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第241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皇后不满长乐心软,宁王显然与这丫鬟早有勾结,但她毕竟也不是宁王生母,强行杖杀他枕边人,宁王只怕会心生怨怼,也只能作罢。


    “这丫鬟出生卑微,魅惑主子,日后进府也只能当个通房。”


    闻言安今心中暗暗赞叹,她本来想的也只是让楚欣当个妾而已,没想到皇后轻飘飘一句话定死了楚欣的位份。


    有了皇后这话,日后楚欣不管熬资历,还是生子有功,也都只能当个通房了。


    楚欣面上毫无血色,依她现在的身份,她或许还该谢恩,可她唇瓣嗫嚅着,说不出来一个字。


    妾,她怎么能当妾呢?不对,通房甚至连妾都不算,只是一个陪睡的丫头而已。


    宁王自觉委屈了心上人,可这已是王妃求情,皇后格外开恩的结果,也不敢再多言。


    皇后敲定事情后,朝着宫人们严肃道:“今夜之事不准往外传一个字。”


    此事固然是宁王行事不端,但毕竟长乐已嫁给了他,又怀了他的孩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比起其他皇子,皇后自己也更是倾向宁王登基。


    宁王日后要当太子,起码名声上不能有什么太大的污点,皇后虽然气愤,但也只能冷着脸给他擦屁股。


    “长乐跟我走,宁王,等你把此事妥善解决了,再来接长乐回去。”


    安今任由被皇后牵着离开,皇后贵为六宫之主,却像是娘家人一样为她撑腰,安今动容也领情,只是离开时目光不舍地望了一眼暗处。


    暗一应该也知道她怀孕了吧?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有皇后出手瞒着,宁王这桩丑事到底没有闹大,宫宴过后,大家都在谈论宁王妃这胎若诞下皇长孙,宁王便可当上太子,也没有人注意到宁王府多了一个通房。


    楚欣委屈,宁王却是气愤,今晚大喜大惊下,让他理智全无,等回到书房冷静过后,怎么想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寻不到由头。


    他眼神冷漠地凝视着前方,声音低沉而冰冷,“暗一。”


    话音刚落,一阵轻风拂过,一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他面前,低头应道:“主子。”


    宁王冷眼望着底下一派恭顺的暗一,他曾是是他最满意的下属,现在再看他竟怎么都不舒坦。


    就是他代他与王妃亲密,若不是那晚他一时兴致,王妃肚里的孩子指不定也会是他的。


    宁王沉声质问,“有人来了为何不提前通知我?”


    暗一垂首,“当时主子叫属下离远些,等属下发现皇后和王妃时,已经来不及了。”


    宁王心里的气郁彷佛找到了宣泄口,当即抓住桌上的茶盏掷了过去,“办事不利,去戒堂领一百鞭。”


    暗一没躲,茶盏正好砸到了他的肩上,里面的茶水淋了他一身,他恭敬应道:“是。”


    那边安今在宫里过的倒是舒坦,只是皇后怕到她孕期遇到这种事郁结于心,没少开导她,劝她不可用情至深,说什么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未来说不定还会有三宫六院。


    安今自是听劝,在宫里好好养胎。


    只不过宁王翌日便来宫里接她了。


    宁王生怕王妃在宫里逗留太久,会招人探究,况且王妃肚子的孩子可关乎着他能不能当上太子,还是得在他自己的庇护下,他才能安心。


    收个通房不需要过什么礼,不过是收拾出过个院落让她住下,一晚上便也安置妥当了,故此他一大清早就来接王妃了。


    皇后此番作态,本就是为养女撑腰,自是不肯轻易放人。


    第三日宁王又是亲自前去,说尽好话,各种赔罪,安今故作动容,皇后才堪堪放人。


    安今这一回王府,皇后赐下来如流水一般珍稀补品,还指定了两名太医专门照看她这胎,又拨给安今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将整个秋水居守得如铁桶一般。


    此事过后,宁王对安今愈发温柔小意起来,安今心里不耐,只盼着夜幕赶紧降临。


    如今王妃有孕,宁王自然不可能留在这过夜。


    宁王走后,安今心里才轻快下来,知道暗一晚上会过来,她也屏退了屋里的守夜侍女,特意给暗一留了窗。


    安今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一直盯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


    万籁俱静的深夜,安今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户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安今抬眼望去,正好和翻身进来的男人对视上。


    男人依旧一袭黑衣,蒙着黑色面巾,浑身几乎与黑暗融于一体,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可安今对这道黑影却再熟悉不过了,缓缓露出笑意,“你来了,等你很久了。”


    随着男人落入屋里,空气里就多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安今鼻尖微动,蹙了蹙秀眉,“你怎么了?又受伤了吗?”


    暗一摇头。


    “还骗人,我都闻到血腥气了。”安今故作嫌弃的挥手在鼻尖扇了一扇。


    暗一沉默不语,只是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安今倒也不是真的嫌弃他,只是怀孕了对气味比较敏感,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可也还是关心他的。


    她拿出枕下的夜明珠照明用,起身朝他走去,“伤到哪了?我给你看看。”


    男人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漆黑的眼底闪过难懂的情愫。


    明珠的莹莹晕光下,少女的面部线条愈发柔和,一双温软如春水的的眼眸带着关切,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在她靠近时,男人将藏于袖子的匕首高举过头顶,单膝跪倒地上。


    安今脚步顿住,“你这是做什么?”


    暗一抬眸,泼墨般的瞳子映着少女的身影,眼里仿佛压抑着什么激烈的情绪,后面又归于平静,吐出三个字。


    “杀了我。”


    周遭空气凝固了一瞬,安今满是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


    她想过很多他知道她有孕后的反应,唯独没想都他竟会是拿着刀让她杀了他。


    暗一眸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死寂的眸子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孩子不是王爷的。”


    这孩子会是天家血脉,会受尽宠爱,楚姑娘如今成了王爷妾室,也没有人再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她可以继续做她的王妃,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若不是王爷糊涂,王妃本不该与他这种人扯上关系,更别提还能有个孩子了。


    只有他死了,这个秘密才能被永久深藏下去,王妃也依旧冰清玉洁……


    “就因为这个?”


    安今不懂他这颗榆木脑袋怎么想的,垂眸望着他手里泛着冷光的匕首,将其扔到了远处。


    随后她缓缓蹲下身子,拉着他的手,放至自己的小腹上,认真地问道:“你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隔着单薄的素白中衣,暗一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垂在一边的手不由微微一紧。


    “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听到未来这个两个字,暗一低垂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他缓慢而呆滞地抬眸,望着蹲在他面前的少女,又想到了那日梅园落在他靴上的那抹金线织锦裙摆。


    那不是片刻的降落,她在问,他们的未来。


    可暗卫本就没有未来,他们是刀,是盾,唯独不是人,命轻得像一片羽毛,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与他人产生联系,也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彷佛他这如鸿毛一般的命也变得举足珍贵了起来。


    安今见男人沉默,她换了个问法,“难道你能接受,咱们的孩子一直叫别人爹爹吗?”


    暗一无力地阖上眸子,他不能,可是他也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除夕年宴,见她身体不适,他也只能躲在暗中担忧,得知她是有了身孕后,他暗里的怔然欣喜也无人知晓,席上恭喜的也都是他的主子。


    暗一再睁眼时,眼底翻涌的情绪也都沉了下去,涩声道:“主子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没有我这个父亲,对于孩子而言,或许会更好,所以我能接——”


    “可我不能。”安今失声打断他的话。


    安今知道一个忠诚的下属脑海里不会有弑主的想法,而她需要一点点勾出他的野心。


    她双眸含泪望着男人,“可我不想我们孩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喊你爹爹,不想你总是受伤,不想只有晚上才能与你偷偷见面。”


    安今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面颊,“既然你和宁王生的这般像,又能易容成和他一般无二,那这皇位他坐的,你亦能坐的。”


    暗一瞳孔微震,机械迟钝地望着她。


    安今能看出他眼里的震惊愕然,声音愈柔,带着些蛊惑的意味,“如果你成了宁王,你就是我真的夫君了,我们的孩子也是尊贵的皇长孙,你也不会再是见不得人的暗卫了,你将会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接受万民朝拜。”


    她说了那么多,男人始终像个石像一样僵硬沉默,安今有些着急了,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比权力更诱人的了。


    她病急乱投医道:“你若还喜欢美人,亦可纳后宫佳丽三千,我不会拦你。”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我只有一个要求,皇位只能留给我们的孩子。”


    闻言,男人目光停留在她的面上,不知道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眸光幽沉沉的。


    安今被看得心里微慌,解释道:“毕竟这个皇位是我们一起谋划来的。”


    “好。”沉默了许久,男人忽然应声。


    终于得到肯定的答复,最初的计划成了一大半,安今该高兴的,可见男人是听到美人才应下来的,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发涩。


    男人就是如此,况且她最初也是用美色诱他的……


    第242章 第242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好了,此事以后再议,现在能让我看看你的伤了吗?”


    安今压下心里的涩,伸手去扶他起来,然而手触碰到他的后背时,一片粘腻,借着珠光,她看清了自己手上满指的鲜血。


    她愣了片刻,再仔细看去,男人整个后背的黑衣竟都被染成了深色。


    暗一拂开她的手,“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回去歇一下就好了。”


    说着就要起身朝窗外走,从前他的动作敏捷,让人难以察觉行踪,而现在只是从地上起身,身形都晃了晃。


    “你又想骗我,这哪里是小伤。”安今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男人胳膊动了动,见他又想甩开她,安今抿唇,毫无威慑力地威胁了一句,“你不准走,你走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其实是假的,他若真走了,她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在这里,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可男人却真的顿住了脚步。


    见此,安今才露出点笑意,将男人扶到床上,让他趴着,自己脱去他身上的衣服查看伤势。


    然而她一拉衣服,就听到了男人闷哼声。


    安今动作微顿,低头望去,男人整个后背都是血,血肉模糊一片,皮肉翻卷着,粘连着衣衫。


    眼前血淋淋的景象,让安今头脑发昏,彻底慌了,“怎么会伤那么重?”


    顾不上男人有没有回答,安今连忙去拿了伤药和一些干净布巾,她将布巾浸湿,小心擦拭他背上的血迹,血迹被擦去,伤势愈发触目惊心。


    安今甚至都怀疑他是怎么能下床走到这里的,她声音忍不住地颤抖,“都受伤了不会好好休息吗?为什么还过来?”


    男人额前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声较之前更为沉重,显然此刻也不好受。


    他回道:“想来看你,就来了。”


    闻言安今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说得那么好听,方才她和孩子都劝不动他弑主夺位,一提后宫佳丽三千,他一口就应下了。


    安今敛去委屈,不再去想着这些,拉下他蒙在脸上的面巾,望着他苍白如纸的面颊,眼睛微红,“我问你,你这伤是不是宁王打的?”


