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总经理冠冕堂皇的感谢,别人不会多想,但楚主管心领神悟,大庭广众的替他感到害臊。
楚扶暄同样意有所指:“嘴角都成这样了,自己多保重吧,别让人以为是家暴。”
“家庭最不用操心,一个人过得幸不幸福,没近视的看了就能够品出来。”祁应竹蔫儿坏,“比如我觉得你最近似乎有好事?”
楚扶暄没法与他打机锋,立即作势要撤,然后被周围指出感情状况,让祁应竹去参观戒指。
“一来就在满大楼嘚瑟,幸亏送的不是鸽子蛋,否则本组人均被晃到瞎。”
“说好的单身主义,现在物种变异,做起了一对鸳鸯,他对象瞧上去有点本事。”
祁应竹笑了下,揶揄:“没手段怎么追得到校草,恭喜啊。”
冯书航去普林斯顿念过硕士,和楚扶暄有过隔空的交叉,在后者空降之后提过一嘴,说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每次乐队露脸引来一众闪光灯。
这个说法流传开,大家不用猜也知道,楚扶暄长相出众、性格鲜活,各方面引人瞩目,读书时肯定是公认的校草,但没好意思当面调侃过。
如今被祁应竹一讲,其他人纷纷“嚯”了声,七嘴八舌地朝他起哄。
楚扶暄脸皮薄,手足无措地清清嗓子,表示承了各位吉言,但不用那么大的阵仗。
祁应竹适时解围:“是啊,最该恭喜的是你对象,让你为了他背叛组织。”
“什么时候带过来瞅瞅,大家观摩一下恋爱高手。”同事说。
楚扶暄睁眼说瞎话:“他难为情,等过段时间,给他先做好心理准备。”
难为情的恋爱高手没吱声,楚扶暄匆匆撤退,留他继续去处理预算琐事。
楚扶暄找运营问过春节预案,看了更新公告和平台宣传的初稿,几乎在用放大镜核对信息。
他平时待人温和,但在专业上非常严苛,纠正出所有的模糊用词,逐字逐句改成更精准的说法。
包括给社媒提供的底稿,楚扶暄也一一扫过,确保方向和版本风格保持和谐。
“这张图的透视太大。”楚扶暄说,“画面节奏不对,编辑器开没开着?我重新拍一张。”
运营信服他的审美水平,也乐得商量和修改,随即腾出鼠标键盘,楚扶暄很快调整过构图。
还回去的时候,他不忘说一句辛苦,运营道:“没问题的话,我们下周开始预热。”
“好,如果哪里信息需要策划来审,你直接发到我的后台。”楚扶暄说。
零碎的工作不算什么好差事,费心费力又难以出业绩,但楚扶暄耐得住性子,把这些全部视作积累。
放在他刚毕业的时候,他估计跑得比谁都快,但经过那五年的反复打磨,他在处事上成熟许多。
楚扶暄来路坎坷,然而没有变得黯淡,这种改变也并非是患得患失。
明白自己不是幸运儿,他至今没灰心,即便世间有成百上千个风口,没能支配也不过是指间流沙,但他哪怕只能等来一次机会,一次抓得住便能得偿所愿。
为此,他会保持嗅觉和斗志,直到它某天降临,确保自己伸手就可以握紧。
除此之外,年纪轻轻能升上这个位置,他自然有主人翁意识,甚至视角会比现状更为超前。
他懂得下一步晋升该具备什么特质,并有规划地锻炼和展现,而且不知疲倦,甚至能从中获得满足感。
有这样的领导在前面扛事,部门受到积极的带动,一年以来形成了正向循环。
望见楚扶暄从运营回来,又去冯书航那边对接,兰铭打起精神之余,不禁打开吹水群感叹。
[很难想象Spruce在谈恋爱,看着也是个修无情道的家伙,完全无法脑补他跟人打情骂俏是什么样子啊啊啊。]
山奈:[你能脑补Raven么?我也不能细想这位,现在我怀疑他俩工位的风水有问题,是不是催桃花啊?]
庄汀:[靠,有点玄乎,我要换Spruce旁边去,正好他那排空得很,就他一个座位。]
发完这句没多久,他便找到楚扶暄,死缠烂打说想当同桌。
楚扶暄驱赶:“走走走,我累死了,你别来瞎凑热闹。”
“你这儿寂寞得没几个人,哪里热闹了哇!”庄汀质疑,“我来给你们增加点生命力。”
楚扶暄陀螺似的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喘口气,无奈:“Raven一来你就装死,也就仗着他不在,这会儿嗓门那么大。”
庄汀登时畏手畏脚:“他平时在办公室的时间多么?不至于盯着门外边吧,做人那么无聊?”
楚扶暄托着下巴:“他避嫌基本不关门,我又不回头看,哪里知道他盯没盯着。”
庄汀瞬间打消了念头,诧异楚扶暄居然不排斥,每天未免压力太大。
楚扶暄很正义:“我清清白白,没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他看到屏幕又怎么样?”
庄汀没有相信,认为浑水摸鱼是人之常情。
“难道你和你男朋友不挂个小窗热聊?”他道。
楚扶暄说:“抱歉,我和他双职工,都没有打算下岗。”
他跟祁应竹偶尔互发两句,但绝对不会影响日程安排,楚扶暄这方面划得很清。
上班期间他没有耽误过正事,轮到下班或者放假,他也鲜少把职场的情绪带回家。
他讲得四平八稳,庄汀哑口无言,随后被下属有事叫回了美术组。
送走潜在的电灯泡,楚扶暄舒出一口气,晚上加班到八点半,再伸了个懒腰,朝着屏幕发一会儿呆。
祁应竹在隔壁开会没回来,他稍等片刻,去《燎夜》的外网打两局排位。
他心里有些毛躁,没多久注销下线,然后困惑会议怎么还没结束,又发散到祁应竹口袋里那瓶东西……
草。
楚扶暄敲了敲额头,心想,自己在惦记什么东西?!!
随即他移过眼,回忆那瓶子的标志,试图上网看看质量和口碑如何。
搜了几次关键词后,他翻到相应的系列和口味,继而打开对应的购买网址看详情介绍。
“百分百无添加,医用级保湿成分。”
“舒缓免洗,保驾护航,用了更放心。”
“可舔舐。”
目光游离地瞟着文字,注意到最后那行,楚扶暄浑身一怔,不禁脑袋上冒出问号。
紧接着,他余光瞄见祁应竹过来了,立即手忙脚乱地关闭页面。
“还有事没?”楚扶暄小声问。
祁应竹打开手机端:“回一封邮件,很快能好。”
楚扶暄干巴巴地“噢”了声,然后守在旁边,低头拨弄了会儿手指。
半晌,祁应竹问他某款游戏的上线档期,楚扶暄不太了解具体时间,打开搜索引擎帮忙查找。
谁料单击文字框,底下竟跳出一连串的历史记录。
《人体润滑液有没有效果?是不是智商税?》
《市面热门情趣品牌红黑榜,安利和干货,无广》
《使用润滑液的注意事项,第一次怎么坚持做完,如果太难受了想打架怎么调解》
《杜蕾斯官方旗舰店链接》
紧接着,楚扶暄倒吸凉气,立即绝望地切换到桌面。
“你自己做吧!”楚扶暄抱着胳膊,趴在桌子前。
祁应竹瞄见了那些记录,似笑非笑:“噢,你防着我看到什么?”
楚扶暄说:“X17内部机密,闲杂人等退散。”
祁应竹说:“机密这么限制级,那我没权限看,能不能请教一下,我买的在红榜还是黑榜?”
楚扶暄没想到自己飞速切换,依旧被他捕捉到端倪,防备地磨了磨后槽牙。
“不知道。”他装傻,“你担心花了冤枉钱?”
祁应竹说:“不是,我担心你还是难受,到时候和我打架。”
楚扶暄:“……”
合着全被看完了,他惊讶于祁应竹的眼力劲。
楚扶暄扭过头没有接茬,待祁应竹回完邮件,一前一后地去车库。
猜测着等下可能发生什么事,楚扶暄暗自忐忑,假设着回家之后种种走向。
他俩没有戒色戒痴,他仅是感到腼腆和迷茫,实际不排斥与祁应竹亲昵。
只是想到之前被手指玩弄,自己被折腾得快要晕过去,更进一步岂不准备请病假?
会那么狠吗?听说初次难免磕磕碰碰,举步维艰的大有人在,万一他们不太顺利,自己该安慰还是鼓励,亦或者沮丧?
再万一自己明天爬不起来,请病假该怎么说?不过能搞到那种程度,得有多激烈啊,他是不是考虑得有点多?
思及此,楚扶暄摇了摇头,冷不丁被祁应竹喊了声名字。
“怎么?”楚扶暄打了个颤。
祁应竹反问:“到家了,你在想什么,脸色那么纠结?”
两个人上楼进屋,楚扶暄酝酿片刻,呢喃:“我有一点怕,你之前弄得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来聊聊,浴缸的水被你搞脏两三次。”祁应竹垂着眼。
“原来你害怕么?我误以为这是太喜欢了,一边发抖一边还咬着。”
闻言,楚扶暄辩解:“还不是你非要多放手指进来?说了够了,最后塞了三根我以为会流血!”
祁应竹慢条斯理地提醒:“你都好好吃进去了,宝贝,当时我没有乱来,也不想你受苦。”
语罢,他忽然勾起嘴角:“然后发现你吃完更有反应。”
楚扶暄强撑:“其实最大的反应是想离婚,可惜过日子不能太计较,好心给你留点面子而已。”
他们拌着嘴,一起去浴室洗漱,祁应竹刷着牙,说:“噢,所以你是装出来的很享受?”
楚扶暄胡说八道:“对啊对啊,我比较性冷淡。”
厮混那么久,祁应竹头一遭得知此事,真想去告楚扶暄随口造谣。
但看楚扶暄说完,自顾自笑出了声,祁应竹也没忍住,淡淡地和他一起笑起来。
继而他们转移到床边,祁应竹捏了捏楚扶暄柔软的脸颊,开始审问这位“性冷淡”。
“我在货架挑的不仔细,网页介绍怎么说的?”祁应竹说,“扶暄老师,能不能分享。”
楚扶暄没好意思坦白,架不住被祁应竹专注望着,支支吾吾地透露了几句。
“还有呢?”祁应竹逼问。
楚扶暄耍脾气:“你可以上网,请独立解决问题!”
这么说完,他又别扭:“官方讲它成分干净,进嘴也不要紧,其他的我真没有再看。”
祁应竹说:“噢,我知道了。”
楚扶暄:?
他知道什么了,答得那么认真?
看着祁应竹的眼睛,楚扶暄略微犹豫片刻,凑近了缓缓开口。
“其实这些我没有顾忌,但偶尔有几次,尤其是你掌控我的时候,我会感觉到攻击性,好像自己不得不投降。”
记起曾经在浴缸完全脱离控制,他抱有困惑:“那么我该被驯服吗,到底交出去多少好呢?”
楚扶暄讲完有些局促,嘀咕着说随便一提,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嘴角恢复了啊?”
在公司的下午和晚上,楚扶暄是没有目睹,祁应竹至少每隔半小时就拿出红霉素软膏,反反复复地进行欣赏。
并且,周围若出现不知情人士,祁应竹便会热情地主动讲解,这个是家属体贴他的安危,特意买来这管东西让他务必携带。
“他叮嘱我一定要注意,我待会儿可能要用,不会影响你们吧?”祁应竹如此询问。
从而短短七个小时,他差点被其他高管拉黑,感觉到那道口子不太痒了,内心还有一些意犹未尽。
他本来就是细微地泛红,加上身体素质好,痊愈速度又快,再被频繁涂抹药膏,不需要两天便已经淡化,找不到哪里有血丝。
这会儿被楚扶暄用指腹抹过,祁应竹握住他,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腕。
接茬后,祁应竹说:“不用觉得失去自己,是我完全臣服你。”
楚扶暄不由地晃晃神,条件反射性地有些悸动,本能的变化在近距离之间毫无遮掩。
继而他有些僵硬,往后蹭了蹭,再想到彼此是爱侣,又矛盾地挪回到原位。
楚扶暄对此心知肚明,祁应竹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而且对方也不是没有动情。
他扯住祁应竹睡衣衣袖,内心明明缩成团,身体却调整着放松下来,暗示的信号非常明显。
然而,祁应竹没有急切,摸了摸楚扶暄的脑袋。
之前他没有关注过,流露的侵略欲或许太强烈了,自己肖想那么久,楚扶暄还那么放任,他忍不住放肆去进攻。
这段关系尚未在成形期,楚扶暄没有安全感也很正常,那么骄傲却被为所欲为,仿佛不经意被摆布太多。
望着身下的恋人,祁应竹一时间没动,然后楚扶暄疑问地望了过来。
对视着,祁应竹用鼻尖蹭了蹭他喉结,风度地询问了一句,楚扶暄差点没能消化信息。
祁应竹说,发现他硬了。
可以帮他舔。
第102章 终身美丽
被严严实实地拢住,出于体型的差距,几乎被全然覆盖,楚扶暄的身体和内心一直唱反调。
原本是心里在憧憬更加紧密,身体却先天地排斥入侵,他对抗着,试图掩饰和顺应。
这会儿听到祁应竹这么说,里外瞬间颠倒,一边被撩拨得跃跃欲试,一边被乍然惊住,不可思议地怀疑是幻觉。
太荒谬了。
楚扶暄完全没想过这种事情,没想让祁应竹做得这么超出。
床上,两边所有的经验都来自彼此,床下,祁应竹骨子里也不是没有傲慢,甚至掠夺欲向来浓重。
交融的过程必然有碰撞,属于双向的拉扯和进退,楚扶暄不觉得祁应竹有义务一味迁就,或者说,包容到丢失底线和羞耻。
至少对于楚扶暄而言,对方那样讨好自己……实在是太脱离认知了。
他也难以置信祁应竹能够如此大胆,被字句清晰地问完之后,反而慌张地挣扎起来。
但很快,窸窸窣窣之后,在细微的水声里,他低低抽吸了一声,哪怕试图发泄,也只是把脑袋抵在枕头里。
楚扶暄从表情到神智一度有些空白,眼睫略微颤了颤,纤长白皙的脖颈仰起来,和他有致的锁骨、起伏的胸膛连成脆弱弧度。
过了会儿,他的吐息愈发局促,仿佛被温暖的浪潮席卷,层层叠叠逐渐吞没,以至于缺失氧气,必须竭力去谋取。
楚扶暄浑身泛起了不太正常的潮红,眼前也蒙着一层水色,意乱神迷的时候,连枕头都开始抓不住。
战栗到没办法按捺,他下意识地合拢腿,却不小心碰到了祁应竹的头发,立即触电般地强迫自己又分开。
现在到底是去向天堂,还是跌落到狂乱的地狱?下坠的体验如此甘美,楚扶暄竟然无法抵御分毫。
他没办法完整地说出话来,一开口唯有挤出破碎的气音,除了说明他状态有多混乱,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施加在形躯上的刺激由浅入深,楚扶暄不禁挺起后背,整个人稀里糊涂往前送去,由此愈发地沦陷在极乐里。
而他被影响得那么厉害,完全是心理冲击过大,泛起的感情炙热到自己甘愿融化。
祁应竹在为他俯首。
纯粹地接纳了他的所有。
思及此,楚扶暄怎么可能不被触动,灵魂也愿意出卖给欲望的魔鬼。
壁灯兀自亮着,两个人的背影投在墙纸上,缠绕在一起无法区分。
过了片刻,祁应竹起身去漱口,楚扶暄跟到后面,把脸靠在那结实的肩膀上,伸手环抱住了他。
“哥哥。”楚扶暄依赖地说。
祁应竹回过身,用手梳了梳他被压乱的长发,再想到他刚才种种紧张表现。
“小芽公主,怎么了?”祁应竹道。
楚扶暄赧颜地说:“你不用那么哄人,多摸摸我就好,我知道你的心思。”
以往祁应竹总是主导方,一触即发难免收不住,在互相协调的阶段,偶尔会制造压迫感,但楚扶暄明白,这些是情意延展的渴求,祁应竹实质上没有任何轻怠。
他起初打算提一嘴,也不算是问题,往后在更多的相处里慢慢磨合。
然而,被当场搅得天翻地覆,如果他再怀疑被操纵,也太愚钝和苛刻了。
楚扶暄想到祁应竹是如何用唇舌来抚慰,便倍感一阵酥麻,愈发地不好意思。
“你感觉我在证明态度,单方面地妥协你?”祁应竹问。
楚扶暄含蓄:“只是猜你不太好受,帮我这样弄,难道你舒服吗?”
