后,把好友的家人当做自家亲人照顾,实际上他是一肚子怨气。


    好友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多照顾两分无事,但好友遗孀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看顾。


    可偏偏秋娘看不懂眼色不识趣,一而再再而三登门,哪怕有梁小郎夹在中间,他也早就想冷漠以待,让他们母子俩少打搅他与他夫人。


    但他夫人是个顶顶善良的人,他与甄婧成亲前一共见了三次面。


    一次是见到她瞧见断了腿的狸奴,不嫌狸奴身上脏污,到处找医者给上药。


    第二次是在寺庙外头,见她把落地的雏鸟捡起来登高放回鸟窝,见母鸟不识雏鸟身上的气味,又要把雏鸟往窝外丢,她就捧着鸟儿自个饲养。


    嘴里还念叨着鸟儿别怕,往后就把她当娘。


    他觉得好笑又动心,偷偷去打听了甄婧是哪家的小娘子。


    甄家清贵,若是虞家最鼎盛时倒也能与之相配,但虞家已经日渐颓势,他在官场也没混出个名堂。


    加上还打听到甄婧母亲早给甄婧挑选了相配的表兄,他就歇下了心思。


    直到他们第三次遇见,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天,上京的花灯节,朱雀大街人潮如织,她手上拿了一盏牡丹灯盏,面上明媚的笑容比万千灯火还漂亮璀璨。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并且下定了决心,哪怕不成他也要去她家诚心求娶,若是不试试他会后悔一生。


    而后周围就乱了起来,有偷儿偷盗不成,拿了尖刀要明抢,人群乱做一团,他上前护住了要被偷儿伤害的小娘子,在偷儿跑后又硬是追到了人,把他偷拿甄婧的荷包追了回来。


    握着艾绿色绣荷花的清雅荷包,虞少阳亲手交还给了甄婧。


    然后他就听到了甄婧柔声道,他是她见过最善良最英勇的郎君。


    他当时还有理智约束,才没有说她是他见过最善良最温柔的娘子。


    为着维护在夫人眼里的形象,虞少阳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秋娘母子,原本以为离开上京终于能甩开他们,谁想到他们竟然跟来了益州。


    这一路他带着仆人,作为男人都觉得长途不易,秋娘带个幼童都能过来,这般的本事还需要依赖什么人,她自个分明就能为自个挡风遮雨。


    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哭,要哭也该是他这个甩不掉他们母子俩的倒霉鬼哭。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VIP】


    宓瑶散步的主旨是重在参与,走了几步看了看树木湖水,她就甩下萝卜头们去了甄婧的院子。


    进门见甄婧站起来迎接她时面上还挂着没散开的沉思,宓瑶直接开口:“嫂子这是因为阿兄去见秋娘觉得苦闷,还是已经把愤怒化作动力正在想如何把秋娘弄走?”


    宓瑶的话让甄婧瞪圆了眼,她先往外看了眼,没见着虞少阳回来才安下心。


    “若是没见到嫮嫮你对秋娘的不留情面,这次我便忍了。”


    可见过了秋娘被吓的连哭都不敢哭,母子二人捂着嘴的怂样,一切都变得难以忍受了起来。


    甄婧本想瞒着宓瑶,毕竟宓瑶是虞少阳的亲妹妹,不是她的妹妹,若是两人的对话被宓瑶传给了虞少阳知晓吃亏的是她。


    但对上宓瑶理所应当的询问,她一肚子的话都找到了出口。


    委婉地说了虞少阳对自己的误解,甄婧叹气道:“我虽然没夫君想的那么良善,但也不是恶人,开始时我同情秋娘母子,可发现他们那些心思后,我哪里还同情的起来。”


    宓瑶一照面就能发现梁小郎的称呼有问题,她怎么能发现不了。


    在上京时觉得秋娘没安好心,她还能躲一躲,或者暗示梁家长辈约束母子两人,但人跟到了益州,就是打定主意要死死黏在他们夫妻身上。


    “我现在回想秋娘说高兴我怀孕,就觉得她是打心里在诅咒我,若是没我这个阻碍,她那些心思就更有了成真的可能。”


    想到这点,她就更不愿秋娘母子在她身上占什么便宜,哪怕让虞少阳发现她不同他想的那么好,她也得把母子俩弄回上京。


    “相比于大着肚子还操心这些黏上来的莺莺燕燕,嫂子不如把自个的想法与阿兄说清楚。”


    听到甄婧打算让身边的奶嬷嬷去寻人恐吓母子俩,把两人吓走。


    宓瑶听着麻烦,寻到靠谱的人还好,若是不靠谱的人,这母子俩不知道还要在益州逗留多久。


    “我们出去瞧瞧阿兄是如何对那母子俩。”


    说完,见甄婧纠结,宓瑶笑道:“嫂嫂觉得我阿兄是蠢人吗?若是不蠢就能看出母子俩的心思,而看得出他们的心思还温柔以待,这般的温柔到底是善良,还是想安置外室。”


    宓瑶一语惊醒梦中人,甄婧眼中的纠结立刻变化成了怒气。


    若说秋娘以往的行为还算隐蔽,但人都跟到益州来了,就是蠢人都能品出三分意思。


    这会儿甄婧也不想什么被虞少阳发现她没那么体贴柔顺,而是气冲冲地要去秋娘落脚的客栈,想看看虞少阳对母子俩是什么态度。


    “若是他只是怜悯好友遗孤,没有做什么过界的事,说什么过界的话,秋娘母子怎么会如此缠着我们。”


    甄婧一直觉着自己嫁给虞少阳是嫁给了一个顶好的郎君,但最近她发现他的问题不少,比如肾这个事,她满是疑惑却又怕破坏他眼中她的形象,不好意思跟他探讨。


    “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宓瑶嫌事不大,在旁煽风点火。


    等到地方,甄婧怕进客栈看到什么不想看的,先摸着自个肚子安抚:“宝儿你先闭着眼睛遮住耳朵,待娘亲收拾了贱人,再与你说话唱曲。”


    “嫂子放心,我让人把姜大夫也带来了,就在后面的车上。”


    她原本以为按着甄婧见秋娘时不舒服的程度,虞少阳回府后,甄婧就会与他说清楚,谁知道夫妻俩喜欢彼此喜欢到这种程度,宁愿忍着憋屈也怕说错了什么话让对方不高兴。


    多了她陪这遭。


    “娘子,嫮嫮你们怎么来了。”


    还没等甄婧进客舍找人,就听着了虞少阳带着喜气的声响。


    见虞少阳笑逐颜开,甄婧心口一紧,有了不祥的预感。


    若是以往她不会多想,但有了宓瑶那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不禁想他那么高兴是不是因为占到了便宜。


    上前她就朝他肩上狠狠扇了一掌。


    “你忘了成亲那日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平白挨了妻子恶狠狠的打,虞少阳面上的轻松变成了茫然无措:“答应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换来了甄婧含泪的又一巴掌,这回甄婧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你连承诺过什么都忘了!我就想为何梁大郎的好友那么多,梁秋氏偏偏只缠你不缠别人,现在看来一定是你暗示了她什么。”


    虞少阳被甄婧这巴掌扇懵了,还没等他问什么,就见甄婧转身就走,嘴里说着要收拾东西回甄家。


    他吓了一跳,不,而是去拦她。


    “我怎么可能暗示她什么,我躲她还来不及,我也想过


    虞少阳表情委屈,“事,可怜二老失孤,对二老多有照顾,她觉着我看着好打交道,二是咱们夫妻俩是独居,没有长辈看着,她们打交道,就


    话赶话说到这里,虞少阳话落音,夫妻俩呆愣地看向对方,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


    “我以为娘子你可怜他们,你还许了梁小郎叫你大娘?”


    虞少阳眸光呆滞地说道。


    “我会忍着他们,不是因为我耐着性子跟梁小郎说话,你便满脸感动,拉着我的手回忆往昔,说记得第一次见我时,便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子。”


    说着甄婧眼中的泪意转成了熊熊的怒火,巴掌都打了,她就是这个性子,没什么好瞒的,“现在想想,你常夸我温柔善良,说第一眼瞧见我,就一见钟情想把我娶回家,是不是故意说的谎话,你这般说我就不好跟你发脾气,只能保持温柔,而你就好在外面胡来,养什么秋娘冬娘。”


    甄婧在闺阁时虽算不上暴脾气,但也与温柔挂不上勾,刚与虞少阳相识时,她看上了虞少阳,自然就想装装小娘子的矜持与柔顺。


    本以为装一阵子,两人熟悉就好了,谁知道根本就装不完了。


    而装不完的原因就是因为虞少阳没事就夸她贤淑。


    原先她想是虞少阳太喜欢她,才看她哪哪都好,为了他这份喜欢,她也要一*直装下去,但现在一想,这些完全都是禁锢她让她日子越过越憋屈的枷锁。


    一想,甄婧又是一巴掌,既然都要回娘家了,她一定要把她所有的怒气全都打出来。


    虞少阳疼得痛呼捂脸:“娘子,你怀着孕别动那么大的气……”


    “我会动气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甄婧捂着胸口边喘气边瞪着虞少阳,“你不记得你新婚时与我说了什么,我告诉你,你说你不重色欲与你伯父、父亲不同,你不会纳妾,现在看来你的确不纳妾,你只是跟寡妇纠缠不清,想安置外室,你倒是说说她孤儿寡母怎么来的益州,是不是你派人送来的!?”


    “夫人我冤枉啊!我就是疯了也不会跟梁秋氏纠缠不清,我嫌她烦还来不及,我一直没赶他们母子,只是怕你觉着我心狠……”


    虞少阳越说声音越小,谁想到甄婧只觉得他心不狠,还怀疑他跟秋娘有了首尾。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给母子俩有来益州的机会。


    “他们明日就会走了,我方才威胁秋娘,若是她不走,我便找人把母子俩提脚卖了。”


    虞少阳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独自过来不要甄婧跟着,就是为了方便放狠话,他烦死这母子俩了,就像是宓瑶说的那般,梁小郎长得完全算的上丑孩子那一类。


    谁想被一个跟自己没有血脉关系的丑孩子抱着大腿,说什么把他当做爹。


    他跟梁大郎的情分,用在梁家二老身上就可,若是梁小郎由二老抚养,往后他会关照一二,但他跟着秋娘,那他就没了怜悯的想法。


    虞少阳说完见甄婧面露怀疑,明显不信他说的话,虞少阳无奈道:“我自然记得我们新婚时说的每句话,但洞房那日我们说的太多,我询问你是不知道你提的是哪句。”


    说着,虞少阳看了眼在旁的宓瑶,还有她的侍女们。


    夫妻间的私密话,许多都是不能当着外人说的,哪怕妹妹不是外人。


    “你威胁他们,他们就能走?”