    他背上的明显是鞭伤,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鞭,整个后背都被抽烂了,没有一片好肉。


    安今语调颤抖着,“是因为前两日梅林的事,对吗?因为我,你被他罚了。”


    在一个多月前从暗一口中得知,宁王楚欣要在梅林相会时,安今就盘算着借着皇后的手对付他们二人。


    不过宁王身边有暗卫,恐怕没那么好捉奸成双,便特意叮嘱了暗一不要那么早通风报信。


    只不过她没想到宁王竟会对自己手下那么恨。


    暗一眉眼微垂,“不是。”


    主子做那种事,他们暗卫是最为难的,远不得近不得,加上梅林四通八达,一时失察也是正常的。


    暗一知道自己受的一百鞭不全是因为失职和迁怒,一半也是来源于男人的占有欲。


    或许主子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现在隐隐开始在意王妃了。


    在主子成婚前,主子交给了自己那么一份特殊的差事,暗一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不管主子在意不在意王妃,王妃名义上都是他的女人,而他这个碰了王妃的属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若不是主子恰好认定那个孩子是他的,他受得只怕也不止是一百鞭那么简单了。


    虽然男人否认,但安今也知道肯定是那件事,不论是惩罚还是迁怒,总归是她连累了他……


    安今咬住下唇,心里愈发内疚自责,加快手上动作,给他涂着药。


    每当她指尖触碰到他的伤口时,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安今无法想象此时他忍受着多大的痛苦,眼里的泪水也不自觉地滴了下来。


    不久前的眼泪只是为了让他答应帮她,现在却真是因为心疼和愧疚。


    若早知他会受那么重的伤,她肯定不会轻举妄动了,都怪她……


    后背的伤处被药膏敷过,灼痛感渐渐平息,暗一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有些发胀。


    然而感觉到水滴砸在背上时,暗一心尖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趴在床上,看不到身后人的神情,但能感受到王妃在关心他,心疼他。


    这样便够了。


    安今整整用了一瓶紫金凝玉膏,才勉强将男人背后的伤覆盖住,又绞了一件中衣充当纱布将他的伤口紧紧缠住。


    “你今夜能在这待多久?”安今望着外边的夜色,担忧出声,他现在的伤势最好还是不要动。


    “一整夜。”


    暗一挨了这一百鞭,常人下床都难,他自然也不用到主子那里守着了。


    闻言安今稍稍安心,侧躺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那你在我这里好好休息,我会照顾你的。”


    少女轻柔的声音却让暗一神情恍惚了下,照顾这个词对他来说实在陌生。


    每次执行任务受了伤,都是领了些药,靠自己熬过来。


    得知王妃回府,他强撑着身子来找她,本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当然他也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只要残余一口气,他都会再翻出这道窗,寻个无人的地,悄无声息地死去。


    可现在他不仅没有死,伤口被精心处理过了,安心歇在锦塌之上,身侧是温香软玉,而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念此,他忍不住侧头去看看她。


    而安今正侧躺着面对他,见男人苍白的面色,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与怜惜,“自从遇见你好像总是在受伤,你那主子对你一点都不好,以后你不要听他的话了,你要听我的话。”


    “好。”暗一牵强地扯出笑意。


    “他今日敢打你,来日我们也要加倍奉还回去。”


    暗一听着耳边的似是为他抱不平的碎碎念,一直紧绷的身心不由放松下来,阖上疲惫的眸子,意识却开始昏沉了起来,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黑暗的,粘稠的,充斥着血腥和不安。


    那时候他还不是暗一,只是代号七十八。


    自有意识以来,便被关在暗卫营的地牢,没有父母,只有一个训练他们的统领,没有玩伴,身边的人都是敌人。


    在无止境的厮杀里,只有他活了下来,所以他成了宁王的暗一,他也多了个主子。


    那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做一把没有思想的刀,如行尸走肉般穿梭在刀光箭雨,血雨腥风中。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


    “暗一,你要撑住啊,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


    一抹石榴红的裙摆在暗一脑海划过,彷佛撕裂黑暗,破开粘稠绵密的血雾。


    暗一竭力地撑开眼皮,就看到一张满脸泪痕的小脸。


    “你终于醒了。”


    安今盈着泪的眸子溅开喜意,拿下他额上的帕子,伸手抚上去,掌心的温度依旧很烫,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原本她都快要睡着了,男人却突然发起了高热,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热,可是会要了人命的。


    深更半夜,安今也不能去呼唤大夫,只能拿着帕子一遍遍地浸冷水给他降温,男人始终烧得意识不清,可把她吓坏了。


    想到是自己连累他被罚,害他受伤至此,甚至差点危及性命,安今就止不住眼泪。


    暗一艰难抬手,帮她抹去温热的泪水,声音沙哑,“放心,我没事了。”


    为了她的那句话,他也不会让自己那么早死的,至少不能死在王妃目的达成之前。


    虽见男人暂时脱离危险,安今还是心有余悸,拉着他的手,双眸湿润,“答应我,回去要好好养伤,最好再找个大夫看一下,伤没好之前,不要再像今晚这样不顾身体的过来了。”


    “好。”


    从前暗一并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重要,而现在对上这双含泪的眸子,却觉得他这条命重过于千金。


    暗一蹭了蹭少女略带疲惫的面颊,想到金枝玉叶的王妃,怀着孕还照顾了他大半夜,喉咙不由滚了滚,艰涩出声,“睡吧,不用为我担心了。”


    安今还是很担心他,不敢睡,可她确实很累了,最后到底也没熬过身体本能,躺在男人身侧,沉沉睡去——


    “王妃……王妃……”


    一整个晚上,安今都没有睡多久,早上被侍女唤醒时,还有些不愿起。


    “王妃,楚姨娘还在外面等着给您奉茶呢。”


    安今脑子昏沉,一时没想起这个楚姨娘是谁。


    不过忽然想到受伤的暗一,她猛地起身,视线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昨夜男人留下的痕迹依旧完全被抹去,连被她绞得稀碎的中衣也被他带走了。


    侍女们见王妃起身,连忙为她梳妆打扮,随后用膳,一番折腾都过了一个半时辰了,又经过侍女的提醒,安今这才想起来去见楚欣。


    楚欣在暖阁等了许久,秋水居来来往往的侍女见到她,都要投来几分异样的眼光,这也叫楚欣煎熬万分。


    只觉这是王妃故意在给她下马威,楚欣心里愤恨,暗骂王妃虚伪,明明不喜欢她,却还要故作大度,让庄景纳了她,恐怕就是为了搏一个贤良的名头,古代的女子就是可怜。


    等见到姗姗来迟的身影时,楚欣又忽然觉得自己的念头很可笑。


    王妃身着银红撒花袄夹,被侍女扶着坐在铺着白狐裘的圈椅上,鬓边金钗垂着几颗东珠轻晃,清泠泠的响,雍容华贵,裹在华贵的的锦缎皮毛里,偏有股子冰肌玉骨的清艳。


    虽然王妃可怜,但却是庄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她在院里挂几段红绸,摆上一对红烛,仅这,庄景还安抚她,说是皇后都在等着看他的态度,他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是以她当时穿着粉色婚服,坐在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屋里草草张贴着的几张喜字,想着半年前宁王大婚的盛况,眼泪几乎都要流干了。


    她除了庄景的爱,什么都没有。


    她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牢牢抓住庄景,好在庄景答应了她,只要等他登基,皇后王妃,以及她肚里的野种,都会交予她来处置。


    这也是能忍受现在屈辱的唯一动力,楚欣双膝微屈,将茶盘捧得与肩平齐,“请王妃用茶。”


    她低垂的目光落在王妃尚且平坦的小腹,忍不住恶毒地想,像王妃这种自视甚高又封建的女人,得知自己怀的宝贝疙瘩其实只是个野种,她应该会很崩溃吧。


    第243章 第243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安今垂眸望着面前楚欣,或许身份的转变,她换上崭新的衣衫,鬓边插了支银鎏金梅花簪,看着也比以往出挑了许多。


    经过梅林一事,宁王都那番不负责的态度了,楚欣还能对他死心塌地,甚至还恭恭敬敬地向她敬茶,可见宁王哄人的本事一流。


    想到昨晚暗一受的伤,安今恨极了宁王楚欣二人。


    虽然宁王最为可恨,但楚欣也是造成原身悲剧的始作俑者。


    最初代替圆房的事,就是楚欣提出来的。


    宁王那人根本不是会为心上人守身如玉的性子,只不过楚欣在意,所以他迁就了。


    楚欣自知自己的身份不能为宁王提供助力,但她的现代观念又不能接受与人共事一夫,所以就想到了个让暗卫代替圆房的主意。


    只顾自己的爱情,丝毫不顾原身这般女子知道真相后怎么活。


    如今安今动不了宁王,但能动得了楚欣,可暗一也在宁王手底下,宁王也能动得了暗一。


    不过就算她不特意折腾楚欣,对于心高气傲的楚欣来,现在当这个通房,只怕已是对她最大屈辱,指不定还将账算到了她头上。


    楚欣半屈着腿端着茶盏,这个姿势最为费力,见王妃迟迟不肯接过茶,不由咬牙暗恨。


    安今心思转了一圈,见楚欣腿部颤抖,快撑不住了,才接过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起来吧,既然入了府就好好侍奉王爷,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


    如今两人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安今倒也希望这楚欣能好好缠着宁王,省得宁王到她这碍眼。


    闻言楚欣愈恨,开枝散叶?然后生下个庶子吗?


    她要生也是等着庄景登基后再生,届时她的孩子也会是皇长子。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片恭顺,“是。”


    安今简单训诫楚欣一两句,就打发她走了,回寝殿补觉。


    昨晚本就没睡好,安今眉眼掩不住的倦意,然而刚换下外衣,小腹就传来阵阵坠痛。


    安今虚护着小腹,面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


    “郡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嬷嬷们见状,都被吓得不轻,急忙围拢过来,“快,快去请太医!”


    安今被嬷嬷扶着躺到了床上,隔着床帷,伸出一截皓腕,任太医诊断。


    “章太医,王妃这是怎么了?”高嬷嬷焦急不已。


    太医三指轻搭于脉上,闭目片刻后,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王妃脉象虚浮,胎气有些不稳,想来是王妃近日劳神过甚,或是心绪不宁所致,虽无大碍,日后切不可再劳心费神,静养为要。”


    安今抚着小腹暗叹,昨夜暗一高烧不退,还险些危及性命,她确实忧心了一晚,没想到仅一夜没休息好,孩子就开始闹了,真是个金贵宝宝。


    她垂下眼睫,声音还有些发虚,“多谢章太医,我会好好静养的,只不过今日之事还请太医切勿宣传出去,对外只说是例行请平安脉。”


    要是她今日动胎气的事传出去,暗一知晓了恐怕会担忧。


    章太医也知宁王妃这胎意义非凡,自然不敢朝外多言什么,不过不该隐瞒的,他也不敢隐瞒。


    太医走后,安今喝了碗安胎药,眼皮沉得厉害,鼻尖萦绕着殿里淡淡的安神香,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安今醒来精神便好了许多,睁眼就发现床边还坐了个人在守着她。


    “阿音,你醒了?身体可还不适?”


    宁王见王妃醒了,连忙扶她起身,还贴心地拿了引枕,让她靠着。


    一醒来就见到宁王,安今不免觉得晦气,垂眸道:“王爷不必担忧,妾身好了许多。”


    “没事就好,我回到府中一听闻阿音动了胎气便赶来了,见阿音无事我便也放心了。”


    安今心里不耐,这时耳边隐隐听到女子的惨叫声,伴随着还有巴掌声,她皱了皱眉,“外头怎么了?”


    “这……”宁王神情有些微妙,似有些难以启齿。


    安今又看向高嬷嬷,高嬷嬷立马回道:“是皇后娘娘派的女官在掌掴楚姨娘。”


    安今意外,“为何?”


    “因皇后娘娘听闻郡主见了楚姨娘就动了胎气,这才……”


    太医本就是皇后派来的,虽然安今嘱咐太医不要向外宣扬,但她的情况肯定会汇报到皇后那里去。


    安今了然,原来大家都把她今日动胎气的事算到了楚欣身上,毕竟她初初有孕就撞见这种丑事,又恰好见了楚欣就身体不适了。


    到了皇后这种地位,不必细究楚欣是否不敬王妃,单因她身体不适,就足够皇后治楚欣的罪了。


    只不过……


    安今扭头看向宁王,他就那么看着自己心上人挨打吗?


    宁王正欲说这件事,他拉着王妃的手,关心道:“阿音,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那楚姨娘惹了你?”