“哦,我享用得很满意,没有哪里在忍你。”祁应竹直白地说,“我就是想对你这么做。”
楚扶暄闻言一顿,险些被信息砸晕,随即诧异地望向他。
“首先我的确很向往你,不止占有而已,还经常会冒出破坏的念头,希望你变得乱七八糟,干嘛这么盯着我?更下流的想法也不是没有,我可以全部说给你听。”
祁应竹叙述着,笑了下:“但它不妨碍我想让你体会快感,能看到你沉迷的样子,亲手给你制造更多,一样让我很欢喜。”
他们不是一方索取一方给予的关系,尽管有体位的差别,感官上肯定会有不同,可这并非存在高低之分。
只要楚扶暄沟通,祁应竹乐于表达,引导他放开束缚,学会感受和追逐快乐。
立在水池的镜子前,楚扶暄明白了他的意思,登时没有松开胳膊,继续牢牢抱着他。
“我也是,如果发现你喜欢。”楚扶暄说。
达成一致的过程就是共鸣,祁应竹道:“没负担了吧?”
楚扶暄描述:“刚才是点火,现在皮囊上的火苗灭了,换成我的心底在燃烧。”
察觉到他没有平息,似乎尚有余韵,祁应竹言语逗弄归逗弄,其实打算循序渐进,当下便准备柔和地稍加抚慰。
不过,他回拥着,没有下一步动作,先被楚扶暄轻轻地咬了咬耳朵。
楚扶暄说:“我也帮你吃……”
?
“又不是小孩子贪馋,知道自己底子不行,伙食清淡点行么,嗓子哑成这样。”
祁应竹的溃疡迅速痊愈,换楚扶暄接着病倒,这几天知道声音不对,都没怎么在公司里吱声。
开对接会议,他也不乐意说话,电脑连接了投影仪,若有什么沟通需要,便噼里啪啦打字回复。
庄汀没能憋住,做出了以上重要发言,批评楚扶暄没有自觉。
“最近西北风刮得那么猛,他是感冒了吧。”主程序说,“屋子里那么干,前一阵他用嗓又多,累坏了也会充血。”
楚扶暄今天其实已经可以正常讲话,但没有反驳他俩的分析,沉默又愧疚地点点头。
鬼迷心窍就要付出代价,他也没法做出任何解释。
走出会议室,和祁应竹在走廊遇见,楚扶暄始终没吱声,偷偷伸腿绊了他一脚。
祁应竹被使绊子但装作没看见,人模人样地嘘寒问暖。
“Spruce,你还行么?反正这个里程碑忙完了,实在撑不住就回家歇几天。”
附近没有旁人走动,楚扶暄声线依旧动听:“我家后院花招太多,我每天来公司是休息,缓一缓省得被噎死,辛苦总经理关心了。”
祁应竹道貌岸然,状似痛心地回答:“怎么会有人舍得害你死,懂不懂可持续发展?再着急也不能一顿折腾成散伙饭。”
他嘱咐:“谁思想那么不开化,你来告状,总经理替你做主。”
楚扶暄瞪了他一眼,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远远地看到有运营找过来。
由此,他自然地与祁应竹拉开距离,离开的时候不忘压着音量“哼”了一声。
寒假开始到来,春节的版本开始投放,运营按时启动了第一轮预热。
楚扶暄以为他们来反馈数据,不料运营主管很凝重,说社群的风向非常古怪。
“我们好像被偷跑了!”运营倍感晴天霹雳。
“你点开转发区,有人的口气瞧着很了解,我们连更新公告都没挂上去啊,他提到的玩法是这期重点,我们定的是最后才公布。”
听着他的告知,楚扶暄浏览了一遍他们整理的信息,不止是官博的转发有些迹象,论坛上甚至有人在分享攻略。
[讲解蛮好玩的诶,我到时候回坑来两把!话说哪里来的爆料,也算是我方终于有人脉了。]
[是真是假不好说,等新赛季就知道了,燎夜守得那么严,五年老玩家真没见过内鬼。]
[如果有内鬼建议项目组报警,连录屏都出来了,玩家期待那么久,想看的是豪华PV和实机演示,这么一透都没有劲。]
[擦,有哥们儿是撬锁潜伏去X17了么?]
不可能,楚扶暄心想,信息保密在这个行业非常关键,尤其他们工作室一直特别谨慎。
园区本就设置了权限和巡逻,来他们九楼另有门禁,所有人的电脑均有密码,而且人一旦离开必须锁屏。
不光是这样,除却鸿拟自研的软件,涉公信息不能转移到任何平台,其他公司经营的云端也不行,大家可谓是千防万防,不留有任何泄露的漏洞。
他们还没有上传春节资料片,也不是玩家私自拆包,那么只能是内部流出去的资料了。
游戏被提前走漏的后果很糟糕,首先是投放的节奏被打乱,其次,很多需求都是不断优化,在正式打包之前难以确定,如果玩家先有了具体的预期,他们的改动会非常受制。
这些统统撇开不提,组内能出现泄密事件,肯定会让外界议论他们秩序混乱,他们也的确浮现了隐患。
“我等着载歌载舞呢,现在他们都在嗑瓜子,小群里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外放的效果肯定打对折。”
运营忧心忡忡,仿佛一只气球被吹胀,筹划多时就准备飘起来,却冷不丁被戳了个洞。
“供应商和宣发方全部排查过,没有,我们目前给的物料没这些。”他补充。
既然是新的玩法被预支出去,症结必然和策划部门多多少少有联系,楚扶暄沉思片刻,表示今晚会给出解决方案。
业内被泄密不是一次两次,方案大多是内部排查和惩罚,肃清风气保证之后不会再犯。
运营闻言点点头,让他也别太生气,有损失便往后尽量弥补。
但他考虑得太简单,对楚扶暄的认识不够深,他绝不可能被牵着鼻子走。
回到部门,楚扶暄让所有人暂时停工,让他们去会议室详谈。
就在大家纷纷起身之际,祁应竹和其他同事路过,正好有总监在说楚主管脾气好,和谁都能玩得开开心心。
继而总监怔愣:“你们在这儿怎么全体大迁移?去哪儿啊,加我一个呗。”
“不好意思,这会儿没法对外接待。”楚扶暄侧过脸,姣好的脸上没什么情绪。
他没在鸿拟冷下过脸,这是第一次:“我们组今天清理门户,恕不奉陪。”
作者有话要说:
omg狂敲键盘只能写到这里,知道有老板等着看(。)先发!
第103章 人海依偎
捅出这种烂摊子最是麻烦,许多布局早已定好,各环节牵扯到多个部门,上上下下需要重新拉齐和调整。
造成的人力和资源损失,以及扩散的负面舆论,弥补起来何其费心费力,光是相关的问责和汇报,都足够让人脱层皮。
究竟从哪里传开的说不准,测试、程序也会经手需求,但新玩法被暴露,刀子肯定先对准策划这里。
症结出在他们中间的可能性很大,哪怕不是他们泄密,面对的伤害和质疑也非同小可。
运营先告诉了楚扶暄,就是因为他作为首要的关联人,届时大家着手讨论起来,他肯定要率先做出应对。
过不久,其他高管都该知道了,在几方会面之前,楚扶暄必须有所动作。
提前半年精细规划,部门盼着年底能出成绩,付出的努力难以概括,这次如果稍有不慎,领导眼里只留下一阵兵荒马乱。
楚扶暄在鸿拟身居要职,平时也遇过不少风浪,之前没有和谁拉下过脸。
但这一回,他的神色很冷淡,不单单是自己生气,也表露了事态有多糟糕。
与成员告知现状,他说:“相信各位不用我强调,一个方案能落地,有多少人前前后后加班,大家为了呈现的效果花费心思,我们被辜负的不止是工时成本。”
饱含憧憬地筹备那么久,却在上线之前大打折扣,其中的落差看似是盈利波动,背后却有许多个工位苦熬的日夜。
泄密糟糕的地方不止财产损失,还有整个团队为一张嘴的错误买单,可在外看来就是这个项目不牢靠。
多数人分明循规蹈矩,面对沸沸扬扬的外界讨论,都克制住了表达、辩解乃至澄清,凭什么承担同事的背叛和责任呢?
大家的凝聚力受到干扰,被打击的心气很难调整,楚扶暄说着清理门户,实则在尽量稳固团队。
“这件事在我看来很严肃,希望你们心里是一样的份量,所以我手底下如果有差错,绝对往重了去惩戒,这是为了所有人的脸面,我们最多只被打这一次。”楚扶暄道。
大家知情之后都很低沉,听到楚扶暄这样讲,抬头面面相觑之际,不约而同地说自己没有犯浑。
“要是你们有什么头绪,欢迎随时找我说。”楚扶暄嘱咐。
“那么大的事故不会潦草过去,早晚查得到源头,让我第一个知道,部门和你都能有点主动权,等我被稽查的通知,我不会跟你有商量。”
楚扶暄的出发点很简单,全然考虑部门的利益,损失已经摆在眼前,他想法设法地挽回,能补上一分一毫都算好。
“草,连速通攻略都被晒网上了啊!”山奈打开手机,“我想不出为什么会流出去?”
楚扶暄答复:“现在清算这个没用,更要紧的是动手解决。”
周围人愁云惨淡,这会儿魂不附体,立即问起该如何收场。
楚扶暄看他们团团转,道:“天就算塌下来,也是我先顶着,你们慌什么?”
闻言,大家定了定神,听着他的安排。
楚扶暄再道:“冯书航,工作当初是交给你做主导,所以我尊重你的想法,有什么想聊聊的吗?”
冯书航处在震惊中,被点名了才勉强回过神。
“我改一下战斗的配置?模型和数值重新套个壳子,加上测试和修错能赶得上春节。”
兰铭这次是他的副手,忙里忙外被消磨,期待着上线能有收获,如今局面一团糟,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本质上换汤不换药,看过录屏的绝对有数。”她说。
“到时候玩家的关注点是什么?话题被内鬼分走七八成,我们这些年维护的生态都乱了。”
昔日的铜墙铁壁成了纸糊,消极的舆论会引来一连串阵痛。
何况《燎夜》话题度那么高,届时牛鬼蛇神都来钻空子,一个两个装成X17的到处编故事,有的是谣言和纷争让他们收拾。
闻言,山奈说:“就算我们一起开工,也不可能改到完全看不出来,毕竟整体的框架没有变。”
“手感和数值动得多一点,应该可以忽悠不少人,就算扒出来是临时调整,也能明白我们态度到位了。”冯书航分析。
“别有这种想法。”兰铭否定,“玩家没那么好骗,里面有的是同行和主播,稍微品一下就能拆穿。”
“好歹是挣扎过,总不能摊手看热闹。”冯书航说。
他补充:“挑刺有什么用?拿出其他的思路来啊,你行的话正巧我多歇歇,反正我没别的念头,只要问题能快点摆平,我是谢天谢地了。”
“离春节剩下大半个月,这个节骨眼太尴尬。”有位专家说。
他看向楚扶暄:“别的项目也被暴露过,差不多都是质量上抓一抓,跟运营商量发点补偿。”
三言两语地讨论着,他们逐渐按住情绪,正视着困局的出路,继而发现楚扶暄早已冷静下来。
准确来说,他一直维系着理智,每个表现都在切实地梳理矛盾。
作为牵连最深的那个人,楚扶暄全程都没发过脾气,仔细想想的话,他也没有把压力转移给下属。
他只是征求冯书航的意见,得知对方听从指挥,便淡然地点了点头,没要求在场的给他找个法子。
若换成平庸点的主策,早就暴跳如雷,找一个背锅的赶紧接手,定时炸i药谁沾谁倒霉,责任上甩得越远越好。
而楚扶暄很有担当,日常相处便能感知,碰到危机愈发能体会深切。
他说到目前并非无解,正是需要团结的时候,让他们不要自乱阵脚,稍后等着自己回音和规划。
“偷跑的事情走出九楼就闷住,网上刷到吵架也别去回。”楚扶暄交代,“保护好你们自己。”
他比以往沉静得多,但没有令人害怕,反而有种可靠的气场。
很快,谢屿喊他去开会,楚扶暄说明了状况,表示组内恢复稳定,具备处理麻烦的能力。
“要不身正不怕影子斜,该发什么发什么。”运营说。
“时间留的太短,渠道方催着要下一期宣发资料,跟我说后天必须交接,否则他们真的没法做,那玩法的设计肯定得给出去。”
庄汀道:“策划就算是改蓝图,少说也要一礼拜?我们可以发皮肤的物料。”
谢屿道:“Spruce,这几期版本都是你在管,内鬼揪出来了先给你鞭尸,现在的思路也听你先说吧。”
“后天之前我会出新方案。”楚扶暄道。
他语气平缓:“我来从头做,传着的都是假消息,在玩家的认知上就该摁死,X17一直以来都可以被期待和信任。”
庄汀匪夷所思:“你记得多久过年么?二十天,怎么可能来得及!”
“不用新的程序和美术资源,这边有储备可以预支,本来我留一手,想着早晚用得上……谁知道有肉今年就得吃,半点也别惦记留存粮。”
楚扶暄这么说着,有些无奈,起初盘算着拿去栽培骨干,到头来是锻炼自己的起家本领有没有生疏。
“如果我没把基础的忘干净,十来天可以搞定。”他道,“但需要大家支持。”
庄汀说:“撇开前期准备不提,冯书航和兰铭少说花了两个月吧,初级点的估计半年也磨不出来,你真能行?”
楚扶暄说:“打螺丝要凑人数拉产量,我们做策划的没这种讲究,只凭自己能力到不到位。”
这句话说得有些嚣张,但是由他来发言,他确实有底气去解答。
同等难度的产出前提下,一位资深的效率至少能顶五个中级,速度快慢与经验深浅完全成正比。
创意看重天赋,而实现创意是一门系统性的工程科学,非常看重相关领悟和积累。
凑巧,楚扶暄两样都占,年纪轻轻可以胜任主策,他在这方面的长处极其出众。
更关键的是,有些人承担管理便脱离一线,但楚扶暄从来没有,对实际业务跟进得非常密切,验收的时候甚至会去检查蓝图,帮忙修改一些累赘和隐患。
众所周知,蓝图各有画法,上千个接口被不同的线串联并联再嵌套,其中的想法可能只有本人能看懂,改起来比重新做还要困难。
但楚扶暄理得明白,说自己没忘基础都算客套话,以往只是不屑于刻意表现,若是需要他来动手,他可以游刃有余。
“两天之内推陈出新,太冒险了啊。”运营心有余悸,“咱们都来不及做评估。”
楚扶暄说:“我对流水负责,如果想出来的觉得不好,你们也可以一票否决。”
如此安排并非趁机出风头,但部门处境太被动了,无论他认不认领,在不少领导的眼里,策划的成败就是和流水强挂钩。
届时高高挂起也没用,与其想办法推脱,不如主动地揽下来,至少自身可以促成一些什么。
“没辙了,我们试试呗。”庄汀说,“我认为扶暄老师靠得住。”
谢屿说:“行,不设什么限制,你瞧着自由发挥。”
他们交流完,楚扶暄跟着谢屿向上通报,得知他们的打算,高层们倒颇为欣赏,关照他们一定注意工期。
祁应竹微微皱眉:“谁走漏的风声,开始查了没?”
“我在跟,肯定有个说法。”谢屿答复。
楚扶暄再表示工期可以放心,自己会每天同步进度,按照推算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正事敲定,有人闲聊:“我听说Spruce刚恋爱不久,那你对象会不会闹矛盾,和他招呼过了么?”