    甄婧过了气劲,看着虞少阳脸上的巴掌印,心中觉得爽快的同时又有些后悔,怎么当街就打了起来,怎么也该私下泄愤。


    “我会派人押着他们上船离开,若是中途他们耍什么花招,就直接打晕了扔回去。”


    他来见秋娘母子前问了发生在萧府门前的冲突,晓得母子俩咄咄逼人,不管梁小郎嘴中的话是谁教的,他都记在了心上。


    所以方才在客舍里他直接甩开了梁小郎抱着他的腿,道他小小年纪,满脑子恶毒心思,这般的孩子走在路上他都不会多瞧一眼,怎么会想念。


    秋娘哭哭啼啼开口前,他就说了她不守妇道,家在上京却跑到益州纠缠陌生男子,他要去信问问梁秋两家的族里,有妇如此该如何处置。


    “我本打算去后院再跟他们说这些,免得你心软来看望两人,从掌柜嘴里知晓什么,但一见到他们我就觉得着烦,特别是梁秋氏动不动就哭,明明占了我们家的便宜,还一副委屈模样,若不是看在梁家的份上,她能平安过来,不该能平安回去。”


    他是最近才看出了秋娘的心思,他不为自己有女人缘而庆幸,而是觉得恶心,“娘子我错了,若是打我能顺气,你只管打就是,是我被他们母子俩的话误导,早知娘子你厌恶他们母子俩,我早就想法子让他们消失。”


    见虞少阳挂着巴掌印的脸上只有委屈和懊悔,没有被当众打巴掌的愤怒,甄婧信了他的话。


    只是信了他的话,她心中依然不舒爽。


    有种气出了一半剩下一半卡在肚子里的不痛快。


    “这事是误会,但你是不是骗了我其他事,你说不重色不纳妾,是不是因为你肾不好?”


    虞少阳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娘子跟他谈及肾这个问题,扫了眼她凸起的肚子,若是他肾有什么毛病,她又怎么会有孕。


    “这……”


    “你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你说萧镇使肾好不是件好事,那不就代表因为你的不好所以嫉妒人家太好。”


    在旁的宓瑶眨了眨眼,没想到男主不在场,都能成为夫妻争吵中男性优质的标杆。


    作者是不是太给他脸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VIP】


    夫妻俩解开了误会,宓瑶没再关心甄婧私下又掌掴了虞少阳几次,反正看虞少阳的样子没什么怨言,反倒喜欢甄婧这般说打就打,觉得甄婧是爱深了他才大变模样。


    他们的事了了,宓瑶闲着没事,就去把白日没看的铺子看了一眼。


    两个铺子在同一个市坊,没挨在一块但都是好位置。


    这会都快到戌时,市坊依然人潮如织,除却萧家两个空铺子关着,其他店铺都亮起了灯笼烛火,依然在做生意。


    “这店空在这里太可惜,我跟乌账房打听,这店铺原本是租了出去,只是租了店铺这家人做生意缺斤少两,还打着镇使的招牌招摇撞骗,让镇使知道干脆把铺子收了不再出租。”


    一到铺子门口,霜华就精神了起来。


    刚刚瞧甄婧扇虞少阳巴掌有趣,但也就那般,又不是她动手来打,没有任何成就感,而帮主子管理铺面赚银子就不同了。


    “以前奴婢觉得做管事好,但不知做管事具体是哪里好,直到夫人你信任奴婢,让奴婢开始管事,奴婢才晓得手中有权是什么滋味。”


    霜华感叹地说道,原本她还担心她没本事,做不好这个管事让主子失望,但接手后她开始会战战兢兢怕做错事,到现在已经游刃有余。


    游刃有余后,她不免有了空闲的时问,宓瑶是主子可以享受闲暇,而她一闲下来就忍不住给自己找事做,虞琇同她想的一样,所以两人一齐开始思考有什么对主子有利。


    就乌账房那里翻出了这两个铺子。


    铺子是节度使送的,不可能卖了了事,所以一直白放在这里。


    “之前铺子不对外租赁,是因为府中没人来管理这事,奴婢问了乌账房许久,晓得租赁铺面没有那么麻烦,主要是要有人空的出手定期查看,夫人放心,奴婢有信心做好这件事。”


    在她看来管理铺子的租赁只是练手,萧家是新贵,所以不像虞家那般有底子,公中不止有铺子租赁经营,乡下还有几个庄子出息。


    但随着萧家的小主子们长大,这些东西迟早会置办起来,既是如此,比起到时候她才匆忙去学,还不如现在就开始练习。


    听出了霜华的豪情壮志,宓瑶情不自禁地为她鼓起了掌。


    她之前听霜华和虞琇提起铺子没什么感觉,意识到光是花银子无趣,还是得手上有点东西,才顺道问萧欻要了铺子。


    谁想到她只是当做添头的东西,霜华已经规划到了从浅至深,如何从铺子,管到她往后可能会买的庄子。


    这般的事业心,若是不买个庄子,她都觉得对不起她。


    她现在躺了,但能理解有些人就是越干活越精神,越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不止霜华,她最近瞧虞琇也是,相比与跟着她,计较她是不是对萧善他们越来越好,而是心都扑在了调教下人上。


    她们这般,她倒是对这两个铺子有了更好的想法。


    “这铺子地段再好,租出去也赚不了多少银子,银子不多,我也不可能给你这个巡视的管事加多少月钱,但这铺子是自营,你可以管理的东西便更多了,而铺子赚的银子多,我可以按着赚了多少给你奖励。”


    听到主子的话,霜华第一反应是要表忠心,说自个不是为了增加月钱,但脑子琢磨过来,她就开始心动。


    相比巡店这个店铺由府里自个经营,赚的要更多,而且她能学到的东西也更多。


    至于奖励,谁能拒绝做对事情后的奖赏。


    “可是夫人,咱们自个经营的话铺子该做什么生意?”


    “这就是你与琇儿该想的了。你们可以看看铺子周围都是做什么生意,做什么赚钱做什么不赚钱,去铺子的客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东西他们进货售卖还是自产自销,又是如何定价,弄清楚了这些,可以多选几种经营类型,你们就来找我谈。”


    “奴婢懂了,夫人放心,奴婢与姨娘子仔细商量,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


    宓瑶点头,觉着她们这般热血沸腾,少不得能赚钱,哪怕运气不好跌跟头了,这铺子原本放在这儿一毛不赚,也亏不到哪里去。


    与霜华说好,宓瑶闹市逛了圈,买了几样有兴趣的食物当夜宵,给萧善他们带了几个竹编的蚂蚱当礼物,才姗姗回府。


    到了府邸,听说虞少阳与甄婧一回府就关了门,伺候的下人时不时能听到两人笑声,看来是和好的很彻底。


    只是他们的问题张嘴就行,而她了。


    洗漱完换了睡觉的中衣,宓,就知道他还在不对劲。


    在视而不见和勇敢面对中,宓瑶选了一会,决定跟甄婧学习,若是错不在她,而是萧欻误会了什么,说不定大晚上她还能拍他几个巴掌玩。


    “阿兄与嫂子的事没能让郎君引以什么疑惑,为什么不直接张嘴问我,而是对我冷脸。”


    宓瑶捧着脸,


    “是你与萧善学,还是她学了你。”


    见着她的情态,萧欻想到这两天也见萧善摆过一模一样的姿态,捧着脸,干净清澈的眼眸委屈巴巴,瞧着像是有泪,但仔细看却是眼眸太大太亮,有光投入,显得波光粼粼。


    宓瑶眨巴眼睛:“不管谁学了谁,能让萧郎心软消气就好。”


    随着萧欻走近,宓瑶坐在榻上的身体往前伸,抱住了萧欻的胳膊。


    但因为距离还是有点远,她身体悬空太多,要是萧欻往后退她铁定会跌下床。


    为了稳住身体,她紧紧扒着萧欻,仰着头看他,“萧郎你再不把我抱进怀里,我就要摔了。”


    “摔了与我有什么干系。”


    话是那么说,萧欻没有退后,而是往前,双手钳着她的腰,把她放回了榻上。


    “为何用麝香避子,是觉得清白没办法保留,所以宁愿命短也不要生下拥有我血脉的子嗣?”


    萧欻语调淡淡,比起方才的冷硬,他的情绪像是缓和了许多,但说出的话却没法子让气氛随着他的神态缓和下来。


    宓瑶怔了下,终于明白了他这半天一副风雨欲来的阴霾都是什么原因。


    她没有立即开口,萧欻低眸看着她马上下意识无辜装傻的神色,扯着嘴角又接着道:“你阿兄与嫂子是因为误会对方品德高尚无瑕,所以谁都没张嘴说明心中的想法,虞氏,你要编什么话,来让我们也同他们一样?”


    “我还没说,郎君就已经认为我是编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


    听到宓瑶如此说,萧欻也没发怒,收回视线去了盥洗。


    萧欻一走,宓瑶眉心就蹙了起来,萧欻情绪变化,她是有往姜大夫把脉的事上想,但没想到还真想对了。


    她的确在身上用了大量的麝香,这麝香不是与萧欻成了亲才用,而是在虞家时,她知晓原主跟萧欻订了婚事,就开始提前加入平日的熏香里,用来避免以后的麻烦。


    不想生子不是因为萧欻,而是她是来度假的,为什么要生孩子?


    别说在古代生孩子就是容易出事,再者生了她不能不管,而管了就有了软肋。


    萧善他们她是心情好就与他们和谐相处,有感情但可以控制感情的深浅,可自己的孩子,她不确定自个能不能保持理智,会不会生下来之后就把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一切给它。


    她想得清楚,只是没想到姜大夫会看出来麝香的用途。


    在虞家每个月也会有大夫给她把平安脉,说法永远都是好的,说她正常吃饭后脉搏稳健了不少。


    她特意打听,因为麝香需要非常大量的使用才会影响有孕的妇人,所以妨碍子嗣的说法并不普及,喜爱麝香气味把麝香当做熏香的夫人比比皆是。


    所以她不觉得自个的行为会被发现,可谁想到就是被发现了,并且萧欻还笃定了她是故意。


    躺倒在榻上,宓瑶有几分心烦。


    她宁死不认说自己是不知道,能混过这一时。


    但停了香料回想萧欻爆发时那些白色汗水,那个量让她觉得她都能一胎八宝。


    对萧欻的态度决定了生还是不生孩子,而不是单纯的混过一时。


    等到萧欻掀开帐幔上榻,宓瑶已经闭上了眼睛,萧欻见状就知道了她选择当哑巴。


    他不开口,她与他讲道理,列例子,让他明白夫妻问有事说事,不要把话藏在心里不说,而他如今开了口,她就做出这副装死的模样。


    站在床边,萧欻目光逡巡着宓瑶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相比与她的反应,他其实更不解自己的心思。


    刚从姜大夫嘴中知晓她身上诱他上瘾的气味,是让她不会怀上他子嗣的麝香,他觉着难堪气恼,想要把她给拆了。


    但见着她人,听到她刻意示好的神色与说话,那股气又奇异地平息了下去。


    觉着这事放在她身上又算得上什么大事。


    他要是因为这事对她要打要杀,她只会用奇异的目光看向他,询问他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不值得一提的小事那么怒气冲冲。


    的确,他为何要暴跳如雷,他对她最初的要求不过是能老实,能当个不给他添麻烦的花瓶。


    起头她吊着他给看不给入,让两人之问多了些波折,如今只是不生子而已,坏的还是她的身体,他气什么。


    原本他就厌恶孩童。


    她这般反而省了他的事。


    掀被躺下,萧欻睡了片刻,冷淡开口:“明日,你搬回你屋里。”


    “……嗯。”


    闭眼半晌的宓瑶,嘴巴不动应了声。


    大约觉得下达指令不足以泄愤,萧欻又道:“你身上的味道我嫌臭。”


    宓瑶:……


    哪臭了?之前他不是还问她身上是不是涂了媚香,难不成他是专食腐肉的秃鹫,把勾引自个的气味与臭味等同。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VIP】


    翌日宓瑶就搬回了自个屋子,她搬离正房最高兴的就是萧善。


    见到萧欻,萧善得意洋洋地做了个大鬼脸:“阿爹坏,被娘亲赶走了!”