    安今明白宁王想借她的手为楚欣开罪,顺势道:“不关楚姨娘的事,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她对挑拨他们两人关系没兴趣,反而害怕两人闹翻,惹得楚欣狗急跳墙,而且她身子不适,本来也与楚欣无关。


    听着外边的动静,楚欣应当也挨了不少巴掌了。


    安今朝高嬷嬷道:“嬷嬷你去叫外面停了吧,派人跟母后报个平安。”


    高嬷嬷领命出去,外面的巴掌声很快就停了。


    宁王心里松了口气,见到斜歪在床上,面色还有苍白的王妃,心里愈发柔软。


    王妃果然温柔大度。


    安今醒时就是已到了下午,宁王陪着她用了晚膳后才离去。


    晚间,宁王一回到寝居,就见楚欣双颊红肿,朝他崩溃大喊。


    “王妃肯定是装的,想故意陷害我。”


    宁王虽心疼心上人,但对她的话并不赞同,“欣儿,王妃确实身体不适,关键她本还想瞒着……”


    皇后派来的两个太医,一个就是他的人,王妃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关键他不认为,王妃会拿自己的身体,去陷害一个小小的通房。


    “总之,你日后少去见王妃,省得又被寻了错处。”


    楚欣听宁王言语中无意中表露出来对王妃的袒护,愣了一下,转而开始发了疯一样冲上去挠他。


    “庄景,你竟然帮她说话,你是不是喜欢上王妃了,一个暗卫上过的女人,你竟也喜欢,你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怀着个野种。”


    今日楚欣跪在秋水居门外,众目睽睽下被打了几十巴掌,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正需要爱人安慰的时候,他还却在帮别人说话,楚欣心理防线彻底给击溃。


    她说的话实在难听,宁王面色不由一沉,见楚欣这副癫狂的样子,不由又想起温婉端庄的王妃。


    王妃身为郡主,对他尚且温柔有礼,唤他王爷,欣儿倒好每次都直呼他其名,生气时对他也是又抓又挠。


    宁王甚至心里有些后悔了,或许最初就不该听欣儿的,让暗一代他圆房。


    王妃身份好,能给他带来助力,人也懂事漂亮,不善妒,怀着他的孩子,还允许他收通房,是一个绝佳的正妻人选。


    不过现在可惜了,他未来的皇后不可能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宁王压住心里的不耐,拉住楚欣的手,“欣儿别闹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可关乎我们的大计,我们在一起风风雨雨那么多年,眼看我大业将成,你暂且再委屈一段时间,待我登基后,我定会好好为你出气。”


    只要等他登基了,随这两个女人去闹——


    安今养了两日,身体恢复如常。


    太医说要静养,安今连着几日没出门,安心呆在秋水居,白日困倦了就睡觉,无聊了就给肚里的孩子缝制衣衫。


    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易醒,这夜安今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窗户轻响的声音。


    她起身,见到床头的黑影,忍不住惊喜道:“你怎么那么快又来了,伤好了吗?”


    暗一眉眼间的冷意化开,带着些温柔,“好了许多。”


    “我看看。”


    安今才不信他的话,上次他都差点死了还说是小伤,她必须要亲眼看过了才好。


    男人顺从地躺在床上,安今褪去他的衣物,见伤口差不多都结痂了,便也彻底放心下来了。


    她又给他重新穿上衣服,眉眼亮晶晶的,“你今晚能待多久?”


    “主子允了我两个月的养伤时间。”


    提起宁王安今就气,忍不住嘲讽道:“他倒是大方。”


    暗一未再谈宁王,他眼帘低垂,抬手放到她的小腹,哑声道,“你和孩子……”


    安今无奈,见男人这反应,也明白他是知道她之前请太医的事了。


    原本她是想瞒着,不欲让他担心,没想到皇后去在府里大张旗鼓地惩戒楚欣。


    她伸手覆在男人手上,温柔一笑,“我和孩子都很好,只是他淘气闹了我一下,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府上太过紧张了。”


    想到什么,安今眉眼一弯,笑开了,“看着你主子把我们的孩子视若珍宝,是不是很有意思?”


    虽然安今不耐烦应付宁王,但是看着宁王误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对她关怀备至的殷勤样,又觉得好笑,要是哪天他知道了这个孩子其实是暗一的,想必宁王的脸色也会十分精彩。


    暗一抿唇不语,感受着掌心下温热柔软的小腹,很难想象里面正在孕育一个生命,一个他与王妃的孩子。


    暗一胸口发涨,一股难以描绘情绪在他心尖蔓延,有疼惜,有自责。


    上次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受到它,就先把它惊扰了。


    安今望着男人的神情,不由眉眼微柔,只觉得他身上渐渐多了一种“人”的情绪,不再似从前如一把兵器的冰寒。


    从前夜间,一片漆黑中,两人或许连对方的面容都看不清,只有被情欲支配的身体接触,连说话都很少。


    而现在他们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有了共同的利益与目标,关系也更加紧密。


    安今任他抱了一会,享受了片刻温情后,轻声开口道:“好了,既然你有了两个月的假,你就来跟着我学习吧。”


    未来暗一要取代宁王当皇帝,对治国理政一窍不通可不行,安今特意去王府的藏书阁找了些史书策论来教他。


    晚上用夜明珠看书过于伤眼睛,两人也不会看太久,基本都是叫他带回去看,遇到什么不懂地再来问她,暗一学的倒也认真。


    暗一只有晚上才能来,安今晚间也会多熬一会来陪他,晚上睡少了,白天就会来补觉,秋水居众人也都以为王妃孕期嗜睡,并没有多想什么。


    很快冬日就过去了,安今这胎也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到了春日,安今收到了许多请帖,无非是邀她踏春,赴宴赏花之类的。


    安今从宫里嫁入王府后,鲜少应约,如今从这些请帖中,动了想出门的念头。


    她肚里的孩子关乎着宁王能否当上太子,自有孕后,宁王对她的衣食住行管控颇严,安今不免觉得窒息。


    安今特意跟宁王提了下出门踏春的事,宁王果然以担忧她身子的事否决,只恨不得她日日待在屋里,直到平安产下孩儿。


    恰好此时,安今收到了原身外祖家陈家的来信,信是原身大舅母所书,说是怕她孕期苦闷,让府里的几位表姐妹陪着她去京郊的庄子散散心。


    原身虽长在宫中,但对于在世位无数不多关系亲近的亲人,原身还是很亲近陈家的。


    不过安今嫁入王府后,忙着做自己的任务,倒是很少联系陈家了。


    原本安今都歇了出门的念头,此时不免又起了心思,她若出门,宁王定会派人保护她,而这人指不定就会是暗一。


    她故作郁郁寡欢了几日,太医也道王妃要保持心情舒畅,宁王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将地点选到了京郊的皇家庄园。


    皇家庄园外有侍卫看守,内务有皇后在管着,其他皇子的手也插不进去,即便如此,宁王还是不放心,临行前,事事都安排了个妥当。


    故此时隔两个月,暗一再次收到了宁王的传召。


    他跪在下首,“主子,有何吩咐?”


    宁王视线并未看他,不咸不淡道:“暗一,你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谢主子关心,属下已经康复。”


    宁王嗯了一声,“王妃要去城郊散心,本王命你去暗中保护王妃,切记,如遇危险,本王要你以命相护。”


    第244章 第244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正逢春日好时节,京郊春意盎然,惠风和畅。


    安今乘着轿子离开了宁王府,心里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行至中途,她忍不住卷起轿帘,朝外扫视了一圈,虽然不知道暗一在哪,但是得知他也跟随来了,心情愈发明媚。


    到了地方,安今被侍女扶着下轿,脚刚沾地,便被眼前景致晃了眼,千树万树的桃花开得泼泼洒洒,风过时,落英籁籁如雨。


    庄前石阶上,站着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妇人,身后跟着两位妙龄少女,见她到了,三人齐齐上前行礼,“参见宁王妃。”


    安今忙笑着将妇人扶起,“舅母,不必多礼,你们到的竟这般早。”


    郭氏眼角堆着熟络的笑意,“托王妃的福,我等才有幸到这桃花庄一观,多看一眼就是赚的,岂能晚到。”


    这庄子种着万顷桃林,春日景色最为壮丽,也被俗称为桃花庄。


    郭氏说话风趣,一行人说说笑笑,沿着铺满花瓣的小径向庄内走去,气氛倒极好。


    早知有贵人要来,庄里早就备好了各种特色膳食。


    进了屋,众人落座,侍女们奉上各式点心,桃花新酿的蜜水,郭氏絮絮叨叨说了些家常,又说到安今肚里的孩子。


    “我看王妃这胎怀像倒是极好,一看就知是个小皇孙。”


    安今抚着肚子,笑而不语,现在还不到四个月呢,穿着衣服能不能看出怀了都不一定,又能看出什么怀相,不过是挑些以为人爱听的话。


    府上人也是张口闭口的都是小皇孙,还好这个小世界的小反派真是个男孩子,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安今没再谈这个,问候道:“舅母,外祖父外祖母近来可好?”


    “劳王妃挂念,府上一切都好,只不过……”


    说着郭氏叹了口气,一左一右拉着身侧两个少女的手,“就是如兰如梅这丫头的婚事还没有着落,我到现在还愁着呢。”


    安今笑得意味深长,心道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两位表妹身上,如兰生得纤弱,清雅端庄,如梅唇红齿白,娇俏动人,仔细端详着她们的装扮,穿戴皆是不菲。


    头上的珠钗,手上的玉环基本都是出自宫廷御制,也都是原身给的。


    原身长在宫中,虽说锦衣玉食,但也鲜少感受到亲情,陈家作为原身在世唯一的亲人,她也很是亲近陈家人,凡是她穿戴之物,表姐妹一旦说喜欢,她都会送到她们手中。


    可惜她以为的亲情,也不过是靠利益维持的。


    陈家书香门第,但除了原身外祖父外,几位舅舅官职都不怎么高,家中男儿不争气,就想靠姻亲帮扶家中。


    安今明白这些事,但并不想揽这活,陈家算她半个娘家,和宁王府也能搭上关系,府上来求亲的必然也有不少高门,而陈家竟无一人看上,说明眼界甚高。


    她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两位表妹才貌双全,自然能挑到合适的郎君。”


    郭氏亦是笑着点头,随后状似无意问了句,“对了,今日宁王没陪王妃过来吗?”


    闻言安今神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难不成郭氏今日所求,不是找她说媒,而是想让两个表妹进宁王府?


    想来也是,陛下已透露出要立宁王为储的心思,宁王的身份不比往常,也基本被认定成了太子,若能进宁王府当个侧妃,等宁王日后登基少不得也是个妃位,自然非一般门第能比的。


    她似笑非笑,回了句,“王爷公务繁忙。”


    郭氏见话题引到了这,试探道:“说起来,王妃一人在王府中想必也寂寞,若有自家姐妹相伴,岂不更好?”


    未等安今回复,郭氏就拉着人介绍,“如兰性子温顺,针线活也好,如梅性子跳脱些,天真烂漫,若她们哪个能入王妃的眼,到府里跟着王妃学学规矩,也是她的福气。”


    正中安今心中所想,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两位表妹,见她们面上皆是羞怯,眉眼透着丝野心。


    看来并非郭氏一人的主意,两人也是情愿的,并且整个陈家都喜闻乐见。


    安今语气温软却分明带着界限,“舅母说笑了,府上事务繁多,我恐怕顾不上表妹。”


    郭氏脸上的笑僵了僵,指着窗外的桃花笑道:“如兰如梅,瞧那株重瓣开得真好,你们去折两枝带回去插瓶吧。”


    “是。”孟如兰面上不动声色,孟如梅年纪还小,不懂隐藏心思,明显有些失落。


    两人被支开后,郭氏几次试探都未能如愿,终于按捺不住明说了,“王妃,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就直说了,宁王迟早会有侧妃侍妾,如兰如梅都是好孩子,又与你一同长大,不比不知深浅的外人,若能提前进府,来日也可帮衬与你。”


    安今放下手里的茶盏,瓷杯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舅母。”她声音轻柔,却不容置喙,“王府纳妃,非我能做主。”


    安今自然不在意宁王娶多少侧妃纳多少妾,关键日后暗一成了宁王,这些人该如何安置?


    她们又不比楚欣,暗一要取代宁王,宁王必须死,而对宁王最熟悉的楚欣也必须死,但是对于其他无辜的女子,多一个都是麻烦。


    郭氏急切:“可……”


    安今打断她,“舅母,今日本是出来散心,就不提这些琐事了。”


    话已至此,郭氏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没在庄里待多久,面色不好地带着女儿离开。


    安今本也是来与暗一私会的,而不是来和陈家人叙旧联络感情的,无所谓是否得罪她们。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安今也不想那么快回去,即便陈家人走了,她也找了借口,在庄子里多留了几日。


    白天人多,暗一不好出来,等一到了晚间,安今就早早歇息,打发下人们离开。


    待房间里人退下后,房梁上就落下了个人。


    在这里不比在府中需要处处警惕,屋里留了盏灯,男人一袭黑衣,在烛光中也染上了几分暖意。


    安今见到他,眉眼笑开,熟练地将他蒙在脸上的黑色面巾取下,将人拉到床上,两人就像是寻常夫妻一般躺在床上。


    “今天白天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暗一目光柔和,“嗯。”


    安今侧身抱着他的胳膊,目光转了转,问,“我那两个表妹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她们都想进王府当侧妃,你喜欢哪一个?”