楚扶暄感觉祁应竹瞄了过来,愣是没敢与人对视,除却担心被旁人发现端倪,自己也有些惭愧,事发紧急也没来得及多沟通。
“他就算再小气,也不至于和工作较劲。”楚扶暄心虚地说,“真有的话我会教育他。”
别人调侃:“你家是你做主啊,挺好,那我们也不内疚了。”
祁应竹磨了磨后槽牙,夹在他们之间没有吱声。
他与楚扶暄循序渐进,本来对方的嗓子痊愈,便可以更进一步,现在吃味还可能被“教育”。
“给自家后背放冷枪,真痛。”另外有人转移话题。
“所以宁可多防着一点。”祁应竹感同身受,全方位地厌恶这场飞来横祸。
“Raven是滴水不漏,每样都管得住。”那人感慨,“我像你这么操心可能要累死。”
祁应竹确实样样都留意和掌控,楚扶暄坚持不脱离业务,也是从他的身上得到感触。
而且祁应竹的作风几近偏执,哪怕日程满满当当,依旧会在缝隙里把持更多,直到没有地方存在摇摆。
多亏他心理和身体素质过硬,换一个人怕是没几天就崩溃了,不过他俩谁也别说谁,楚扶暄之后隔三差五住公司,也不是正常能想象的强度。
祁应竹明白他的突发情况,楚扶暄处在胶着阶段,承担的重量已经够多,自己能替他做的是理解和支持。
日历一天天掀过,年关将至,祁应竹得去穗城总部出差。
各个工作室都不太平,到处忙得连轴转,尤其是X17,本就是董事们格外关注的项目,稍有错漏事业群也兜着走。
被秘书和助理提醒了几轮,祁应竹的风险感发作,还考虑要不要推掉外出行程。
然而,楚扶暄回到家里,亲了口他的脸颊,又让祁应竹一反常态地推翻了念头。
“有我在的地方,你可以把后背交给我。”楚扶暄说,“放心。”
临走时,祁应竹叮嘱他也放心,这次的风波肯定能顺利度过。
不单单是楚扶暄在补救,鸿拟上上下下都施加了协助,在各自的岗位和领域里倾力解围。
到穗城之后,祁应竹派驻一周,按时打开楚扶暄抄送的日报,只担心对方是否筋疲力尽。
楚扶暄字里行间都是笃定,随着期限将近,描述的语气越来越有信心。
实装内容与爆料天差地别,外界唱衰的言论则渐渐消失,走向变成了惊艳和激动。
他们以为是一场乌龙,这场闹剧的扭转究竟花了多少心血,唯有内部深切地知晓和感受。
祁应竹返程当天是工作日,抵达便回公司,上午刚好是《燎夜》的大版本更新,写字楼内时不时能撞见有人讨论。
“真的假的,半个多月就能做出来?不需要修改的吗?”漆聆旧泗刘衫欺叁伶
“有没有人知道Spruce在哪儿,妈呀,我想和他当面说一句,策划做到这份上属于是毕生梦想了。”
“我最近没见过他人影,不过今天估计是看年会,下午那儿就响个不停,报告厅里面人挤人,排到门口都站不住脚。”
“公司有直播啊,为什么不去工位坐着?”
祁应竹听着他们交头接耳,低头给楚扶暄发消息,然后被对方告知在年会现场。
“快来快来,两分钟,你要准时到哦。”楚扶暄发语音。
祁应竹快步走去报告厅,没进门就望见乌泱泱一片,没见到楚扶暄的身影。
眼尖地看到谢屿和几个主管坐前排,他还听到有人纳闷,X17的高层为什么只有楚扶暄没有到。
祁应竹正准备过去询问,可音响里忽地有动静,以至于他不由地顿住了步伐。
随后,所有的灯纷纷熄灭,唯有一束白色光柱投向舞台,然后在舞台上缓缓转动。
从主唱,到吉他手,再到鼓手,台下公费娱乐非常捧场,鼓掌和尖叫一阵高过一阵。
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这会儿看人表演,起哄起来个个兴致高昂。
紧接着,两分钟倒计时结束,贝斯手转过身,场内先是安静半秒,随即氛围被推向最高峰。
……那是今天活跃在众人话题里,被好奇、被寻找的楚扶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到掉马orz本章红包,我来自己鞭策一下自己!(跪)
第104章 爱神锚点
眼前人声鼎沸,黑暗的场馆内流淌着笑声和口哨,半个多月以来,笼罩着园区的乌云终于彻底驱散。
隔着几道安保门禁,谁也想不到他们压抑过多少心绪。
《燎夜》作为事业群的主心骨,几乎代表鸿拟的游戏业务,破天荒地爆出泄密,被卷入争议的不仅仅是工作室。
整个品牌因此受到质疑,其他开发组或多或少被提及,盘点大家表现如何,又议论未来的走势高低。
有X17疑似动荡在前,那些分析是悲观更多,非常影响自身心气。
其中不乏贬低言论,说他们近些年没做过爆款,当年也是一群半吊子踩中狗屎运,开发管线压根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发展趋势本就应该日薄西山。
大家一向清楚X17受众太广,有负面舆论肯定不会轻易平息,不过话题从酝酿到冒头再到发酵,范围和强度还是超出了预期。
扩散后不免被浑水摸鱼,游戏常年排在畅销榜前列,必然树大招风,风光暗处多的是人蠕蠕而动。
终于能够落井下石,盼着他们出事的哪会错过,事情扩散到后面,有利益竞争的买了通稿,让项目组被挂上热搜。
有一段时间,九楼的同事甚至不肯出门去食堂,其他楼层也没好到哪里去,忧心地问他们难道任打任骂,为什么连律师函都不发一张。
九楼的没过多解释,反问如果他们发出去,不是认下那些录屏了吗?
随着官方的宣发露出,描述的玩法与视频对不上号,大众逐渐察觉风向貌似有偏差。
只是这点不足以打消揣测,不少议论猜他们在临时套皮。
[师傅,你现在把版本放出来,多发二十张抽卡券,我愿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Spruce,三十张抽卡券,我同意你回家过年。]
[怎么和我看到的两模两样,有人放了对比说和偷跑的不像,之前闹这么大会不会是谣言?]
[研究了运营发的实机动图,战斗比之前的丝滑多了,交互意识压根不是同一个层次。]
[改得键盘冒火星子了吧,没关系,没那么容易赖账哦,是不是更新完就知道,业内的他们忽悠不住。]
[不给玩家一个解释,准备冷处理?怕被扣奖金,死不承认工作有毛病,开发组好自私!幸亏我退坑去最近公测的《Epoch》了。]
[那几张动图能看出什么交互意识?打《燎夜》真是好福气,大版本的资料可以提前全网飞,玩家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越是逼近更新的节点,社群越是吵得不可开交,没有任何人觉得整个需求会重新做。
这完全超出了常识,楚扶暄回部门宣布的时候,大家全是一脸茫然,以为他被刺激到大放厥词。
然而,他们发现楚扶暄没在开玩笑,并且对方远比他们想的更能独当一面。
楚扶暄以往太会协调全员了,每个人都能被组织起来,以至于大家没琢磨过,那是为了手下得到栽培,并非主策自己办不成事。
平时的倾听和辅导是他在兼容,大部分的点子需要反复修改,他砸时间砸精力去教,尽可能地扶持他们不断提升。
而楚扶暄亲自做的话,写完提案交给高层,经常可以一遍过,只是他不挂在口头,其他人也不太了解。
楚扶暄放完那句话,把风险和挑战全部揽在身上,他们一度被吓到魂不附体,生怕他们的老大扛不住被开除。
“从零开始搭建,太极限了啊,对应的资源没有问题么?”冯书航担忧。
“有一点存货,可以凑合用。”楚扶暄轻描淡写。
“原本拿来以防万一,我还计划着今年用不上了,明年给谁锻炼。”他说,“合着是考验我自己。”
山奈很震惊:“哪来的模型,什么时候的事?”
楚扶暄沉默了下,没有解释得很细,只说有备无患,免得出了岔子太被动。
其实冯书航被分配这块任务,起步的时候有点掉链子,他担心有三长两短,当初特意喊过兰铭,让人低调地做好两手准备。
阴差阳错,到头来真的成了一条退路。
不清楚内鬼究竟出在哪里,这两个礼拜以来,组内的环境也可谓是互相避嫌。
除了几个深度参与补锅的专家和高管,有关楚扶暄手头的动向,其他人没有接触到任何信息。
楚扶暄几乎是远离了一切,除了有两个资深骨干打下手,能知道详情的级别都在主管以上。
“他早上九点休息的,别问我为什么清楚,我来的时候他刚打开折叠床。”兰铭沧桑道。
山奈道:“那他中午就醒了诶,也别问我为什么清楚,收到他消息让帮忙带盒饭。”
闻言,兰铭诧异:“睡眠被他进化掉了么,我们还是同一个物种?”
“他是职场怪物。”庄汀判断,“但凡他有想做的事情,那个精力条根本耗不完。”
兰铭犹豫:“所以真的能行?”
进程如此仓促,要是质量不佳,依旧会成为一场笑话,还白白浪费更多心血。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安静。
但大家选择了给楚扶暄机会,那么他们愿赌服输,等也等到版本抬上来再死心。
内外的压力能让楚扶暄四周变成熔炉,今天他们赛季更新,日活数据直接刷新年度记录。
全服送二十抽喜迎春节,岂止玩家涌了进去,看客也赶来一探究竟,甚至这栋大楼里的同事都在下载和讨论。
没过半小时,游戏圈的论坛开始崩溃,因为话题量实在过大,卡到贴子差点打不开。
一言以蔽之,怎么那么好玩?
[没玩过《燎夜》,看官博说要发券,我以为他们是兜不住了,本来想看热闹,上头打了两个小时。]
[好强烈的个人风格,@Spruce 原来没有下班,奖励你再做六十年游戏。]
[录屏透露的有点牛逼,所以我挺期待的来着,这下更舒服了,正式抬出来的手感吊打。]
绝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创意吸引,即便偶尔夹杂着不和谐的声音,也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玩家的诉求永远围绕游戏本身,只要提供的内容让他们满意,他们被打动了自然愿意买单。
哪怕有过偷跑,工作室能做到重新设计,而且比前一版更优秀,解决的力度和态度毋庸置疑,重视成这样岂不是更该支持?
再者说,期间短短二十天,从推翻全部到完美落地,反而衬托他们的开发能力超出想象。
表现得如此用心,这是最好的回应方式,流言蜚语企图将忧惧煽动到顶点,顶点处瞬间被逆转了局面。
鸿拟大楼里,大家心知肚明背后的起承转合,压抑的心绪如今变得澎湃。
多么漂亮的一仗,从心智到专业能力无可挑剔,之前讥讽鸿拟走下坡路的都闭紧了嘴,他们也感觉得到这里会有未来。
陆续有同事打听楚扶暄,不过他们都没见到踪影,组内的今天也没与之遇到过。
想想也是,一块大石落下,熬到现在大概身心交瘁,理当去好好睡一觉。
然而大家猛然发现,楚扶暄就是能颠覆所有的设限。
他被压着重担,还能游刃有余,连续加班了十多天,却可以活蹦乱跳地登场。
亮相后,众人纷纷意外地惊呼,偌大的报告厅里炸开了锅。
“他会乐器?天啊,他哪来的时间排练,这几天睡觉都不够吧?”
“打光的那一下子闪得我尖叫,他一出来瞬间有偶像感了,我像是在演唱会!靠,后边喊得好吵!”
“楚扶暄,耍帅怎么没有透露一声?”庄汀在前排拍手,“我还说你好可怜,大家来看节目,你一个人去补觉!”
台下闹得快掀天,楚扶暄很久没有参加过演出,不过习惯了被瞩目,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抬手调整耳麦音量。
“嘘。”他们听到楚扶暄说。
全场立即归于无声,祁应竹得以更清晰地感受心脏是如何撞击胸腔,视线又是如何循着光亮被吸引。
他们选的是传统摇滚,匆匆地抽空练习过几次,事业群的年会没什么规矩,重在大家能够热闹地玩一场,比起展示和观赏更像是轻松交流,表演的也没有什么负担感。
活泼的同僚们借此撒欢,看到这些熟面孔,底下的更是一阵阵欢呼。
有着朝夕相处的纽带,这些热情和惊喜均是真心,共同搭建出了美好效果,尤其乐队的演奏格外出彩,让这个场景愈发地梦幻。
弹着贝斯的楚扶暄闪闪发光,穿插在乐曲间隔的空隙,有一段十多秒的即兴独奏,修长的指尖扫过琴弦,惹来许多的快门和赞叹。
他的模样纤细优美,气场却多出几分凌厉,这让他有种独特的美感,在灯光下没有遮掩,流露出蓬勃的野心与生命力。
金色的礼花洒向全场,他收住最后一个音,然后随着礼花的飘散,抬起头扫过场内。
这双眼睛是那么明亮,其他的色彩都要为此让路,只是浮动着,迟迟没有停留。
然后,他默契地找到了落点,和祁应竹对视着弯起睫毛。
“新年快乐!”主唱在结尾说。
鼓手雀跃:“快放假啦,场面话不啰嗦,就祈祷奖金多多。”
吉他道:“我祝大家多去爱,多去拥抱。”
随即轮到楚扶暄,他晃神地眨眨眼。
“回家了。”他像是在祝福和感叹,又似乎隔空与祁应竹对话。
活动圆满落幕,晚上是X17的年夜饭,楚扶暄的排期暂时没有停歇。
他一下台没能去找祁应竹,便被其他同事团团围住,大呼小叫地问他什么时候安排了这出。
其实楚扶暄一转正,便被公司的音乐社团邀请过,但他人生地不熟,心里也有些挂碍,便婉拒了他们的热情。
这次事业群年会,人事鼓励大家报送节目,于是楚扶暄再次被社团找上门。
得知他们缺贝斯手,楚扶暄心里一软,晕头晕脑地答应了,后来出了点插曲,好在没有影响到节目。
“怎么做到的啊,我旁观你加班都能累死,你还有力气去玩摇滚!”庄汀纳闷。
“唔,我排练的次数很少。”楚扶暄说,好在他的基础和乐感不错,略微磨合就能充数。
诚然,前一阵他的状态被拉满,不过他秉着心气,外面越是唱衰,他越要赢给所有人看。
楚扶暄要证明他从没忘记,二十岁那年去领奖,他们希望他在这条道路上肆意生长。
他隐约有种预感,这一次是危机四伏,同时也是不可多求的机会,必须牢牢握住,必须让失控的命运回到他手上。
世事浮沉,他磨去棱角又投身人海,接手的游戏注定局限了框架,但他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职业的第一步是他在做自己,梦想的尽头也是可以做自己。
既然四面八方的目光集中过来,那一起见证吧,看看他已经长大,也看看他只要有机会就能实现到极致。
制作人同意尽情发挥,鲜明的风格就淋漓呈出,每一处虽然没有明确地标注归属,但每一处都能察觉到楚扶暄的痕迹。
他的特点可谓浓墨重彩,往常迎合项目的既定调性,于是收敛得非常妥当,偶尔出于效果需要,才克制地透出过几缕气息。
那些都足够让人产生印象,而这次没有任何约束,大家更是能精准地感受到风格。
亲手了却一桩风波,告捷之外得到无数认可,楚扶暄哪会疲惫,甚至很兴奋。
要不是被同事们堵住,他都想拉着祁应竹去街上狂奔,思及此,他忍不住瞄了祁应竹一眼。
“我们去吃年夜饭!”庄汀摇了摇他的胳膊,今晚是他们工作室集体聚餐。
楚扶暄回过神来,有些为难地抿起嘴,再听谢屿补充:“正好Raven也在,来不来顺路蹭一口?”
祁应竹得寸进尺:“我能不能和扶暄老师坐一桌,让我能安心出差那么久,我得帮他多夹几次菜。”
楚扶暄跃跃欲试:“如果没人给你让位,我俩单独分一桌也可以,菜单有我爱吃的黄鱼,你记得多往那道下筷子。”
“你厉害了啊,敢让总经理伺候你。”庄汀揶揄。
楚扶暄心想,总经理伺候的可不止这点,没法搬到台面的有太多。
“加一把椅子的事情,简单。”谢屿说,“你们先出发,我还要去看监控,晚半个小时过去。”
“内鬼那么难查?”祁应竹说。
谢屿烦道:“从小群里传出去的录屏,外面能看到的时候已经转了好几手,一问就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据说朋友是内部人。”
庄汀抓狂:“最可恶的是小群解散,运营发现被偷跑的当天,那个人直接注销账号!从头到尾图的什么,他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
“法务在跑取证流程,春节到了效率就这样,我想工区的监控说不定有线索。”谢屿说。
按照视频里的开发完成度,他大概能推测出一个时间区间,主要看策划和测试的页面是否有异常情况。
“还剩一个尾巴,我感觉会有成果。”谢屿说。
“为什么,看到可疑的了么?”楚扶暄竖起耳朵。
“我这时薪,砸了那么久进去,价值都多少万了,老天爷不至于什么都不给吧?”谢屿说。
楚扶暄:“……”
他嘴角一抽:“那我和Raven也去看,加起来更容易触发概率。”
庄汀纳闷:“我以为疯了谢屿一个就行,你俩也要陪着做精神病?”