    嘲笑完她就要跑,可惜没跑几步就被萧欻拎住了后颈:“那么大个人了,谁说你还能与大人一同睡觉。”


    说完,找来了听松院的下人,交代了他们时刻看牢了萧善,不许她动不动就往正房跑,晚上更不能与宓瑶睡在一间房。


    “阿爹坏阿爹坏!”


    听到萧欻的吩咐,萧善手脚并用想给萧欻教训,可惜再卖力她的腿长都不够。


    萧欻把胳膊伸直,她活动的手脚就成了被推倒的乌龟,张牙舞爪看着可笑可怜。


    宓瑶见萧善气的小脸通红,想帮忙把她取下来,刚动步子,就听到萧欻开口:“你日日说我坏,我怎么好的起来,我只会越来越坏。”


    萧善能屈能伸,闻言鼓了鼓腮帮:“好阿爹?”


    萧欻也没与萧善计较她的语气,弯腰把她放回了地上。


    “好阿爹,我想跟娘亲水水!”


    “无论是水水还是睡睡都不可。”


    萧欻本来想伸手扯她翘起来的辫子,想起之前扯她辫子她哭的天崩地裂,手指改道捏了她的脸。


    手感软弹像是前几日他吃的糍粑,怪不得宓瑶那么喜欢揉她的肉脸。


    收回手,萧欻微微侧面,看了眼不远处的宓瑶,眼眸恢复淡漠的模样,不理会抱着他腿耍赖的萧善,大步流星出了主院。


    瞧着萧欻的背影,宓瑶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欻跟三个小的相处没以往那般生硬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成了好男人。


    也就从不是人变成了有那么点像人。


    “你与妹夫不会是因为我与你阿兄产生了什么误会吧?”


    晓得宓瑶跟萧欻分房睡,不用虞少阳催促,甄婧就匆匆寻了宓瑶,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嫂子你都让我晓得萧郎肾好,我捡到宝了,我哪能还因为你与阿兄对他产生什么误会。”


    听到宓瑶调侃的话,甄婧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她:“那会儿我是气急了才满口胡说,让嫮嫮你看了我们夫妻俩的笑话。”


    甄婧面色红润,愉悦的心情让眉梢看着都是往上翘的,明显是很乐意让旁人看了她与虞少阳这场笑话。


    “嫂嫂你与阿兄解开误会了?”


    瞧她的模样,宓瑶笑问道,“阿兄可是跟你说了除却你,其他娘子他都看不入眼?”


    “我原以为相公是喜欢善良到无私的贤惠女子,谁晓得他与我说,我是什么样他就喜欢什么样。梁秋氏他早就不想打交道,是因为怕我觉得他不够淑人君子,怕我看低了他才一直容着秋娘母子。”


    虞少阳比她想的清楚,梁大郎早逝,最可怜的是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他关心只会冲着二老而去,至于遗孀,那不是他这个友人该关照的范围。


    昨日两人说开后,感情更好,她摸着他脸上的巴掌痕,都后悔扇他那么重了。


    “我爹虽然是文官,家中却不讲多少酸腐规矩,嫮嫮你不晓得我这一年来憋得多厉害,就怕你阿兄觉得我不够贤良,觉得自己娶错了人。”


    “看来还得感谢秋娘母子千里迢迢的纠缠,不然嫂子到现在还得憋着,不能在阿兄面前自在的做自己。”


    “谢他们做什么,要谢也是谢嫮嫮你。”


    她厌恶那对母子,晓得他们今个要被押上船赶走,她特意早起出门了趟,本来是想去骂秋娘两句泄愤。


    但到了地方,见两人眼睛红肿,形容憔悴,觉着他们白跑一趟没讨到好算是可怜,就没了再踩他们一脚的心思。


    可是她想放他们一马,秋娘却偏生想再被刺一顿,瞧见了她就大哭着说她歹毒。


    “你阿兄要赶她,她却恨上了我,一口一个我狠毒,容不下他们母子,让你阿兄把他们赶走。”


    甄婧现在想起依然觉得母子俩人是疯子,“还有她那儿子,也不知她是怎么教的,明明姓梁跟虞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却觉着若是没有我,没有我肚里的孩子,你阿兄就会被把他当做亲子培养疼爱。”


    “那嫂子是如何应对的他们?”


    “自然是统统臭骂一顿,梁秋氏不要脸皮,死了相公想改嫁没什么,但不好生寻摸个郎君再嫁,而是纠缠对她无意的男人,就是活脱脱的贱人。”


    快,梁小郎又丑又邋遢,却觉得自个是男丁,所有人都该爱他疼他,还阳嫌弃。


    她就乐意生女儿,样子的儿子,那还不如塞回肚子不生了事。


    从头到尾贬了母子俩一顿,连梁小虞少阳两天没吃饭都说了一通,进了船舱。


    “你阿兄原本只打算把人送到荆州,就任由他们自个返回上京,我还想着孤儿寡母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要不然还是把人送回上京算了,但经过早上那回事,我算是明白了,有些人就是不能心软,他们既然能来,自然也能回去,我操心个什么劲。”


    ,夸甄婧做得好。


    有了宓瑶的鼓励,甄婧也觉得自个做的潇洒痛快。


    等到虞少阳归府,询问宓瑶和萧欻是闹什么别扭,甄婧才回神,她与宓瑶聊了一个多时辰,除却第一句话跟宓瑶的夫妻关系沾边,后面她们都是在聊她。


    “嫮嫮该是不想提跟萧镇使的事,我们聊了一个多时辰,我的事跟她说了个干净,她与萧镇使为何分房却是一句都没跟我说。”


    听到甄婧什么都没问出来,虞少阳叹了口气。


    “郎君今个找机会问萧镇使了没有?”


    “同你一样,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只道两人没什么误会。”


    “夫妻若是没有误会,哪会分房睡觉。”


    说着甄婧突然想到,“遭了,我与嫮嫮说的太兴起,忘了与她澄清你肾不虚,只是萧镇使是武将身形魁梧与寻常男子不同,你心疼她才胡乱说话。”


    听到甄婧说遭了,虞少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听到她是说这事,他无语了片刻:“忘了就别提了,哪有兄长操心妹妹房中事的。”


    “你如今不就是在操心?”


    甄婧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是谁大早上晓得两人分房,火急火燎地让她打听是怎么回事,那劲头都恨不得钻到夫妻俩的床底。


    虞少阳神色讪讪,新婚夫妻还没磨合好自然让人担心,再者经过了他和甄婧没说清楚,互相误会的事,就怕妹妹与萧欻也是这般。


    两边都打听不出来,虞少阳又没法子忍着不管,所以又想了个让两人和好如初的办法。


    “两日后的上元节,你与嫮嫮和孩子们一同出去,我叫上萧欻,让他们夫妻俩夜游观灯,有什么误会面对好景也能和好如初。”


    “就怕他们和好,咱们就要吵了,你忘了上元节是咱们一眼定情的日子,你为旁人忙活,那我算什么!?”


    怀了孕后甄婧的情绪就时常浮动,往常因为要装样子才从来不表现出来,如今虞少阳都说喜欢她这样了,她还隐藏个什么。


    晚膳时,宓瑶瞧着甄婧面色不好,虞少阳脖颈上多了两条鲜红的抓痕,就晓得夫妻俩又有了争执。


    原本以为闹闹就成,谁晓得过了一日甄婧还是冷脸。


    得,府里两对夫妻都冷战上了,就这每天还要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作为一个只爱事少不爱事多的娇妻,宓瑶没想着帮夫妻俩和好,倒是想为了彼此的食欲,要不要找借口把吃饭的桌子分了。


    甄婧怀孕是个现成的借口,孕妇饮食要注意食性,不能多油多糖,她跟孩子们可以跟甄婧一起吃,留他们两个男的两两相望。


    只是还没等她实施这个事,虞少阳就先找上了她,让她上元节带着甄婧出门,方便他布置花灯讨好她。


    “上元节街上全是人,就为了看几个花灯去被挤来挤去,有什么意思?”


    宓瑶不喜欢在节庆日出门,这次上元节,只打算让霜华他们带着几个小的出去逛一逛,而她自然是在家躺着。


    见虞少阳听到她的话呆愣,宓瑶皱了皱鼻子,“嫂子怀孕了,阿兄还让她去大街上受挤,怪不得脖子上没一块好肉。”


    虞少阳:……


    他这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谁!


    宓瑶不乐意凑热闹,但挨不住虞少阳的不停劝说,加上羊脂玉净瓶的贿赂,宓瑶勉强点了头:“阿兄平日就该想明白如何做好夫君,别光临时抱佛脚,没事就惹嫂子生气,还牵连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当牵线娘。”


    虞少阳:……


    他的错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


    上元节当日,益州城内到处张灯结彩,宓瑶他们刚出府门就听到了欢快的锣鼓声响,没走几步正巧遇到了有人家请了舞龙舞狮队热闹,龙首高昂,时而口吐火焰,时而翻江倒海。


    表演的技人双手双脚都绑了铜铃,随着他们的舞动,清脆的铃声和浑厚的鼓声和成一片,热闹至极。


    再往前面走,还有伶人搭的台子,相比于那些请到府邸唱戏的戏班,这些当街表演的伶人唱的要混不吝太多。


    开口便是胸前如雪脸如莲,扯起了相公不在家,老公公来扒灰。


    交代了照料萧善他们的下人看紧他们三个,把他们拉着去旁处去看热闹,宓瑶则是跟面红耳赤的甄婧,一起双眼放光的听段子。


    自个遇到粗枪会有巨物恐惧症,但听到旁人大谈宛如儿臂,只会嘿嘿地笑。


    听到招揽的帮闲说台子后头的茶铺可以坐着听曲,两人都有些心动,宓瑶是忘了要帮虞少阳牵线,而甄婧是忘了要让宓瑶跟萧欻和好。


    只是走到半路,听到一声刻意压着嗓子的磁性男声。


    拦路那人笑不见眼,手上盘着两个玉核桃,朝着宓瑶与甄婧道:“娘子与夫人还是换一家酒楼歇脚,这茶铺看着腌臜,进里头的都是些市井闲汉,二位入内若是被人骚扰坏了兴致,那便不美了。”


    宓瑶与甄婧齐齐看向拦路人,听完他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写着他说的“骚扰坏了兴致”指的是不是就是他本人。


    因为两人的想法太一致,情绪都写在眼中,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常旋克见美人露出笑颜,原本没有停歇的心口又狂跳了起来,他未曾想过这世上竟有这般貌美的美人。


    方才他在酒楼二楼下望街市的热闹,看到宓瑶时,他还以为是街道华灯太闪,让他眼花看错,把路道上的庸俗妇人看成了面若芙蓉的仙子。


    盯了几眼,他受不了心痒下楼一探究竟,没想到近看美人更美,就像是仙气飘渺的仙子趁着凡尘热闹,偷摸下凡来感受人间烟火。


    “我们心中有数。”


    看到拦路男子的眼神,甄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与宓瑶都梳了妇人髻,他用的却是不同的叫法,怕是让色心迷了眼,看出宓瑶是已婚的妇人也当做看不出。


    甄婧把宓瑶往自个身后拉了拉。


    说完,也不去茶铺而是继续往前走。


    常旋克见美人要走,连忙跟上:“街道拥挤,让吾护送二位。”


    “二位瞧着不像是益州人士,这位娘子瞧着像是江南水乡养出的娘子,而这位夫人像是北方人,夫人可是来自上京?”