    暗一神情古怪,“那是主子的事。”


    安今一笑,眉梢和眼角间带着些勾人的媚,“他的不就是你的吗?”


    “比如……我。”


    安今环着他,双眸含情,娇声唤了一声,“夫君。”


    暗一薄唇微抿,拉下她的手,“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安今是故意试探暗一,若他真喜欢,说不定她会还真帮这两姐妹进府,给楚欣添添堵。


    正好安今自己也和他割舍开来,省得日后再伤心。


    暗一未言,却忽然吻了上来,他的唇带着微凉的温度,覆上来先是轻轻啄吻,随后辗转加深。


    安今眼睛微睁,男人鲜少这样主动,慢慢她也沉浸在这个吻中。


    两人许久未这样亲近,一吻结束不免都有些情动,安今面上也泛起了潮红。


    想起她提起那两人的目的,她微微撑起身子,望着男人,缓声道:“我若问你主子,他定是希望妻子贤良大度,为他娶妃纳妾,恨不得全收了。”


    安今双手慢慢抚到男人胸前,“这点你可千万不要跟你的主子学啊。”


    “好。”暗一答应地一如当时想要三宫六院时的轻巧。


    安今倒是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他的真实想法,不过得了承诺总归心安些,心想,日后若当了皇帝的暗一也能像这样听她的话就好了。


    接下来几日,也是安今来这个世界后,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日子了。


    她常常支开侍女随从,与暗一同吃同住,真的像是夫妻般生活在一起,晴时出门赏花,捡些花瓣做香囊,如遇微雨,就在亭里看雨打芭蕉。


    晚间暗一在屋里继续看书,安今陪着他一起,也只当是给孩子做胎教了。


    日子过得悠闲惬意,安今气色也愈发好了,高嬷嬷每日都问她什么时候回王府,都会被安今敷衍过去。


    庄子景色优美,还没有宁王来骚扰她,自然是能呆多久待多久。


    就这样潇洒了小半个月,庄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宁王来时,并未提前通知庄子上的人。


    安今还在桃树下荡秋千,裙摆轻轻扫过沾满落花的地面时,她眉眼间的笑意盈盈漾开。


    暗一站在架后,掌心虚虚扶着绳索,力道拿捏得恰好,既让她玩得尽心,又不会有闪失。


    安今有着身孕,不能荡太高,没一会就腻了,她又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地问着身侧的男人,“要不你坐这,我来推你。”


    少女仰头时,鬓边那枚点翠嵌珠的花钿随着秋千起落,发间还落着些花瓣,映得侧脸愈发莹白如玉。


    暗一眉眼温柔,抬手捻起她发间的花瓣,忽然他动作一顿,晃眼间消失在原地。


    秋千带着惯性晃了两下,缓缓停住。


    安今心里纳闷他怎么突然跑了,转眼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道穿着玄色蟒袍的身影。


    她笑意凝在唇边,一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第245章 第245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突然见到宁王,安今真有种偷情被抓的惊悚感,但心想暗一警惕性极高,应该没被宁王看到。


    她稳住心神,拂去膝上落下的桃花瓣,拢了拢微乱的裙摆,起身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宁王新奇地望着王妃,眼里闪过一抹玩味,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不那么端庄的王妃。


    或许不在府上,王妃打扮也颇为清雅素净,却愈发鲜活动人,宁王脑子都是方才王妃在秋千上的笑颜,娇艳姿媚,令身后满园春色都失了颜色。


    “我来接王妃回府。”


    宁王来时本来是有气的,身为王妃,怎么能一直待在庄子里,他几次派人来请,王妃都不愿回,他便亲自来了。


    如今来了,那股气也毫无缘由地消散了,他目光落到王妃肩上粘落的花瓣,抬手帮她拂落,“方才看什么?笑那么开心。”


    对于宁王的触碰,安今背脊微微一僵,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本能,没有躲避。


    她声音温软如常,带着丝羞赧,“许久没荡秋千了,一时心喜,让王爷见笑了。”


    宁王自然不会笑她,“既然喜欢,回到府里,我叫人在你院里扎一个,也不必一直待在这里。”


    安今本也没想过能一直留在这,宁王都来寻她了,她应了声,顺势道:“那我这就回去差人收拾东西,跟随王爷回府。”


    “不必着急,这桃花庄的景色确实美极,我便在这陪阿音待一晚,明早再启程回府。”


    宁王在她身周望了一圈,似乎才察觉不对,眉头紧皱,“你身边的人呢,怎么没见人跟着伺候。”


    安今心里一个咯噔,“我没让她们跟来,想自己放松一下。”


    宁王听了,没忍住斥道:“胡闹。”


    “此处虽是皇家庄园,但难免不会有什么意外,万一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


    宁王此前几次遣人叫王妃回府,而她身边竟无人听从,本来就有几分不满,借着失职的由头狠狠地斥责了安今身边伺候的人。


    他这一来,桃花庄轻松欢乐的氛围一扫而空,庄上的人都战战兢兢,小心伺候着。


    宁王嘴里说是因景美留下来,可在安今这耍了一通威风后,也没见他对庄上的景色多感兴趣。


    两人一同用了晚膳后,见宁王丝毫没有要走的架势,安今提醒道:“王爷,得知你要留宿,我已叫人将隔壁厢房收拾妥当了。”


    宁王倚在榻上,望向王妃,虽说她又恢复了往常的端庄模样,连唇边的笑意都像是精准丈量过的,可想着她白日的样子,宁王心尖莫名发痒。


    “不必了,今夜我宿在王妃这。”


    说着宁王就挥手屏退了屋里的侍女。


    很快,屋里只剩安今和宁王两人了,周遭的空气也渐渐凝滞了起来。


    宁王朝安今走来,牵起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着,暧昧道:“阿音在这庄子上一住就是小半个月,可有想我?”


    他眸子幽深,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安今下意识甩开他的手,似羞似怯地垂着头,掩饰面上的嫌恶。


    “王爷,我如今还有着身孕。”


    宁王望着她垂首时露出的白皙细腻的脖颈,眸光愈暗,兴致起来了,可不是一时能消下去的。


    “无妨,我问过太医了,三个月后便可同房。”


    宁王再次牵上了安今的手,强势地将人带到怀里,唇边勾着笑意,“阿音莫怕,我会轻些的。”


    这副色中饿鬼的模样,只叫安今反胃,正要呼唤系统帮忙,忽然宁王擒着她的力道一松,身形也跟着晃了晃,安今见状用力将人推开,他整个人昏倒在地。


    与此同时,梁上落下来个身影。


    见到暗一,安今惊慌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直接从宁王头上跨了过去,扑向他,“夫君,方才吓死我了。”


    暗一安抚地环抱住怀里人,“我在,别怕。”


    在男人熟悉的怀抱,安今心绪慢慢平复,被宁王碰过的手忍不住用男人胸前的衣物擦拭着,像是粘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恶。


    她又望了一眼四仰八叉倒在的地上的宁王,往他身上踹了一脚,“夫君,是你把他迷昏了吗?”


    “嗯。”暗一应了声,捏住她乱蹭的手,从怀里掏出块帕子,眉眼认真地帮她擦拭着。


    见她白皙的手背都被擦红了才停下来,随后暗一垂眸望着躺在地上的宁王,忽然拔出了藏于靴里的匕首。


    安今见之微惊,按住了他的手,“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安今也很恶心宁王,恨不得叫暗一杀了他,但是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暗一抬起眼睫,“主子醒来会察觉不对。”


    这迷药只能让他昏过去,醒来有没有发生什么,还是能感受到的。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敷衍过去。”


    确保万无一失,安今叫系统像上次一样,帮忙给宁王造了两人行房的幻觉。


    闻言,暗一没多问什么,听话地收了匕首。


    对于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安今心里微暖,跟着说着自己的计划,“宁王想登基,要通过陛下的考核,要笼络群臣,还要解决一旁虎视眈眈的两位王爷。”


    “而你需要做的……”


    安今想想都忍不住心情愉悦,唇角扬起,指尖勾住男人的衣襟,“就是等他做完这一切,在他登基前夕,杀了他,再取而代之。”


    “坐享其成,是不是很好?到时你便是陛下了。”


    安今凑近,眼波像是含着春水,故意地在男人耳边,娇媚地唤了一声,“陛下。”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称呼,代表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最能诱起一个男人的野心。


    而暗一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揽住少女腰身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明日回府后,晚间我就不能随意过来陪你了。”


    闻言安今心里也有些不舍,暗一要重新回到宁王身边任职,时间肯定没那么自由了。


    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了个缠绵悱恻的吻,“没关系,等日后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只要除了宁王,我们一家三口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暗一眸光微黯,没有回答,指尖动了动,抚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养伤的这两个多月,他时常陪在她身侧,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孩子在慢慢长大,至于日后……


    翌日宁王醒来,果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安今也跟着他回到了王府。


    从桃花庄回来后,安今再也没有想着出门,安心在府里养胎,不过陈家那两姐妹还是不死心,借着来看望她的由头,多次来府上拜访。


    关键她们有次撞见楚欣,得知她是宁王的通房,甚至还起了冲突,给了楚欣不少难堪。


    最后闹到安今面前,两方人安今都不喜欢,也就各打一大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决了,正好也借此勒令那两姐妹不许再进府。


    春去夏来,安今的腹部日渐隆起,皇后派来的太医每日三次例行请平安脉,所用药材膳食皆经严格检验,这胎养得也极为安稳。


    许是王府里有楚欣盯着,宁王也没再敢荒唐地在秋水居过夜。


    宁王不来,暗一晚间也只能抽空过来。


    不过安今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暗一的,他能过来的时间不定,有时来了见她睡着,也不会把她叫醒。


    安今有时也很想和他说说话,告诉她叫醒她也没事,就算晚上休息不好,白天也可以补觉,但是男人却不会来吵她,


    所以安今偶尔夜间醒来能见到男人的身影,都会是莫大的惊喜。


    在安今怀孕九个月的时候,暗一带来一个消息,宁王在暗中搜寻与她同月生产的产妇。


    安今一听便知,宁王这是想提前准备,就怕她生下是个女孩,让他的太子之位不保。


    她问道:“若我生下的是女孩,他打算如何做?”


    暗一眼睫轻颤,“溺死,狸猫换太子。”


    安今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在知道孩子是他的前提下,还这般狠辣,合该是给别人养孩子的命。


    暗一半跪在榻下,拉着她的手贴在面上,语气无比郑重,“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安今眉眼温柔,摸了摸他的面颊,“嗯,我相信你。”——


    安今足月之日,恰好在秋分早上。


    她这边一发动,府上就连忙派人快马去追去上朝的宁王。


    安今躺在产房里,房里四位稳婆围着她,不断安抚她的情绪,给她含了块参片,“王妃娘娘不要害怕,太医院院判带着七位御医就守在外间,王爷也快回来了。”


    那边宁王得到消息立马折返了回府,心神不宁地在产房来回踱步,只盼着王妃能顺利生下他想要的儿子,也少些折腾。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宁王望着端着血水来来进出产房的丫鬟,不由愈发焦急。


    忽然门外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帝后的仪仗刚至,产房里就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


    接着就是稳婆出来报喜,“生了生了,是小皇孙。”


    皇帝一来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不由朗笑出声,“快抱出来给朕瞧瞧。”


    产房里,安今有些脱力地倒在锦被上,偏过头,看向正被稳婆用明黄色绸缎裹着的孩子,孩子红通通的,皱着小脸,哭声却中气十足。


    安今不由虚弱地笑了笑,可惜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孩子就被稳婆抱出去了,产房众人也都满脸喜意地涌到外间讨赏。


    而无人注意到一到黑影落到了产榻前。


    殿外是此起彼伏的道贺,暗一半跪在塌前,满眼疼惜地抚了抚少女汗湿的鬓发,“音音。”


    第246章 第246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男人一袭黑衣,黑巾蒙面,忽然出现在无人看守的殿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意图行凶的歹徒。


    而安今见到他,却缓缓笑开,声音透着疲惫,“你怎么来了?”