“着急知道是谁出卖了我们。”楚扶暄说,“反正就半个小时,提前去饭店也没上菜。”
庄汀道:“说的也对,那我也要去,来看看你们策划上班在干嘛。”
“兢兢业业,作风严格。”楚扶暄替自家撑腰,“不像美术组,能在工位染头发,顶着一头泡沫拒绝帮我们改图。”
这么说完,庄汀简直和他杠上,调出监控之后,拿着放大镜在抓策划把柄。
“山奈在小窗看漫画,你管不管?”
“哇,这个人干嘛?开瓶的是威士忌?”
“兰铭五分钟打十个哈欠,你们的士气在哪里!”
被叽叽喳喳地问,楚扶暄看兰铭打哈欠,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哥,这里是晚上十一点,大家留下来加班很有觉悟了,也需要娱乐提提神,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吧。”
他已经忘了那天发生过什么,平平无奇一个版本日。
这么回复着,他看向旁边的祁应竹,悄悄地朝人笑了一下,暗地里交换着小动作。
庄汀专注地盯着电脑,压根没注意到他们灯下黑,满心都是揪出策划的致命错误,从此让美术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楚扶暄出现在屏幕,他不禁凝神,试图嗅出一些蛛丝马迹。
无奈楚扶暄私下都很端正,连驼背都没出现,和祁应竹在走廊遇到,大概有公务需要交流,便去角落处单独聊了几句。
见状,庄汀也学着兰铭打了个哈欠。
然而他张开嘴,注意到屏幕的动静,迟迟没有合上。
冷僻的角落里,楚扶暄与祁应竹交谈,气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后者背对着镜头看不清表情,但前者的神色非常温柔和生动。
貌似有哪里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庄汀很难描述……这两个人似乎有点亲昵?
可能是因为镜头问题,庄汀琢磨着,打消了心里那股古怪。
他们比社交距离稍微近点,可低声谈话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指摘。
庄汀这么想着,看监控里两人即将分开,祁应竹侧过身,看似要绅士地让开路,却在楚扶暄走过的时候抬起手……
怎么熟练地捏了下楚扶暄的脸??!
第105章 月光浸没
在祁应竹伸向楚扶暄的刹那,庄汀还猜是有事没说完,拦住了要多讲几句。
诧异地看到他俩摸脸,他险些心跳骤停,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呆滞的两三秒里,那只手已经搭上去,再指尖轻轻地捏了捏,最后暧昧揉过和松开。
整个过程堪称行云流水,天知道做过多少遍。
庄汀愈发难以置信,一口气咽不进去又吸不上来,险些被画面噎死在屏幕前。
组内一向融洽,打打闹闹不在少数,但绝对没出现过类似动作,男性之间关系再好也不会这样。
除非他们搞基。
干,庄汀登时千头万绪,难道他撞破了老板骚扰,自己要不要替楚扶暄报警?
可楚扶暄看起来没有挣扎啊?!
在被祁应竹掐完之后,楚扶暄只是朝人做了个鬼脸。
庄汀哀其不争怒其不幸,想扭头去看楚扶暄和祁应竹,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开口。
他僵硬地坐着,内心天崩地裂,继而记起了一些零碎点滴。
曾经他搂过楚扶暄的肩膀,相谈甚欢之际,忽然被祁应竹拍开,庄汀发现对方满脸不爽,以为这个事业狂在嫌自己玩忽职守。
他也一度指出两人前后穿了同款外套,发现伶俐的主策难得磕绊,还觉得楚扶暄顾忌分寸,不敢擅自和大领导撞衫。
前不久,庄汀说他们的工位旺桃花,试图搬到旁边但没得到欢迎,唏嘘过楚扶暄心理素质真强,直面顶头上司不用别人分担压力。
现在瞧瞧,这何止能一起办公,都可以盖一张被子!
思及此,庄汀有些恍惚,耳边不禁响起楚扶暄的话语。
——晚上十一点,大家留下来加班很有觉悟了,也需要娱乐提提神。
——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吧。
别人的消遣是看漫画及喝洋酒,这俩则躲去角落你侬我侬,有没有因此提神庄汀不知道,但自己是被吓得打激灵。
庄汀猝不及防地回过神来,细数刚才的盘点,居然全部是猫腻!
他犯着晕扶住了额头,然后身形一顿,眼珠子乱转地瞄着周围。
刚才处在混乱的思绪里,没留意四周情况,这会儿他略微能够缓过来一口气,感觉监控室里绷到了极限。
……另外一位无辜群众和两位当事人也看到了吗?庄汀从狗仔模式切换成了谍中谍。
他有些绝望地推理着,在几乎静止的深夜页面里,就楚扶暄和祁应竹那边有动静,长着眼睛的大概都会被他们招过去。
这回庄汀没有弄错,在场的都瞧见了角落处那番动静,只不过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楚扶暄羞愤欲死但不敢声张,怀着侥幸祈祷其他人没有瞧见,否则这么突兀该如何收场?
谢屿大开眼界地感慨,折腾半天到现在,屋里内鬼没抓到一个,恩爱的野鸳鸯倒是出镜了一对。
而祁应竹专注回味,一言不发地搜索着相关记忆,显然比庄汀更沉浸这些内容。
半晌,庄汀清了清嗓子,窘迫地说:“我们九楼好团结,看起来没人在小偷小摸啊。”
楚扶暄欲盖弥彰:“嗯嗯,监控放完了,没有看出有营养的东西。”
“我就说谢屿发病,浪费咱们半小时。”庄汀本意踩策划一脚,瞄了眼楚扶暄边上的祁应竹,代表美术组做小伏低。
他尴尬道,“不过也好,快放假了没事做,膜拜一下其他部门。”
楚扶暄刚才和祁应竹暗度陈仓,这会儿变得束手束脚,梗着脖子克制住了眼神求助。
他硬着头皮接茬:“那会儿太晚了,大家都困得不行,理解理解,做人总会不小心犯点错。”
庄汀尚且没能消化信息,认为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走进监控室,窒息得恨不得晕过去。
听到楚扶暄这样讲,他恍惚,这是一点错么?明明哪里都不太对啊?
“对对对,”庄汀言不由衷道,“监控快放完了,我看没什么东西,这会儿大家去店里等开饭?”
话音落下,四个人齐刷刷看向屏幕,谢屿握住鼠标准备点击关闭。
红叉的附近,同样是电脑的右上角,那块监控页面里,楚扶暄也凑巧关机。
然后,大家眼睁睁瞧几个月前的楚扶暄站起身,和祁应竹手牵手走到电梯间,还被凑过去飞快亲了一口。
凑过去!
亲了一口!!
啊?你们真的在盖一条被子?
庄汀瞳孔地震:“。”
救命,到底能不能活着吃年夜饭了?!!
此时此刻要不要自戳双目保一条命?这是不是鸿拟最高机密,闹出去了都得统统拉去灭口?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其他疑惑,庄汀颤抖地说:“对不起,我真的没看到Spruce和Raven有一腿。”
楚扶暄眼前发黑:“……”
说完,庄汀意识到漏洞百出,急忙补救:“没,我得了脸盲症,认不出来谁是谁。”
楚扶暄听庄汀胡言乱语,更加崩溃:“…………”
先前在舞台上能够应付自如,被一波波声浪和目光包围,也不见楚扶暄有半点局促。
现在冷冷清清,总共有两个同事加一位配偶,可他想要人间蒸发,害臊得快要藏起来。
“怎么认不出?”祁应竹从而接过话题,自然地往前几步,挡在庄汀和楚扶暄之间。
他说:“庄老师,可能这里显示设备不太好,让你误会是眼花了。”
庄汀畏缩:“是的,就看到两团马赛克飘走,哪两个劳模加班到那么晚?我虽然不认识,但心里肃然起敬!”
谢屿关上电脑,真相在他看来水落石出。
“结婚证肯定够高清,要不晒出来看看,他俩装客气演了一年,文件塞在抽屉里面没有发霉?”他怂恿。
闻言,楚扶暄震惊地望过去,见谢屿施施然地耸了下肩膀。
谢屿答复:“感谢诸位的信任,你找我参谋完情感问题,Raven也来找我辅导,一个专家被两边重用,故事直接就合起来了。”
巨大的冲击之后,庄汀智商慢慢上线,慢半拍地朝楚扶暄投去视线。
“我的天,那么多人打听总经理对象什么样,原来路过他的办公室就可以看到!”
“你们是为什么,怎么会凑到一块儿!你入职那会儿,和他认识才多久,难道我们想聘个主管,需要拿老板当定金?”
被连串的问题砸来,楚扶暄措手不及,连忙去摆了摆脑袋。
他一筹莫展之际,祁应竹开口解释:“Spruce之前没着急和你说,就是怕大家不能接受,准备缓一段时间再交代。”
“没想到会露馅。”楚扶暄安抚道,“你别怕,怎么吓得脸都开始红了。”
庄汀匪夷所思:“我脸红是因为某两位同事打情骂俏!”
楚扶暄登时无话可说:“。”
当时是十一点半,那片区域只剩下他和祁应竹两个人,谁料得到有朝一日会翻找监控。
“幸亏不是一大帮人来搜查,否则该原地召开新闻发布会。”庄汀感叹,“这么重磅,大家得掀天。”
楚扶暄说:“应该不至于,我们防得很严实,你看你什么时候有过怀疑?其他人也是蒙在鼓里。”
他笃定:“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在人前都是正常往来,如果没监控这茬,还能出什么乱子?”
庄汀成为了十万个为什么,围着楚扶暄七嘴八舌,一个人吵出了五十个人的阵仗。
“你们人后是不是太劲爆,工区里也敢动手动脚?”庄汀刨根问底。
“下班时间。”祁应竹淡淡地答复,语气颇为真诚和斯文,效果却有些狂妄,“抱歉,没管住自己。”
庄汀不再有问题:“。”
之后去吃年夜饭,他如坐针毡,望着祁应竹拖来一把椅子,默认坐在了楚扶暄旁边。
就是这么狂!庄汀在内心呐喊,却没办法对外分享。
左顾右盼,没一个人觉得他俩相处有异,还和出差回来的祁应竹提起楚扶暄,介绍这段时间有多不容易。
“他的日报我每天都看。”祁应竹说着,表示自己明白大楼里发生的事情。
待到那些同事散去,他再转过身来,人模人样道:“楚主管,我敬你一杯。”
项目组包了五星酒店的礼堂,热火朝天地摆了很多桌,欢庆的气息非常浓厚,年关将至,团圆近在眼前。
楚扶暄撩开眼帘,低声与祁应竹交头接耳:“心意这么重,那我们喝什么?事先说我不能沾白酒,否则可能要老板来负责。”
祁应竹得知后果,劣根性作祟:“如果你愿意交过来,我会忍不住想灌醉你。”
“清醒不是更好。”楚扶暄说,“就算没有酒精,我也没有保留。”
他们开了瓶朗姆,但都没多喝,同一种甜味弥漫在两方的唇齿。
之后与周围同事们交际,这顿饭吃到了晚上八点钟,楚扶暄确认过策划们如何回家,示意他们届时在群里报平安。
“要请假的这两天和我讲。”楚扶暄道,“今年很辛苦,大家的奖金我会多争取。”
众人欢笑着应声,又讲他最近太累,但愿之后可以努力分忧。
“呸呸,我们再也不要有那种事了!”山奈道,“老大,接下来没什么活,收尾和打杂的犯不着操心,你好好休息会儿。”
今天是星期五,过了这个周末,X17还剩两天就开始春节假期,并且人事不查考勤,全员可以居家办公,相当于他们已经放假。
“明年见。”楚扶暄笑盈盈道,“大年夜来群里抢红包,我给你们压岁钱。”
与他们纷纷告别,他往酒店的外侧走去,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小跑着往那边寻找。
两个人难得没有开车,祁应竹在公交站台等他,见到身影便被扑个满怀。
“抱抱你。”楚扶暄把脸埋进祁应竹的肩头,“下台就这么想了,我接受队友的祝福。”
吉他手说多去爱、多去拥抱,那他在允许的第一秒,就要和自己的爱人相拥。
祁应竹笑着说:“我也是。”
楚扶暄动了动,鼻尖蹭过他的羊绒大衣,凛冽的北风里,因为依偎而变得温暖。
随即,他听到祁应竹补充:“我每天都这么想。”
这处地方离泰利公馆步行不过十分钟,他们紧靠着走回去,楚扶暄全程轻快地叽叽喳喳。
他说着今天旗开得胜,版本顺利地上线解围,体验了久违的乐队和欢呼,晚间还被敬过一圈酒。
不够,还不够,他的心有多么充盈,这么把他无法完全填满。
灵魂叫嚣着自己可以期待更多,去渴望有关于爱的所有,去将所有的想象变成真实,然后降临在生命里,补全他的每一道缝隙。
快到家的时候,楚扶暄在电梯开始装累,以此理直气壮地靠着祁应竹。
呼吸交织在一起,几下之后就有些变味,互相升温着难分彼此。
看楚扶暄佯装吃力趁机贴近,祁应竹淡淡地笑了声,一边用指纹开锁进门,一边摩挲着他泛粉的耳尖。
然后到了玄关,沿着身体的线条往下面探去,从脖颈到胸膛再到柔韧的腰肢,为此脱落了一地衣装。
楚扶暄有些凌乱和踉跄,垂眼想去穿拖鞋,却被稳稳地打横抱起,直接往浴室里去。
时隔七天再见面,共同回到世俗归处,满溢的思念终于不用压抑。
“我从哪里开始亲你?”祁应竹这么说着,摩挲过楚扶暄微微滚动的喉结。
“哪里都可以。”楚扶暄呢喃。
语罢,他被吻过额头,那是个流露爱怜的动作,听祁应竹叹息:“没有要求,宝宝,你会被欺负。”
“不,我的要求很高。”楚扶暄挑剔道。
他望向祁应竹:“只是你可以拥有我的全部。”
今晚月光皎洁,白色的光辉没有浪费,楚扶暄被完整吻了一遍。
浑身浸没于夜色里,从水汽之间打捞到床榻,被徘徊、被抚摸,好似要随着欲望融化。
天性是抵抗和保全,可覆上来的唇齿是那么柔软,令他抛弃了狩猎规则,甘愿追逐去沼泽的最深处。
互相纠缠着做到这步,树梢的禁果摇摇欲坠,布满了露水和牙印。
楚扶暄感觉到自己被紧紧抵着,饶是前期有过许多引导,毕竟没有真正尝过滋味,还是隐约地有些生涩。
这份清纯让果实更加鲜美,悬在枝头惹人辗转,使得楚扶暄颤得止不住,感觉顷刻就会坠落。
但他不想停止,不管今夜的河流去向哪里,最后自己都是落在祁应竹的怀里。
“手指能不能出来。”楚扶暄闭上眼,“你玩好了的话,换别的我也不介意。”
祁应竹俯过身,用嘴唇去碰他的睫毛:“是怕你疼,没在捉弄你。”
得到楚扶暄的亲口允许,祁应竹明显变得贪心不足,看过对方是如何柔软和温顺,又故意用言语描述了一遍。
“小芽,都没有用多少润滑。”他沉声,“你看看哪里来的那么多水。”
楚扶暄睁开眼,一向矜贵傲气,哪被点评过这种话,挣扎着就要让祁应竹的指尖快撤开,反而被猝不及防地撑到哽咽出声。
……更多了。
不知道是太愉悦,还是为了愉悦感到羞耻,楚扶暄几乎要流泪,红着眼眶说祁应竹太过分。
祁应竹说:“讨厌我怎么往里咽?”
“不准说。”楚扶暄发抖。
泛起的潮意消下去,又因为快感再度漫上来,很快只能发出音节和气声。
之后一阵被褥间的细微动静,祁应竹翻找床头柜的抽屉,又说自己有问题必须讨教。
楚扶暄上当,认真地竖起耳朵。
“宝宝,超薄还是螺纹。”祁应竹说,“我们先用哪个?”
第106章 良宵满怀
被这么问完,楚扶暄下意识地望过去。
看到祁应竹手上拿着两只盒子,包装是深色的紫和粉,他立即明白自己要选择什么。
楚扶暄似乎觉得刺目,仓促地收回目光,然后支支吾吾地说了句。
祁应竹彬彬有礼:“太小声了没听清,我想用印着裸感的那款,但你会不会同意。”
他越说,楚扶暄越敏感,被逼出更多躁动和战栗。
“我刚刚说的是,不太知道它们区别,哪种更好感受你。”楚扶暄的音量依旧很轻。
他陷在床帏后面,身影轮廓有些朦胧,眼神却没有被隔档,执拗地看着祁应竹,眸底闪烁着腼腆和亲近。
“如果是这个,我同意。”楚扶暄又说,“你能继续抱着我了吗?”