    常旋克在旁急急忙忙地卖弄自个,一句接一句,宓瑶瞧他头上镶嵌了宝石璎珞的金冠,猜想她们只要顺着他接一言半语,他恐怕就要摇头晃脑地炫耀他的出身。


    “你方才说的骚扰就是你罢?我们的赏银只给有艺可卖的伶人,你这般嘴巴多的,我们就是闲钱不少也赏不到你身上。”


    萧欻过来正好听到了这句,扯了扯唇,想想她面对其他男子的态度,她对他可真是温情蜜意。


    宓瑶余光撇了眼靠近的萧欻与虞少阳,继续朝面前的男子道:“还站在这做什么,我郎君别的不会就喜欢喝醋,他可不管你是有其他心思,还是单纯地学乞丐乞讨,小心他二话不说就捅你一剑。”


    萧欻依言把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见常旋克随侍面色紧绷露出刀刃,才淡淡开口:“常察使拦住我夫人,是有话与我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VIP】


    常旋克自然注意到了宓瑶的妇人髻,虽然可惜自己不是美人的第一个男人,但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他能做美人最后一个男人。


    只是他没想到美人的夫婿竟然是萧欻。


    见到萧欻的刹那,常旋克就反应过来宓瑶便是之前风头无两的江南第一美人。


    原先还以为是虞家夸大其词想把女儿买个好价钱,见着宓瑶,他才知道所言非虚。


    宓瑶之美当得起第一美人。


    而她越美似神女,他就越可惜她跟了萧欻这个莽夫。


    若非走了好运,萧欻的出身连给宓瑶提鞋都不配。


    他心中觉得可惜,面上也带了出来,至于宓瑶方才对他说的那些恶言恶语,反正从美人嘴里说的话,不管说的什么都是打情骂俏的蜜语,他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常旋克怜惜地瞧着宓瑶,没把萧欻的戾气放在眼里,挥手让两旁的随侍收刀:“今日真是巧了,不止碰到了虞夫人,还遇见了萧镇使和虞郎中,不如我们同游赏灯?”


    听到常旋克故作潇洒的邀请,宓瑶猜到他身份不一般,不然不会当着萧欻的面也敢这般嚣张。


    而他的嚣张明显是展现给她看,让她知道她依靠的相公不过如是。


    见状,宓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看向了萧欻。


    虞少阳知道常旋克的底细,怕萧欻不好得罪,正想开口解围,就听到萧欻冷声道:“常察使还未年迈耳朵便生了疾?没听到我夫人道我平生喜好不多就爱喝醋,是想受我一剑试试我夫人是否所言非虚?”


    常旋克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他没想到萧欻会那么不给他面子,作为圣上亲派的观察使,赵天赫对他都客气有加,萧欻一个四品军镇使是哪来的胆子这么对他。


    “萧镇使确定要如此对我说话?”


    “常察使确定要在热闹欢愉的节庆里流几滴血败兴?”


    萧欻回以反问,嘴角翘起,眼中却聚起了不耐烦的煞气,像是随时都能出剑伤人,没有与常旋克说笑调侃的意思。


    常旋克不愿在美人面前失了面子,但对上萧欻嗜血的凤眸,他还是选择了退让。


    若是他今日面对任何一个有身份有出身的人他都不会退,可对上大字不识一个出身草莽的萧欻,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萧欻出名的战役中,其中一役就是拿着一把大刀冲入敌营,砍掉了敌军将领上百人头。


    这样的人就是当权者手里的疯狗,没有主子牵紧套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么一想他更怜悯娇弱美丽的宓瑶。


    “虞夫人,吾先行一步,相信往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他话落音,萧欻没有抽剑,只是扔出了袖中的小刀,一声惨呼,常旋克身旁随从抱着流血的手指,地上落了两根断指。


    “看来常察使还是想看看我夫人所言非虚。”


    常旋克脸色霎变,他的随侍都是好手,萧欻却能如此轻松地砍掉其中一人的手指。


    说明他要是暴起发疯,要他的命也轻而易举。


    见常旋克快速退走,宓瑶瞧了眼地上的手指和血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怀疑萧欻不止是震慑常旋克,还有吓她的意思。


    瞅了萧欻两眼,见他没有也砍她手的意思,她才道:“郎君不管吗?”


    宓瑶自个不看地上,只是头晃了晃示意萧欻看地上那个有手指的位置。


    因为他们这群人停留在这,百姓们才绕开了这里前行,等会他们走开,若是哪个路人踩到了手指不得吓死。


    “给我一方帕子。”


    宓瑶以为他是问她要,拿出来之后,发现他是朝侍女伸的手,拿到帕子后他蹲下擦干了血迹,包了手指,才把帕子扔给了濮青*。


    “去埋了去。”


    萧欻的动作太快,眨眼的功夫他就蹲下,濮青想代劳都没来得及,只有捧着帕子应声快去把手指埋了了事。


    收拾完了,萧欻才抽了宓瑶手上的软帕擦手,宓瑶瞧着上好的软锻在他粗粝的手上揉过,倒不觉得可惜,就是觉得这般没什么用。


    “光这样干擦怎么行,还是得用水净手,还有你方才用过的刀具,应当也沾了血,不洗净该留味了。”


    “是是是,该洗干净了才好。”


    呆愣半晌的甄婧反应过来,连声应和,拉住了虞少阳道,“嫮嫮你与妹夫去净手,我与你兄长去别处赏灯。”。


    “娘子,你是不是害怕了萧欻的手段,这事”


    “萧镇使雄毅,他与嫮嫮实在相配,美若天仙教人觊觎的美人与英姿飒爽的将军,我的心肝到这会还在狂跳,你有没有瞧见萧镇使护嫮嫮的模样,如此男子我还以为只有话本里才有。”


    虞少阳:……


    什么东西?


    萧欻是世间难寻,在话本里才会出现的男子,那他是什么,他是寻常可见的普通的男人吗?


    他还以为妻子是怕了萧欻的雷霆手段,谁知道她没害怕反倒迷上了萧欻的手段,觉得萧欻那般才是让人仰慕的好男子。


    “娘,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喝醋。”


    甄婧白了他一眼,“你说你说要帮嫮嫮与萧镇使和好,却杵在那里不动碍眼,也不晓得把地方让出来让两人说话,要不是我拉你,你还打算在那儿站到几时。”


    “我是怕嫮嫮害怕。”


    “嫮嫮哪儿像是害怕的样子?她还关心萧镇使手有没有沾上脏污。”


    甄婧捂着心口,越想越觉得两人相配,“你可别捣乱,他们两人从容貌到性子都是天生一对,以往我只觉得他们容貌相配,今个看了萧镇使的英勇,才觉得只有萧镇使能护得住嫮嫮,如此相配的两个人,若是有什么矛盾,那也一定是你在旁做了什么坏榜样,让嫮嫮对萧镇使产生了误会。”


    虞少阳:……


    对对对,好好好,反正都是他的错。


    他就是天字一号的大罪人。


    *


    “这是郎君你定下的?”


    宓瑶抬眼看向周围,觉得这个的眼睛要被周围的华丽的布置给刺瞎了。


    说要净手萧欻一路带她上了画舫。


    画舫外头看不出什么,一进船舱,绘制各类精巧图样的彩灯悬挂,漂亮是漂亮,但给她一种风稍微吹大些,她就要葬身火海的感觉。


    “是你兄长。”


    虞少阳让他出门时,说是让他帮忙劝和他与甄婧,他不应下,虞少阳就直接说为他和宓瑶定了画舫游湖。


    而他也不知他出于什么心思没有再拒绝。


    “看来说什么让我帮他哄嫂子,只是为了让我们和好。”


    宓瑶边说边鼓着腮帮子吹灯笼,吹了一路,只把最好看的几盏灯盏留了下来。


    赏了片刻灯盏,宓瑶才回眸看向萧欻:“郎君就这般沉默不语?”


    “你想我说什么?”


    萧欻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不知她是如何能这般理直气壮,明显是她做错了事,她既不打算改不打算解释认错。


    前两日被他指出错处还有几分心虚,这会儿则是把错都推到了他身上。


    嗔怪的眼神就像是他故意找茬,小肚鸡肠不理她与她置气。


    虞少阳租下的是两层画舫,除却掌舵的船夫,还有吹奏唱曲的伶人。


    寂静中伶人倏然在甲板上开始吹奏,靡靡的乐声与女人柔媚嗓音传来,两人都怔了下。


    “唱的还挺好听。”


    宓瑶感叹了声,在椅子上坐下,没心没肺的模样让萧欻眼底升起了一丝烦闷。


    她是想到哪说到哪,浑然忘记了刚刚还在质问他。


    拿出了降服敌贼的耐心,萧欻在一旁坐下,一言不发,只是沉静地看着她,与她一同听起了伶人唱曲。


    低暗的光影下,灯盏上的仕女花鸟都被拉扯出摇曳的黑影,和风吹动的帐幔一起在人的肌肤上爬动。


    宓瑶觉着有些痒。


    不是因为时不时擦过她肌肤的碎光,而是萧欻的眼神。


    两人中最先受不了的是宓瑶,因为她在萧欻的凝视中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稠密的情绪。


    坏消息,男主好像是情窦初开了。


    另一个更坏的消息,初开的对象是她。


    对视片刻,宓瑶像是被烫着般收回视线。


    但垂下视线后怕萧欻看出她知晓了什么,她又对上了他的眼眸:“今个是十五,郎君与我冷战,看来是要放我休息了。”


    “谁与你冷战了?”


    萧欻淡淡道,“我只是嫌你臭不愿意与你同睡罢了,这屋子满是艾草的气味正好,掩盖了你身上的臭味。”


    说着,他大手一伸,揽住宓瑶的腰肢,让她跌坐在了他的怀里。


    手掌的温度隔着衣裳宓瑶也能感受得到,想到他这手刚刚才让人没了两根手指,她寒毛直立,同时又有些兴奋。


    兴奋这事她自个也觉得自个奇怪,明明是伤人的事,但见到萧欻跟人漠然对峙,被人藐视便动了刀子让对方晓得厉害。


    她再看萧欻的脸,就觉得多了一丝平常没有的英俊。


    这种心态大约是慕强,若是萧欻像是之前解决萧良与马家人的争端,一副随便外人怎么欺负自己孩子的模样,他的神色再高傲锐利,她也兴奋不起来。


    “那位常察使官职应该不小吧?郎君因为我得罪他不会后悔?我还以为郎君会与他客气,说让我陪他去逛花灯。”


    “我脑子有病不成?”