    帝后亲临,外头一片喧闹,即便在殿里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安今也没有想到男人敢那么大胆地出现在这里。


    “我一直在。”暗一十指攥紧她的手,哑声道。


    宁王为了储位,要求这胎必须是男孩,他怕他们的女儿会被迫害,一直在守着她。


    “那你见到孩子了吗?”


    暗一点头,“见了。”


    那是个男孩,关乎宁王的储位,宁王不会让他出事的,所以暗一才放心过来看她。


    “朕一来这孩子就出生了,怕是与朕有缘呀。”


    “这小子是机灵,我在这等半天都不愿出来,原是知道要等着皇爷爷呢。”


    “这孩子生得真好,嘴巴像长乐,眉眼我瞧着倒像极了老三。”


    听着外间众人的笑声,以及还在认真讨论孩子像谁,安今望向男人,抿唇轻笑,“看来他们都很喜欢我们的孩子。”


    在侍女轮班的间隙,两人只短暂温情了片刻,仅几句话的时间,外头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


    暗一眸光微黯,只能匆匆离开。


    男人离开后,本就疲惫的安今也在一众侍女的照顾下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日落西沉,醒来府上发生了许多事。


    孩子依旧如前世一般,一出生被皇帝赐名为月州。


    宁王还在孩子身边抓到了一个心思不轨的奶嬷嬷,据说奶嬷嬷是靖王生母刘贵妃买通的,意欲谋害皇孙。


    只因靖王妃前不久也被查出有了身孕,想让其为她肚里的孩子让路。


    皇帝大怒,当即将刘贵妃贬为贵人,靖王为生母求情,也被斥责了,而宁王也顺理成章地被封为了太子。


    安今醒来时,立储的圣旨已经送到了府上,她现在也已经是太子妃了。


    “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秋水居也都纷纷喜意洋洋地道喜。


    安今笑着又赏了众人一年的月例,然后叫人把孩子抱来。


    孩子刚被奶嬷嬷喂过,小小的身子裹在襁褓里,睡得正熟。


    安今从奶嬷嬷手里接过孩子,忍不住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脸。


    或许是感受到了安今的触碰,小家伙咂了咂嘴,发出细弱的声响,小脑袋稍稍偏了一下继续睡。


    他偏着脑袋,安今正好看到了他耳后的胎记,淡淡的红色,呈月牙状,很漂亮。


    安今指尖描摹他的耳廓,眼里盈满温柔,“以后你的乳名就叫小月牙吧。”


    本来安今就觉得府上的日子乏味无趣,如今有了小月牙,她的心彷佛一下子被填满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晚间高嬷嬷想把孩子带下去,让她好好休息,安今拒绝了。


    念起上午暗一临走时黯淡的眸子,她还想着等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在好好亲昵呢。


    安今借着孩子差点被奶嬷嬷害了,自己不放心的由头,坚持要自己照顾孩子。


    “嬷嬷,没事,你们都下去吧,小月牙跟我一起睡。”


    高嬷嬷哪敢让没带过孩子的郡主,和小主子一起睡,万一小主子被压倒了,或是被闷到了都是莫大的罪过。


    而且郡主还在坐月子,身边哪里离得了人,说什么也不同意像往常一样让她一人在寝殿。


    安今不是第一次带孩子,可也无法劝服身边的人。


    最后屋里还是留了个丫鬟和奶嬷嬷,丫鬟睡在她床边脚踏上,伺候她起夜喝水,奶嬷嬷睡在外间,夜间孩子醒来帮忙照顾孩子。


    小月牙还是很好带的,吃了就睡,醒了就吃,安今即便亲历亲为照顾他,也不觉得累。


    只不过或许屋内有丫鬟奶嬷嬷,暗一不方便进来,安今许久没见到他人了,不过夜间偶然间听到的窗户轻响声,能证明他来过。


    小月牙养在安今身边,唯一不好的点就是有时会见到宁王。


    或是宁王是真把小月牙当成了儿子,也或许因为这个儿子让他当上了太子,宁王偶尔也会来看他。


    “月州,有没有想父王啊?”


    宁王每次心血来潮来看孩子,不管孩子睡着还是醒着,都要把人抱起来,拿着玉佩在孩子面前晃悠,似逗小猫小狗一般。


    每次小月牙被宁王没轻没重地吵醒,都会委屈地哇哇大哭。


    安今心疼地把儿子抱在怀里,一边没忍住厌烦道:“殿下,月州睡着,你非吵醒他作甚?”


    宁王摸了摸鼻子,只觉王妃有了孩子后对他嫌弃了许多,但也没多想,以为当了母亲的女子都是这般。


    他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想跟他玩吗?”


    安今没理他,轻拍着小月牙,柔声细语地哄着。


    一旁不受待见的宁王,也不自觉被王妃哄幼子时的温柔姿态吸引了目光。


    往常雍容华贵的王妃,现在发髻都未挽,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眼底掩不住的柔和,身上也比从前多了股母性的温婉。


    宁王瞧着心里一软,心想虽然当不了他的皇后,但好歹王妃也给他生了个儿子,日后他也不会让放任楚欣对他们母子俩下手的。


    不过孩子哭闹起来,实在磨人,宁王听着头大,每呆多久就走了。


    见宁王走了,安今用额头蹭了蹭小月牙的脸,小声告诉他,“那不是你爹爹。”


    “你爹爹才不会那么对你,他若见到你,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很快小月牙就要满月了,正好那边内务府也传来东宫已修缮好的消息。


    宁王府众人一起搬到了东宫,在宫里一起给小月牙办了盛大的满月宴,皇帝不仅亲自出席,还下令减免半年赋税,与万民同庆。


    宴会持续到了傍晚,各种珍馐美味流水般呈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月州还小,早早就没了精力,安今也抱着孩子退席。


    结束热闹后,回到东宫华丽,却有些陌生的宫殿,安今心里却愈发空洞。


    她又垂眸望着怀里的孩子,小月牙粉雕玉琢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闭着眼时最是乖巧,睫毛又长又密,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


    安今瞧着心里微暖,抬指触了触小月牙的长睫。


    席上众人都在说小月牙眉眼随了宁王,但他们若见了暗一,定会觉得孩子更像暗一些。


    想到那个许久未见的男人,安今忍不住叹息。


    宫里巡夜只怕比王府严,也不知道暗一还能不能过来。


    如今安今出了月子,也不需要人时时照看了,夜间便让下人们都去了耳房,只留下一个奶嬷嬷睡在外间,方便夜里和她一起照顾孩子。


    在奶嬷嬷给小月牙换过尿布后,安今便抱着小月牙入睡了。


    夜色如墨,宫墙内的灯火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只剩下零星几处还亮着微光,一道黑影贴着宫墙的阴影移动,翻越进了一处宫殿。


    他的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朝着床榻前走去。


    锦缎帷帐垂下,遮挡了视线,暗一伸手,缓缓撩开床帐,朝里面看去,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她侧身睡着,如瀑布般的乌发散落在枕上,衣领有些凌乱,臂弯处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对上孩子黑葡萄似的眸子,暗一心里一跳,他竟是醒着的。


    他的小手还揪着攥着娘亲胸前的衣襟,乌溜溜地眼睛转了转,发现来人了,就那么望着他。


    暗一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害怕他会忽然哭闹,把人引进来。


    然而他似是好奇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倒也没哭。


    暗一心头发软,想去抱他,却又不敢碰,指尖蜷了蜷,终于忍不住,极轻极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


    没想到那小手竟握住了他的指腹,暖暖的,软软的,力道还不小。


    暗一心脏在胸腔擂鼓,震得耳膜发疼。


    不过很快那只小手就松开了,继续攥着娘亲衣襟,扯了扯,不知道想干嘛,哼唧了一声,然后小嘴一瘪,像小猫一样呜咽出声。


    安今被儿子的哭声吵醒,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黑影,她愣了几秒,惊喜道,“你来了。”


    “郡主,是小主子又开始闹了吗?”忽然从外间传来奶嬷嬷的询问声。


    暗一目光一凛,正欲翻身离开。


    安今好不容易才见到他,哪能让他走,拉住他的衣角,让他躲到床里去。


    床帷外隐隐有烛火晃动,像是奶嬷嬷举着烛台,进殿查看了。


    安今稳了稳声线,隔着床帷,朝外道:“没事,嬷嬷你去睡吧,我来哄就好了。”


    奶嬷嬷知道太子妃一向体恤下人,倒也没有起疑,熄了烛火,又回到外间歇息。


    暗一平躺在床里侧,侧目正好和孩子平视,他呜呜咽咽地哭,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都被沾湿了。


    之前他只能在暗处远远地看这个孩子,这还是第一次离他那么近。


    见他哭的可怜,暗一的心也跟着揪起。


    安今将奶嬷嬷打发走,这才把小月牙抱到了怀里哄。


    小月牙到了娘亲怀里,哭声弱了许多。


    暗一微松,眼里却闪过自责,低声道:“我好像把孩子吓哭了。”


    安今低眸望着在她胸前乱蹭,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儿子,眼里盛满了温柔,“没有,他应该是饿了。”


    四周漆黑一片,安今倒是也没什么顾虑,直接解开了衣襟。


    殿里静悄悄的,婴儿的啜吸声在寂静的内室格外清晰。


    暗一别过脸去,耳根发烫。


    小月牙吃饱后,安今本想哄他睡觉,但他却难得精神,眼睛一直盯着暗一,像是不解床上为什么会多出来个人。


    安今捏了捏儿子的小手,柔声笑道:“小月牙一直看爹爹做什么,是认出爹爹了吗?”


    暗一怕吓到孩子,一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见孩子一直望着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得地发柔发颤。


    他喉咙滚了滚,声音微哑,“小月牙?”


    “对呀,你看他左耳后有个月牙胎记,所以我叫他小月牙。”


    安今轻轻扭着小月牙的小脸,给暗一看。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父子俩第一次相处,安今也怕小月牙真把宁王当成爹了,为了让他们父子亲近,她将孩子抱到男人怀里。


    “你来抱抱他吧。”


    暗一眼睫微颤,很少接触这种脆弱的生命,抱住孩子时,动作僵硬得有些好笑。


    安今忍不住发笑,伸手调整他的姿势,“要托住这里,要不然小月牙会难受的。”


    小月牙也不哭不闹,任由自己被抱来抱去,


    安今摸了摸他乖巧的小脸,笑盈盈道:“看来小月牙很喜欢你这个爹爹呢。”


    如今刚满月的小月牙,也不会去想为什么晚上的爹爹,和白天的爹爹不一样。


    第247章 第247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卯时刚过,楚欣就在太子妃殿外守着了,等里面的宫人通传太子妃起了,她才能进到内殿。


    “太子妃万福金安。”走到殿里,楚欣不情不愿地行礼道。


    安今出了月子后,就恢复了楚欣每日的晨昏定省。


    虽然安今也不耐烦见楚欣,但是每日见她一副屈辱,又强忍着的样子,倒也觉得有意思。


    安今并未立即叫她起来,不紧不慢道:“听闻殿下近来经常去你那?”