祁应竹去拢他,一直抱着他,加速的心跳无从躲藏,随着温热的体温流转在爱人之间。
楚扶暄不经意地绷住,又在安慰里慢慢敞开,被祁应竹的手掌搂着,腰窝处有指腹反复地抚弄。
感受到陈年的疤痕和茧子,揉得有点重了,他无措地抽噎了声,祁应竹见状顿住,作势抽回惯用的右手。
楚扶暄的皮肤非常细,稍微碰一下就发红,而祁应竹与他天差地别,多的是斑驳伤口,知道难以让人观感舒适,出于爱护总是有意地掩饰。
今晚失去秩序,他差点忘了那些痕迹,然而他正要调整的时候,楚扶暄若有所觉,制住了胳膊不让撤开,反而主动贴得紧密。
暗示得如此明显,楚扶暄无需开口,便传递给祁应竹信号。
没关系,他喜欢这样。
哪怕是过度的他也喜欢。
棉被成了皱巴巴的一团负累,逐渐垂落然后掉到地板上,发出闷响却无人理会,被混乱的吐息和碰撞完全盖过。
楚扶暄的意识浮浮沉沉,念着祁应竹的名字,妄图让节奏缓和下来,场面却愈发超出控制。
于是他喊“哥哥”,注意到祁应竹略微晃神,好像有一些效果,又小心翼翼地说:“老公。”
话音落下,如果他是一颗种子终于开花绽放,此时此刻快被炽热地催到烂熟。
楚扶暄最后一丝清醒也被搅浑,自甘放纵地不再有任何抵抗,勉强维持的那根弦终于绷断,变成了缠绕在祁应竹之间的红线。
窗外有风拂过,迟迟没有停息,隔着一层玻璃,屋内不受任何惊扰,却好似在降临着骤雨。
有东西扎好丢在地毯上,祁应竹抬起眼,看楚扶暄蹙眉捂着小腹的位置。
楚扶暄茫然地来回摸了摸,似乎觉得那里也一度被侵占,然后偷偷往床头退缩。
暗自观察着动静,以为就此结束之际,他又被握住腿弯,圈着脚腕拉到了原处。
……
起初不知道款式的区别,这下楚扶暄体会得格外深切,眼前散去的雾气凝了回来。
他嗓子有些哑,已经骂不出什么话,祁应竹凑过去,得到一声“王八蛋”。
“乖宝。”祁应竹仿佛听不懂他的内容。
楚扶暄咬住牙,过了会儿,闷闷地说有点胀,然后自己的手被牵过,学着在肚子上摸索。
“你没有点出来,我怎么清楚进了多少就吃不消?麻烦指教一下,这会儿算难受么?”
太多了,太深了,楚扶暄感觉脑海里炸开白光,不住地喘息着。
我是难受吗?他也问着自己。
互相都交付了所有,对于楚扶暄而言,已经处在承受的极限。
可是,他摇了摇头,没说太多或太深。
他讲他的心,不止是心,现在好满。
?
周五的更新是周四封包,其实楚扶暄在封包的晚上,确认过环节可以跑通,便被劝着接下来不用到公司。
他的竭尽全力大家看在眼里,作为不容争辩的功臣,柳暗花明大可以松一口气。
本来楚扶暄感到被低估,自己的心性和行动力向来优异,歇完周末就能回工位,用不着花上长假来休养。
当下,不知不觉到了周一,他散架似的坐在露台晒太阳。
事实证明,自以为能驾驭一切,只是没有遇到合适对手。
楚扶暄难得露出脆弱神色,没了往日那般活泼,满身的吻痕遮掩在睡衣下面,连手指头都不肯动。
从周五晚上荒唐到天亮,周末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能有力气动弹才奇怪。
打开手机的未读,看同事说自己就该休息,楚扶暄百味杂陈地沉默半晌。
[就算你睡饱了,也别来工位,组里没安排你值班,说实话,我们了解你能恢复,但没有那个没必要。]
[半个月砸在工作上,你补补你落下的生活,人生不光是事业啊。]
[万一Raven问起来,我会帮你解释,之前挑了那么多重担,你休整他肯定理解,这儿不是血汗工厂,没有吃肉不吐骨头的说法。]
翻阅主程序的消息,楚扶暄打字道谢,然后费劲地调整姿势,往腰后塞了一只软垫。
他在祁应竹的名字上停留,倍感微妙地揉揉眼,继而悄然朝屋内瞄了下。
祁应竹一边放着语音留言听公务汇报,一边弯腰擦拭着落地镜,看架势很乐意做家务。
楚扶暄记起镜面在昨晚被用来干嘛,登时有些坐立不安,踉跄着换了个角度,拿后脑勺朝着那边没多看。
总经理何止不吐骨头,简直是吃了再吃,目前聊起这家伙,楚扶暄对他贪婪本性看得无比透彻。
不过认知归认知,当祁应竹端来切片的橙子,楚扶暄依旧习惯性地靠近。
他说懒得洗手,祁应竹拿着喂过去,见状,楚扶暄雀跃地尝了几口,发觉橙子里面有籽。
他嚼完犹豫地怔了怔,扭头四处寻找垃圾桶或餐巾纸,随即,祁应竹朝他摊开了掌心。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楚扶暄愣着看向他,然后摇摆片刻,迟钝地抿到了他手里。
“我帮你摁会儿腰?”祁应竹注意到他的软垫,“后天回你爸妈家,如果车上坐不住,我们多停几个服务区。”
望着他起身去露台的池边洗手,楚扶暄说:“过两天我肯定能好,你如果排不开,晚点去也无所谓。”
“我差不多处理完了,计划过这段时间的安排,出差也是往前放,省得之后有事。”祁应竹说。
得知楚扶暄今年想和父母团圆,他很上心地筹划过,除了空出行程,也买好礼品和年货。
楚扶暄察觉他这次的重视:“祁总,请问您是不是有点紧张?第一次上门也没见你这个样子。”
“对。”祁应竹承认,“最开始陪你走过场,看着假的岳父岳母,说实话,我当是业余时间做兼职。”
没有感情,自然没有负担,言行举止别被戳穿即可,轮不上有分毫的真实波动。
可如今他们不是交易,有了羁绊就处处存在制约,祁应竹适应着家庭的诸多牵挂。
“你希望你爸妈能安心,我是同样的想法,因为我在乎你,就会在乎你爱的人。”
楚扶暄说:“你和他俩都在这个范围里,包括他们也牵挂你最近好不好,家人嘛,他今天问你,你明天看他,吵几句都照旧一张桌子吃饭。”
“你和我爸妈不是审视的关系,他们祝福我跟你,和你优不优秀没关系,单纯是你成为了我们的家人。”
语罢,楚扶暄笑道:“做你自己就行,能让我钟意的人,难道我爸妈欣赏不来?明明从小是他们培养了我眼光。”
他表示祁应竹乐意走进大家庭,自己的态度非常支持,也请他多点信心,过年便是感受团圆,不用有别的顾忌。
尤其郑彦仪和楚禹有多亲切,祁应竹不是不知道,在他考虑家长的心情时,长辈肯定设身处地想照顾他,这属于双向包容与交汇。
祁应竹了然,解释了下出发点:“我和他们相处得少,怕哪里害他们操心,你夹在中间不好受,还是多打点一些稳妥。”
“噢。”楚扶暄豁然开朗,打趣里带着笃定,“我怎么会夹中间,那我要和你私奔啊,反正决定和你过一辈子了。”
出发去甬城的那天,楚扶暄适时在群里播报坐标,让爸妈快点烧饭,自己一直惦记着那口红膏炝蟹。
楚禹拍来实时的照片,桌上摆了好几道菜肴,难得能够全家在本地过年,显然他也是兴致高涨。
[上次注意到小祁喜欢鱼香茄子和卤鸭,比其他菜吃得多,我也烧好了,有点辣的你们来负责。]
楚扶暄扭头便告知祁应竹,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里,给他分享厨房的最新进展。
过了会儿,楚扶暄张罗:[你那么关心小祁,为什么不拉他进群?我待会儿邀请他可以吗?]
楚禹无辜:[你俩结婚第一天,我就问要不要加他,不是被你否决了么,口口声声说的别太打扰。]
楚扶暄:“……”
完全忘记曾经那些提防,他噎了下,说当初不太懂事,还是成员们整整齐齐有利于群聊生态。
下车的时候,祁应竹解锁手机,便发现自己的地位来到新高度——成功打入《相亲相爱一家人》。
楚禹:[欢迎小祁/太阳]
郑彦仪:[慢点,我们不着急,你累了换扶暄开,他一直吵。]
祁应竹不禁笑起来,然后被楚扶暄挽着,快步走进了温馨的别墅里。
吃过接风宴,他们在这儿多待了几天,期间去郊区放烟花,祁应竹后知后觉,原来可以除夕这么热闹。
年初二,他和楚扶暄帮保姆理菜叶,接到一通公务电话暂时离席,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迟疑。
“怎么?”楚扶暄心有灵犀,一瞥便怀疑有问题。
祁应竹说:“内鬼查出来了,过年耽误好几天,督查的刚刚固定完证据。”
督查率先与他做报告,很快会推进流程,他与楚扶暄说了名字。
楚扶暄诧异:“有没有可能搞错,学长?”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冯书航,几经波折终于能主导一次版本重点,出了岔子损失最为惨重,于情于理都没动机犯错。
祁应竹向他说明来龙去脉,冯书航并非被买通,根据追溯的线索,他是验收之后在玩家群里泄露。
闻言,楚扶暄黯然:“原来是这样。”
“不止。”祁应竹说,“他自称是认识了内部开发,知道群里有社区的活跃用户,怂恿他们造势,说X17有突破性更新。”期凌韮4陸衫期衫邻
楚扶暄登时无语:“又不是没官方渠道,担心我们不宣传。”
“他嫌不够吧,说之前的是边角料,好东西都压在春节上,捏造那位朋友明珠蒙尘,靠实力让整个组腾出档期。”祁应竹描述。
楚扶暄茫然:“他没去做编剧是可惜,群里有成年人么?他们能相信我也很佩服。”
“工作室的谣言一直很多,当然有人默认是胡说八道,但也有的脑子不好用,看到冯书航就称呼他是人脉哥。”祁应竹解释。
如此僵持了一段时间,他们开始分裂成两派,有人看不得冯书航被追捧,跳出来提出许多质疑。
冯书航近来被众星拱月,一出现便被前呼后拥,那是低调做开发无法收获的虚荣,突然受到讥讽肯定不服气,甚至讲自己手上有的是真料。
对面以为他吹嘘,说这种骗子遍地走,冯书航没经得起激怒,在家里发出了录屏。
“他虽然两分钟撤回了,还说传出去法律风险自负,但你知道,根本拦不住。”祁应竹说,“也有的是人想在外面争当人脉。”
楚扶暄对此无话可说,一言以蔽之:“蠢。”
他跳槽到鸿拟的前期,人生地不熟,冯书航与他是同校校友,两个人交流得挺热络。
认可冯书航的追求和潜力,楚扶暄也有过诸多扶持,到头来居然被统统辜负。
“可你没办错任何事。”祁应竹说,“当领导尽职尽责,好好栽培了他,他犯浑不要内化到自己身上。”
出卖部门的曾被自己寄予期望,说不失望那不可能,但楚扶暄向来拎得很清楚,随即朝祁应竹点了点头。
楚扶暄担任主策至今,知道这类闹剧该如何消化,这一路千帆过尽,身边人来人往早已褪去稚气。
道不同不相为谋,触及到底线无可争辩,不值当再耗去任何心力。
楚扶暄说:“什么时候商量处理细节?我配合你们,大家的损失需要有交代。”
虽然这场闹剧有惊无险,流水和效果比预期的亮眼,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冯书航的过错没办法被抵消。
祁应竹说近期线上商讨:“你这里影响最大,也是你摆平了问题,站在管理层的角度,我们会考虑你的意思。”
他补充:“不过和你认识了那么久,我猜你是公事公办,这样对谁都问心无愧。”
楚扶暄想到事发当天,在组内提醒的那番话,那会儿他扫过冯书航,对方缄默着,难道以为快速注销,能够侥幸地逃脱么?
那么多人忐忑和煎熬,天天加班收拾局面,督查拖到新年还在忙碌,冯书航有没有考虑过,将心比心的前提是互相尊重,他是否该站出来弥补过失?
“我不会替他讲话,不能背叛其他同事们原谅。”楚扶暄答复。
鸿拟的派系和利益很复杂,冯书航来了那么多年,或许有一些贵人帮忙周旋,思及此,楚扶暄叹了口气。
“要是他能托别人救他一命,那属于他的本事,我不会为难,但这个组留不住他,也必须要公示通报。”
他无意去发泄解气,可这个项目未来还长,想杜绝丑闻重演必须以儆效尤。
事业群是年初八收假,真相水落石出之后,楚扶暄收到过冯书航的消息,想来是被督查找上门避无可避。
[对不起,Spruce。]
[我发誓真的没有故意传播,疯了才会去害大家,我来X17六年多了,这个项目等于自己的孩子。]
[都是漂在外面过的人,你最明白我们的成本,爸妈养我那么大,我不能回去啃他们啊。]
深夜里连续收到消息,楚扶暄被乍然吵醒,眯着眼睛瞧见一堆文字。
“你是对他有多负责,所以他还有脸来找你求情。”祁应竹幽幽地凑到边上,光明正大地看过屏幕。
楚扶暄回了句“好自为之”直接拉黑,捧着手机正要发愣,便被祁应竹没收。
“晚安。”祁应竹抬手遮住他的眼睛,他没过两分钟便重新睡去。
返工那天,九楼基本全听说了内鬼是谁,多数人依旧不可置信,微妙地讨论着后续走向。
协商出来的结果是开除,公示的文本还在拟,策划部门里很安静,神色都有一些怅然。
终究是做了那么久的同事,平时来往密切,说成战友也不为过,为什么能为了网上的一时之快,将其他人的心血弃之不顾?
冯书航的工位还没清退,今天迟迟不见人影,兰铭瞥了几眼,没觉得大仇得报,心软地泛起一阵难受。
料到部门需要平复,楚扶暄没有组织开工会议,准备等冯书航离开,大家缓过来了再谈话。
“你跑来我这儿,我很担心被暗杀。”庄汀压低声音,“你想找地方乘凉,钻办公室里不快活?”
“凑合,办公室有人。”楚扶暄平铺直叙。
庄汀暴怒:“懒得装了就这样,我要让全天下看清你的嘴脸!”