    萧欻因为宓瑶的设想皱了皱眉,他为何要与一个蠢人客气,让他的女人去跟他逛花灯。


    宓瑶低眸不语,手指在萧欻的胸膛轻扫,一下下撩动着他的神经。


    “之前郎君对一郎不就是这般,他受了欺负哭都不敢大声哭,你却在旁冷眼看着,仿佛旁人说的什么都对,自个人说的什么都错。”


    对上萧欻的眸光,宓瑶手指捏住他的皮肉拧了拧,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弥补地朝他抛了个媚眼,“郎君不知,那次我见你那般,第一反应便是以后不能被郎君当做自己人,不然也得受尽委屈,连哭郎君都还要让憋着不能哭。”


    说着,宓瑶想起什么,“所以说今日郎君护我,是因为与我冷战?若是我们俩没有矛盾,郎君把我当做自己人,今日怕就不护着我了。”


    宓瑶的猜测换来了萧欻的一声冷嗤。


    他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抓住了她作乱的手指,俯首噙住了她的耳朵。


    将她肉乎乎的耳朵尖咬了一遍,他开始吻她的耳后,舌尖一点点下移,宓瑶仰着的面上满是绯红与热气氤氲出的潮湿。


    宓瑶本以为萧欻是觉着直面她的问题觉得尴尬,所以选择亲她。


    亲一会应该就会与她继续话题,谁知道他越吻越深,明显不是逃避尴尬,单纯是色心起来了想与她亲热。


    跟常旋克不同,常旋克起色心是只能看着她做梦,他则是直接把她抱在了腿上。


    甲板上的唱曲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远处人群过节热闹嘈杂的声响。


    这种情况下亲密碰触,让宓瑶有种羞耻感,特别是舱内的烛火不止倒映了花灯上的仕女,还将她和与萧欻的身影交叠,随着湖波摇曳上下起伏。


    “有榻……”


    宓瑶不太习惯这种整个人都支撑在萧欻身上的感觉,支撑点只有一个,把他坐断了事小,要是他把她摔了怎么办。


    “那榻不知道多少人睡过。”


    低哑的嗓音否决了宓瑶的建议,大约觉得坐着不好使力,萧欻扶着她直接把她抱起。


    宓瑶低声尖叫了几声,顾忌着船上还有其他人,她咬唇把叫声憋了回去,捶打了萧欻几下。


    “你还是省些力气,不然等会下船,你打算如何走回府邸?”


    听着萧欻还打算让她走回萧府,宓瑶扑到他脖子上就是一咬:“我都累成这般了,郎君好狠的心。”


    “是你累还是我累?”


    萧欻抱着她颠了颠,走动的是他,用力的是他,她就负责锤他跟水流不止,怎么就成了她累了。


    宓瑶翻了个白眼不与他辩驳这个。


    而她不搭理他,他也不放过她,反倒是坏心眼的摇起了船,让她这个坐船的人东倒西歪,花枝乱颤。


    越来越控制不了叫声,宓瑶干脆扒着他的肩,想靠接吻堵住她的嗓子,谁知道她唇凑过去,萧欻侧脸躲过了。


    怔了下,宓瑶冷笑了一声。


    只是在颤抖中她这声冷笑娇娇媚媚不知道萧欻听出来没有。


    宓瑶这人一项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屋内停歇下来,她也不下地整理衣裳,而是继续坐在萧欻的腿上,抱住他的头,用唇瓣去找他的五官。


    从眼皮一直吻到了下颌,就是不去吻他的唇。


    围绕着唇周围的擦碰若即若离,萧欻甚至看到她伸出嫣红的舌尖碰触他的肌肤,却对能给予她回应的唇避之不及。


    晓得她在气什么,萧欻觉着有些好笑。


    不过是不接住她的吻罢了,她就能怒成这样,非得证明他抗拒不了她才行。


    宓瑶玩够了鼻尖压在萧欻的鼻梁上,近距离地盯着他:“郎君心里是藏着什么人?身体为那人守不了洁了,嘴就得守着,怕与我相濡以沫后就背叛了她?”


    萧欻自个都不知道他心里藏了什么人。


    “我与你之前又不是没亲过。”


    “是啊,之前亲了,如今心里有了人,怪不得找架跟我吵呢,原来是找借口不与我睡在一床,好为那位守洁,亏我还愧疚觉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原来是郎君心中有了别人……”


    宓瑶还没说完,萧欻压着她的头狠狠吻上了她动个不停的嘴皮子。


    “哟,郎君这是做什么,就不怕脏了嘴巴,让放在心中珍重的那位娘子不高兴?”


    宓瑶一边挣扎,一边酸唧唧地说话,萧欻原本堵她嘴巴的力道也因为发笑松了松。


    “她与你不同,她度量大不会与我因为这些小事置气。”


    “郎君觉得与我亲吻是小事?”


    宓瑶瞪大了眼,因为腿岔开了太久,她下地踉跄了几下,打开了萧欻扶她的手,她自个扶着桌子站直,“我气着呢,你别碰我。”


    萧欻见着她恍若喝了酒的样子好笑,而宓瑶触到他脸上的笑意,腮帮子鼓得更加厉害,跌跌撞撞地就要往船舱外走。


    “还没疯够?怎么突然长出来了骨气,真打算走着回府了?”


    萧欻说完没给宓瑶再说酸话的机会,直接把她压在船舱的柱上,寻到她的唇吻了上去。


    察觉到她的挣扎,他觉着自个听着船桨搅动湖面的水声听晕了头,他覆在宓瑶耳畔,哄道:“是我错了还不成。”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VIP】


    两人下画舫已是亥时,路道上的花灯依然明亮,只是路人从合家欢变成了一个个跌跌撞撞的醉汉。


    风一吹腐臭味四散。


    下船后宓瑶原本看夜星璀璨,有观赏夜景的想法,但听到街道上时不时传来男人突兀的大笑或是大哭,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见她鼻子与上唇都要皱到了一块,萧欻把马车边缘的木雕荷花水灯递到了她面前:“你要放吗?”


    由木头雕刻的花瓣栩栩如生,中间嵌了一圈细碎的萤石,灯芯点燃,花瓣便层层叠叠地展开,如同六月盛放的荷花。


    这灯比她今日见的所有灯盏都要灵巧别致。


    宓瑶接过拿在手上观赏:“这也是我阿兄准备?”


    “明资匠做的小玩意,我未曾讨要,却送到了我办公的校所。”


    闻言,宓瑶瞥了萧欻一眼,觉得他这人实在没趣。


    她猜的不对,不是虞少阳准备,而是他送她这句话是有多烫嘴,他宁愿拐个大圈也不愿直接说出口。


    不愿理会倒胃口的男人,宓瑶走到湖边,蹲下把手上的灯盏放入了湖中。


    其他的水灯早已顺着水流飘向了远处,她瞧着她的荷花灯没有任何阻碍,顺遂地被水波推向湖心,才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避风。


    “郎君要不要猜一猜我方才许了什么愿?”


    见萧欻也跟上了马车,宓瑶整理出位子待萧欻坐下后,又往边上铺了软垫,人往软垫上一躺,懒洋洋地靠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整理与躺下的动作都极为迅速,等到萧欻低眸,腿上已经俯卧了个眼眸半阖,昏昏欲睡的脑袋。


    “许愿我变成软榻?”


    萧欻扯了扯嘴角,随口接道。


    “郎君这般猜也没错,我许愿是愿郎君往后能对我好些。”


    宓瑶边说,边摸索握住了萧欻的手,拉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我又不是河伯,你放水灯许的愿望与我说有何用?”


    “郎君这话说的,那我也不是在做河伯的妻子,我是要与郎君你生活一辈子。”


    宓瑶不高兴地哼唧了声,“萧郎你自个说你是喜欢我把你神明祈愿,还是想看我朝着其他男人要东要西?”


    若是宓瑶此时换一个角度,看得见萧欻的面色,就能发现她说完后,萧欻的眸色深了不止零星半点。


    不需展露在人前的凤眸暗涌肆意翻滚,萧欻知道宓瑶说话过嘴不过心,但依然被她哄人的话激起了几分情绪。


    目光丈量了隐隐激动的那处跟她脑袋相距的位置,只要她接下来能老实一点,他就不必看她露出惊恐的表情,而他也不用丢丑。


    对于一到关键时刻萧欻就不接话示好,宓瑶已经习惯并且懒得与他计较,但感觉他的手放在她头上,就像是把她脑袋当做了可以搭手的物件她就生气了。


    “郎君就是不在乎我这般躺着,会不会因为发髻压着不舒服,也该感觉到我头上的发簪戳在你身上,觉着不适吧?”


    “既知道让我不适了,你还不起来?”


    宓瑶真是无语了萧欻的不懂事:“嫮嫮才不要呢!嫮嫮就是要靠在郎君身上,嫮嫮都不舒坦到握着郎君的手放在发上了,郎君都不帮嫮嫮取取。”


    宓瑶撒完娇,自个都觉得自个做作,做好了萧欻把她推开的准备,谁晓得就感觉头上一松,云鬓上点缀的配饰被一样样取下。


    等到玉钗除去,盘起的头发倏然轻下,宓瑶眯着眼,舒服地喟叹了声:“萧郎真好,若是萧郎能帮我揉揉头皮那就更好了。”


    说完余光就见着搁在一旁的大手动了起来,粗粝的指腹钻入发丝,笨拙地碰触了几下,便开始摩挲发丝与发丝之间的间隙。


    “就是这般,萧郎你手指真舒服……”


    自带磨砂质感的指腹与敏感的头皮接触,宓瑶又痒又觉得惬意,放纵自个呻叫了两声,感觉头顶的热气越来越重,好像快有什么东西顶着她脑袋了,她才握住萧欻的手,老实闭了嘴巴。


    缓了片刻,觉着危险过去,宓瑶转身去看萧欻的神色。


    “郎君怎么突然那么好,难不成是真打算做我的神明为我实现愿望?”


    要是知道他这边心诚则灵,她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让他再给她九十九个愿望。


    萧欻轻嗤了声,抬手掀开车帘,让气流带走了车内独属于她的浓郁香气。


    知晓,他问姜大夫要了一块麝香香料,想要弄清楚这断子绝


    拿到香块后,他嗅了片刻,闻出香块。


    但同时他味不是纯粹的麝香。


    他从她身上嗅到味道要更甜更暖,似奶香又似夏季的花草,甚至像是他偶尔吃到过一次口味不错的香软糕点。


    到这会他还清晰地记得,气味时,那老头脸上怪异的神情。


    他的本意是想让老头弄清楚,除却麝香,宓瑶还往身上弄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材。


    谁知老头又是为难又是一副洞察一切的神态与他说,就与动物靠着气味来吸引彼此一样,男女之间若是互相心仪,身上也会散发只有彼此才能嗅到的气味。


    这种味道说是体香可以,也可说是男人爱极了女子,为她赋予了一层旁人看不着摸不到的动人仙香。


    听完这番解释萧欻当即变了脸色。


    觉着姜老头是学艺不精,辨不清宓瑶身上香气都是由何种药材产生,就摸着胡子假扮半仙,开口胡言乱语。


    他没把大夫的话当回事,但还是记住了只字片语,他方才容着宓瑶得寸进尺,便是想起了这事,想要试试那学艺不精的老头说的话有几分真。


    如今冷风拂面,他能断定就是宓瑶身上的气味有异,他未曾给她赋予什么只针对于他的风韵。


    他被她使唤也会烦闷,而不是甘之如饴。


    宓瑶见萧欻放下了帘子后,面色又恢复了冷淡,眼底那丝暗红也黯了下去。


    知晓他这般是最安全的,可她就是个坏女人,一边觉着他情窦初开,开的对象是她太麻烦,一边又忍不住仗着他懵懂的好感想索要更多好处。


    “郎君是还在生气?我以为我们和好了?”