    语气就像是善妒的主母在敲打一个受宠的妾室。


    之前她有孕坐月子的时候,宁王倒是没有避讳,经常去楚欣那歇着,毕竟整个东宫也只有一个通房。


    可如今她的身体完全康复,宁王再不来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宁王不来,暗一也只能偷偷来,能呆的时间不定,有时能呆一炷香,有时仅有一盏茶时间,他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


    闻言楚欣心里不忿,庄景来找她,关她什么事,太子妃有本事怎么不去找庄景。


    这太子妃一贯是面慈心狠的,这般妒忌她,待会肯定又要找理由折腾她。


    “是。”楚欣垂着眼,掩下眼底的情绪,“殿下近来处理公务有些劳累,喜欢奴婢为他揉按头部放松。”


    安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这才叫人起来,“这段时间侍奉殿下你也辛苦了。”


    话说着,安今从身旁的锦盒中取出一支金凤钗赐给了她。


    凤钗工艺精湛,凤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展翅高飞,其华丽程度令人移不开眼。


    可楚欣收到这支身份象征的凤钗,面色却极为难看,只觉太子妃是在故意羞辱她,提醒她的身份。


    楚欣双拳紧握,指尖几乎陷入肉里,强忍着情绪,“谢太子妃赏赐。”


    庄景已经是太子,离那个位子只有一步之遥了,她倒要看太子妃还能嚣张几时,届时她要她百倍偿还她今日所受的屈辱。


    “呜啊……”


    正想着,楚欣忽然听到了一阵婴儿含糊的咿呀声,她不动声色地抬眸,太子妃斜倚在软榻上,周身环佩罗绮,华贵依旧,怀里却抱着一个小婴儿。


    小婴儿被明黄色的襁褓裹着,白白嫩嫩,像是剥了壳的荔枝。


    对于这个金尊玉贵的小皇孙,楚欣之前是没机会见的,那场盛大的满月礼,她也没资格去。


    只听说太子妃很疼爱这个孩子,平时寸步不离。


    人的本能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是起不了恶念的,这个孩子在楚欣眼里也只是个可怜的野种。


    可如今见到这个孩子,楚欣心里却猛地一沉。


    这孩子怎么和庄景还真有几分相似。


    安今自是注意到了楚欣的视线,把儿子往怀里抱了抱,“没事就退下吧。”


    说起来,小月牙也真的会长,长了一双和宁王暗一都像的眉眼,既不会有人怀疑他的皇室血脉,又能让楚欣乱了阵脚。


    等楚欣退下,安今唇角微扬,亲了亲儿子的眼睛,小声道:“很快爹爹就能来陪你了。”


    敲打完楚欣,安今现在也开始“争宠”了,若是宁王几天不来,她就会差人过去送个汤汤水水。


    只要皇帝皇后还在,宁王就不得不顾及她这个妻子的颜面。


    而楚欣在她这受辱,又怀疑小月牙是不是宁王亲生的,只怕会看他看得更紧,可不就只能像从前一样派暗一来。


    那边楚欣确实和宁王闹了,宁王也十分头疼。


    他打心眼里,已经把太子妃当成了自己女人,肯定是不愿让其他男人碰的。


    可他一晚不陪楚欣,她就闹得厉害,连儿子和他长的几分像都要疑神疑鬼,最后还是见了那个和他有几分像的暗卫,她才放心。


    要是自己再去太子妃那,指不定又要闹翻天,也只能由着她了。


    也多亏了楚欣的醋性,暗一才能整夜都待在安今殿里。


    有时嬷嬷怕孩子打扰到两位主子亲近,便会把小月牙抱到偏殿,不过安今每次又会把孩子抱回来。


    接下来这段时间,安今日子过得倒也轻松,宁王当上太子后忙碌了许多,白天几乎见不到他人,若进后院歇她殿里,来的也是暗一。


    白天无事时,安今就会带着孩子看皇后。


    或许原身是半路养在皇后膝下的,皇后对她也是责任偏多,加上后面朝夕相处才有了几分感情,而对于她看着出生长大的小月牙,皇后却是格外溺爱。


    想着皇后一人宫中孤寂,安今和小月牙也成了坤宁宫常客。


    小月牙五个月大的时候,他也开始会认人了,宁王要忙于得朝政,陪着小月牙最多还是晚间的暗一,他也只认自己的亲爹爹,有时宁王逗他,他连理都不理。


    当然也有一部分安今教导的原因,她可不想儿子第一声爹爹是叫宁王,每次晚上暗一来,安今都会笑着对小月牙说道:“这个是爹爹啊,叫爹爹。”


    现在的小月牙还不会说话,但也会咿咿呀呀地应一声,见到爹爹,手脚就欢乐地扑腾着。


    暗一抱住儿子,眉眼渐渐柔和下来,陪着他玩闹。


    殿里的烛火只余角落一盏,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片朦胧的暖意。


    小月牙玩累睡着后,安今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入床榻旁的摇篮,就听到身后男人低沉的声音。


    “主子准备要给陛下下毒了。”


    皇帝虽然身体一直都不好,但在撑个两三年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惜宁王等不及了。


    这皇权一旦沾染,欲望就会无限放大,慢慢泯灭人性,楚欣也越来越无法忍受这样伏低做小的日子,两人一合计,便想给皇帝下毒。


    闻言安今神情稍凝,得知风雨欲来,心里也沉甸甸的。


    “嗯,字迹你临摹的怎么样了?”


    之前从王府搬到东宫收拾东西时,安今也在原身的妆匣中找到了从前宁王写给原身的一些酸诗和信件,她正好叫暗一拿去,模仿他的字迹。


    暗一:“足以以假乱真。”


    相貌、声音、字迹暗一都能模仿,再加上他一直跟着宁王,几乎可是说了解他的一切。


    可安今还是忍不住担忧,“他平时身边有多少人,你有把握悄无声息杀了他吗?”


    “很多时候只有我和暗三在,暗三打不过我,主子他……也很信任我。”


    安今心口微松,依赖环住他的脖颈,闷声道:“那就好,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暗一眸光闪了闪,只抱紧了怀里人,未答话。


    在小月牙九个月大的时候,皇帝开始病重了,安今有时带着小月牙去皇后那,都找不到人,只听宫人说皇后在乾清宫侍疾。


    安今对皇帝的情绪也很复杂,她本想带着孩子去看望皇帝,但是小月牙还小,众人都怕他染上病气,也不许他们入内。


    皇帝病了后,大部分朝政都交给了宁王。


    或许大权在握,宁王愈发不用遮掩,经常宿在楚欣哪里,楚欣每次早上向她请安时,眼底都是掩不住的嚣张得意。


    这天,连着一月没来安今寝宫的宁王忽然到访,语重心长地对安今说,她身为太子妃,要她去护国寺为皇帝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闻言安今心下微沉,这最关键的节点还是到了,甚至比原剧情还提前了两个月。


    在剧情里,宁王就是故意将原身母子支开到护国寺,结果不到半月皇帝驾崩,宁王登基,派人暗杀原身母子,还嫁祸给靖王一党,不仅解决了原身母子,还有了正当理由铲除了靖王一脉。


    明知是局,可为帝祈福,安今没有理由拒绝,“好,那让楚姨娘和我一起去吧。”


    她设计让楚欣成了宁王的通房,楚欣远比剧情里的更恨她,楚欣和宁王呆在一起,两人指不定又要出什么歹计,楚欣还是得在她眼皮底下。


    如今皇帝病重,国将不稳,肃王靖王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此时带着孩子出门必然危机四伏,楚欣在她身边,就是是为了楚欣,宁王也会好生护着她们的,而宁王自己想做什么也定会投鼠忌器。


    他们不想他们母子活着回宫,安今也亦不会叫楚欣活着回去。


    宁王眉头微皱,“这是为何?”


    安今哼了一声,“我去寺里清修,为父皇祈福,你们好在东宫里腻歪是吧。”


    宁王神色放松下来,原来女人间的争风吃醋。


    这段时间,他确实宿在欣儿那比较多,没想到像她这样端庄的人,还会使小性子。


    他轻笑两声,不在意道:“如今父皇病重,我哪有这个心思,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让她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第248章 第248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前往护国寺的路上确实不太平,楚欣坐在轿子里听到外面的刀剑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后眼神不善地望着坐在她对面的太子妃。


    要不是这太子妃执意要她来,她哪会遭遇这些?


    不过想到她也只能威风这一段时间了,心情不免又愉悦了起来。


    安今无视楚欣的目光,抱紧了怀里的儿子,捂住着他的耳朵,不让外面的声音吓到他。


    小月牙脑袋软软地靠在娘亲怀里,眼睛半睁半闭着,本来都快睡着了,感受到娘亲的动作还以为是在跟自己玩,咯咯笑了起来,伸着藕节似的肉胳膊去抓娘亲的手。


    他穿着软绡小褂,胸前挂的蟠龙玉佩随他的动作晃荡着,笑起来彷佛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甜丝丝的奶香气。


    瞧着可可爱爱的小月牙,安今什么糟糕的心情都没了,蹭了蹭他软乎乎的面颊,心里发柔。


    趁着小月牙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宝宝的时候,正好解决这一切吧。


    以后他只会有一个亲爹爹,不会认贼作父,不会在那对狗男女手下备受屈辱苛待,他会成为最尊贵的小太子。


    她和他爹爹都会永远陪着他,叫他无忧无虑地长大。


    很快,外面的动乱就被护送他们的精兵平息,她们一行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平安抵达了护国寺。


    护国寺为她们精心准备了一处清幽的禅院,不过寺里条件不比东宫,此行又是为帝祈福清修,在这里的日子必然要比在东宫艰苦许多。


    初到陌生环境,小月牙不安地哭闹了几日,一刻都离不开娘亲。


    寺里的日子安今倒还适应,认认真真念经上香祈福,她跪在蒲团上祈福时,小月牙就躺在佛前的软垫上,伴随轻缓的木鱼声,睡得倒也安稳。


    十日后,皇帝药石罔效的消息如阴云沉沉压在京城上空,护国寺也笼罩在一片肃穆中。


    这天暮色渐渐吞没禅院,皇城方向传来了密集,不详的钟鼓声,寺里沉重的钟声也跟着响起,一下一下回荡着,叫人不安。


    禅房里,烛光摇曳,安今素衣如雪,跪在蒲团,缓缓闭上眼,长睫渐渐湿润。


    人的感情很复杂,皇帝与原身有杀父之仇,但也有养育之恩,她没有出手阻止他的死亡,但也会为他的离世而难过。


    “呜呜呜……”


    一旁睡着的小月牙被丧钟吵醒,似乎感受到不安的气氛,开始哭闹起来。


    安今没再顾着难过,扶着案几起身,把榻上的儿子抱在怀里哄,“小月牙不哭哦,会没事的,不要害怕。”


    小月牙攥着娘亲衣襟上玉扣,委委屈屈地哼唧着。


    忽然砰地一声,禅房房门就被人从外边大力推开。


    安今定眼望去,来人正是楚欣,她也不再伪装,一袭正红色衣裙,发髻高耸,珠翠摇曳,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比以往卑躬屈膝的样子夺目了不少。


    也难为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才来。


    安今心里嘲讽,面上不动声色,“楚姨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别叫我楚姨娘。”


    楚欣嫌恶地望着面前的太子妃,她穿着素净宫装,未施粉黛,乌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褪去了王府所有的华饰,只余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与沉寂。


    曾在琼楼玉宇,呼奴唤婢,如今在这简陋的寺庙禅房,独自抱着哭闹不止的幼儿。


    看着这孤儿寡母的凄凉场景,楚欣油然而生一股大仇得报的畅快,“孟音,你也有今天。”


    “陛下已龙驭宾天,你的靠山没了。”


    楚欣望着她湿润的眼眶,笑意愈浓,“不过你先别急着伤心,你以为陛下真的疼爱你吗?都是假的,还不是因为他杀了你的亲生父亲,害你年幼家破人亡,心生怜悯而已。”


    “而你就是个可怜虫,庄景也不爱你,只是利用你而已,庄景爱的是我,我们早就是在一起了,如今他即将登基,也只派了人来接我。”


    这些杀人诛心的话,安今听了心里并无波澜,悄然握紧了藏于袖子的匕首。


    这是她出宫前,暗一留给她,上面淬了毒,见血封喉。


    楚欣突然发难,无非是觉得这天下已经是宁王的了,而外头守着的精兵也都是宁王派来的,能听从她号令,把她这个太子妃当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不过可惜这里面还有皇后派来保护她和小月牙的,是临出宫前,她特意找皇后要的人手。


    真打起来,她未必没有胜算。


    如果真有生命危险,再不济还有系统可以帮她。


    可从楚欣的话不难猜出,宁王派来的人已经和她联络上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她敢那么嚣张肯定还有其他底牌。


    安今选择先示弱,如楚欣所希望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你瞎说什么,我不信。”


    “我就知道你不信。”


    楚欣朝空气唤了一声,“暗一。”


    窗纸上闪过一道极为模糊,几乎与摇曳竹影融为一体的修长暗影,很快这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楚欣面前,就像个忠诚的守卫者。


    楚欣得意,“你知道他是谁吗?”