眼看着他俩要拌嘴,突然有原画跑来找主管,惊恐地说着大事不妙。
“我们周年庆也被曝光了吗?”庄汀开玩笑,“比偷跑还惨,我们一根线都没有画哦。”
原画发现楚扶暄在这里,纠结地搓了搓手,再看向庄汀有些结巴。
“扶暄老师可能,那什么,我也不好说,你们上内网看看……”
没有杵在这儿,她提醒完就匆匆离开了,好像畏惧着引爆了核弹,生怕自己跟着变成碎片。
庄汀没搞懂这是哪出,一边点击内网,一边和楚扶暄说:“你闯了什么祸,赶紧老老实实地摊牌。”
楚扶暄也一头雾水:“我怎么可能不清白。”
内网的论坛进去便飘着高楼,帖子发完没有多久,已经有几百条的讨论。
冯书航诉说自己万般苦衷,把泄密的事情轻轻带过,长篇大论描写工作压力,超额的任务将他折磨崩溃,最后竟被趁机威胁与开除。
仔细点阅览的话,会发现他夹枪带棒说部门管理横行霸道,为了表示上司确实人品不端,还上传三张照片声明自己的说辞是铁证如山。
那是镜头顺着细开的门缝,借由丁点光亮,窥视和记录了消防通道里的秘密。
第一张,楚扶暄和祁应竹坐在楼梯上,一人端着一碟蛋糕,正说说笑笑。
第二张,楚扶暄隔空指了指祁应竹碟子里的草莓,好像在问他是不是不爱吃。
第三张……
楚扶暄心里一沉,捏紧鼠标往下拖,高清的图片被加载出来。
两个人的肩膀已经贴着,祁应竹叉起那枚草莓,倾身递给了楚扶暄,而自己低头就此咬了一口。
此楼被标注:[X17主策楚扶暄与一号位出轨。]
作者有话要说:
祁应竹,好消息,有名分了,坏消息,你被当小三
第107章 议论起伏
正是所有人陆续回到工位的时间段,都在交头接耳地寒暄和闲聊,内网的消息发散得极快。
冯书航扬言本司有黑幕,手握把柄已经很久,也因此想通了许多事,只是害怕被报复,拖到绝路了才不得已放出。
[Spruce拒绝和我沟通,我只能通过这种形式与你对话,本来觉得做人留一线,替你瞒着也省得麻烦。既然你要翻脸,那我没别的顾虑了。]
[高高挂起的姿态是不是以为自己没污点,不用把人放在眼里?对,你运气太好了,别人没日没夜做题,提心吊胆地保持绩点,这么多年熬下来的终点就是去你本科学校念两年,还要被大家默认硕士哪有本科的生源有含金量。]
[你那么早就能当上主策划,知不知道别人坚持这个职业有多难?我熬过的日子你根本没体会过,从程序转策划都是抢经验,别人懒得做的芝麻我去屁颠屁颠捡起来,忍过的冷脸和打击你这种人永远也不能共情。]
一朝反目为仇,那些隐微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冯书航俨然有许多心事不再遮掩。
说来他同是条件优越的佼佼者,有第一的位置绝不排第二,转岗以来也饱受重视,楚扶暄不吝啬地表达过青睐,但是没有琢磨过,冯书航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年纪比他小了好几岁,作品和声誉却比他多,空降便负责整个部门。
其他人也感叹过楚扶暄的资历,可绝对没有冯书航那么焦虑,他俩在学校是学长和学弟,到了职场却成为下属和上级。
冯书航承认楚扶暄有能力,可他是否产生过不服?看起来也曾有许多个瞬间扭曲了看法。
所以他撞破楚扶暄和祁应竹私下相处,这么久以来没有旁敲侧击过,仅是保存着那份“软肋”。
他不像谢屿那样看得清,也不像庄汀那样震惊和担心,他只是豁然,怪不得。
冯书航认定了其中必然有利益勾结,否则怎么解释自己嫉妒的种种?对此,他甚至感到内心好受了不少。
表面再完美,背地里还不是给人卖笑?冯书航的心理活动不难托出。
他分明没多少道德感,否则早该站出来质疑,却在这种时候格外看重骨气,似乎因此可以蔑视楚扶暄,打破彼此原有的区别。
只是单方面的平衡没能保持,事故发生之后,楚扶暄接手他的工作,而且赢得了所有赞赏。
从玩家到同事,每一句对楚扶暄的认可和鼓励,都在扇冯书航巴掌,那他算什么?被替换下来的垃圾?
至少稽查结果出来前,楚扶暄眼里冯书航是可怜的受害人,年会敬酒时安慰过几句,说明年再安排合适资源。
可这些话在冯书航听来很无力,如果自己被逮到,楚扶暄怕是不会留他到第二天。
他本可以有弥补的机会,提出了全力去修改,却被楚扶暄揽走重做,连周旋的余地也没有。
出于逃避心理,冯书航没后悔泄密的冲动,但复杂地凝视着楚扶暄,凝视两人血淋淋的差距。
[你从没有认可过我,就算在组里,也更重视那个会拍马屁的山奈,我了解你俩同病相怜,你也要讨好Raven。]
[我和山奈被推荐去比赛,你提醒我不太可能被立项,这盆冷水我不是不接受,最后他的名次比我高,我也认,但听说你在我们参赛期间,对他有过“关心”?为什么我没被问过?]
[我单纯是你的垫脚石吧,春节让你踩上去风光,要我说你巴不得有事,终于能让你好好表现了。]
[里面有没有Raven帮给你推波助澜,我不好说,但直属上司带头把职场搞得乌烟瘴气,底下犯错也是耳濡目染被带歪。]
冯书航洋洋洒洒地说着,由于泄密的证据确凿,干脆放弃了狡辩,话题围绕着楚扶暄身上有问题。
他破罐子破摔,企图把矛盾转移到级别更高的那方,在他看来横竖大家都不干净,凭什么只有自己倒霉?积压已久的矛盾由此爆发。
能进内网的全是同事,哪怕不在一个项目组,经过春节的风波,也了解楚扶暄是谁,刷到之后立即引起哗然。
[在Spruce手底下干活,压力那么大的么,我看贴主已经疯了啊?]
[那场比赛不允许场外援助,山奈的组好像第一名来着,如果有主策帮忙,会不会对其他选手不公平?]
[Spruce那么没分寸的吗?能做高管了不至于。]
[有一说一,和总经理喂蛋糕也不是很有分寸吧?他俩真在偷情?]
[开年搞得那么大,我阅读理解一下,贴主的意思是Raven给情人制造功劳,偷跑被故意闹到那么严重,再让Spruce去救场。]
正式员工才有权限打开贴子,大家心智成熟没有轻信,但猛然看到这些内容,不免感到匪夷所思。
没多久,九楼的名字开始出现,都在职场摸打滚爬过,回应直击要点,揭露冯书航便是事故内鬼。
[主管能逼你找群友吹牛么,给他搞阴谋论,说出来不惭愧?]
[到底谁想踩谁上位,我看了还原的群聊记录,你鼓动网友们去散播舆论,想让整个组为你抬脚,好大的脸哇明珠哥。]
[看流动率就明白老大有多好,你对他有疑问为什么不当面问,究竟想拖他下水还是真的有哪里冤?]
随即,运营主管做出答复,表示内部从没推动过舆论,加班加点都是为了降低影响。
大家把项目的口碑放在第一位,就算翻转之后也没用来炒作,冯书航这么猜忌是辜负了所有人的努力。
得知冯书航是什么身份,那些义正词严的字句立即变得肮脏起来,别的同事跟着质问他怎么有脸再说话。
发声立场一旦存疑,巧言令色的地方经不起推敲,很快,被他提到的山奈也出来解释。
[当时你回家做Demo,大家冲刺周年庆,我做的也是版本模型,Spruce顺路看到就问了嘴,没想到你会觉得他偏心,合着你一个人早走,他不管不行,得上门拜访才够。]
[那么在意名次,该做的是取长补短,别臆想大家在害你,输不起别玩。]
山奈被冯书航气得够呛,再说到比赛截止的时候,对方特意问过自己的情况,美其名曰要给楚扶暄汇报,让人不要担心他俩进度。
现在想来,冯书航如此心术不正,说不定是指望楚扶暄从中打点,然而楚扶暄一直堂堂正正,不可能给他们作弊或疏通。
以及,楚扶暄没预支空头支票,总是给出切实的许诺和收获,让大家有正确的认知免得空欢喜,这被冯书航曲解成了蔑视,旁人看到都感到一阵心寒。
从而山奈斥责冯书航两面三刀,越谈真心和品德越让人感到无耻,楚扶暄为了部门付出诸多,却被他用最恶毒的方式来揣测。
兰铭:[知道了你是罪魁祸首,我还在伤感你干嘛要做这种事呢,原来坏胚就是坏胚,不需要有理解去开脱,你不配,现在我希望你赶紧滚。]
[你的东西让人事来收走了,请来办理离职,我们X17不想和败类再共事一分一秒。]
主程序也不禁露面:[小冯,你转去策划还是我做的背书,这个组给你带了那么多,我们不惦记你报恩,你今天这出实在不应该。]
要说之前的录屏是一时糊涂,今天掐着时间搞到天翻地覆,那些迷惑性的话术俨然是有备而来。
围观群众们目瞪口呆,工作方面的纷争虽然化解,但最严重的矛头依旧摆在显眼位置。
大家心知肚明冯书航没在伸张正义,可即便他蓄意报复,拿出来的照片总不会作假。
[如果是真的,公关居然不删帖,总经理秘书没上班?我们集团为什么那么开放,老板幽会高管也不屏蔽一下。]
[冯老师描述是不是太激进,我们事业群没有一号位,丹总和Raven是平起平坐。]
[Raven实权比丹总大,多少人看破不说破,纠结这个咬文嚼字没意思。]
[等等,我见过楚主管无名指戴戒指,他好像最近在谈恋爱?快一点估计都讨论婚事了吧?]
紧接着,有人说自己也略有耳闻,楚扶暄有对象了,向同事们透露过感情状况。
而祁应竹已婚的消息早前就传过一遍,大家的印象非常深刻,那如今算是怎么回事?
帖子最核心的便是举报出轨,饶是楚扶暄受到员工们拥护,或者祁应竹的地位有多么重要,他们在致命点上无从解释。
瞧见照片里两位主角并肩依偎,彼此欣喜地庆祝生日,不少人倍感荒谬,聚焦于这几张爆料。
祁应竹眉眼深邃锋利,往常气场颇为疏离,图上却罕见地流露柔和,楚扶暄又表现得亲密,神态生动不像有任何强迫。
[他们完全不是正常的社交分寸,膝盖也碰在一起了,能自然地贴到这么近……大概私下里没有距离。]
[这种喂水果的形式,我们一般叫做调情,不用放大看眼神,都感觉得到他俩好暧昧。]
[祁应竹怎么插足别人感情,之前楚扶暄摔伤了在工位吃爱心早餐,他也知道人家有男朋友,那会儿还调侃过几句。]
过了会儿,冯书航没搭理其他疑问,挑衅:[一个像素点都没改过,领导出轨你们装瞎?摆在眼前的不去喊打喊杀,来欺负我一个要走的人?]
九楼差点为他的喊话暴走,长期的合作已经培养了信任,他们潜意识地笃定事情没那么简单,也不认为楚扶暄和祁应竹会违反公序良俗。
然而,冯书航提供的证据又千真万确,大家诧异之余无可辩驳,慌慌张张地想去寻找当事人。
这时楚扶暄和祁应竹都不见人影,主程序瞧见优哉游哉的谢屿,恨铁不成钢地险些痛哭出声。
“你怎么节骨眼上还迟到,我们组这次真的完蛋了啊!!”主程序谴责。
看他如此悲愤,谢屿也觉得很沧桑:“我们又怎么了? ”
主程序似乎觉得丢人,火急火燎不忘控制音量,凝重道:“主策划和总经理偷情被抓到…… ”
听到这里,谢屿摆摆手:“ 那没事,别挡着我走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主程序:????
随即,他打开那个帖子,想让谢屿去交涉一二,刷新却见有新的文件被上传。
比偷拍的照片更加清晰,扫描件虽然是英文,但不妨碍大家认出这是结婚证。
以及登记的姓名是……
楚扶暄和祁应竹???
祁应竹也实名回复:[隔着门缝偷窥就是看得不清不楚,不过这次看清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更新,可以晚上来看
第108章 互相撑腰
短短上午两个小时,大家的情绪几经起伏,在扫描件突兀蹿到面前的时候,心脏不好的差点被噎过去。
本来春节假期刚结束,写字楼里弥漫着淡淡的萎靡和怨念,这下全部聚精会神地盯牢屏幕,生怕稍有走神便会错过精彩内容。
原本帖子的走势逐渐胶着,想不出怎样才能反转,几方人马无论看法如何,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束手束脚的境地。
哪怕有些人被误导认为他俩是偷情,碍着双方在职场上的级别,批判起来也会掂量着用词。
而且冯书航摆明了别有用心,举着大旗发泄私仇,他们虽然在公共层面反对出轨,但不想被利用成为攻击的工具。
甚至有人唏嘘:[姓冯的编一段自己和他俩三角恋呢,如果你被渣了跳出来维权,我肯定帮你冲锋陷阵,现在算什么啊?在场哪个人因为他们受过伤。]
[颜值不属于同个高度,禁止掺进来破坏美感(单指形象)。]
[和Spruce认识一年多了,和Raven认识快七年,我真不信他俩的道德感会这么薄弱,帅哥和帅哥登对也不该这个打开方式吧。]
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揣着尺度在讲话,直到祁应竹的出现,用更加意外的信息陡然改变了局面。
大家恍然大悟以前的思路终究局限,为什么没有人敢去猜他们早就结婚?!!
最后那些争议随之消散,同事们不会顾忌冯书航这种败类,之前压着的激愤全部朝他涌去。
[碰到他俩在消防通道,你构陷得那么歹毒,问也不问就发到内网,引导大家泼脏水是要我们和你一起缺德么?]
[一个劲催眠自己Spruce有瑕疵,能让你阴暗的内心舒坦不少?我通知你:你上司好牛逼啊!你的犯蠢让你上司被业内夸了一遍!!听到没有?比你小四岁的上司前途光明,他去年达到的高度你永远够不到!]
[最讨厌这种嫉妒到满眼变形的人,往常看着和你哥俩好,实际上处处和你比,嗅到肉味就会攀咬,这辈子困在优绩主义里斗来斗去。]
[优绩主义的做题家们不替明珠哥背锅,他摆明了心理有毛病,不顺利全赖别人,提携他的也落不到好,白眼狼,楚扶暄该买点柚子叶去去晦气。]
大家被冯书航当枪使,对他肯定没有情面可言,内鬼加上恶意挑唆,厌恶如果能化成实质,估计这个帖子会被唾沫淹掉。
平时X17总是和睦,出现摩擦也愿意包容,但那是互相视作一家人,冯书航这般朝他们施加伤害,他们肯定不会再有忍耐。
一方不肯好聚好散,另一方没打算留情分,个个翻起脸来牙尖嘴利,抖落起冯书航的工作失误,戳人痛点说人平庸,可见核心组对外没那么好惹。
局面全然一边倒,与此同时,也有一群人歪了关注点。
[所以……Spruce是被Raven拐走了……进公司之前就被定下了……]
[Raven不要脸啊,公司派你去面试,你特么帮自己招好了老婆??]
[我晕倒,Spruce的爱心餐是Raven做的啊,他吃的时候大家起哄,Raven还在边上陶醉地听。]
[啊啊啊上次团建旅游,Raven破天荒下来打水仗,我说他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来不是喜欢玩,是喜欢陪Spruce吧?]
这下大家兴冲冲地凑起热闹,还有人指出祁应竹今天在公司,居然能直接发出结婚证的扫描件。
[有两个可能,要么结婚证随身携带,要么提前备好扫描件,你们说是哪一种?]
[根据证面的整洁程度,我们可以排除第一种。]
[哟,某人特意扫描放手机里,并且可以迅速发出,难道闲来无事天天观赏,点了个人收藏置顶么?]
感叹诸如此类,他们为真相震撼之余,长呼短叹地感到欣慰,然后思索起曾经的蛛丝马迹。
本来返工当天不安排重要工作,就是拿给员工们调整状态,写字楼里却响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十有八九在论坛和小群里热聊八卦。
而祁应竹发完结婚证之后,别人以为他打消质疑便潇洒离场,实则他没有打算就此收手。
没多久,祁应竹回到视野。
[刚公务谈话没结束,手机响个不停顺手来论坛堵个嘴,会不会被蒙尘的明珠理解成刻薄?害他正义使者做到一半,被飞来横祸打回原形?]
[没关系,明珠,我就是刻薄。]
[怎么五分钟了还装瞎?无业人员不该最有空喊打喊杀?@冯书航]
[手机里有没有别的合照,可以一起晒,不晒我这里有前年的存档,那么爱看记得多多祝福。]
随即,祁应竹发出登记前的双人照,上面留有镜头信息,证明了年份早在楚扶暄入职之前。
[他生活离工作很远,我都被当外遇了,不公开得被拖出去沉塘,看看做你前领导的家属要有多低调,还得亏得你来栽赃让我认领了名分。]
放在平时以祁应竹的行事,的确不会理会这些胡搅蛮缠,但有关楚扶暄,他乐于一条条地耐心回复。
楚扶暄性格很纯净,与冯书航共事一场,就算不欢而散,多半也保持体面,正是因为这样,就让祁应竹来出声。
他不愿意楚扶暄受委屈,论公他惜才爱才,论私他更加心疼,自己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不去维护?
别人震惊他难得不顾虑颜面,可在他看来,让家属被外人指摘却不作为才是耻辱。
本来祁应竹还想解释,楚扶暄这些年灰心多少次,又复燃过多少次。
这份韧性没人能够感同身受,包括自己也无法想象,究竟一颗心要有多少次粉身碎骨,终于能够毫不犹豫地迎接一切?