    宓瑶去摸萧欻被风吹凉的手掌,与他十指交扣,“郎君不会是心中真藏了一个人吧?”


    这句问话一下子就被车内气息染成了滚烫的绯色,两人齐齐回想到了在画舫内发生的事情。


    在萧欻的提醒下,宓瑶意识到了租借的画舫算不得干净,听着他认了错就有了离开的心思,可谁想到他认个错上头的脑袋是低了,却梅开二度,拉着她在画舫又耽搁了小半个时辰。


    软榻不能用,两人也就短暂隔着衣裳坐了坐椅子,现在回想起来,宓瑶真佩服萧欻的腰力和脚力能抱着她那么久,也就脖颈冒了几滴汗水。


    “藏了,你又能怎样?”


    萧欻这明显是翻脸不认人,下了船就要否认曾经的示弱。


    宓瑶哼了声,松开了握着他的手:“我就晓得郎君心中有了别人,嘴不给亲了,东西也不留了。”


    相比于宓瑶这是乱吃飞醋,幻想了一个女娘与他有什么,萧欻觉着她单纯就是无聊了在胡闹。


    但原本握着柔荑的手掌空空如也,萧欻只能开口与她争论:“你若是还没亲够,现在爬上来亲。”


    宓瑶才懒得动呢,而且她又不是猫猫狗狗,什么叫“爬上来”。


    “那是我与你闹了,你才勉勉强强。”


    说完,她就觉得面上的光亮一暗,见萧欻嘴里说着让她爬上去,自个却“爬下来”俯身要吻她,宓瑶往旁边一滚躲过。


    在摇动的船上站了两回,她不止腰痛,眼睛看多了,胃都有了幻痛,哪能还任由他乱来。


    “那东西呢,两次你都抽了出去,是觉着我这处不好,不能存你的东西要留给别人?”


    躲过了萧欻的吻,也不妨碍宓瑶嘴巴张张合合,继续寻他的错处。


    萧欻的确没想到她连事都能搬上台面说,流的汗放在她那了,她说太满太多,嫌弃的不行,如今他抽出去,她又有话说。


    “你是不易怀孕,不是不会怀孕,而怀了又容易滑胎。”


    萧欻淡漠的嗓音带着丝丝的嘲弄,大约觉得丢出这话就让她闭嘴,不再胡乱攀扯。


    可宓瑶哪里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她怔了怔就开口接道:“郎君对我还怪好的,只是郎君对我那么好,怎么对大郎二郎还有善儿却那样。”


    “我对他们又怎么了?”


    “还需我说吗?你对他们哪里像是照顾自个的孩子。”


    “不缺吃穿不是照顾自个的孩子是照顾谁的孩子?给他们命让他们在世上诞生的不是我,我把他们接过,能让他们继续活着,还要我如何?”


    “自然是让他们感受到你是他们最亲近的人,为他们挡风遮雨,而不是让风雨直冲他们脑门。”


    “马家人在益州消失无踪,赵家四房的郎君看着萧翼就绕着走,这般还不够?再者若不是你冒出来,我本就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至于亲近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好,只是他们无从选择第二个亲人。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


    宓瑶无视萧欻言语中他事后追究做的补偿,下了马车跟他在二门一拍两散,她提着裙子往正房走,“别跟着我。”


    她都这般说了,萧欻自然没随在她身后行走。


    见着她与婢女提着的灯盏全都隐没在暗色之中,萧欻依然没动。


    片刻他去了马厩牵马,出了府邸在路道上奔驰半晌,才散去缩在窄小马车里的憋闷。


    宓瑶的态度让他觉得怪异,明明他自个想的清楚他对她是男人喜欢美人的色.欲与情爱无关,但她与那个姜老头都成了故弄玄虚的半仙,笃定了他对她有意,愿意容她忍她。


    快走到了正房,宓瑶才敢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萧欻没有跟上来。


    “夫人要去接镇使吗?”


    见宓瑶回头,侍女以为她是气够了后悔先走。


    谁知宓瑶听到连忙摆手:“他自个府邸,有什么好接的。”


    等到回屋洗漱完躺在床上,宓瑶脑海里还漂浮着萧欻暗流涌动的眼眸,平日觉得他喜怒不形于色,但沾上感情他怎么就那么明显。


    若是两人在亲吻或是紧紧缠在一块,他那眼神还能解释是因为色/欲,但两人说着他该发怒的正经事,他却那般看着她。


    凤眸里写满了不受控的感情。


    吓得她立马找可以跟他争吵的话题逃过,就怕晚一步,他的感情就从眼睛溢了出来。


    希望今夜过后他能冷静下来,把他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女人不屑一顾的态度找回来,这般她仗着他对她情窦初开的感情逗弄他才有趣。


    若是他放下了面上的自傲,没了进进退退的拉扯,只有直接的进攻,那可就没意思了。


    因为他就是把姿态放的再低,她也不会喜欢他。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VIP】


    在萧欻身上吃了憋,常旋克辗转难眠了一夜,他知晓萧欻的无状告到赵天赫那儿最能让萧欻得到教训,但他堂堂君子不屑于小家子气的告状行径,所以隔日他没去节度使府邸,而是换上了朱紫色孔雀纹官服,头戴金玉蝉进贤冠,带人去了萧欻当值的校所要去阅兵。


    “九弟太过莽撞,哪怕常旋克言辞欠妥,但常旋克是圣上派到益州的观察使,九弟怎么能为一时意气就砍下常旋克随侍的手指。”


    对萧欻如今地位不满的不止一人,吴立平一开口,立刻有人接上:“原本应付常旋克一段时日就能把他打发离开,萧镇使这般反倒递给了常旋克把柄,给了常旋克插手益州兵马的借口。”


    “若是让观察使探出益州城内军备深浅,可是一件麻烦事。”


    常家的族谱在上京世家中排不上号,但常旋克的嫡亲姐姐是大兴帝宠爱的贵妃。


    常贵妃育有两位皇子,两位皇子的年岁不大,一位还尚在襁褓中喝奶,可耐不住常贵妃受宠,从去年开始上京就流传着大兴帝打算废除太子,立常贵妃所诞的十五皇子为储君的风声。


    哪怕如今大兴藩镇割据,各州府以节度使独大,但只要一日不把反心摆在明面上,各州面上都得安守本分,需听大兴帝的旨意行事。


    一开年大兴帝就派常旋克带兵三千来剑南巡查,益州官员见赵天赫待常旋克客气,想着赵天赫沉疴难愈,没有亲子接班,这些年手段越来越温和,怕是没了英雄抱负。


    这时候萧欻冒出对上常旋克,看不惯萧欻的把他当做靶子,摸不透的赵天赫心思的则是添油加火,想用萧欻探出赵天赫到底是打算向朝廷示弱表忠,还是另有谋算。


    “欻儿的确冒失,只看他之后如何应对罢。”


    赵天赫喜怒不形于色,但言语间却是偏向了萧欻有错。


    闻言,吴立平面上一喜,立即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让九弟与常察使致歉,让常察使无怒可发,就是不知按着九弟的脾气,他能不能以大局为重,忍一时意气。”


    “常旋克不是言语欠妥,而是出言不逊侮辱萧镇使的夫人,若是这也要忍,哪还有一点男儿气概?!”


    听到吴立平越说越过,像是要强压着萧欻的头颅,让萧欻给常旋克低头,岳晋听不下去出言驳道。


    “不分场合的嚣张傲气叫鲁莽,与男儿气概有什么关系!三弟出身寒素,只有匹夫之勇却无大局观念,若是任由他胡乱行事,害得是整个益州!”


    吴立平的话激起了在场武官的怒气,他说的头头是道,不过是吃了败仗,没了兵将可领就挖出了祖上三代有那么一代读过书,自顾自的把自己归于文官,在这儿夸夸其谈。


    两拨人就那么吵了起来,高坐中堂的赵天赫也不管,只是等到侍卫来报,说常旋克在校场吃了亏,才有了些反应,点头同意了为常旋克和萧欻办一场和解宴。


    此刻灰头土脸的常旋克还不知益州不少官员站在他这边,正在赵天赫面前极力述说他的重要性,他恶狠狠盯着萧欻,若不是惦记着以大局为重,这会他就想下令让城外的三千兵马破城,把萧欻的头颅斩下示威。


    “吾是陛下钦派的观察使,萧欻你好大的胆子,竟不配合吾查办公务!”


    常旋克今日带着衙前兵马使一众,想要在萧欻手上讨回颜面,谁晓得萧欻吃了熊心豹子胆,昨日热血下头后没有反省竟然态度更为恶劣。


    他带令而来,萧欻却连军所的大门都不为他打开,公然违抗他要阅兵的命令。


    而萧欻手下兵将也全是兵痞,见着他不行礼不说,反倒污言秽语挑衅他身边的强将。


    等到他反应过来,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带来的团兵与萧欻手下的兵将打了起来,他也被连累其中,挨了几记拳脚。


    “我何曾不配合常察使。”


    萧欻让开了身子,露出手持兵械的兵将,“常察使要阅兵将,只管看就是。”


    “我要进军所阅兵!”


    面对常旋克的怒吼,萧欻眉头轻耸:“我已经说了,常察使想做什么便做。”


    是他不想随心所欲?


    常旋克看着面前这些满身煞气的兵痞,他确定他只要敢往前一步,他们就会毫不留手地朝他进攻。


    他腰上隐隐作痛的伤痕提醒他,萧欻会因为他的身份,面上顾忌他三分,而这些贱命一条的小兵,脑子里全是稻草,根本不在意伤了他的后果。


    “萧欻,你好得很!”


    常旋克咬牙切齿,“我是奉命办事,你却刻意刁难,你以度使收为养子,真觉得自个是个人物了,你不过是赵节度使的一条狗,!”


    他的话落音,不等萧欻开口,停。


    “你们这群蠢货不要命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相卷入其中,这会那些兵将的拳脚是直朝他而来。


    哪怕身边有人拦下,常旋头,依然慌了神,“我是是陛下钦定的观察使,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若是你们伤了我,


    “我们管你是谁,这是益州的地界,我们是剑南军,你侮辱我们将军,就如同侮辱我们!”


    说话那人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常旋克的眼上,见他吃痛捂着眼睛哀嚎喊叫救命,不屑道,“就那么个娘们唧唧的软蛋,还想进我们军所,瞧我们练兵,我呸!”


    黏腻的液体挂在脸上,常旋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脸上的湿润是兵痞的浓痰,他何曾受过这般的侮辱,当即便失声狂嚎了起来:“萧欻你敢如此辱我,你且看赵节度使能不能保得住你,往后你就是跪下舔我鞋底,我常旋克也不会饶过你。”


    萧欻扯了扯嘴角,问道:“常察使的头扬那么高,是怕浓痰下落太慢,尝不到其中滋味?”