    安今原本还想楚欣如此嚣张的底牌是什么,看到暗一时差点没笑出声来,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小月牙也止住了哭泣,被泪水浸透的眸子盯着那道身影,瘪了瘪小嘴,小手冲他挥舞着,似是想要爹爹抱。


    安今捏住儿子的小手,忍住笑意,“哦,他是谁?”


    “他就是你怀里孩子的爹。”


    “你怕是不知道吧,庄景根本就没有碰过你,夜夜和你缠绵的都是这个暗卫。”


    楚欣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等着看这位高贵的太子妃崩溃,故意刺激道:“还有你怀里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室血脉,而是你和这个暗卫的野种。”


    闻言安今眸光微冷,异常平静地回了句,“说完了?”


    “你不信?”


    这平静彻底激怒了楚欣,她充满恶意地询问道:“暗一,太子妃的滋味如何?”


    暗一低垂着头,未答。


    楚欣自觉面上无光,气急败坏道:“我问你话呢,你上太子妃上的爽不——”


    暗一手臂的青筋暴起,抽出藏于靴里的刀,一把将其插入她的胸口。


    在楚欣震惊的眼神里,暗一平静地将刀拔出,“你也配辱她。”


    拔刀时血液喷在他的面颊上,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下愈发惊心动魄。


    安今笑了,款款走近,拿出手帕帮男人擦去面上的血迹,奖励似在亲了他一口,“你做的很好。”


    楚欣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惊恐地瞪大双眼,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濒死的恐惧,“你们……你们有私情?”


    “你猜对了。”


    “不过你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去了。”


    安今把孩子交给暗一,拿过他手里沾血的刀,笑盈盈间,再一次将刀插在楚欣的胸口中。


    这一刀也是为了前世在她手下受尽屈辱的小反派。


    看着楚欣彻底咽气,安今心口的郁气消散了不少,转身望向男人。


    方才还如杀神般的人如今单手抱着孩子,眉眼一片柔和。


    安今心里并未完全放松下来,略有担忧道:“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宫中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主子派人接楚姨娘秘密回京,我不放心你就来了。”


    从暗一口中,安今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皇帝三天前就去世了,不过宁王一直把控着乾清宫并未透露出去,就是为了逼靖王肃王出手。


    靖王肃王果真按耐不住,合谋发动宫变,宁王正好将其一网打尽,兵败后靖王自尽,肃王被囚于宗人府。


    如今万事俱备,宁王也只等明日登基了,便差人来接楚欣回宫。


    或许这个世界宁王真把月州当成自己儿子了,并没有打算杀他们母子,想着先把楚欣哄回宫,然后把他们母子囚到桃花庄。


    可楚欣沉不住气,得知宁王即将登基,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耀武扬威,想让暗一动手杀了他们母子,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解决了劲敌,前朝后宫都在宁王的把控之中,又登基在即,现在也只怕是宁王最得意,最放松的时候。


    “走,回宫,正好是我们窃取他成果的好时机。”——


    皇宫现已被象征国丧的素白淹没,而易了新主的乾清宫却一片喜意。


    殿里烛光通明,宁王坐在案前,把玩着手里的玉玺,畅快地低笑出声。


    忽然一道黑影落在他面前,恭顺道:“主子,我把楚姑娘带回来。”


    话落,“楚欣”大步流星走进殿里,怒气冲冲地瞪着宁王,正欲张口说些什么,然后又警惕地看向四周宫人。


    宁王心虚地收敛了笑意,只怕她张口就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杀了太子妃母子,摆手道:“你们都退下。”


    看着心上人的冷脸,宁王无奈道:“欣儿,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你就别和我闹气了。”


    他走下殿,牵着“楚欣”的手,将人拉到一处架子上,上面赫然摆着象征九五至尊的龙袍。


    宁王手指抚过上面金线绣就的金龙,眼中是毫不掩饰、近乎贪婪的志得意满。


    “欣儿你看,明日我就能穿着它,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而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了,你又何必在意那对母子的死活呢。”


    可不管他怎么说,“楚欣”都没有回应,宁王眉头一皱,“欣儿,你怎么不说话?”


    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宁王只觉后颈一凉,一股巨大力量瞬间攫住了他。


    第249章 第249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宁王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人扼住咽喉,下意识惊呼的嘴巴也被人死死捂住。


    这时“楚欣”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为什么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她啊,你连自己心上人都认不出吗?”


    听这声音,宁王瞳孔猛地一缩。


    是孟音,她怎么会在这里,还顶着欣儿的脸。


    宁王被掐着,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转着眼珠拼命地往后看,却看到了他最忠诚的手下。


    宁王怔了下,接着胸膛剧烈起伏,眼里透着被背叛的愤怒,也有质问,拼命挣扎,喉咙里也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安今欣赏着他愤怒又无能的神情,“你是不是想问,暗一怎么会帮我?”


    “说起来这还多亏了你呢,其实从新婚第一夜我就知道,晚上的人不是你。”


    宁王怔然,不解她是怎么发现的。


    安今声音愈柔,“给别人下药的时候,也没有想过那药会要下到自己身上吧,在秋水居和桃花庄那两晚,你昏睡在地上的时候,我和暗一可是很快活呢。”


    宁王面上由难以置信的错愕转为狂怒。


    安今没去看他,视线落在悬挂在紫檀木衣架上明黄色的衮衣,她抬手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啧啧出声,“真漂亮啊,辛苦你机关算计,汲汲营营那么多年。”


    随后,她无辜地朝宁王眨了下眼睛,“不过可惜,是我们的了。”


    宁王双目赤红,额角上青脉暴起。


    “既然你那么大方把妻子都让给暗一了,那干脆把皇位也让出来吧。”


    “对了,还有孩子。”


    安今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却杀人诛心道:“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的孩子视若己出。”


    得知自己被彻底愚弄,宁王完全丧失理智,眼神阴狠地恨不得生吃了面前之人,却始终无法撼动扼住命脉的手。


    他转着眼珠,望向身后扼住他的人,猩红的眸子下似乎又藏着某种威胁。


    嘴里竭尽全力,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眼,“敢弑主,那你也……”


    暗一垂眸,手上加重了力道,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骨骼错位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咔嚓”一声轻响。


    宁王眼里浓郁的恨意,狂热的野心,对皇位的贪婪,瞬间凝固、涣散,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临死前那含糊不清的几个字,安今并未听清,想来也不过是一些咒骂。


    见他毫无生气的躯体沉重地砸落在地上,安今面上的神情异常冷漠。


    想到小反派原剧情的遭遇,这段时间宁王对她的觊觎,以及暗一被打的那一百鞭,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可惜在这乾清宫见血不好处理,让他那么轻易死了,也算是便宜他了。


    “都解决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殿里响起,带着股尘埃落定的平静。


    他跨步走来,方才轻而易举夺人性命的手,轻柔地捧起面前女子的面颊,眼里一派认真,“日后没有人能再欺辱你了。”


    闻言安今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宁王已死,天亮之后,他便能成为天下之主,而他此刻想的确实没有人能欺辱她……


    她拉着他的手,抬眸问道:“以后能欺负我的只有你了,你会吗?”


    如果没有暗一,她这个世界的任务,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现在的暗一是对她很好,但是日后他成了皇帝,大权在握,难保不会变心,而且她还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


    暗一望着她,眼眸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语气却格外笃定,“不会。”


    安今缓缓笑开,“嗯,我相信你。”


    她取下那身龙袍,庆祝着他们的胜利,“来看看合不合身。”


    暗一顺从地脱下身上的黑色劲装,换上那象征着九五至尊的龙袍。


    片刻后,一直隐在黑影里的男人,此时皇袍加身,竟也隐隐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


    依旧是那挺拔的身姿,依旧是那张属于宁王的脸,而那双眼睛却截然不同,不再是宁王的审视算计,也不再是暗一的隐忍克制,那是一种全新的,带着滚烫温度,炙热眼神。


    安今心跳加快,帮他调整了一下衮服领口的盘扣,芊芊玉指抚上他的胸口,声音娇媚,“陛下……”


    上次那么唤他还是为了诱出他的野心,这次却是为了庆祝。


    男人眸光温柔,揽住她的腰,“音音。”


    空气忽然变得粘稠了起来,在他俯身凑近时,安今躲了下,有些别扭道,“不要用宁王这张脸亲我。”


    虽然明知这是暗一,但是顶着宁王这张脸,真的会叫她不适。


    暗一听话地放开她,“嗯。”


    “时候不早了,我去接小月牙回来。”


    他们半路偷偷回宫,安今被暗一易容成楚欣模样,小月牙也被暂时放到皇后宫中照顾着了。


    如今事了,一个去处理多余的尸体,一个去将儿子抱回来——


    翌日,天光破晓,笼罩皇城多日的阴霾散去,皇宫褪去素白,开始庆祝新帝登基。


    九重宫阙之上,太和殿巍峨矗立,一道明黄身影沿着汉白玉台阶而上,步伐沉稳,带着帝王从容不迫的威仪,直抵上首的御座。


    下方黑压压跪满了身着的朝服的文武百官,宗室勋贵,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登基,皇后被封为太后,移居慈宁宫,原太子妃孟氏也被封后,这些都无可厚非,让群臣有些意外的是,小皇孙被封了太子。


    虽然居嫡居长,只不过众人没想到陛下会选择那么快立储,小皇孙还不到一岁,尚未看出其资质。


    固然惊讶,还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挑战新帝的威望。


    而在后宫的安今也将宁王身边贴身伺候的人都换了一批,确保不会有人察觉出异样。


    对于安今暗一来说,这是偷天换日的一夜,在小月牙眼里也不过是普普通通地睡了一觉,然后换了一个宫殿。


    坤宁宫小月牙来过很多次,并不陌生,良好地接受了新环境。


    日暮时分,烛光柔和,安今坐在铺在厚厚绒毯的榻边,手中拿着本画册。


    小月牙依偎在母亲怀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画册,小嘴咿咿呀呀的。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闯入殿内,宫人纷纷屈膝行礼,小月牙看到来人,却发出不满的“啊啊”声。


    来人身着明黄常服,面容被刻意画得添了几分威严,眉眼间那点平日熟悉的温和全掩在肃色里。


    安今屏退了宫人,笑着捏了捏儿子皱起的小脸,“小月牙怎么不认识爹爹了?这是爹爹啊,你之前还不是想爹爹的吗?”


    从前晚间,暗一来陪小月牙大多时候都是没有易容的,如今暗一覆上假面,估计小月牙也把人当成那个招人厌的宁王了。


    暗一眉眼柔和,紧绷了一天的心神也松懈了下来。


    他没有在意儿子的驱赶,坐在他们身侧,抬起手想摸摸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月牙又不满地“啊”了一声,手脚并用爬到娘亲身上,似乎想离他远些。


    暗一停了动作,喉间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


    安今忍俊不禁,故意把儿子抱到暗一怀里,以为狼入虎口的小月牙死死地攥着娘亲的衣襟不丢,蹬着小腿,浑身都在抗拒,嘴巴一瘪就要哭。


    可是落到男人怀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又愣住了,泡着泪的眼睛睁得溜圆,一瞬不瞬地盯着爹爹,像是在确认什么,含糊不清的咕哝,“咿呀……”


    瞧着儿子小脸写满疑惑的样子,安今轻轻笑出声,朝男人道:“日后多陪陪他,他就熟悉你了。”


    从前因为环境和身份,暗一能陪在小月牙身边的机会实在不算多。


    暗一唇角微挑,笑意却未达眼底,“好。”


    “对了,今天我们小月牙会喊娘亲了。”


    安今捏着儿子肉肉的小手,眸光温柔,“小月牙再喊一声,给父皇听听好不好?”