有人唏嘘着转岗的艰辛和牺牲,而楚扶暄为了留在这个行业,独自沉默地忍受了五年,接受从云端跌落,又在泥潭里挣扎。
被紧急电话吵醒的许多个深夜,累出一放松就随时随地能睡着的求生本能,可以专注到不知不觉不吃饭,这些细节均是他长期受过难的痕迹。
楚扶暄只是不说,没比别人少吃苦,祁应竹每一桩都替他记着。
可瞧着冯书航的尖酸,楚扶暄的痛苦怕是会成为养料,祁应竹不准备摊开那段过往。
它可以是征程的开端或是故事的点缀,但必须由楚扶暄亲口分享,他也没有透露的权力。
尤其内网已经有诸多维护,理智的没人觉得楚扶暄一帆风顺,怂恿冯书航有本事去VQ熬上三个月。
[人家半夜三四点下班,你说人家运气好,人家第二天十点就上班,你也说人家运气好,请问你的意思是好在没猝死么?]
[楚扶暄成年就在做游戏,反正到你这儿全是运气好,和人家热爱没关系,坚持深耕没关系,动脑子积累没关系,唉,跟你这种没脑子的不好交流。]
祁应竹看着页面思索片刻,忽地豁然开朗,有了很精准的答复。
恰恰是冯书航万般记挂,他越是不能替楚扶暄给出回复,唯有彻底的轻视和忽略可以成为报应。
对方恐惧被楚扶暄处处压制,为此逐渐失去了底线,就是要让他留在这无形又无边无际的挫折之中。
[有件事你说得对,他没把你当回事。]
[再半夜给他发消息试试?你胡搅蛮缠是做无赖,我处理骚扰那是有名有分。]
祁应竹编辑着,嗤笑了声:[当时我在他旁边,目送你被拉进黑名单,你猜他评价了句什么?]
遗憾自己识人不清,抑或是痛恨对方面目全非?也有可能是感叹世事无常。
祁应竹冷冷打字:[他想也没想就睡着了。]
楚扶暄能当冯书航的心魔,轻而易举让人眼红,反观冯书航,却不能成楚扶暄一丁点挂碍。
如同遇到路边柳絮,只需匆匆前行,不用拂开便会擦肩,从不值得施加关注。
“Raven,别人哪里痛,你往哪里捅,说话真难听。”楚扶暄找到办公室,礼节性敲了敲他的门。
“好在和你是谈恋爱,这张嘴换到我这里,只用来接吻和说情话。”
祁应竹望过去:“你刚刚去了哪儿?”
“看你之前门关着有事,我去和庄汀聊天,没一会儿就变成热帖主角了,然后找人事问冯书航为什么没被封号。”
楚扶暄描述着,微微歪过脑袋,继而说起自己没料到祁应竹回得那么快。
等到他离开人事部门,冯书航早已被抨击到狗血淋头,以至于他想开口也有点无从说起。
“你不像是会理睬的脾气。”祁应竹描述,“划清界限以后,一点也不想沾。”
楚扶暄狡黠地笑了下:“唔,这回不一样。”
在祁应竹讥讽完,楚扶暄选择了收尾。
到这个地步,是非如此清晰,他不需要再辩解。
然而,他依旧大方露面,简单地打了三句话。
[不会后悔在岗位用心,之前是之后也是,这是我的处世,我可以领着薪水安睡,别人怎样体会是别人的课题,额外的因果不在我身上。]
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办好义务可以内省不疚,手底下如何发展各有造化,与他在实质上没有任何纠缠。
如此呼应了祁应竹的说法,同事们讶异他会出现,他也挑了一个楼层解答。
[家里人被怠慢,不能不管。]
[要陪他评选《幸福家庭》不该让他幸福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有没有这个比赛都不好说小芽就给自家拉票
ps下章不出意外是明天下午2点左右更新,若有意外我会挂请假条,感谢老板们
第109章 纯粹燃烧
冯书航迟迟没办离职手续,工作账号被延缓注销,原本楚扶暄来到人事部门,被询问是否需要关闭权限。
那些胡言乱语无需忌惮,关了像不敢与之交手,楚扶暄表示不用干涉。
所谓的揭发是掐头去尾凭空发散,这边有底气去利落回应,没等楚扶暄埋头翻出结婚照片,高清的扫描件就展现在众人眼前。
直到现在,冯书航也没被踢出员工名单,可以看到论坛的所有诘问。
楚扶暄离开人事部门前,后台显示他一直在线,却没办法应对分毫,八成躲在屏幕后面快要呕血。
“你说他干嘛非要鱼死网破?”楚扶暄道,“顶了这么大压力,得罪老板有什么好处?”
尽管冯书航对他有芥蒂,但与祁应竹肯定是畏惧更多,否则以那狭隘的心胸,自以为手握要害,八成早就兴风作浪。
祁应竹在事业群权重望崇,放行业内也颇有能量,冯书航并非没有社会意识,这一番冒犯是否值得押注?
“要么,有人承诺他好处了吧。”楚扶暄猜。
盼着祁应竹摔下来的人不少,真敢着手促进的绝对没几个,尤其能让冯书航壮着胆子去出头,那人必然拥有收场清算的动机和地位。
说到这件事,祁应竹散漫地“嗯”了一声。
“帖子刚发没两分钟,秘书看我没声音,急着想找公关删帖,但公关说自己很难做,让两位领导能不能给个准话。”
“丹总交代他们不能随便操作,涉及到了管理层违规,就算有负面反应也不该捂着,越有问题我越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他的语调很平静,习惯了周围明争暗斗,能料到自己哪天暴露软肋,便会被立即拿去大做文章。
闻言,楚扶暄皱了皱眉头,得知陈丹启有所动作,没有为此诧异或慌乱。
凭他们一直以来的关系,陈丹启碰上这场热闹,必然不会轻拿轻放,他心里了然,只是拿不准对方如何行动。
“我发现冯书航有的说法很奇怪,去找HR也是想探探口风,原来弄错了方向,刚才得往公关部走。”他接茬。
“一号位”这类字眼,大家可以默契认定,但不能搬到台面上戳破,否则表面达成的均衡会有倾斜,而冯书航在爆料上如此标注,就是故意在给祁应竹挖坑。
以冯书航的段位,哪来这么多心机,撑死是到处撒野,再被其他人群殴一顿,此处的超常发挥显然是被授意过。
他怎样和陈丹启搭上了联系,其中的脉络想来也不难理解。
在《燎夜》犯下大错,即便事故没有人尽皆知,几家核心厂商肯定有数,冯书航离开鸿拟也难有好去处。
在大平台待惯了无法接受落差,可是他能争取的范围内,哪些地方可以捏着鼻子收留?
结果少到无从挑剔,唯有陈丹启不怕得罪X17,本身与祁应竹隐隐对立,冯书航也能揣着自己的筹码去交换。
陈丹启没有那么轻易合作,肯定要他证明爆料的价值,那么卖组里第一次是手忙脚乱,卖第二次已然驾轻就熟。
冯书航不止泄愤,也在和对面投诚,不过事态与他设想的截然相反,最终沦为众矢之的,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
楚扶暄想了想,回到部门扫过一眼,冯书航的东西被大家打包了,用纸板箱放在走廊上,电脑等公共财产被IT收走,工位上已经空空荡荡。
“就这点?”楚扶暄端起箱子。
山奈愤恨道:“他也知道自己活不过开年,春节放假前收拾过,我还说呢,这家伙难道怕遭贼?草,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小偷!”
大家循着交谈望过去,见楚扶暄举止如常,纷纷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地和他抱怨和安慰。
楚扶暄点点头,将箱子搬到了人事部门,让冯书航签字的时候索性带走,别来再来工区污染他们环境。
“他说中午来签协议。”HR道,“赔偿和立案是法务单独处理,诉讼有进度了他们会和您反馈。”
语罢,她无奈:“一开始他不肯沟通,我们说报警了也继续装死,现在也让大家少点工作量。”
原本冯书航尚有侥幸,期待着陈丹启的相助,然而自以为的把柄只是套出一张结婚证。
陈丹启老谋深算,看着这点水花,能买单才有鬼,而冯书航失去背后的大树,自然不再抱有幻想。
瞧HR雀跃地频频看向时钟,楚扶暄朝她笑了笑,说过辛苦便转身走出去。
泄密的追责在流程里,加上这出恶意造谣,以后够冯书航好好消化后果。
谢屿发消息:[午后开个会,几点钟有空?你要不要先部门内部聊聊。]
他无意让楚扶暄感到凝重,问完补充了一句玩笑。
[不是什么严肃的会议,组里讨论一下主策划和总经理的婚姻大事,祁应竹考不考虑来X17入赘。]
楚扶暄扯起嘴角,明白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画上句号,工作室需要提前有一些准备和共识。
他答复:[有空的话三点半?请提前强调,让他入赘的话我太亏,还想赚一笔聘礼早点从鸿拟赎身呢。]
早上闹得轰轰烈烈,牵扯到的又是两位高管,再私人的细节也得被放大,处理完手头琐事,祁应竹便被单独喊去集团了解。
据说他们不是正式谈话,先找他沟通一下具体情况。
即使有心人打算趁此攻讦,拿两人的感情来责难,也需要时间去酝酿和发作,这会儿倒是一派风平浪静。
楚扶暄下午开了部门会议,回顾年前的里程碑内容,再按部就班叮嘱接下来的安排。
大家原本状态躁动,因而逐渐稳定下来,继而慢慢地有些僵硬。
楚扶暄寻常以一个月为节点,今天规划得太远了,接下来半年的工作也与他们仔细讲解。
他没有多说,不想害别人担心,他们也没有问,生怕给楚扶暄平添负担。
讲完正事,楚扶暄多说了几句,感谢他们替自己澄清风波,散场后紧接着去下一场,和几位主管解释自身状况。
庄汀问他了不了解任职回避,楚扶暄点点头,表示结婚前就打听过。
那会儿他们是防着未来被连累,如今竟误打误撞地感到庆幸,幸亏这份警惕得以保全对方。
互联网业的界定不尽相同,有的禁止岗位交叉,有的不准涉及竞对厂商,也有的不能同在一条业务线。
这和公司风格有关系,鸿拟主张扁平和多样化,职工的体量那么大,办公室恋情屡见不鲜,条例上设置得更为包容。
为了杜绝隐患纠纷,他们的规则倒也明确,除了敏感岗位利益输送,还有直属的上下级,其他的只需要及时报备。
说白了,别影响到集团的财产和平允,正经婚恋没人来指手画脚。
“我和Raven在系统申报过婚姻关系。”楚扶暄说,“我以为会有人来排查,但是一直没被问过。”
话音落下,大家纷纷看向谢屿,然后谢屿举起了双手。
谢屿表示这方面不是业务领导经手,会有专门的纪律部门做确认,他也没有收到通知需要留意。
“该说的反正提前招呼过,这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庄汀颔首。
“他俩在架构上隔得远,按规矩是犯不着调岗。”主程序说,“但冯书航这事儿来得太膈应。”
私生活被迫掀起一阵热议,虽然造成没有实质的危机,论责任也怪不到楚扶暄和祁应竹头上去,但这般公开之后,集团的对待方式可能以谨慎为主。
加上陈丹启少不了顺势刁难,后续估计会很棘手,他们希望楚扶暄能有预期。
“但凡Raven不是集团骨干,别被盯得那么死,事情应该可以简单很多。”庄汀琢磨。
楚扶暄说:“这么假设起来,如果我没跑到公司陪他过生日,也不会被冯书航发现,到时候一步步摊牌,也不至于变成箭靶子。”
“哎,说这种没用。”庄汀愁眉苦脸,“谁让你看上他呢。”
楚扶暄还有闲心吹了声口哨,一点也不见后悔,连转瞬即逝的茫然都没有。
“因为我的审美起点高,就要泡事业群里位置最高的男人。”他说,“相应那些代价我付得起。”
这场交流到晚上七点才结束,期间也有其他组的找来打听。
楚扶暄每提到一次相关的事,等于承认一遍自己对祁应竹的感情,当天回到家,他回忆着数了数,总共告白累积七八次。
对此,祁应竹颇感荣幸,并说自己也不遑多让,所有董事都很震惊他没在开玩笑。
贺景延作为集团的轮值总裁,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样,祁应竹却忽地提起一个遥远话题。
那是几个月之前,贺景延来事业群旁听,与他说到如何突破瓶颈。
祁应竹向来处世疏离,总是站在客观角度进行决策,这让他能够顺风顺水地晋升到这处,却也反过来成为了他无法突破的瓶颈。
再往上,以他的状态很难抵达,更稀有的机遇看重天时地利人和,全然超出了理性可以构建的范畴。
他都没有真正地做自己,这要如何摸清命运的流向,又怎么能追逐到底。
——当你的本心足够想去赌某件事,如果看不到它在你手里做成,自己就会永远地遗憾下去,那大概就来到正确的位置了。
彼时贺景延随口形容,祁应竹完全无法感知,他的心里没有火焰,烧不到那么彻底。
可他走到今天,被楚扶暄的光亮照到,拥有了甘愿押注一切的念想。
他想实现他眼里最灿烂的愿望,一天没能见证,一天就会遗憾,如果一直悬在空中,他便一直仰着脖子抱有缺口。
“我要完成我认定的事情,别的比起来都是迁就,到时候不强求了。”祁应竹向贺景延说。
此时此刻,他看向楚扶暄,忍不住促进。
如果你现在有勇气,考不考虑去做你自己的游戏?祁应竹心想。
他措辞着,我很看好你,也有力量去帮衬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们可以试一试。
然而,楚扶暄忽地望过来,抢先开口:“万一和他们谈不拢,要不然你跟我走?”
他的眼睛如此明澈,满满地倒映着爱人,这份炙热究竟是多么纯粹,让祁应竹怀疑自己被灼伤。
“我攒了很久的钱,凑一凑可以自己组团队做游戏,这几年我都在等着哪天合适。”楚扶暄分享。
“现在我有种直觉,一分一秒也别再等,就是这个时候了,我听到我的心在催着去出发。”
他曾经无数次地模拟,担心被绊住脚步,也怕结果惨淡,身边遭到连累,给自己设置的场景总是一个人。
想来过去还是不够笃信,当下,他推翻了这个脆弱的前提。
他决定:“所以,祁应竹,你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主策划不上班了还打包带走总经理,鸿拟能对你俩放手吗
第110章 前路识君
被楚扶暄这么邀请,祁应竹稍稍一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楚扶暄就是这样的人。
顽固、清晰,越得过万水千山。
刚才的腹诽在犹豫什么?他爱的人最是拥有生机,风拂过,满身鲜亮。
祁应竹无法不被触动,而在晃神的间隙,楚扶暄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示意他不用有什么疑虑。
“去年我跟Kerwin炒股的收益不错,封闭的债基也解冻了,X17的分红比合同里多,手头零零总总有一千个。”
一千万现金,许多企业家都拿不出这么大数额,楚扶暄却可以做到。
关联到他这些年的日子,点点滴滴有迹可循。
他没有固定资产,加州买过代步车,价格也不匹配收入水平,衣食住行经常勉强打发,奢侈花销仅为祁应竹添过一套衣装和配饰。
除此之外,楚扶暄年薪保底那么高,还会努力完成所有的指标奖励。
“比起大厂研发是不够看,但成本的大头在人力和试错,我能给我们省下很多钱。”楚扶暄说。
“出去可以融资,这点起步完全够花,X17最近的研发都是我统筹,大框架的经验也积累了很多。”
解释着,他朝祁应竹眨眼:“拐你呢,干嘛光盯着我,一点防范意识也没有?”
祁应竹道:“我从来不能抵抗,在你提出来之前,就想好了注定和你一起。”
楚扶暄怔住:“是吗?”
他们之间实在默契,祁应竹被集团打听意向,已经平铺直叙地告知,自己另有理想被搁置已久,徘徊在眼前近乎成了执念。
热切到这般程度,无需去做多余判断,他来到正确的位置,同样迎来了注定的时机。
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退而求其次,外界的喧嚣在推动这场相认,他们互相辨别和抚摸棱角,从而嵌合得愈发紧密。
“听到你梦想里有我的名字,我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祁应竹虔诚道,“只记得和你约定了一辈子。”
楚扶暄朝他目不转睛,两个恋爱脑兼事业狂撞在一块儿,产生的化学反应根本不可估量。
没过两分钟,楚扶暄打开思路:“话说鸿拟能不能开除我们?”