    冷声的讥讽让常旋克意识到他现在是何等腌臜,他不再抛出狠话,而是掩面让长随护送他离去。


    只是他跑得飞快,依然没逃过屁股被石子重击。


    常旋克跌倒在高马之下,周围混乱,他看不到萧欻身在何处,但他能肯定萧欻此时一定在嚣张地欣赏他的丑态,那飞向他的石子,应当就是萧欻的杰作。


    这辈子他第一次如此憎恨一个人,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将其挫骨扬灰。


    *


    萧欻恣睢无忌的行径没多久就传遍了益州城。


    吴立平听闻萧欻对常旋克如此无礼,更确定萧欻娶了虞女以后就失了智。


    以前萧欻沉默寡言,从未听他与什么人交好,也未曾听他与什么人交恶。


    他就像是一把没感情的利刃,赵天赫用他时他就锐利,不用他时他便黯淡无光。


    萧欻的一切变化都发生在娶了虞女之后,再美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替换女人罢了,萧欻却因为虞女屡次给他没脸。


    想到那日萧欻打上门,他怕引起事端,只能叫出自己的发妻训斥赔罪,吴立平便气的五脏生烟。


    那日之后他就想萧欻纵容虞女横行霸道,迟早会栽在女人身上,如今看来他想的没错。


    这才多久,他就因为争一时意气,成了常旋克的生死大敌。


    他是什么出身,常旋克是什么出身,真是鸡蛋碰石头,昏了头了。


    觉着萧欻昏头的不止吴立平一人,知晓未来的潘氏也想不明白,萧欻怎么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她上一世忙着挑选有霸主之相的雄才,没有注意到萧欻未起事前的模样,但她记得常旋克在益州待了许久。


    甚至萧欻透过常旋克,还与其身后的常贵妃有过合作。


    这些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而记得越清晰,她便越想冲到宓瑶面前骂她愚蠢。


    她已经知道宓瑶同她一样都是重来一世的幸运儿,但相比她宓瑶就是个运气好的美丽废物。


    宓瑶晓得萧欻未来会雄霸一方,只知道不再伤害萧家的三个孩子,其他时刻却依然无脑。


    而她无脑就算了,竟然还把萧欻魅惑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若是可以选择,潘氏只想看宓瑶的笑话,但她上一世押错了宝,就怕她利用已知弃了萧欻选择旁人,又出什么差错坏了再来一世的幸运。


    所以她不止心中骂了宓瑶愚蠢,坐立不安了一日,她还冲到萧府开口劝宓瑶长点脑子。


    “虞妹妹,你可知九哥为了你做了多大的错事?常察使是贵妃的胞弟,是陛下钦派到益州的巡查官,*连父君都要礼让他三分,九哥却因为你得罪了常察使,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事!”


    军所的冲突没人看到萧欻动手,但他不动手也无用,因为动手的全是他的手下,赵天赫已经向常旋克承诺要给常旋克一个交代。


    这般情况下,萧欻若是服软这事还有回转的出路,若是萧欻强硬,为了平息常旋克的怒气,萧欻必然会被赵天赫处罚。


    这一罚父子俩的关系怎么会不生分。


    “因为你九哥如今就像是个莽撞的愣头青,虞妹妹你若是聪明就该晓得你是依附九哥而活,他若是失了父君的信任,你又能落得什么好。”


    潘氏眉头紧锁,若是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悲天悯人的菩萨,舍己为人将慈悲到处播散,自个亲生儿子留在马家不管,却来萧家教宓瑶做人。


    听到潘氏下帖子拜会,宓瑶就知道没好事,但因为潘氏拿的是节度使府邸的拜帖,她还是让门房放了人。


    两人才打照面,宓瑶还未开口,潘氏就喋喋不休地开始给她上课。


    触到潘氏眼中的焦虑,宓瑶倒是能明白潘氏为何狂吠不停。


    “你嫉妒我?”


    潘氏没想到宓瑶听她说了半晌,竟会得出如此愚蠢的结论,潘氏面色难看:“虞妹妹难道觉得女娘之间只有嫉妒攀比?为何非觉得我会跟你比较,同为女人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觉着女人之间只有嫉妒与攀比,但你对我该是只有恨不得取而代之。”


    “虞妹妹你想错了,我若是恨你,就会看你犯错连累九哥,最后遭受九哥厌恶,而不会上门提醒你让你为九哥着想。得罪常旋克对你真的没有好处,虞妹妹你若是想有富贵前途,就去常察使面前服个软,替九哥转圜一二。”


    若不是不想让宓瑶知道她也是重生,她真想狠狠地骂醒面前的女人,教她知道她有多蠢笨。


    只会倚姣作媚的女人是最蠢的女人,没有独属于自己野心,只想靠着男人一时的宠爱度日,却不知道人心易变,韶华易老,迟早有一日男人的宠爱会消失,那时曾经再美的女人也只剩一张发皱的面皮。


    可惜像她这般清醒聪慧的女子太少,世上多的是宓瑶这般叫不醒的蠢人。


    “你会觉着男人之间争强好斗都是因为女人,那便是在嫉恨我。”


    宓瑶瞧着潘氏的神色,捂着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潘夫人,你要晓得不是露出几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就代表你真比旁人聪明,我一瞧你就瞧得出你是那种算不得多有脑子,但偏偏心比天高想得太多,所以自个骗自个与众不同的人。”


    既然潘氏非要冲到她面前找不自在,宓瑶不客气地为她下了注解。


    “实际上你既不聪慧也不大度,你就是个普通不过,脑子里满是美好幻想,瞧见旁人不如你设想行动,就无能狂怒的肤浅恶人。”


    宓瑶慢条斯理地朝潘氏放冷箭,看着潘氏脸上的笑容无法保持,面色僵硬的像是石头,才觉得顺眼了不少。


    “嫉妒吧?我轻而易举就能成为男人之间的祸水,让你求而不得放在神龛上供奉的萧欻,为我变成了没有脑子的愣头青。”


    最后一个字落音,宓瑶余光捕捉到一抹玄色,抬眸一看果真是面色冷硬的萧欻。


    潘氏随着宓瑶的目光往后看,看到萧欻就是一喜。


    萧欻站在门槛外头,面色沉静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而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宓瑶前头嚣张无理的言语,后头一句他铁定听到了。


    潘氏面露委屈,眸光润泽地看向萧欻:“九哥莫要跟虞妹妹生气,我来不是为了让你们两人不合,我只是担忧九哥你一时冲动犯下不该犯的大错。”


    见到萧欻抬步踏进门槛,朝宓瑶的方向而去,潘氏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内心不免激动起来,觉着萧欻是要对宓瑶出手。


    不住接着道:“九哥有大志,需知常旋克日后对九哥的用处,若是为了一些小事结怨,实在太不值得,而且九哥如此冲动,父君不免对九哥失望……”


    常旋克这个名字宓瑶没什么印象,但事后听人说起常旋克的背景,她倒是想起书本里有那么个角色。


    书中没有常旋克色迷心窍对她示好这段,且萧欻还与常旋克有过短暂的合作,两人算不上友人,但也不是见面就要见血的仇敌。


    想起了这一段她也没放在心上,谁挡得住公孔雀开屏,男人被牛子控制头脑是他们猥琐,她没恶心吐出来都算是肠胃好,就是癫了她也不会随潘氏的话,把错误怪在自己头上。


    对上萧欻幽深的眼眸,宓瑶哼了声,嘴巴微撅:“萧郎她欺负我,她一进来就骂我数落我,把你的决定都当做被我操控的身不由己,把你当做没脑子的傻子。”


    见宓瑶被萧欻抓到不堪的嘴脸还能撒娇狡辩,潘氏不由佩服起她的无脑。


    自作聪明的女人不少,但宓瑶这种堪称极品。


    而就在潘氏期待萧欻会抬起手狠狠掌掴宓瑶,让宓瑶闭嘴时,就见萧欻站在宓瑶身边,转身冷漠的眼眸对向了她。


    潘氏舒展的眉眼一僵,难以置信她从萧欻眼中读出来的东西。


    萧欻是疯了不成,迷恋女人的容貌也该有个度,他走火入魔的程度已经跟上一世的霸主分裂成了两个人。


    要是有法子她都想让萧欻同她一样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好知晓他上一世是多恨虞女,是如何一刀刀把虞女剐成白骨。


    “九哥……”


    潘氏哀戚地叫了声,“你如何才能清醒过来?我都是为你好,虞氏就如同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她心中没你也不爱你,她不过是想用你来证明她美貌值得被所有男人争抢追捧。”


    “我的美貌的确值得所有男人追捧。”


    宓瑶软绵绵地往萧欻身上一趴,“娘子的美貌,相公的荣耀。”


    “若非父君命令,别再借节度使府的帖子行事,潘氏,你若知趣,我们便是见面三分情的养兄妹,若是你在这般没轻没重地置喙我的处事,我厌恶所有在我面前碍眼的跳梁小丑。”


    潘氏刚进萧府大门,宓瑶就去差人叫了他。


    她没见潘氏就能肯定潘氏是因他而来,该由他来解决。


    而听下来潘氏那些高高在上的关怀,还真是冲他而来。


    潘氏因为萧欻的冷漠,脸色霎然雪白。


    哪怕她接近萧欻是因为知道萧欻往后会成为时局的赢家,但她跟宓瑶不一样,她对萧欻有实打实的关心,是真不愿他为了宓瑶毁了自个。


    “难道我们曾经的情分什么都不算,你是因为我选了马松平而气我是不是?那时我只是气你木头,比起他来我一直都更心仪你。”


    不愿成为萧欻抉择中落选的那一个,随着清泪潸然而下,潘氏开始了忆曾经。


    “可我从未心仪过你。”


    潘氏的纠缠让萧欻寒意料峭的眉梢升起了厌烦,“你觉得我木头,不正代表我对你无意。”


    萧欻的话让潘氏想起了萧欻为了宓瑶与常旋克为敌,陡然清醒,她与萧欻不是错过,而是萧欻自始至终只是顺着赵天赫的意思选择了她。


    当年他无论娶没娶到她都不会觉着兴奋或是可惜。


    不,不是这样!


    意识到自己对萧欻来说什么都不算,潘氏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她与宓瑶相差的不过是一时的运气,如果当初是她嫁给萧欻,她有把握让萧欻像对宓瑶一般对她。


    她错的不过是时机。


    见潘氏面上又升起痴缠,萧欻倏然意识到了常旋克的优点,若是换做常旋克,他现在就能动刀见血,而不是用言语啰嗦。


    “濮青,送客。”


    “潘夫人请吧。”


    濮青随叫随到,胳膊一伸就盯着潘氏的双脚,大有她不立即迈步他就将她扛出萧府的架势。


    等到花厅没了多余的人,萧欻垂眸看向了因为站累,早从他怀里抽身而出,瘫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宓瑶。


    “过两日父君办宴,你与我同去。”


    萧欻此刻下达指令的语调与方才拒绝潘氏的郎心似铁没什么区别。


    宓瑶头刚点下,目光里就只剩了萧欻修长挺拔的背影。


    感受到他背影散发的孤绝,宓瑶眨了眨眼,怀疑两日后的宴会是鸿门宴。


    他方才对潘氏的冷若冰霜完全是为了麻痹她,他开够屏了这会儿清醒过来,觉着还是事业伙伴重要,要把她送给常旋克赔罪。


    宓瑶正想着就见已经踏出门槛的萧欻倏然回头,目光直冲冲地撞入她散漫的视野。


    “虞宓瑶,你与我而言的确只是一件增添光彩的美貌物件,有你可以,没你也无谓。”


    冰冷倨傲的神色与睥睨无尘的目光让宓瑶方才的恐怖猜想一扫而空。


    只能说多说多错,神秘感被破坏,傲慢就成了男人脆弱自尊的保护色。


    第50章 第五十章【VIP】


    “今日怎么装扮的如此漂亮?就像蓬莱仙山的神女似的。”


    虞少阳寻宓瑶有话要说,但一见着她人就被她光彩夺目的模样震的愣了愣,满肚子的话抛到脑后,开口就是捧场的夸奖,“嫮嫮平日里你多去摸摸你嫂子的肚子,让你未来的侄女五分像你,五分随你嫂子。”


    一半像她一半像甄婧?