    母后父皇对于刚学说话的小月牙来说还是些难,安今也都是先教他喊爹爹娘亲。


    小月牙咯咯笑,露出粉嫩的牙床,软乎乎道,“酿……”


    声音很轻,却如羽毛拂过两人心尖。


    安今心里愈柔,凑过去亲了亲儿子面颊,“我们小月牙真棒。”


    暗一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母子,手指微动,碰了碰怀里幼子柔嫩的脸颊,又望向面前温柔如水的女子,神情有些恍惚。


    这样的生活他从未想过。


    蜉蝣朝生暮死,享受过片刻温情,足矣。


    两人陪着小月牙玩了一会,小月牙便被奶嬷嬷带去了偏殿。


    寝宫只剩他们两人,男人也卸下了那张假面。


    安今刚沐浴完,就被男人抱住,男人下巴抵在安今肩上,姿势带着一种依赖和疲惫。


    “累了?白日还适应吗?”安今声音轻柔,微凉的指尖抚着他的背脊,似是要抚平他白日紧绷的神经。


    男人嗯了一声。


    安今秀眉微蹙,“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如今男人大权在握,从一个默默无名的暗卫成为了九五至尊,不说畅快得意,也从不该是这种死气沉沉的沉寂。


    男人起身,对上她担忧的眸子,摇头,“没有。”


    随后将人压在榻上,放下床帏,声音微哑,“只是有些想你了。”


    两人确实很久没有亲近过了,从前都是在漆黑的屋里,现在殿里通明的烛光透过帷帐洒进来,能清楚看到彼此……


    不知道是不是从前,两人只能偷偷在一起的缘故,如今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暗一变得愈发粘人。


    她不喜欢他顶着宁王那张脸同她亲近,他每日来到她寝宫时,都会把易容卸下,然后再在清晨时重新覆上假面。


    刚当上皇帝的暗一,前几天还励精图治,稳定朝纲,到后面愈发懒散,下了早朝就是往安今宫里跑,要么传安今到御书房陪他。


    御书房内,安今正捧着卷书看,忽然膝上一沉,低眸就见方才还在端坐在龙椅的男人,枕在了她膝上。


    安今抬眸望着桌上推挤如山的奏折,放下书卷,帮他揉了揉额角,柔声道:“陛下,你的奏折还没有批呢,不要当昏君啊。”


    男人额头轻轻抵在爱人膝头,声音有些沉闷,“不想批。”


    安今无奈,轻声哄道:“那我帮你好不好?”


    男人闭着眼,嗯了一声。


    安今随手抽出一本奏折,看清上面所书,神情微妙,小声试探道:“这个叫你选秀的折子我帮你驳了?”


    说着安今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引诱他时还说不会拦他后宫佳丽三千,如今事成,她却出尔反尔了。


    “好。”男人又应了声。


    百依百顺的样子彷佛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安今心口不由微暖,不管身份的转变,暗一还是那个暗一。


    然而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一月。


    一月后,男人忽然变了。


    别说不来她宫里,安今有时去找他也会被拒。


    “皇后娘娘你请回吧,陛下忙着处理朝政,嘱咐了不见人。”守在御书房外的大监战战兢兢道。


    又是这样的说辞。


    安今神情微凝,没想到男人的变心来的如此之快,不愿见她也就算了,有时她叫嬷嬷带孩子去看他也会被拒。


    她望着那道紧闭的殿门,忽然生出了股怒气,竟硬闯了进去。


    “让开。”


    第250章 第250章傀儡王妃X王爷的替身暗卫……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御书房外乱成一团,宫人知道帝后感情深厚,也不敢硬拦,还真叫人硬闯了进去。


    安今扫视殿里,并没有什么笙歌燕舞或是红袖添香的靡靡之象。


    殿里死寂得可怕,浓郁的龙涎香也盖不住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安今莫名一慌,快步朝上首的紫檀木御座走去,就看到面前触目惊心的景象。


    御案后,男人鬓发被冷汗浸湿,一只手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鎏金扶手才没倒下去,而地上是一大滩血迹。


    安今大脑一片空白,再想不起来的目的,惊慌地扑到他身边,“陛下,你怎么了?”


    她想去扶他起来,目光触及男人唇边下颌狼狈的血污,以及青紫的唇瓣时,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怎么会这样,太医,太医……”


    安今语无伦次地朝殿外唤人,宫人本就担忧里面的情况,听到动静鱼贯涌入。


    “皇后娘娘怎么了?”


    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掌按住了安今的手,男人虚弱的声音响起,“音音,不能请太医。”


    忽然想到什么,安今神情蓦地一变,朝宫人道:“无事,你们退下吧。”


    待宫人离开,安今强装的冷静崩塌,颤着手帮他擦去唇边的血污,哽咽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宁王有关?”


    暗一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涣散了一瞬,视线又努力聚焦在她写满惊惶的的脸上。


    他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嘴角刚一动,更多的鲜血便不受控制地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下颌,也染红了安今想为他擦去血渍的指尖。


    血迹越擦越多,安今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落下,“告诉我好不好?你怎么了?”


    “别怕……咳咳……”


    男人呼吸沉重,刚吐出两个字,就引出了一阵剧烈咳嗽,唇角不断溢出黑血。


    大片大片的血渍,叫安今头脑发昏,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暗一拉着她,声音嘶哑破碎,断断续续道,“禁军统领……受过主子恩惠,忠心耿耿,可信……”


    “内阁首辅圆滑,门下师生众多,素有威望,却……咳咳……与儿媳通奸,主子曾以此逼他站队。”


    “刘将军迂腐……只认正统,曾是……你父亲旧部,我已将……他从西北调回,亦可信……”


    “别说了。”安今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视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要听。”


    又一波剧烈的绞痛袭来,男人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闷痛。


    良久,他才缓过来,艰难地从案上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布帛,气若游丝,“月州还小,我死后,你垂帘听政,朝中一切事由由你决定。”


    安排好一切,男人眼里的煎熬和痛苦褪去,


    只剩下最原始、最深切的眷恋和不舍。


    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想要拂去她脸上沾染的湿意。


    “答应你的,我做完了,你和孩子不需要我也能过得很好……我走了……”


    他听不懂王妃的琴音,不懂什么梅尖雪煮茶,他仅有的只是那张和王爷相似的脸……


    王妃又怎么可能喜欢他。


    不过是发现主子的虚情假意和计谋,想要用他报复主子罢了。


    他都知道,但是他愿意帮她。


    她曾问他们的未来,可惜暗卫本就没有未来,暗卫的命都掌握在主子手里。


    偷天换日,李代桃僵,于他而言,不过是为了保护她和孩子。


    现在他的使命完成了,他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男人疲惫地闭上眼睛,抚着她的手也缓缓地垂落……


    安今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声音破碎而颤抖,“需要,什么时候都需要……我不想月州那么小就担上重担,我不想被骂妖后,我也不想你离开我们……”


    可惜男人的生命还是在飞快地流逝着,安今脸埋在他汗湿的颈窝,泪水滚烫,“怎么会这样……我们好不容易……”


    她六神无主地求助系统,【系统,暗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家暗卫都会被一种特殊毒药控制,需每月服用解药,解药一停,就会尝到蚀骨钻心之痛,七日便会肝肠寸断而亡。】


    闻言,安今浑身血液彷佛凝固了,大脑嗡嗡作响。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难怪当时她引诱暗一的时候,他会犹豫,难怪宁王那样谨慎的人会对他那么不设防,难怪在原剧情里,暗一在放走原身母子,不仅没有逃,反而回去赴命,然后自尽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开出了足够的条件策反了他,什么至高无上的位置,什么后宫佳丽三千,殊不知,在他选择帮她的那一瞬,就没有想过自己能活……


    想明白这一切的安今心脏陡然被攥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蚀骨钻心之痛,原来这七天他都在忍受这种痛苦吗?难怪这些他不愿见她。


    安今捧着男人苍白的脸,泪流满面,“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啊,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如果她提前知道,她一定不会让他那么快把宁王杀掉,一定会和他一起面对,帮他寻找解药。


    可他却到最后一刻,都不愿同她讲这些……


    他总是这样,自己承受这一切,上次硬生生挨了一百鞭,快要死了都面不改色地告诉她没事,而现在他真的要死了……


    望着男人毫无生气的样子,安今乞求系统,【系统,你能不能帮我救救他?】


    系统声线冷漠,【宿主,这是你最后一个世界,完成后你就能早早回家了,何必多此一举。】


    安今的泪水再次汹涌而下,哭着摇头,【不一样。】


    她欠他的,她好像给他带来都是麻烦,上次他帮她挨了一百鞭,这次帮她,丢了命。


    【我不想他死,主少国疑,月州还不到一岁就要担负起一个国家,他会很难过的,系统,求求你,能不能最后再帮我一次。】


    系统长叹一声,【我帮你控制毒素,一个时辰从太后那拿到解药或许有救。】


    【太后那有解药?】安今眸子里燃起一抹希望。


    【皇家暗卫营本就是用皇室秘药控制的,这些暗卫被分给皇子们时,暗卫统领都会改良毒药,解药也只有他们各自主子所有,不过这暗卫统领是太后的人。】


    被指明方向的安今抹了眼泪,重新振作了起来,将男人扶到榻上,吩咐了殿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御书房,就立马动身前往慈宁宫。


    她不敢耽误时间,脚程很快,到了慈宁宫,见到太后,安今竭力控制情绪,和太后寒暄了几句。


    等聊到了小月牙,她顺势道:“陛下安排了两个暗卫在月州身边,说是保护月州的,不过日后也都不知道这暗卫是听月州的,还是陛下的,母后,你那里有掌控这些暗卫的办法吗?”


    太后明显有些意外,没想到一颗心扑到陛下身上的长乐,还能有如此觉悟,“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个?”


    安今稳住心神,“前朝屡屡劝陛下选秀纳妃,陛下还年轻,又风流多情,日后总会有其他妃妾皇子,我不得不提前也月州考虑。”


    “既然知道他风流多情,当时为何执意嫁他?”


    安今眸光黯淡,小声回道:“他有时候还挺好的。”


    暗一冒充他的时候。


    太后摇头,“罢了,此事不难,这些个暗卫只所以忠心耿耿,也不过是靠药物控制的,我虽无解药,但有解药药方。”


    话落,便差人去拿了解药药方。


    等了片刻,拿到药方的安今掐着掌心,强忍着情绪,“谢谢母后。”


    安今不敢再在慈宁宫停留多久,又十万火急地派心腹将药方送到太医院熬制解药,特意嘱咐了要快,一分一秒地都不得耽搁。


    新帝登基后,太后也并未贪权,主动将后宫的管理权让渡给了安今,还给了她不少人手,一番动作之下也没起太大波澜。


    交代完一切,安今也将几天未见父亲的小月牙一起抱到了御书房陪暗一。


    安今临走前,将男人沾血的外衣换了下来,此时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龙榻上,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唇色泛着乌紫,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咿呀……”


    安今坐在榻边攥着男人的手守着他,而榻上小月牙却不老实地爬到爹爹身上,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月牙并不能理解爹爹这是怎么了,见爹爹不理他,小月牙不满地啊了一声,伸出肉乎乎、带着奶香的小手,拍了拍爹爹冰冷的脸颊,似乎在催促他快点醒来陪他玩。


    没有得到回应,他歪了歪小脑袋,似乎有些不解,努力支起上身,低下头,将自己温热柔软、还带着奶膘的小脸贴上父皇冰冷僵硬的额头,笨拙地蹭了蹭。


    安今瞧着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酸楚,紧攥了男人冰凉的手,声音微微哽咽,“小月牙还没来得及叫你一声爹爹,再撑一会好不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安今愈发焦灼,一次一次派宫人去询问解药是否调配好了,终于在最后一刻,一碗温热泛着苦味的汤药被送到了御书房。


    男人昏迷中,安今试了几次都没能喂进去,心里着急,最后这苦得叫人舌尖发麻的药汁,被她一口一口渡给他。


    苦味还在口腔打转,舌尖又苦又涩,在系统提示,男人情况稳定下来的时候,安今紧绷的心神才松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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