“这样好划算,两个人的赔偿到账,单论我的就可以花好久,去劳动局告他们干涉员工结婚自由,银行卡里还能再贴进来一点。”他畅想。
闻言,祁应竹茅塞顿开,但对此有些惋惜,表示他俩估计没办法发这笔财。
他继而解释,高层得知他们的规划,权衡之后也有一些考量,或许楚扶暄可以听听。
楚扶暄困惑地歪过脑袋,再被祁应竹伸手揉过长发,仔细地说明来龙去脉。
近几年以来,事业群的立项很乏力,除了创意不可多得,也被派系斗争影响,集团对此早有不满,想着手修整这部分。
涉及到太多利益纠葛,他们不能大刀阔斧地变动,但愿意往新的模式进行一些试验。
三方的核心需求不谋而合,如果坐下来斟酌和交流,说不定会碰撞出更多成果。
楚扶暄想不过自己能得到公司支持,意外:“可我刚来一年多,董事信得过吗?好多都没见过我吧?”
“没人不知道你。”祁应竹说,“Spruce,事业群因为你才能顺利过年,换句话说,你的才华不需要再证明,它作为一块金子已经被所有人发现。”
至于其他的疑虑,可以在谈判里慢慢协商,这是一步险棋,牵扯到的方面太多,并非短期可以梳理明白。
尤其祁应竹不打算窝在总经理办公室,非要陪着楚扶暄往外跑,楚扶暄又强调绝对的自由度。
站在集团角度,如何定义这场试验,究竟要达成什么效果,又怎样尽量防止变数和损失,董事们也各有各的说法。
乱七八糟的诉求加在一起,三言两语概括不完,不比自立门户容易到哪里去。
但楚扶暄没想过这种可能,自身的价值竟被如此重视,趴在祁应竹的肩头有些感慨。
原来真有苦尽甘来,他心想,这一次手里能牢牢抓住机会了,时隔六年之久,命运在他的身上归位。
“如果留在鸿拟做游戏,我不服陈丹启,集团也不能插手研发。”楚扶暄说,“项目的生命在我这里。”
祁应竹说:“我知道,你本来就不听他们话,最开始我就提了开发组要保证自主权。”
按照目前的普遍模式,各个工作室非常依托事业群,孵化过程由后者全额出资和把控,基本拿捏着生杀大权。
如果哪轮评级不达标,或者市场风向变换,甚至可能是党派倾轧,前者被放弃的时候无法争取,被通知砍组就必须原地解散。
尽管流水越高,话语权越重,但哪怕是谢屿这类制作人,也少不了从上往下施压过来的烦心事。
他们和管理层是雇佣关系,项目实质是事业群的一手资产,高层想方设法要介入的话很难消停。
楚扶暄想划得干净点,单纯地投身在研发里,祁应竹能够理解他的心意。
集团同样意识到了生态局限,两边协商的余地非常多,可凡事有舍有得,也需要楚扶暄去定夺。
高层可以松开诸多框架,那么楚扶暄身上的责任就更多,并且,他们会加强预期管控,支持力度会非常冷静。
兜不住的开支窟窿自行承担,这方面楚扶暄可以接受。
他比较在乎的是两处地方,研发的底线能够达成共识,剩下那个观察祁应竹的表情,貌似不是什么问题?
“那你要来负责我这里,我们算不算直属上下级?”楚扶暄自觉遵守任职回避。
祁应竹说:“如果你真的带组,单开一条架构线挂在集团,向董事会直接汇报,和我没有避嫌的地方。”
鸿拟的体系非常完善,审批均是多方形成公开监督,从制度上就确保了流程的合规性。
这也是在框架之内为员工降低风险,私营企业的规模做到那么大,人一多就会滋生是非,持股的董事们阅历丰富,规则是一条条查漏补缺,增添到如今极尽详细和周全。
楚扶暄“哦”了声,不再有什么担忧。
继而他腼腆:“总经理,亲自管我是不是阵仗太大,别人以为是商战把你埋伏了。”
“对手派你当间谍么。”祁应竹道,“不对啊,美人计都没用两下,你干这行专不专业?”
楚扶暄被噎了下:“鸿拟聘到你也是见鬼,说两句就被撬墙角,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
语罢,他又去捏祁应竹的衣摆,倾身去亲了口对方脖颈。
“头一回见卧底扰乱军心,潜进来只扯对面衣服,勾引还不敢抬眼看人。”祁应竹捉弄。
楚扶暄眼睫颤动:“我也是第一次有任务,什么都要现场学,你可以培训吗?”
祁应竹明知故问:“抬举了,我能指导扶暄老师哪方面。”
楚扶暄很想指责他没脸没皮,但扫过这人齐整的衬衫,又去轻轻地啄了下嘴角。
“你的扣子系那么整齐。”他弹了弹祁应竹的领带,又去搭住心口,“这地方明明跳得厉害,怎么弄得再乱一点?”
祁应竹反扣住他的手:“那要有劳你脱光。”
楚扶暄从风口浪尖惊险地保全,成为焦点被众人关注了一天,如今终于落进臂弯,祁应竹的占有欲格外强烈。
楚扶暄被抵在床头,明晃晃地面对面,偶尔感到羞赧,侧过头便被捧回了脸,不得不正视着去体会。
因为说不想看,那条领带从衬衫换到了他的眼前,视觉被剥夺之后,其他的感官被一再放大,这样令他更加无措。
楚扶暄什么也瞧不见,于是心生惶恐,一个劲地往祁应竹怀里钻。
他还要怯怯地喊出名字,不断寻求对方的安抚和回应,被覆上吻痕也没有挣动。
碍着暂时不能检查,他连腿根有多少牙印都不知道,懵懂又温顺地接受了更多。漆聆酒4陸衫期3令
印记的周围很快被撞红,楚扶暄被解开的时候,看清楚那处皮肤,不可思议地愣了半晌,立即声称不会让祁应竹再碰。
然而,祁应竹拿药膏出来,看过那些野兽般的痕迹,温柔款款地说要帮他涂抹。
楚扶暄被忽悠着再度打开腿,能被衣料遮掩的地方有不少暧昧斑驳,最终被浑身上下重新摸了一遍。
药膏的味道不好闻,还会沾得到处都是,他谨慎地自发躺到床角,却被祁应竹捞回去搂得很紧。
好吧,那自己就任性了,楚扶暄心想。
谁让祁应竹让他习惯了在环抱里入睡。
?
公开当天,一般来说尚在心有余悸,他们却足够相契,捎上对方做了将来的主意。
有的人能被一场风波吹散,有的人只会因此愈发亲密,楚扶暄和祁应竹干脆不藏了,第二天结伴出现在九楼。
许多人当他们即将被拆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情地容忍这对情侣如此嚣张,殊不知嚣张的日子以后多得是。
“集团想约你,我们聊聊方案,可以吗?”祁应竹问,想去握楚扶暄的手。
楚扶暄拍开,面无表情:“椅子不软不坐,否则死在你的公司里。”
祁应竹打量他,低声:“我起床前检查你那里好像不怎么红了……”
话没说完,他被匆匆捂住了嘴,然后试探地舔了下那只手心。
楚扶暄迅速抽回手,没办法再摆高冷,难以置信地瞄了他一眼,仓促朝茶水间那边逃跑。
看步伐挺利落,应该是恢复得不错,稍后去集团谈话,双方都是带着诚意,初步沟通没有遇到阻碍。
固有的运转框架已经生锈,贺景延去年就有所揣度,出手便是不破不立,协定的框架让项目组尽量灵活。
他同是游戏业务出身,在研发侧实打实待过,曾经是事业群话事人,早前有高层急流勇退,他便被提携成为集团骨干。
祁应竹算贺景延的接班,两人很受董事们信任,如今纷纷乐意助力,楚扶暄这桩事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诚然,躲不过去的还得接招,很快陈丹启便来势汹汹地发作。
陈丹启打死也想不到,这几天做足了准备,打算把他们质问到哑口无言,一上场居然直接扑了个空。
起初他想挑唆,暗示这两人存在职场勾结的可能,阴阳怪气说祁应竹捂那么严实,究竟有什么不想让大家发现。
“没捂。”祁应竹说,“刚登记就申报了,不过我领导和相关部门才有权限看隐私,惋惜你没有当上董事长吧。”
他平时懒得和陈丹启计较,这回一杆子便把对方支了上去。
说得那么巧妙,陈丹启没有办法展开,否则像是指责董事长失职。
难得有这么个口子,不趁此利用便再也没机会,既然无法搬弄他俩有本质问题,横竖要节外生枝一通。
“那也不成体统,X17本来舆论就多,私事搞得这么高调,公司没把你们调岗,那是大家体谅,你们好歹拉开点距离。”
陈丹启数落着,有了话题刁难:“我们年纪大的受不了这种,小楚,也是为了你长远考虑,我这两天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说你应该有轻重。”
他算是鸿拟的元老,上代的前辈们抱团严重,虽然新旧更迭之际,存在感日渐突兀,但守在岗位上,仍有一定的影响力。
作为其中的关键人物,陈丹启位列总裁,过问楚扶暄是绰绰有余。
被碎叨着,楚扶暄没有懊恼,很淡地笑了笑,告诉他多忍几天,毕竟这边需要过渡和交接。
陈丹启得知楚扶暄自行离开,像是蓄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本来想隔三差五慢慢折腾,居然没有责怪几句就散场了?他诧异。
紧接着,他乐不可支,没了这么一个势头正盛的后生,不管是X17还是祁应竹,必然损失了许多力量。
陈丹启沉迷权术,见前途的障碍少了些,和颜悦色道:“你辞职还是去其他事业群,做游戏那么多年,转行有点耽误啊?”
贺景延听到这儿没忍住,漫不经心地插了句嘴。
“你也觉得公司会浪费人才,能不能别表现得那么快乐?我在集团快累死了,巴不得赶紧有人顶上来,你还惦记着人家找我赎身?”
语罢,他警告:“在我能稳定享有双休和假期,以及工作日每天准时下班之前,谁也别想走。”
祁应竹:“……”
楚扶暄:“…………”
听上去像是这辈子没法跑。
冲着昔日的领导,陈丹启不敢放肆,立即摇头表示自己是客气祝福。
不过,察觉贺景延的意思并非转行,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会负责新团队,不在事业群里了。”楚扶暄开口,“之前受过丹总许多指教,以后不给您操心,顺便Raven也会被我打包。”
陈丹启:???
项目要是真被他俩上线成功,祁应竹只差一点就有资历更上层楼,这样他岂不是眼睁睁要被逐出核心圈?
不对,祁应竹去扶持新的模块,即便头衔没有变动,手头肯定会分出职务。
简直是主动让人钻空子,自己在原地就要上位了?!陈丹启大悲之后又大喜。
很可惜,贺景延提到游戏属于本司的重中之重,如今大环境艰难,内部在尝试改革,自己将会接管这块业务,揪出了败絮便统统整改。
很精细的配合,陈丹启竹篮打水一场空,企图给祁应竹和楚扶暄使绊子,怂恿冯书航闹完,反倒让他们有契机开辟局面。
并且,集团从而介入事业群的事务,陈丹启是被狠狠压了一头。
他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唯有夹着尾巴做人,以贺景延的信号,怕是以后坐也坐不安稳,那些结党营私的烂账会被清算。
陈丹启容光焕发地杀来,又脸色铁青地撤走,看得楚扶暄叹为观止。
“他打离职报告我真批。”贺景延补充,“手底下腐败出多少回了,有脸来和我说礼义廉耻。”
他转而琢磨:“谢屿是不是八字克策划,真的该查查了,主策没一个留得住。”
祁应竹说:“X17门槛高,到了这个平台能做好,都不会限制在策划岗。”
“对,那儿是锻炼人。”贺景延唏嘘,“多少狂风暴雨也不倒。”
他没有啰嗦太多,交代楚扶暄好好收拾,接下来他们会推进细则。
商量出来的新模式里,公司更像是投资商,极其看重研发的可独立程度。
其他的工作室是大包大揽,而他们正儿八经要谈估值和分红,论压力与创业不会差太多,设立的条款也务必再三考虑。
楚扶暄狠狠摔过一跤,不会再那么年少轻狂,但凡看到模糊地带,都会慎重地推敲。
合作有条不紊地展开,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传开,他没有与九楼的同事们遮掩,承认自己在组建新队伍。
他向来责任心很强,不会草率地脱手《燎夜》,之前组内主管会谈,楚扶暄便坦白了想法,与其他人有来有往地讨论过后续布局。
他早就给谢屿递交了三年计划,近一年的版本都安排得很细,在内容方面犯不着顾虑。
“之后虽然我有新工作,但还会打理这边的事务,整个移交过程会很稳定。”楚扶暄说,“放宽心,没那么快告别。”
“老大,没那么快是多久?”兰铭问。
楚扶暄顿了顿,回答:“我下个月搬工位,你们可以线上找我,有需要的我一直在,以后依旧是同事。”
“谢屿狮子大开口,让你们老大兼一整个季度!”庄汀说,“他还同意了,瞧瞧,也舍不得你们呢。”
楚扶暄怕部门有人泪崩,连忙摆手让他们千万别煽情。
“我们是条件交易,谢屿帮我搭程序,那边目前连一个新建文件夹都没有,身边的能坑多少是多少。”
话音落下,同事们静默片刻,不知道是谁先吸了吸鼻子,紧接着,有人提出想要跟着楚扶暄离开。
“我也去。”山奈附议,“没有流水,你随便画饼好了,我想和你做游戏。”
“能不能带上我,我相信Spruce的发展。”有数值举手。
庄汀打趣:“等HR盘点完内转名额,你们记得排队面试,凭你们老大的号召力,想去那个组卖命的估计竞争很激烈。”
楚扶暄扯了扯嘴角没当真,说届时如果没收到简历,让庄汀记得给自己补上。
打点好近期事宜,他和祁应竹前往美国,去寻找谷阔的旧友Stuart。
当初那份在研文件保存在Stuart手上,如果他愿意转卖,建组的开端可以很顺畅许多。
“不行也没关系。”楚扶暄打预防针,“我有很多新点子想试试,撑死了多砸点时间去设计。”
当然,如果可以争取的话,他希望那份构想能有始有终,创意已经被自己打磨得非常细致。
祁应竹说:“探探Stuart的心理价位,他那家公司体量不大,实在不行就全部收购他。”
楚扶暄:?
“J02的总监刚和我告状。”祁应竹打岔,让楚扶暄放松点,“他底下的人听说你要开项目,个个蠢蠢欲动想投奔。”
楚扶暄狐疑:“那么捧场,大家好给面子。”
“进职场那么久了,都讲现实和目标,不至于。”祁应竹说,“他们是认可你的将来。”
收到他的解释,楚扶暄看着舷窗外的云层晃神半晌,低声说:“回去让他们排队面试。”
他们预计在洛杉矶留三天,无论如何,尽力周旋过了就不遗憾。
不料楚扶暄找到Stuart,对方确认他是谷阔的学弟,先抱着他痛哭了一场。
“你来啦?他就说你会来!”那人道。
再听祁应竹说前一阵有过联系,Stuart对此双手合十,表示事先不知道他是替Spruce询问,否则自己不会断然拒绝。
“幸好你们没有放弃,不然我怎么交代。”他兴奋到语无伦次,“谷阔说Spruce绝对会找我。”
楚扶暄同样很惊讶,说:“他为什么会提到我?”
“在他的规划里,这些文件应该给你,但是你那个时候没要。”
Stuart叙述着自己知道的信息,谷阔曾与楚扶暄提过赠送,但被当成开玩笑拒绝了。
彼时,楚扶暄身处旋涡中心,状态跌落深渊,而且年纪也很小,谷阔事后想了想,擅自塞过去不一定是好事。
于是他转给了信得过的熟人,特意和楚扶暄叮嘱过文件去向,认为有朝一日,这些东西能够归于正轨。
“谷阔让我好好管着,我还纳闷呢,Spruce真的能回头捡?三年五年等不到怎么办?”
“然后你猜他怎么说,就算这条路要走十年二十年,你也一定不可能缺席。”
Stuart叽叽喳喳地讲着,表示楚扶暄签完协议,就能带走那些文件。
在普林斯顿的时候,楚扶暄天真骄纵,在校外转悠着给朋友带点心,顺便给谷阔也捎一份热狗,被谷阔调侃喊成“小少爷”,那么贵的也舍得买。
如今,楚扶暄能攒出巨额数字,有底气寻找自己遗落的梦想,翻开协议却发现价格是八美元。
一份热狗的标价。
“你提过闲潭的出处不吉利。”Stuart道,“他生病那会儿没事干,看书找到了一句,让我改天碰上的话送给你。”
接过那本诗集,楚扶暄若有所感,翻开扉页看到一行铅笔字。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