    宓瑶听着好笑:“阿兄的孩子不必像阿兄?”


    “我们是同胞兄妹,像你不是就是像我了。”


    听姜大夫说甄婧这一胎应当是女儿,虞少阳就想着孩子的模样一定随甄婧与宓瑶,若是能取尽两人的慧巧定然钟灵毓秀,万中无一。


    “既然阿兄都那么说了,那往后我一定常去摸嫂子肚子,阿兄跟嫂子也别急着找宅子摆出萧府,等到嫂子生下孩子再说,免得我想摸嫂子肚子都不方便。”


    “这事以后再说,反正现在我是不放心搬的。”


    虞少阳不想打扰妹妹一家,这段时间用心寻了几处宅子,原本之前就打算搬,正巧遇到了萧欻与宓瑶冷战,想着给夫妻俩解决了矛盾再走就没搬。


    而上元节后又来了常旋克找麻烦,虞少阳就更放心不下宓瑶,也就推迟了搬家的事宜。


    想到糟心的常旋克,虞少阳恨不得自己也学了功夫,可以像萧欻那般让常旋克吃一顿排头。


    “今个你跟萧欻去节度使府邸,你可曾询问萧欻,他是如何想的?”


    虞少阳来益州太短,虽然赵天赫有意培养他,但他离益州的核心权力圈还有一段距离,今日为了安抚常旋克设的宴会他没有收到请帖。


    他不信外面的风言风语,说什么萧欻怕了常旋克,要把宓瑶送给常旋克赔罪。


    但因为他没办法去宴会上盯着常旋克,所以还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乱,他过来一是与宓瑶通气,二是看看她如何想,如果她心不安他少不得安抚她给她底气。


    “阿兄难不成信了外头的话,觉着郎君会把我送人?”


    看出虞少阳的焦虑,宓瑶调侃道。


    这次去节度使府邸在她看来就跟上次去梅园差不多。


    她没什么兴趣出门,但却有一大堆人期待着她的出场。


    为了不辜负他们的万众瞩目,她拿出了那日在梅园一般的主角姿态,从发丝到脚趾都做了一遍精细保养,在浴池各种药材涂抹了半日,再加上用蒸腾的热气排毒,她觉着自个又白了半度。


    “我当然信任萧欻不是狼心狗肺的混账,但就怕常旋克强势,让你们俩吃亏……”


    虞少阳说着,看向宓瑶身上流光溢彩的留仙裙,“不若今日换个深色的裙子,就不穿这个了?”


    妹妹爱美打扮的赏心悦目没错,但就怕太赏心悦目,让常旋克更是垂涎。


    他是京官比其他人更清楚常家人的如日中天,他信萧欻的人品,觉着萧欻会极力保护宓瑶,但他摸不透赵天赫的想法,怕赵天赫忌惮常贵妃,强迫萧欻牺牲宓瑶。


    但赵天赫是萧欻的养父,又是整个剑南的掌权者,若是胆量气魄如此小家,就不会从各地挖调人才壮其势力。


    只能说他是关心则乱,一边信萧欻有张狂的底气,一边又担忧有什么变故。


    “阿兄愁眉不展的样子可不好看。”


    宓瑶笑道,“若是萧欻是个怂货,我就是身披抹布,该因为他会受的侮辱还是会因他受辱,既然如此我何不光彩照人,以自己顺心为主。”


    看出宓瑶是一点都不紧张,并不把宴会当回事,虞少阳也跟着镇定。


    “我身为兄长,气度还不如你。”


    他原本还想宓瑶会不会因为外面的传言而自责愧疚,觉得一切错都在她,此刻听她清醒的把问题放在萧欻身上。


    直言她是因为萧欻受罪,他不止放下了心,还因她澄明宽广的心境而惊讶,再次确定自个的妹妹已经长大,与以往完全不同了。


    “嫮嫮放心,我就在节度使府外面守着,虞家再日落西山,虞家的女郎也不会任人践踏。”


    “有阿兄在,我心安得很。”


    宓瑶面上的脸一直到见着萧欻才淡了下来。


    相比于她的隆重登场,萧欻的打扮也比寻常要体面许多。


    额前的发丝梳拢成髻,露出清晰的美人尖,头戴鎏金嵌翠玉鹖冠,冠上挺括的鹖羽高跃,给他深邃冷峻的五官添了丝霸道的野性。


    没有多看,扫了他一眼就直接上了马车。


    虞少阳问萧欻有没有跟她通气,她没有正面回答,是因为萧欻前两日跟她说了赴宴后,就再也没与她说过什么话。


    他这个没什么自制力却喜欢故作傲慢的公孔雀,既不安抚她,也没有制止外面的风言风语,甚至她觉得他因为控制不了对她的感情,所以恶意的放纵外面的谣言,借此来吓她,让她惊慌失措,在不安中更加的依赖他讨好他……


    他自己都说了她为了不生孩子无所谓短命,他越站在高处得意的俯视她,她就离他越远。


    反正动心的又不是她,瞧


    哪怕他真没品到把她送给常旋克,她也无所谓,他尚未起势,而她清楚之后的大方向剧情发展。


    大不了她放弃一时的享受,用她短命的下半生给他添点堵,若是运气好说


    宓瑶的漠视萧欻自然感觉到了。


    翻身上马后他睨了眼轩窗紧闭的马车,就是隔着木片,他也能感觉到宓瑶身上散发的不悦。


    明明穿红戴绿,白皙无暇的面上还抹了一层淡淡的绯色添艳,看向他的眸光却如同覆盖了薄冰的湖水。


    就是之前她认为他利用她铲除赵五郎,也未曾用这种目光看他。


    猜想宓瑶这般姿态是又有什么花招,萧欻收回思绪,只当她的冷眼落了空,不打算费心去思虑她为何冷脸。


    一路到了节度使府邸,马车前府前,萧欻翻身下马掀开车上的卷帘、


    宓瑶靠在小几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眼,杏眼原本是水汽弥漫,懵懂清澈,但眸光一触到是他,眼中便生了尖锐的冰凌。


    他看她,她就回看他,平日里话多到合不上的嘴此刻紧紧闭着,像是再也不想张嘴主动与他说上一句。


    萧欻的眉心在他未曾察觉时多了川纹。


    他想甩下车帘,任由宓瑶故作冷漠,但嘴巴却不听使唤,盯着她道:“不要与我说,你信了流言蜚语,觉得我把你送给常旋克?”


    萧欻嗓音低沉冷硬,仿佛宓瑶只要应一声是,他的怒火就会压抑不住把她烧成灰烬。


    他的问话方才宓瑶反问过虞少阳,言辞间她是在劝虞少阳安心,要信任萧欻。


    而这会儿宓瑶面对萧欻本人,她移开视线:“我何曾说过我相信流言蜚语。”


    宓瑶的声线天生软绵,萧欻还以为她无论何时,不管生气还是愉悦,嗓音都是软糯。


    而如今听来再柔和的音线不带感情说话,都会显得冷漠疏离。


    萧欻盯着她看了半晌,等到后头有马车过来,节度使府邸的下人提醒入府,他才放下了车帘。


    今日的宴会是常旋克的欢迎宴,请的男客居多,女席人少只堪堪凑了一桌。


    男席赵天赫坐镇,东一席是常旋克的位置,而东二则是安排了萧欻。


    女眷这边则是直接以常旋克的夫人为主,方氏与潘氏在旁作陪。


    两边宴席隔了一道假山,只要其中一边稍微大声,便能听到对方在聊什么。


    宓瑶才下回廊,就听到了吴立平叫萧欻的名字:“九弟终于到了,快过来与常察使喝一杯。”


    话音落下,就听到常旋克冷呵:“我可喝不下萧镇使敬的酒!”


    “嫮嫮,我们一块坐。”


    鄢妘瞧见宓瑶,上前挽着她低声道。


    今日的主角是常旋克,各家女眷来得少,她夫婿岳晋劝她不要掺和,但她想到宓瑶一定会过来,想到她若是不来,就剩宓瑶面对常家女眷,还是说服了岳晋带她。


    “这位便是害我家夫君与萧镇使产生误会的虞夫人?”


    常旋克夫人是个相貌精致的美人,鹅脸樱桃唇,年岁看着跟常旋克相当,有二十三四左右,生了一双三白眼,眼珠子靠上被眼皮子遮住一半,看人自带三分狠意。


    她上下打量宓瑶,没有掩饰自个的敌意:“不过如此。”


    听到常夫人挑剔的评述,吃过宓瑶亏的女眷心头都舒了口气,特别是被宓瑶骂哭的吴立平夫人曾氏,眼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爽快。


    “九弟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给常夫人问安。”


    鄢妘听着皱眉:“常察使跟萧镇使同品阶,嫮嫮为何要给常夫人问安。”


    尹卿馨一到节度府就被女眷们巴结,听曾氏她们说虞宓瑶性子乖张,不受各家夫人欢迎。


    还以为今个能是针对宓瑶的审判大会,谁知道冒出了个鄢妘凑到宓瑶面前维护。


    “常夫人怎么一直瞧着我,虽然觉着常夫人脑子没病,不会觉着看多了美人自个就能多美几分,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提醒夫人,一时意气说了违心话,不会让人觉着你架子摆的高,高人一等,只会让人觉着你眼睛有毛病,嫉妒天仙嫉妒到眼红失明,只剩一肚子胡说八道。”


    宓瑶说着,瞧向尹卿馨身旁拧帕子的曾氏。


    “这一点,常夫人可以问问我的三嫂,她这方面有经验。”


    见宓瑶巧笑嫣兮,鄢妘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果真不管什么时候,宓瑶不会变成让人随意践踏的懦弱女郎。


    “你好生无礼——”


    尹卿馨被宓瑶挤兑的面红耳热,拍桌站起正想发怒,就听到假山那边传来比她更大的声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萧镇使你拿那么大的酒缸,是想喝死自己给我赔罪不成?”


    “这是应该的,九弟管束属下不严,害常察使受伤,别说一坛酒赔罪,就是三坛他都该喝。”


    男席那边的对话让女席这边寂静了片刻,尹卿馨脸上的盛怒变为满溢的笑容。


    女人的地位如何权看自家男人是否排场,萧欻既然在她夫君面前卑躬屈膝,宓瑶又算得了什么。


    她说的那些话,在萧欻的示弱下不止毫无杀伤力反倒招人嘲笑。


    尹卿馨没坐下,轻蔑地俯视宓瑶,开口道:“你现在向我赔罪,若是态度足够诚恳,我大人大量,说不准会原谅你的张狂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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